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你最熟悉
总参的人直接找上门来,梁德娴才会在电话里说是天大的事情,因为只要跟这些人沾上边就肯定没好事。侄子被带走后她也不管时差不时差,赶紧打了个越洋电话给亲哥梁德健说了这事儿,然后又让老公贺军翔找总参的朋友打探下消息,整整一下午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krystal则是最不知所措的一个人,梁葆光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爷爷奶奶家跑了,要不是留了话让她等着,都想坐飞机回首尔去了。但她其实是能理解未婚夫的,若非遇上了真正棘手的问题他绝对不会是那个表情,要知道前一阵子被李富真拖下水搅合进前大统领金泳三投毒案件的时候,他都没那么着急过。
家里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而乱作一团,梁葆光看着车窗外的飞速后退的建筑物,却渐渐地安定下来,虽然天花这两个字吓人,但现在还没有任何爆炸性的新闻传出来,说明态势还在可控范围内。
一个人冷静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却没问两个总参三部的人任何问题,因为梁葆光看得出来这两个家伙明显就是跑腿的,估计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必然是白问,“话说回来,还没看到你们的工作证呢,别是春节诈骗要绑架我吧。”
“您说笑了,再怎么大胆的诈骗犯,也不敢去省委大院里行骗啊。”诈骗犯消灭不掉,是因为即便被抓到也追不回钱,犯人大不了进去蹲几年罢了,而大多数受害者则连追究的能力都没有,案子一挂基本就算完事儿了。大院里住的老头老太却不一样,他们要是被人骗了,市局就算掘地三尺也肯定要把骗子找出来,而且为了给他们出气,抓到人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也不用工作证,待会儿看到我们的装备您肯定就不会再有疑虑了。”开着车的那个忽然说道。
半个多小时后梁葆光看着停机坪上的湾流g550喷气式客机,就明白所谓的装备是什么了。安排私人飞机不算什么,顶多只能说这些人明钱多,可是他过来的时间并不确定,能让空管局安排插队立即起飞的,除了有关部门就没别的可能了,“你们的装备还真不错,不过居然用湾流?”
“我们都是境外任务,这款飞机不显眼。”任务结束,两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不少。
“说的也是。”梁葆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么一架飞机本身并不很贵,所以用的人很多很常见,如果飞去希望国或者十一区投送特工人员,开一架运字头的飞机过去无异于明目张胆的挑衅,“感谢两位送我过来,不过咱们以后估计没机会再见了。”
“那就不要再见吧,梁医生。”两个人连名字都没留下便走了,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他们也不可能跟梁葆光互通姓名,别问,问就是假名字。
这架湾流g550是挂靠在一家皮包公司下的“公务机”,其实就是三部专门用于投放干员出去办紧急任务的,上面的机组人员本身是级别非常高的干员,所以梁葆光登机后立马出现了一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向他说明情况,“梁医生你好,我是三部综合局的吕长青,负责在路上向你说明一下情况。”
“虽然我唬人的头衔很多,也确实在传染病领域有点小小的成绩,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找上我的,你们总参下面挂靠的医学界专家并不少吧?”反正上了飞机表明路途还很遥远,梁葆光就没着急了解天花的事情,先问起了关于他自己的问题。
从“可靠”的角度看,某人自认为除了身家清白这一点外几乎一无是处,一家三口常年呆在国外先就不说了,配偶还是个希望国国籍的老美,光凭这一点就应该被pass掉才对。
“因为您对那里比任何人都熟悉。”吕长青解释道。
“纽约……不,首尔!”梁葆光登时明白过来,如果是纽约那边出了事,三部可以轻松找到更值得信任的人,但首尔就很不同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那边生活,还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诊所,“是查到有关天花的信息了,还是说……”
“前几天我们驻韩大使馆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出现了高热症状,一开始以为是流行性感冒也没在意,可后来他们的身上出现了皮疹的症状,我们的医生做了检查才发现是天花病毒感染。虽然在外的驻派人员经常被投毒,但是天花……”吕长青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不忿的神色,如果抓到凶手他必饶不了对方。
十个使馆工作人员里,十个都是搞情报的,就连邱老大那种副部级的大使都不例外,被敌特人员针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几个大国的使馆都曾被敌对国家搞过投毒,大家本着大哥不笑二哥的想法一直很默契,只要控制得住就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然而拿出天花病毒这种大杀器是反人类行为,没人能忍下。
“采取措施了吗?”确认了是首尔,梁葆光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王轩可就是在大使馆里工作的。
“已经对相关人员进行隔离了,不过情况不容乐观,经我们的医生初步分析,这次出现的天花病毒是致死率极高的大天花,而且经过人工编辑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因为约等于是搞情报的组织,所以即便备有医疗力量也不会很强大,但让他们把人送去南半岛的医疗研究机构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头牵扯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你有疑虑,我们不会强求你和病人直接接触。”
梁葆光沉默了一会儿,总参三部和大使馆把他送回首尔,是为了借用他所掌握的医疗资源,他这个人反倒是次要的了。虽然天花病毒本身很可怕,被刻意加工过的更可怕,但他是个天朝人而且好友还在大使馆工作,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掉头逃跑,“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所以不用说那些奇怪的话。”
第四百六十七章:麻烦大了
飞机在金浦机场安全降落,梁葆光走下舷梯后立马坐进了大使馆的车,这辆宝马760i是防弹的,虽然比不上邱老大的专属座驾,但也是接送重要人员时才会用到,而他就是今天绝对的vip。
“用不用我把手机交给你们?”梁葆光主动把手机掏了出来,人家对他客气是一回事,他自己自觉是另外一回事儿,总参三部对自己人管理得那么严格,就表明这件事情的保密级别很高。
“不需要,您一定是个有分寸的人,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对您的电话进行监听,这点希望您能体谅。”来接机的人是总参三部首尔站的副站长程学农,可能是在南半岛呆久了,他说话比综合局的吕长青还要客气,但往往这种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保密工作还是很重要的,消息一旦泄露必将引起极大恐慌,我方也肯定会承受各方的压力。”这个年代的普通人未必知道天花的恐怖,但学过医的却都明白这点,新闻媒体向来喜欢危言耸听博取眼球,被他们添油加醋一爆料,整个半岛都会乱起来。到时候肯定一堆牛鬼蛇神冒出来要求介入,天朝这边答应了不好,不答应更不合适,说到底他们在这里只是客人而不是主人。
程学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们把梁葆光找来就是出于这层考虑,“所以我们才需要您的帮助,如果这事情能在咱们内部解决掉,自然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甚至公开消息也未尝不可。”
“你们对使馆内的工作人员是怎么说的?”大使馆里的工作人员本来就不太多,一下子被隔离了十几个同事,是人都会发觉不对劲的,梁葆光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可那些人却有可能已经往外泄漏风声了。
“我们跟普通使馆工作人员说是集体中毒,因为这种情况在别的国家也时常发生,所以倒没人起疑心,但能保守多久的秘密就难说了。”使馆里人很杂,出现别国的间谍是难免的事情,这些家伙未必能探听到是天花感染,可留给己方的时间终归有限,“希望您能尽快给我们结果。”
梁葆光是真正的行家,在传染病领域乃是公认的权威,所以越是紧要关头他的头脑越是清醒,“天花病毒不是土制炸药,能拿这种大杀器做为袭击的武器,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必然有着不俗的实力,而且这种病毒是经过基因再编程的,一般的实验室可搞不定难度这么大的工作。”
别看联合国二十多年前就宣布天花已经被消灭,可实际上这玩意儿依然是无解的,只能控制和预防而不能被治愈,感染重型天花之后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死亡率,比玩俄罗斯轮盘赌都刺激。虽说一旦自愈便能终生免疫,可毕竟还有那么多人不能自愈呢,无法治疗就代表那些人死定了。
“咱们家大业大树敌也多,一下子恐怕很难锁定凶手。”即便有梁葆光帮他们缩小范围,也很难遭到投毒的黑手,确认是天花病毒感染到此时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可大使馆和总参三部的人连对方的投毒方式都还没查出来。
“不,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而且越快越好。”梁葆光的眉头紧紧聚在一起,看着都能夹死蚊子,“既然这种天花是重新被进行了基因编辑的,那么只要拿到了对方的实验数据,我们未必不能尝试破解。”
小公洞是首尔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人多车多乃是一年到头的常态,可因为刚刚遭遇了恐怖的袭击,所以大家都有点神经质,包括梁葆光都觉得路上的车流中隐藏着恶意。明明是下班高峰常见的堵车,两个武馆却把怀里的家伙都掏出来拿在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冲过来把他们干掉一样。
还好一路无事,车子开进大使后几个人急匆匆地下了车,带着梁葆光去一边的楼里走入地下三层。已经确认受了感染的十几位使馆工作人员都被隔离在了这里,因为上面只说是被人投毒,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感染的是天花,所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梁葆光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不用去跟病人近距离接触,却还是换上了厚重的防护服,然后凑近那些仪器阅读检查结果。正如之前负责的医生所说,显微镜下的确实是天花病毒无误,但更多的东西靠这里的仪器没法分析。
“我诊所里的电子显微镜是目前最好的,其他仪器也全首尔的其他医院都要先进,所以给我一份样品带会梁氏诊所去。当然,隔离手段就交给你们了。”梁葆光挣扎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毕竟梁氏诊所就是他在首尔的家,把这么危险的菌株带回去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可最终还是身为医生的责任感战胜了利己的本能。
“可以,不过需要您将诊所里的其他人撤出。”总参三部的人找到梁葆光,主要目的就是借用他诊所里的仪器,现在他主动提出来大家都轻松,邱老大一直把他当自家子侄,周末去骑自行车都会喊他一起,此时一脸“果然没看错人”的表情。
要把人员全部撤出,当然需要找个合理的由头,梁葆光打电话给李侑晶说要给她们放年家,结果那边却没有任何惊喜的意思,“葆光,咱们是做医生的,小餐馆隔段时间不开张客人都能跑光,更何况是诊所?”
“我找了其他医生顶替你们几天,不用担心诊所的事情,没了你们几个我梁氏诊所还要关门怎么的。”梁葆光不好说太多,因为李侑晶实在太了解他了,大意一下就能被她听出许多不该知道的信息。
“那行吧,正好我已经很久没去看婶婶了,昨天我二叔都答应了家里人出去玩的,却忽然说要加班,跟她大吵了一架呢。”李侑晶一听梁葆光已经安排好了,便不再反驳,“芝兰欧尼和几个小的那边我来通知吧,祝你在国内玩得愉快。”
挂断电话后梁葆光的脸上一片惨白,“这下麻烦大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紧急情况
“出现了天花的事情,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梁葆光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件事情失密了不成。”程学农很紧张,上头一再要求他们做好保密工作,否则让天朝这里成为了“第一案发现场”的话,哪怕是以被害人的形象出现他们也会很被动,“您从哪里确认的这一点?”
“不用遮遮掩掩是什么意思,葆光,你可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公布出去,会引发多大的乱子吗?”邱老大就在旁边,虽然他跟梁家关系匪浅,一直视某人为子侄,却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作为医生,当然知道。”梁葆光痛苦地摇了摇头,因为喉咙干涩的原因,声音居然变得沙哑了起来,“不是咱们这里走漏了消息,而是我有理由相信整个首尔都成了受感染区,刚才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今天下午很多媒体上都出现了‘气温突变,注意流感’的说法,而各医院接收的高烧病人数量忽然大爆发。”
如果真的如梁葆光所说,那么不管南半岛官方的新闻管制能有多强,都不可能将真相掩藏住多久,程学农和清楚网络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的工作人员是接触了感染者被传染,还是直接被投放了病毒,您心里有数吗?”
“这个暂时还不好判断,因为我们不知道其他受感染者的病程发展到哪一步了,没有详细数据就没法进行比对。”梁葆光的偏头痛越来越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揉,可惜一点儿都得不到缓解。
说句不太合适的话,如果只是十几个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受感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有信心可以轻松控制住疫情的扩散,但现实却给了梁葆光沉重的一拳,“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以受感染者的分散情况来看,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目标不是这座使馆,而是这座城市。”
搞情报的人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有点“被害妄想症候群”无可厚非,但他们过度地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外界的变化。天花的传染性确实很强,繁殖速度极快还可以通过接触和飞沫传播,但大使馆里被感染的这些人,即便不眠不休地在首尔市见人就抱疯跑一天,也制造不出这么多受感染者来。
根据林芝兰和姜萦等人的短信反馈,现在新村、小公洞、清凉里三处是重灾区,区域内的医院里住满了“感冒”患者,而江南的几个区相对来说则好得多,说明病毒的投放者是在江北的区域搞的事情。
“你们安排人手去证实一下梁医生的说法。”邱老大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在南半岛留学、工作、旅行的天朝人少说也有几十万,如果再考虑到侨民每到这时就会忽然想起“祖国”的常态,情况会变得更为复杂。他作为天朝驻派南半岛的全权特命大使,肯定是要对这些人负责的。
梁葆光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确认,首尔的江北诸区都出现了“流感爆发”的现象,各医院里一堆发热的病人挤在急诊中心里挂水。这些人的病程还没发展到天花红疹显现的阶段,所以医院里根本不可能把他们的症状往已经由联合国宣布被消灭的天花上去想。
根据目前的信息,大使馆的几个医生得出一个结论,他们这里的十几个人肯定是小公洞这里第一批被感染的人,不然他们的病程没道理比别人发展得更快,“所以还是不能排除幕后黑手是在针对我们的可能性,首尔的普通民众可能是受了池鱼之殃。”
梁葆光没工夫陪别人玩无聊的侦探游戏,邱老大放开了限制后他一直在打电话,先是交代林芝兰和李侑晶做好准备,建议她们把家人接到江南区来,然后又和李硕科交流起了疫情的发展情况。最后他才打开了手机通讯录,找到亲属一栏下的某个号码拨了出去,“妈妈,出了点紧急状况。”
“怎么了,秀晶怀孕了?”电话的那头不是谢嗣音而是丈母娘李淑静,大晚上的女婿忽然打个电话来说出了紧急情况,她只能往那个方面想。因为这声惊叫太响亮,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忽然小了很多,显然老泰山郑经仁也很关心这问题。
“没有,事情是这样的……”梁葆光长话短说,把首尔爆发了致命传染病的事情跟岳母一说,然后就让她们赶紧去论岘洞避难,“我跟富真努纳说好了,让她托庇一段时间,你们什么东西都不用带,人过去就行了。”
要不是墙上的日历上显示着此时是二月份,李淑静都要以为这是女婿在开愚人节玩笑了,传染病很常见,比如感冒就是典型的传染病而且还同样也能致命,但能让一个传染病专家说出要“避难”这种话,显然不是病毒性感冒的程度,“我们直接去你诊所不好吗,何必去三星李家那边,平白欠下人情不合适吧?”
“妈,诊所肯定要收容病人的,万一你们染上了天……那种要命的玩意儿,秀晶不得恨我一辈子?”梁葆光马上就要带几份病菌样品去诊所分析,虽然他们会做万全的准备,但万全后面还有个万一呢。
一个小时后,两辆宝马x5夹着一辆厢式货车停在了梁氏诊所的门口,使馆的武官们下车后飞快地占据了路口的险要位置开始警戒。火车的车厢后门过了好久才打开,两个人拎着个银色的铝合金安全箱走了下来,而躲在周围的狗在队都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这家诊所的主人,“梁医生不是带krystal回老家过年了吗,怎么出现在了诊所?”
“不知道,不过你不觉得这画面很诡异吗?”另一个记者总觉得眼前的画面不像现实,更像电影里的场景。
就在这时,两人惊讶地看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家伙,居然从卡车上拖下了超大一卷刺绳滚笼,在诊所的铁栅栏上开始布置防御工事,“喂,这是在开玩笑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傻子不多
网络上炸锅了,并不是因为天花病毒大规模感染的事情被公布了出来,而是因为几个网站上同时出现的某位医生的照片。第一张是他披着一件黑色羊毛大衣从湾流g550上下来的照片,看角度和距离应该是某个机场地勤用手机拍的,第二张则是他站在诊所门口拎着箱子的的照片,是那些狗仔队拍的。
“我靠,一个医生这么有钱真的合适吗?还说不是死要钱的恶魔医生。”柠檬精们对梁葆光的收入有意见很久了,可那些掏钱去诊所看病的都是黄盖,就爱被这周瑜抽鞭子,他们除了说说酸话也做不了什么。
“谁来介绍一下这架飞机多少钱,看着也不大嘛。”能问出这种话的,显然是女网友。
“是湾流公司的g550,含税价5000万美元。”一个元祖高达rx-78-2头像的账号,这时候冒出出来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接着便聊起了别的话题,“老美的东西就是乱要价,英伟达的1070的卡居然敢要499刀,要我说1060才是这一代的甜品,只要299刀性能上还做得不差,就像是湾流g500……”
“你们关注点好奇怪,不是应该猜猜他拎着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很多网友都比较好奇梁葆光手上那个银色的合金安全防护箱,一般来说这种玩意儿里面装的都是恐怖的生化武器,反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会不会是生化武器啊。”
“别瞎想了,那要是生化武器他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拎到自己诊所去?动动你们可爱的小脑瓜子好不好,真当国情院的人都是傻子么。”说生化武器的,在脑筋正常的人看来简直是搞笑,“估计是某种精密的医疗器械,他前一阵子去纽约,不就是为了采购医疗器械去的吗,东西到了之后他亲自签收很正常。”
“正常个锤子哦,那东西多金贵我是不清楚,可在自己的诊所栏杆上挂铁丝网……中央银行都不会这么玩吧,他那开的不是诊所,是金库吧?”现在不少人都去狎鸥亭和林荫道之间的那个住宅区去“圣地巡游”了,梁葆光把诊所改造得跟个监狱似得,让一些闲的没事儿做的人十分兴奋,纷纷跑去拍照留念。
“应该是害怕再次被人刺杀吧,地检的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没出个结果,我有亲戚在里面工作的,据说涉及到一大批渎职检察官,牵扯的势力很吓人。”首尔地检里的两个青年检察官,刺杀梁葆光的案子热度还没怎么降呢。
金泳三被投毒的案子已经是证据确凿,申崇锡也没人敢捞了,不出意外他会被判个终生监禁,由于南半岛只是从事实上而非从法律上废除死刑,法官真给他来个处以极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投毒的案子处理起来简单,但检察系统内部人员受贿渎职,毁灭证据的案子却很难有结果,两边都在使劲。
“也就是说,他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怕死对吧?”
“西吧,怕死的人敢在没穿防护服的情况下冲进隔离病房救一个意思埃博拉病毒感染的病人?你们就是嫉妒梁医生的才华与美貌!”没错,梁葆光现在也是有粉丝的,而且这个粉丝群体还不小。
当事人梁某对这些一无所知,因为他从回诊所后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哪怕半秒中,一直在地下的化验室里忙活。诊所里的其他人已经被他赶回家去了,只留下林芝兰和李侑晶帮忙。原本姜萦和刘智慧还不肯走,可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那两个姑娘,她们的能力不足留下只会帮倒忙。
这诊所里还有一个闲人没有走,崔雪莉死活都要赖在这里,还说硬赶她走就不活了,梁葆光只好把她关在病房里。不是他对这女人容忍度高,而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瞎扯上。
“光靠咖啡和巧克力撑着也不是个事儿,待会儿随便弄点东西吃一下。”李侑晶隔着玻璃向梁葆光喊话,他在里面已经呆了超过十个小时,光是身上那套沉重的防护服就是个不小的负担,这期间他为了不上厕所还没喝过水,直接拿咖啡解渴。
梁葆光没有抬头,一边盯着电子显微镜的屏幕,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安排你们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外面还没有大规模的恐慌。”梁葆光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持久的战斗,所以让李侑晶和林芝兰开车去买了很多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冷冻肉类、罐头水果、压缩米饭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东西都是经过测试没有病毒后才入的库。一旦天花的事情公开,一切物资必将遭到疯抢,到那时候再考虑这些就迟了。
“就是现在外面传言很多,官方应该快压不住消息了。”李侑晶会跟她叔叔通电话,三星医院那边的情况她也了解,虽然南半岛官方了解的这是天花疫情后选择了隐瞒,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做医生的人里傻子可不多。
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业内专家确认这次爆发的就是天花病毒了,只不过被官方下令不许公开罢了,然而这些人肯定想保住自己的亲人,会安排家属逃离,而家属又有亲人朋友,于是首尔的某些地方已经暗流涌动了。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别的不用担心。”梁葆光直接在诊所的门口搞了个消毒通道,进来和出去的时候都要经过风淋房的强风吹拂和紫外线照射,而诊所的墙壁上也用隔板和塑料布密封起来,虽然是从里面封的外面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整个诊所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型的层流室,以防止可能的病菌泄漏的同时,外面的病菌也进不了诊所,“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两下,这是总参的人安排的卫星电话,他按了接通后传来了邱老大的声音:“葆光,打开电视吧。”
第四百七十章:国民警告
不需要去看电视上的紧急新闻,梁葆光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的手机发出一凄厉的警报声。屏幕上一个醒目的白色弹框内有个大大的三角套感叹号的标志,下面是首尔天花疫情爆发,要求要求市民减少外出的警报。
“国民警告”,这是南半岛三大电信公司的特别警告方式,每次出现重大安全隐患如地震、传染病爆发、台风过境等等,官方就会通过这种方式向民众示警。第一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是夏天的连续高温预警,梁葆光误以为手机要炸直接把它丢了出去,幸好落在沙发上没有摔坏,不过那之后却被krystal嘲笑了好一阵子。
“蠢货,十足的蠢货,就这种白痴也当上了大统领,果然女人都是……”梁葆光看到这条直白的警告后大发雷霆之怒,出于迁怒的心里直接对全体女性开了地图炮,把他老妈谢嗣音都绑一起骂了。
从古至今,女性当老大的国家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托勒密王朝在克丽奥佩特拉七世手上终结,马其顿王朝在迪奥多拉女皇手上完蛋,李氏越南在昭皇李天馨手上灭亡,即便家大业大的所谓天唐也自武急转直下。换成近现代情况也没什么不同,泰国的英拉被打成叛国者上了通缉名单,乌克兰的季莫申科搞寡头政治锒铛入狱,巴西的罗塞夫由于财政问题被弹劾……
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这是所谓的幸存者偏差,女性一把手的总体样本过少,才会给人一种她们不太行的错觉,其实男性一把手里的无能者多得多。但希望国人民用两场大选表明了他们的性别歧视倾向,宁愿让一个黑人当总统,也不愿让一个女人当总统,宁愿让一个疯子当总统,也不愿让一个女人当总统。
梁葆光会骂街,是因为南半岛和天朝有着极大的不同,蓝鲸城的家家户户至少都有个米桶,就算不吃菜光吃饭也能在家里捱个十天半月,而首尔人民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在外面吃饭的,不可能政府说让在家里呆着不要外出,他们就真的能饿着肚子呆在家里,出去疯抢物资是必然。
“孩子他爸,你把头盔戴上啊,我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下,天花病毒只要沾在皮肤上就能感染的。”家里两个孩子等着吃饭,可冰箱里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够三两天吃的,韩率真跟其他家庭主妇一样,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让丈夫出去购物。
一家之主崔康俊笑着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别担心了,我可是名叫‘抗菌’的男人。”
“别贫嘴了,这场大灾还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呢。”韩率真这时候明显没有没有陪老公逗闷子的心情,他们都是从地方上京的乡下孩子,父母亲戚都在庆尚南道的乡下,照理说这时候应该回老家才对,可他们租了房子后没有余钱买私家车,而此时所有出城的大众交通都被封了。
崔康俊其实比妻子的压力更大,只不过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若是连他都表现出了柔弱的一面,他的两个孩子跟老婆只会跟着他一起崩溃,“我会尽量多买一些物资回来的,记得除了我之外谁来都别开门。”
“嗯,你也记住了不要收人家找的零钱,直接当小费。”平时两口子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毕竟要养两个孩子还要供房子,可现在情况特殊,她可不想家里因为几张找来的零钱进了病菌,“进门之前把衣服脱在门口,用我准备的塑料袋封起来。”
下楼的时候崔康俊没敢坐电梯,好在他们家在五楼并不算很高,可是下到地下车库拿自己的摩托时,他才发现里头已经乱成一团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奥迪撞在了谁家的奔驰上,堵着b2f的出入通道。平时他少不得站下来看看热闹,可今天身上还有重任的他一刻都没停留,直接跨上摩托冲了出去。
街上有如地狱绘图,街角常去的那家的gs25便利店的橱窗上有个大洞,里面的人正在疯抢能看到的一切东西,隔了不多远的未来药局也是一样惨,因为害怕而发疯的人忍受不了排队时的压迫感,同样直接动抢了,只要是药他们都想拿走,而警方这时候自然是没有多余警力来管这种小事的。
低头看了一下车子的仪表盘,上面显示着时间为上午十点半,距离那份警告发出不过十几分而已,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算快的,却发现还是慢了一些。故意后面的情况会更糟,于是他一带油门直接向最近的homeplus驶去。
“该死的,他们压根就没开门啊。”南半岛的大型超市一般都是上午10点开到晚上12点,此时应该已经营业了才对,可因为有关系的人都早早受到了风声,所以几大超市的人今天就根本没来上班,领导给他们放假了。
外面人只能跳脚着急却进不去,然而人群闹哄哄不知所措的时候,左边的大路上一辆双龙suv轰鸣着冲向了一楼的服装店玻璃门,直接撞破个大洞开了进去,而围观的群众惊讶了不到一秒,都大叫着冲了过去,从那个破洞挤着进了超市的一楼大厅,然后疯狂向地下一楼跑去,哪里放着最重要的食物。
崔康俊就是个社畜,平时见谁都带三分笑,要说惹事是绝对不可能惹事的,可今天他身上肩负着为妻子和孩子弄回食物的重任,所以这个抢劫犯他是当定了,大不了走的时候把钞票扔在柜台那里。
又当饱又便于保存的,首选无疑是关头类食品,因为南半岛特殊的近代历史,罐头食品还是挺受欢迎的,超市里一般会有整面架子都是罐头金枪鱼罐头午餐肉之类的东西。崔康俊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边已经变成了战场,哭声怒喝声响成一片,于是赶紧又跑去粮食区,扛起一袋20kg的大米,然后又拿了一大块冷冻的牛肉抬腿就跑,这时候他不再想别的,能把这东西带回去就已经不容易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老婆万岁
布莱士帕斯卡尔曾经说过,人是一根能够思想的苇草,然而这位克莱门小贵族家庭出身的数学家,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人的理性其实要比身躯更加脆弱,极限状况下主宰人类行动的永远是本能,而不是他所赞颂的思想。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崔康俊作为一个勤恳的社畜,体力肯定不是他的强项,扛着20kg的大米袋子就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还提着一块冷冻的牛肉。气喘吁吁地跑到停车的地方插上钥匙,刚把车子发动起来他就听到duang的一声巨响,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上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因为戴着摩托车头盔,他他受到的伤害病不很大,扭头去看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手里拿着根棒球棍。刚才人家就已经站在边上了,只不过他戴着头盔视野狭窄,才没注意到而已,“快让开!”
“把东西留下,不然我杀了你!”这老头知道下去了也不一定能从超市里抢到东西,便打起了半路抢劫的主意,人多的地方他不敢去,因为他能抢别人那么别人自然也能抢他,所以才选择在抄手后面的巷子口伏击。
杀人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崔康俊此时尤为敏感的神经,也不管车子不车子了,冲上去一头撞向了这个卑劣的袭击者。摩托车头盔坚硬的abs树脂外壳跟脆弱的鼻梁来了个亲密接触,拿着球棒的大爷瞬间倒下,而崔康俊被自己的疯狂吓到了,赶紧发动车子走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公寓楼下面是乱糟糟的人群,但里面却遇不到几个人了,崔康俊在自家门口把衣服脱下来塞进了妻子准备好的袋子,却发现头盔上有一片血迹,应该是那个袭击不成反被他反杀的老头留下的。他不知道对方伤得多重,但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死应该是没死的,“老婆,是我。”
“呀,怎么就买了这么一点东西,只靠这些咱们一家四口一星期都撑不下去吧!”韩率真满心欢喜地打开门,却发现老公只拎着一袋米和一块牛肉,她原本还列了好长一串清单的,那些已经是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必需品了,结果什么都没买。
“买什么买,外面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这些都是我抢来的,所有人都疯了,所有人都疯了!”崔康俊的情绪很不安定,眼睛也是红红的一片不满血丝,他都没意识到平时加速也要开十几分钟的路程,刚才他不过花了九分钟就回来了,这是肾上腺素的力量,“如果短期内危机不能解除,我们……”
“姐姐和姐夫刚才打电话来问了,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庆南去,要不我们跟他们一起回去吧。”如果是半个小时之前,韩率真不会问崔康俊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家能在首尔呆着就不用折腾了,可丈夫出去一趟只带回了20公斤大米和10公斤的牛肉,四口人一周就能把这些吃完。
“他们家四个人,我们家也是四个人,就那辆小车肯定挤不下,而且我出去的时候注意到了,能上路的车子现在都在路上,道路全都拥堵着,我们未必就能顺利到达庆南,还是先在家呆几天看看情况。”老婆说说饿得姐姐是崔康俊的亲姐姐崔善美,也是上京后留在了首尔的,她家条件好些有辆新买的现代,可崔康俊出去过知道现在的路不好走。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曼哈顿岛,那么封锁的工作并不困难做,只要守住几座大桥和码头,就能将内部与外部隔离开来。然而首尔的情况却不一样,它本身就是南半岛的交通要冲,逃跑的人有一万种离开的方式,这使得疫情控制几乎不可能。
首尔之外的城市确实还没出现天花病例,可谁能保证返回去避难的人中没人携带这种可怕的病毒?没人能保证,因为天花在外部环境中的生存能力极强。如果附着在衣服上一两年都不会失去活性,而被感染的人也不是立即发作,会有个三到五天的潜伏期,所以这个隔离区的范围不是首尔,而是整个南半岛。
朴姑妈做事不过脑子,轻率地公开了天花疫情爆发的消息,在她自己看来这是为了五千万生民着想,让他们早点明白情况早点应对,却没预估到人在绝望中会做出多么不理智的行为。越是封锁越是控制,人们的情绪越是恐慌,惹出的乱子也越大。
空港停运码头关闭,周围的国家不仅拒绝南半岛人入境,还把所有近期造访过那里的国民全都集中起来进行隔离。天花病毒比化武更加凶猛,一旦在自己的国土上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全世界都对南半岛进行了物理封锁。
“我是天朝人民的女婿,我也要登机,我也要撤离!”仁川机场外的天朝公民撤离点入口处,一个南半岛男人跪在地上绝望地大嚷,请求大使馆的人员安排他跟着老婆一起回去,相比那些侨胞和“关系者”,肯定是拿着红色护照本的人先走,大使馆是天朝的大使馆,而所谓的侨民其实跟天朝已经没有关系了。
“妈的,就凭你也配跟邓公做连襟,信不信我把你的狗爪子打断了。”被拉住裤子的使馆武官大怒,邓公说过他是天朝人民的儿子,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祖国,而这个南半岛人居然敢嚷嚷自己是天朝人民的女婿,“再不放手我要采取措施了,我可是有枪的。”
“小丁,放他过去吧。”既然是天朝公民的配偶,而且有着强力的离开意愿,撤侨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上的,只不过顺序会安排在后面,所以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过来挥了挥手示意打开关口,“先去做血检,没问题就放进我们的隔离区带他去找他老婆。”
人生的大喜大悲太过刺激,这个男人激动得哭了起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高呼“天朝万岁,天朝人民万岁,圣天子文成武德威加海内!”
“呸!”被叫做小丁的武官啐了一口,“你应该喊,老婆万岁。”
第四百七十二章:世宗大王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大概是庸医们最常干的事情了,而“嫁给国家”的朴姑妈对于南半岛来说,就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庸医。看到天花爆发的报告后,她根本没去深入了解,就急急忙忙地让秘书办公室公开了消息,试图用这个消息去平息之前公众对于金泳三被投毒案件的关注。
只要经历过一次的人,都知道脚踢到桌子腿后超级痛,痛到很多人会扇自己耳光来“分散”这种疼痛感。然而打自己耳光还属于正常范围,可为了压制大脚趾的疼痛朝自己的脑袋上开一枪,就是个神经病了。
朴姑妈就是这么个神经病,天朝这边分享情报是希望能够获得本土官方的支持,以共同解决危机,可她居然试图用天花爆发的消息分散自己插手检察系统遭曝光的压力。这一愚蠢行为直接导致南半岛进入了紧急状态,被切断了几乎所有跟外部的贸易、人口交流,一夜之间变得比他们北边的亲兄弟还要凄惨。
梁葆光现在则颇有点树人先生“躲在小楼成一统”的意思,无论外面闹出多大的动静他都不去理会,一心泡在地下的实验室里跟天花病毒较劲。然而针对病毒的研究毫无进展,如果这种病毒有得治,也不会成为人类史上最大的杀人了,更何况他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研究天花的基础。
“程科长,帮我联系一下邱老大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梁葆光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顾不上汹涌袭来的疲劳感,拨打内线电话通知了此时正在一楼值班的程学农。
梁葆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撇开他传染病专家的身份不谈,光是诊所里的医疗器械,对于无法大规模获取国内资源的天朝大使馆,也有着极为明显的战略意义。鉴于这些情况,邱老大不但派出了两队武官专门来次负责安保工作,还特意调了几个医生过来打下手,无论最终是好是坏,至少要尽快得出结果。
程学农接起电话后精神一振,如今局面崩坏至此,任何新消息对他们而言都会是好消息了,“难道说,您已经找到对方天花病毒的方法了?”
“哪有那么容易,天花病毒可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屠夫,好对付的话前人就不会束手无策好几千年了。”梁葆光感觉身边的人都有些奇怪,一个个把他当神看而不是当人看,他要是能在四五天时间内解决天花,别说拿个诺贝尔医学奖,以后自己设个梁葆光医学奖都更盖过发明tnt炸药的那个家伙,“就是我已经找到投放天花病毒的凶手了。”
“没事儿,上头也知道天花病毒的恐怖,不会强求您……什么,您刚才说什么?”当反应过来梁葆光说了什么之后,程学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以为是幻听了,他们总参三处发动了首尔市区里几乎所有能发动的力量,至今还一点儿线索都没找到,可呆在诊所里一步都没离开的医生,却忽然告诉他找到幕后黑手了。
如果梁葆光说的是真的,那么整个总参三部首尔站的成员都会脸上无光,因为这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的无能,然而事关重大由不得程学农多想,赶紧打了卫星电话和大使馆里居中调度的邱老大联系。
天花爆发之后邱老大比朴姑妈还忙,因为天朝的留学生、外派员工、旅客以及侨民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些人都把大使馆当作主心骨,所以他这个全权特命大使必须稳住局面。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正在安排天朝侨民的新隔离区建设,人不在大使馆内而是在距离市区两小时车程的江南未来都市,那里划了一大片空地给天朝人避难用,依靠国内空投来的物资,已经有几千帐篷竖了起来。
“葆光,就算我跟你是你爷爷的学生,你爸爸的师兄,也不能由着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闹,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是世宗大王?”要是自己有《22世纪杀人网络》(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里救世主尼奥的本事,肯定顺着电话线过去打那混账小子一顿。
“我没开玩笑,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确实是世宗大王。”梁葆光跟邱老大进行的是视频通话,调转手机的镜头向那边展示了他身后的一块白板,而板子的正中间用磁钉压着一张万元面额的韩币纸钞,“就是这位。”
“他的墓室被人开了,里面的病毒跑出来了?”邱老大只能这么猜测。
梁葆光没接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进行解说,先是招手让李侑晶把桌上的首尔市区地图拿起来固定在白板上,然后用笔指了指被他圈出的地方,“根据首尔各医院的最新急诊病人入院记录,我发现第一批受感染的病人出现在明洞、新村、建国大学和梨泰院,幕后黑手选择这四个地方投放病毒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除了人流普遍较大之外一这些地方也肯定还有其他共同点。”
“你找到了这个共同点?”邱老大已经有些明白了。
“没错,我动用私人关系进入了首尔警方的系统,破解了这四处主要路口的监视摄像头,然后用人脸识别将画面上出现的人与医院的入院记录进行匹配,然后找到了四百多个确定的样品,根据他们的行动路线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最终找到病毒扩散的源头。”梁葆光将镜头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一个印着各国货币符号的看板,“没错,这个源头就是明洞、新村、建国和梨泰院随处可见的换钱所。”
“犯人将病毒沾在钞票上进行传播?”邱老大被梁葆光的结论惊呆了,无论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都太恶毒了,南半岛不比移动支付发达的天朝,纸币还是最为常用的支付手段,把病毒沾在钱上几乎没人能幸免。
第四百七十三章:四个目标
马上就是天朝人最为重视的农历新年,大使馆里很多人要趁着有限的假期回去过年,而国内也派了新人过来接手值班,所以新人和老人就在明洞找了个馆子聚餐,既是接风宴也是践行宴。
国内新过来的使馆工作人员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一些个人经费,如果在银行换成韩币汇率是很低的,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换钱所兑换。恰好明洞最大的换钱所就在大使馆的对面,所以那天晚上大家都是在那儿换的钱,邱老大也知道下属们聚餐的事情,却万万没料到居然会因为换钱而感染了天花病毒。
“你的推断我们能信,可是别人未必买账啊。”邱老大不可能只凭梁葆光的一面之词就到处宣扬这件事情,即便想靠这个获取南半岛官方的帮助都有难度,所以他希望能拿到更直接的证据。
“数学建模不是直接证据,但随便找个懂行的人来都会支持我的观点。”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所谓大数据,其实就是数学建模而已,而且还是最简单最无脑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那种破烂都能取信于人,内行们对自己的结论当然不会有任何质疑的理由,“而且我也锁定了制造这场灾难的嫌疑人。”
“你不说嫌疑人是世宗大王吗?”邱老大的嘴角一扯,又有点想打人。
说始作俑者是世宗大王,不过是某人的恶趣味罢了,如果没有真正找到怀疑的对象,他不会卖弄不合时宜的黑色幽默。鼠标轻点了两下,把刚才截取的照片通过笔记本电脑传到了大使馆的邮箱中,“我已经用邮件把照片发过去了,就是画面中的这个家伙。”
那头的邱老大和手下们伸长了脖子去看电脑屏幕,技术人员赶紧麻利地调出了照片,时间现在不仅是金钱还是生命!梁葆光可以慢条斯理地卖关子,可其他人却不敢在大佬们面前表现出丝毫不爽利的样子。
图像上显示的是一个戴着蓝色棒球帽,下巴上贴着ok绷的男子,看整天氛围应该年纪不很大,可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随处可见的地摊货,一点儿也看不草有用的线索,搞情报的几个专家忍不住摇头,“这是个高手啊,下巴上贴个ok绷不像口罩那样显眼,却破坏了脸部轮廓对面部识别造成极大的阻碍。”
“没错,而且他里面层层叠叠穿了不少衣服,看不出来原本的身材,别说不知道是胖是瘦,连是男是女都还不好说呢,不排除女人扮做男人的可能性。”冬天找犯人麻烦,就是因为着装上的可操作性太大。
“我既然能通过数学模型找到这个人,又怎么可能摸不清他的行踪,你们打开第二个压缩文件,里面的四个人是最有可能的目标。”因为不能面部识别,梁葆光没法完美锁定单个对象,但他还是通过明洞各处的监控找到了四个可疑的目标。
除了跟画面中的那个人身高体形、走路姿势相似外,四人都是出入过换钱所的,且在那个时段背着大容量背包在地下商店街驻留了不短时间的人,很可能是在厕所进行了变装。梁葆光没有继续深挖,因为再进行下去首尔的警方、国情院、地检特勤队之类的都要对他有意见了,“剩下的交给青瓦台去烦心吧,我们只要催结果就行。”
邱老大摇摇头,他们这些老派干部果然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总参三部首尔站的情报人员和他手底下的大使馆武官们,到处乱转忙活了足足四五天,却比不上梁葆光坐在电脑前看看监控视频来的有效率,“你小子真是个人才,做医生的还懂数学。”
“我拿着两个博士学位证书啊。”梁葆光除了是m.d之外还是个ph.d,在数学上的才能并不逊色于在临床医学上的才能,很多顶级高校都曾在他博士毕业后寄了offer请他去做数学教授,他在医学上的执念更深才选择了当个医生。
由于剿……查案不力,大使馆里够级别的几乎都挨了邱老大一顿猛批,可他们普遍觉得冤枉至极,找不到人的责任压根就不在他们身上。这次是客场作战本就束手束脚,而首尔警方除了一开始被朴姑妈的“突然袭击”弄得不知所措,可后面反应过来便轻松控制住了局面,使得他们的活动空间更小。毕竟南半岛的武器管制严格,不同于加急乎乎都藏着火药武器的希望国,普通人是没法跟暴力机关炸刺的。
此时外面已经实施戒严令了,大街上随处可见安装了铁网和钢板的警用大巴,穿着防爆服戴着防毒面罩的机动部队24小时不间断巡逻,把所有乱逛的人都揪出来塞进车里,送往郊区的隔离区。
如果说首尔有比alpha++级城市(不知道的请自行百科),那一定是发达的地下铁系统,整个市区都被地铁串联了起来。如今这个发达的系统被利用了起来,因为地铁本身就有通风系统,改造一下就能变成大型层流空间,约等于简陋的层流手术室,所以很多民众都被击中到了住处附近的地铁站里。
地铁站里有洗手间有医务室,还存有打量的求生物资,官方保证食品、日用品的正常供给,便成了完美的避难所,然而里面的空间有点压抑,而且随着收容的避难者越来越多,恐慌情绪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
“今天晚上我们就溜出去,大家都做好准备。”人多了情况就会变得很复杂,大家是进来避难的,可谁也不能保证进来的人里面就没有天花病毒的受感染者,更不能保证别人的东西上没有天花病毒附着,所以在身边冒出几个咳嗽发热的病人后,新堂站避难所里的一部分人的心理崩溃了。
“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车子里头不一定有汽油。”新堂站出来后沿着清溪川的分支向往十里站方向走五分钟,就是城北区公交车停车场,牵头逃跑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公交公司的司机,他们准备开公交车离开首尔。
“没事儿,林科长他们经常私藏汽油拿出去卖,我知道他们的储油地点。”另一个司机小声地说道。
“那么,对一下时间吧,一切就看明早的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向釜山行
因为地铁站下面见不到太阳全靠电灯来照明,所以避难者们也只能靠机器来掌握时间,十点钟一到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表或手机,接着便交换起了眼神。大家都不是专业人士,想出来的计划也非常简陋,可对于生存的渴望能给人以巨大的勇气,让他们去完成平时根本不敢做的事。
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好像是因为其中一个偷了另一方的东西,两个男人正在大声地争吵起来,然后推推搡搡地动起了手。矛盾升级后聚集了一大圈围观的群众,生存物资越来越在当下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这几天他们已经见了不少次类似的事件,不但不紧张还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防暴警可不敢放任两个男人在避难所里打架,一旦引爆了其他人的不安情绪,光靠他们有限的警力根本压不下去,必须得在萌芽状态掐灭一切隐患。当他们拿着手铐和橡胶棍去拉架的同时,几个普通人则偷偷摸近了无障碍电梯。
“你们几个干什么?”地铁出入口的卷帘门已经放下,无障碍电梯是唯一可以去地面的通道,不可能没有人把守的,一左一右的两个防暴警看到有人接近,非常紧张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这是他们的职业习惯。
“警官,我儿子忽然发热了,您快帮他找个医生看看吧。”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一脸焦急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帐篷,因为女性常被看作弱势群体,不会给人太大精神上的压迫感,所以她才被推出来做这是事儿。
“好的,我可以帮你找医生,不过你们必须站在线外不许靠近。”防暴警按了下肩膀上扣着的无线电对讲机,跟医务室的医生进行通话,“有一个孩子出现了发热的症状,河医生麻烦您过来看一下,对的,c区靠近12号出口的位置。几个男人趁着对方分心的时候猛扑了过去,将两个防暴警牢牢压在身下,并抢走了对方的武器。”
首尔的防暴警的工作,一般来说就是在光华门广场附近维持秩序,随身武器除了防爆盾之外就是警棍,但这次情况非常特殊,他们都领了枪库里的hkusp手枪,配枪被抢后自然十分紧张,然而这些人只是为了逃离地铁站避难所,并没有为难这两个防暴警,把他们拷住后蜂拥进了电梯。
领头的男人激动地握着手里的手枪,他们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这么顺利,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出去之后我们赶紧拿到车子,然后一路开去釜山,在那边随便找条船就算划桨也能到十一区了。”
“这次的行动,就叫釜山行吧。”待会儿要负责开车的公交车司机也笑得很灿烂。
“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里的几个人都笑不出来了,因为电梯外面就是防暴警的哨所,一排套着防弹衣的警察托着霰弹枪站在门口,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除了投降傻也干不了,整个电梯都是玻璃的,所以他们看得格外清楚。
“一个个慢慢走出来,把武器丢掉把手举在头顶,慢点,顺着这条线趴好。”防暴警都被这些白痴气笑了,就算是头猪也该知道,下面有人把守上面又怎么可能会没人,他们听到对讲机那边的情况不对劲后就赶紧过来围堵了。
之所以封闭正常的扶梯通道只留下无障碍电梯,是因为这个电梯的容量很小,荷载11个人的电梯搭乘10个人就开始发送超载警报了。而且挤在电梯里没法展开队形,别说是10个普通市民,就算是上来10神盾局特工他们也能把人堵住。
“那个,我们只是烟瘾犯了想上来找几包烟抽,没想干啥坏事……”一个男人陪着小心解释道。
“我管你们想抽烟还是想恰饭,既然袭警还夺枪,就去蹲铁笼子吧。”所谓的铁笼子其实是个网球场,挂了铁丝网被当成监狱用的。地铁站避难所好歹设施齐全,不但有洗手间还有空调,而铁笼子就是个空地,觉得冷就只能跟别人挤一挤,而且里面关着的都是之前搞事的刺头,跟这些人在一起就没在下面时那么惬意了。
从无障碍电梯上来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写着“嘿呀,好气啊”几个大字,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搞出“釜山行”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跟安全舒适的避难所说掰掰了。不过他们终归只是一般市民而非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再加上法不责众的现象确实存在,所以警方也不可能真把他们怎么样。
在两个街区外的一处水泥桥梁下面,几个男人则是刚刚从管道口探出头来,顺利地离开了地铁站避难所。他们能成功是因为他们的智商正常,没有选择“正面突破”而是悄悄地顺着地铁隧道走到了一处机房,从那里进入了检修通道然后轻轻松松地回到了地面,此时正惬意地抽着烟聊天。
“幸亏有你在,不然我们可就困死在地下了。”这些人都是在首尔务工的青年男人,家人全在地方的乡下,所以离开时不用拖家带口,而且其中有一个人是搞电力维修的,十分了解地铁的配套设施和各个管道,所以才能顺利逃走。
“白天肯定不能乱跑,现在到处都是军队,我们一露面就被抓了,只能等晚上再行动,沿着这条河道摸去烽火山,然后从那儿进入山区。”南半岛的男人都要服役,除了文艺兵外军事技能都还可以,所以才敢选择从山区回家找自己的亲人,“不过我家在春川,你们几个就惨了,两个在庆州,其他几个都在釜山。”
“远就远点呗,累一点也被困在里面被传染强,天花靠飞沫就能传染,避难所里只要出现一个感染者其他的人都跑不掉。”家在釜山的几个人只是耸了耸肩,他们是在没法理解,官方得有多蠢才能做出把人集中到一起的事情,或许他们已经放弃了首尔的这部分平民,建立所谓的避难所也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出去“祸害”其他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天地不仁
明知山有釜,偏向釜山行。
人类在陷入绝望的时候,总会做出错误的抉择,这都是深藏于基因序列的本能使然。本能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吗?现实并非如此,人的本能由自然赋予,而大自然为了保证生态系统的平衡更倾向于剔除“冗余”的个体。
“病毒在半岛上爆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对病毒的研究陷入困境之后,梁葆光也就没继续呆在诊所里闭关,由天朝和南半岛双方的武装力量一起护送到了三星医院,观察受感染者的病情发展。
作陪的几个老头都是三星医院的院长级专家,李硕科在当中只能站第二排,他们内心深处其实都同意这个论点,但从感情上讲是没法接受的,“梁医生,今时今日,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超过了吧?”
南半岛是个中等发达国家,国民,尤其居住在首尔市的国民,身体素质和营养状况远不是非洲那些穷苦的黑人可比,对病毒的抵抗能力要强得多。这里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政治环境决定了全境封锁的可能性,北面是飞鸟不得过的非武装地带(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其他三面则都是大海,受感染者极难离开。天花病毒在这里爆发,对于周边的其他国家来说,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好意思,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梁葆光耸了耸肩,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在乎所谓的气氛和场合,要不是研究实在进行不下去,他根本就不愿意来这儿浪费时间,“对于这个改型天花病毒,三星医院这儿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如果以一般的步调对这个病毒进行基因逆向,没有半年时间是破译不出来结果的,而半年之后这个病毒说不定早就变异变得面目全非了。”病毒也是在不断进化的,特别是寄居在人身上的时候极易发生突变,比如鼠疫在不同的年代就有许多不同的变种,其中有一些是无药可医的,但有一些则可以救治。
“当务之急是研发疫苗,已经感染的人要么自己挺过去永久免疫,要么撑不到第20直接死亡,而我们的20天太宝贵了,不能……”开口的老头没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却已经传达了出来,被感染的本就是少数人,而这些人里面只有四分之一人会死,与其妄想20天内制造出前任花了5000年都没搞出来的特效药,还不如抓紧时间制造针对性的疫苗,让剩下的大多数人活下去。
人世间的事情大多不公平,本次天花病毒爆发以来,光能统计到的受感染者就达到了6万人,被容纳在首尔的各个医院和医疗机构中。按照比例来说,这6万人了有两万人都不能靠自己的身体扛过病毒的侵袭,老头的一句话等于宣判了2万人的死刑,他们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了。
梁葆光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有愤怒也有自责,从医以来仅有的四次失败都被他铭记于心,而这一次这个数字很可能从四变成四位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站在高高的云端上看,两万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可他却站在人间站在生与死交错的医院里。
每一个受感染的,都是人类中伟大的个体,他们有的是撑起家庭的好男人,有的是关爱孩子的好母亲,有的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有的是治病救人的医生……然后在人类史上最恐怖的杀手面前,他们所背负的一切所代表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别说20天,就算只有20个小时我也不会扔下那么多人不管。”
“混账,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李硕科身边站着的老头一脸怒容地冲了上来,明明矮了快一个头却还是揪住梁葆光的衣领怒视着他,“就在你左边的那片病区里,有我今年刚4岁的孙女,还有不肯离开她去隔离区,以至于感染上了天花病毒的女儿女婿,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身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呢,他们都在哪里?”
大家都是做医生的,都不愿放弃任何一名病人,但现实的残酷在于天花的病程太短了,再强大的研究机构这时候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单个医生对现状就更加无能为力了。从1928年发现青霉素到1943年药物量产,人类发的医学界精英们合力花了整整15年,所以就算哪个医生突然爆种发现了应对天花的特效药,对南半岛的受感染者也毫无意义。
李硕科赶紧站出来做和事佬,两边的话都不能说有错,只不过立场不同选择不同罢了,梁葆光本可以回天朝去躲着,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在病毒流行区域内研究病毒寻找解决方案,没人能够指责他,“葆光也是不舍得那些病人。”
“这次的天花病毒,跟历史上出现过的都不同,想必你们也发现了,感染了这种改型天花病毒的患者体内,抗原和抗体不能结合。”天花的疫苗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按理说可以轻松制造出来,但此时还没有哪一方敢说自己能够提供疫苗给南半岛的民众,因为病毒的制造者预先就想到了疫苗的事情。
梁葆光在天朝使馆的受感染者身上进行过实验,传统牛痘疫苗加免疫球蛋白的组合效果很差,疫苗注射下去不但没有遏制住病程的发展,反而使得并发症爆发得更加凶猛,差一点就弄出了人命。这个天花病毒是人工调配的,免疫球蛋白的作用被克制了,以至于传统的天花疫苗成了投向火堆的木柴,只会让火烧得更旺。
回到专业问题上,大家都理智了许多,在场的人都是能够为了医疗事业牺牲自己生命的高尚医生,不然不会出现在距离病毒感染者最近的前线,“具体原理尚不清楚,如果能拿到这个病毒的实验室原始培养记录,我们应许还能及时制造出疫苗,如果单纯靠破解,恐怕受感染者变成十万甚至十五万,我们也拿不出疫苗来。”
第四百七十六章:求生之路
三星医院里的专业人士非常多,不仅有南半岛本国的优秀医生,还有不少从海外赶过来支援的传染病控制专家,而且经费和设备都由南半岛官方保证,实力比梁葆光单干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倍。最难得的是这里的受感染者数量,充足的“样本”使得各方能够更好地了解病毒的特性,研究工作开展得还算可以。
对病毒的研究此时关乎整个南半岛,甚至关乎整个人类群体的命运,没人敢玩平时藏着掖着的那一套,梁葆光顺顺利利地拿到了他想要的资料,然后留下他自己整理的一些信息便回诊所去了,“程站长,青瓦台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们的实力应该挺不错的,怎么抓个人抓了好几天都没动静?”
“不知道,反正他们一直都没有发来任何反馈。”那个传播病毒的嫌疑人,即便不是新型天花病毒的真正制造者,也肯定是此次事件中的重要人物,抓到他就有可能获得病毒的原始调配资料,从而制造出有效的疫苗。然而首尔的机动部队、地检的特勤小组、国情院的武侦探员等一干公务人员,花了整整三天居然都没找到人,对于这一点程学农也很无奈,要是他的下属这么没效率,早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原本这事儿事关两国关系,邱老大那边会有所顾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梁葆光已经失去耐心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制造这病毒的人,拿到对方的实验日志,“咱们伪装成平民去找人,能行吗?”
“可行,不过还是得让邱老大授权。”首尔的街道上已经空了,外出活动很容易被发现,但机动部队也就是特警的警力毕竟有限,而番号部队则大多驻守在避难所旁维持秩序,所以专业人士还是可以行动的。唯一的问题是装备,现在去情况未知的区域都得有三防服,不然大意之下很容易被天花病毒感染,可这东西平民根本没有入手的可能,所以一旦被抓到很容易出现争端。
大使馆里手感染那的十一个人中,已经出现了死亡者,所以邱老大的心态跟三天前完全不同了,他对南半岛有关单位低下的工作效率十分不能理解,“你们想要自己动手去抓人也可以,但梁医生不允许离开诊所。”
国内的专家都是以人道主义援助的名义过来的,被严格限制了人生自由,此时只能在隔离区里做一些本该给护士们干的工作,相比之下梁葆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别人怎么认为,邱老大就是觉得他能解决这场危机。
按照好莱坞爆米花大片的套路,梁葆光这时应该抗命不尊,以医生的身份以及“这是我爸爸在夏威夷教我的(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枪法大显神威,一路避开首尔的各级军警,硬怼嚣张的恐怖分子,最后抓到邪恶的病毒制造者成果拿到实验日志。当然,这其中还要穿插他跟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电视台女记者的爱情故事,最后制造出疫苗的人类英雄,跟女记者在直升机上一个法式深吻,镜头拉远后全剧终。
夏威夷那地方梁葆光去过几次,不过每次不是吃一大堆当地美食瘫在酒店里吹空调,就是躺在沙滩椅上看从全世界各地过来旅游的泳装妹子们的子。能开枪、开炮、开船以及开飞机,都是因为报过培训班……
辅助职业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大后方,把梁葆光送回诊所之后,程学农亲自点了几个军事本领过硬的外勤人员一起,去搜索之前标记好的几个位置。而同一时间的深山老林里,也有几个人为了生存而挣扎。
“孝正,你们离我远一点,我很有可能是感染了天花病毒。”大家从维修管道里爬出来的时候还都不熟悉,连彼此的名字也不知道,可经过三天时间生死与共的跋涉,关系无疑近亲了许多。
张河年纪最大也最稳重,被选出来当了个临时队长,也多亏这一路上有他在,众人才坚持了下来。家在京畿道等地的已经离队回家了,而剩下的几个都是准备去釜山的,“成奉山,你只是被树枝割开了口子,伤口感染发炎才会发热,不要往别的地方想,只要咱们找个地方拿到消炎药,马上就会好的。”
“没错啊奉山,你要是感染了天花病毒,咱们这几个人肯定已经都感染上了,可你看我们不都还好好的?”说话的金孝正跟成奉山原本就是工友,此时硬扶着对方往前走,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马上就要到光州地界了,没理由抛下伤口感染的同伴。
成奉山没有同伴们那么乐观,“这个病是有潜伏期的,好像就是三到五日,你们现在没有发热不代表没受感染,还是赶紧丢下我去寻找救援吧,如果因为我而把大家害死了,到了江那边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什么江这边江那边的,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在韩语里,到了江那边就是被阴曹地府的使者接引去亡者之地的意思,金孝正当即打断了同伴的话头,“你这心态跟在网上查病症是一样的,咳嗽两下就怀疑自己是是肺癌,身上起个红疹就觉得自己得了狼疮,就不能想自己点好吗?”
张河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们的先去釜山后出海的计划是不能再用了,三天来众人的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状态,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跨过对马海峡,“咱们不能硬撑了,靠近市区后就去寻求帮助,哪怕被送进隔离区甚至监狱,都好过死在逃亡的路上。”
一行人出现在光州市区外被关口的驻军拦截后,立马引起了高度重视,这几个人都是从首尔来的,其中一个人还发着烧,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放行,“上报团部,说咱们这里出现了首尔来的疑似受感染者,其他人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乱动,这几个人说不好就是行走的生化武器。”
第四百七十七章:年度最蠢
梁葆光其实并没有对总参三部的人寄予太大的期望,青瓦台手里掌握着那么强大的力量都没抓到人,这几个情报人员再厉害,也不可能抵得过人家本土势力的能量。意料之中的,那个嫌疑人并没有被他们找到,而意料之外的,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们找到了您排查出的那个嫌疑人的住处,那里已经被人搜索过了,不过按照您所说的找了一下附近的洗衣房,还真拿到了他跟人交接的视频。”原本程学农等人还觉得梁葆光是一个外行,不喜欢他对这次行动指手画脚,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不的不感叹,脑子好的人真是做什么都出色。
被梁葆光找出来的男人叫大谷隆平,是个高校人力资源掮客,专门做一些诱骗学生去球场报球、去赌档当托的不法勾当,然后两头截留费用以自肥。留学生中一些家境不好的,花钱大手大脚的,明知道那些事情违法却还是会找他做“兼职”。因为平时经手的都是钱庄里的黑钱,所以在换钱所那边的路子很广,就是他把几百万涂抹了天花病毒的韩币纸钞,换成了美元。
青瓦台下的国家情报大院,其实早就找到了这个人,但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搜索了这家伙的几处藏身处又一无所获,便认为线索已断。这种人每天要跟几百个人联系,逐一进行排查太费时间了。
梁葆光在获得了这个人的信息后,大胆地认为跟他交接的人应该是个学生身份,如果那头也是专业人士的话,肯定不会找他这个级别的家伙合作。别看大谷隆平在普通人面前横得一塌糊涂,可在十一区专门搞赌档钱庄的指定暴力团中,顶天就是个舍弟头(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级别的杂鱼。
“果然是洗衣房吗,还真是没惊喜啊。”一个不相干的学生跑去混混的公寓,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所以梁葆光将目光投向了24小时自助洗衣房,在居住区附近能避开人耳目又不显得奇怪的接头地点,只有这个地方。
无论是谁,拎着一大包被天花病毒污染的钞票,都不可能一点儿紧张情绪都没有,步行移动实在太容易被无处不在的监视摄像头捕捉到了,所以坐车移动到某一方的住处附近是比然的选择。因为病毒扩散的源头是一万韩元面额的纸钞,所以病毒制造场所必然在首尔,至少这批被污染的钞票必然是在首尔制造的,按照一般人的心理,不会愿意让人接近自己的老巢,所以交接的地方一定在大谷隆平家附近。
大谷隆平住在广藏市场后面的现代公寓,小区确实老了一点,但配套设施还是不错的,楼底下的24小时自助洗衣房很多。因为这些洗衣房一般的监控设备就在内部一个上锁的隔间里,所以程学农等人轻松地拆了一堆硬盘回来,而且还真让信息情报处理科的同事找到了交接的画面。
现代公寓对面的老街道上,一间刚开的24小时自助洗衣房的监控显示,十一天的凌晨一点半钟,大谷隆平拎着一个大包的脏衣服过去洗,然后走的时候他的背上却多了一个包。把监控往前拨,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罩着棒球夹克的男子背着背包领着旅行包出现在了镜头中,他把衣服洗完后放回旅行包,背包却丢在椅子上没动,完全忘记了的样子。
首尔的治安跟绝大部分城市的比起来确实不错,但和路不拾遗还差得远,背包甚至更显眼的财务放在洗衣房里却很少有人动。并不是大家的素质多高,而是都知道有监控摄像头,所以两人才能完成交接。
“那个家伙很蠢,虽然他把带着棒球帽还拉起了连帽衫的兜帽,可他忘记了自己外面套着的是校服。”程学农一脸无奈地摊开了手,如果不是这家伙造成的灾难太恐怖,现在的情势也不容开玩笑,他都想帮对方预定一个年度最蠢罪犯奖。
接过照片时梁葆光也被惊呆了,南半岛的各个高校的学生,无一例外都会定制棒球服样式的校服,而这些校服会精确地暴露一个人的信息,“说好了的高功能反社会呢,这他么的就是个蠢货吧?”
举个例子,某人有一件红底白袖的高丽大学校服,背后是商学院的kubs徽记和英文院名,左边肩膀处是赤血之虎四个汉字个一个金线虎头校徽,另一边的肩膀上则是标靶中套个眼睛的虎眼标记。这些东西表明他的身份是商学院的大学院生,性别为男,校内社团是气步枪射击社。
再举个例子,这人的姘头也有一件黑底黑袖的高丽大学校服,背后是法学院的kuls徽记和英文院名,左边肩膀处是莫强两个汉字和一个银线虎头校徽,另一边的肩膀上则是自由、真理、正义的三词校训圈住“恶七”两个汉字的审判标记。这些东西表明她的身份是法学院本部学生,性别为女,没有参加社团但是参加了学院的预备法官研修项目。
这些东西只是暴露了部分信息而已,而大部分的校服袖口上都会绣上主人的名字,或汉字或韩语,视频中出现的那个男人的首尔大学校服袖口上就有“曹禺敏”三个汉字。能穿着这件衣服出来,就算不是本人也肯定有写联系,一下子把找人的难度降到极低。
“你们没有抓到人,不会这家伙也死了吧?”根据情报反馈,大谷隆平已经死于天花病毒感染,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过手的这批钱多么危险,可按理说制造病毒的人不应该那么容易死才对,玩天花之前肯定做了防护措施。
“那倒不是,这个曹禺敏是首尔大学医学院的博士生,现在正在莲建那边参与病毒的分析工作,我们总不好直接冲到医院里去抓人,邱老大和青瓦台谈着呢,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传回来了。”程学农叹了一口气,人在客场就是不爽,明明找到了重大嫌疑人却不能动手,让急于给同事们报仇的他憋屈至极。
“是个人才啊。”梁葆光摇了摇头,如果这是这家伙制造并扩散的病毒,就算大法院不判死刑,愤怒的受害者也会生撕了这个混蛋。
第四百七十八章:六个月前
时间拨回六个月前,城市热岛效应让盛夏的纽约如同蒸笼一般闷热,但跟随导师过来参加学术会议的曹禺敏心情却非常不错,这次他将有机会跟许多传说级别的学界大拿近距离接触,指不定就会被某位看中,拉进顶尖的研究中心。
“这位就是我的弟子理查德曹,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洪明普是首尔大学病院临床试验中心的主任,同时也是首尔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曾经给姜萦上过课的教授。他这次受邀来参加学术交流会议,顺便见见老朋友,再拉拉赞助。
医生们的所谓学术交流会,大部分都是药品代理或者医疗设备代理搞出来讨好人的,但研究者们的交流会就真的是交流会了。这次的承办单位是泰瑞达(teradyne)公司,一家看似跟医疗毫无关系,却一直对这个领域颇具野心的大集团。
大家才没兴趣管这家公司产什么卖什么,只知道人家愿意掏钱赞助研究中心搞项目,便如同饥饿的鬣狗一般围聚了过来。医学领域跟军事领域一样,一直在使用最前沿的科技,也一直在烧真金白银,哪怕首尔大学内后站着很多南半岛本土的金主,却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那经费的机会。
“我看过这孩子的论文,很有想法也很有办法。”这种大而宽泛的说法,证明霍尔亚当斯其实压根没看过曹禺敏的论文,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塔夫脱大学教授,好几个项目的带头人,他怎么可能有兴趣去了解一个撮尔小国的博士生研究了什么玩意儿,甚至洪明普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个二流货色,“你们的研究很出色。”
“没错,我们在动物冷冻领域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从……”也许是感受到了对方鄙视的目光,洪明普身上南半岛人呢可笑又可悲的自尊心发作了,非要找点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出色,以至于口不择言地向外泄露研究成果。
“老师!”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导师,也是中心的主任,曹禺敏还是不得不打断了洪明普的话,搞研究的最忌讳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外人得知,别说具体内容了,连研究进度都是泄露不得的。
洪明普悻悻地摇头,他也知道自己差点失言了,万一被国内的领导知道他在外面大嘴巴,把自家的研究成果随随便便告诉了同行,被关进监狱都是轻的,可他不但不会感谢自己的弟子,反而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总之,前景挺不错的。”
活霍尔亚当斯眉毛一扬,动物冷冻技术是人体冷冻技术的前置,如果首尔大学医院的研究中心真的能在该领域拿出成果,那么即便把大门锁死,也一定会有人漂洋过海去砸开他们的大门,将钱强行塞过去的。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年老体衰的富豪,期待着能将自己的身体冷冻起来,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解冻复苏,享受更发达更先进的医疗,从而延长寿命甚至永生。
人体冷冻自然不是往冰箱里一塞就完事儿的,那样肯定直接就被冻死了,而当前医学界对“保持活性”这一课题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制造缓释剂冲破零下100度的生死界限,一种是对人体进行基因编程克服死亡区间。
首尔大学病院的研究中心两套方案都在搞,曹禺敏专攻的是基因编程,并且已经在爬行类动物上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本来这种事情只要公开,金钱支援就会向雪花一样飞来,但是首尔大学不敢那么做,因为对人类进行基因改造涉及到伦理问题,一个不小心整个学校的声誉都要受牵连,所以才会藏着掖着,靠私底下跟富豪接触来跑经费。
一场并不愉快的交流会之后,曹禺敏就被丢到了一边,心情不佳的导师并没有将他引荐给那些学界大拿,以至于他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喝喝酒水,吃吃奶酪。他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直有个人在观察他,只是一直唉声叹气,自怨自怜。
回到首尔之后,那趟纽约之行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曹禺敏又恢复了研究狗的生活,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却很充实。然而洪明普的一个电话毁掉了他的平常心,那老头居然又让他去上缴刚到手的研究费用。
类似的事情其实在全世界都很常见,只不过日韩的教授们做得有些过分,学校或者研究机构发向各个项目的研究费用,教授们最初时会好好发到每个研究人员手中,但是过两天就会要求手下的弟子将钱再“还”到他们那儿去。
按照教授们的逻辑,经费是他们跑下来的,还给他们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他们的能力更强经验也更丰富,可以更好地使用这些钱去做研究。至于为什么要先从学生手里过一遍,无非是应付校方的检查跟税务部门的征收罢了。
换做往常,曹禺敏也就忍了,毕竟当科研狗的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操作,可他刚刚发现自己的一片论文上,第一作者被改成了教授的名字,第二作者变成了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学弟的名字,而他这个进行试验、归纳数据、整理资料、编写论文的真正作者,居然被挤到了第三作者的位置上。
南半岛的医学界等级森严派系严谨,光靠自己根本就没法出头,更别说还可能被人使绊子身败名裂,前途掌握在教授手中的曹禺敏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不过他心里对恩师的最后一点感激之情也被憎恨取代。
在痛苦中倍受煎熬的曹禺敏忽然接到了一通来自纽约的电话,一家私立研究机构居然向他发出了offer,虽然他跟首尔大学病院的医疗中心签了研究保密合约,但他跟中心的研究员雇佣合约即将到期。
医疗行业是全美唯一一个拥有非竞业条款的行业,他离职后将不受“雇员在解除雇佣关系后的若干年内,不得参与原雇主产生竞争事实的工作”条款的约束,简而言之,希望国的爸爸会保护他,于是曹禺敏决定先过去看看。
“理查德,欢迎再次光临纽约,我的名字是路易斯里昂,朋友们都管我叫医生,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接机的男人笑着伸出了手。
第四百七十九章:恰好在那
异国他乡的生活往往很不容易,但曹禺敏却觉得在纽约的日子过得要比在首尔时舒服得多了,不用被教授压榨也不用被前辈欺负,氛围比原先的实验室里好了很多。唯一让他不适应的就是离女朋友太远,然而很快他这唯一的烦恼就不成问题了,因为女朋友提出来要跟他分手。
南半岛的男人都要服兵役,曹禺敏虽然有博士文凭本应该免除兵役的,但他服役是在大一的时候去的,并没享受到免除的待遇。由于兵役长达二十六个月,他的年纪比博士同期们大两岁,而他选择的道路也不太好走,连读了五年也没搞出像样的成绩来,于是学位证书始终没拿到手。
拿到博士学位证书后曹禺敏本有机会去西江大学做助理教授的,然而他的导师洪明普忽悠了他,搞了一大堆说辞骗他留在了实验室里去弄那个“伟大”的研究项目,结果成果被导师窃取,当教授的机会也失之交臂,只能靠那每个月一百二十万韩元的研究补贴过日子,有时吃饭还得女朋友接济。
女人不是不愿意共患难,而是男人跟女人的立场不同,男人三十多岁不结婚也很正常,而女人到了这个岁数就容易被人说三道四了。曹禺敏老家是地方的农家,根本买不起首尔的房子,就算人家愿意跟他合租房子过日子他也缴纳不起房租,更何况他压根拿不出半酒宴的钱来,结婚自然无从谈起。
为期两个星期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曹禺敏临别时跟路易斯里昂在下城区的一家酒吧里喝得烂醉,然后回到了首尔,回到了首尔大学病院的实验室。他打电话约女友出来见了一面,一番交谈后他彻底绝望了,变了心的女人跟离开了月台的火车一样,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头的。
曹禺敏完全没法理解,跟他相恋了六年的女友为什么最后会抛弃注定将名字载入史册的他,而却选择了一个拿着本科文凭在个小牙科诊所里给人洗牙的小白脸。在他的眼里,那个男人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外,没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他。
失望的人选择离开伤心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曹禺敏拒绝了一切挽留,毅然决然地返回了纽约,他宁愿在那个小型研究机构里当个普通的研究员,也不愿再留下来给洪明普做牛做马。改变人类的伟大技术?去他么的!
在纽约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曹禺敏不仅交了几个新朋友,还靠着过硬的知识水平很快得到了项目主管的赏识,口袋第一次鼓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变好,然后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首尔的一切,宛如一道魔咒。
一次偶然的机会,项目主管让曹禺敏去地下的冷藏库拿一份样品,他在翻找的时候却无意中看见了个标有variola字样的小瓶子。学过生生物或者医学的都知道,西方的生物学名几乎都是来源于拉丁语,而variola这个词是拉丁语varius(异变)的变形,身为遗传学博士的他立马就认出了这是天花病毒。
就像是被恶魔的低语引诱了一样,曹禺敏鬼使神差地将这个危险的瓶子放进了口袋,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一直在研究这瓶从天而降的天花病毒,并最终将其改造成了他用来复仇的超级武器。借着春节前回家探亲的假期,他带着封有天花病毒的琥珀坠饰回到了首尔,然后将这个魔鬼释放了出来。
从开始复仇的那一刻起,曹禺敏就知道自己最后肯定要被抓的,但他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cia的探员,也不是首尔警示厅的机动部队,而是跟他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照片里自己的模样,他没有半分想要否认的意思,“呵,刚进入首尔大学的那阵子,可能是我这么子最高兴的时候了,省吃俭用了一个学期才攒够钱定做这件棒球夹克校服,难怪一直没丢呢。”
“为什么是天花病毒?”梁葆光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特意敢在首尔警方实施抓捕行动前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看到底是个怎样人面兽心的家伙,才能做出如此反人类的事情来。死在天花病毒恐怖阴影下的人类超过五亿,无数代人为此付出了毕生心血才将其封禁,如今却轻易地再次释放出来。
“并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它恰好就在那儿罢了。”那天他在地下冷藏库里恰好看到了天花病毒,于是曹禺敏就选择了天花病毒来报仇,进行了一番改造后投放到了首尔市的几个大型换钱所去,“然而它最适合了不是吗,这个看脸的世界早就该毁灭,你这个被神化了的圣保罗其也实只是个凡夫俗子,只不过长得好看罢了。天花病毒即便自愈,也会在脸上留下难看的疤痕,这样一来大家就都一样了。”
“这就是你犯下这反人类罪行的理由?”梁葆光的三十几年人生里见过很多疯子,但从没有见过曹禺敏这样不可理喻的,得自卑成什么样子才能扭曲到这个程度,连如何都是爹妈决定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这样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根本就不能理解我遭受过的痛苦,不过没关系,就让这个世界来切身感受一下吧。”曹禺敏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也许早在很久以前他的精神就已经不正常了。
实验室的大门被撞开,全副武装的首尔警视厅特别机动部队端着枪冲了起来,紧张地对着曹禺敏。虽然看到梁葆光和几个总参三部的探员也在有点惊讶,但那些显然不是他们此刻最关心的事情,“曹禺敏,把手举过头顶,慢慢跪在地上!”
“哈哈哈,这嘶吼的声音是多么可笑啊,身上的防护服和手中的枪也没法给你们安全感不是吗?亲人逝去,朋友丧生,可最后你们除了瞪着我还能怎么样?”曹禺敏缓缓跪地后笑了两声后,然后直直地看着梁葆光的眼睛,“他们的愤怒跟我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第四百八十章:只差一步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已经告别的单纯,岩窟王式的复仇肯定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应该已经给自己注射过这个改型天花病毒的疫苗了吧。”梁葆光在曹禺敏被押走之前抬手拦住了首尔警视厅机动部队的人,追问疫苗的事情。
曹禺敏大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偏执又疯狂,“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抓到,即便不被判处死刑也至少是个无期,那么我有什么理由去搞疫苗呢?染上了天花也不过是个死而已……话说回来还真是快意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一样会露出绝望的表情嘛。”
“混蛋!”要不是程学农拉着,梁葆光都准备冲上去暴走这个家伙了。
首尔警视厅机动部队的人,相当于天朝的武警特殊部队,全员都是黑色的制服外加黑色的头套,离得远一点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在开口说话,“梁医生您放心,我们会让他开口的说出一切的。”
“那你们要快了,时间可不等人。”如果没有可用的疫苗,那么被感染的人数还会进一步上升,现代社会的人口交流要比以前发达得多,古代那么差的交通条件下都能死那么多人,换成此时疫情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曹禺敏被抓并不是终结,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因为这是一场人类和天花病毒之间的战争,而不是谁跟曹禺敏这个人之间的战争。
洪明普一直在旁边旁观,此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警视厅的人没有放过他,把他架起来也拖上车子带回总部去了。疫情爆发之后是他介绍曹禺敏回首尔大学医院来“支援”的,而且这件事的导火索说白了就是他滥用职权,所以官方也好民间也罢,了解了真相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饶过他。
如果老师打了学生一戒尺,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老师惩罚学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少在南半岛是天经地义的。然而如果学生跳楼自杀了,哪怕教师没有动手只是训斥了两句,也很可能要丢了工作并被社会横加指责。如果学生从厨房里那了把菜刀到学校砍死十几个同学,哪怕教师连训斥都没有过仅仅是教过这个学生,都可能要丢了工作并没社会横加指责,这就是人类的标准。
曹禺敏犯下的罪行已经不是砍死几个人的问题了,数百万人因为他的“复仇”而流离失所,近十万人感染了天花病毒被强制隔离,即便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死亡那也是两万条人命。曹禺敏的历任老师都有罪,因为他们误人子弟教出了一个恶魔;曹禺敏的父母都是混账,因为他们教子无方养大了一个混账;曹禺敏的前女友更加有罪,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自私也不会引发如此恐怖的灾难。
虽然大家好像都是无辜的,但那些感染了天花病毒并丢掉性命的人就不无辜了吗?活着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学术上的声望,社会上的地位,经济上的实力……这些曾经让洪明普无比痴迷,甚至不惜为之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东西,都如同梦幻泡影般破灭了,他只知道自己只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撕碎,“我有罪,你们判我无期吧,让我一辈子都呆在监狱里吧。”
车上的特警冷哼了一声,将洪明普踹到了车厢的角落去,“洪教授,该判多少年是由法官决定的,相信一个滥用职权和勒索的罪名,判个半年就差不多了,谁让您是首尔大学的教授,德高望重的医学界专家呢。”
曹禺敏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狗,心智也跟坚定沾不上边,上了手段之后分分钟就把事情交代了。因为这件事情是总参三部出力最多也最具有效力,青瓦台第一时间就将信息共享了过来,说到底,朴姑妈已经不信任自己那群手下的能力了。
“这个美瑞尔生物科技的名字我也听说过,就是个打着医疗科研机构幌子骗经费的公司,怎么可能会藏着天花病毒的样本?”梁葆光在纽约住了那么久,而且也是行业里的知名人物,对同城的几乎所有医疗机构和研究中心都有了解,可在他的记忆里,那地方实在不像是能搞出如此大新闻的地方。
“cia的人已经去调查过了,那边确实有个叫路易斯里昂的人,只不过在美瑞尔生物科技的名册上,这个男人只是个负责清扫和污染物处理的外包勤杂,并不是什么研究员。”程学农拿到青瓦台那边转交给邱老大的案件卷宗后,就跟梁葆光交流了一番,一致认为那个最早接触曹禺敏的人有问题,“可那家外包公司只是个皮包公司,连注册记录都没有,按照常理他根本就没力量把曹禺敏推荐进去。”
梁葆光摇摇头,谁搞的事情他已经不关心了,就算把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都挖出来判了死刑又怎样,天花病毒又不会凭空消失,“现在只有病毒调配记录和操作记录有用,清算是事件平息之后才要想的事了。”
“说的的也是,您这边的疫苗有眉目了吗?”程学农把文件夹一合,走到了隔离室的玻璃前,看着梁葆光手上的动作。别的地方都是许多专家群策群力,甚至多个机构联合起来破译改型天花病毒基因片段,而梁葆光这里只有他本人、林芝兰、李侑晶以及国内调过来的几个专家而已,可偏偏别人就是对他有一种盲目的新人,相信他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拿出疫苗来。
走迷宫的人如果左手或右手一直摸着墙壁,那么只要有出口他就一定能走出去,因为有解的迷宫都必然有缺口。者是最有效却最死板的方式,对付小型迷宫还好,对付大型迷宫就费时了。之前梁葆光破解改型天花病毒,就是有这种笨方法找缺口,然而此时他拿到了病毒调配日记的影印本,相当于拿着地图在走迷宫,效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快了,应该说,此时只差最后一步。”
在李侑晶惊恐的目光中,梁葆光一针扎向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