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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月如歌     苍天剑歌txt下载     苍天剑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伪灵器

    剑辰飞快地提剑封挡。

    叶七的剑劈虽然是剑十四式之一,但也并非所向披靡,它说白了也还只是一招凝练缩减后的招式。只要有招式,就能够挡住。

    这并不是剑十四式不够厉害,而是叶七对招式的领悟层面还是太低。

    如果这一劈是君子风来的话,只怕剑辰连提剑封挡的念头都没有,就直接被一劈两半了。

    这是境界的差距,也是历练不够的缘故。

    “铛!”两人的剑刃在空中交接,崩裂出星点花火,照亮了两人的深邃黑眸。

    “我说过,你之前能赢都是取巧而已,真要斗起来,只会不堪一击!”剑辰脸上带着傲然一笑,手中抵挡住的剑顺着向叶七那边压去。

    但很快,他那张傲然长笑的脸就冻住了,没错,冻住了。

    当然,剑辰的脸并没有被冻住,就算叶七再怎么厉害,除非是全面压制,也不可能把他的脸给冻上。那样不是比斗,而是碾压打脸了。

    剑辰的脸虽然没有被冻住,不过也跟那样相差不远。因为他手中那柄压向叶七的剑,忽然被冻成了一坨。

    剑不是好剑,剑辰还留了几手,他原本以为能够以自身超凡的剑技碾压对手,没想到被叶七抢先冻毁了一柄长剑。

    “辰儿,不要掉以轻心,他修炼的是剑仙殿有名的绝学九归寒潮诀,相传从未有人修成功过!要小心他九归寒潮的寒气!”

    注意到剑辰战场中的动静,剑封雪高声提醒道。

    即便这样的做法让人觉得很不地道,不过在场诸人却没有谁敢站出来指责,又或者他们本来就乐得看到这样。

    剑辰撇开手中已经被冻成一坨的长剑,整个人往后撤了几步,远离了叶七和他手中的残星。

    甩了甩酥麻的手,上面一层寒霜还没有褪去。剑辰一时大意之下,被叶七近身,被九归寒潮真气侵袭入体,只觉得持剑的右手一开始的刺痛后,又很快麻木。

    叶七的九归寒潮真气,曾经在初出茅庐的时候,就在解决小毛贼时大显身手,有过截脉的特性,可惜后来一直在被境界高过自己的对手追赶,很难发挥特性。

    但是今天,在他法诀五重修为的时候,他的截脉又有了勇武之地。

    剑辰是法诀六重没错,纵然还是比叶七高上了一重。不过叶七每一重九归寒潮诀的增长,都是一段质的飞跃,他增长的幅度要比寻常法诀修炼的修士高出许多。

    这从之前,他能够和韩仙梓在真气较量上不分高下可以看出。

    如今,被叶七近身从手腕打入的寒潮真气,在剑辰经脉内爆开,令他一整条手脉真气都开始流通不畅,被截断了和体内命源真气的联系。

    剑辰耷拉着失去知觉的右手,脸上没有慌乱,只是阴沉得滴水。他从生下来处处顺风顺水,结果在叶七手上接二连三的吃亏,令他的心态发生了起伏。

    “哼。这是你逼我的。”剑辰的右手暂时被寒潮真气封住了经脉,但他的左手还在。只见剑辰左手一拍纳袋,一道赤金色的豪光出现在了手上。

    持剑的手,是左手!

    他的左右手竟都能够掌剑御剑,倒是有几分实力。只是剑术如果仅止于此的话,是万万不能击败我的。

    叶七心里明白,对方敢和自己宣战,不可能没有准备。

    刚才还只是相互试探的出手,真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

    赤金色的剑光闪烁在剑辰手上,比刚才两剑交锋时迸发出的火花不知道要亮上多少,刺眼无比。

    “这种剑芒!”在场的都是经验老道、眼力十足的门主家主,很快有人发现了剑辰手上剑芒的不同。

    那不是纯粹绽放出的光芒,而是剑本身自发闪烁出来的,是剑的本能。这种剑,不是寻常的剑,也不是寻常的宝物,它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做灵器!

    “不,还不算灵器。它只是简单的收发剑光,真正的灵器,远远要比之厉害。”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剑封雪看着身边沉不住气的一群老家伙,倒是第一次露出笑容来。哼,这些个老家伙,故意一惊一乍的,不还是想要套我的话。也罢也罢,就给你们透露透露。“确实,辰儿手中的还不算是灵器,只是一件伪灵器,有几分灵器的灵性,但没有器灵在内。”

    “喔。是这样啊。”“原来如此。”人老成精的门主家主们,纷纷作恍然大悟状。

    剑封雪也不理睬这些做作的家伙,转而将目光放到场上,剑辰被叶七逼出这把伪灵器,倒也没什么。毕竟对方是君子风的弟子,还练成了从未有人练成的九归寒潮诀。

    不过,一旦伪灵器出场,结合剑辰法诀六重的修为,这场比斗只怕,没有悬念了。

    “伪灵器?”叶七眉头一挑,他也听到了远处那些人的对话,不知道这些掌门们是不是故意说得大声,连他都听到了伪灵器的消息。

    “不错,这就是伪灵器,想必你这样久居青州穷乡僻壤的人,一定没有见识过吧。”

    剑辰哂笑,他的左手摆开,那层闪烁的赤金光收敛起来,紧紧地包裹住他手腕以下的部分,包括整柄剑的剑身。

    “这柄金灵剑,全部覆盖住赤金剑气,我看你的寒潮真气,还怎么能够侵蚀到我。看剑!”

    剑辰没有给叶七再思考反应的机会,他要速战速决。

    叶七已经逼他使出伪灵器,这对于一个高傲无比的人来说,就像吃坏了肚子一样难受,喉咙口憋着一股怒火需要抒发。

    剑辰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是他生长的环境和周围人的恭维,令他修剑的心变了颜色。已经远离一个剑修应该走的剑道,多了许多急躁和虚荣。

    叶七见对方用出伪灵器,脸上变得凝重。就算再对剑辰的话如何不喜,他说的也确实没错。自己的确没有见识过伪灵器的厉害。既然称其为伪灵器,看那些人的表情似乎还有艳羡,难道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不过,他可不会就这样轻易被唬住。

    是骡子是马还要拉出来溜溜,这仗还没有打,怎么可能先逃跑了呢!

    叶七见剑辰攻过来,也同样运转起寒潮真气,将残星包裹凝结成蓝紫,一圈光影,他从原地消失。

    残星,和伪灵器金灵剑,第一次交锋。

    “什么!”很多不看好叶七的门主家主,脸上忽然五颜六色起来,包括剑封雪在内的一众老辈修士都是如此。

    他们是登仙境以上的强者,寻常惊变还不足以令他们惊呼。

    伪灵器虽然不是灵器,但已经脱离了法宝的范畴,寻常法宝跟它对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胜算。

    这也是一开始,为什么他们都自信满满的原因。

    然而现在,当叶七的残星和剑辰的金灵剑纠缠在一起时,锐金与蓝紫两道不同的真气,竟一时之间争得不相上下?

    剑辰脸上的戾气还没有散去,他想要亲眼看着叶七那柄破烂不堪的断剑再断一次,他不仅仅要看叶七的剑断去,他还要看叶七整个人断去,从他剑锋之下一劈两半。

    残忍的鲜血四溅,绝望的眼神流淌,无力垂落的手臂,断成两截的残剑。

    这些,都没有出现。

    所以剑辰脸上出现了讶异、错愕、惊诧,但他已经一剑劈了上去,去势不留退势不存。

    “怎么可能,我这把金灵剑可是伪灵器,你手上这把剑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够挡得住伪灵器的攻势!”剑辰失口,他不指望叶七能告诉他,他只是叫出来抒发一下自己的不甘。

    叶七倒是这里面最平静的人,他同样没有想到残星能够挡住金灵剑,但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他预料之中的东西。

    残星,是在棺木中发现的剑柄,后来又吸收了尸煞死气和九龙液火,成长出三寸剑刃。

    它究竟是什么品级的法宝,叶七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叶七只是知道,它曾经自己出现,挡住了九龙液火的攻击,帮助叶七破开了对方的防御,为他们一行人解了围。

    残星有灵,或者没灵,叶七无法得悉。如果有灵,它却再没有与叶七发生过感召。要说没灵的话,它的表现却又极具灵性。

    或许,残星也是伪灵器吧。只有伪灵器,在遇到伪灵器的时候,还能够不落下风。叶七心里只能作此判断。

    他是第一次知道伪灵器这个名词,没有多想。也没有看到那群等着看好戏的人,脸上是多么精彩。

    “如果这就是你的手段,怕是还不能够吧!”残星裹挟着蓝紫色的光泽,在小蓬莱这一方天地中画起了美丽的书画,一幅被蓝紫遍布弥漫的水墨画。

    剑随心动,剑式亦随心而动,叶七只用那一劈一斩,不是他只会两招,而是这两招最简洁又直接。

    现在,在和剑辰相持不下的战斗中,叶七改变了以往的风格,用剑十四式中二式组成的新剑招,和他斗了个不相上下,还有所余力。

    在一场战斗中,如果处处主动出击,又没有能够有什么建树的话,那样的举动是很愚蠢的。

    这句话,在许多高手的对决中,都一一作出了证明。

    一开始叶七主动出击,到后来被剑辰逆剑劈来,轮番抢攻。消磨的不仅是剑封雪的耐心,还有许多人的耐心。

    “你敢出言不逊!”剑辰听到叶七带着挑衅的话语,心里面那团火也是上下跳动,撺掇着他的澎湃内心,更令他头脑血脉涌动。“剑诀,临渊葬剑!”

    剑辰第一个使出了剑诀,也就是他修炼功法的法诀,更是叶七他们之前看到的,剑圣宗著名的临渊葬剑!

    主动首先使用剑诀,在一场比赛中,往往会给人落入下乘的印象。

    果然,剑封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轮舞

    辰儿竟然被逼迫得使用剑诀,看来这个叶姓小子,还真得到了君子风的真传。

    只是,怎么只看到剑十四中的两式,难道他是在保留实力?

    剑封雪看着越战越勇的叶七,再看看剑辰,心里没来由烦躁起来。我剑封雪比不过你君子风,难道我的徒弟还是比不过你徒弟吗?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的剑仙殿再崛起了!

    剑封雪心里心思百转,很快下定决心,看向场内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

    战场中,随着剑辰的一声呵斥,叶七只觉双肩微沉,有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上而下压迫下来,令他整个身体都僵在一处。

    这就是临渊葬剑?果然不愧为剑圣宗的成名剑诀,极为不凡!

    叶七没有因为对方是手段令人不耻的对手,就对他们的招式剑诀一律忽视轻蔑,他不是眼高于顶的人,知道取彼之长补己之短。

    不得不说,剑辰的实力毋庸置疑。

    无论是一开始他抢攻结果被剑辰挡下,反而倒行逆施的果断反攻。到后来决然弃剑,用金灵剑来克制自己的寒潮真气,剑辰的战斗理念一直都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自己有剑十四中两式精妙组合的剑招,甚至不能和剑辰周旋许久。

    那样的话,第一个被逼出法诀的,怕是就成了自己了。

    叶七佩服剑辰这样的对手,但也仅仅是佩服。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师傅的为人做派,都令叶七无法喜欢得起来。这样的人,这样的门派,如果真的给了他们第一,不仅是自己的耻辱,师傅的耻辱,更加是正道的耻辱!

    “看剑!”叶七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阵阵压力,不用抬头都能知道,有一柄利剑高悬在他头顶,正慢慢凝聚,就要垂落下来。但他不退反进,一下子贴了过去,近攻剑辰。

    剑辰现在在使用剑诀,如果被叶七近身,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剑辰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嘴上喊着临渊葬剑,实际上却是冷冷一笑。

    看着仗剑袭来的叶七,剑辰原本正在凝聚剑诀的手微微一颤,就是他这一颤,让叶七跟着眼神一缩。

    不好!

    叶七很快发现不妙,可惜他已经近身过来,再闪避不及。

    “噗呲!”一道剑气从他左肩穿透而过,带出一道血花。叶七在战斗中,开始挂彩。

    “好,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这一声喝彩,竟是从韩家主口中说出,听得令剑封雪满心欢喜。他当然不是被溜须拍马拍得满意,而是对剑辰这个宝贝弟子感到满意。

    刚才,就连他都以为剑辰准时释放的,是他们剑圣宗的临渊葬剑。如果真的施展临渊葬剑,凝聚过程中被叶七近身,那样都不用看就能知道结果,是必输无疑的。

    然而,剑辰竟然是做了假象,欺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叶七。

    他知道叶七之前在海船上,就看到过他施展的临渊葬剑,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释放临渊葬剑,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剑辰都知道,都知道那些不利,那么他就不可能再犯错误。

    剑辰只是虚晃了一枪,他利用了所有人思维的惯性。当人感觉到头顶肩膀上传来的压力时,第一反应肯定是攻击从头顶而来。然而,他只是微微施加了一点剑意而已。真正的杀招,正是隐藏在他身边,就等着叶七近身的那三道剑气!

    第一道剑气,以极快的速度刺破叶七的肩膀,给他造成了伤害。

    第二道剑气,随后而至。

    “三剑!”“此子果然不愧‘一剑二仙’之名,竟然小小年纪就可以将剑轮舞修炼到第三剑,真是后生可畏啊!”一旁,想要依附剑圣宗,或者是想要抱住剑封雪大腿的家主门主,见第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被抢,也都纷纷赞叹道。

    他们的称赞,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称赞,拍马屁也是一门技术,要对准位置,不然会被反踢一蹶子。

    剑辰这一招三道剑气,萦绕在他周身,并非什么无名招式,同样也是剑圣宗赫赫有名的剑轮舞。相传有大乘者的剑轮舞,能够在身后凝聚一轮的剑气,自行舞动起来,霸气非凡。

    剑辰虽然没有能够凝聚出一轮剑气,不过三道剑气,也足以证明他天才精英的名头。

    也就是大家说话的当口,剑辰的第二道剑气,已经抵达叶七眼下。

    剑辰的剑轮舞,就是料定叶七会选择近身,他在赌一场。比武争斗,本来就是一场豪赌。你我之间的出招破招,都是一场场的赌博。叶七得了优势以后一时大意,便输了这一城,甚至威胁到自己。

    叶七本来就被剑封雪他们威势压迫得有暗伤,只是强行用寒潮真气护住,没有让伤势爆发出来。

    结果现在,剑辰的一招剑轮舞,险些将他体内运转的寒潮真气打得散乱。

    叶七强行凝住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左手快速变换剑诀,很快向后退了三步。第二道剑轮舞剑气,跟着向他面前飞了一丈。

    此时,叶七的左手剑指一扬,“咄!”的一声,从身前那方地面中,冒出一层冰墙,堪堪挡住剑气。

    寒潮乍起,在叶七临危之下,被发动起来。

    “还有,第三剑!”剑辰的剑轮舞第二剑被挡住,他并没有灰心丧气,这一场比赛,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证明自己的比赛,他能够明白师傅剑封雪的苦心。

    不仅仅是为了夺回第一名,还有他在海船上丢失了的脸面,剑封雪想让他都一并拾回。

    两个人的差距,并不是一招一式的差距。

    剑辰相信,自己绝对是最后的胜利者,唯一有变化的,无非是能不能够赢得更加漂亮一点,还是狼狈一些。作为一个高傲而又虚荣的人,他显然希望是后者。

    叶七的一次次压制,令他无法再赢得漂亮,那他只好选择相对狼狈的赢法。

    结果不变,变得只是过程。

    “第三剑剑轮舞,给我破!”剑辰手中金灵剑泛起微亮,似乎是响应了他的号召,听出了他心中的渴望与愤怒,整个剑登时焕发出熠熠无比的光芒。

    就在这一股无比刺眼的金色光芒中,有一道剑气悄然而出,甚至连破空的声音都没有。

    剑轮舞,第三剑,赤金之剑,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破除万物,一招制敌!

    叶七面前的那道蓝紫冰墙,很快化开了一道豁口,一道剑锋大小的豁口。像是忽然间消融了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叶七手中的残星,感受到主人的危险,第二次引领着他的右手,迅速挡在了胸前两寸之处。

    也就是这一融一挡的功夫,赤金剑气奔雷袭来,轰击而上。

    叶七只觉得持剑的右手有如触电的痉挛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带着残星那不足四寸的剑身,撞在了自己胸口。

    残星能够挡住这无往不利的一道剑气,却挡不住它的力道。

    “噗!”一口血,被吐了出来。叶七想要咽住,但还是最终没能忍住。他的身子往后退了又退,好不容易才散去了赤金剑气对自己的冲劲。

    剑辰的这一招剑轮舞,终于是在和叶七的比斗中,占了一次极大的上风。

    可恶,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大意!叶七心里微恼,他和剑辰斗来斗去,始终觉得对方肯定还有什么后手,但不知不觉的优势,令他渐渐放下了警惕。

    更可恶的是,剑辰竟然利用他思维上的惯性,利用了他知道临渊葬剑这一招的消息,反暗算了自己。

    有的时候,知己知彼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不会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解他的全部,你的了解,很大可能只是对方的一个片面,那样在以后的对战中,非常被动。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受伤,也让叶七明白了这点。

    不过,明白不等于胜利,恰恰相反,因为剑辰一招的得势,让他一鼓作气拿下对方的节奏一断,身上受伤吐血不说,体内那股暗伤也逐渐压制不住。

    “辰儿,速战速决,不要再拖延了!”剑封雪作为大剑仙修为的宗主,怎么可能看不出叶七现在的状态。如今剑辰大势已成,叶七身上暗伤迸发,赢面一降再降,早就降得看不到了。

    当然,剑封雪现在心里唯一担心的,就是突然杀出来一个君子风,那样真是怎么也不能让人高兴。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夜长梦多,他催促剑辰道。

    自己的师傅都发话了,剑辰也不再享受作为胜利者的舒爽,他心里面对自己这灵机一计很是得意,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摆个帅气的姿势站在那儿,给人瞻仰的机会。至于对面的叶七,他早就不再去看,他之前就说过,唯一会出现变化的,只有赢得漂亮,还是赢得狼狈。

    如今看来,也不是太狼狈嘛,这一招剑轮舞,真是漂亮!

    “是,师傅!”剑辰举起手中的伪灵器金灵剑,遥遥指向对面站定不做声的叶七,“我说过,不堪一击的人,是你!”

    叶七用左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默默不能做声。他怕一做声,口中的鲜血会抑制不住全吐出来。

    一口气,支撑着他,这口气出了,他也就倒了。

    最终,体内的暗伤还是爆发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大剑仙和登仙境的威压,令他体内乱作一团,如同一座座爆发的活火山。

    叶七不能倒,他宁愿被刺上一剑,也不愿意倒下去,倒在这些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笑意的人面前。

    他是正道,真正的正道,他们不是!

    “怎么?不说话了?那就受死吧!”

    “住手!”“不要!”风晓枣和韩仙梓的惊呼,更是刺激了骄傲的剑辰,一剑二仙里的二仙,竟然会选择帮叶七而不是帮他,他心里面不仅有怒火,还有妒火!

    “给我去死!”金灵剑磅礴无比的锐金锋芒,带出一道闪烁的残影,向踉跄站稳的叶七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魔耀九州

    “为什么。”

    不归峰峰峦断裂,式微山寸寸坍塌,剑仙殿零落不堪,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君子风半倚在这近乎废墟的飞仙台上,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在他的手上,原本属于踏星青锋剑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他败了,败给了眼前这个宿命中的对手,第一魔帝。

    人在剑在,如今剑已被夺,君子风却还活着,于是他开口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他,又为什么要夺走他的剑。

    第一魔帝笼罩在黑漆漆的雾气中,整个人如同一枚燃烧旺盛的黑炎,朦胧沉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知道你为什么这一次会输吗?不是你不够努力,也不是你不够天分,而是你少了一分妥协。”

    第一魔帝没有回答君子风的问话,又似乎回答了他。他并没有取走君子风的性命,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说过,是顺便来取剑的,而并非是来夺命。

    “妥协?呵呵呵呵,如果我会妥协,早在多少年前,就妥协了。魔帝,没想到你居然会妥协!”

    君子风虽然战败,他的话却依旧说得言辞灼灼,铿锵有力。

    魔帝扫视了一眼这个连剑都被夺走了的老对手,冷漠中带着一丝怜悯。“大势不可逆,只有妥协。”

    说罢,他也不等君子风的回答,双手一招,将头顶凌空的巨大百鬼阴风舟收入袖中,又唤出之前转换的漩涡,一步迈了进去消失不见。

    “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报一个恩。你好自为之!”

    报恩,报什么嗯!君子风眼睛一瞪,浑身乏力无比,他是剑仙殿的殿主,是世界上顶尖的几个修士之一,但他还不是最强的。只是没有想到,第一魔帝竟然会妥协,令他感到事态愈发严重。

    “不行,我必须去小蓬莱!”君子风脑中苦思,还来不得行动,只觉脑海中一道闪电劈过,他的眼皮愈发沉重,不知不觉向后倒去。

    第一魔帝说过的两件事,取剑和阻止君子风前往小蓬莱,他都做到了。

    ————

    “嘿嘿嘿嘿……”就在剑辰的剑,要从叶七正面突破,来给他造成致命伤害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低沉的笑声。“嘿嘿嘿嘿……”

    这股笑声不长,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过就是低沉,低沉得有些可怕。

    如果,再看到这股声音的主人时,会让人更加可怕。

    “木头,你怎么了!”虽然端木秋刚才在第一时间没有选择留下来,但是叶七心里并不怎么责怪,毕竟对方是大剑仙修为的宗主,以鸡蛋碰石头,是非常不明智的。

    但是现在,当剑辰发起最终攻势的时候,端木秋忽然发出的古怪声音,反而让叶七心中一惊。

    他没有因为端木秋的出声而惊喜,这个时候贸然站出来,无疑是更加不明智的举措。更何况……

    这种笑声,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端木秋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依旧是清亮无比,但叶七看过去,却从里面看到了许多陌生的情绪。

    疯狂,暴虐,癫邪。

    负面的情绪,配合他那可怖的笑声,一时间倒真的让剑辰攻势一滞。

    “端木家的小子,你难道想要插手吗?”剑封雪皱眉,他也看出了端木秋现在的古怪,既然大势已去,那么他现在站出来,究竟又为的什么呢?

    “插手?不不,我并不准备插手。”端木秋笑着裂开了嘴巴,他的笑容依旧温暖,但现在却没有了阳光。“不过,我虽然不插手,但却想要插上一脚。”

    “住嘴,无知小辈,难不成你们端木家想要造反不成?”有家主站出来呵斥,现在本来应该是叶七被刺中,剑辰夺回小蓬莱第一位置的时候,他们抱住剑圣宗的大腿将会更紧。偏偏有个端木秋冒出来,挡在了成功收获的路上。

    “端木家?这位家主给我扣的帽子,还真是大呢!不过,就算如此,我又何惧?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是端木家的?”

    端木秋的话音刚落,包括叶七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

    还有什么,比在小蓬莱上说出这样的话,还要让人觉得惊讶。一个端木家的弟子,竟然说自己不是端木家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你在拿我们当猴耍?就算你这么说,那个剑仙殿的弟子,也逃脱不了——”

    “你们杀不了他。”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端木秋冷冷地打断了。“你,杀不了他。你,也杀不了他。你,你,你,也杀不了他。”

    端木秋的手指一一指过对面站着的老辈修士,他们可都是跺跺脚整个正道要抖三抖的人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指着鼻子蔑视,简直是千古奇闻。

    剑封雪的修为最高,故而他的耐心要更高一些,这并不代表,有人能够骑到自己脖子上来。

    他可以骑别人脖子上去,但别人不行。谁让他的修为最高呢?

    “端木家的小辈,休要再疯疯癫癫,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快退出去。让比赛继续。”剑封雪恨不得现在就动手灭了端木秋,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这个情况,端木秋站出来可以说是帮助叶七,但他站出来却师出无名,总不见得真要以小欺大吧?

    “你们,都杀不了他。因为,他不能死。”端木秋脸上挂着笑意,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的手指还停在半空,肯定所有人都会这么以为。

    他,不能死。

    叶七跟端木秋认识的时间最长,也不由得瞪大眼睛,刚才端木秋的屈服他看在眼里。可是如果跟现在的疯癫发狂相比,他倒更希望对方屈服,那样自己的负担还要小一些。

    “木头,你究竟怎么了。快退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叶七现在也是强撑,体内乱作一团的气息,悍然爆发的暗伤,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不过,他不能放着端木秋不管。

    “他不能死?难道他还是什么大人物不成,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动动手指头,都能杀死他。”

    有门主身居高位惯了,语气轻蔑地反驳。以他的眼力,当然能够看出叶七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强弩之末。

    端木秋盯着那个出声的门主,脸上笑容更盛,做了一个嘲讽的表情。“不信,你试试?”

    “你!”那门主本来以为,端木秋说出这些话是声张虚实,为了把他们吓住,保住叶七的性命。包括剑封雪和叶七在内,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信誓旦旦地放手叫嚣,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岂不是主动认输?怎么会被一个小辈吓住!

    这个门主心里算计,也琢磨不清端木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仗着自己修为已经达到登仙境,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出手了。

    他的手屈指轻弹,一道微小的灵光从指间弹出,向叶七激射而去。

    这不是试探,恰恰是这么门主的全力一击。他接受端木秋的挑衅,就算对方是蝼蚁,也要全力以赴,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这一道灵光没有打到叶七。

    有一道扇子在叶七面前张开,拦住了这么一道灵光。

    是扇子,那柄端木秋常常用来臭显摆的法宝。竟然挡住了登仙境最强的攻击?

    叶七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今天发生的一切,比他以往经历的加起来,都要令他错愕。木头,不是法诀四重吗,怎么能挡住登仙境的攻击?难道这柄扇子,是什么无上的宝物不成?

    正面,这一道灵光一旦没入扇中,整个扇面便翻涌起来。像是一柄钥匙插进了锁孔,整个皙白如纸的扇面,陡然解开冰封,色彩斑斓起来。

    山水,.,汪洋,各种各样的画面,从扇面上泼墨般显露。一幅幅画,一幅幅画,有狂涛怒卷,有和煦清风,有迷幻多变,千姿百态。

    “这是!”剑封雪眯着眼睛,这柄扇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只是可能时间过得久远了,一时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头,仔细盯住那张开的扇面,眼中跟着泛起光来。

    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扇子,这竟然不是一柄普通的扇子!

    “是它!”剑封雪努力地挖掘,终于从记忆深处寻得了属于这柄扇子的记忆。“狂澜贯清扇!居然是狂澜贯清扇!”

    “你说它是狂澜贯清扇?”不少老修士一个个听到剑封雪失态的惊呼,也都纷纷色变。

    他们明白,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它代表着当年正魔之战的惨烈,代表了无数正道修士的鲜血和性命。

    狂澜贯清扇,力挽狂澜,一气贯长清,是一柄非同凡响的灵器。比之更加非同凡响的是它的持有者,当年正魔之战成名远近的相师!

    “相师”伊相,又有人称其为“春秋悲画扇”。他是一个魔修,一个不一样的魔修。他的乐趣不在于杀人,而是研究,一个疯癫偏执的研究狂。

    伊相不仅是疯狂的研究者,还是一个心思深沉、布局谋略深远的策士。他的谋略,在正魔之战中坑杀了不知多少的正道修士。让第一魔帝也尊称一声相师。

    “春秋悲画扇”伊相的狂澜贯清扇,怎么会出现在端木秋手上,他究竟是什么人。

    “嘿嘿,老伙计,看来不管过去多少年,你都不会被人忘记哪。”端木秋盯着手上变化的狂澜贯清扇,自己浑身的气势也蓦地一变,原本法诀四重的修为,蹭蹭蹭地涨了起来。

    第五重!第六重!第七重!

    “是伊相的幻云沧浪诀!”伊相曾经在正魔之战中,用幻云沧浪诀隐蔽了一群魔修的修为,暗度陈仓偷袭正道后方,造成了惨重的损失。这隐藏修为的手段,不是幻云沧浪诀又能是什么!

    “你是伊相,你不是端木家的弟子,你是那个杀人谋士伊相!”剑封雪眉头紧锁,他手中不自觉地紧了紧伴随自己左右的长剑。

    伊相本身并不可怕,就算他登仙境的修为,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有那么一句话,从来在正魔两道间流传。“相师出,魔帝临。春秋争霸,魔耀九州!”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误会,降临

    (感谢东东、我有一梦的打赏!)

    “他是伊相!他是那个魔相!”这些身居高位久了的老修士们,竟然被吓得乱作一团。他们有的不是那个时代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只是听更上一辈的人讲述过。而有的,就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他们脑海中,那样猩红漫天的场面,像在脑中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如果端木秋就是魔相伊相,那他为什么要去庇护叶七?

    如果木头是魔修,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如果伊相是伊相,那端木家现在又是什么境况?

    每一个人脑中,在听到这则消息后,都出现了不同的疑问。这些疑问,他们想要开口问,但一个个都没有开的了口。

    “木……木头,你是他们口中说的,魔相?”叶七双目无神,他发现自己自信满满的智慧,在这里是多么的可笑。他竟然和一个魔修一起结伴了这么久,还和他一起进入了小蓬莱?

    端木秋,哦,不,这个时候应该叫伊相。伊相对着叶七恭敬作揖,严肃的面容跟刚才轻佻的笑容完全不同。“属下伊相,拜见少主!”

    什么!

    少主!

    伊相的一句话,更是一道硕大无比的惊天巨雷,在众人心里炸响。

    “好啊,妙,妙,妙!”剑封雪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由得拍手称叹。“你们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居然把我们所有人都瞒过了。”

    “没想到啊,真是后生可畏。一个小魔崽子,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骗了君子风,骗了掌秤人,骗了我们这一群老家伙,你们魔道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少门主和家主都反应过来,明白了剑封雪话中的意思。

    伊相和叶七是结伴过来的,他们一个代表的是端木家,一个代表的是剑仙殿,就算是掌秤人,也不可能真的看破所有人的内心天秤。更何况,两人代表的正道九门十六家,掌秤人怀疑的力度也是大幅降低。

    如果不是叶七身陷囹圄,伊相甚至都不用暴露自己。

    是剑封雪对剑仙殿的敌视态度,打乱了两个人的计划。

    也幸亏被剑封雪和剑辰这一打乱,不然让魔修在小蓬莱夺得第一,岂不是天下正道最大的笑话?

    “你们!”韩仙梓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韩家主这个时候也放下了对她的控制,现在一个个心里的震惊还没有缓过神来,又哪里有精力管她。“你们!”

    韩仙梓两次提起声音,想要说些什么,但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用来遮掩的面纱起起伏伏,她的胸口也起伏不定,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掐得青白。

    风晓枣失神地靠在谢子清肩膀上,这两个刚刚认识的朋友,心思单纯的她根本就没有多想。

    谢子清的目光同样复杂,他看着叶七,有看了看伊相,心里也有疑惑,但现在不是说出的时候。

    “小枣,仙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叶七连连摆手,大家以前闹别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动作。不过如今被叶七做来,却令回忆起来的两人心寒。

    “木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叶七急躁地看着伊相,想他说几句话。可是对方本来就是魔修,又怎么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木头,告诉他们,我不是什么少主!这些都是你瞎说的。”

    “少主,属下不敢。”伊相恭敬地低下头来,神情不似作伪。他的狂澜贯清扇背在身后,氤氲着朦胧的颜色。

    “你住口!”叶七真的怒了,本来是混乱之城中萍水相逢,后来.经历了一件件的事,他早就把端木秋当做了自己的挚友,是可以生死相依的伙伴。而现在,你要告诉他端木秋不是端木秋,是隐藏在他身边的魔修,魔相,叶七怎么接受得了。

    尤其是,看着对面那些正道人深恶痛绝的眼神,看着风晓枣和韩仙梓失望无比的眼神,叶七怒了。

    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居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还有,小枣和仙梓对自己的失望和怀疑。

    叶七愤怒地抬起手,一掌打在了伊相身上。

    好,既然你口口声声称我少主,那你就不要还手!叶七想罢,猛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端木秋,只把他假象作一个敌人,一掌攻去。

    “嘭!”结结实实的,叶七的掌印在了伊相的肩膀上,令他倒退了数步,跌坐在地。

    伊相,他居然没有还手!他一个登仙境的修士,竟然没有还手?

    那些还有几分疑惑的门主家主,一个个都眼神冷厉地看着叶七,他们的眼睛仿佛纷纷在质问叶七,问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风晓枣和韩仙梓的眼神更加失望,现在仓皇的叶七,在她们看来,也是对方这个魔道少主对她们的戏弄。

    “够了,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韩仙梓挥袖,想要把记忆中的那个叶七甩掉。“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魔修隐藏在正道中。”

    “还想要骗我们!亏我之前这么求师傅救你,原来你早就有了打算!”风晓枣一脸愤愤,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什么,她的情绪都会围绕这这股念头发生变化。

    风晓枣狠狠地将身边纳袋扔了过去,扔在叶七身下。“拿去,被你吃过的枣子,我不吃!”

    “小枣,仙梓……”叶七现在只觉得脑袋已经炸开,什么城府,什么谋略,什么智慧,什么悟性。他都已经抛开,他只想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噩梦。

    叶七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双双憎恶的眼神,还是历历在目,没有消失。

    这不是噩梦,这是非常的真实。他一个剑仙殿的弟子,君子风的徒弟,一下子成了魔修伊相的少主。

    “伊相,你陷害我!”叶七一把摆开残星,他身上的九归寒潮诀澎湃开来,周围地上浮起一层白霜。“我要杀了你!”

    只要杀了他,就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我是正道,我是真正的正道,我怎么可能是魔修!

    持剑卫道,如果我是魔修,还要持什么剑!

    我不能败坏了师傅的声名!

    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我还是那个剑仙殿的叶七!对,一定是剑圣宗这群老家伙,联合魔修诬陷剑仙殿,他们想要彻底将剑仙殿除名!

    叶七脑中想了很多,许许多多的念头一一浮现。最终,他发现,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还是手刃伊相。

    一面,是陪伴自己慢慢成长至今的伙伴;一面,是他,是君子风,是剑仙殿的名声。对于这个背叛欺骗了自己的伙伴,叶七扬起了手中的断剑残星。

    “好了,不陪你们玩了!”伊相拍了拍手,他手中的狂澜贯清扇张开的扇面中,突然化作一团混沌深邃的涡旋,和之前在剑仙殿出现的那团涡旋,一般无二。

    那艘之前消失在式微山上方的白骨阴风舟,再次出现。这一次出现的地方,是作为正道仙境的小蓬莱!

    “不好,果然是魔帝的白骨阴风舟,大家小心,一起结阵!”剑封雪一看到那巨大无比的骷髅头,就知道自己最不好的猜想成真了。

    叶七和伊相利用掌秤人的疏忽混入小蓬莱,然后用狂澜贯清扇这件灵宝的特性,将魔修大举传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可怕的是,这艘白骨阴风舟的出现,说明了口口相传“魔相出,魔帝临”中的第一魔帝,也将魔临小蓬莱。

    剑封雪是大剑仙,但他还不是大剑仙巅峰,也就是所说的法诀八重巅峰,他能够感受到那股沉重的威势,他的内心动摇胆怯了。

    “安逸了太久,正道如今果然已经是腐朽不堪。自相残杀,虚伪狡诈,为魔道不耻!”

    之前和君子风对话的,第一魔帝的声音,再次从混沌涡旋中传来。

    “魔帝,你难道忘记了,这里可是掌秤人的地盘。难道你要倾覆天秤吗?掌秤人是不可能会允许的!”剑封雪色厉内荏,他看着眼前这个魔焰滔天的帝王,心里颤动。

    掌秤人是掌管天地平衡的隐士,也是他们唯一能用来掣肘魔帝的手段了。

    “掌秤人?你们以为,我谋划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他吗?”魔帝一步踏出,就如同他之前一步踏入消失不见那样,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魔帝手中滔天的魔焰一挥,在天空中化作一道烟火,这一道黑色的烟火在高空绽放,炸开的无数黑色尾彗向整座小蓬莱岛覆盖而去。

    “吼!”“唔!”“啾!”

    属于不同原著生灵的声音,在黑色尾彗坠落之后,从一个个不同的地方响起。

    “控兽!不,还不止,这是魔化控兽?”剑封雪感受着整个小蓬莱岛屿上动荡不安的气息,那种混乱暴虐的味道,在每一头本是安静祥和的小蓬莱灵兽上。它们本身的灵性光电被抹去,继而散发出一种截然相反的魔性。

    这是——玄胎珠的功效吗?魔帝的出现,也让陷入挣扎惶惑的叶七暂时冷静下来。

    如果魔门计谋已久,难道墓村真正幕后的黑手,就是他们吗?难道他们已经弄到玄胎珠和控兽的秘诀了?还有,牧家的灭门,还有伊相顶替的端木家,还有十年前发生动乱的剑仙殿。

    难道都是这个挥手投足魔焰恐怖的魔帝所为?

    这就是魔修潜入正道领地的阴谋,就是被叶七拽出水面的黑暗吗?

    直接告诉他,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记忆

    “住手!魔帝,你敢扰乱天秤的平衡!”果然,不出剑封雪的预料,一感受到小蓬莱上忽然传来的不同寻常,他第一时间出现。

    第一魔帝敢在被掌秤人发现的情况下,还要执意攻击,他是真的有把握。

    那些被黑色尾彗控制甚至魔化的蓬莱仙兽,一个个一头头从小蓬莱上冲出,前往拦截掌秤人。

    这些都是罕见的珍惜仙兽,如果想要破开它们的封堵,对掌秤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难就难在,他不能伤害到它们。

    天地万物都有平衡,既然身为掌秤人,就不能亲自贸然打破。无论是正魔修士,还是奇珍异兽,都是同样的道理。

    魔帝就是抓住了掌秤人这个弱点,才号令如此多的小蓬莱仙兽,去拦住他的来路。

    并不需要解决,只要为己方赢得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手段?”魔帝没有说话,自他施展完一个手段后,就一直静立在那。说话的是伊相,也就是背叛了叶七他们的端木秋。

    伊相不愧为伊相,一环套一环,从来都是算无遗策。

    对面的剑封雪等人,脸色败坏地看着他们。

    剑封雪知道,自己这一方的胜算在掌秤人被阻拦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很低了。

    每个正道,站在防御圈内的那些个老家伙,不仅要提防魔修的突然来袭,还要防备自己人的背叛。

    魔帝没有说错,这是正道的悲哀,是为魔道不耻的悲哀。然而这种悲哀,只可能一直一直延续下去。只要伪善还在,这份悲哀就不会消失。

    剑封雪刚才还在作威作福,以为能够压迫叶七,夺取他小蓬莱第一的位子。然而情势急转,现在自己却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魔帝的修为,已经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想到这里,剑封雪脚下不由得缩了一步。

    现在,魔帝降临,准备将老一辈的正道修士,还有正在赶来的一众精英年轻一网打尽,还有谁能够在这危难的时刻,力挽狂澜?

    “住手!”叫住伊相的,是他口口声声称的“少主”叶七。“伊相,你敢动他们!”

    伊相已经准备将那些被魔帝威势控制住的修士,都消灭干净。他是研究狂没错,但他同样也是一个魔。平时杀杀人,对他的研究并没有什么影响。

    伊相扬起的狂澜贯清扇,在听到叶七的呼喝声后,顿在了空中。

    叶七本来只是凭着一腔怒气,吼出了那么一句。未曾想伊相真的听了他的话,难道他演戏栽赃还上瘾了,到现在这个局面,哪里还有翻盘的可能。

    那伊相又是为什么……?

    “少主,魔帝大人现在在场,属下觉得,还是听从他的命令比较好。”伊相被叶七叫住打断,也不生气。仿佛理所应当一般,和他娓娓道来。

    叶七眉头皱得拧作一团,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魔门少主,为什么伊相到这个时候,还要这样称呼自己,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夜儿,还不过来?难道你在正道待得久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叶七脑中的困惑还没有消除,魔帝突然的话语,更在波澜不轻的湖面上,落下一块巨石。

    夜儿?谁是夜儿?是在叫我吗?

    叶七听着魔帝的声音,只觉得内心深处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哼,君子风治好了你的燚火焚体,你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是当时燚火过盛,烧毁了你脑海中的一段记忆。不过,无妨——”魔帝说着,手中涌出一团黑色球状雾体。“我现在就让你记起来,你究竟是谁,是谁的后人!”

    叶七见到魔帝手中的那团黑雾,本能的想要闪躲,可是对方的修为实在太高,速度太快,连肉眼都只能捕捉到一丝黑色光线,就已经进入自己的脑海。

    黑雾一没入叶七脑海,他原本清明的大脑登时一团浆糊,剧烈的疼痛感传出,有什么东西在被拉扯,从断裂的脑海深处重新连续。

    ————

    “父亲,夜儿的手,它燃烧起来了!”一个小男孩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他舞动着手臂,想要将黏在上面的火苗扑灭,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这团火苗都如同跗骨之蛆,无法消除。

    小男孩面容尚显清俊,依稀能够辨认出,和现在的叶七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七夜,跟你说过多少次,身为魔门少主,就要冷静沉着,遇事不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一旁,一个威严的中年人背着双手,他的眼睛如同一团凝成实质的黑洞,深邃中不带一丝情感。

    “是……七夜知道了。”小男孩安静下来,别过燃烧着火苗的手臂,感受到其上传来的痛彻骨髓,他的眉头紧紧拧作一团,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前泌出,滴落在地上。“可是父皇,我的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这里还有要事要办!”魔帝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小男孩的话。在他看来,现在要做的事情,远远要比解决一个小孩自身问题,来得重要得多。

    ————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魔帝皱着眉头,他的双手依旧是背在身后,他的目光沉着如常,只是从里面隐晦的能看到几分焦虑。

    魔师伊相恭敬地站在后面,和魔帝错开一个身位。“是的,属下已经全力研究过了。可惜少主他本是燚火之体,又没有好的法诀加以引导,故而导致体内燚火日益旺盛,直到现在更是不可遏制的蔓延全身。少主他现在无法醒来,就是因为大脑内同样受到燚火的侵蚀。”

    “伊相,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一定要救下七夜的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伊相对魔帝的态度早有预料,他自信地挥动着手中的狂澜贯清扇,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吧魔帝大人,属下有一计,既能够解决少主身体上的隐患,又可以为我们的谋划埋下暗棋,只需等到时机成熟……”

    ————

    一个浑身燃烧着无法熄灭火焰的小男孩,被丢在了式微山脚下。这个时候,也恰恰是君子风刚刚在式微山落脚不久。

    剑仙殿动乱,君子风心灰意懒,想要草草在式微山归隐,同样的,以他当时那种修为,自然是感知到山下一团不符合常理的炙热气息。

    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燚火之体,一个性命垂危的小男孩。

    君子风虽然心灰意懒,但他身为一个正道剑修,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一个燚火之体,剑仙殿代代流传下来的九归寒潮诀,恰恰是至寒的法诀。

    一个绝妙的念头,让他想到了救治这个男孩的办法。

    ————

    一个黑色光膜,罩住了魔帝、伊相和叶七三人,将他们与外面开始乱作一团的小蓬莱隔绝。显然,这也是魔帝的手段。

    “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叶七脑海中多出来的回忆,让他不可控制地抱住头,拼命地摇晃,想要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甩走。但,这些记忆就像是生根发芽了一般,牢牢地锁在他的脑海中,寸步不离。

    魔帝看着叶七现在的模样,终于不满地发出一声冷哼。“身为我魔门的少主,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丢脸丢人的举动。还不赶紧归来,收拾完正道的有生力量,我魔道何愁不能一统?”

    叶七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脑海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他的目光反而渐渐冰冷下来。

    就算他是魔帝之子,就算他是魔门的少主,魔帝在记忆中对他的态度,也令叶七感到无比的寒心和失望。

    这就是魔门少主的待遇吗,连燚火焚体这样的险况,都要等到病入膏肓的时候,才能腾出空来关怀一下,甚至还要在这份关怀上面,套上一个个的阴谋?

    这就是魔帝对待自己儿子的态度,这就是魔门的生存之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叶七抬头,语气坚定地质问。在场的所有人中,胆敢质问魔帝的,也就只有叶七一人而已了。

    在叶七现在的心中,魔甚至比正道还要不堪,它没有伪善,有的只是冷漠无情。

    魔帝冷冷地看着他,叶七同样冷冷地看着魔帝。他们四目相对,从同样寒意迫人的眼眸中,倒是看出几分相似的神采。

    一旁的伊相摇着扇子,适时微笑走来,似乎对自己算计了叶七没有丝毫愧疚,甚至有那么几分诚恳。

    “少主,现在的你在正道中已经是臭名昭著,利用君子风混入剑仙殿,随后又欺骗了所有同伴和掌秤人,进入小蓬莱夺得第一,还将一波正道修士全部一网打尽。正道已经没有你的容足之地了。”

    “你只有回来,跟魔帝大人一道回去,还能做你的魔门少主,还能开拓一番霸业!”

    伊相分析得不缓不急,头头是道,对能否说服叶七,他有足够的信心。

    从一开始与叶七接触,伊相就一直在观察和引导着叶七,无论是在混乱之城、墓村、云州、还是小蓬莱,他都有意无意地将叶七往偏离正道的方向指引着。

    即使君子风对叶七十年的教导,令他心中正道天平的分量颇为厚重,正如伊相所言,只要在清澈泉水中滴入一滴墨,那便能搅混一池清水。

    伊相不仅算着这些,他更注重造势,无论是魔帝降临时的势,还是叶七再无法回归正道的势。

    一旦让这些正道巨头们知道叶七是魔门少主,是第一魔帝的子嗣,他们还会放任叶七继续呆在正道吗?就算是魔帝肯,他们还不一定放心叶七呢!

    这就是势,一种大势。伊相每说一句话,叶七的心便沉了一分,有如刀绞一般,被生生撕裂出伤口。

    伊相现在做的,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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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后的要求

    “你们早就在算计我!”叶七往后退了一步,与魔帝和伊相拉开距离。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就算是在自己年幼垂死的关键时候,他们竟然还要利用这布下暗棋。

    “那也就是说,之前早在混乱之城的时候,你就在等我了?”突然,叶七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初和伊相相遇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伊相主动借端木秋之名和他接触。现在再看看,极有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伊相这个魔师就在算计着一切。

    叶七说的不错,伊相早就开始布局,为了将正道巨搫一网打尽,为了攻进小蓬莱。

    “不不不,不是在混乱之城,还要更早。”伊相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欺骗有半分忏悔,他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魔门好,身为一个魔门少主,要懂得最基本的牺牲。

    “不是在混乱之城?”

    “不是在混乱之城。”

    “早在你下山的一开始,我就已经在注意你了,少主。可能你还不知道吧,那李家的修士劫道,就是我布下的第一步棋。”

    伊相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要算计一个人,就会力保万无一失。从细枝末节开始,从谨小慎微开始,一步一步……

    “那蛟洞里的鬼鳞蛟,还有冯焰和蛇君,都是你的布置?”

    “那倒不是,只能说你身上处处带着事端,只要是你呆的地方,总没有太平。”伊相说到这里,脸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看起来人畜无害。谁又能知道,他就是那个智谋过人、算计无双的魔门伊相?

    叶七也是心中一缩,伊相虽然处处算计他,甚至故意说出一些斥责正道的言论,为的让叶七对正道丧失信心,继而好等小蓬莱之时顺理成章的回归魔道。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真实实的。如果真要说他的优点,或许就是这了吧。

    “好了,不用再说什么废话了,外面掌秤人已经接近过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速战速决!”

    一旁,魔帝看伊相还在那边费着口舌,叶七则像一个闷葫芦一样默不作声,冷漠开口了。

    叶七是他的子嗣,作为魔帝的后代,很有可能接替的下一任魔帝,对他的培养是很关键的。只是叶七年幼时身体里面出了问题,导致一直以来缺乏对他的灌输和指导。甚至在君子风的教育下,偏离了魔道,转投正道。

    魔帝心里不喜,跟着心情也就不好起来。

    魔帝说着,就要撤去包裹住他们三人的黑光罩,这个时候,叶七忽然扭过头来,目光坚毅地阻止了他。

    “慢着!”

    魔帝和伊相的目光重新回到叶七身上,不明白事已至此,他还想要做什么。

    “你们这次布局,为的是什么?不会只单单是外面那些看着威风凛凛、实际上日暮西沉的老家伙吧?”

    叶七重新抬起头,他的目光灼灼有神,似乎没有被这巨大的冲击打败,就算他是一个魔门少主,也不能改变他内心的坚持。

    正者持剑,持者仗剑。

    既然选择了它,就要一直走下去,一直坚持下去。

    就算,是魔门少主!

    伊相在扮演端木秋的时候,一直伴随在叶七左右,对他这样的神采已经见识过多次。虽然那些手段在他看来还稍显稚嫩,不过假以时日的话,叶七一定能够成为一个魔门枭雄。以伊相的眼光和见识,基本是八.九不离十了。“少主,你又想要做什么?不要枉费力气了。”

    伊相摇头,就算是现在的叶七,无论在修为还是智谋上面,和他这个生死场磨砺出来的魔师,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想,是小蓬莱里的什么东西吧?”叶七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这个哈欠,让一直信心满满的伊相,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甚至于,那样东西,没有我的话,就得不到。”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不要忘了,你是哪一边的!”魔帝身上的魔焰熊熊,他似乎因为叶七这一句话动了火气,连身上包裹着的黑色魔焰,都几欲扑上前来,给叶七以巨大的压迫。

    叶七不为所动,面前这个威势滔天的男子,身为自己父亲的魔帝,在他眼中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但,叶七并不想当一个棋子,他想当一个棋手。即使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可能让他如愿。

    不过,当不成棋手,当一个不听话的棋子,也是不错的。

    “少主,你想得太多了,我们此次精密布局,甚至已经有了十年之久。从密谋控兽诀,到打入正道内部,到顶替位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用时间累积出来的。如此大势下,你还要做什么无用的反抗?”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跟我强调,大势已去。”叶七冷静下来,他的智慧和悟性,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作用。“我想知道的是,既然大势已去,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借此来说服我,难道真的是想让我回去吗?我想,不是的。”

    “既然十年之前你们就能够把我扔在式微山下不管生死,甚至一度利用作为暗棋,那么我肯定不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堂堂魔师千方百计的说服。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先说服我回归魔道。”

    叶七每说一句,伊相的眉头就皱一分,他手中的扇子也不像刚才那般轻缓,相比较来有些急躁。

    魔帝没有听叶七的话,他永远都是站立在最高端的魔帝,他只能君临,而不能亲听。

    只是,透过阻隔观察外面的情形,己方的这些魔修战力,远远不及正道那些参与过当年正魔之战的如今巨搫们。就算是再多的数量,也露出颓势。

    剑封雪他们并不知道自召唤出来这些魔门修士部队后,魔帝和相师还有那个正道叛徒,他们去了哪里。眼下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甚至如果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外围被魔兽挡住的掌秤人,就可以攻破进来!

    “大家坚持住,救援就快要来了!”剑封雪手中,一柄与天等高的巨剑,和魔帝留下的白骨阴风舟来来回回交手百招,魔帝的白骨阴风舟很强大,但没有魔帝的控制,剑封雪堪堪能与之斗上一斗。他趁着和白骨阴风舟拉开距离的空档,高呼了一声。

    现在,士气最重要。只要坚持下来,如果魔帝还没有出现的话,他们的危机就可以解除。

    “孽子,还要拖时间吗!你今天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我就强行拘役你回去!”魔帝的双眸不带一丝感.彩,他的冷漠有如天生。久居高位的磨砺,早就让他的心沉如寒潭。

    “少主,没有时间和你拖延了。既然你……”伊相也失去了耐性,如果能说服叶七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说服的话,那只有强行用武力镇压了。

    “我并没有说不答应你们。”叶七打断了伊相的话,就像往日里一样,这一次的他没有笑容,伊相也没有被打断后的懊恼。身份的揭露和不同,让他们之间多出了一道鸿沟。

    往日的回忆虽然美好,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们只有选择忍耐和继续。

    “只不过,我有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伊相不知道叶七现在心里的感慨,他身为魔师,魔帝身边出谋划策的人,对大局比个人更加看重。如果叶七乘此机会想要提什么过分要求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用武力说服。

    “我想要你们放过那些正道。放过谢师伯,小疯子和仙梓。”叶七淡淡地说,听不出一点波动。仿佛是在提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

    事实上,相比较于魔帝他们此行的目的,这样一个要求确实非常简单。

    叶七说的没错,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来杀戮这些正道修士的。只是为了防止他们碍事,顺手为之。

    伊相之前说的那些,只是想要叶七归服,重新成为魔门少主。

    “就这些?”伊相有些不可思议地微张嘴巴,他原本以为叶七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就这些。”

    “你不要我们解开遮蔽的光罩,不要我们为你平复,证明你并没有出卖他们?不要我们……”

    “有用吗?”

    叶七再次打断了伊相的试探,他知道这是伊相的试探。伊相想要探出自己究竟的目的,但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

    对,他的内心,现在极其渴望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对于一个有着无比坚定决心的正道修士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惜,他不能。

    因为,就算是伊相站出来,承认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但,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人,只相信自己的第一认知,再往后想要改变这个认知,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叶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提出这些要求。

    就算是被所有曾经的伙伴误会,就算自己真的是魔门少主,至少现在我还能发挥一点余热,保住他们的性命。

    “我的要求就是这些,如果你们不能够答应的话,我是不会归服的。如果你们想要通过武力来解决,我会用更加野蛮的手段,不会让你们得逞!”

    叶七的话语愈发坚定,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一旦魔帝和伊相有什么举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不行!当断不断,身为魔门少主,就要做到决绝果断!”没有想到,亦或是理所当然的,魔帝开口拒绝了自己儿子的请求。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妥协

    魔帝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伊相就身移影动,从原处冲了过来。

    他是魔帝的谋士,也是魔帝的战士,一旦是魔帝的意志,他就要无条件的尊崇。

    这,就是魔门!

    魔帝随之也散布出一股强悍的威势,将叶七周围的空气向他压迫过来,牢牢地锁住不让他有逃脱的可能。

    “这是你们逼我的!”叶七一直在提防着,他虽然修为上比不过魔帝和伊相,可他还是足够来得及做出反应的。说罢,他浑身闪过一层蓝紫色的光膜,紧接着,他的右手动弹了一下。

    魔帝顿住了,飞速移动的伊相顿住了,叶七,也顿住了。

    一柄不算长,甚至一点都不长的断剑,直挺挺地插在叶七胸口中央的位置。距离他的心脏,还有一只手的距离。

    这柄断剑不是其他,它有一个名字,叫做残星。

    魔帝不知道这柄剑的名字,但是伊相知道。他知道叶七这柄剑名为残星,但他同样也想不到叶七会拿这柄剑来自残。

    就算它们都带着一个残字,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要是真的残了,我们的大计还怎么实行!

    “住手,你要干什么,七夜!”魔帝只觉得叶七那一剑,扎的不是他,而是自己。许久未真正动怒的他,在时隔十年之后,又再次生气了。

    说到头来,叶七还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未来的继承人。魔帝对他的严格,甚至近乎棋子的利用冷酷,都是为了叶七好。

    当然,这是他这样认为。

    魔道,不同于正道。不是你想要继承领袖的位置,手下那帮人就会给你当的。说到头来,还是要威望和功绩。

    如果,叶七在他八岁那年,就只身一人潜入正道第一门派剑仙殿,然后蛰伏十年后一举在小蓬莱立下大功。那么魔道中属于魔帝麾下的那些旧将们,一定会毫无怨言地誓死追随。这是魔帝和伊相的打算,是他们并没有告诉叶七的打算。

    就算是再如何冷酷无情的人,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

    这十年来,魔帝将对自己儿子的思念埋藏在心底,这十年来,他多少次想要去式微山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眼下,终于到了父子团聚的戏码。这一次小蓬莱,本来并不需要他亲自前来,他只需挡住君子风的支援就足够了。是叶七,是他想要见一见这个自己十年未见的孩子。

    魔帝大声的呵斥,并没有让叶七住手,他的右手牢牢把住穿过胸膛的剑柄,一道道鲜血从他手上滑落。

    “放了他们。如果你肯放了他们,不管是叫我七夜,还是让我回归魔道,还是其他什么,我都答应你们!不然……”

    残星牢牢地贯穿胸口中央,叶七感受着体内不断被吞噬的寒潮真气,像是一种无端端被抽走气力的感觉,就是这种往日敌手的感受,如今落在了他自己头上。

    “放了他们!”叶七抓住剑柄的右手,往左边心脏的方向用了用力,登时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往外冒,在他脚下形成血泊。

    “大人,快做决定吧,不然少主他真的就——”伊相很欣赏叶七,无论是作为一个谋士,还是一个战士。

    和魔道打交道久了,他反倒希望一个内心正直、同时智谋武力都不弱的人继承魔帝之位。

    叶七,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魔帝现在也在思考,叶七身上不断冒出的鲜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倒立的沙漏,里面装填的红色细沙,不断不断刺激着自己的神经。他想到了当年燚火焚烧叶七全身的时候,回忆起来的那种感觉,令他眉头一条。

    “好!”魔帝的回答干脆利落,如果叶七再将剑柄往左边带一点,就算是只有三寸剑身的残星,也足够割破他的心脏。好不容易父子才能相见,他不想再生变故。

    剑仙殿的九归寒潮诀能够救治燚火之体,但他并不知道,有谁能够救治一个死人!

    “我答应你。放了外面的谢子清,还有那两个女娃。”

    “不,我要你放了他们所有人!”叶七现在一边忍受着残星对他的吞噬,一边又要承受那种剑刃割裂自己伤口的撕心裂肺,神经上面饱受摧残。他努力地咬着牙齿,固执地说。

    伊相看不下去了,他虽然是个研究狂,阴谋家,但他和叶七之间那种蓄意建立的友谊,并不是假。还有他本身对叶七的欣赏。“他们刚才那样针对你,你又何苦用自己的性命,来挽救他们呢!就算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你半句好话。如果今天他们活着出去,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伊相的话,一针见血。能为魔师者,一语见地的能力,看问题的透彻,都是非常高的。

    如果是只放过谢子清、风晓枣和韩仙梓,他们可能会碍于曾经的交情,将这段记忆埋藏在深处,不会到处宣扬。

    但如果是剑封雪那帮人,他们正愁没机会抹黑剑仙殿,更何况叶七正道叛徒的污名早已坐实,更会一个劲的泼脏水。以他们在正道的声望和号召,不仅是叶七,就连剑仙殿都可能毁在这里。

    毕竟,人言可畏啊!

    “放了他们,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叶七持剑柄的右手,因为流血过多的原因,已经变得惨白,甚至带着颤抖。不过他依旧牢牢抓住剑柄,不敢有半分松懈。

    叶七是一个悟性、智谋都上上乘的人,他就算因为阅历的缘故,处事方面还没有伊相那样面面俱到,算无遗策。但并不代表他傻。

    他很聪明,他也知道,如果放过剑封雪那帮人的后果。但是,他不能不放。

    死了一个大剑仙,一个大鬼仙,甚至是一个家族,都没有什么问题。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力量,能够成长。

    但是,如果正道九门十六家的巨搫,在这小蓬莱上全部被围杀的话,那对于正道的冲击,不亚于出现了一个法诀九重的传说。

    九门十六家,大部分前来参加小蓬莱会盟的门主家主,他们一旦撒手人寰,他们手下的门派家族,一定会乱作一团。以伊相的算计,不可能没有算到这一层,趁机给正道以致命的打击。

    师傅君子风一直教导自己,要为天下人考虑,要做一个持剑卫道的正人君子。

    叶七持剑了,他也为天下人考虑了。一旦正魔开战,那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风。他不知道掌秤人带领他们进入的幻景里,那些往事是否为真,但真要是正魔再次开战,那就是人类的自相残杀。

    所以,他要从根源上阻止,阻止可能出现的正魔大战。

    就像君子风多少年前的终结了正魔大战,划定并签下正魔条约一样,如今作为弟子的叶七,竟也冥冥中做着同样的事情。

    看着叶七固执又坚毅的样子,一直是寒着脸的魔帝,极为罕见的露出一抹微笑。

    不是嘲讽轻蔑的笑容,而是透露着满意的笑容。

    “好,好。有如此魄力,肯如此牺牲,敢如此背负骂名又默默贡献,七夜,你果然长大了!”魔帝笑得欣慰,他看叶七的眼神,就是在看多少年后的新一任魔帝。“既然你不怕名声被毁,不怕承受可能一辈子的骂名,那这几个草芥的生命,我就放过了又能如何?”

    “少主,大人已经答应下来了,你现在可以放下剑,不用再自残了吧!”

    见叶七还有些犹豫,魔帝皱着眉头颇为不岔地说道。“我身为第一魔帝,自然是一言既出九鼎难撼。”

    说罢,魔帝的手一招,将还在外面和剑封雪缠斗的白骨阴风舟收了回来,和伊相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拖了这么长时间,掌秤人只怕也已经收复了所有动乱的魔兽。他们支援将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解了封印,离开此地。”

    魔帝说着,手中多了一柄剑,也就是君子风所用的,踏星青锋剑!

    “师傅的剑!师傅的剑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把师傅怎么样了!”叶七一看到熟悉的踏星青锋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对于每一个合格的剑修来讲,都是剑在人在。如果剑都被别人夺走了,那人……

    想到这里,叶七心里一恸,因为情绪的波动,连带着他的伤口更多的鲜血涌出。

    “放心,他既然救了你的性命,我自然是不会拿他怎样。我只是将他打伤,带走了这踏星青锋剑而已。”

    “你为什么要打伤师傅,夺走踏星青锋剑!”叶七脸上还有些激动,知道君子风安然无恙,可连踏星青锋剑都已经遗失,很难想象君子风现在的情况。

    “你刚才都有了猜测,现在又何必多问?趁着我还没有反悔,赶紧跟我们一道,去解了封印离开小蓬莱。等到了魔门之后,我要将你扔到万魔百厉窟中,让你在三十三层地狱中磨砺一番,以作为你这次顶撞我、甚至是破坏魔道大计的惩罚!”

    魔帝说完,又开口吩咐一旁的伊相。“打开狂澜贯清扇,带我们传过去。”

    叶七张口,想要再多说几句,想要再多看几眼,属于正道的小蓬莱,属于正道的风晓枣和韩仙梓,属于正道的谢子清师叔,还有那些属于正道的虚伪的人们。

    他们,真幸福哪。

    忽然之间,叶七心里有了这样的感慨。

    一道黑色的漩涡,将他们三人吞没,就像是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潭,消失不见!

    …

    元月初九,小蓬莱,剑仙殿弟子叶七叛出,转投魔道。

    小蓬莱之盟大乱,魔门入侵,牧家和端木家惨遭灭门,后魔帝等三人又诡异消失,并未赶尽杀绝。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乱将至

    叶七和魔帝他们的消失,并没有给战局带来太大的改变。

    失去白骨阴风舟的压阵,解放了的剑封雪,和其他那些正道门主,一个个爆发出来的强大战力,很快将战局稳定下来。

    暴.乱的魔兽,也都一一被赶过来的掌秤人控制住,没了为祸的能力。

    风晓枣孤单单地看着远处地面,那一袋被她扔出的甜枣,有种心中缺了一块的感觉。仿佛那里静静躺着的,不是一袋甜枣,而是她的回忆。

    回忆虽然短暂,但牵动着的,却是最伤人的神经。

    喜欢的食物,喜欢的事物,也许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只因为心绪的变化,而变得厌恶。

    变得厌恶,并不代表憎恨,偏偏更多的是失望,还有期望。

    期望一个解释,期望一个误会,期望一个原谅。

    这样看似简单的机会,往往牢牢被命运之轮掌控。就好比今日一别,定格住的零落画面,除了在脑海中浮沉,再想要遇见,又是遥遥无期。

    韩仙梓静静地将手缩进了长长的紫色衣袖中,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耸动,她的眼神却清澈如明镜,没有波动。

    她看着叶七消失不见的地方,也看到了和自己相仿的风晓枣,更看到了自己父亲和那些正道巨搫脸上,如释重负的笑颜。

    他们的笑颜,总要比常人来的珍稀一些。就像是寻常的鸡鸭鱼头吃得多了,但要想吃上一顿奇珍异兽,那又是痴言妄语。

    早就过了喜出望外的年纪,早就养成了不动声色的心性,这些门主族长的笑颜,让韩仙梓心中骤冷。

    如果不是他们的逼迫,所有事情的真相,或许不会那么快浮出水面。

    如果不是他们的逼迫,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到处冒险,默默地在队伍里面,担当着一份子。

    如果不是他们……

    可惜没有如果。

    也许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设,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一句如果而发生改变。韩仙梓这样想,只是想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一个宣泄口。

    想到这里,藏在面纱后的那张貌美面容,也露出了微笑。

    那是怎样的微笑,美丽妖娆而又苦涩无奈,笑容中带着深深的忧愁,而正是这样的忧愁,反而衬托出这微笑的别样味道。

    那是伤心的笑,笑着的伤心。敞开了怀,露出悲伤。

    谢子清错愕地站在那里,他的清薇道心能够感受到,叶七那边属于真气的波动,甚至是后来蓦地消失。他的清薇道心能够看到,和叶七伊相曾经同一团队的那两个女孩,心里面的裂痕。他的清薇道心还能看到,劫后余生又萌发出的阴谋味道。

    他都能看到,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谢子清修的是清静无为,并非他想要清静无为,而是他只能清静无为。

    能力不够,实力不够,一个人的话,又能有多少的号召力?

    即便他已经是一个大术仙,在这样的小蓬莱上,也就中等偏上。如果是触犯到利益层面,一切都是妄想。

    如果君大哥在这里,那该多好啊。甚至,在这个无垢道心大成了的修士心中,有了这样的叹息。

    他不知道的是,君子风已经被第一魔帝击败在式微山,失去了赶过来的能力。

    “究竟是怎么回事!”掌秤人终于将拦路的异变魔兽全部镇压,等他赶到小蓬莱的时候,面前的一片狼藉令他感到震怒。

    竟然有人敢公然打破正魔平衡,挑战他掌秤人的威严,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看着东倒西歪,到处横呈的修士,从他们衣服的式样来看,大部分都是魔修。当然,也有几个修为稍低的族长门主,被活活用数量堆死。

    受伤的老一辈修士,大多还是被魔帝的白骨阴风舟所伤。

    幸而魔帝并没有出手,有着恐怖魔师之称的伊相也没有出手。如果他们俩个加入战局的话,后果将是碾压性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是之前饱受他们欺压的叶七,用自己性命的威胁,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这些道貌岸然的唯利是图之辈,会有一分羞愧内疚吗?

    “禀前辈,第一魔帝破坏正魔条约,暗藏棋子攻陷小蓬莱,后因前辈的到来仓皇逃离!”在场的所有正道修士中,修为最高的就是剑圣宗的剑封雪,他一手扶着精疲力竭的徒儿剑辰,一边面色阴沉地说。

    没有想到,第一魔帝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袭正道,而且是正道九门十六家举行小蓬莱之盟的时候。

    他作为组织者,也作为名誉上的正道领袖,有着很大的责任。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他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不过,好在事态没有继续恶化,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自己的声誉,总算是保住了。

    剑封雪恭恭敬敬的回答,还不忘隐晦地拍了一下掌秤人的马屁。他知道眼前这个眼神凌厉的高人,究竟有着何种威能,那是他不敢得罪的原因。

    “正魔条约作为束缚人类修士不自相残杀的公约,竟然敢公然违背,简直是胆大妄为!”掌秤人见到眼下七零八落的惨状,和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小蓬莱,他的眼神中也冒着怒火。

    但是,没等他对魔帝的行为进行判决,小蓬莱自身凸自剧烈震动起来,令掌秤人忽然色变。

    不好,坏事了!

    剑封雪一直在观察掌秤人脸上的变化,不得不说,第一魔帝敢有这样的魄力攻击小蓬莱,一旦失败,迎接他的将会是掌秤人的怒火。剑封雪不知道魔帝敢这样做的凭借,直到他感受到小蓬莱的晃动,和掌秤人脸上突然的变化。

    “前辈……”

    “快带人撤离小蓬莱,这里有变!你们退回山门领地后,立即召回所有在外弟子,打开护山大阵!”掌秤人没有多说,他只是语气极快地勒令幸存正道赶紧撤走。

    听着掌秤人的话,这些也算久经风雨的老家伙,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他们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一百年一次的小蓬莱之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召开。现在才从死里逃生,掌秤人又让他们紧守山门,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恐怖要发生。

    以掌秤人这样的身份,断然不可能危言耸听,只是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想得最少的谢子清。他对于叶七的背叛很痛心,对自己徒弟的状况也很难过,但日子还要继续,他不能举足不前。

    一把将还呆愣在原地的风晓枣提起,谢子清手中掐诀,就要准备撤离小蓬莱。

    “师傅,还有仙梓姐姐。”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风晓枣,也看到了那边形单影只的韩仙梓,心中不禁起了共鸣。“带她一起走吧。”

    自己徒儿的请求,谢子清自然不会拒绝。韩家家主不过术仙修为,料定他也不敢出手阻拦自己。想罢,谢子清手中唤出拂尘一招,那边的韩仙梓被伸长变形的拂尘勾住,谢子清就这样带着风晓枣和韩仙梓,离开了这座充满悲痛的小岛。

    小蓬莱,从来都不是仙岛。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沾满了鲜血和伤痛,充斥着别离和背叛,这样一座小岛,或许只会永远藏在记忆深处。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一座小岛,也只会留藏在他们的记忆中。

    因为,伴随着正道修士一起离开的,还有那片熟悉的岛屿土地。它们被抬高的海水淹没,愈来愈少,愈演愈烈。

    并非海水升高了,而是小蓬莱自身降低了,整个小蓬莱,在短暂的时间里,被包裹住的海水吞没了一半。

    再要不久,将会全部被吞噬,消失在汪洋大海中。

    剑封雪是第二个离去的,掌秤人说的话,如果不是危言耸听,那就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小蓬莱会盟是开不下去了,被魔帝算计,被魔帝的儿子算计,他的心里憋了一团火,却没有地方发。只好拎着剑辰,紧随谢子清之后,离开了小蓬莱。

    一看到剑封雪离开,九门十六家的其他家主们,也都纷纷离开。

    至于掌秤人,在甩下一句话以后,就已经一个转身消失不见。等他的身形再次稳定凝聚的时候,已经在小蓬莱深处,看着地上那个硕大无朋的巨坑,里面汩汩冒出的海水,掌秤人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从一开始,魔帝就没有打算杀死正道门主家主,就算是杀,也只是顺带的。他的真正目的,是吸引。

    吸引掌秤人前来救援,用正面战场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至于他们,最初的目的就是眼前这个地方,和这个巨大的坑洞。

    这个坑洞上方,原本有一道封印,一道用天外陨铁打造的,坚不可摧的封印。不说上面留有他的禁制,就算牵制住禁制,天外陨铁捆锁住的封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

    除非,只有一样东西,被他当年交付给了正道最年轻、也是最坚定正义的君子风。

    那是以打造封印剩余的天外陨铁为基础,锻造的一柄剑。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踏星青锋剑!

    不过,就算是君子风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一把踏星青锋剑,竟然是打开封印的钥匙。掌秤人对他的信任,亦如他对自己徒弟叶七的信任一般。

    第一魔帝是从何处,打探到了这个消息。这个消息,甚至只有他掌秤人自己知道!

    掌秤人默默地盯着这个贯通海水的巨大坑洞,看了许久。直到周围海啸澎湃,海浪呼卷,淹没了小蓬莱上的一切。他抬头看了眼四周,轻轻摇头。

    “终究还是来了。这个天下,大乱将至……”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是一个黑暗的年代

    (感谢我有一梦童鞋、小小书香门第童鞋的打赏,如歌在此拜谢!ps:三月终结,第二卷试剑也随之终结。码字写文终究是一个成长学习的过程,一起努力吧!)

    元月初九,本是新年伊始。

    但这样一个日子,却成为了修士口中的黑暗日。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变化了很多,也死了很多。

    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在哪里死。这些没有人知道,那些存活下来的修士,都是第一时间接到掌门家主的通知,返回了门派家族。而那些没有能够赶回来的,自此以后就再未见到。

    躲藏在大阵内的所有修士,都只能看到外面天空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源自黑暗的恐怖,令他们内心深处萌发出恐惧。

    一个个瑟瑟发抖的修士,像寒风中颤抖的小鸡,孤苦伶仃。

    好在,无尽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侵入大阵内,仿佛只是一团乌云遮蔽住了阳光,带来的只是短暂失明。

    就是这样一个短暂的时间里,这些修士,他们熟悉或又不熟悉的,都远离了他们。

    就在元月初九这一天,自黑暗退散后,一共发生了三件轰动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正道剑圣宗宗主剑封雪,发布正道令昭告天下,揭露剑仙殿弟子叶七是魔门少主,潜伏在正道内部,企图破坏小蓬莱之盟的卑劣行迹,引起一片哗然。

    就算是沉寂了十年,剑仙殿的威名,在所有正道心中,都是赫赫如烈阳一般。

    现在,竟然说剑仙殿弟子是魔门奸细,剑仙殿积累的多年威望和名誉,登时一片风雨飘摇。

    如果,仅仅是剑封雪一人也就罢了,所有参与过小蓬莱会盟的门主家主,不约而同地支持了剑封雪的说法,这让一些还摇摆不定、不敢相信的修士,都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

    正道剑仙殿,曾经的正道第一,曾经的威风凛凛,摇摇欲坠。

    出奇的是,作为剑仙殿现任殿主的君子风,竟然没有丝毫表示,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第二件,就是黑暗过去之后,伴随着光明出现的,还有许许多多完全凭空出现的东西。

    原本是平坦的碧绿草原,在黑暗掠过以后,诡异地出现了一片萦绕周围的白雾,将原本宽阔广袤的草原包裹了起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原本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上面陡然出现了许许多多巍然可观的巨大岛屿,甚至有巨大的吼声,能够透过茫茫大海传到岸边。

    原本是高耸入云的山峦川脉,也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缭绕气体,里面若隐若现的,有岁月悠久的残破雕塑隐匿其中,还有不少黑黢黢的洞口,不知道又藏着什么。

    这些东西,都在向所有修士展示着,告诉他们如今的世界已经,和之前有了改变。

    就算不是天翻地覆,也足够得上沧海桑田,短短一日之内,再回首,恍如隔世。

    第三件,小蓬莱沉没,掌秤人踪迹全无,失去了掌控正魔平衡的关键人物,所有正道心中都变得沉重不安起来。谁也不知道,魔道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对正道发起战争。

    至于掌秤人怎么消失的,小蓬莱为何会沉没,这些东西,连那些匆匆忙忙赶回门派家族的门主家主们,都搞不清楚,也是一头雾水。

    掌秤人那样恐怖的实力,连第一魔帝见到都要避其锋芒的存在,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或许,他只是隐匿起来,不被寻常人发现而已吧?

    毕竟,他那么强。

    不少老牌修士心中都暗自安慰自己,当时正魔两道打得火热,那所谓的正魔条约,不就是掌秤人一手促成的么。

    这是知道掌秤人存在的,那些不知道有掌秤人这种平衡者的,自然是不用多余的担心。

    但无论是谁,他们的担心都是枉费的,没有那个实力,瞎操心也没有用,只能胆战心惊地过活每一天。

    …

    魔域,魔道领地。

    第一魔帝和伊相回来了。这个消息像是一卷巨大的风暴,卷起了每一个魔道修士的心。

    魔道不太平,每一个魔道的修士都知道,他们生活在一种怎样的环境中。但是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依然有九个人走到了众人的前头。

    无论是从修为还是智慧,他们的实力都远远超过一线水平,毋庸置疑地成为了魔道的统治者。

    就好比正道的九门十六家,魔道没有正道那样广阔的领地,这九个人,则将魔道的领域分成了九块。

    从第一块,到第九块。每一块,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无论是这一片地域里的资源,人才还是奇珍异兽,都属于它的主人,这一地域的统治者。

    而第一魔帝,就是第一块魔域的统治者,这一片巨大领土的主人。所有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魔修,都习惯性地称呼他为“第一魔帝大人”。

    既然是第一,自然当仁不让的有着属于第一的修为,第一的实力,第一的智慧,包括第一的领地。

    实力,是第一魔帝自己努力出来的。声望和威名,也是他一步步积累出来的。这些东西,没有捷径,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高位,都不可能有。

    什么继承,什么奇遇,魔修从来不讲这些,残酷的争斗中,不乏这样的家伙死去。

    从当年的正魔之战后,第一魔帝就占据了第一块魔域,他有着最高的战功,最高的人气,最高的修为。他还有一个左膀右臂,就是最高的智慧——魔师伊相。

    魔师伊相,同样是从正魔战场中无数生命血河中摸过来的,他的智慧就算是天性狠戾的魔道中人,见识过之后都心生胆寒。不是伊相太强,而是他的手段他的智慧,滴水不漏算无遗策。若真有人智多近妖,那伊相肯定能占据一席之地。

    没有人知道,是第一魔帝曾经救下了他,是第一魔帝带着他走上了正魔战场的磨砺,也是第一魔帝成就了他的魔师威名。

    所以,他作为魔帝的谋士,第一的智慧,留在了第一魔域。

    很多年来,或许真要算起来,自当日签订正魔之约后,魔帝和伊相的身影就逐渐淡去,没有再出现在寻常魔修的视线中。然而,他们的故事还在,他们的威望还在。

    就像是剑仙殿半隐式微山这么久来,它的名望和威势也没有随岁月的流走而流逝。

    也许人们会忘记第一魔帝的名字,但他们不会忘记第一魔帝这个称谓。

    人有善恶,无论是至善还是至恶,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不会被遗忘。

    而如今,甚至在魔道都消失许久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们自己的土壤上。不同的是,这次魔帝和魔师的出现,还带着第三个人,一个胸口插着剑、鲜血淋漓的修士,他已经奄奄一息。

    “大人,少主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从来都处变不惊的伊相,这个时候眼神中也透露着焦急。无论是蓄意和叶七交好的“端木秋”身份,还是他本身的“魔师”身份,伊相都不希望叶七出事。

    昊苍的眉头上,一团抹不开的愁绪,愈加明显。

    昊苍,是第一魔帝的名,他并没有姓。

    他认为,姓是一种束缚,一种束缚住自己魔性的东西,所以他不要。

    不仅是他不要,他的儿子,第一魔帝昊苍的儿子,同样也不需要。所以,他给他取名为七夜,同样没有姓。

    之所以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七夜,不仅是因为他的出生,就是对他母亲的黑夜,因为死亡带来了无尽的黑暗。还因为,七夜在出生的时候,火光照亮了整个魔城,整整七个晚上。

    昊苍知道那是什么火光,也知道自己的妻子为何会死,但他就算是第一魔帝,有着无上的修为和能力,也有不能左右的东西——命运和生死。

    燚火,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七夜身上,这对于一个满怀欣喜的父亲而言,是沉重的噩耗。

    第一魔帝昊苍消失了,和魔师伊相一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们不是蓄意地想要消失,而是去找寻了破解燚火之体的办法。

    这一找,就是八年。

    至于七夜,也就是叶七脑海中那段昊苍不理睬自己的回忆,也是因为他们那段时间正在焦急地寻找方法,导致冷落了自己。

    终于,他们从剑仙殿得到了消息,剑仙殿有一个无人练成的法诀,正巧是和燚火体质相反的九归寒潮诀。

    再之后的事情,也就是小七夜出现在式微山下后,被君子风捡上山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为什么叫叶七,也是因为虽然七夜脑海中被燚火烧得失忆紊乱,将自己的名字记混导致。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七夜。”昊苍的话不多,他每说一句,身上都有无法抑制的魔能涌动,喷薄,那是他狂躁的内心。

    这个冷酷的嗜血的第一魔帝,到头来还是难以摆脱一个父亲,七夜是他的儿子,他为了就七夜奔波了八年,分别了十年,再一见后,竟然又是这样的生死关头。

    七夜,终究还是旅行了自己的诺言,在被漩涡带走以后,用踏星青锋剑和剑十四式,解除了小蓬莱上的封印。他虽然知道这可能带来灾难,但他现在也已经无计可施。

    然而,掌秤人的布置,又哪里会这样简单,封印虽然被破开,但潜藏在里面的防御手段,还是全部爆发出来,就算昊苍和伊相如何抵御,叶七多多少少都承受了不少伤害。这对于一个虚弱的人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更要命的是,那柄插入胸口中央的残星,似乎在这样的催动下,向左偏了几分。那个位置,正是心脏!

    七夜现在胸口已经不再流血,不知道是都流干了,还是被用什么办法止住了,不过他的脸色,却是每过一刻都要苍白几分。

    伊相的脑海中,飞快的筛选过滤,近妖的脑中计算着各种可能性。直到魔帝的眼神更加凌厉,脸色变了几变以后,他才不确定的,甚至有些怀疑地说道:

    “如果,要救少主性命的话,第一魔域中能够有这样可能性的,就只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魔从何来

    三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每一年都有不同的变化,每一年都有人死去有人新生。

    三年,足够一个人忘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也足够一个人的名字被世界遗忘。

    但是,谁都不会忘记三年前的那个元月初九,被称为黑暗之日的元月初九,和消失的正道叛徒——叶七。

    “你说,为什么魔帝大人要让我们看守这个破地方?”这是一处魔域,说话的,是一个面色不虞的魔修,他的语气中充满抱怨,似有不满。

    作为他的同伴,另外一个魔修连忙捂住这个管不住嘴巴的家伙,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下手来,指了指刚才开口发话的家伙。

    “你呀你,你竟然敢在背后议论魔帝大人,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第一个开口的魔修撇撇嘴,却没有反驳同伴的话。

    他刚才也是随口抱怨几句,话才说出口就后悔了,就算没有同伴的阻拦,以他现在后怕不已的内心来看,断然也不会再说出同样的话来。

    不过,表面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就没有怨言。

    好端端的,被指派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非但人迹罕至不说,还时不时有恐怖诡异的生命危险。

    要不是魔帝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打死他也不想来这里。

    说什么大功一件,谁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天呢?他可不想像前面几任那样,死在这个地方。

    出手阻拦的魔修,见同伴抱怨了一句之后就沉默不语,也被他带起了心中的哀虑。“你说,为什么魔帝大人要让我们守着这里呢?作为第一魔域的人,谁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又有谁敢贸然来此?”

    魔帝的指派,让手下人看守着这里,甚至因为此地的诡异,死了一批又一批的魔修,弄得“民”怨四起。

    每个昊苍手下的魔修,都在祈祷着看守的修士不要再死掉,这样差事就不会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至于魔道的荣耀,魔修的功劳,那些东西,见鬼去吧!

    生命最重要,尤其是在死了好几任魔修以后,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看守炼魔窟,是魔帝三年前发布下的任务,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任务,已经吞噬了数十人的生命。只因为,炼魔窟是一个魔窟,真正的魔窟。

    魔道虽然带个魔字,但他们至少还是修士,还是人类。然而炼魔窟不同,里面根本不知道藏有什么东西。有人说是能力特殊的异兽,有人说是能夺人性命的奇珍,还有人说是怪力乱神之言。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炼魔窟的神秘面纱,一直没有被揭开过。

    若是往日,仗着法诀六重的修为,那些资历老道、见多识广的魔修们,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毕竟魔帝一言九鼎,他允诺的大功一件,自然真的就是一件大功。若是办成了,好处是少不了的。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魔帝下发命令的这天,恰恰就是元月初九。

    众所周知,元月初九作为黑暗日,天地之间在一刹那化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不仅仅是正道,连魔道这边同样也是如此。

    黑暗过后,世界变了模样。

    正道魔道说到头来,也只是人类修士自己的分歧,他们共同居住生存的土地,都是脚下的这一块。

    正道的世界变了,魔道的世界又怎么可能不变?

    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总有胆子大的修士,进入那些凭空出现的区域,他们有消失的,有陨落的,有逃命的,也有一飞冲天的!

    神秘出现的区域,危险层出不穷的禁地,同样蕴藏着丰富的宝藏。

    只要你有实力,只要你敢冒险,只要你胆大心细运气好,总有一款神秘区适合你。

    这在魔道和正道之间,都已经不是什么隐藏的秘密。有人凭借神秘区内的珍奇一鸣惊人,让那些还在观望、摸不准情况的修士,纷纷都心动了。

    神秘区,是他们对这些凭空出现的,改变江河、改变山貌、改变丘陵的称呼。因为未知,因为可能,所以神秘。

    不仅是寻常修士,连不少巨搫都被惊动,带领手下开始探索自己领地内的神秘区。

    经过三年的不断探索,他们发现神秘区同样有着划分,有神秘区内全部都是珍稀的草药,也有神秘区内蕴藏着不出世的宝物。但运气不好的,神秘区内暗藏的全是杀机。

    不仅如此,神秘区有大有小,小的甚至连一个法诀一重的修士,都能在里面游刃有余。大的,则要更加高的实力才能自保。

    甚至,有被正魔两道总结出的,十大神秘区,连正魔两道的顶尖存在,都不敢轻易闯入。

    什么禁地,什么绝境,那都弱爆了。

    现在,是新的时代,是新的世界,神秘区的出现,就像是拼上运气的赌博,如果有可能,就是一飞冲天,成就一段辉煌。

    想到自己能跟魔帝一般,统御一方势力,手下魔修无数,豪情挥斥方遒。

    “哈哈哈哈……”那个之前还在抱怨的魔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压抑的不快一扫而光。

    看着同伴一会怒气冲冲,一会又莫名大小,作为一起看守炼魔窟的魔修,他感到压力很大。

    “喂,醒醒,收起你的那些滑稽想法吧,虽然不知道魔帝派我们看守这里是为了什么,不过我知道,没有魔帝或者魔师的命令,我们是不可能有机会探索第一魔域的神秘区的。”

    “况且,三年时间,那些好探索的神秘区,早就被人给探索光了,剩下的这些,也都是有限制或者难啃的硬骨头。”

    被同样泼了一大盆冷水,这个大笑不止的魔修,这才嘎然停止了笑声。

    是啊,都是这个坑人的任务,害得他本来好端端的,被一纸赦令召回,来看守这个鬼地方!

    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地方……魔修在心里不断的咒骂,冷不丁背后有一阵阴风吹过,让他的脖子上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缩了缩脖子,魔修呼地扭头,看着身后那个黑黢黢的深邃洞口,并没有出现什么。

    “呼——这个鬼地方,真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还是机灵点好,之前已经有好几拨人,无缘无故死在这里,连尸体到现在都没有被找到。”

    “你说,这炼魔窟内会有什么呢?”

    “炼魔窟炼魔窟,既然称之为炼魔窟,在里面的当然是,魔!”

    …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面容温和俊逸的青年,捧着一本古朴的书籍,闲适地站在窗边。

    这个时候,正值下午时分,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挥洒在他手中的书页上,让这本散发着古意的老书,蒙上了一层金色光辉。

    “算算时间,已经三年了哪。”不管阳光正好,不管温暖何如,青年毅然决然地合上了手中的书。“看书的天气固然好,看书人的心情,却已经不再平静。这书,怕是看不成了。”

    “咚咚咚!”

    “进来吧。”青年合上书,将它小心地塞入身后的书架上。在他身后,一排两人高,三丈宽的巨大书架,散发出浓郁的书香。

    那本青年刚才翻开的书,很好的嵌入其中,书的一侧印刻有一行书名,“炼魔窟”。

    如果放在外面,这本书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谁能够进入传说中的禁地,第一魔域的炼魔窟,还能够活着回来,这样的人,真的有吗?

    “属下拜见魔师!”敲门的人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对这个整好以暇的青年行了一个大礼。“按照魔师的吩咐,属下已经在往炼魔窟加派人手了。只是……”

    来人说得小心翼翼,他的手端平放低,头也深深的埋入其中,让人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但是从那双打颤的双腿来看,他现在一定很紧张。

    非常紧张。

    对面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在正魔之战中搅动尸山血海的魔师,第一魔域最智慧的谋士。他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魔师,那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不敢想,以他一个小卒子的身份和智慧,也想不到,想不出来。

    魔师伊相会发怒吗?会,谁都会发怒,谁都发过怒。但他不会对一个微不足道的手下发怒,以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

    伊相缓缓直起身子,似乎伸了一个拦腰,颀长的身子遮住了阳光,门口一暗。

    “只是魔帝不在,神秘区这三年又不断兴起,热度更是一年胜过一年,每一年都有人获得奇遇一步登仙,所以他们都出去碰运气去了?”

    “属下知罪,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魔师大人责罚!”

    伊相挥了挥手,这样的情况,以他的智慧,自然早就料到。本来也没指望能调动多少人手,只是炼魔窟一行,在什么都还未知的情况下,当然是多多益善。

    如果有人知道,现在伊相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大吃一惊。

    伊相是谁,魔师,第一魔帝的左膀右臂,最具智慧的魔道谋士,居然还有他没把握的事情,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走吧,时候不早了,算算时间,该出来了!”

    窗外,原本直射进来的阳光,已经发生偏移,逐渐从窗檐跌落下去,亮堂温暖的屋子,又重归昏暗。

    (愚人节快乐!!)

第一百三十章 梦幻冰花

    两个看守炼魔窟的魔修,还在彼此吹牛聊天,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唯一的乐趣就只剩下聊天。

    “呼——”又是一阵阴风,两个人同时缩了缩脖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洞窟里诡异的吼叫声,今天也没有出现。反倒是好端端的,哪里有凉风吹出呢?”

    “是啊,这风真冷,冷得我脖子都有些僵硬了。”魔修哆嗦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将心里的不适压下。

    “这……这是什么!”

    忽然,正对着炼魔窟洞口的那个魔修,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指向对方身后。

    背对炼魔窟的魔修,缓缓扭过僵直的脖子,看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不是什么恐怖诡异的奇珍异兽,也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只是在炼魔窟洞口耸立的怪石上,有一层白霜无端覆了上去。

    白霜覆没整块怪石后,从白霜上拱起了一截小土包,随着土包的拱起,白霜从上逐渐剥落,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截蓝紫色的冰!

    一截,晶莹剔透,不知所谓的,冰!

    神秘的紫,优雅的蓝,混合在这一截冰上,却没有人觉得不妥。

    反倒是两者相互映衬交融下,这一截无缘无故的冰,更加韵味十足了起来。

    “它,它在动,这个蓝紫色的冰在动。”两个魔修仿佛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截露出的冰块,眨了眨眼。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那截冰似乎长了几分。

    最先发现的魔修,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不可思议地说道。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本来只有手指大小的冰,竟然从白霜下汲取能量似的,逐渐增长起来,成了一个细长纤弱的梗。

    这是冰做的梗,也是花梗。因为随着它的逐渐加长增高,它的顶端凝聚成了一个花苞。

    含苞待放的冰蓝之花!

    “这……这太神奇了!”两个看守炼魔窟的魔修,都看得目瞪口呆又如痴如醉,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这样诡异而又妖滟的画面。

    含苞的冰花仿佛听到了两人的赞美,听出了他们的心声,不再欲放还羞,那紧阖的花苞,从中间撑开了花瓣。

    一层,又一层,一层层的花瓣从花苞上绽放,围绕着花骨朵形成美丽的图案。

    一圈蓝,一圈紫,一圈又一圈,蓝紫交替层叠,如梦似幻。

    甚至,在阳光的折射下,冰面映照出来更多的色彩,迷迷蒙蒙,让人痴醉。

    这朵花太美,美到难以让人用文字来形容。它比蓝玫瑰还要艳丽,比紫牡丹还要高贵,比山涧悬崖上绽放的珍奇还要罕见,它的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寻常。

    经历完最初的震惊和惊艳,两个魔修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看着这朵诡异绝美的冰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们是谁,是魔修啊。何为魔修,就算你不是烧杀掳掠,打砸抢烧也应该沾上那么几点吧,不然你一个魔修走出去,是会被同行嘲笑的。

    这两个魔帝昊苍派来看守炼魔窟的魔修,也在回过神后起了贪念。

    他们已经完全忘记炼魔窟的恐怖,他们也将前几任同伴的死抛诸脑后,他们现在的脑袋里面,满满地塞着都是这朵一看便价值非凡的冰花。

    这,是他们没有能够去神秘区以来,最大最大的收获。

    两个魔修走得鬼鬼祟祟,仔仔细细,小心之后又小心,他们就算是被贪婪遮蔽了头脑,最基本的警惕之心还是有的。

    看着周围一切如常,除了炼魔窟黑黢黢的洞穴里,时不时吹出的冷风,并没有什么危险。

    他们终于也在这个时候,走到了蓝紫梦幻冰花跟前,从近距离观察打量,同远观时的感受,又是不同。

    “美,太美了,这样的花真的存在吗,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

    “嗤,你去过多少地方,又见过多少珍奇。且不说三年前元月初九大黑暗之日后,出现的各种新鲜事物。就算是之前,恐怕能让你发现看到的,也不多吧?”

    无视了同伴的挖苦,那个发出感慨的魔修,缓缓蹲下身子,将脸凑过去,靠近了梦幻冰花。

    他的瞳孔中,充斥着蓝色和紫色的光芒,不知是太阳折射而出,还是冰花自身的色彩。

    陡然,这个痴迷如醉的魔修,蓦地瞪大眼睛,发现了什么——不对。

    “不对!这朵冰花不是珍奇,它有问题,我们快退!”他嚯地直起身子,拉着身边的同伴就想要往后退。

    魔修的古怪行为,让他的同伴发出不满抱怨。“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神经,眼看这朵珍奇就要被我们采摘下来,卖个好价钱了,你退什么退。”

    说罢,他甩开了被拉住的手,依旧我行我素地伸过去,想要将白霜上这朵莫名开放的奇异冰花摘采下来。

    “不要,不要去采,我刚才看到了……”

    他的同伴想要阻拦,可是为时已晚。那个伸手去摘采的魔修,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这朵梦幻般的蓝紫冰花时,突然花瓣染上一抹鲜红。

    在纯洁冰蓝的花瓣上,一抹妖艳的鲜红,慢慢浸染开来,从花瓣的顶端流入花心花蕊。

    一滴,两滴,三滴……花瓣上浸染开来的红色,居然是那手上,被划开的伤口。

    他的手,什么时候受伤了!难道,是在触碰到冰花的那一瞬间吗?

    魔修疑惑了,他不信邪的,贪婪的,毫不犹豫的,又再次伸出了手,这一次,他探得更深。

    这一定是冰花自我的保护防御,只要突破这层防御,我就能将这朵珍奇搞到手,到那个时候,就让你这胆小鬼干瞪眼吧。

    他得意的想着,他的眼睛瞥了一眼旁边惊慌失措的同伴,满是促狭和得意。

    然而,当他再次回过眼来,看向冰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不见了!自己那只伸出去,想要摘采冰花的手,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难道是我不经意间收回来了?他疑惑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颤抖,战栗,恐惧,终于这些负面情绪,压过贪婪重新占据脑海。

    “不见了!我的手,不见了!”在魔修眼中,他那只伸出去的右手,齐刷刷从手腕处断去,像是被什么锋利无比的东西斩断。不仅如此,连手腕处原本应该喷涌而出的鲜血和剧烈的痛觉,都被什么诡异的手段封住,只见一片冻住的蓝紫色泽。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同伴的提醒,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猛地一个趔趄。

    他踩到了一样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如果还有一点点的智商,他闭上眼睛都能够感受出来。

    那东西,就是他不见了的手啊!

    “我们快走,这东西有点邪门!”同伴也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回想起他当时自己看到的东西,再看看这个断了手的魔修,心里不免还有几分庆幸。

    刚才,他蹲下去,去仔细打量那朵冰花的时候,究竟发现了什么?

    那哪里是什么花,那根本就是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剑,一柄柄细小冰蓝的剑,堆砌出来的。

    这朵梦幻的花,是恐怖的剑构成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梦幻,迷醉,充满危险。一朵锋利的花!

    这是现在魔修心中对这朵花的评价,他终于是想起了前几任的死亡,想起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退,退,退!”魔修拉着断手的同伴,一道往后面快速退去。

    再看那朵锋利的、沾满鲜血的纯洁冰花,此时忽然盛开,比刚才的绽放还要彻底,片片花瓣向四周张全,几欲完全脱落。

    原本流入花蕊中央的鲜血,此刻也从里面喷涌出来,将生动鲜红的花蕊暴露在空气中。

    血腥味很淡,气氛很浓。

    两个魔修连滚带爬,慌不择乱地往炼魔窟外围跑去,他们是真的怕了。比起贪婪,保命自然是第一位的。

    “咄咄咄!”一片片花瓣终于完全撑开,完成了从凝聚、发苞、开花的过程,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人的生老病死,花有开便有落。

    于是,那些剥落下来、随风飘扬的花瓣,觅着两个魔修遁逃的轨迹,轻缓缓、慢悠悠的飘了过去。

    就算他们是法诀六重的魔修,就算他们拼了命的逃跑,那一片片不知是冰花还是剑锋的花瓣,还是赶了上来,又似乎慢了一步,落在了地上。

    发出刚才那几声声响。

    声声清脆,响进心里,心中颤颤。

    “我们,我们算是安全了吗?”因为跑得踉跄,两个魔修跌坐在地上,看着身后那一排深深插在泥土中的冰花花瓣,光洁的冰面上反射出两人惊慌失措的脸。

    “应该安全了吧。”另一个魔修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那后面哪里是什么花瓣,那是一柄柄细小薄如蝉翼的冰剑哪!

    “你……你……你看!”才从炼魔窟逃出,第一个魔修突然又结巴起来,他原本支撑身体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

    在两个魔修面前,炼魔窟外的石头上,一层层白色的寒霜爬了上来,全部覆盖。

    一层层覆盖住的白霜上,拱起一个个小小的土包,一根根细小的蓝紫冰块,正慢慢长大孕育。

    整个炼魔窟,整个窟外山石,开满了,梦幻的蓝紫冰花!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把火

    (感谢源源、东东、我有一梦童鞋的打赏。。。。。)

    “该死,魔帝大人到底派我们到了一个什么地方!”终于,感受着面前逐渐变冷的空气,看着一朵朵诡异妖艳的冰花开放,他们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

    刚才,或许是他们运气好,躲过了一朵冰花的追击。

    然而现在,满山满窟的冰花,他们拿什么去躲,拿什么去活!

    魔帝又如何,反正现在都要死了,死前骂一骂,总不见得能再死一次吧。

    两个魔修现在抱的就是这样的想法,有些自暴自弃,但却无比现实。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他们继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垂死挣扎般往后退了几步,并不期待能够活命。死亡带给他们的恐惧,比激起他们求生的.更多。

    “这就是我们第一魔域的修士?在私底下诋毁质疑魔帝大人,好大的胆子!”

    “谁,谁在说话!”

    两个萌生死意的魔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同样有迷惑不解的表情。

    不约而同的,他们一齐转过头去,一个一袭黑衣,手上纸扇摇摆的俊美青年,徐徐朝他们走来。在他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这空谷炼魔窟回荡的响亮。

    魔!魔师!

    魔师伊相!

    “啪!”“啪!”两人再不迟疑,连忙跪了下来,恨不得将头埋入土中。他们的心中有侥幸,有恐惧,有慌乱,有疑惑。

    侥幸有魔师大人前来,以他老人家算无遗策的本事,身后那些看似恐怖夺命的冰花,怕是再无威胁。

    恐惧自己刚才认命时说出的话,俗话说的祸从口出,公然诋毁第一魔帝,在这样权力至上的魔道中,一经发现,性命堪忧。

    慌乱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些整齐划一的步伐,是训练有素的魔帝麾下军队,铁血冷漠无情。

    疑惑魔师和军队为什么会抵达炼魔窟,难道他们早就算到这里会发生变化,还是说这些冰花……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退下。”伊相扇子一合,在手中拍打了一声,吓得那两个战战兢兢的魔修浑身一个机灵,连忙匆匆退到路两边。

    还好还好,魔师今天大发慈悲,竟然没有治我们的罪,真是福大命大!

    两人站到路旁,大眼瞪小眼的,心里面倒是发出相同的感慨。

    伊相没有再看这两个手下,或者在他心中,这两个手下的死活,根本和炼魔窟内那位不能比较。

    所以,他在看到洞口盛开的冰花后,脚步更加匆匆,心情更加紧张,思绪脑海中那根弦也跟着紧绷起来。

    炼魔窟口,那些依附在山石上的,窟壁上的,漫天飞舞的梦幻冰花,仿佛察觉到伊相的接近,一个个花瓣向外张开。

    这和之前攻击那两个魔修的前奏,一般无二。

    不过,伊相似乎没有看到一样,只顾着朝窟口走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什么也看不清看不见的洞内,想要透过无尽的黑暗,发现自己想要发现的东西。

    “啾!”终于,绽放到极致的冰花,再也忍无可忍,第一朵冰花的花瓣激射而出。

    “啾!”“啾!”“啾!”

    随即,像是打开了闸口,冰蓝花瓣如同奔流的洪水般,一股脑地冲了出来。一片片花瓣破开空气,化作一道道流光,在空中盛开出一幅更加美丽巨大的花朵。

    伊相被突然攻击,脸上不但没有不安焦躁,反而有了一丝欣喜。

    他的右手刷的一下打开狂澜贯清扇,在身前撑开一道漩涡,那些看似无害、实则锋利无匹的冰片花瓣,在没入漩涡后,相继消失不见。

    伊相就这样,一手撑着不断旋转的漩涡,一边步步向炼魔窟靠近。

    那些恐怖妖滟的冰花,并未能够拦住他的步伐。

    “少主,属下伊相参见少主!”伊相靠近炼魔窟,带着激动和探寻的语气,高声喊道。他这一喊,令身后不论是带过来的魔帝军队,还是那两个侥幸活命的魔修,都是惊住了。

    少主?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少主?连魔师都要喊少主的,莫非是——第一魔帝的子嗣!

    难道,这炼魔窟内,竟然有魔帝的子嗣?难怪魔帝要派人过来看守,原来是守着他的儿子啊!

    但是,这少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进入炼魔窟的,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知道,也从来没有人说起过?

    “少主,属下伊相,还请少主出来一见!”伊相见没有人应答,又忍不住说了一声。

    “滚!”冰冷的声音,从炼魔窟内传出,在深邃洞窟内回荡,让众人变了脸色,也让伊相脸色变了。

    众人都是第一魔域的魔修,他们头上有两个天,一个是武力无上的魔帝昊苍,另外一个就是智慧无双的魔师伊相,而现在,一个少主竟然敢这样对魔师。

    他活腻歪了吧,魔师一定会用一百种办法整死你的!

    伊相听到了这一声滚,他的脸色也是一变。不过他没有恼怒,反倒是露出了微笑,如释重负的微笑,放宽心怀的微笑。

    少主,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还记得三年前,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七夜,被他和魔帝带回第一魔域的时候,已经是生还无望。但在魔帝的坚持下,他还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一个不靠谱、非常不靠谱的建议,那就是炼魔窟。

    把奄奄一息的七夜,放进炼魔窟中,任其自生自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三年的赌博。三年之后,如果七夜能够出来,说明他已经闯过鬼门关;如果没有人出来的话,那就只能……

    万幸,从炼魔窟内传出的声音,那种中气十足的喝骂,证明着说话人现在十分的健康,充满生机。

    阳光照耀大地,春风和煦如沐,百花争奇斗艳,万事心想事成。一切在伊相心中,都变得美好起来。至少,要比他适才出门的时候,要美好的多。

    “带着你的人,都给我滚!”洞内七夜的一声怒喝,洞外那些仍旧覆盖着的寒霜,似乎又厚重了几分。

    伊相当然不会滚,就算要滚,也要将少主给请出来之后再滚。

    他知道七夜心里是恨他们的,这里的他们包括他和魔帝昊苍,毕竟三年前的元月初九,是他们一手造成了七夜的被污蔑,造成了他的以死相逼,造成了一切的一切。

    七夜应该恨他,但不应该恨魔帝。

    因为魔帝,真的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远远要比所有人能够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于是,想到这里,伊相没有留足,继续向前迈了一步。“少主,属下这次前来,是有事情要禀报,还请少主出来一叙。”

    “我说过……”七夜显然不想再看到伊相,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逃避。

    他终究还是落入了魔门,成为一名魔修。他心中还坚持着正义,他怕一出这个洞口,他心里的那份坚持就会被慢慢腐蚀,所以他逃避。

    七夜很不容易,活的很不容易,能活下来更是不容易,毕竟是在和死亡作斗争。

    三年,一共争斗了三年,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活过来。

    这比跟人争斗,要可怕吃力得多。

    斗不过人可以跑,斗不过死亡的命运,那就只能死了。

    七夜心里带着恨意,但还是有几分感激的。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好歹曾经是一名正道修士。

    坚持以死相逼,是七夜自己的选择,虽然有魔帝和魔师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既然抱有目的,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七夜在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直至最后。

    “少主,是关于君子风的事情!”伊相作为七夜曾经的同伴,对他非常了解。那个时候的他还叫端木秋,那个时候的七夜还叫叶七,那个时候的故事还很明媚不伤感。

    果然,重情重义的七夜,一个重情重义的奇葩魔修,停止了对伊相的谩骂,也让周围守候在一旁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真怕魔师恼羞成怒之下,下令让他们杀进炼魔窟。

    能不能杀掉不说,对方可是魔帝的子嗣,一方是魔师伊相,一方是魔帝嫡子,帮哪边都不是那么回事。

    所幸这两人都没有让他们难做,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啪嗒,啪嗒!”脚步声轻悄悄地在炼魔窟内响起,以伊相的耳力,自然听出来人正从洞窟内走出,离自己越来越近。

    脚步响了二十一声,伊相的心跳了二十一下。每一下,都澎湃有力。

    最后一个脚步声落下,一个青年,从炼魔窟内走了出来。

    他朴素,因为衣着是最简单的白色;他清秀,甚至脸上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他冷漠,因为双眼深邃又不露感情;他妖异,且看额头上惹人注目的一团火焰。

    八岁那年,燚火焚体,丧失记忆;十八岁那年,蓬莱惊变,叛离正道;二十一岁那年,险死回生,出炼魔窟。

    这就是当年的叶七,如今的七夜。

    二十一岁的七夜,已经比别人经历了更多,也更加成熟,成熟到甚至于,有些冷。

    不是面相上的冷,而是真的冷。连法诀七重登仙境的伊相,都觉察到了冷寒。他低头四顾,发现了随七夜一同出来的,一圈白霜!

    在七夜周围,半径五尺的范围内,一大圈的白霜,将他牢牢包围。

    伊相皱眉,以他的学识和认知,却没有办法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这就是后遗症?

    “你的额头……”还有那团栩栩如生的火焰,在七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夜冷着一张脸,生硬地打断了伊相的话。“关于君子风,有什么快说。”

    他在炼魔窟内的三年,他身体周围的白霜环,他额头的妖异火焰,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故事,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除非自愿,谁会与旁人细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君七夜!

    (感谢我有一梦童鞋、小小书香门第童鞋的打赏!)

    七夜的半个身子还在炼魔窟的阴影中,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外,微微眯着眼睛,不是很适应。

    他看着伊相,静静等候下文。

    周围的魔修们大气不敢出,炼魔窟这一方本来人烟稀少的禁地,一时间变得有些拥堵。

    那些白霜上,又有冰花悄悄绽放,如果伊相再不说话,它们定然会尽数盛开,来给冒犯之敌以雷霆打击。

    伊相皱着眉头,不为所动。他现在脑海中思考的,都是七夜周身那一圈白霜,和他额头上妖异的火焰图案。

    是活过来了,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魔帝在这边,一定能看出什么不同来,可惜他修为有限能力有限,暂时没发现什么。

    “吓!”伊相身后,不少魔修躁动起来,让伊相从沉思中回转。

    他抬头,看到洞窟石壁上方,一朵朵盛开的冰花,这一次它们的花瓣并未剥落,而是从张开的花蕊中央处,探出一柄细长的蓝紫色冰剑。

    伊相闭上眼,手中狂澜贯清扇摇了三下,这才睁开眼睛悠悠说道:“少主你还未突破到登仙境,就能有如此威势,看来剑仙殿的法诀果然是非同凡响。”

    “哼,君子风到底怎么了,我不想重复第三遍。”七夜被伊相夸赞了一句,心里面丝毫不为所动。

    伊相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不然真保不准出什么事情,于是他回过头,示意那些静候的魔修们都退下。

    窸窸窣窣,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魔修们登时从炼魔窟退开,重新进入密林中不见了踪影。

    见七夜脸色愈加不耐,伊相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抛给了他。

    “这是魔帝大人临走时交托给我的,让我遇到你之后转交给你,至于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和君子风有关。”

    七夜一把抓住抛过来的珠子,这颗不大不小的珠子,难道还能隐藏什么秘密?

    “只有魔帝血脉,才能打开这个珠子,需要用血……”

    没等伊相说完,七夜随手在盛开的冰花上一抹,一滴鲜血滴落下来,落在那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珠子上。

    “嗡!”手中珠子震动,原本空空荡荡的珠子内,也从迷蒙混沌中显露出画面。

    一个人负手而立,所有第一魔域的修士,甚至是所有正魔两道的修士,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男人,他就是第一魔帝昊苍。

    伊相在七夜激活珠子后,就退到了远处。这是魔帝留给七夜的东西,他没有八卦到想去沾染,就好比做人需要懂得进退。

    昊苍看着七夜,七夜看着昊苍。他这才明白,原来手中的珠子,是一段记录的影像,伊相并没有骗他。

    “七夜,如你所见,这是一段记录的影像……”

    …

    伊相在炼魔窟外静立,周围那些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已经明白,如此劳师动众的来炼魔窟,一定和里面那位有关,但有什么关系,他们却摸不明白。

    终于,在一众魔修的怂恿下,作为这次魔修军队的副头领,他壮着胆子来到伊相身后,说出了大家的心声。“魔师大人,我们率领军队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呀。里面那位,不是少主吗?”

    伊相没有责怪这个副头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不知真相的人,一定会有这样的疑惑。

    没有责怪,并不代表需要解释。

    有些东西,既然称之为秘密,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幸好,没有事。”伊相只说了两句话,听起来驴头不对马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是啊,幸好没事,如果有事的话,不知道这次带来的魔修队伍,够不够“吃”的。

    炼魔窟既然能够够得上禁地,里面充满了未知,当年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伊相才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当时就已经说明白,这是一场赌博。

    好在,七夜比他想象得还要成熟理智;好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哗啦!哗啦!”密林内,许许多多栖息的鸟类,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似乎被什么惊动,吓得乱飞。

    伊相眼前,原本还是碧绿苍翠的树木,在被扩散出来的白霜覆盖以后,变成了冰雕,继而破碎。

    一道身影从炼魔窟外出现。

    七夜冷着脸,似乎是适应了外面的温度,比刚才才出来的时候,缓解了不少。“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七夜只说了一句他,但伊相明白,这里的他不是指君子风,而是魔帝昊苍。

    于是他知无不言地说道:“两年前,对外宣称的是探索十大神秘区。”

    “还没有回来?”

    “至今还未归。”

    “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七夜和伊相的对话很简短,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试探和迂回,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又或者,以他们的关系,并不需要更多交谈。

    说完话,七夜没有去看伊相身后躲得老远的魔修,虽然他们有不少人也是法诀六重,但同样是法诀六重,人与人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这一点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说过。

    七夜修炼九归寒潮诀,已经到达法诀六重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到登仙境,成为一个新的大剑仙。

    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法诀五重的小小修士,如今已经快要成为第一线的修士,世事,总是这样无常多变。

    转过身,再想想昊苍留给自己的影像,七夜嘴上不说,心里的滋味复杂无比。

    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究竟这一切的背后,是谁在操纵,究竟,还要奔波多久,才能安歇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七夜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艘小舟,遇上大风大浪就只能随波逐流,而没有办法。

    他想过抵抗,就像三年前小蓬莱那样,结果是自己奄奄一息,对大势没有泛起一点浪花。

    今天之后,他又卷入一场新的风波,他想要挣扎着离开,但又被昊苍吃定。因为这场风波中,卷入了自己曾经的师傅,君子风。

    更何况,七夜的亲生父亲,那个即便再如何,也救了他两次的父亲,同样卷进了这场风波之中。

    后会无期,不是他放出的狠话,而是真的有可能,后会无期。

    “等一下。”身后,伊相退散左右,叫住了七夜。他快步走上前,不管对方的表情怎样,低声说道:“你就这样出去可不行,你需要一个身份。”

    七夜皱眉,看着伊相那不知真假的笑容。

    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他是否真的诚心诚意辅佐昊苍,既然他能够骗过自己,那他可不可能也正在欺骗着别人?

    刚才昊苍魔帝留下的影像,在这个步步危机的风波中,七夜只能小心翼翼。

    “你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放心吧,我不会再回归正道的,原因不用说,凭你的智慧当然明白。”

    七夜背对着伊相,没有再和他正面接触,自己没有伊相那种万事在身都笑容满面的本事,他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事重重。

    伊相摇头,笑着摇头,若无其事。“并不是这样,这其实是我和魔帝早在三年前就决定好的,如果少主你真的能够活过来,从炼魔窟内走出,那当年的功劳……”

    “我不需要。”七夜嘲笑,好笑地打断。当年的功劳?当年的功劳,不就是在剑仙殿做奸细卧底,带领化身“端木秋”的魔师伊相,混进小蓬莱,解开那不知所谓的封印。

    这样的功劳,是他痛恨的回忆,不想再被提起。

    伊相被七夜打断了话,脸上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见七夜不再说话,又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当年的功劳,魔帝都帮你记着,现在少主你出来了,应当有一个封赏和身份,这样才好在魔道中立足,建立起足够的威信。不然,就算是在以后,你被正魔两道排斥的话,只会寸步难行。”

    伊相看不到七夜的脸色,但他可以想象得出,是谁被提起这样的往事,都不会好过。

    于是他解释了一番后,很快谈及正题。魔帝究竟交代给七夜怎样的事情,作为魔师的他也算不出来。但有两个关键词,是从和七夜的交谈中得出。

    君子风,魔帝昊苍。

    这两个站在世界顶端的高手,他们有什么样的交集,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可能,和魔帝外出两年未归有关。

    伊相脑中弄明白这些脉络,自然能顺着七夜的心思说出令人满意的话,作为他曾经的伙伴,七夜还是很好懂的。

    不错,如果真的如伊相所说,被正魔两道排斥,那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要想介入这场风波,只怕会困难得多。

    一个正道已经不用指望,曾经的盟友变成今日的敌人,就算心里再不想,也只好认命。

    一个魔道,如果魔帝和伊相能给自己一个身份的话,无疑要比现在方便许多。

    七夜终究还是停下脚步,不得不说,伊相的话打动了他:“什么身份。”

    伊相用狂澜贯清扇召出一道比之前小上许多的漩涡,他的手伸进去一掏,取出来一个精致无比的纳袋,抛给七夜。

    “第一魔帝昊苍之子,下一任继承人,立下赫赫功绩的少主,七夜魔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喝茶

    魔从西来,正道自东面而拒敌。

    双方汇于山南,面北而战,一定生死。

    这是一处广阔荒芜的平原,枯黄翻卷的草根,和现在宜人的天气十分不符。

    这是一处战场,曾经正魔两道交战的战场,也是正魔条约签订的地方,它有一个无比现实的名字:生死关。

    生死关是分割正魔领地的交界线,在大战爆发之后,在条约签立以来,正魔两道对其都讳莫如深。

    那是一段血色残酷的回忆,有无数两道修士死在了生死关,死在了眼前这片空阔的平原土壤下,成为了苍白枯骨。

    如果没有元月初九的大黑暗之日,或许它是所有修士最不想提起的地方。

    但元月初九之后,生死关却又成了一个香饽饽,一个流血之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神秘区。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有经济头脑的人。机灵的修士摆开了摊位商铺,任凭往来的风尘仆仆的修士歇息交易。

    修士也许不需要歇息,但他们需要信息,有关生死关内神秘区的信息,有关正魔两道的最新信息。

    在这里,没有正魔之分,不管你正道魔道,坐在茶水摊,高雅一些的走上酒楼,喝上一杯补充真气消耗的“泯恩仇”酒,相互吹嘘交流。

    生死关,成了正魔两道默认的无序之地。

    “听说了没有,最近第一魔域新出的一号人物,听说是魔帝昊苍的儿子,叫做七夜魔君。”

    “没错,我也听说了,这个七夜魔君,不知是从何时出现的,不过第一魔域那帮魔修小子们,对他却都出奇的信服。”

    “是啊是啊,莫不成他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几个魔修相距在一间茶水摊,说着没有营养的话,他们这些小人物,也能大胆妄为地议论上面人物的是非,反正这里是生死关,反正天高皇帝远,反正他们都是小人物。

    显然,小人物不仅魔道有,正道同样也不缺。

    因为生死关热闹起来,这间茶馆的生意竟有些小忙,毕竟只是一间小茶馆,难免显得拥挤了些。

    几个正道修士,不情不愿地和刚才说话的魔修们拼了一桌,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时气氛略显尴尬。

    得,一见着这几位爷,茶馆的主人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们一定都是第一次来生死关,原本喊打喊杀的仇敌坐在面前,心里有落差是正常的。

    “哟,几位爷能够坐上一桌,也算是缘分。这生死关啊不看正魔,只看生死,谁都不知道进神秘区后是生是死,今天我就赠诸位一坛‘泯恩仇’,大家一醉解千仇!”

    当了三年的茶水摊老板,再傻再不会说话的愣子,也能变得油滑起来,老板的这一番话,算是把气氛缓了过来。

    那几个正道修士面容稍霁,眼见尴尬气氛就要被化解,里面最年轻的的那个,突然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什么魔君魔帝的,哪有我们正道第一剑圣宗厉害,在我们的宗主和大师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年少心性,争强好胜,这个最年轻的的正道修士话语一处,老板就暗暗一拍大腿直骂不好。

    你说你要争强好胜,你去神秘区里面和他们一决高下啊,你在我这小茶水摊搞什么事。

    这不是捣乱吗,还做不做生意了?

    “不错,剑圣宗宗主剑封雪,一剑封雪百里不下,早就是大剑仙的修为,天下第一当之无愧。而他的嫡传弟子剑辰师兄,更是近几日突破到法诀七重登仙境,成为正道年轻修士里第一个剑修,天纵之资!你们刚才说的七夜魔君,昊苍魔帝,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

    还真是不怕不嫌乱,只怕乱上加乱。

    这一桌双方干瞪着眼,旁边那桌倒有几个正道修士附和起来,都是年轻气盛,谁肯比旁人落下一成。

    哎哟,我的爷诶。

    茶水摊老板双眼一黑,连忙跑到后面收拾好东西,急匆匆从茶水摊跑了出来,连家伙都不要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这要是打起来一个误伤,岂不是祖上八辈子倒的大霉?

    “嗤,什么大剑仙,什么最年轻的的剑仙,我看都是徒有虚名吧。”

    “你们正道,最喜欢的除了溜须拍马歪曲事实,不就是吹吹牛喝喝茶吗?啊?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我可是听说,三年前你们正道……”

    “住嘴!”一声怒喝,震彻苍宇。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从远处的茶水摊处走来,他一出现,这里原本叫嚣的魔修闭了嘴,那些挑事的正道也蔫了下去。

    龙行虎步,气势沉稳,走起路来呼呼生风。

    从正道修士对他的恭敬程度上来看,不像是什么猫狗小人物。

    江由脸上依旧一副沉着模样,心里面却乐开了花。这些个小人物们倒也识趣。

    江由修为不算高,至少没有他们口中的剑辰、剑封雪高,但他在正道同样有不小的名望,因为他是剑圣宗的二弟子,剑辰的师弟,法诀六重的修为,足够震慑住一群人。

    生死关,虽说热闹,并没有什么价值非凡的神秘区,所以每年来此的,都是法诀五重以下的两道修士,为的是混混运气。

    就算起了口角冲突,打起来也没什么冲击性。

    但是江由,一个法诀六重的修士,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咳咳!”这个时候,江由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众人才发现在他高大的背影后面,还挡着一个人。

    沉着威严的面容登时软下来,江由弓着腰侧过身,将手往前摆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师妹,你请……”

    说罢,又瞪了一眼那些傻愣愣的正道修士,不满地开口道:“还不让座!”

    “哦哦哦。”“是是是。”不少机灵的正道修士,立马站了起来,给江由他们让出了很大一片空地。

    这时,身后那个发出咳嗽声的人,才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

    是个女子,是个漂亮的女子。

    在她出现的瞬间,不少正魔修士眼中都是一亮,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是个男性都会眼前一亮。

    “看什么看,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该看的东西别看!”表现得非常狗腿的江由,又是一瞪眼,将那些人的色心生生逼了回去。“师妹,快坐吧!”

    “叮铃叮当。”那个女子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被江由呵斥得低了头的两道,弯身坐了下来。

    她的腰间别着一枚小巧银铃,在坐下的时候叮当作响,很是清脆。

    “我告诉你们,剑圣宗的是非不是你们能够评论的,小心祸从口出。”声音很好听,和她美丽的面容很配,可惜众人心里却甜不起来,反而冒着寒霜。

    剑圣宗,剑圣宗,既然江由身为剑圣宗的二弟子,又叫她师妹,那她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剑圣宗,剑封雪只有一个女徒弟,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剑漫天!

    “剑辰师兄是何等天资,是你们魔派能够比较的吗?那个七夜魔君,我也曾听父亲说过,不过是一个正道叛徒,师兄手下败将而已!”

    剑漫天看到没有人敢回话,嘴角又挂起一抹刻薄的笑意,继续说道。

    “听说,他还曾和正道两个仙子纠缠不清,嗤~”剑漫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把嘴捂上,低声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绽放在江由的心底,心花怒放。

    什么一剑二仙,只有我,才能和剑辰师兄齐名,那两个选择了正道叛徒的,算哪门子仙子。

    什么一剑二仙,只有我和漫天师妹,才能齐名,其他人,想都别想!

    剑漫天和江由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三年前的称呼,不约而同地否定了它。

    “好高贵的剑圣宗,又何必跟我们挤这样一座小茶水摊呢,望关楼,出门左拐,不谢。”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心底冒出的泡泡。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不管是正道魔道的修士,心里都唯恐不乱般的大呼过瘾。

    剑圣宗厉害吗,当然厉害,现在正道的第一宗门,谁与争锋!

    江由厉害么,当然厉害,法诀六重的修为,在这样一个小人物汇聚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尊大佛!

    作为小人物,就是要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不过,看到有人站出来挑衅剑圣宗,他们心里那份被埋藏起来的不安分,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说得好,哥们我挺你!

    加油啊,再来几句!

    过瘾,就是这样,过瘾!

    他们心里面不住的呐喊,脸上却深深把头埋了下来,偷偷喝着茶水,一副云淡风轻,不管己事。

    这就是小人物。

    “是谁,谁敢这么大胆!”剑漫天黛眉一条,皱了起来,她的高贵,她的华丽,她的荣耀,竟然有人敢挑衅?放在剑圣宗,谁敢?

    剑漫天放眼望去,所有人都低着头,不,不是所有人。

    她好看的眼睛一凝,已经看到在茶铺最那头的角落,有一个人坐得笔挺,正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

    一袭白衣,身子颀长,从侧面看过去,倒是生得一副好面容。尤其是额头上那一枚妖异的火焰纹案,更是增添几分邪魅。

    好俊的青年,好毒的嘴!

    “大胆,你这是在挑衅剑圣宗!”江由也是一个健步走上前来,拿手指向了喝茶的白衣青年。敢比我帅的人,不管你有没有罪,反正你就是有罪。

    “剑圣宗?”喝茶的青年放下茶杯,扭过头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面朝阳光的缘故,他额头上那枚火焰更加鲜亮了几分。

    “他……他是,魔君大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担心,我只想要铃铛

    (感谢我有一梦童鞋、熊猫童鞋、十三菩提童鞋的打赏!)

    魔君,哪个魔君,什么魔君!

    听到有魔修不可思议的惊呼,不少原本低着头的魔修,都纷纷抬起头来。

    好家伙,难怪敢这样挑衅剑圣宗,原来是我们魔门的魔君,这可是有后.台的大人物,不是小人物!

    魔君,仅次于魔帝,是对魔帝继承人的尊称。能够被称为魔君的人,都是建立过赫赫功勋,魔帝亲封、底下魔修信服的人物,又怎么会是简单易与之辈?

    “剑圣宗?我就挑衅了,你能奈我何?”

    白衣魔君此言一出,周围都是一片哗然,无论正魔。

    谁都知道,刚才江由的话,分明是在给对方带高帽子,意图用剑圣宗来威胁,让对方折服认怂。本来只是修士之间的口角,一旦被扣上挑衅正道第一宗的帽子,那可不再是简单的事情。

    没有想到,这个淡然无比的白衣魔君,竟然真的敢接下这顶高帽!

    不愧是魔君,不愧是大人物,你瞧瞧这气魄,这声势,果然跟我们小人物不能比啊。

    这下好了,原本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蠢蛋,结果冒出来一尊大佛,现在看看剑圣宗的人怎么办。

    不少魔修心里免不了幸灾乐祸,他们既不担心魔君,也不担心剑圣宗的剑漫天和江由,反正都是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纯当看戏。

    “你!”剑漫天原本还觉得这个阳光下的青年清秀俊逸,此刻都变成了面目可憎。

    口出妄言,公然挑衅剑圣宗,还是什么魔道魔君,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由,给我教训他一顿,不要打死了,他敢污蔑挑衅剑圣宗,我要把他捉回剑圣宗,让爹来处置!”

    江由也没想到,对方敢这样接自己的话,本来只是故意恐吓几分,好让他知趣退让,在这生死关太平一点,不想他这般不知好歹,倒让自己骑虎难下。

    小师妹,也是剑封雪的亲女儿,剑圣宗的小公主都发话了,江由不得不向迈向前一步,打量起对方。

    这一打量,江由又是皱了皱眉。

    这人,竟然看不透他的修为,难道比自己还要高?法诀六重之上,岂不是……

    不,不会,一定不会。

    法诀七重的修士,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怎么会来这样一个没有多少油水的生死关,难道是瞻仰先辈遗风?不要开玩笑了,现在谁还兴这个。

    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隔绝了感知。

    没错。江由越想越有可能,在这个神秘区遍布的时代,谁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宝物呢。

    想到这里,江由最后的迟疑也消去,毕竟是小师妹的命令,毕竟是他心爱的小师妹,他怎么能在她面前露出颓势?

    “朋友,既然你说话这样不客气,就不能怪我——”江由的话说到一半,整个身子突然冲了出去,有如龙出深渊,动若雷霆,一击撼天。

    好快,好狡诈!

    不少魔修心里忍不住骂娘,究竟他们是魔修,还是眼前这个是魔修,怎么耍起阴谋诡计来,一点都不输自己呢。

    江由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出手,让许多人都没有料到,坐在那边的白衣魔君,显然也是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哼,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看来也是庄稼把式,徒有虚名罢了。

    江由一看对方竟没有反应,心里登时一喜,这一次自己以无敌身姿打败敢挑衅剑圣宗的敌人,而且是在小师妹的面前,想一想就心潮澎湃,连看白衣魔君的神色都变了,不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大好人啊!

    要不是他,哪里有自己发挥展现的机会?

    “放心,我江由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只是挑衅了我们剑圣宗,我自然也只给你一点教训!”打了人,放出漂亮话,江由觉得自己这一套做的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毫无生涩。

    说话间,他那用真气包裹的双掌,就要拍上白衣魔君,这个时候,周围又是一片惊呼。

    哼,惊呼吧,恐惧吧,这就是法诀六重的实力,你们这些渺小的小人物,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个瞬间,江由觉得他就是主角,周围的一切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的目光还能有余暇瞥过一眼身后的小师妹,他看到了小师妹眼中的慌乱惊讶,那似乎……不太对?

    等江由反应过来,他的双掌已经拍上白衣魔君。

    一拍上去,就算是被真气包裹保护住的手,都觉得冰寒无比。

    紧接着,原本端坐的白衣魔君,忽然蓦地碎裂开来,变成了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冰屑,纷纷砸在江由的身上脸上,只把他打的痛呼急喘,体内真气混乱。

    更令他觉得恐怖的是,在冰屑打到自己身上以后,他突然觉得身体像是冻僵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秒杀,甚至没有沾到边,剑圣宗的二弟子,法诀六重的江由,就这样被秒杀了?

    不管是正派修士,还是魔门修士,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忘记了惊讶和欢呼,甚至忘记了呼吸喘气,他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个覆上寒霜的江由,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冷!

    剑漫天往后撤了十步,正是在江由双掌击裂白衣魔君的时候,她往后退了十步,非常迅速。

    她不是傲慢的大小姐,也不是白痴,在江由打上白衣魔君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毕竟,她是剑封雪的女儿,她不是花瓶。

    “眼力不错,反应也不错,可惜修为差了太多。”还没等她退到第十一步,在耳畔突然有寒气逼迫而来,吹在她耳边,又痒又冷。

    怎么会,他是怎么过来的!

    剑漫天原本以为,自己的反应已经够快了,有江由在前面抵挡片刻,她怎么也能安全撤退。

    没有想到,江由竟然不是一合之敌?没想到,这个面貌不错的白衣魔君,竟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你想怎么样,我可是剑圣宗的人,你……”剑漫天下意识地想拿剑圣宗来威胁他,但旋即想到双方交手的原因,不就是给他扣了一顶挑衅剑圣宗的帽子吗?

    挑衅剑圣宗也就罢了,如果落入他手中,成了调戏剑圣宗的人,那自己的清誉,剑圣宗的脸面——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剑漫天的手摸上了身边的纳袋,那里面有父亲剑封雪给她的保命法宝。

    “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正当剑漫天准备搏命一击的时候,对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冷淡的话语又再次飘入耳中。“出门在外,还是多多收敛的好,真羡慕你们的无知无虑。”

    他说的是无知无虑,而不是无忧无虑。

    等到剑漫天反应过来,再扭过头时,已经只看到一道离开的背影,和他渐渐飘远的话。“铃铛我就收走了,它让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铃铛?剑漫天摸了摸原本镶在腰间的银铃,才发现早就消失不见。

    她抬起头,又看向白衣魔君消失的方向,疑惑不解:“难道,他从一开始,为的就只是准备拿走我的铃铛?”

    “噗通!”前面被冻得僵直的江由跌倒在地,他终究不是主角,而是一个酱油。

    “师兄,你没事吧。”剑漫天匆匆走过去,查探江由的伤势。是她自己央求江由带自己出来,到生死关的神秘区里探探宝。

    这里的神秘区没什么油水,来的修士基本都在五重以下,以三四重居多。

    有江由的保护,本来是没什么危险,甚至一帆风顺的。

    未曾想好巧不巧,惹出来一个白衣魔君。

    江由一个轱辘从地上爬将起来,故作豪气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好歹也是法诀六重的修士,虽然对方将他冻在了那里,不过体内充沛浑厚的真气最终还是冲开了冰封。

    只是跌了一个跟头,让他有些灰头土脸。

    “没,没事。师妹,刚才那个人跟你讲了什么?”江由第一时间爬起来,就是关心自己小师妹的安危。

    自己出了什么事没有问题,但要是小师妹出了问题,江由知道自己绝对会出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剑漫天摇了摇头,并不想告诉江由,刚才白衣魔君的那番话。难道要告诉他,那个魔君的发难,只是为了拿走自己腰间的银铃?

    怕是没有谁会相信吧。

    白衣魔君这一走,原本因剑圣宗搞得火星四溅的茶摊安静下来,众人心里的火气,随着白衣魔君的出手释放干净,茶摊老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悄悄钻进茶摊。

    剑漫天凤眸流转,在一众休息的修士中扫过一圈,走到了一个魔修面前,朱唇轻启:“刚才说话的人,是你?”

    那个魔修见剑漫天走过来,心里不禁暗爽。这个大美女主动走过来搭话,难道是被自己释放的王霸之气吸引了?

    “喂喂,问你话呢!”虽然不明白漫天小师妹为什么问这话,不过作为她的师兄加保镖,江由见这小子满脸的春风得意,不满地拍了拍桌子,敲醒了这个犯病的魔修。

    “啊啊是,是我。”魔修忙不迭擦了擦口水,得意洋洋地承认道。

    “他是魔君,哪一个魔君?”剑漫天眉头微皱,觉得眼前这个魔修面容真是猥琐,如果不是只有他有消息,自己根本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话。

    剑漫天问的他,自然是之前离开的白衣魔君。

    她曾听父亲剑封雪分析过,这个世界的格局大势,知道魔道共有九个魔帝。

    九个魔帝占领魔门九域,那么就有九个魔君。这个魔修口中,刚才的白衣魔君,又是哪一个呢?

    “当然是第一魔帝昊苍之子,我们第一魔域的魔君,七夜大人!”魔修被问起,在知道对方是剑圣宗的情况下,拍了拍胸膛,依旧是满眼自豪。

    魔君七夜,原来他就是七夜魔君,那个正道叛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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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之下,穰穰众生,每个人都在找寻自己活着的意义。十年之前,他在式微山下即将死去。十年之中,他努力修炼只为活命。十年之后,他领师命下山,能否揭开自己存在于世的真谛?这里没有穿越,没有重生,没有废柴。只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谱写出的辉煌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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