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九、治理有方
五月初五,又是一年一度端阳节。这时候南方的日子已经暑热难耐了,近水的巴州比起陈国别的地方,还要热上几分。
巴州城南码头人声鼎沸,几条江船正泊在岸边,大批挑夫鱼贯而行,被指挥着往这些船上装载货物。码头旗楼上,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大声吆喝,不时叫这个快一点,叫那个小心一点。
而为首的船上正站着两个长须葛巾的斯文人。看着这繁忙的景象,二人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看了一会,估摸再过一个时辰,所有货物都能装载完毕,二人这才回到最顶上的船舱里。
船舱中一位红衣妙龄女子正倚窗而坐,见到这两人进来,这女子起身含笑道:“张大夫,马掌柜,外头怎么样?”
那张大夫拱手道:“帘红姑娘,梁管事调度合宜,我看外头的药材只一会儿便能装好了。这是咱们药材行第一批收购加工的药材,药材的品质我昨日已经仔细查看过,的确是上上之选。等我们顺利将这些药材运回京城,这第一单生意便算是成了。”
帘红点点头,脆声道:“我们公主说了,既然是给自己的铺子试售,自然是要优中选优。这次回到京城,还拜托二位好生推广推广咱们巴药,公主还指望药材行上了轨道,能渐成气候,造福巴州一方呢。”
那马掌柜感叹道:“公主之才,马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药材行从无到有不过区区几个月时间,这第一批药材便可以上市了。人都传说公主有通天之才,不仅事事预料先机,做什么也手到擒来,顺顺当当。真叫我们这些老商家汗颜。”
帘红苦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为了这药材行,公主可是劳心劳力,辛苦了整两个月呢。到现如今,公主还住的巴州知府的别院,莫说修建公主府,就是去看看行情买个现成的宅院都没时间。”
张大夫频频点头道:“早就听说公主到了巴州事事亲力亲为,连那些难民的病都帮着治,也不怕染上时疫。我们听了都担心不已,今日本来以为公主会来,却不知……”
帘红道:“公主就是慈悲心肠,帮着那些难民从来不顾自己的。今儿公主本来是要来的,谁知恰好有别的事儿,只得让我代替走一趟了。好在二位都是自己人,这药材的交接也是早说好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张大夫忙道:“问题自然是没有。只是我们昨儿才到,忙着看药,今儿一早就装船,也没来得及拜见公主,显得失礼。”
帘红摆手道:“我们公主最不在意这个。往后来往的机会多的是,下回张大夫你们再来,公主应该就抽得出空了。眼下毕竟什么都刚刚开始,离不了公主的地方多。”
张大夫连连点头。帘红见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道:“那我就替公主预祝二位顺风顺水,这一回京城能够一本万利。千万记得下回来巴州的时候不要再空船过来了,不拘是米粮、农具还是转卖的绸缎蜀锦,只管捎带些来。公主全都包了,管保不会让你们折本。”
马掌柜一迭声应下,这才跟张大夫一起送了这位公主的贴身侍婢下船。等人去远了,马掌柜才压低声音道:“张大夫,我越看咱们这位陈国唯一的公主,越觉得她不简单。说真的,下回咱们再来的时候,在巴州城里顶个铺子吧。不拘是自己经营还是租出去,我看好巴州将来是一块风水宝地。”
张大夫被马掌柜说得心中一动,忙道:“我也有此意,马兄里边请,咱们好好商议商议。”
帘红下了船,到了码头上,眯着眼睛朝旗楼上挥了挥手。那位本来在旗楼上吆喝的梁管事立刻飞奔下来,气喘吁吁地的朝着帘红道:“帘红姑娘有什么吩咐?”
帘红低声道:“公主这次让你跟着药材行的船回京城,可是托付了你顶重要的几件事。尤其那几封信,可不能有一点闪失。我知道你平日素来机警,不过还是得啰嗦两句。”
梁管事苦着脸道:“帘红姑娘,我不知道多想留下来跟着公主,这些日子虽然上上下下辛苦得很,但大家都极有干劲。咱们公主为人严谨,赏罚分明。我梁虎这辈子也没觉得活得这么有意思过。这时候公主让我回京城,我真是不舍得……”
帘红听了这话唬着脸道:“这什么话?要不是事情紧急,公主会在人手这么紧缺的时候放你走?朝廷那边只来接了两次难民,便没了消息。派人去催,朝廷给的回应也是支支吾吾。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城计划出了什么问题,正心急如焚。巴州这么多张口要吃东西,公主带来的粮食银两还能坚持多久?你这次回去责任重大,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了。解决了公主的燃眉之急,还怕不能回来?”
梁虎擦擦额头的汗,忙点头道:“我也就是嘀咕两句,绝不敢耽误公主的大事。帘红姑娘尽管放心,我一定把信安全无恙的交到王爷的手上。到了京城,一定找陆管家和鲁管事,再想办法帮公主筹措些银两。”
帘红忙示意梁虎噤声。见左右无人注意,这才嘱咐道:“这些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免得动摇军心。你静静的去办。我还要赶着回去,就不送你了。”
梁虎使劲点点头,招呼人送了帘红上了马车,这才回头继续督促挑夫上货。
帘红坐着马车急匆匆赶回清瑜落脚的巴州知府别院。她风风火火的赶到内院,见到各位管事正陆续出来。帘红也顾不上打招呼寒暄,只微微向众人点头示意,便敲门进屋。
清瑜丢下手中的账簿,让帘红进屋,劈头就问:“码头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帘红点头道:“公主放心,一切顺利。我叮嘱了梁虎,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公主办好。蒋管事那边怎么样了?水车坍塌损失大不大?有没有伤着人?”
清瑜叹息道:“万幸没伤着人。只是毁了一架水车。我让他们停工半日,好生排查一次,以保证别的水车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这次我们得吸收教训,工期虽然很赶,却不能忽略了安全。要是出了什么事,损失只会更大。”
帘红安慰道:“公主太辛苦了。既然药材行这边已经出了第一次货,未来便可以慢慢上轨道了。陶瓷行这边,规模一时跟不上,便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公主一世英名,可别在岷江边翻了船。”
清瑜苦笑道:“如果有时间,我也不想这么急。只是你看看这账簿,这个月的缺口比起上两个月又翻了一翻。若形势没有好转,下个月你们的月钱我都发不出来了。”
帘红安慰道:“巴州知府今儿就宴请苗疆的三位小头人,若他们点头肯从咱们巴州买陶器瓷器,不是马上就会有一笔银钱进账了吗?公主放心,咱们如今虽只有样品,但是质量上乘,形制精美,一定会打动那帮蛮人的。”
清瑜点头道:“希望天随人愿吧。这件事咱们只能等知府那边的消息,坐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待会你收拾收拾,我去城外难民村一趟。多带些馒头,药材可以不用带了。自从我上次教难民分辨了几种常用的草药,他们已经自己在山野收集了。有那些草药顶着,总算没有让疫病抬头。”
帘红忙转头去吩咐了仆人准备馒头,这才回身对清瑜道:“公主就宽宽心吧。幸亏您及早发现,这才把疫病的苗头压制住。眼下既然没有那么紧急了,不如今天就让奴婢去。您都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把身子累病了,巴州的难民还能指望谁去?”
清瑜振作了精神,摇头道:“我没事。你又不懂看病,咱们不能大意了。总要亲自看过我才能放心。以后也不需要我这般亲力亲为。巴州府不少在战乱时离开的大夫都慢慢回乡了,我会支持他们把药铺再开起来。等市面恢复了生气,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帘红知道拗不过清瑜,只得无奈应了。
这一天,巴陵公主又是星夜时分才回到府中。
清瑜等马车停下,这次迷迷糊糊醒过来。帘红扶着清瑜下了车,清瑜就急匆匆问起来迎接的刘管事:“知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刘管事脸上挂着笑,高声道:“恭喜公主,知府命人来传讯,说几位头人十分中意咱们的陶瓷,愿意下定金购买一批。只是苗疆的八月节将近,工期有些赶……”
清瑜哪里还在意那个,脸上乐开了花,欣慰道:“工期不怕。咱们用水车鼓风,技术也改良过,比寻常窑室效率高了三四倍。只要拿下苗人这第一单,往后的销量就不怕了。你赶紧派人给蒋管事那边送信,让他好好安排。”
刘管事答应下来,忙转身准备去了。
帘红笑道:“公主这下安心乐意了吧?看把您累的!今儿可不许公主再挑灯夜读了,我这就去准备热水,服侍公主洗浴。晚上公主睡个踏实觉!”
清瑜打了个呵欠道:“今儿我不跟你争。现在我上眼皮只觉得要掉到下巴了,是得好好睡一觉。”
夜深了,别院中灯火渐熄,白日里繁忙的公主府终于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在休养生息,为了第二天新的拼搏养精蓄锐。
这只是巴州公主府日复一日繁忙中的一天。
此后,在清瑜的带领下,公主府的经济团队捱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众人经历了成功的喜悦,也面临过失败的痛苦。
但是付出总有回报,在所有人众志成城艰苦卓绝的努力下,不到两年,巴州便从一个边陲小城,逐渐发展成为一个产业格局完整,经济往来频繁的新兴商业城市。每天从巴州港口东来西往的船只络绎不绝。巴州的经济辐射不仅影响到了陈国南部东部所有的郡县,甚至还走出国门,与苗疆、梁国、宋国互通往来。一跃成为取代达州的陈国第一通商口岸。与三峡外的襄阳交相辉映,成为中原腹地最具经济活力的地区。
如今巴州城区的面积往外拓展了一倍,城中最繁华的商业区地面铺价更是直逼汴京临安成都这样的国都城市同等区位的楼面价格。当初慧眼独具在巴州投资的张大夫与马掌柜如今都是腰缠万贯的大商人,再也不用为别人打工。而他们只是万千巴州百姓的一个缩影。那些从前只能蜗居在城外难民村中的几万难民,通过巴陵公主分批安排,一大部分去了京城参与建设,用自己的劳力养活自己。一部分就地转移,加入到公主主持的药材行、陶瓷行,不仅能养活一家老小,生活还能达到小康水平。至于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病残,公主也没有放弃他们。特别设置了一个安养堂,每月按照人头分发米粮银钱。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引得百姓一片赞颂。不止如此,因为公主有慈悲心,有回春妙术,对于民间疾苦特别关注,以佛门的名义定时义诊,使得巴州成为当世唯一一座覆盖了全面医疗的城市。
今时今日巴州的税赋,不仅能支撑巴州自身的投资发展,还能贡献给陈国朝廷每年约一百五十万两。得益于这样的政绩,巴州知府的官阶已经与六部侍郎并驾齐驱,成为所有外放官员中品阶之最。
但巴州知府在巴州城里,仍然只是一个配角。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巴陵公主,巴州哪里会有今天?所有经过沿江道的百姓,都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朝着公主府的方向默默感恩。谁会料到,让巴州重获新生的巴陵公主,至今仍然住在巴州知府提供的一所宅院里,没有任何封地,没有朝廷一分钱的奉养。百姓心中自然有一杆称,公主虽然是女子,但是在百姓们的心中,便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上天派来赐福的神明。
时光荏苒,丹桂飘香,眼看离公主的生辰不远了,公主府上下都开始暗暗准备起来。去年众人忙于开拓,在公主的带领下忙经济,也没有顾得上。今时今日这样好的年景,怎么都不能再错过。
后记
梁元嘉七年,梁武帝派遣以左议大夫、太平郡王、国师德方禅师三人为首的使团,访陈国。
陈国太后、新帝在宣和殿接见使臣。太平郡王提出为梁武帝第九子襄王周景渊求娶陈国巴陵公主,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陈国朝野哗然。太后极为错愕,只得避而不答。
而陈国摄政王与新帝对于此事都表示默许。
下朝后太后紧急召集三位顾命大臣商议,至深夜方才结束。
次日太后召见梁国三位使臣,以巴陵公主功在社稷为借口,提出愿另册封宗室汝阳郡王之女为公主,与梁国襄王结亲。
梁国使臣皆不允。梁国国师德方禅师道:“巴陵公主品德无私,泽被子民,众口交赞。而我国襄王年少有为,睿智英才。况且襄王昔年曾率军援助陈国于危难之中,才德兼备,文武双全。双方正为良配。愿太后以两国邦交为念,玉成此事!”
陈国太后笑对曰:“巴陵公主实为哀家最钟爱的晚辈,实在不忍她远嫁异邦。梁陈两国永结两好,却也不必非巴陵公主不可。”
太平郡王摇头道:“这桩婚事并非表面上两国通婚,实则也为两情相悦。昔年巴陵公主幼时曾流落于襄阳,与襄王结实于微末中。后来襄王率军援助贵国时,又救了被蒙古人追杀的公主。此乃天意奇缘。本王与太后皆为他们长辈,自当应该成人之美。”
太后闻言心中愈发不愿。若摄政王多了襄王这个佳婿,外有强援,更加难斗。
左议大夫见太后百般阻挠,慨然道:“此乃我国陛下美意,既然陈国没有诚意,我等也不能勉强,这就告辞回国禀告陛下。只是陈国如此寒了盟友之心,将来若有不便再想求援,恐怕我国陛下忆及此次之事,深觉冷落,不会再插手了。”
太后不料梁国态度如此强横,为了一个巴陵公主,使者连这般撕破脸半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太后思及当时梁强陈弱,陈国新帝年幼,国家刚经历国朝大难,不敢在此时得罪梁国。只得答应下来。
次年三月,巴陵公主返京待嫁,巴州百姓跪送十里,场面催人泪下。
至梁元嘉八年五月,襄王率二千卫军,备六十四车彩礼,亲至成都迎亲。
陈帝亲自在皇宫中极殿主持,陈国上至太后、摄政王,下至辕门小吏,尽数出席。场面规模之宏大,可谓空前绝后。
次月襄王携巴陵公主返回梁国国都汴京。梁武帝为二人举行了盛大婚礼。所出席者除了梁、陈两国头面人物,还有宋、苗、大理等诸多其余国家使者代表。可谓冠盖云集,天下为之侧目。
梁武帝对于襄王的宠爱,令梁太子、豫王皆心生不满。
梁元嘉九月,襄王携王妃回返襄阳。王妃为襄王献策九篇。襄王全盘笑纳,用之于治,励精图治,襄阳更显繁华。
然而宋国忧心梁陈联盟势大,尤其如今东齐已灭,苗疆中立,宋国再无强援。不得已之下,宋国以万金贿赂梁国豫王王府长吏,搭上豫王,策动豫王造反。豫王志大才疏,不甘心被太子与襄王上下夹攻,铤而走险在封地濮阳自立。在宋国阴谋支持下,只数日间便占据了濮阳以东六州郡。宋国同时自侧翼出兵策应,两家瓜分了东齐故地。史称豫王之乱。
梁武帝震怒,调集全国军力平乱。襄王因有治军之才,被梁武帝委以重任,率南路大军与梁国名将贾涛柏互为犄角,直讨叛军。经过两个月闪电作战,豫王军队被围歼,豫王仓皇逃往宋国。宋国军队无法在江北稳住阵脚,只得撤回江南。梁国收复失地,未失寸土。金元虽虎视眈眈,但因其时恰为隆冬,北方行军不易,只得坐失良机。
经过此役,梁武帝越发看清宋国嘴脸,立下壮志,要引兵南下吞并宋国。而襄王因为作战有勇有谋,进退有据,愈发得梁武帝青眼。
次年,梁国太子突发重病,缠绵病榻数日而终。穆贵妃遣亲信密谓襄王曰:此病实为遮丑,盖因太子淫乱宫闱,与苏贵人有染。令皇上蒙羞。太子故被赐死。穆贵妃并再三嘱咐儿子,色乃刮骨钢刀。此时帝王龙威大怒,切不可在此事上行差踏错。
襄王笑对王妃道:“母妃杞人忧天,殊不知你我同心,早定了终生守望之约。”
王妃笑而不语。
梁元嘉十三年,梁武帝召襄王入京觐见,欲立襄王为太子。鉴于襄王妃出身异国,梁武帝欲为襄王另立侧妃。此事为襄王坚词所拒。梁武帝大怒,拂袖而去。穆贵妃闻之捶床痛哭。
梁元嘉十九年,此时襄王与襄王妃已经在襄阳王府渡过十载春秋。二人伉俪情深,王妃为襄王殿下育有一子一女。二人爱民如子。襄阳政通人和,逐渐成为不输于汴京、临安、成都的大都市。
而梁武帝已经年届六旬,日感风烛残年。想到国朝承继,唯有第九子周景渊可托付。而襄王妃这么多年一直隐于内宅,相夫教子,不似当年在陈国做公主的时候那般抛头露面,梁武帝也渐渐去了戒心。
终于梁武帝下定决心,立襄王为太子。
次年,梁武帝中风去世,太子登基,改元正和。太子妃陈氏被册封了宝元皇后。宫中除了女官一十三人,无一嫔妃,成为古今帝王一大异数。
梁正和二年,陈国朝堂发生大动荡,陈帝到了亲政的年纪,太后恋栈不愿放权,摄政王大殿逼宫,顾命大臣以死相胁。混乱纷争之下,陈帝获得梁国宝贵的支持,力压旧党势力,终于收回权利。
陈帝改元共德。摄政王急流勇退,安享晚年。
两位年轻帝王在同时身具梁国皇后,陈国公主双重身份的清瑜劝说下,摒弃门户之见,建立了更为务实稳固的联盟。面对北方蠢蠢欲动的胡族,两国通过经济渗透与分化扶持,将金元困在了长城以北,维持中原和平长达三十年。
南方日渐腐朽无可作为的南宋政权,经过四年持续的作战,终于被梁陈联军覆灭。
历史进入了新的纪元。中原只剩下两个友好的国家,共同抵御史上最强大的胡族。经济上宝元皇后的设想被一一推广,诸多行业技术起了大变革。中原自古以来的农耕文明逐渐萌发出资本主义萌芽,散发出蓬勃生命力。经济民生在长久的战乱之后重新达到了新的历史高度。史称共和之治。
梁国皇后作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女性,名垂青史,流芳千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