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再一转念,姬溪又想,他娘的,老子还在这里呢,你曹操就敢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儿子送过来抢风头,你他娘的是在欺负老子不敢翻脸啊。
如此一来,姬溪哪里肯罢休,即刻下令命人去找曹植,一定要把曹植给带过来,姬溪并不想如曹昂那般对待曹植,但这口闷气怎么都是要出的,抓到了曹植,借其敲诈曹操一笔,这洛神赋便是姬溪下令的初衷。
而当命令下达之后,姬溪过了片刻冷静下来之后,立刻知道自己被气昏了头了,曹操既然敢把曹植送过来,如何能被自己抓获,更有可能的是,那十里长墙上的文章本就是曹操着人代写的,此时的曹植说不定还在许昌城内养尊处优呢?
冷静下来的姬溪,立刻知道基本上是不可能抓获曹植的,可这么放弃了吧姬溪又有些不甘心,于是乎又下了一道命令,改为暗访。
抓获曹植,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希望的,那么接下来的重点便是夺回被曹植抢去的风头,可怎么夺回呢?姬溪想了好长的时间,最后竟只能无奈的承认自己没有丝毫的办法。
十里长墙已经在那里了,曹植的文章也已经写山去了,蔡邕等人也已经批阅过了,曹植的满分已成定局,想要夺回风头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己方出现一个天才,能在文章上和曹植分庭抗礼,但熟悉史实的姬溪却无奈的知道,这个时代能和曹植在文学上分庭抗礼的,似乎只有曹操,或者还有一个曹丕,出了他们父子三人外,姬溪知道建安七子的名头也很响,可在姬溪看来,建安七子在文学上和曹氏父子完全在两个档次。
一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郁闷感油然而生,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文学上的成就不是说有就能有的,那需要太多的天赋,可偏偏,姬溪这边确实缺乏这样的天赋,吕春学究天人,可那是体现在博闻强记上,他的文章也很好,却没有曹植的灵气,姬昀智谋逆天,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对吟诗作对这一行,却实在没有什么好称道的。余者如王璨,徐干,阮,杨修等人,文章都是绝妙,可若想压过曹植一头,那是痴人说梦。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作弊,让蔡邕等几个评分者放点水,找一遍和曹植文章水平差不多的也给个满分,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姬溪自己掐灭了,因为他知道这比找到一个能压过曹植一头的人还要困难。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此时的姬溪确实有种穷途末路之感,于是乎,只能强忍着闷气装傻充愣,对文比开始不闻不问,对外界的谈论充耳不闻,坐起了那鸵鸟,冲了次软蛋。
十日后,文比结束,所有的文章都被批阅完毕,那十里长墙上,密密麻麻的满是锦绣文章,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那些得分高的文章周围总会空出好大片地方,如曹植的那篇《洛神赋》周围十丈,更是一个笔画都没有,于是,《洛神赋》成为此次文比中当之无愧的榜首。除了《洛神赋》外,还有整整二十篇文章得分在九十分以上,令姬溪更加羞愧的事情发生了,这二十篇文章中,竟然没有一遍是属于他关中的,而曹魏,竟独得其八,东吴得四,西蜀得五,未曾效力与各个势力者得其三。
这么个结果,是姬溪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他隔着几千里似乎都能看到曹操,刘备,孙坚那三人嘲讽的脸,于是乎,姬溪哪里还有脸面出门去主持揭榜仪式,整整一日都憋在家里哪也不去,将所有的事情都教给了吕春代劳。
文比结束后,开始了第二项的比拼,为治国。治国之道不同于文章,其高下之分在于是不是正确,是不是实用。有了第一科的丢尽脸面,对这第二科姬溪势在必得,为此,他将姬昀从长安拽了过来,并威胁姬昀说:“你小子出的好主意,老子的脸都要丢尽了,这第二科,你要是不能把脸面给我找回来,老子加法伺候。”
对此,姬昀只能苦着脸保证会竭尽全力。
第二科的比试,地点在洛城西城门外。那里不再是十里长墙,而是上百面长各百丈的短墙纵横交错而成的一座八卦阵图。每面墙体上,都有一个具体的问题,所涉及的,也都是如何养民,强国,治理,其中也含括了水利,赋税,题目林林总总,都处于治国之列。
同样是谁都可以去答,评分的人则加入了朝中的诸多大员,为表公正,姬溪还给曹操,刘备,孙坚三人发了信函,邀请他们可以派人来一起进行评分。
开始的第一日,姬溪便一脚将姬昀踢进了八卦阵中,让他逐条去答。
俗话说,一法通,万法通,如姬昀这个妖孽,这些墙上的问题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甚至这些问题早已在他的心中演算过了千万遍,所以,姬昀书写的速度极快,且具都是一针见血的方式,大多数的墙壁上,只留下了寥寥数语便道出了其中的高深玄妙。
不一日,姬昀便答完了所有题。回到府中交差,姬溪见其这么快便完事了,便觉得姬昀在敷衍了事。而姬昀早已预料到了姬溪的反应,于是乎不慌不忙的唤人搬来了百份竹简,其上便是题目与姬昀的作答。
姬溪没好气的打开来看,看着看着气便消了,而后也不再管姬昀去做什么,搬了个凳子就坐在这百份竹简旁自顾自的观看,一看就看了大半夜,尚还意犹未尽,可欣喜却是发自内心的,脸上自得的笑容更是久久不散。
长安事多且杂,姬昀不能久留,第二日便启程回返长安,姬月要多留两日,吕春向带着孩子会长安住一段时间,可都被姬昀一一回绝了,姬昀对吕浅说:“大哥和大姐在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你待在大哥大姐身边,我便无后顾之忧,别去长安了,最多还有半年,我便能拨乱反正,让一切步入正轨,介时,便能经常来洛阳看看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曹孙刘的虚实
姬昀走后,却出现了一件令大家瞠目结舌事情,那就是,凡是姬昀留字的墙面上,鲜少有另做他论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家在不解之后许久才能白,那是因为问题被姬昀解决的太完美了,完美到大家生出一种班门弄斧,多此一举的感觉。
于是乎,这第二科的比试由火热迅速便的冷冷清清,却似变成了姬昀一人的主场。
直至临结束的前一天,才复又有人开始尝试着答题。结果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至晚间,吕春急冲冲的找到了姬溪,强烈建议派出所有人马在洛阳境内进行暗访,听了吕春的理由后,姬溪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将能够派遣出去的人全部派遣出去了,而同一时间,曹孙刘三方隐藏在洛阳暗处的势力也已闻风而动。
如此大而仓促的动作,只为了两个人,一人复姓诸葛,一人复姓司马,通过在墙面上的留字可以判断出,此二人于治国之道上的成就足可与姬昀比肩,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天下再出龙凤,且通过此二人只留了姓而未留名可以判断,此二人尚且没有归属。如果能将这样的大才收入麾下,对自身的助力是难以想象的。
此二人,对世人来说极为神秘,因为他们都是找人去代替他们答题而为显露出真容,且只留了姓却未留名,但姬溪却顷刻便猜出了这二人是谁,必为诸葛亮和司马懿。
姬溪的心情是振奋的,振奋于此二人现今正在洛阳,振奋于此二人如今尚未崭露头角,更振奋于此二人尚未有所归属,司马懿还没投曹操,诸葛亮还没投刘备,这表示他姬溪有机会将此二人收入麾下,而只要得此二人,姬溪相信自己十年内便可廓清天下,这绝不是大话,世人不知道此二人的本领,姬溪又如何能够不知道,他们一个开启了三分天下,一个结束了天下三分,从某一方面评判,他们算的上是这个时代最璀璨的两颗星。
而如今,这两颗星就在洛阳,甚至有可能都喝姬溪碰过面,如此大好的机会若是放过了,甚至让曹孙刘三方抢了先,那就不是丢了脸面的问题了,那将会是万悔不及的事情。
将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后,姬溪坐立不安,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第二日一早便离开王府,亲自去找,虽然是大海捞针,被他自己找到的机会并不大,可总归聊胜于无。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天不遂人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姬溪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此二人的消息,坊间倒是有诸多的传闻,但一一调查后都是虚妄,此二人彻底的消失在了姬溪的视线内。
姬溪有种直觉,冥冥中似乎真有天道,每个人似乎真有属于自己的轨迹,或许,诸葛亮注定会走到刘备的身边,正如刘备在他姬溪的压迫还是阴差阳错的占据了西蜀,且比史书中提早了数年,司马懿似乎也注定会走到曹操的身边,正如他姬溪先遇到了郭嘉,而郭嘉最终却选择了曹操。
姬溪能怎么办呢?他出了后悔举办这次大会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而不管怎生后悔,这大会既然开始了,便没有停止的理由。于是乎,姬溪只能吞下心中的不甘,公布了第二科的成绩。经过综合评判,姬昀成为当之无愧的榜首,诸葛榜眼,司马探花,余者也涌现出了数百可圈可点的治国良才,吕春用尽了手段将其中多数留了下来,如此对姬溪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十二月初,第三科演兵开始,地点设在了洛阳南城门外。那里,却不在有长墙,而是修建了数百座高台,高台围绕起来的正中,乃是方圆百丈的巨大沙盘,沙盘内所模拟的,竟是大汉十三州山川地险。
每个想要应试的人,登上一座高台,起始以县为根基,各有三千兵马,而后通过只有自己和裁判者知道的方式进行养民强兵布防进攻偷袭,进行实践压缩,为期半月,半月后,以兵力多寡,所占领主论排名。
比赛的过程是精彩纷呈的,每日有都有数不尽的百姓前去观看,姬溪却并不怎么关注,因为他知道,沙盘演练毕竟只是沙盘,他并不是战争,因为他不涉及生死,而在生死抉择之时,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绝对不是这沙盘能够演练出来的。姬溪还知道,世间所有知名的将令,都不会跑来这里进行沙盘演练的。姬溪搞这第三科,也纯粹是为了将场面弄的更加雄壮而已,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
不过,还是有几个意外之喜的,这这个过程中,吕春着实发现了几个将才,将之引荐给姬溪,姬溪亲自考验了一下,发现确实如吕春所说,都是可圈可点的将才,在军中多锻炼锻炼,当个旅长还是没有问题的,便一股脑的具皆手下,送往军中锤炼。
半个月后,这看似最热闹的一场演兵结束,百姓们意犹未尽,明言人却早已不耐烦了。
修整几日后,压轴大戏第四科比武开始。可这压轴大戏的说法,仍是百姓们认为的,姬溪对此同样并不重视,说穿了,姬溪现在不缺武力超群者,他需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统帅和能够着眼大局的战略家谋略家。而这些素质,通过比武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所以,当第四科比武开始的时候,姬溪已经让吕春开始分析曹孙刘三者的实力虚实了,分析的来源便是前三场中三方势力的表现,从那之间寻找出蛛丝马迹,预估出三者的虚实,虽不甚准确,但总归是个依照,也能做到心中有数,这也是姬溪之所以要举办这场招亲大会最初始的原因。
又十日后,十二月末,招亲大会正是结束,吕春的分析报告也呈现在了姬溪的眼前,姬溪看了许久,后叹口气说:“曹孙刘人才济济,战火不远了。”
吕春凝重的点头,后递交了通过此次招亲大会招揽到的能人,姬溪看后心情为之一松,笑道:“总算没有白折腾。”
第四百二十三章 庆功酒背后的神伤
虽然有成果,但因为诸葛亮和司马懿不知去向的关系,姬溪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甘心,可也只能窝在心里,不好明言发泄。
接下来,便是这招亲大会的最后一步了,为安国公主选驸马。虽然招亲大会的根本目的不是这个,可既然以此为借口,那么总得圆回去嘛?
至于怎么圆,当然是姬溪说了算,曹孙刘三方虽然都极想将芙儿娶回国门,但姬溪能如他们的愿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说穿了,相亲大会就是个幌子,姬溪早就内定了最后的榜首。
榜首当然是高顺,虽然高顺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洛阳,可他就是榜首,因为每一科姬溪都找人替他去参加了,且每一刻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放在单科里面不显眼,可四科架在一起那分数就高了,要知道,鲜少有人能四科全部参加的。
没错,这就是替考,就是作弊,可无奈何,谁也找不到证据,蔡邕几人虽然对此举颇为不爽,可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乎,高顺顺理成章的成了安国公主的驸马。
消息传到了云中城,高顺大喜过望。一个月前,当知道姬溪要为芙儿招婿的时候,高顺心急如焚,真想插上翅膀飞到洛阳阻止,要不是贾诩给他吃了颗定心丸,说姬溪自会有办法让他成为榜首,只怕他又要走上当年擅离职守的老路了。
后,姬溪命令他半月之内拿下云中城,初始时,高顺焦头烂额,又是贾诩告诉他:“你若是不能拿下云中城,只怕真与安国公主无缘了。”
高顺大惊曰:“云中城坚,城内袁熙又拒不出战,攻之何其难啊。”
当时的贾诩叹气说:“你我知道的,王上自然也知道。”
高顺:“既然知道,何故不增兵呢?”
贾诩:“增兵之后,曹魏必然察觉,介时,徒增变数,与我方的战略部署更为不利。”
高顺点头,表示同意,后又问:“先生可有良谋?”
贾诩摇头:“袁熙的身边有逢纪和沮授,此二人的智谋不下于我,有他们在,引袁熙出城基本上不可能的。”
高顺:“那岂不是只剩下了强攻一途?纵使能够攻下,可我军的代价也将难以承受。”
贾诩:“将军,有些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早些付出便能早些得到回报,勿要迟疑,迟则生变。”
高顺终于明白了贾诩的意思,也从贾诩的口中探知了姬溪的抉择,于是乎不再踌躇,即刻召集诸将下令。第二日便向云中城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高顺当场便下了死命令,日夜不休,妖门攻占云中城,要么全军覆没。
第一军自成军一来,还没打过这么艰辛的攻城战,自攻城开始,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没两日便有将领找到高顺劝说暂缓攻城从长计议。高顺二话没说,当即斩了,而后亲自披挂上马,亲自参与了作战。
主帅披挂上阵,对士气的提升是很有效果的,可无奈袁熙依仗人数上的优势将云中城防守的滴水不露,又三日后,高顺已经损兵三万有余,可还是,没有达成目的。
又两日,高顺也有些打退堂鼓了,但贾诩却在此时强硬的要求继续攻城不可有片刻的暂缓,为此,不惜和高顺大吵了一架。恰此时,黄忠战了出来,愿意亲身率领一支五千人的敢死队,为大军凿开一条缝隙。其后,姬渊红着眼睛站出来响应,二人不顾贾诩和高顺的阻拦,当即领兵再去攻城。
所谓敢死队,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参战的队伍,五千人抛却了自身的性命,其爆发出的能量是可怕的,特别是这支敢死队中还有黄忠,更有姬渊。
最终,五千人死伤殆尽,唯有姬渊和黄忠相扶着登上了城墙,以二人之力为己方大军凿开了一个缺口。艰难的支撑着,随着一个又一个士兵自那个缺口登上了城墙,那个缺口却来越大,渐从蚁穴决堤。
又一日夜,云中城天翻地覆,酣战不休,最终,塞北各路首领率先溃逃,袁熙独木难支,不得已率着残兵败将退出了云中城,高顺尚不肯善罢甘休,即使遣出数万兵马兵分四路追杀而去,二百里方停住追击的步伐。
至此,大获全胜,却也是伤亡惨重,共损兵四万有余,黄忠重伤,姬渊也伤重不起。
高顺完成了姬溪的半月之期,姬溪也如高顺所愿,让他能够名正言顺的迎娶安国公主。而经过半个月的修整,黄忠终于脱离了危险,姬渊也已经能够下床,这么多喜事结合在一起,高顺如何能够不欣喜若狂,是以当日摆下了庆功酒,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同袍的逝去,悲伤化作酒兴,战争的胜利,意气更增酒兴,庆功宴进行的极为热烈,可在那热烈的背后,却有一个汉子在黯然神伤,只不过谁都没有察觉。
姬渊今年三十岁整,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战神,威震天下,注定的名垂千古,绝对的功成名就。然而,姬渊还是姬溪当年初见是的姬渊,他天真,单纯,善良,敦厚,他杀过很多的人,却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不该杀的人,所以,他的身上总是那么的干净,便是身处尸山血海之中,他仍旧是那嗜血的菩萨。
黯然神伤,多半是因为情事,如姬渊这般的人,如姬渊这般年纪,似乎情事缠身的可能性并不大,而却正因为姬渊的纯良初心,他的情伤比之常人要难夺过的多,偏偏,此伤他只能憋在心里,谁都不能说,哪怕是最亲最近的人,都不能说。
说了又能如何呢?徒增烦恼而已,不止是给自己增加烦恼,更是给家人们增加烦恼。他曾发誓此生对貂蝉不离不弃,他知道自己是貂蝉的全部,更知道自己不能有负貂蝉。
他知道自己最理智的方法是忘记那惊鸿一蹩,然而情这东西,又怎是说忘就能忘的。
或许,但单纯的人便越容易钻进牛角尖吧,姬蔓是这样,姬渊同样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姬蔓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那么,姬渊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声声慢
初恋,顾名思义是说,人的爱情萌发的最初部分。也可以说是人第一次尝到“情”的滋味,不一定是真正的爱情。比如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他不一定要爱她,但是他对她的喜欢是独一无二不能被别人轻易替代的。
有人说,初恋是一个人一生最刻骨铭心的回忆,对此,我们不做评论。只是从未有人发觉过,姬渊也是有初恋的,而且姬渊的初恋,不是貂蝉,在攻占云中城之前,姬渊甚至不知晓那人儿的名字。
还记得十年前,姬渊护送姬昀出门求师,辗转多地,历时半年找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司马微,可姬渊却直到一年多后才从新回到姬溪的身边,当年的姬溪和姬月曾多次问他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姬渊总是住口不言,他不会说谎,但会沉默,久而久之,见姬渊并没有什么异样,姬溪和姬月也就不问了,十年过去,更是早已将此事抛于脑后。
那么,那半年多的时间里,姬渊经历了些什么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杀了几个拦路的毛贼,救了一家人而已。像这种事情,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姬渊做了数十次,当真没有什么出奇。出奇的是,那家人中有个女儿,二八年华,清丽脱俗,出水芙蓉,姬渊只见了一眼,便刻在了心上,再也忘不掉。
准确的说,姬渊看了那女孩好多眼,但那女孩却真的只见过姬渊一面,倒不是女孩太多高傲看不起姬渊,而是姬渊自身太过木讷,救了人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本能的转身走了,不管那家人怎生叫唤留步,他愣是连停也没停,更不曾留下姓名。
走出老远后的姬渊,陡然后悔莫及,可以他那木讷的性子,让他回去却是绝无可能的,又实在想再见到那女孩,怎么办呢?好在姬渊有一身好武艺,他竟干出了暗中折返,藏于暗中偷窥的戏码。
勇气这东西,因人而异,因事而异,能一夫当关的,能愤而杀人的,能不畏生死的,却不一定有勇气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姬渊无疑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悲剧,大多数时也正是这样产生的。姬渊暗中将他们自中原护送到了幽州,历时两月有余,这期间,只敢藏在远处偷偷的瞧,却从未提起过勇气走出去攀谈,连制造个偶遇的勇气都没有。
眼看着一家人在幽州范阳落了户,眼看着一家人住进了公孙瓒的府邸,姬渊的仍是提不起勇气,甚至有些自卑。当时的公孙瓒,是一个强大的诸侯,而姬家,仍只不过是个不显于天下的小势力而已,门不当户不对,姬渊为自己的懦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于是乎,他甚至没有去他听那家人到底姓什么便黯然回返。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姬渊为自己找的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借口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逆转。先是姬渊在姬溪与吕布的渭水一战中横空出世,战败吕布,一时风头无二,继而随姬溪征战关中,数月间荡平关中成为远超于公孙瓒的一个势力,而公孙瓒那边呢,则被袁绍所灭。
彼时,姬渊只要能开上一句口,甚至是给姬溪些暗示,姬溪必定有很大的把握将那家人弄到观众来,并促成这桩婚事。
可偏偏,姬渊还是难以启口,一拖再拖,拖着拖着,貂蝉以死明志,姬渊娶了貂蝉。娶貂蝉,姬渊并不后悔,且认为是绝大的幸运。然,那个梦中的人儿,此生只怕只能回转于梦中了。
时间的威力是无穷的,日子久了,心中的情感会慢慢的沉淀,久而久之,梦中的人影也就变的淡了,可诡异的是,梦中的人影越是淡化,便越是神化,一如梦魇,勾人心魄,或许真如世人所说,越是求之不得的东西,便越是寤寐求之的东西吧。
姬渊对貂蝉的感情,天地可鉴,他是一个好男人,所以,他从未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野望付诸丝毫的行动,甚至没有表露出分毫,虽然在随后的日子里,以姬家的权势可以轻而易举的满足他的**,但为了貂蝉,他甘愿放弃。
十年过去了,姬渊一如既往的纯良敦厚,也会从当年的愣头小伙变的沉静内敛,热血仍在,却学会了控制。控制,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最显著的标签,或许,控制便是而立吧
当姬渊学会了控制,渐渐的,想起那个人儿的时候变的少了,那个人儿出现在梦中的次数也开始变少,直至数月不曾会于梦中,或许,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的话,真能忘记吧。
可老天爷的乐趣所在,似乎便是捉弄那些迷茫于命运与现实之间的男女,在这云中城中,姬渊偶然的惊鸿一蹩,见到了那个梦牵梦绕的身影,那个身影早已淡化,然初见之,便急剧的便的饱满起来,十年的淡化,不及那惊鸿一蹩。
姬渊终于知道,女子是甄家的女儿,名叫甄宓,五年前嫁于袁熙为妻,此时袁熙仓皇出挑,家眷被困在了云中城成为了俘虏。
后世李清照有首诗写的太好,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想来若是李清照也能如姬溪那般穿越到这个时代,当是最了解姬渊的人,这曲《声声慢》,岂不正是为姬渊量身定做的。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是啊,怎一个愁字了得。
将要忘却之时遇旧时相识,愁!梦中之人嫁做他人妻,愁!梦牵梦绕不得美人侧目,愁!堪摘不得摘,十年只虚度,愁!凄凄惨惨戚戚,愁!怎一个愁字了得?
甄宓早已忘记当年那救命恩人的模样,自然也不会记得姬渊,然而姬渊却慌了乱了,于是他只能守着窗儿,独自怎生的黑。
第四百二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爆发
庆功酒在继续,气氛很热烈,却没有人注意姬渊的黯然神伤,因为姬渊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沉默的样子。
云中城能打下来,黄忠和姬渊居功至伟,眼下黄忠伤重不能出席,姬渊自然便成了本次庆功会唯一的主角,是以姬渊虽然沉默,可前来敬酒的将士仍是络绎不绝。
姬渊的战力无双,然而酒量却就那么回事情,将士们来敬酒,又不能不喝,是以庆功会才刚过半,姬渊便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高顺熟知姬渊的酒量,加上姬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便笑着替姬渊挡酒,大家哄哄闹闹,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具都微醺之余,忽的有一大大咧咧的将领提议找些歌舞来助兴,高顺也有些喝多了,所以虽然明知道此举有些触及军法,可一来这是庆功酒,二来也该让将士们发泄一下连日来的压力。所以笑骂两句便同意了,着人去安排歌舞。
对此,姬渊眉头微皱,却也不好当场发作,所幸若只是请些歌舞助兴的话,也无伤大雅,于是姬渊没有出言阻止。
却不料,派去寻歌舞的是个有眼无珠,胆大妄为的愣头青,他愣是把袁熙府中的歌舞给带来了,好死不死的,他还把甄宓给压解来了。
见一群女子神色惊慌的被推挤进来,特别是看到甄宓那张羞辱愤怒的娇颜,姬渊的脸瞬时间寒了下来。然而,却没有人在意。
将士们轰笑着让甄宓领舞,甄宓誓死不从,神态坚决,很快的便惹起了众怒,污言碎语随之而出,恐吓之言四处风起。
余者抵不住压力,终是起舞,甄宓却摇着嘴唇,虽身体瑟瑟发抖,眼睛中却是一片视死如归的坚决。
甄宓的不识时务,立刻惹恼了包括高顺在内的所有将士。想来也是,己方为了攻占云中城,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若是别人的军队,只怕破城之日早就屠城了,而眼下他们只是要求献舞一曲,在众将士看来已经极尽仁慈了,甄宓仍旧不给面子,且还保持着贞洁烈女的神态,将士们发火愤怒是必然的,是情有可原的。
对错,在太多太多的时候是无法准确的分辨的,如此刻,站在甄宓的立场,她要宁死不屈,这是对的。而站在将士们的立场,你是阶下之囚,你不听话,我便可以杀了你,这又有什么错呢。
可站在姬渊的角度看呢,一边是同袍,一边是心心念念之人,该如何抉择,姬渊想不清楚,然而身体却替他下了决定。当有将士凶神恶煞向甄宓打去时,姬渊的身体本能的站起来,一个简单的跨步便挡在了甄宓的身前,又本能的一掌拍出,那将士如何抵挡的住姬渊的巨力,瞬时间翻滚出去三丈之远,一路上压翻桌椅,撞倒不少人等。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众人,霎时间,场面一片寂静,大家不约而同的,诧异的看向姬渊。
高顺神色有些恼怒,此地他的军衔最大,姬渊虽是姬溪的弟弟,又是军中战神,可归根结底,现而今不过是个旅长而已,此番作为,无疑是不尊重高顺这个师长的表现。
若是别人,高顺当然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可面对姬渊,高顺还真拿捏不定该怎么办,要是姬渊懂得服个软,道声鲁莽那还好办,可偏偏姬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此时尚还拿着愤怒的目光紧盯着高顺呢。
高顺被盯的一头雾水,暗想姬渊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心中疑惑,更是骑虎难下,姬渊无缘无故的打伤了将士,按理说绝对是要罚的,可看姬渊的样子,很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姬渊的性子极为了解的高顺知道,当姬渊认为自己没错的时候,只有姬溪可以不讲理的罚他,其他人连他的身边都靠近不了,又如何罚他。眼下姬溪远在洛阳,谁又能制的住姬渊。
关键时刻,贾诩出来圆场,却对姬渊的鲁莽出手只字不提,直接略过了姬渊反而向高顺发难:“将军可是喝多了,难道连军法都忘了吗?军中不许饮酒,今日庆功倒可以理解,想来王上也不会问责,但军中不许**欺凌乃是铁律,诸位将军犯此铁律,本官定当禀报王上,制尔等军法。”
这话说的没错,却应该在传歌舞之前说,这出了事情再说,明显是有些不伦不类。但这话的巧妙之处在于,贾诩说出了一个对错,就军法而论,确实是诸将错了,姬渊挺身而出阻止,当然是对的。更巧妙之处在于,贾诩知道姬渊不能有错,因为姬渊错了谁也罚不了他,到头来只能更难看,所以,这个委屈只能高顺咽下。
高顺仍旧想不通姬渊为何好端端的一反常态,却听懂了贾诩的弦外之音,苦笑一声,而后配合的对那个被打的将士笑骂道:“你个杀才,混账东西,堂堂男子汉竟然对一个女人动手,你他娘的丢不丢人,云虎不打你,老子都想打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给老子站起来继续喝酒。”
被贾诩这么一提醒,被高顺这么一骂,那被打的将士顿时红了脸,被骗的当真以为自己犯了错,自己挨打是应该的,而后,强撑着翻身坐起,作揖赔罪,而后高顺宽宏大量的饶恕了他,而后继续喝酒。
瞧,刹那的僵局在贾诩和高顺的一唱一和间瞬时间瓦解。再次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景象。而甄宓及那些歌舞也不在适合待在这里了,便由军士们驱赶着退了出去。
见状,姬渊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本能的出手,可出手之后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看向高顺的目光是愤怒,却不是对高顺的愤怒,而是对自己的愤怒,愤怒于自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所幸,有贾诩这个聪明人在,使他不必说一句话便安然的度过了难关,于是,姬渊退回原位后感激了看了贾诩一看,却没有看到贾诩若有所思的眼神和微皱的眉头。
如贾诩这班人,擅于见微知著,姬渊的反常必然代表着什么,而他作为军师的责任,便是将所有的反常了然于心,以便更好的把握局势。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只是相逢已惘然
然而,纵使贾诩智计百出,能看透天下人心,却无论如何也参不透姬渊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干些什么,如姬渊这般纯良的人,是最容易看透的,但若其真将某件事情猫仔心里,那么,谁也不可能猜透,看透。所以,贾诩最后只能得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推测,姬渊看上了甄宓的美色。
这可能吗?根本就不可能啊,姬渊绝不是好色之徒,这一点贾诩可以肯定,但除了这个推测外,又还能有别的逻辑吗?而在贾诩看来,如果姬渊真的喜欢甄宓,这事情倒是便的简单了,一个女人嘛,姬渊想要给他便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若不是呢,那又是什么呢?
疑惑徘徊令贾诩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不喜欢眼皮子底下出现自己不能掌握的任何事情,哪怕这事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危害,从某种程度说,这似乎也算是一种病吧。
虽然姬渊的突然发怒出手被高顺和贾诩不温不火的解决了,但总归是将热烈的气氛往下压了压,是以很快,酒会便步入了尾声。在最后的这个阶段,贾诩面色如常,心中却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探清姬渊突然出手的原因,最后,贾诩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排除法,既然心中只有一个推测,那就先去验证这个推测的正确与否。
于是乎,贾诩自称不胜酒力,先行退下,却于暗中将甄宓送入了姬渊的房中。
且说庆功酒结束,虽然有些插曲,但也算得上功德圆满,到最后,高顺仿佛已经忘记了姬渊发怒的事情一样,在结束后还开玩笑的与姬渊攀起了亲戚。也确实算是亲戚了,姬溪和芙儿义结金兰,高顺将在不久之后迎娶芙儿,可不就成了亲戚了吗?
姬渊和高顺很熟悉,对高顺也很敬重,是以面对高顺意气风发的玩笑话,姬渊确实真心实意送上了祝福,然而姬渊是个木讷的性子,又不善言谈,所以和高顺说了没几句话便没话了,高顺也深知姬渊的性子,便让姬渊回房好好休息。
回到房中,迎接她的是一个女人被反手缚在床头,见之不是甄宓又是谁来?
姬渊可没有贾诩那么多心思,见状立刻又急且怒,不及多想,大跨步冲向甄宓,他的本意是给甄宓松绑,熟料在甄宓的眼中,却变成了一只急不可耐的色中饿鬼,瞧,人在危机的处境下很容易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如姬渊这般纯良的人,竟也会有今日这般被人这么误会的时候。
姬渊伸出手去,却不料甄宓竟早已挣脱了束缚,此时乃是假装仍被负手反缚,背后的纤纤玉手却是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还不是她带进来的,还是姬渊的东西。
姬渊本事心烦意乱,此时又是情急,心绪乱了,脑袋也糊涂了,是以竟当那匕首将将要刺入他体内时方才有所察觉,当时的姬渊,仍旧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甄宓而自身不受丁点的伤害,他甚至已经本能的打算下杀手了,可却在出手的瞬间骤然止住,仅是这刹那的缝隙,死神的镰刀已经临身,所幸姬渊的武艺确实超凡脱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尚能违背常理的仿若凌空虚渡,不见他的身动,他却瞬间退了半步,也就是这半步,救了姬渊的命,只是手臂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而已。
姬渊侧身闪开,任由手臂上血如泉涌而毫不在意,只是复杂莫名的看着甄宓。方才的一幕,令姬渊想起了十年前的初见,当时的甄宓,其坚决与果断与方才如出一撤,只不过对象确实山贼变成了他姬渊。
见姬渊没有被自己杀死,甄宓凄惨的一笑,没有继续向姬渊发起攻击,她清楚明白的知道,方才那一刻是以及唯一的机会,很显然,她失败了,更显然的是,姬渊已经有所防备,甄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却知道这世间能在姬渊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杀了姬渊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呢。
这是一个极有决断的女人,她不会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习惯于把命运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虽然她的选择余地狭窄的可悲,可仍是愿意自己去做抉择。
所以,她将匕首回转,向自己的心窝插去,决绝而壮烈。
可她还是低估了姬渊,她和姬渊的距离相离一丈,可姬渊却仿若能够瞬移般的刹那出现在她的身边,也不见其又何动作,甄宓甚至没有感触到什么,可那匕首却瞬间从自己的手中消失了,只听“叮”的一声,循声望去,那匕首已没入墙壁。
错愕是第一情绪,紧接着便是绝望,那把匕首似乎是甄宓最后的尊严,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再无任何的遮挡。她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可这时候的姬渊,终于回过神来。
姬渊的手巧妙的按在甄宓的细肩上,随后,甄宓再也动弹不得,似乎连血液都已经静止,唯一能做的,便是睁大那双含着秋水的,仇恨的看着姬渊。
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这个梦中的人儿,得来的却是仇恨的目光,这感觉又怎会好受。感觉自己的心在揪紧,姬渊却叹口气说:“我不会伤害你的,请夫人放心。”
说罢,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紧盯着甄宓,防止她再寻短见。
姬渊身上纯良敦厚的气息还是很有作用的,见姬渊果真退了回去,并没有对他动手动脚,在结合先前宴会中姬渊出手的事情,错愕惊骇的甄宓终于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虽是敌人,却是君子,而将自己缚于他房中这件事情,从先前的表现来看,他并不知情,有可能是属下为了讨好他所为。
这么一想,甄宓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整理下衣衫,正襟危坐,还是防备的看着姬渊,见姬渊久久不说话,好像还有些手足无措,甄宓再次放心了些,依然寒声问:“你是姬渊?”
姬渊确实有些手足无措,见甄宓问了话,本能的点了点头,后终于说了句话:“惊扰夫人了,我这便让人送夫人回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来使逢纪
姬渊的有理有节,以及那莫名的手足无措,令冷静下来的甄宓心中忽的升起了莫名的希望,或许,姬渊是她逃出去的突破口。
于是,见姬渊转身向出房门叫人,甄宓脱口而出道:“将军且慢。”
姬渊疑惑的转身,疑惑的看向甄宓。
甄宓深吸口气,决定开门见山:“妾身为先前的鲁莽向将军道歉,看的出来,将军是个心善的人,妾身想请将军告知,要如何处置我袁府老弱妇孺?”
姬渊为难了,他也不知道高顺要如何处置,以他旅长的权限,也不够格插手,当然,以他姬家人的身份,他若是想要插手的话,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可姬渊却从未拿自己姬家人的身份压过别人。
所以,姬渊只能摇头说不知。
甄宓有些失望,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正心灰意冷之际,姬渊却忽的说了一句话:“请夫人放心,有我姬渊在这里,云中城内定能保你家小平安无事。”
甄宓起身拜谢:“如此,多谢将军了。只不知将军为何对妾身家小如此厚待,莫不是与妾身夫君相识有旧?”
与袁熙相识,当然是不可能的,然而除此之外,甄宓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她又如何能够想到,站在对面的那个汉子,已经苦苦的恋着她十年了。
姬渊闭口不答,转身走出房门,吩咐两个军士将甄宓送回去,并直接下令道:“传我军令,无我命令,谁都不可骚扰袁府家小,违令者斩。”
这命令下的,显然是逾越了,但这逾越的命令从姬渊的口中说出来,却并算不上逾越,就算是高顺当面,姬渊同样可以这样下令,且高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和姬渊计较,毕竟抛开姬渊的身份不谈,他本身便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从某一方面说,姬渊在军中的威望与姬溪不相上下,他高顺是万万比不上的,所以,对于一些不涉及生意危机的事情,高顺多数情况下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姬渊很少很少会干这种有些逾越的事情。
甄宓感动的离开后,姬渊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浑然不顾这个月份的天寒地冻,撕开自己的衣衫,露出**的胸膛,也不要别人帮忙,自己面无表情的包扎着先前甄宓留给他的伤口。
伤口深可见骨,痛是必然的,但姬渊却毫无所觉,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此时他想的是,是谁将甄宓送到了自己的房间,难道自己的隐秘被被人发现了。
和贾诩不一样,贾诩是时时刻刻存疑,而后时时刻刻去解决疑虑,而姬渊则很少有什么疑惑,而一旦他有了疑惑,那么必然要将之解开,且绝不拖拉。
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后,姬渊寒着脸问了一句:“谁将她送来的?”
属下不敢隐瞒,直言说是贾诩遣人送来的。姬渊换了件长衫,也不顾此时已经是深夜,当即出门向贾诩的住处走去。
贾诩的房间内还掌着灯,把甄宓送过去后,他便一直在房内等着属下的回报,却不料姬渊这么快便找来了,看着姬渊那阴寒的脸色,贾诩苦笑,知道自己的猜测错了,接下来只不过不那么好糊弄。
什么人好糊弄呢?傻子好糊弄,因为他没有逻辑,普通人也好糊弄,因为他的逻辑不够完善,聪明人也好糊弄,因为他的逻辑太多,善加引导便可以将之带进坑里去。最不好糊弄的人,是一根筋的人,因为他的逻辑是一条康庄大道,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想让他改道,哪有这么容易。
很显然,姬渊便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他从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进门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先生将甄宓送入我房中,意欲何为?”
贾诩很讨厌对付姬渊这种人,不是不会对付,而是对付起来没有丝毫的技术含量,没有技术含量他的智谋便无用武之地,相当于他引以为傲的本事瞬时消失殆尽,他只能随着对方直来直往。
贾诩:“云虎不喜欢甄宓?”
姬渊:“军中有军法,先生将甄宓送入我房中,可知已犯军法?”
贾诩:“不过一俘虏而已,云虎若是喜欢,尽管享用便是。”
姬渊:“我敬先生,但请先生自重,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怪姬渊无情。”
贾诩知道,姬渊不是在威胁他,绝对能说到做到的,便是当场杀了他都有可能。可姬渊越是如此表现,贾诩心中的疑惑便更甚,于是乎,踌躇一会了后,明言道:“我担心你为女色所迷惑,所以一试。”
这个交代,姬渊是可以接受的,但贾诩却又说:“除此之外,我需要知道你和甄宓的关系,或者说,我需要知道你愿意为甄宓做什么事情?”
姬渊沉默,却知道贾诩是在为全军大局着想,他认为自己不能拖后腿,便承诺说:“请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不经先生同意而对甄宓有任何动作。今夜之事,也请先生不要再做。”
仍旧没有说明和甄宓之间是否有隐秘,贾诩却不好再问,姬渊既然已经承诺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而姬渊在承诺之后,转身便离开了贾诩的房间,独留下贾诩一人在那里闭目沉思。有心想给姬溪写上一封信,可踌躇良久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终归是小事情,似乎真的没必要如此郑重其事。
殊不料,贾诩此时的一时放松,却在数日后错失了一个绝佳的良机,这个良机的失去,直接的造成了塞北之争变的困难重重,更间接的引起了一个不可控制的变数发生。
几日后,大雪飘雪之日,一个儒生骑着一匹劣马,只身进入了云中城,来人,乃是逢纪。
逢纪来自九原城,九原城,是袁熙及各部首领败逃后的聚集之地,说塞北地广人稀,可这才短短一个月,探报竟已得知袁熙又聚集了十五万兵马,让高顺颇为头痛。
逢纪乃是为求和而来,大国风度,自然不会为难来使,是以高顺用极高的规格接见了逢纪。逢纪的表现不卑不亢,简单明了的阐述了己方求和的意愿。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筹莫展
帅府正堂中,逢纪抱拳施礼,后说:“我主袁熙乃汉室三公之后,对大汉忠心耿耿,其父袁公乃陛下亲封前将军,冀州牧,为陛下讨伐董卓鞍前马后,后曹操奸诈,大逆不道举兵讨伐,我主中小人奸计,已至兵退塞北。然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表。今愿率塞北各部族倾心来投,望将军转告天子和秦王,以全我主报国之心。”
这番鬼话,鬼都不会信,高顺嘿嘿一笑,也不答话,确实给贾诩使了个眼色。
贾诩会意,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给逢纪施礼后笑道:“常闻袁将军身边左有逢纪,右有沮授,今番先生来此,却不知沮授现在何处?”
逢纪眯起了眼睛,起了小心,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逢纪无谋,帮不了我主几许,然沮先生却有匡扶社稷之才,须弥不得离开我主身旁。”
贾诩:“哦?我怎听闻?沮授已入许昌多时啊?”
贾诩纯碎是猜的,逢纪却不知道贾诩是猜的,是以心中咯噔一下,面上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可那气息却紊乱了些许,还是被贾诩捕捉到了,于是乎,贾诩即刻认定,袁熙玩起了两面三刀的戏码,已经开始挑拨姬曹联盟。
没什么好意外的,贾诩看透不说透,立即转换了话锋:“既是请和?却不知袁将军诚意何在?”
自云中城破之后,逢纪和沮授一番商量,早已推敲出了姬溪征战塞北的用意,无非是为了战马而来,无非是想在和曹魏的合作中战局主动权而已,所以,逢纪开口就给出了贾诩想要的东西:“我主愿意每年向朝廷进献三千匹战马,另有塞北物华天宝,可源源不断的供应。”
对于逢纪已经知道了己方的意图,贾诩早有预料,他还预料到,自云中城破之后,曹魏也反应过来了,不过这都无妨,本也没打断一直隐藏下去,有云中城在手中,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如今己方担心的是袁熙孤注一掷,将曹魏的兵马引入塞北,介时,塞北再无袁熙容身之地,而己方攻占云中城却会是个无用功。
所以,眼下的策略是显而易见的,必须先稳住袁熙,徐图缓进,待到时机成熟时,再一脚将袁熙蹬了。而在袁熙方面,他此时需要的是时间,云中城大败,对他的地位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他需要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是以袁熙方面就算是猜到了己方的意图,也只能如此做。当然,袁熙可以选择和曹魏结盟,但显然,和曹魏结盟远比不上和己方结盟,不说别的,袁绍一家人除了袁熙之外全死在了曹操的手上,如此血海深仇,就算勉强结盟了也不会有丝毫的信任可言。
所以,贾诩推断,沮授出使许昌,其目的既不是要引曹魏入塞北,也不是要和曹操结盟,而是要以塞北战马对曹魏的重要性威胁曹操,使其给己方制造压力。
曹魏会如何抉择贾诩现在无法推断,但不管曹魏如何抉择,眼下还是要想进办法把袁熙稳住的,只要稳住了袁熙,曹魏就算是想有动作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合适不合适。
短短片刻间,种种死路如电光火石般在贾诩脑中一一闪过,而后,贾诩开始和逢纪讨价还价,将袁熙要进贡战马的数量增加到了五千匹。
这个代价不可谓不重,但逢纪除了答应之外别无他法,因为确实如贾诩预料的那样,袁熙确实需要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若然此时姬溪下令挥师九原,只怕各部首领有很大的可能闻风而逃,介时,袁熙这两年所有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逢纪能想到的,贾诩又怎会想不到呢,可不要忘记,还有曹魏在,若然袁熙失势,曹魏为了牵制己方,必然会相助,介时,己方的压力不会有丝毫的减弱,而曹魏却可以借袁熙失势从中取利。
所以,维持眼下的平衡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这场会谈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
后,逢纪要求带走袁熙的家小,己方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在贾诩和高顺看来,袁熙的家小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姬溪般将家小看的比宏图大业乃至生命重要,贾诩和高顺认为袁熙的家小并不足以对袁熙产生威胁,没见曹操连个犹豫都没有便将自己的长子曹昂送到了长安为质吗,曹操可以,袁熙当然也可以。
贾诩隐晦的看了坐在角落的姬渊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殊不知,此时的姬渊脑中嗡嗡作响,血气翻滚不休,难言的苦闷藏在心中,正被自己辛苦的忍耐着。
可终归,姬渊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由着高顺和贾诩答应了逢纪的条件,第二日眼睁睁的看着逢纪将甄宓带离了云中城,可悲的是,甄宓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甚至沉浸在即将回到丈夫身边的喜悦中的甄宓,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到姬渊。
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双方议定,战火熄灭。临近年关时,高顺正式迎娶了芙儿。
因为高顺军务在身的缘故,不得离开云中城,姬溪便亲自护送着芙儿来到了云中城,并在云中城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欢闹了几日后,姬溪往洛阳折返,将黄忠和姬渊全部带走了。姬家人想念姬渊,所以要求姬溪无论如何要把姬渊带回去,而黄忠的伤势仍未痊愈,姬溪担心会留下病根,是以不顾黄忠的推辞,坚持要把他送到蓝田县交给华佗调养。再者,以眼下的战事而论,二人继续留在云中城的作用并不大。
自来到云中城开始,姬溪便敏锐的发现了姬渊有心事,这让姬溪想起了十年前,可却并没有把当时今日联想在一起。
姬渊仍旧没有对姬溪说什么,可这一次与十年前不同,姬溪从贾诩的口中知道了姬渊心事的缘由。可知道了缘由之后的姬溪,却更加困惑。姬渊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姬溪在了解了,谁都会沉迷于女色,但姬渊绝对不会。
感情这东西,向来是奇奇怪怪,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哪怕是最亲最近的人,对于局中人来自灵魂深处的情感都无从插手,所以,如十年前一般,姬溪同样对姬渊的心事一筹莫展。
第四百二十九章 损有余而补不足
回到洛阳时,第二日便是年关了,这是姬溪受封秦王后的第一年,过了年关,便是雍和十一年。这个年过的并不圆满,因为姬昀没有从长安回来,而除此之外,更不圆满的地方在于,貂蝉神色抑郁,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归结原因,当然还是出在姬渊的身上,连姬溪都能察觉到姬渊的郁郁寡欢,更不要说与姬渊同床共枕的貂蝉了。
问姬渊藏着什么事情,姬渊又不愿意说,女人嘛,越是不说猜的越多,猜的越多越是抑郁,或许与成婚前的坎坷崎岖有关,成婚后的貂蝉对姬渊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前些年更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养的关系绞尽脑汁的为姬渊张罗正房妻子,不过因为姬渊的抵触无疾而终罢了。
日子过的久了,貂蝉便也习惯了姬渊的呵护,懂得了什么叫顺其自然,姬渊对貂蝉的好也让她慢慢的变的心安理得,不再去回想过去的坎坷。然而,人啊,对于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特别是珍若性命的东西,总是会患得患失的,也会变的相当的敏感。是以当貂蝉突然发现姬渊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女人后,她顿时慌了。
貂蝉没有吵,也没有闹,她再次回想起了前尘往事,随之而来的,是比忘记之前更加刻骨铭心的悔和痛,楚楚可怜,渐至强颜欢笑,郁结在心。
可木讷的姬渊,却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貂蝉的异常,尚还沉浸在自身的伤感之中。
对此,姬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又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都不能劝,因为本就没有把事情说开,夫妻表面上也没什么不和,又从何处着手相劝呢?
所幸,貂蝉不是束手待毙的人,危机感使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挽回姬渊的心。
或许,婚姻中的危机感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吧,在貂蝉使手段的过程中,却没想到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雍和十一年二月,貂蝉忽的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异常,似乎,好像是怀了孕,这让貂蝉又惊又喜又怕,为防闹个乌龙,便谁也没通知,暗自先找了个大夫瞧瞧。
结果令貂蝉喜出望外,她确实怀孕了,那一刻,貂蝉觉得全世界的光明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当日,姬渊虽姬昀外出巡军,貂蝉便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姬月。姬月错愕半响,继而振奋的难以自己,爆发出了比当初吕浅怀孕时还要强烈的狂喜,归根结底,姬渊和她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姬渊的孩子才是她姬月的血肉至亲。
狂喜中的姬月,立刻找来了洛阳城内最有名的大夫给貂蝉把脉,结果非常的清晰,貂蝉确实怀孕了。当即,姬月便着人去将姬溪和姬渊叫回来。
当正在巡军的姬溪和姬渊得知这个消息后,哪还有片刻的耽误,即刻推掉了所有事情往洛阳赶,当夜便回到了洛阳府中。
见到貂蝉,姬渊露出了久违的笑脸,这一刻,甄宓的影子在他的心中无限的淡化,整个天地中只有貂蝉一人。感受到姬渊炽烈的情感,貂蝉的满足感不言而喻。
很快的,貂蝉成为了姬府中最重要的人,每个人见了貂蝉都要小心翼翼的服侍,姬渊更是须弥不离貂蝉的身边,笨手笨脚的将貂蝉照顾的面面俱到。
那两个月,是貂蝉此生最幸福的时光,然而天意弄人,当貂蝉的肚子渐渐隆起时,不适的感觉却在一夜之间忽的强烈起来,远超寻常妇人怀孕时的痛苦令貂蝉一夜之间卧床不起。
姬家大急,即刻招来了全城的大夫进行会诊,结果却让姬家人暴怒,因为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根本就瞧不出症结何在,又如何对症下药?姬月破口大骂,姬溪阴寒着脸差点将之这些庸医全部杀了,所幸还有理智,并没有当真这么做。
唯一的指望,再次落到了华佗的身上,从蓝田县到洛阳不远不近,华佗三天便到了,不可谓不快,可这三天来,貂蝉的剧痛日益加剧,姬家人提心吊胆,已经连续三日未曾合眼了。
只三日,貂蝉气若游丝,神情恍惚,整整瘦了一大圈,知道病情严重,大家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华佗毫不避嫌的走到了貂蝉的病床前坐下,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将手指搭在了貂蝉的脉搏上。
姬家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华佗号脉,多数时候是沾之即走,可这一次却足足号了半柱香的时间,天见可怜,这半个时辰对姬家人来说仿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华佗的手终于离开了貂蝉的脉搏,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来,眼谁示意诸人随他出去,便当先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姬溪便焦急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病的这么厉害。”
华佗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反而走到神色惊恐的姬渊面前,伸手搭在了姬渊的脉上,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华佗终于松开了手,复杂的看着姬渊,凝重的说:“云虎,你的身体状态太令老夫震惊了,几达神人之境,唉,福兮,惑兮。”
姬月急道:“和云虎有什么关系,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情?”
华佗:“当然貂蝉服毒,虽侥幸报了一命,然终究毒已入血脉,难以清除。老夫当年对你们说貂蝉此生受孕的可能性极小,其实当年便已断定,貂蝉此生是不可能受孕的。但是,老夫没有想到,云虎的身体竟能达到如此闻所未闻的地步,他的血气太过强悍,故而打破了天道,使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可是,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阴阳反转,此境地乃是因为貂蝉血脉中未清之毒素正向胎盘中郁结所致。”
姬溪:“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华佗:“简单的说,貂蝉意外怀孕,可怀的却是个毒胎,此刻毒素正向胎盘中汇聚,自然痛苦难当。”
姬渊:“那该怎么办?”
华佗:“办法只有一个,剖腹取出毒胎。”
第四百三十章 彭翦
闻言,众人皆惊骇,良久,姬月问:“若是毒素都随着胎盘取了出来,那么以后还能再怀上是吧。”
华佗叹了口气,实事求是的道:“不,胎儿还未成型,取出的也不仅是胎盘,而是子宫,也就是说,自此后,貂蝉绝无生育的可能。”
闻言,姬月身体颤抖,险些跌坐地上,姬渊握紧了双拳,指甲扣进肉里,鲜血自指缝留下尚且不自知。
姬蔓和吕春相扶嘤嘤哭泣,悲不自禁。
姬溪阴沉着脸,沉重的问:“还有别的选择吗?”
华佗为难的摇了摇头。
于是乎,事情似乎变的极为简单,这根本就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选择只有一个。那么问题是,该如何对貂蝉说呢?貂蝉又能承受的住吗?
可是,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啊,人生的无奈,可不正是来自于别无选择。
沉默了很久,姬溪仰天叹了口气,总算拿出了一个家的主心骨应有的担当,悠悠的问:“何时可以进行医治?”
此话,无疑是已经同意了华佗的建议,闻言,诸人惊骇莫名的看向姬溪,仿若不相信姬溪会这么的狠心,张嘴想骂,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只觉得想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砸在了心底,无法宣泄。
姬渊瞪大双眼望天,指缝间鲜血流的更急,终于流下两行冷泪,却无语凝噎。
华佗知道这个决定对姬家诸人的艰难,可决定终究是要下的,华佗也知道姬家人会下什么决定。是以听了姬溪的询问后,华佗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需调理两月,一者使胎盘稳定,二者使全身毒素干净利落的流入胎盘,手术顺利的话,貂蝉自此后不再会被毒素所扰。”
姬溪艰难的继续问:“可能减轻貂蝉现今的痛苦?”
华佗肯定的点了点头:“老夫这两月会待在这里,亲自为貂蝉调理身体,当能大大减轻貂蝉目前的痛苦。”
华佗说到做到,当即便再次转身进入房内,凝神为貂蝉缓解痛苦。
神医之名,华佗当之无愧,只一夜的功夫,貂蝉便有了好转,当日午时,便有些进食的**。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可已经知道结果的姬家诸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貂蝉却是不知情的,身体的好转令她喜出望外,看向华佗的目光更是充斥着感激。
华佗心有不忍,却不好亲自告知貂蝉结果是什么,是以几日后当貂蝉的情况稳定了很多时,华佗告诉姬家诸人,早些让貂蝉知道结果是必须的,要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貂蝉此时知道结果,不管情绪怎样的不稳定,有华佗在总归能保得一条命,若然到最后关头再告知,连华佗都无法预料到会出现什么情况。
谁去告知呢?姬月是最好的人选,可姬渊却坚持要自己说,诸人尊重姬渊的决定,本也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那一日,成婚数年来从未对姬渊使过性子的貂蝉,爆发了,她哭着,喊着,骂着,打着,她不相信,她的怨念比天高,似海深,那时候的貂蝉,人生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姬渊的心在滴血,姬家人的心也在滴血,然而,事情摆在眼前,除了咬牙承受,又能做什么呢,归根结底,不论是姬溪还是华佗亦或是姬渊,都是人,而不是神。
那一日,大家万幸着听了华佗的话提早告诉了貂蝉事情,否则的话,以今日貂蝉的状态论,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后果。
而就算是提早告知事情了,貂蝉的反应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她发泄着发泄着便忽然倒下了,整整昏迷了七日。姬家人和华佗整整守了七日才受到貂蝉醒转。
听着貂蝉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云虎,你是骗我的,对吗?”姬家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醒来后的貂蝉,还活着,却已和死去了差不多,所有的劝说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出了怨苍天不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整个姬府旬月来处于一片阴霾之中,让若一片死水。转机来自于唐倩,没错,还是来自于唐倩,当唐倩私下里找到了姬溪,告诉了姬溪还有一个或许可行之法时,姬溪当时便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做的嘴正确的一个决定,便是当日留下了唐倩的一条命。
据唐倩叙述,她幼时因为没有修炼秘术的天赋,是以不怎么受族人重视,却有一个武学造诣极深的族叔对她呵护有加。她的族叔虽然也没有修炼秘术的天赋,但武艺却达到了唐倩现今还无法理解的高度,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族叔有收藏古籍的癖好,且极为喜欢卖弄,也是从她那个族叔的口中得知,这世间有一神物,有改天换命之能。小时候的唐倩当然是不相信的,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唐倩不得不相信。她的族叔给她留下了一封信,说要去寻找那件神物,且留给了她一个大概的地址,就此,一去不返。成年后的唐倩,曾寻着那个地址去寻找过,但因她那族叔留下的地址详细,她寻找很久后都没有丝毫线索,便只能不了了之,但唐倩相信,以她族叔的武学造诣,绝不会无的放矢,或许,他的族叔此刻还困在那藏宝之地呢。
姬溪狐疑的看着唐倩,若是在平日里,姬溪是万万不会相信唐倩的话的,一来姬溪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二者姬溪就算姬溪相信,他也会本能的想到唐倩是不是在利用他去救他的族叔,都是有可能的。可或许真是病急乱投医吧,姬溪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东西?”
唐倩:“不知其为何物,但据家叔推测,彭翦之所以能延寿八百,当是食此至宝之故。而后偶然间得到了彭翦的遗书,便肯定了这个猜测,故才甘冒奇险。”
先是听唐倩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姬溪更是不相信,再听到彭翦这个名字,姬溪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听到延寿八百姬溪忽的愕然站起,错愕的看向唐倩,顺势想起了彭翦到底是谁,那不就是后世被传的神乎其谁的彭祖吗?后世对彭祖到底活了多久一直争论不休,但从唐倩的话语中姬溪听出,其似乎对彭祖活了八百年相当的笃定。
第四百三十一章 极昼极夜
两千年后的世人当然是不相信彭祖活了八百岁的,可这个时代却有人相信且极为笃定,那么,到底该相信哪边呢?
姬溪想,若是真有此等神物,历代皇帝如何能够不知道,又怎会不去深究,当年秦始皇又何必舍近求远派徐福去海外求仙丹呢?又想,为什么要断定没有呢?这是个信息传达极为不畅的时代,沧海遗珠随处可见,自己怎么就不能遇到一些未被世人所发现的事情呢,自己灵魂穿越,不就是最大的奇迹吗?为什么不能再有其他的奇迹呢?
经过激烈的徘徊不定,姬溪最终还是选择了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问唐倩:“在什么地方?”
唐倩答:“家叔只说在大兴安岭最北段,在一个一年中只有一次日月交替的地方。”
唐倩说的不很确定,仿佛她自己也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但姬溪却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这样的地方的,在地球的两极,极昼和极夜,是常态。但是,身处的华夏大地却没有这样的地方,大兴安岭的最北端,确实靠近极圈,但纬度远远不够,还是存在明显的昼夜的。
于是,姬溪陷入了沉思,再一次开始怀疑唐倩所言的可能性,良久,姬溪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得自后世的科学知识,认为就算果真有唐倩所说的那个地方,也不可能在大兴安岭,或者还要往北数千里,可那里,据姬溪所知还是人类无法踏足的不毛之地,且不说时间能不能来的及,就算到了那里,天知道该去那里寻找。
而后,在唐倩期盼的目光下,姬溪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打算,正想叮嘱唐倩不要再对他人提及一面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时,却不料,姬渊忽的自门外踏步走入。
姬渊不是偷听的人,但巧的是,他本就是要来找姬溪的,只不过唐倩先她一步踏进了房间,他便想在门外等等再进去,离得也有些远,正常人是绝对听不见堂内的声响的,可偏偏姬渊不是正常人,堂内的一言一语他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差。
看到姬渊的脸色,姬溪便知道其全部都听到了,顿时大急道:“都是推测,万万不可当真。”
姬渊却摇头说:“大哥,弟弟想去试一试,请大哥应允。”
语气说的平淡如水,姬溪却听出了矢志不渝的坚定,且说不出阻拦的话,做兄长的,只能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表示自己的支持,说:“也罢,便走一遭吧,去和貂蝉说说话,明日一早,我们启程。”
姬渊没有多想,刚想转身离去,唐倩却诧然的道:“王上也去?”
姬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诧然的阻止:“不可,大哥怎能轻易涉险。”
姬溪:“屁话,我怎么就不能涉险,废话少说,此事就这么定了。”接着对唐倩道:“没我的命令,不可私自带他去。”
见姬溪说的严厉,唐倩顿时应是,而在姬溪严厉的眼神制止下,姬渊也只能感动的接受。
姬溪要亲自去,当然是有原因的,唐倩最去过一次,但因为还有姬溪来自后世的知识,所以只是去撞了一场大运而已,而姬溪亲自去便不同了,他最起码能在大兴安岭的北端找到最靠近极昼极夜的地方。
主意既定,姬渊和唐倩退下。姬溪又下了一道急令,着人八百里加急去长安将姬昀调来总掌大局,实乃是因为此一去时间或许会很长,没有姬昀在洛阳,姬溪终归放心不下。
当夜,姬溪公布了明日之行,大家惊骇着,却也期盼着,没有人阻止,道声珍重,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姬溪单独找到了华佗,先是和其谈起了唐倩的推断以及彭祖的遗书,华佗在考虑良久后认为唐倩的话并不是全部可行,不说别的,华佗本身便认为人能活个几百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也算是给姬溪吃了一颗定心丸。后,和其定下了两月之期,若然两个月后他和姬渊咩有回来,便让华佗无须再等,直接为貂蝉医治。
却说姬溪的急令传到长安,姬昀大惊失色,连夜快马赶向洛阳,然而抵达姬府时,姬溪,姬渊,唐倩三人已经离开洛阳三日了,正堂中见到家人,吕春也在,看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吕春,姬昀不无埋怨的道:“哎呀,先生为何不阻拦啊,如今的塞北,诸多实力盘根错节,袁熙态度不明,曹操虎视眈眈,大哥深入敌人腹地,何等凶险啊。”
吕春脸色难看的回:“唉,主公太过意气用事,我得知消息时,已经是当日晚间了,如何来得及阻拦。”
这时,姬月却骂姬昀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所思所想都是你的千秋大业,自家人性命垂危,怎不见你多问一句。”
姬蔓也不满:“大哥重情,此事虽然鲁莽,但我们都是支持的,大哥和二哥一定能平平安回来。”
听了姬昀这么说,吕浅也没有了见到夫君的喜悦,本着脸一言不发。
姬昀顿时起了冷汗,暗讨自己是在太过心急了,说出的话没有顾及家人们的感受,再者说,貂蝉的危机,他又如何能够不着急,他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回来,可早在得信之处,便将天机阁的所有成员及手上能派出的所有人全部都派了出去,去为貂蝉寻医访药。可此时当然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姬昀顿时低垂下脑袋,将诸人的奚落全盘接受,也算是让诸人发泄一下。
诸人奚落了一会,也知道误会姬昀了,便不在多说,离开去照顾貂蝉,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姬昀和吕春。
吕春:“事已至此,想追回主公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必须即刻开始布局,以防有变。”
闻言,姬昀深吸口气,凝重的点头,说:“所幸先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尚还不多,且已经处于我们的严密监控下,相信外人不会知道大哥已经不再洛阳了。”
随后,二人商议了好久,第二日开始,洛阳乃至整个并州都在暗中潜移默化的动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龙湾
姬昀和吕春的顾虑,姬溪又怎能想不到,不过他相信姬昀和吕春能把他的屁股擦干净,所以,此一去他并没有太大的负担。
时间紧急,三人不敢耽搁,连日赶路,不说日行千里,八百里还是有的,所幸三人都是武学高手,虽然疲惫但尚能支撑的住。一路上诸多乱象,危险随处可见,可却无法阻挡三人的脚步,十日后,三人进入了大兴安岭那广袤的原始森林。
林子太深,马当然不能再用了,三人便弃了马,姬渊对蹑影交代了几句,蹑影拱了姬渊胸膛两下,依依不舍的和姬渊告了别,而后打了个响鼻,向远处呼啸而去,神奇的是,姬溪和唐倩的马一直紧跟着蹑影,无人束缚,却似乎不敢有丝毫逃离的想法。
蹑影通人性,这一点姬溪早就知道了,数日来唐倩也见怪不怪,可羡慕还是有的。
姬溪说了句玩笑话:“这畜生,可终于有时间撒欢了。”说着话,姬溪看向蹲在他身边的黑子,又说:“还是狗好,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啊。”
是的,姬溪此次出行,特地将黑子带了过来,在原始森林里,有一条好狗的作用是非常大的,而黑子无疑是这个世界上独领风骚的好狗,不说别的,普通的狗能十天跑几千里路还神采奕奕吗?黑子就能。
短暂的修整后,三人一狗开始徒步走向大兴安岭身处。姬溪在秦岭待过两年,深知这个时代的山脉中猛兽是非常多的,这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中,比之秦岭还要危险数倍,此时又是将近夏日,正是猛兽活跃的嘴猖狂的时节,可想而知,这一路上三人会遇到怎样的凶险。
然而,姬溪并不担心这些,猛兽的袭击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寻常的狮子虎豹黑子都能对付,黑子不行了还有姬渊在,从某一方面上,姬渊才是这世上最强横的凶兽,这一点早就得到了世人的公认。
所以,一路上姬溪根本就没有出过手,危险由姬渊和黑子解决,饮食起居由唐倩解决,姬溪唯一的工作便是辨别方向,他要确保自己一行人始终在往北走。
原始森林中辨别方向,是何等困难的事情是不言而喻的,当年唐倩初来是便整整被困了数月,最后还是机缘巧合才走出去的,所以,唐倩对姬溪能够正确的把握方向很是怀疑。
然而,姬溪却极为笃定,也确实有信心,无他,他前世的时候曾在这大兴安岭隐居过几年,作为一个雇佣兵,丛林作战是最基本的素质,而姬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姬溪这种传承了中华数千年文化又经历过现代化冲击的人来说,即便没有后世的那些仪器,在丛林中找清方向却是可以做的到的。
姬溪有信心,自己一行人必然是在一路北行的,几乎不会饶什么弯路。一路上,风餐露宿,凶险无处不在但对这三个武学高手来说却如履平地,至于毒虫瘴气之类的东西,有华佗秘配的解毒丸在身,更是没什么可怕的。
山路崎岖,奈何三人脚程极快,又因事态紧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是以日行百多里,半个多月后,直冲两千里,自南麓赶到了北路,其中之艰辛,无需言表。
之所以舍弃外面平坦大道,偏要从原始森林中冒险前行,乃是因为唐倩所给出的地址太过空泛,自原始森林中穿行,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然而直至赶到了北路,一行人仍然丝毫线索也没有发现,甚至鲜少发现人类的痕迹,反倒是各种奇珍异草发现额不知凡几,而那些虽然宝贵,但对三人来说却没有丝毫的用处,三人连动都没动。
连日来一点线索也没有,姬渊的焦急与日俱增,这一点从他出手时日渐狠厉便可见一斑,姬溪当然也着急,却能强自忍耐,表面上一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直至赶到了北麓,唐倩才算是彻底的对姬溪服气,因为此时的她,切实的感觉到了那种极昼极夜的感觉,这地方,百日太长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太阳竟然能挂在天上长达十个时辰,此时的唐倩更加确定她的族叔的推测是正确的了。
可那真正的日月轮转一年一次的地方却远远未到,七星山顶,驻足眺望着眼下的龙江大湾,望着江中那一汪碧绿,姬溪陷入了沉思。
此刻所处的地方,据姬溪推测应该是后世的北极村所在地,眼下没有一丝的人气,要等到一千八百年后才会有村落的出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地已经是华夏极北,当然,再往北走,极昼极夜的现象会更加的明显,直到抵达北极圈内,也确实会出现真正的极昼极夜现象,但那里有多远呢,也不远,将近万里而已,万里或许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万里之外是他娘的北冰洋,在这个时代去北冰洋找东西,那纯碎是他娘的活的不耐烦了。
而且,再往前走,便要渡过龙江黑水,而过了龙江黑水,便不再是大兴安岭,超出了唐倩划定的范围,所以,早在自洛阳出发之前,姬溪便定下了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七星山,如果到了这七星山仍是一无所获,那么必须回返。
姬溪要回返,姬渊坚持要往北继续走,兄弟二人寸步不让,险些大打出手,最终,姬溪叹了口气说:“我们出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来之前,我已与华佗定下了两月之期,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再往北走,又能走多远呢,云虎,天意不可违,我们已经尽力了,放弃吧。”
姬渊跌坐余地,抓着头发,无以自处。
唐倩神情萧索,终是放弃了。
此时,挂在天上已经长达十一个时辰的太阳终于沉重的落下,月儿随之显现,随着月亮而来的,是一道璀璨壮丽、千变万化的美丽光带滑过夜空,投入那龙江,染的那江水绚丽多姿。今日正当夏至,姬溪知道,那绚丽正是极光。
大自然的造化,总是能让人目眩神迷,姬溪见过极光,却仍不减震撼。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世外之境
姬渊呆呆的望着,忽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姬溪:“这是日光还是夜辉?”
闻言,姬溪和唐倩微微一愣,姬溪瞬间想到了什么,顿时神情大振,可还未及细想,姬渊已经有所动作,却是已经站起身来,自山上一跃而下,奔腾间如大鹏展翅,转眼间竟已经呼啸下山,在姬溪的呼声中跳入了龙江之中。
姬溪大惊,奈何姬渊的速度实在太快,姬溪根本就没有阻拦的能力,赶到江畔之时,哪里还见姬渊的身影。
姬溪大急,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炸起,急的仿若热锅上的蚂蚁,事态,短短瞬间便完全超出了姬溪的掌握。
正自急不可耐之时,唐倩忽的惊呼道:“那是什么?”
姬溪循声望去,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了什么?
江面上,绚丽的极光渲染了江面,像是天堂,又像是地狱,朦胧的神秘,仿若另一个时空。姬渊毫无征兆的出现,身影似虚似实,像是在眼前,又仿若相隔千里万里。他走在那虚幻之中,靠近那虚无的彼岸。
姬渊的身前,出现了一条庞然大物,视之,盘旋如山如云,凶气滔天,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足似凤、须似人、耳似象,身长百丈,通体黝黑,乃是一条黑龙。
在巨龙的面前,姬渊雄壮的身躯是那么的渺小,然而,那渺小似乎蕴藏着无穷的能量,成为那与黑暗对立的一点光。
虚无缥缈中,听到了姬渊的怒吼,绚丽的光芒中,姬渊的手臂高高的扬起,一把大刀突兀的出现在姬渊的手中,那是白虎噬月刀。
千里之外的洛阳,华佗坐在貂蝉的房内,正在为貂蝉调养,忽的神色一动,凝眉看向墙角的兵器架,姬渊的白虎噬月刀傲然挺立,看似平静,可华佗却瞬时遍体生寒,一股心惊胆颤的感觉油然而生。冥冥中,华佗认为这间屋子绝对不能多待,是以不顾有伤风化,当即抱起虚弱的貂蝉快步走出房间,并焦急的招呼着周围的人等快些远离。
然而,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华佗惊骇的发现,这屋子方圆百丈内的所有人等,竟然具皆神色呆滞,仿若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保持着静止的姿态。
华佗惊骇莫名,不敢多留,眼下还是貂蝉最为重要,是以只能对其他人不管不顾,先将貂蝉带离再说。直到离开了百丈,那股压抑的感觉方才减弱。
先是遇到了姬蔓和吕浅,见华佗抱着貂蝉,二女急忙赶过来从华佗怀中接过貂蝉,急问发生了什么。华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悠悠的望着前方出神。
视线转回龙江,在姬溪和唐倩的惊骇莫名中,姬渊正在进行一场艰苦卓绝,旷古震今的战斗,他在屠龙。
从某一方面上,姬渊确实不再是人了,他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开发到了极致,并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接触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依靠着这种量力,他可以面对世间的一切。
吼声,啸声,回荡在虚无之间,耳中寂静,心中却有无限回想,压力随之而生,空气似乎凝为了实质,若大山般压的人喘不过起来,隐约中,恍惚中,浑身骨骼竟开始爆珠似的作响,粉碎。
黑子嗅到了危险,很快便被压在地上,恐惧的看着姬溪,直到姬溪一声低喝:“跑远点。”黑子方才慢慢的爬离,越爬越快。紧接着唐倩支撑不住,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姬溪再度一喝:“你也走。”
唐倩不敢多待,即刻转身仓皇而走。
而姬溪却不愿退后半步,面对那如山似海般的压力,姬溪精气神凝为一体,骤然大吼一声,拔出湛卢剑,喝道:“谁敢压我?老子灭了你这畜生。”
战气,血气,杀气,冲破玄关,直达天际,姬溪骤然往前踏出一步,他要去砍那巨龙,于是乎,他便出现在了巨龙的脚下,湛卢剑携着一往无前的凌厉砍向巨龙,加入了姬渊与巨龙的战斗。
两兄弟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却不约而同的狂笑,随后,二人配合无间,辗转挪移间不断的在巨龙的身上留下伤口。
蚍蜉撼树谈何易?却不是不可能,于巨龙而言,姬溪和姬渊确实是蚍蜉,但这两个蚍蜉却有与天对弈,胜天半子的决心和毅力。
战斗,不知持续了多长的时间,兄弟二人徘徊于鬼门关前无数次,却始终未曾踏入,最终却将巨龙耗的遍体鳞伤,姬溪一剑插入了龙心,姬渊一刀砍断了龙头,巨龙轰然倒下,瞬间消散,再观四周,绚丽已经不在,有的是青山碧水,不知身在何方。
兄弟二人犹疑的对视一眼,走到一起,姬溪问:“没事吧。”
姬渊凝重的摇了摇头,问:“大哥,这是哪里?”
姬溪:“此地诡异,先看看再说。”
话未说完,姬渊忽的绷紧了身体,一个闪身站到了姬溪的身侧,双目死死的盯着一颗参天大树,沉声道:“何人在此,出来。”
姬溪眯起了眼睛,循声也望向了那可大树,手已经再度握紧了湛卢剑。
树上传来一声爽朗的笑:“想不到这世上除了我唐震之外,尚有如此英雄,甚好,甚好啊。”随着笑声,一人自茂密的枝叶中显现出来,也不见如何动作,竟从三丈高的树冠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地,只这轻功,姬溪便不得不承认,自己兄弟二人不如他。
这是个须发皆白却狂放不羁的老头,从他自称唐震便可知,此人应该便是唐倩的族叔了。
姬溪凝声便问:“你可认得唐倩?”
唐震:“那是老夫的好侄女,怎么,你们是她请来救老夫的?”
姬溪先是简单的解释了和唐倩的关系,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听闻此地有彭翦长生之奥秘,不知是否?”
唐震哈哈一笑,爽朗的回答:“确实有,老夫已经吃了,嘿嘿,确实是宝物啊,老夫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寿命在延长,想来活个三四百岁应该不成问题啦。”
闻言,姬溪和姬渊顿时大喜过望,姬溪尚还能保持镇定,追问了一句:“不会已经被你吃完了吧?”
唐震答:“当然没有,老夫岂是那种涸泽而渔的蠢材。”
姬溪:“可能带我兄弟二人瞧瞧,让我们分上一杯羹?”
唐震爽快急了:“当然可以,你们随我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子是王
唐震的爽快委实出乎了姬溪的预料,是以姬溪始终提着小心,可当真正的见到了实物并且知晓了一件事情后,姬溪便理解了唐震为何会这么爽快。
宝物所在的地方,正是唐震先前跳下来的大树之内,攀爬而上,树的中段有一个树洞,钻进去妄下数百丈,出现在了一个地洞之中。洞内干爽而清洁,明明隐居地下,却诡异的干燥的很,只因为这洞中有一只正在燃烧的老母鸡。
除了浑身冒着火焰外,姬溪怎么看着都是一只老母鸡,但唐震却坚定的说这是神兽凤凰,这凤凰下的蛋,便是那能够改天换命的宝物。
姬溪当然不会在是鸡还是凤凰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关心的是如何得到唐震口中的蛋,便问:“它多久下一次蛋?”
唐震嘿嘿笑着说:“多久嘛无法确定,但是,我听别人说,只要它见到生人立刻就会下单,瞧,这不是下了吗?嘿嘿。”
果然,那燃烧着的老母鸡围着姬溪和姬渊转了一圈后,当真便直接下了两个蛋,且还极有灵性的伸出爪子往二人身边推了推,那寓意太明显了,摆明了是要二人快点吃喽。
兄弟俩面面相觑,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疑惑中,二人拾起蛋,却没有吃,唐震替老母鸡问了一句:“快吃啊,这可是好东西啊,吃一个可是能延寿数百年的。”
姬溪说:“我留它有用?”
唐震这时说了一句让二人胆战心惊的话:“有用?能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带出去救人啊,唉,年轻人,放弃吧,来了这里,想出去是不可能的。”
接着,唐震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叙述,他初次进来时,这里便有一个人,据那人说,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不想活了,可他想死却死不了,因为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自杀,这支凤凰总能让他完好无损的复活。直到唐震进来了,那人看向唐震的目光,令唐震至今尚且记忆犹新,他是感恩,也是怜悯。感恩于唐震救了他,怜悯于唐震将开始经历与他同出一辙的折磨。那人再次自杀了,那一次凤凰没有救他,唐震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成为了白骨,化作了黄沙。
唐震待在这里十五年了,初始的他,尚还沉浸在长生的喜悦中,尚还没有体会到孤独的恐惧,而当年月日久,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那人眼中的感恩和怜悯,他开始想到了逃离,逃离无果之后便想到了自杀。他确实自杀过,当时的他确信自己已经死了,可还还是活了过来,且感到自己的寿命似乎更加长了。
最后,他终于确定,进入到这里,便代表着长生,唯有等到另外有人进来,才有结束长生的机会。
唐震叙述的事情实在太过玄幻,姬溪和姬渊当然不会相信,接下来,唐震苦笑一声,抬起右掌,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那力道,令姬溪和姬渊遍体生寒,再看唐震,果真七窍流血,以姬溪的眼光来看,唐震死的不能再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姬溪二人不得不相信唐震的叙述。只见那冒火的老母鸡渡步走到唐倩倒下的身躯旁边,先是疑惑的看向姬溪二人,似乎是因为看到二人还没有吃蛋,有些不悦,可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再一次下了一颗蛋,用爪子笨拙的塞进了唐震的嘴里。
若言可见的,唐震的身体冒出朦胧的火光,那火光似是虚无,对唐震的衣物没有丝毫的损伤,可唐震的身体机能却在那燃烧中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唐震便再次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大大松了口气说:“哎呀,太险了,我险些忘了,若是你们在我死后吃了蛋,那我可就活不过来了,我可还不想死啊。冲动了,冲动了,在这里面关的时间太久了,脑袋也有些不好用了。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兄弟二人不信。可如唐震初来之时一样,二人不会还没有任何的行动便宣告放弃,于是,二人在唐震怪异的目光中各自怀中揣着个蛋,原路返回,开始自己的探索。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所在,姬溪甚至怀疑此地根本就是另外的一个时空,只转悠了两个时辰,姬溪便明白了唐震怪异甚至是戏谑目光的缘由,因为二人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将这地方的里里外外全部转了一个遍。简单的说,这是一座四面环海,方圆不足十里的孤岛。
岛的周围,空空荡荡的一眼望不到遍及,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正正好好的悬在小岛的正上空,所以,根本不可能在此地判断出方向。
姬渊的神色中出现了惶恐,他无谓自己的生命,却对被困于此而无法再见到貂蝉及家人感到恐惧。姬昀神色阴沉,他同样焦急同样恐惧,却在这焦急与恐惧中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姬溪很快便重拾起信心,因为他想到,此地必然是有办法出去的,要不然的话,彭翦是怎么出去的,难不成这只鸡是彭翦养的不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突破点在哪里呢?姬溪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极为准确的方向,突破点必然要放到那只老母鸡的身上,因为那只老母鸡是这个岛上唯一的活路,不过在此之前,姬溪认为非常有必要先解决一件事情。
站起身来,姬溪道:“元状,放平心态,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姬渊期望的看着姬溪:“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吗?”
姬溪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说:“此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现在,先打起精神来,我们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环眼四顾,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呢?姬渊不明白,却相信姬溪,姬溪说有事情做,那肯定便是有事情做,于是姬渊当即打起精神,随着姬溪站起。
姬溪呵呵笑道:“我做事情,总喜欢掌握主动权,我在外面是王,在这里也要是王,走,我们先去给那唐震送送筋骨,让他知道在这里该听谁的话。”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凤凰涅槃
找到唐震的时候,其正靠在树上无聊的望着天,见到姬溪二人走过来,顿时来了兴致。高兴的跳脚迎过来,还说:“怎么样,死心了吧,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出路,我已经待在这里十五年啦,早就把这个小岛的里里外外掘地三尺啦,认命吧。”
又说:“老夫的运气好啊,这还没过多少年便有人来陪老夫了,想想哪位前辈才是真的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数百年。来,跟老夫说说,现在外面是个什么世道了,对了,小倩那丫头还好吗?”
姬溪呵呵笑着,说出的话却杀气凛凛:“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杀了你,你将不会再被复活,第二是臣服于我,俯首听命。选吧。”
姬溪的单刀直入令唐震错愕,在他想来,姬溪根本就没有撕破脸皮的必要,可姬溪却一上来就撕破了脸皮。
唐震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如何能受这等屈辱,是以哇哇大叫怒吼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谁给你的胆子,真当老夫没脾气吗?”
姬溪阴狠的笑道:“那就试试吧。”说话间,已经挺身抢上,当先出手,一剑直刺唐震心窝,不留一丝余地。
唐震的武艺确实高绝,比之当年的千山三水尚且高出一筹,比之姬溪更是高出不止一线,但无妨,还有一个姬渊呢。眼见姬溪几个回合后便身陷险境,姬渊也不顾什么礼义廉耻了,当即挺身冲入战团,霎时间形势逆转,唐震瞬时便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能。
上百回合后,唐震的局势更加危急,眼见着将要落败,便大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而姬溪和姬渊在来之前便已经下定了注意,若然唐震敢有丝毫反抗,便先杀了再说,所以,二人对唐震的大叫不管不顾,招招下杀手。
又五十余回合,姬溪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桶了唐震一剑,姬渊顺势补上一刀,当即便毙了唐震的命。
唐震身死,姬渊还好,姬溪却累的够呛,是以跌坐地上休息。姬渊问:“哥,接下来呢?”
姬溪摆手道:“先歇息一下,等一会。”
至于等什么姬溪却没有说,而片刻后,姬渊便知道姬溪在等什么了。
只见那母鸡从树上跳了下来,慢悠悠的踱步到了唐震身边,歪着鸡头瞥了姬溪二人一眼,见二人还是没有吃蛋,便如先前一般再次下了一个蛋,而后如法炮制的再次将唐震救活了。
醒来后的唐震,再无先前的嬉笑玩闹之感,警惕的看着姬溪和姬渊,全身戒备。
姬溪嘿嘿笑道:“想来你应该清楚了,你虽武艺通天,但我兄弟二人有杀你的本事,且,我兄弟二人只需要一个蛋救人,剩下的那个随时可以吃下去,若然你还想活,就必须得听我的。当然了,你若想死,随意吧。”
唐震一生叱咤风云,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选择臣服于姬溪。
姬溪没有再羞辱唐震,他的本意只是要唐震认清现实,不要在和他糊弄,他唐震有的是时间,可姬溪和姬渊却没有多少的时间,他们赶着回去救命呢,所以,必须先打掉唐震的嚣张气焰,为接下来的谈话打下基础。
效果很好,唐震的态度转变的很大,对姬溪的问话回答的也很认真,不敢再引发冲突。
在唐震的叙述中,他进来时与姬溪二人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区别在于他是从巨龙的脚下侥幸逃生,偶然间钻进了这里,而姬溪和姬渊二人确实硬生生的斩杀了巨龙方才名正言顺的进入这里的。
至于后面的叙述嘛,却乏陈可辛,归结二子,乃是孤独。
姬溪有些失望,本以为唐震毕竟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五年,应该能够提供一些可供参考的信息而为姬溪节省时间,而结果却非常的不如人意,唐震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于是乎,姬溪不得不下定决心将全部的心神放到那只老母鸡身上,而此时的那只老母鸡在救了唐震之后,已经施施然飞上枝头,应该是再次回到它那洞穴之中了。
姬溪问起了那只老母鸡:“说说那只**。”
唐震识趣的没有再纠正姬溪对那只老母鸡的叫法,如实答:“没什么好说的,它是一切的根源,然而我们却对它毫无办法。”
一切的根源,这个说法让姬溪很感兴趣,也很是同意,便问:“你有对它做过什么吗?”
唐震神色凝重的说:“我曾想要杀了它,想着或许它死了这里的一切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闻言,姬溪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等着唐震的后话。唐震继续说:“可是,我发现那终究是妄想,这世间,绝对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真正的杀死它。”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不论你弄死它多少次,它都能够在瞬间复活。”
“你弄死了它多少次?”
“怕是有成千上万次吧。而且,我隐隐由衷感觉,它似乎非常喜欢别人弄死它,它似乎很享受那种死亡的快感。”
死亡的快感,同样是个新鲜的词汇,姬溪同样感兴趣。而后,姬溪不再问话了,低下头,开始沉思。
姬溪推断出,那只老母鸡或许真是凤凰,因为它的能力与传说中的凤凰涅太过相似,姬溪也如唐震一半想过要杀了它,但想到唐震用了十五年的时光都没有成功,姬溪便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然而那老母鸡确实是一切的根源,还是必须要从它的身上出发。
想要对付一个人或是一个动物,首先必须要弄明白其所恐惧的事情,对症下药方能事半功倍。那么,老母鸡怕什么呢?姬溪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重点,忽的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姬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联想到老母鸡大方的下蛋,以及总要留住一个活人在岛上的做法,姬溪得出了一个猜测,或许,老母鸡最惧怕的,是孤独,如若不然,它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