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同舟共济
听到朱大贵这样话,金三顺的一颗心骤然停顿,这分明是朱大贵要放弃他的讯号!忍耐住喉头传来的阵阵干燥,金三顺心翼翼的问道:“您……要答应朴大和李二的建议吗?”
“什么?我答应他们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大贵的脸『色』先是一豫,而后马变成一幅假惺惺的笑意,道:“你们出来做出头鸟,也是为了全体高丽人的利益嘛!所以呢,有些事情我要从你们大多数人的利益着想啊!好了你放心啦,回去给你的同胞们一声,等谈完事情后,另外两位首领很快就会送还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金三顺哀伤的问道:“朱老爷,那……之前您对我的话,还算数吗?”
“呃?什么?呵呵!”大贵满脸笑意,道:“三啊,先不要考虑工作的事啦,我认为,在这个不幸的时候,你的家人比工作更需要你!”
朱大贵的话,明明白白的就是逐客令了。守门户的士兵会意,也不由金三顺分,驾着胳膊就将他拖了出去。出得门来,金三顺发现自己的老婆闺女已经被安置到一辆推车。闺女的哭泣已经停止了,病怏怏的老婆子也恢复了意识,扯着一张被单罩在脸庞羞于见人。
得出来,天京城方面对于金三顺家庭的不幸的确有些愧疚,因为事情毕竟是在天京城的控制范围内出的。因而虽作恶的是高丽人,天京城人还是给予了金三顺家庭一些物质的安慰。推车除了那娘俩之外还堆了些礼物,礼物的种类包括了精美的服饰的与可口的食物。这些礼物都是属于天京城流社会才能享有的,因而金三顺女儿的脸甚至有了几分窃喜。
“还是人家天京人仗义啊!我们高丽人……素质真不是一般的低下!”一面想着,金三顺推着车子已经到了科学协会的大院门口。协会内的高丽人见到首领回来了,连忙将大门拉开一道缝,把金三顺放了进来。也就是当金三顺一脚踏入科学协会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产生了。这个年头起来非常难以形容,但是做起来却容易的很——金三顺只是顺势往地一躺,嚎啕大叫道:“朴大、李二两人叛变革命啦!”
话凑一块儿的人超过三个,立马就能分帮分派。高丽人闹造反的有几万人,里面包涵的团伙那可就多了去了。朴、李、金者三位首领各有各的拥泵,无数个派系围绕着他们三人,形成了三个大派系。与一个正常社会中按照阶级地位来区分派系不同,在天京城的高丽人皆是属于最底层,不管他们在高丽国时是平民还是贵族,到如今只能是低三下四天京人的眼『色』过活,所以高丽人的分帮分派难得是按照个人的内心想法由衷选择的。
这样组成的派系,成员之间表现的都非常团结,而对于派系的领袖,成员们更是表现的死忠。因而,金三顺一句叫喊,顿时在高丽人之间激起千层浪花。三个派系的人立刻按照各自的阵营分成三伙,瞬间开始了各种攻讦。
………………
想要相容一个团结一致共度难关的团队,亲爱的读者您一般会选择哪个成语呢?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同舟共济”这个成语,因为我觉得“同舟共济”四个字中,包含着一种生死与共的壮烈。
航海,是一项最能够磨练团队意识的活动。船员们各司其职,为了大家赖以生存的船舶能够安稳的航行,每个人都必须尽全力将自己的工作做好。这个团队的首领必须是所有人中技术最为全面、最有威望的人,因为没有人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由一个蠢材指挥。这样众望所归的首领,势必能够将所有船员指挥的如臂指使,他,是这个团队中的灵魂。
如果放大到整个舰队,那么舰队的指挥官,就是这个舰队的灵魂。
从第一眼到敌人的踪迹,费保边判断出这是一支没有灵魂的舰队。
纵然有些风浪,可这里毕竟是渤海湾,风浪能够大到哪里去呢?不曾想,仅仅是这么一点海洋常见的情况,拥有四艘巨舰的舰队便已经失去了队形。四艘运输为主的武装鸟船勉强的跟紧了作为旗舰的“爱月”号铁甲舰,而其余的艘鸟船与“恋柔”号铁甲舰,则是散布在四五海里的范围内,竭尽全力歪歪扭扭的向旗舰靠拢。
且不『操』纵这些船只的船员水平怎么样,单单从这个队形来,整支舰队根本就没有统一的号令,甚至没有建立起相互之间有效的联系方式。舰队的指挥官既没有通告整支舰队旗舰的掌舵角度,也没有通告风帆的情况。这支舰队目前就像是一个没有受过规范『性』训练的业余单车队,只是根据各自的野路子追逐着领旗手玩命赶。
到这个情景,费保与邻近艨艟的庞如龙交换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他们都认为,这仗可以打!
教众超百万的明教拥有武装一万人的武器,他们一定会满员组成一个一万兵力的军队。在从雪月佣兵团手中夺取而来的这支舰队中,两艘装备了畜力驱动与超强火力的铁甲舰的运兵能力实际非常有限,所以担负着运兵能力的必须是火力一般的鸟船。如此算来,每艘鸟船除了必备的六四名船员,应当还载着百名士兵。而一艘艨艟战舰呢?只有三个人。
百名拥有热武器的士兵在天京城登陆,会给岸的兄弟们带来多少伤害?而如果是海战,特别是对付艨艟战舰这样的幽灵船,百名战士基本一点力也用不。
即便是七二艘艨艟全军覆没,死亡的士兵也不过二百来人,但如果这种牺牲能敲掉一艘敌舰,就等于是灭了百余敌军!干掉一艘鸟船,即便是整个舰队覆灭也够本了!更何况,艨艟战舰怕的是铁甲舰的快速连『射』炮,而对于鸟船……艨艟战舰的水手、天京城的水军将士们,则表示非常有信心全歼它们。
渺的艨艟战舰并没有风帆,它们漂浮在波浪汹涌的海面,像极了一朵朵浪花,因而明教舰队并没有发现二里之外的他们。费保、庞如龙,他们都是拥有海洋灵魂气质的人,七二艘艨艟分作两部分,在他二人的指挥下,灵巧的绕过一个个浪尖,向着那些落单的鸟船驶去。
巨大的鸟船是猎物,而渺的艨艟是猎手。猎手的信心再强烈,两者之间悬殊的差距也应当正视。作为天京城新开发的海武器,鱼雷的体积还比较大,重量也较为沉重,它虽然携带的炸『药』分量不少,但是却很难做到定向爆破。在鱼雷接触到敌舰爆炸后,只有四分之一的当量能够伤害到敌舰,而其余四分之三的爆炸力,则是分散到了背离敌舰的其他方向。也就是,鱼雷的攻击力攻击力并没有去那么强大。
对付拥有个密封舱的鸟船,使用六至枚鱼雷、并且要全部命中才有把握击沉一艘。而对付拥有超强防护外壳、二个密封舱的铁甲舰……恐怕二枚鱼雷过去也未必能将其击毁。也许在这个世界能够对付铁甲舰的,只有更大号的铁甲舰。
每一艘艨艟战舰,卸下所有武装——包括士兵们的分水刺、火铳、甚至连淡水食物等补给品都将至最低之后,只能装载三枚鱼雷。这也就是,整个天京城的舰队只有二百一六枚鱼雷。计算一下述的情况,艨艟舰队必须要保持超高的命中率才可以。而要保持超高的命中率,那么最简便的方式就是无限的接近敌人。
费保与庞如龙表现的很有耐心。他们盯紧了各自的目标,却不着急动手。在细雨中被映得灰蒙蒙天空愈发变得暗淡,终于到最后,由于海面独有的视角才会显出圆弧状的苍穹,变成了一片墨蓝。黑夜到了,这才是费保和庞如龙想要的时分。
一直表现的很业余的敌人又有了惊人之举,所有船舶的甲板都悬挂了大量的玻璃罩油灯,以方便船员们在黑夜中『操』纵船只。这个景象令费保目怔口呆,他实在想不通,在这么多灯光的映『射』下,船与船之间如何来分辨夜晚的通讯工具——代替旗帜发送旗语的信号灯。而这一切在庞如龙眼中时,他的眼角却顿时湿润了。
整个船队中,都是没有航海经验的人。这只能明,曾经服务于这个船队的雪月斋水手们,一个也不在了。庞如龙即将被处死的时候,还有被放走的运气,而那些曾经同舟共济的兄弟们呢?他们很可能已经被敌人处死。
那些落单了的鸟船,被黑夜中的明灯装扮的份外耀眼,相信船舶的船员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根本无法清楚漆黑的海面。一声令下,艨艟舰队像是幽灵一般,飞快的破开浪尖,向着那些巨舰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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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 绝决的战斗
此刻明教的旗舰“爱月”号周围已经聚集了艘鸟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很明显,明教不打算在这样一个雨夜进攻天京城,因而靠近旗舰的鸟船都收帆、下锚,在这片距离着天京城越三里之外的海域驻扎下来。而远处的“恋柔”号铁甲舰与另外四艘鸟船,则是依旧与风浪搏斗,向旗舰靠拢。
其实天京城的艨艟舰队在发动攻击的时候有两个选择:
先做掉落单的敌舰——这样做保险系数大一些,艨艟舰队有绝对的把握战胜敌舰,但是如此一来,敌人旗舰与其附属船只警觉起来,使得接下来的战斗更吃力。
先偷袭旗舰——有可能一次偷袭就取得极大的战果,但也可能早早的被敌人发现,从而遭到火力封锁,一艘敌舰都拿不下来。
这是一场保卫家园的战争,冒险主义有些行不通。所以费保、庞如龙两位并没有犹豫,直接就选择了第一种战术。
庞如龙指挥着三六艘艨艟盯了最东侧两艘迎着风浪走“之”字型的鸟船。鸟船的水手明显是走惯了内河的,他们按照内河中平底船的『操』来摆弄尖底的远洋船只,两艘载重三千料的鸟船被他们驾驶的险象环生。对于这些鸟船,庞如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些船只的木料,是他亲自带队从长白山脉中寻到的,这些船只的龙骨,是他跟随着船匠一凿一凿雕琢的。从诞生到辉煌,这些船只跟随着庞如龙度过了年的光阴,可不曾想,如今庞如龙竟要亲手将它们损毁。
乘风破浪本就是艨艟的拿手好戏,庞如龙的舰队从风处顺流而下,不容得对手发现,转瞬间就到了与鸟船并肩的位置、庞如龙黯然叹了口气,亲手校准了鱼雷的弹道。
眼前这一艘鸟船是“仙石”号,它的名字源自于晋江入海口处的一个村庄。在少年的时候,庞如龙曾经疯狂的『迷』恋一位仙石村的女孩,他每天都要赤着脚跑过里的滩涂,然后从二百步外的香樟树,一整天注视着那位女孩的生活。许多年过去了,庞如龙早已经记不起那个女孩的名字是叫做“霞”还是叫做“静”,但是他却永远忘不了那座几乎是建立在礁石之的仙石村。对于第一艘建造好的船,庞如龙用自己的初恋为它命名——实际,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当年的他到底是『迷』恋那个女孩,还是『迷』恋这个嵯峨的村庄。
在南海麻逸的一次登陆作战中,仙石号曾经触礁。它受伤得很严重,连密封在船底用来压舱的青石板都被撞得粉碎。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受伤,仙石号失去了旗舰的称号。后来,庞如龙奴役了当地一个土王,动用了三千六百劳力,将仙石号从礁石丛中救出,并且将其修好。
庞如龙当然记得那次触礁的船身位置,在那个地方,压舱的青石板仅仅是用南海的碎石修补的。那是仙石号的薄弱之处,只要击中了那个位置,仙石号至少有四个密封舱会同时进水。
庞如龙的记『性』很好,手艺也不错。他亲手发『射』的鱼雷果然精准的命中仙石号的薄弱之处。仙石号的船身破了一个大洞,汹涌的海水打着旋向船舱内倒灌进去,硕大的仙石号整个儿猛的一坠。庞如龙的这一击,将鱼雷的威力放大了三倍。
庞如龙与仙石号的交会只是一个错身的时分。施放完鱼雷,庞如龙的艨艟已经越过了仙石号一个船身的距离。跟随在庞如龙身后的其他艨艟接踵与仙石及另一艘鸟船号擦肩而过,而每一次擦肩,便是一枚鱼雷施放。庞如龙指挥的这一次突袭非常成功,只用了二枚鱼雷,就击沉了两艘鸟船,而自身的损失仅仅只有一艘艨艟——那艘艨艟显然没料到仅仅是承受了四枚鱼雷,仙石号就会沉没,因而他离得仙石号过于靠近,所以在仙石号下沉时,引发的漩涡竟是将这一艘艨艟也扯了下去。
费保方面则是直接盯了“恋柔”号铁甲舰。恋柔号的位置恰好处于另外两艘鸟船的中间,贸然攻击另外的鸟船,很容易引起恋柔号的反噬,所以,打掉落单的恋柔号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鸟船悬挂的照明装置不过是些传统的“气死风灯”,但是铁甲船的照明装置就大不相同了。铁甲舰应用的是天京城制造的“高压气灯”,是一种将火油灌在钢罐中,打气加压,使得火油在压力的作用下,能够从钢罐顶部喷『射』出的灯具。这种灯具极为明亮,能够将铁甲舰整个甲板照得如同白昼。实际在天京城水军的章程中,执勤旗舰铁甲舰甲板的汽灯是严禁长明的,因为在这样明亮的环境中,船员们根本不见有着极大反差的、黑漆漆的海面,这样一来,而灯光产生的光污染,也会严重的干预到瞭望台的观测。更何况,灯火通明的船舶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活靶子,这是任何一位指挥官都无法容忍的。
当然,铁甲舰的水手并没有阅读过天京城水军的章程,因而他们沾沾自喜的点燃了所有的汽灯,享受光亮带来的愉悦。当然,他们也不会见,漆黑的海面,有二艘艨艟战舰向铁甲舰飞快的驶来。
二枚鱼雷施放的非常顺利,共有枚鱼雷击中了“恋柔”号铁甲舰的右舷。铁甲舰的动力系统首先遭到破坏,右舷固定的绝大多数明轮严重变形甚至是脱落。铁甲舰的外壳非常坚硬,二个密封舱中只有四个进水,这还达不到击沉恋柔号的效果。不过这进水的四个密封舱都处于右前方,按理船水手们应当迅速调整船只的平衡才对。但是,这些船员并不知道铁甲舰抽水泵与逆止阀门的用法,因而,他们竟然徒劳的想要用人力排干巨量的海水。
当然,他们这样做是徒劳的,恋柔号在失去动力之后,整艘船又向右前方倾斜起来。没用了多久,船的后方已经被撬离了水面。恋柔号的外层甲壳是用钢铁制造的,但是由于技术的局限,它的内部结构仍是木质。逐渐的,船身受不了这么强的扭曲力,船舶大约从五分之二处开始断裂。
一击得手后,费保立刻就率领着船队远离了恋柔号铁甲舰。而后,他与庞如龙回合,又轻松的干掉了另外两艘落单的鸟船。
这一串眼花缭『乱』的攻击,当然会被明教旗舰“爱月”号在眼中。爱月号与艘鸟船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它们的船舷拉开了一扇扇的活动舷窗,黑洞洞的炮口从窗口内探了出来。不仅如此,空闲的船员还在甲板布置了重型连『射』火铳,对于渺的艨艟战舰来,一挺这样的机枪也是恐怖的对手。
天京城的艨艟舰队在离着敌人一里远海面重新集结起来。现在,舰队中还有七艘战舰,而他们已经击溃了敌人五艘巨轮。这是一个骄傲的战绩,舰队内的每一位天京城水兵,脸都洋溢着“够本了”的笑容。他们注视着远方的敌人,眼神中全是坚毅,那种含义,分明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绝决。
其实并不是每一个天京城的士兵都会有这种为天京献身的精神,但是今天踏艨艟战舰的这二百余水兵,是自愿报名登船的。他们在登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魂归大海的准备。当时的天京港里有接近一千名可以出海的水兵,最终能够登战舰的只有这二百余人。太史昆从来没有灌输过他们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保卫家国的思想,但是,美丽的天京城偏偏就有这个魅力,使得人们甘愿为它牺牲。
硬碰硬的战斗开始了。明教方面明白自身对于航海的不熟悉,因而他们根本没有拉起锚定,而是将船作为一个固定炮台,顷刻间编制起一道密集的火力网。而天京城的艨艟奋不顾身展开冲锋,他们尽力接近敌舰,然后施放鱼雷。
艨艟加装的火箭助推器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它可以帮助轻巧的艨艟瞬间达到四节的航速!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速度,点燃火箭助推器后的艨艟,竟然似是脱离水面,迅捷的飞掠在海面!有了助推器的帮助,使得艨艟冲破明教的火力网变为可能。
雨,不知何时停息了,滔天的风浪,也逐渐趋于平和。战斗中的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进攻的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而被攻击的一方,苦于船舶被铁锚固定,根本没有办法逃走,所以也只好背水一战。这一仗,足足战斗了两个时辰,当震天的轰鸣暂时得以停息的时候,海面早已铺满了无数的木屑碎片。
艘鸟船,都已经沉入了茫茫大海,而坚固的铁甲舰爱月号,却仍然屹立在海面。天京城方面,只剩下了三艘艨艟,这三艘艨艟总共还有五名船员。
费保早已不知去向,也许他此刻早已变成了海面无数尸首中的一个。而庞如龙,恰好是五位幸存者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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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 清河名药
从夜空中星辰的位置,庞如龙能够辨认的出,眼下已是寅初时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临近八月,寅卯交接便是天亮的时刻,如此说来,再过得半个时辰,黎明就会到来了。
庞如龙抬首仰视,然后他就看见了傲立在“爱月”号舰首的方宝。曾经,那里也是庞如龙最喜欢的地方。
方宝的视线正巧也是放在庞如龙的身上,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庞如龙,却没有命令手下继续进攻。接着,爱月号拉起了船锚,划动明轮,竟是抛开这片悲壮的战场,向着天京城的方向驶去。
“其实铁甲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的舵。如果让我来设计铁甲船,我会采用位置靠前的平衡舵,而不是铁甲舰现在用的这种位置靠后的普通舵。”庞如龙眯起眼睛,看着爱月号的背影嘟囔着。另外几位幸存者神『色』黯淡,他们理解不了,庞如龙此时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这些小水兵啊,都是跟着费保从太湖上过来的吧!呵呵呵,你们最远航行到哪里?你们去过南海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南海上的名头有多大!”庞如龙忽然笑着吹嘘起了自己的曾经。几位幸存的水兵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没人接他的话茬。
“我的名头为什么那么大?因为我可以徒手杀死鲨鱼,还可以单枪匹马征服一个岛国!”庞如龙笑着说道:“当然,我也可以一个人做掉一艘铁甲舰!你们几个有福了,今天能够亲眼见识到我庞如龙施法术了!快点,你们几个挤到另外的船上去,然后尽量的把鱼雷都给我!”
幸存的水兵们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透,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够摆平一艘铁甲舰。他们飞快的行动起来,先是将庞如龙的艨艟上的所有的杂物、包括淡水和救生衣什么的全部扔掉,甚至连后舱里的压舱铅板都扔掉了,然后凑齐了四枚鱼雷放在了庞如龙的艨艟上。接着,他们又在庞如龙的艨艟上增加了一对火箭助推器。最后,他们满怀憧憬的看着庞如龙将两对火箭全部点着,以前所未有的超快速度向爱月号追去。
天昏地暗,巨浪海啸,这些都没有发生。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到,庞如龙的艨艟笔直的撞向爱月号的船尾,然后爆起了一团冲天的水花。水兵们愣了很久,这才理解了庞如龙最先说过的那句话——铁甲舰的弱点,在于它的舵。
没错,庞如龙舍身取义,他用自己的生命,撞毁了爱月号的舵。一艘失去舵的铁甲舰再也无法掌握航向南风的吹拂下,爱月号背离了前往天京城的航线,越飘越远。幸存的水兵们用拳头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向庞如龙致以最后的敬意。他完成了自己的责任,他失去了自己船队,却又找到了它,最后,他与他心爱的船队一同葬身于海底。也许,这才是一个船长最好的归宿。
现在,幸存者只有四个了。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只有二十岁。他们能够在这样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其中少不了年长者的谦让。现在他们的心中满是茫然,作为最后的胜利者,他们竟然不知道应当何去何从。
忽然,在离着他们不远的海面上冒出了一个狼狈不堪的人。他左半边的脸连带着大半截左臂应当是受到了爆炸的冲击,一片血肉模糊,从他深凹的左眼眶中可以判断的出,他甚至连左眼球都已经失去了。不过,虽然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的很,他显然在水底下待得时间太久了,如今接触到了新鲜的空,他拼命的呼吸起来。
虽然这个人伤成了这般模样,但是年轻水兵们仍然第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他是费保!赤须龙费保!那一脸红彤彤的大胡子就是他的象征!年轻的水兵们惊喜的叫喊起来,他们飞快的将艨艟驶到了费保的身边。
没有任何客套,费保拼了命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快回去报信!船里没有士兵!”
水兵们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禁不住的都愣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行动,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快要昏『迷』过去的费保。
“敌舰里没有那一万名士兵!敌舰是在佯攻!”扔下这句话,费保恨恨的昏死过去。
年轻的水兵们终于理解了费保的意思!原来方才费保拖着重伤的躯体,潜水进入了沉没的鸟船中!他发现,鸟船并未像猜测中的那样满载着要进行登陆作战的明教士兵!这说明,声势浩大的舰队只是个吸引火力的佯攻!也许敌人要做的,就是将天京城的防守力量吸引到海滩上来!
年轻的水兵们如梦方醒!他们留下一艘艨艟在此搜救幸存的战友,而另一艘艨艟载着昏『迷』的费保,飞快的向天京港驶去。
…………
“兄弟,咱们清河县男科中『药』铺的手段果然高明啊!你这一手‘热血朝天扬鞭跨马丸’配制的,颇有令尊风范呢!”朱大贵脸上表情不变,一道微弱的话声却是从他嘴角里溜了出来。
“哼,不敢错领朱大少的夸奖,这副催情『药』就是俺爹连夜配置的,我只是跑腿取了几味『药』而已。”西门庆亦是脸皮儿不动,用嘴角做出了低声的回应。
与他们两位并肩站在一块儿的段景住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喂,瞧那两个高丽人面皮儿都变成紫红『色』的了!西门大官人,令尊这方子『药』不会要了他二人的命吧!”
“嘘,瞎说!俺们清河人可是你这个狗贩子能够议论的?”朱大贵不待西门庆说话,抢先将段景住呵斥了一番,然后他又小声的问道:“庆儿啊,你爹这个『药』对女人管用不?”
“哼哼,‘扬鞭跨马’说的是男子,可‘热『穴』朝天’呢?哼哼,此『药』,当然是男女通吃!”西门庆忍不住『露』出了点点微笑,低声道:“我爹开了十二份儿『药』,只给他们用了四副而已嘛!剩下的,你省着点用啦!”
朱大贵顿时眉开眼笑,道:“晓得啦!晓得啦!”
只剩了段景住挠头纳闷道:“热血朝天管女人什么事儿呢?哎,你们俩说的是清河地方话吗?”
一脸不屑的燕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们清河人啊,‘血’字是念‘xie’的……”不过,燕青终于还是将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那两个高丽人已经走进门口了。
这两个高丽人,正是造反者的另外两个首领朴大、李二。与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此刻他二人脸『色』绛红,双腿打软,背脊伛偻,眼神躲躲闪闪飘忽不定。会展中心超宽阔的大厅内灯火通明再配上朱大贵等人飘飘欲仙呃高贵气质,更是映衬的两个高丽卑微无比。
不过,对于朴大、李二两人的窝囊样,朱大贵视而不见。他不但没有表『露』出看不起人的样子,还命令士兵给他二人看茶看座。
朴大、李二两个哆哆嗦嗦的蹭着半边儿椅子坐下了,朱大贵这才淡淡然的说起了正事儿:“你们两位,提出的条件是承认高丽人市民身份,允许高丽人拥有武器、成立佣兵团、建立自卫队,并且开设高丽语学校?”
两个高丽人低着头,吭哧了一个字:“是。”
朱大贵又是说道:“这是你们三位首领共同的意见吗?”
两个高丽人沉默一会儿,喃喃说道:“这……是我们两个的……”
朱大贵面无表情,冷冷问道:“为什么不是三个人的?刚才留出了一个时辰的商谈时间,你们难道没有统一意见么?这不是谈判应当持有的态度。”
两个高丽人沉默一会儿,终于是哭泣起来。他们跪在地上,一面抽着自己的耳光,一面交代了刚才自己犯下的罪行——这两个高丽人,将另一个高丽人的妻女给侮辱了。
这事儿本就是朱大贵这几个坏小子给下的套,所以朱大贵这几个坏小子当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听到当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此事,乐趣另有不同,因而几个坏小子憋着笑几乎要将自己憋爆了。
好容易等到两个当事人诉说完毕,负责装黑脸的燕青与段景住破口大骂道:“好一对无耻之徒!见到美人会心动是每一个男人的本能,这个没错。可是,能够将心动变为欣赏,才是人类与畜生的分别之处呀!你们两个坏东西,见了人家妻女美丽就去简直是禽兽不如!吾等,要将汝二人绳之以法!”
俩高丽人哭诉道:“冤枉啊!那一老一少两个黑婆娘,一点也不美丽啊!我们怀疑,应当是被人暗算了……”
“住口!难不成你们做下那种事儿的时候,还有人在背后推着你们不成!挨打挨揍有中暗算的,从未听说过『淫』人妻女还有中暗算的!若你们是我天京人,我一定要判处你们两个孽畜极刑!”朱大贵怒气冲冲甩了甩衣袖,道:“你们做下这等事,谈判还怎么继续?你们自己说说看!”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朴大、李二两个人早就慌了,他们连谈判是谁要求的都忘记了,只是哭哭咧咧的抹眼泪。
西门庆叹了口气,道:“算了,诸位,大局为重么!我看这样吧!我私下赠与朴、李两人一万贯钱,让他们用这些钱向金三陪个不是。只盼着他们和解后,赶快拿出一套能够代表所有高丽人的建议来。”
在场众人沉『吟』一番,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于是乎,两个高丽人推了一车大钱儿,在天京城群豪的目送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回了科学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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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 美人卷 帘
话说诗人、侠客、还有苦大仇深的典型标兵,本来就是最容易被当枪使的三种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三个物种自身大脑比较单纯,偏偏还很有鼓动『性』,因而成为了历代造反者首选的出头鸟、排头兵。当然了,无论造反成败,这三种人的结局必定是被清洗或是被清算,享受结果什么的就绝对没他们的份儿了。
如果高丽人民真的可以在这三种人的带领下,能够揭竿而起追求来平等与人权,那么……其实没有如果也没有那么,朴大不是哈维尔,高丽人也不是捷克人,而他们闹剧一般的“起义”,也与天鹅绒毫不相干。
所以,朱大贵他们几个人,从始至终就没有真正的将朴大、李二、金三看在眼中。他们的形象与表现分明就是傀儡与木偶的样子,朱大贵有理由相信,在他们的背后另有其人。凭借着直觉,朱大贵觉得找出这个幕后黑手非常有必要。一个非军事群体想要发动武装造反,简直就可以与“失败”二字画上等号,而幕后黑手动用了这么多高丽人进行一场必败的闹剧,显然是另有所图。
而且朱大贵还隐约的感觉到,那支漂浮在渤海湾中的明教舰队也有些不对劲。进攻天京城有许多种途径,其中最笨的一种恐怕就是登陆作战了。即便古代的兵法中没有太多关于描述海陆两栖作战的条款,不过仅仅是“兵半渡而击之”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登陆作战的困难之处。天京城又不是海岛,绝对没有非登陆作战不可的理由,明教放着西、北两面的陆地不用,而偏偏要选择困难模式的登陆作战,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在天京城最为空虚的时刻,连连发生了强大的舰队来袭与数万苦工造反这等大事,且这些事情里都有那么些“阴谋的先手”的味道,那么阴谋的后手,一定会非常非常的严重。所以,朱大贵认为必须要找到幕后黑手的影踪。现在,他使得幕后者的三条狗相互咬了起来,那么幕后者的曝光时刻就快要到来了。
自从朴大、李二推着一车大钱归来,高丽人的内讧顿时升级。起初,有很多人并不相信金三的一面之词,哪怕是金三的支持者,也很难相信形象一直很正面的朴、李二人会做出那样的兽行。不过这一切随着朴大、李二两人真诚的道歉得以证实。
当金三悲愤的大喊“我不要你们的钱!那些钱,是你们出卖所有高丽人得来的!”之后,金三的支持者愤怒的砸烂了朴、李二人推来的钱车,使得朴、李、金三位首领的私人恩怨变成了派系之争!当然,金三顺自由他悲愤的理由——朴、李两人得了十万贯钱,居然只拿出一万贯来收买人!按照金三的想法,至少也得拿走一半才能原谅他们呢!
科学协会内的高丽人变得阵营分明起来。朴、李二人的拥泵凑成一伙,而金三顺的支持者成为另一伙。
如果你认为朴大、李二两人的支持者比较多,那你就错了。通常来讲,有思想的人会跟随诗人呐喊,而有责任心的人会追随着侠客去行侠仗义。而既没有思想、也没有责任心,只是想要在造反胜利后分一杯羹的人,则会觉得苦大仇深的典型人物比较可亲。
您猜猜这个世界上哪种人比较多呢?没错,朴大、李二两方面的人加起来,还要比金三顺的支持者少十倍。不过呢,有思想的人和有责任心的人显然比较有牺牲精神,他们采取的策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苦口婆心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民族大义来感化那些过于激动的同胞。话说反正被兽行的也不是自己家的老婆闺女,所以呢,金三顺这边的支持者慢慢的平静下来。两方人马暂时陷入了僵持中,而时间就慢慢的从僵持中溜走了。
丑时已过,寅时到来,离着黎明时分越来越近了。对于高丽人之间的僵持,朱大贵乐见其成。不过对于事件的幕后者来说,这样不对,因为,幕后者显然还指望着高丽人做更多的事。
如果幕后者诚心想要帮助高丽人获得人权,那么他理应支持朴大、李二。但如果幕后者仅仅是想利用高丽人,当然还是金三合适一些。细细想来,朴大、李二那样有声望的人成为造反领袖还在情理之中,而像是金三这种货『色』能够跻身于领袖的行列,那明显的就是背后有人包装塑造了。
当革命的方向背离幕后者的利益时,清洗随之而来。
高丽人的阵营是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外围声势浩『荡』的那一部分人当然是金三的阵营,而内圈中手拉手挺着胸膛的人,则是朴大、李二这方面的人。圈内人高声疾呼,号召大伙不要同胞相残,而圈外人显然对这种呼声很赞同,他们的脚步在缓缓后撤。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响了。热动力研究分院的二楼平台上忽然喷『射』出火舌,无数粒佣兵专用的优质钢芯弹对着内圈的人倾泻而来。这种子弹是专门为水冷式重型连『射』火铳配备的,它连上弹壳足有三寸长,而仅仅是弹头部分也超过了一寸。这种子弹的穿透能力极为强劲,即便是碗口粗细的小树挨上一下也会被拦腰击断,而身处内圈的高丽人挨上这种子弹后——仅仅是盏茶的工夫,内圈就变成了由三千具尸体组成的修罗场。残肢断臂铺满了每一寸土地,里面一个幸存者也不会有。
没经历过这种景象的人,永远也理解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作为距离最近的观众,外围圈子的高丽人顿时哭喊成了一片。
这种令人发指的屠杀当然也惊动了位于会展中心的天京城群豪。正巧轮值的西门庆一把揪起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朱大贵,将他朦胧的睡眼硬生生凑到了望远镜的镜片上。
望远镜中的景象,是一个窗口。窗台上耸立着一排四挺连『射』火铳,铳管还在冒着渺渺青烟。站在火铳后面的是一张妖艳的面孔,面孔上,镶嵌了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淡褐『色』美瞳。
蝶恋花,她是蝶恋花。当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梁蝶花。她骗取了朱大贵的信任,绑走了昆哥的女朋友,使得朱大贵从天京城的英雄变成了一个“酒『色』误事”的狗熊,而现在,她又回来了,还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贵轻轻的叹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安排狙击手,将这个蛇蝎女子击毙了吧!随着她的死,也许所有阴谋阳谋边都随风而去了吧!”大贵如此是说。
不过,大贵随后就发现,他的这番话根本没有人去听。眼下西门庆、段景住、燕青几个,正躲得远远的秘密商谈着什么。大贵侧耳倾听,只是『迷』『迷』糊糊听见一句:“别管大贵了,他见了那个女子,便又不是正常人了。”
大贵没由来的一阵气,拔腿冲到众人之中,开口吆喝道:“给我拿火铳来!我亲手大义灭亲给你们看!我朱大贵,绝对不是个见『色』忘义的人!”
西门庆嗤笑一声,道:“哼!就知道你害怕那个女子报复你,想趁『乱』将她杀了灭口!”
段景住亦是说道:“大贵啊,这女子不能死啊,我们还得从她身上问出来,到底敌人的阴谋是什么呢!”
燕青搓了搓手,叹道:“大贵哥,方才我们商定的是,由我来潜入科学协会,将那女子活捉!不过你也看见了,那女子拥有连『射』火铳,我就这么去实在是太过于冒险啦!”
三人这番话说完,便齐齐直勾勾的盯住了朱大贵。朱大贵干咽一口唾『液』,问道:“你们……想要……怎么做?”
三个人又是齐声叹了口气,道:“大贵啊,正所谓人有专长,术有专攻,对付女人这码子事儿,您老最有发言权!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您老人家还是凭自觉吧!”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曲清亮的歌声,回『荡』在了科学协会大院的上空。漫天的血煞之气顿时被这支忧伤的曲子驱赶的一干二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阵阵阴森森的幽怨凉意。
早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有慌『乱』的高丽人将科学协会大院的院门给打开了。此刻随着这声声哀伤的小调,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手执羽『毛』伦扇的英俊青年,迈着轻快而优雅的步伐出现在了大门之外。这身黑『色』的衣袍成『色』破旧,还沾满了尘土,无论从质地还是从装饰角度上来看,绝对都属于下乘制品。但是这身破旧的衣袍穿在英俊青年的身上,却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个字:公子。这,就是王子殿的气质,就是高帅富的本『色』,就是沦为乞丐也会被成为犀利哥的风范,绝非一般吊丝能够企及的。卑微的高丽人见到如此器宇轩昂的精彩人物,不仅个个产生了想要膜拜的冲动。
当然,青年男子的身影逃不过热动力研究分院的窗台上的一双双凤目。一个年长些的女子愤恨的举起了火铳,叫道:“可恶!这个负心的坏东西还敢出现!主上!请允许贱婢将他击毙!”
“不要!”那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美瞳中,居然已是星星点点泪眼朦胧。她一双樱唇微颤,喃喃的念道:“好一个人生若只如初见呢!若是时间永远只是停留在初逢的那一刻,将会是多么撩人心弦呢?你瞧他呀,还是穿着那一身沧桑的黑袍呢!他说,那是魔攻中华仔的打扮呢!先不要动他,我想要听听,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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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 一直有爱
不错,朱大贵此刻这身打扮,正是当年他与梁蝶花初逢时的穿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回想那个时候,从未品尝过爱恋滋味的梁蝶花对朱大贵一见倾心,那时她对于这份爱的执着程度简直可以说是至死不渝。借着这份错爱,太史昆、朱大贵一伙才能够将梁氏一族骗的团团转,直至将夏国的权力重新从梁氏一族手中夺回。所说现在的梁蝶花已经知晓了当时发生的都是欺骗,但如今重新又看见了当年令她芳心初动的英姿,却仍是心悸不已。
方才想要击毙朱大贵的那位年纪略长的女子,正是当年梁蝶花的左右手、执掌“小雅苑”的梁玉宵。当年朱大贵的一张小白脸不仅仅是将身为皇后的梁蝶花『迷』得神魂颠倒,连带着梁玉宵这一班皇后身边的女官都着实被他撩拨的不轻快。梁玉宵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说实话也到了该找个男人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可是遇到的每一个男人,她都会忍不住的拿来与朱大贵比较,试想那些忠厚的党项汉子怎能比得上大贵风流倜傥呢?因而梁玉宵竟是将身边的男人都错过了。每每孤枕难眠春心颤动难耐的时候,梁玉宵就会将这一份专属于女**丝的痛处归罪于朱大贵的身上,因而,她想要击毙朱大贵并不是说着玩的。
见到梁蝶花那幅满腮『潮』红的模样,梁玉宵也知道这位当年的皇后、现今的美女团长是不会忍心下手处置那个负心郎了。玉霄愤恨的跺了跺脚,道:“主上!如今咱们已经与天京城势同水火了,您与朱大贵,已经没有可能了!”
梁蝶花伏在窗口,怔怔的看着那个缓缓步入大院的英俊男子。这个男子不会武功,不谙兵法修养低下,甚至连计谋也不怎么会用,况且,他喜欢花天酒地,一年到头来几乎就没有清醒的时候。按说,他身上一点正能量也没有,他应该是个根本上不了大席的家伙。可是,他偏偏就坐上了大席,而且席位还相当的不错。他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本领混上去的呢?仅仅是脸蛋么?与他为伍的皆是这个世界上最威武的爷们儿们,一张脸蛋又能有什么用呢?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梁蝶花很久,不过今天,蝶花好像找到了答案——他的胆子大。
目标『迷』惘的造反、极度的惊吓、意识到死亡慢慢降临、渴求的东西飘渺不可见……种种情绪加持在高丽人的身上,使得每一个高丽人都成为了临界的精神病患者。他们的精神随时可能崩溃,他们随时会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举动,他们现在是一群比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恐怖的人群。哪怕是艾虎、周侗这样的绝世高手,恐怕来到此地也会紧张,可是作为一个丁点武功也不会的人,已经步入高丽人人群中大的朱大贵居然是走得这般坦『荡』。他这份坦『荡』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坦『荡』——很难以理解,一个明明是来行骗的家伙,他怎么能够做到内心坦『荡』的。
其实昆哥对朱大贵早已下了定论:大贵的可贵之处么,一是心理素质高,二是表演能入戏。朱大贵骗人之前,一定要先让自己相信这份谎言,而后,他会用最真诚最热枕的态度,告诉受骗者一个自己深信不疑的事实。
除了方才那一首歌,大贵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讲。可是他那真诚的微笑,怜悯的眼神,倔强的嘴唇、坦『荡』的步伐,却构成了一个人人都能读懂的肢体语言:他挺身而出的原因,是要保护卑微的高丽人不再受伤害。
对于奴隶来说,什么比较温暖人心呢?是亲朋好友良『药』苦口的劝说,还是奴隶主轻抚奴隶的头颅呢?这个答案真的很难回答,谁也不想选择第二个,可是在经历第一个的时候,大多数人会选择冰冷的翻脸。不管怎么说,在朱大贵的微笑下,所有的高丽人都觉得心里好暖。他们偎依在一起,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朱大贵,渐渐停止了哭泣。
“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并不需要我来回答。”梁蝶花淡淡的回应了玉霄。
显然,蝶花的这种回应不能被玉霄理解。梁玉宵拧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皆是一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神情。
梁蝶花笑了,她说:“他既然来,就一定找好了有可能的答案。而且,他说出的理应是个正确答案。”
梁玉宵吃惊的回过头去,她支起耳朵,死死地盯着高丽人围着的那块空地。她实在想不透,一对相互欺骗、欺骗到国破人亡的苦命鸳鸯,有什么值得相互谅解的理由。
就在气氛最凝重的时候,场中的朱大贵动了。他的一根手指稳稳指向了热动力研究分院的窗台,口中却唱起了另一首歌谣。
“出卖你的爱,『逼』着你离开,看到痛苦的你我的眼泪也掉下来!
出卖你的爱,我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刹那间,梁玉宵目怔口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做下诱骗『妇』女的恶事,这个登徒子还有脸说自己也痛苦!不过同时,梁玉宵还意识到,当年朱大贵正是利用梁蝶花的爱,才完成了他的功业,奠定了他在天京城的地位!这样说来,也许……朱大贵当年心中的确是有爱?只不过,年少轻狂的他认为爱情比不过事业,才做出那样的事吗?
愣神的工夫,梁玉宵发觉自己听漏了两句,待她定住神再次倾听的时候,歌曲已经唱到了尾声:“我用我的真爱希望把你哄回来,我明白是我错了,爱情像你说的,它不是买卖就算千金来!”
一曲歌罢。楼下的高丽人见识有限,他们还属于听歌只听调调不听词的那种水平。大贵演唱的曲调俗称“口水歌”,就是让人听一遍后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一遍遍重放那种。高丽人不小心中了招,脑子里昏昏沉沉满是方才的曲调,好似魔音入耳,一个个心下大骇,只将大贵当作了神人,纷纷跪下叩首不已。
梁玉宵无心注意高丽人的反常之举,她只是咀嚼着一句歌词:“爱情它不是买卖?”念着念着,玉霄好像是明白些了什么。
蝶花黯然道:“你听,大贵他已经将理由说得很明白了。像我们这种人,从前出卖了太多的爱情。我嫁与李乾顺做皇后,何尝不是出卖爱情获取权力?大贵诱『惑』我,何尝不是出卖爱情获取太史昆的垂青?以及如今我的作为……当真是为了复仇么?还不是出卖爱情试图夺回失去的权利呢?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若是没有爱情,哪有可以出卖的东西呢?”
“原来……”梁玉宵的眼圈兀然红了,她喃喃道:“原来,你们一直都有爱!”
“没错,一直都有。”蝶花挑了挑指甲,轻声吩咐道:“玉霄,收拾出一个房间,我要见他。”
一曲唱罢,朱大贵就自信满满的向热动力研究分院的二层楼走去,高丽人满怀畏惧的为大贵让开一条路i,甚至都没有敢抬头去看他。而专业宫廷女官出身的梁玉宵收拾房间的本领自然娴熟无比,当大贵跨入二层楼的门槛儿时,玉霄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屋子很安静,所有闲杂人等早已退却。相对起堆满了各种模型的其他房间,这已经是整栋小楼里最简洁宽敞的房间了。空空的四壁都安装了柔和的汽灯,房间的照明很亮堂,连人的影子都显得很暗淡。屋子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占了屋子一大半面积的一张绘制图纸专用的大桌子与其配套的可滑动座椅。
梁蝶花静静的站在屋子一角,显得很端庄。再次看到这张精致的令人情『迷』意『乱』的脸庞,朱大贵不由得自问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梁蝶花的面孔不是罩在面具之下,他自己还忍不忍心欺骗她?
不过随后朱大贵就暗自苦笑起来:现在已经看见了她的面孔,不照样还要骗她吗?大贵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状态,换做了一种清纯阳光的正经面貌,温和的向蝶花招呼道:“又见面了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你呢!你……还好吗?”
梁蝶花回复了一个同样温和的笑,道:“只有你我在,就不用这样费劲说话了。朱大贵,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交代所有的情报,并且承诺与天京城并肩作战,最后你可以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承诺?”
“嗯?什么?”朱大贵被这意料之外的问题问得一滞,他根本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只好继续按照既定的路子支吾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
梁蝶花好似和朱大贵说的根本不是一码子事,她自顾自得说道:“我眼下该去做的任务,是在黎明前半个时辰,驱使四万高丽人在天京城中放火、哄抢!这个时刻马上就要到了,你不要『逼』我真的走上这一步!”
“什么!你敢!”朱大贵顿时扔掉了矜持,拍桌子叫喊道:“任务?你在执行谁的任务!”
不过,梁蝶花仍旧是答非所问:“这两年来,我经历过了太多的盟友。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明白,没有人可以战胜天京城!我承认我之前走错了路!现在,大贵,我要你给我、和门外那些女孩们一个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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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 周礼
不用设计圈套,梁蝶花居然要主动说出幕后者的身份,这使得朱大贵无法自控的激动起来,他提高了嗓门再次问道:“你的盟友都是谁?”不待梁蝶花回答,朱大贵又觉得自己发问的太笼统了些,于是他改口精简了这个问题:“你现在的盟友是谁?”
“那你给我的出路是什么?”梁蝶花反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朱大贵在天京城挂着很高的职位,但是他却很少履行自己的义务。甚至可以这样说,朱大贵还从未站在自己的本职岗位上做过决断。在他听到梁蝶花的反问后,他愣住了,因为他也搞不明白以自己的分量来说,到底有没有权力给梁蝶花一条出路。
梁蝶花将朱大贵的愣神看成了迟疑,于是她增加了说服力度。她充满弹『性』的身躯靠近大贵,用火热的红唇凑近大贵的耳旁,轻声说道:
“最初的时候,我想要战胜天京城,夺回我失去的东西。可是等我真的身处于天京城并且了解它之后,我才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
天京城是一座可怕的城市,它将贪婪的本『性』形容为光荣的梦想,它将满足私欲的过程称之为奋斗,他将安于守成的汉人教唆成了凶残的侵略者。
改变人心,才是天京城最可怕的能力!有了这种能力,汉人的智慧可以无限的扩大!火器、铁船、飞艇,势必会被发明出来的,而在裕望的刺激下,相信天京城还会有更多逆天的神器被创造!
与天京城为敌的时间愈久,我就感到愈发恐惧。我不停的更换盟友,试图找出一个能够与天京城对抗的势力作为靠山,可是,这两年来的经历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与天京城抗衡。我知道我从前做错了,现在我要投降,我要认输,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
朱大贵的气势一下子泻掉了。梁蝶花打『乱』了他的节奏,无论之前他想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此刻他都已经继续不下去了。脱离角『色』的朱大贵瞬间变回了他自己——双肩松垮、脸『色』疲倦、腰背慵懒,腿脚『乱』颤。大贵挠了挠头,嘟囔道:“唉,其实你也明白的,我在天京城里什么实权都没有,充其量一介弄臣罢了,你要我给你承诺和出路……请问,就算是我随口给你吹嘘一番,你能相信吗?再说,你想要的出路是什么?钱?土地?官位?”
“大贵,我要的只是活命!我要求天京城不拿我们这些姐妹秋后算账!”梁蝶花一把揪住大贵,两支纤细但是有力的手捧住了大贵的面孔,一双淡褐『色』的眸子盯住大贵的眼睛,道:“大贵,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么大!这样吧,我只要你一个承诺,请你日后向昆哥帮我们求情!这么点要求你总该能够答应了吧!”
“这样啊……仅仅是求情而已的话……”朱大贵嘿嘿的笑了。他顺势深深的嗅了一下梁蝶花的气息,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啊,到时候我一定帮你们求情就是咯!”
“在天京城,你就是专门负责骗人的,所以,你的口头承诺不能算数。”梁蝶花道:“你得立下个字据才成!”
朱大贵耸了耸肩膀——这是他学自昆哥的招牌动作,其含义当然是代表着无奈的同意。而后大贵铺开纸张,提笔书写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本人朱大贵立誓……”
写了没几个字,梁蝶花却是伸出皓腕,用两根葱葱玉指捏住了大贵的笔头。她摇了摇头,道:“文定之书,可不是这样写的哦!”
“文定之书?”朱大贵听得一头雾水,喃喃道:“何为文定之书?怎的听起来这样耳熟呢?”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样和在一起,不就是周礼中的文定么?”梁蝶花哧哧一笑,道:“怎么,对于这些礼法,你一个汉人中的大祭酒怎的还不如我一个党项人知晓的多?”
“嘶!”朱大贵倒吸一口冷气,咚咚咚退了三大步。这哪是什么字据啊,分明不就是『逼』婚么!
话说最虚假的笑容,莫过于媚笑了,无论是微笑苦笑还是大笑嗤笑,都有可能是发自内心的,唯有这媚笑一途,纯粹就是笑出来糊弄人的。此刻,梁蝶花的面孔上就带着这么一丝媚笑,道:“只有你娶我为妻,才会真正的为我去求情!否则,你就会如同那卫人吴起一般,背上杀妻求将的恶名!当然了,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样的恶名声也就罢了,可是对于你这么一个小白脸来说,背上这样的名声就代表着事业的终结!你就简简单单写一句话——天地为证,鬼神明鉴,朱大贵与梁蝶花结为夫妻,从此同生共死,白首偕老,海枯石烂,永生不渝!”
这样『逼』婚的实乃闻所未闻。朱大贵挠了挠头,竟是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顺水推舟的,大贵写下定情的誓言,与梁蝶花两个签字画押做成了铁证。而后,大贵又体贴的问道:“那当你保住『性』命之后呢?我不要我事先将休书写好?”
梁蝶花瞪起眼睛,厉声道:“你敢!”
朱大贵闻言,哈哈大笑。
梁蝶花一面将文定之书细细收好,一面念叨着:“大贵郎君,实际你应当愁眉苦脸才对呢!你也许不知道你自己是一颗多么诱人的果实!作为天京城元老级别的高层人物,你是个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只要你愿意,天下不知道多少公主千金抢破头的要嫁给你!但是,如今你已经被我这样一个家族没落、待罪之身、还结过婚的女人骗到手了!那些纯洁的公主千金们,你已经没机会玩弄了!”
“你真的这样想?”朱大贵的手竟是有些发抖,“其实,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是个靠着吃软饭骗女人过活的,其实天京城中没有几个人看得起我,我觉得这个世上其实只有昆哥一个人尊重我,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本……”
“你比我厉害!”梁蝶花淡淡说道:“我这一辈子唯一输过的人就是你!除了你,谁也没有本事迎娶我!”
朱大贵的眼中,满是闪烁的光华。他突然吱嘤一声,扑进了梁蝶花的怀中,失声痛哭!原来即便像是朱大贵这种醉纸金『迷』中过活的人,心中也有棉团一般的抑郁!
“行了,下半辈子你有的是时间吃我豆腐!现在你得听我说!”梁蝶花用力的将大贵的脑袋从自己的胸口上挪开,急促的说道:“你听好,这一次天京城的敌人叫做‘明教’!与阳顶天他们挂着明教幌子的江湖帮派不同,这个明教也叫做摩尼教,是个真正的宗教!与道教、佛教一样的宗教!他们的教主,叫做方十三……”
“轰隆!”一声炸响,打断了梁蝶花的话,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天『色』已是开始放亮!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不过大贵却没有惊慌,他微笑着说道:“这个响声,乃是城北炮塔主炮的『射』击声!这样单独的一次『射』击,应当是为了校准弹道。这也就是说,炮塔上留守的兄弟已经发现了敌情,并且做好了歼敌的准备。蝶花,不用紧张,天京城的炮塔不是吃素的,管他万千敌人,短时间内都休想突破炮塔的防御。”
大贵执着梁蝶花的手,领着她走出设计室,攀上了设计院的顶层。边走,大贵边道:“你没有在天京城内制造『骚』『乱』,明教的企图就已经失败了一半;而他们的主力在海上抢滩登陆,如今城外的只是他们一些残兵游勇而已!不足畏惧,不足畏惧的啦!”
自信满满的大贵终于登上了二层小楼的楼顶。天京城没有城墙,从这样的高度已经能够勉强看到城市边缘的景『色』了。不过,大贵已经不用放眼眺望了,因为仅仅是科学协会周边的模样,已经足够他触目惊心!
方才完整无损的会展中心,此刻不知怎的在玻璃外墙上破了一个冒着渺渺青烟的大洞!西门庆、燕青、段景住与那些连夜召集来的醉鬼士兵,正在连滚带爬的往会展中心外面跑!
正东方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城卫队的士兵与自发保卫天京城的市民、佣兵们,不知为何都在从海滩往城内撤退!
而城市边缘的炮塔……随着又一声炮响,朱大贵眼睁睁的看着一枚携裹着烈焰的炮弹呼啸着『射』向城内!一眨眼的工夫,这枚炮弹准确的再次击中会展中心!
“怎么会!炮台为什么会『射』击城内!”朱大贵一下子变得满脸冷汗!他捏紧梁蝶花的手,惊骇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炮台会『射』击城内啊!你告诉我啊!”
梁蝶花也变得有些慌『乱』。她竭力分辨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象不出炮台为什么会攻击城内!我真的不知道!”
这个答案,梁蝶花真心的不知道。这个疑问,同样存在很多人的心中。奔逃中的西门庆、燕青不会知道;从瞭望镜中观察着外界的冯则、公输钜不知道;通过烽火、信号旗与城北炮台始终练习不上的徐宁、王进同样不知道。
城北偏西四十七座炮塔,每个炮塔留守有五名士兵。可是现在,他们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他们的死状非常安详,在这个炎热的天气中,他们每个人的脸庞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每个人的身边,都曾经有一双洗的发白的千层底布鞋走过,而鞋子的主人,甚至还细心的合上了这些士兵的双眼。
一个晚上,这双布鞋踏遍了四十七座炮塔。他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晓得他是怎样进得由五寸厚钢板做成的塔门,又是怎样突破设置了二十九种报警机关的狭长通道,最后悄然无息的杀死了武功上佳的士兵们。总之,他一个人,用了一个晚上,便将固若金汤的天京城防御体系破坏贻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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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 底线
太天京城建立以来,这仅仅是第二次受到大规模的攻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上一次的防御作战中,天京城的炮台不负众望的击败了强大的女真人,而在经历第二次考验的时候,炮台就被敌人击败了。本来,天京人可是寄希望于炮台能够经历千锤百炼呢!
现为防守一方的天京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优势,他们得靠着自己手中的火铳,与敌人展开一场硬碰硬的血战。
一个传统的武者,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佣兵呢?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树立一个信念。这是一种类似于美国梦的信念,要相信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获得更好的生活,要相信通过自己的勤奋、勇气、创意和决心,就能取得成功。其实这个信念方才梁蝶花已经解释的非常周全了——将贪婪的本『性』形容为光荣的梦想,将满足私欲的过程称之为奋斗。
有了这种信念作为动力,那么一个传统的武者就可以在一系列新手任务的帮助下,开始佣兵之旅了。他们可以先受雇于麒麟军或是城卫队,一面做些巡逻的简单工作赚点钱,一面熟悉枪械使用与军旅生活。而后,还有许多位于森林幽谷中的中级训练营可以帮助他们提高能力。甚至于,太史昆已经着手在**高原、西域沙漠、东海孤岛、南蛮雨林中建设一些高级训练营,用以满足佣兵们更高的追求。而这一切训练营并不收取任何费用,只要佣兵们达到一定的等级,就可以随时入营学习。
这些训练营基础设施建造费用当然会非常高昂,而且训练时耗费的弹『药』也是一个巨大的数何况训练营还要聘请许多顶尖儿的佣兵作为教官,所花费更是难以想象。这些钱财,都是由佣兵协会来负担。仅仅是一堂『射』击精确度提高课,一位受训佣兵就要消耗掉大约一千六百粒子弹,一次历时一个月的中级训练标准课程里,这样的『射』击客会安排二十次之多。而如今已经注册的十七万六千名佣兵中,已经有八万余佣兵参加过这样的课程。
花费了这么多钱财,佣兵的能力可见一斑。所以,佣兵们并不畏惧与敌人硬碰硬的较量!更何况,敌人只是获得武器仅有一个月的菜鸟!
的确,接触枪械仅仅一个月的人,用菜鸟来形容并不为过。可是这样的菜鸟,究竟有多少人呢?
明教是一个组织庞大的秘密宗教,在淮河以南的广大地区中,它拥有非常雄厚的基础。民间流传的明尊教、摩尼教、牟尼教、二桧子,四果,金刚禅,揭谛斋等神秘的宗教,实际上皆是明教在各地的分坛。当黎民百姓都安居乐业的时候,这种神秘宗教不见得能够兴风作浪。可是近些年来大宋朝廷的贪腐程度已经令人发指,许多百姓被多如牛『毛』的贪官『逼』得没有了活路,便只好加入秘密宗教寻求庇护。
明教这些年来在方十三的带领下,做了不少暗杀昏官贪官、暴力反抗暴政的血气豪举,因而使得淮河以南的各路官员对其都十分忌惮,只要是明教庇护的百姓,官员们倒也不敢『逼』得太凶狠。时间久了,加入明教的百姓日子勉强可以过活,而没有加入明教的百姓则是受到变本加厉的盘剥——就这样,大宋的官员亲手将越来越多的百姓『逼』进了明教的怀抱。
发展了这么多年,明教的教众何止百万!从这么多教众里,组织起一队人马轻而易举!
此刻在天京城外整装待发的明教士兵不是一万名,而是五万名。他们不是提着菜刀扁担的暴民,而是秘密受训长达三年之久的地下军事组织。早在三天前,他们就分批在女真人控制的兴城登陆,潜入了天京城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们中只有一万人拥有火铳;而令人头疼的是,另外四万人刀入鞘、弓入囊,腾出双手来举起大盾,将一万名火铳兵严密防卫住。
昔日雪月佣兵团的佣兵们,都是最死忠的明教教徒。他们都是受过天京城专业训练的人,他们是所有明教士兵的教官。他们明白,一个月的时间内很难让一个从未接触过火器的人成为火器高手。好在这一次明教军队的任务是占领天京城而非全歼天京城守军,只要赶走佣兵将天京城占为己有就算是成功。本着这个战略思想,他们想出了另外一种套路。
在训练了三天全军平举火铳齐『射』后,明教士兵们开始练习快速攻占天京城。他们在一个山谷中建立了一个与天京城北侧一模一样的训练场,每一棵树、每一块巨石的位置都丝毫不差。明教士兵们要做的,就是练习闭上眼睛也能飞快的跑进天京城。
这不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很难想象,在烟雾缭绕的战场上,在数不清的大盾的遮挡下,一个人怎么能在陌生的环境里一口气准确的跑到连看都看不清的目的地中。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就要加以训练。
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天京城。每次训练中排在末尾的一百人,都被视为受到黑暗神污染的人。按照明教的教义,这种人应当被投入烈火中重生。这是一个与现代“末位淘汰制”类似的阴狠卑鄙下流无耻的规则,在这种规则『逼』迫下,明教的士兵居然可以在一盏茶的时分,全副武装着跑过三里地,通过天京城北方架在壕沟上的三道桥梁,穿过错综复杂的工业区,一鼓作气冲到天京城的象征——市政广场中。
这样做是非常有必要的,明教的教官们相信,只要两者的距离突破三尺,那么彪悍的佣兵并不见得比拿**当菜吃的明教信徒来的厉害。
当朱大贵拉着梁蝶花的手匆匆跑下热动力研究分院小楼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的恰恰是明教教徒飞奔过天京城的壕沟,冲进『迷』宫般的工业区的情景。
此时港口上的佣兵绝大多数都已经赶到了市政广场之中,而布政司大楼的顶端也升起了用于瞭望侦查的飞艇。飞艇上的观测者挥舞出了旗语,而佣兵与城卫队员们轻松的从中读到了敌人的动向,他们紧握着武器,飞快的冲进了附近的建筑物。
在天京城建立之初,卢俊义就向太史昆建议,在规划天京城建筑物的时候,也要考虑到战备的需求。如果说壕沟与炮台是天京城的外城防卫圈,那么在天京城的中心区域,最好也建设一个内城防卫圈。
这个建议当然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于是在未来的建设中,布政司、科学协会、佣兵协会,以及北侧沿着工业区的那条商业街:工业产品展销城、南侧包含着大剧院、民族风情园、图绿『色』∷小说用来封锁住街道后,天京城便拥有了一条从南至北的底线。
这绝对是一条底线,因为这条线再后撤一点就是居住区了,那里,有天京城所有的『妇』女儿童。这是一条值得付出生命来防御的战线,男人们不需要任何督促,他们自发的将火铳上膛,伏在窗口、沙包、门楣、廊柱之后,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朱大贵从来没有参加过每个月都会有的全民城防训练,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不过,很凑巧的,朱大贵远远看见了处于市政广场正中心的柴进、徐宁、王进一行人。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凑巧,因为在天京城应急章程中,市政广场本来就是最后的指挥所。战事最高指挥官要坚守在广场中,在所有士兵都能看见的地方,坚守住天京城最后一道防线。因而,若是在广场上看不见徐宁等人,那才是怪事呢。像是今天这种情况,天京城的最高指挥权便从柴进手中转移到了武将徐宁手中。柴进、扈成、张老茅等行政人员,则成为了后勤负责人。
朱大贵终于见到了兄弟们,赶紧拉着梁蝶花奔跑过去。方一靠近,大贵便听到徐宁发出的命令:“叶春、窦义,你二人速去码头征集民船!张老茅、扈成、叶般,你三人马上组织『妇』女儿童,去港口登船出海避难!”
听了徐宁这样的命令分明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由得心中一寒。那梁蝶花知道眼下是表明立场的关键时刻,连忙高声对徐宁等人说道:“外面的那个人叫做方十三!他先是与耶律大石、完颜宗望等联手的!后来大石约他去大同作战,他推辞了,却趁着耶律大石动手到最关键的时刻,来偷袭天京城!”
“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徐宁草草回应了梁蝶花一句,放待再去忙碌,不过他稍一顿足,还是回过头来对朱大贵说道:“庞如龙战死,费保重伤,终于是得知了对手的阴谋。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带着你的女人,去港口乘船避难吧!这里,不适合你。”
话罢,徐宁又跻身进了那些豪气冲天的武者群中。朱大贵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灰白,他有些气馁的转过头去,又看到了他的另一群伙伴们。
西门庆、段景住、燕青、与那些獐头鼠目的家伙们。他们都是没有去港口的人,他们已经被自动归类于“没出息”的那一类人中了。在战场上,他们是最被瞧不起的,他们只能尴尬的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好汉们潇洒的忙碌。
当然,最气闷的一个当属燕青。在刚刚结束的那个夜晚,他可是穿越几万人的封锁,将科学协会受袭的消息带了出来,可不曾想,如今他也被归类于“没出息”的人种里去了。
见到朱大贵,心『性』尚未成熟的燕青不由得跳脚大叫起来:“我早就说去找徐宁师叔了,你偏偏不让我去!这下可好,我成了你们这一伙的了!气死人了,气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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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 救星
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这般埋怨,朱大贵的腰板儿眼见着蔫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梁蝶花猛地扯了一把大贵的衣领,道:“打起精神来!咱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咱们得做点什么!”
前一刻还是敌人的女子,这一刻已经鞍前马后的为大贵服务了。众泼皮上下将大贵打量一番,对于他的白脸技术有了新的认识。不过面对数万敌军,白脸技术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再加上众泼皮都不受最高指挥官徐宁的待见,因而众人只得唉声叹气,无言以对。
梁蝶花气的跺了跺脚,道:“你们谁认得旗语?飞艇上传来的前线战况是什么?”
一众泼皮再不济也是老行伍出身,识得旗语当然不在话下。当下有泼皮道:“那上面不停的在反馈城内建筑物失守的情况。喏,现在说的是马氏饮食一条街被明教的人占领了。”
“难道天京人就放任半个城市被人占领吗?”梁蝶花现在已经进入了天京媳『妇』儿的角『色』,她急匆匆问道:“广场上几千兵马,为什么不上前巷战?”
泼皮答道:“你不也是佣兵么?难不成你从没参加过城内攻防演习?现在城卫队与佣兵们正在组建内城防御圈呢!不过……”
“不过什么?”梁蝶花一张美艳的脸庞都快要贴到泼皮的鼻子尖上了,吓得泼皮满脸嫣红。
那泼皮回答说:“不过,时间好像有些来不及了!明教的士兵好像很熟悉地形,他们冲锋的太快了!咱们的人本来还应该在防卫工事上加装一些火炮与重型连『射』火铳的,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你瞧,战士们只是来得及带上随身的火铳,连弹『药』都不是很充足。”
“哦,是这样啊!哈哈哈!”梁蝶花忽然豪爽的笑了起来,女王的光辉在她脸上闪烁不已。她充满激情的鼓着掌,大声对泼皮们吆喝道:“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拯救战场的机会与能力!我要你们团结在大贵的周围,并且在他的带领下为自己赢得声誉!好了,现在喊几句口号鼓鼓斗志,我们要出发了!”
一众泼皮听得目睁口呆。燕青张了张嘴吧,天然呆一般的问道:“嫂嫂,咱们到底要去干嘛呀?”
梁蝶花高举起拳头,喊道:“我们要在大贵的带领下,驱赶着高丽人冲击明教的冲锋阵!为天京城的守军赢得时间!来,跟我喊,大贵大贵,没你不行!”
一众泼皮眼神雪亮雪亮的,他们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乎,一群歪瓜裂枣的猥琐汉子,牵着一大群口舌流涎的獒犬,翻身上了自行车,喊着口号向科学协会冲去。广场上出现了三秒钟真空般的寂静,英勇潇洒的战士们看着泼皮的身影瞬间定格,那眼神,就好像目送着初中全班男同学去搞基。
其实,鼓动高丽人的过程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救星来了!我们快去寻求他的庇护吧!”
早已经在科学协会大院内不堪重压的高丽人听到这句话,过年似的冲出了大院。他们洋溢着热枕的欢笑,张开双臂向明教教众扑去。就连他们自己的内心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供养他们吃穿的天京人成了敌人,而素味平生的明教教众成了亲人。他们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逃离这个令人压抑的院墙,逃离那些散发着浓厚血气的残肢断臂。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始作俑者朱大贵、梁蝶花等深感不安。同样,正在紧张的加固工事的天京城战士们,同样也屏住了呼吸。
明教的教徒不想停下脚步,甚至不想稍有一丝停顿。因为在训练中,跑在最后的一百人会在训练结束后被处死。而在实战中,跑在最后的人随时就可以被督战队杀掉。在兴城登陆的时候,明教教徒们曾经与当地的女真人干了一架,那只是一场有五千人参战的小战斗,对手女真人只有寥寥七八百人。在那一场战争中死于女真人手中的教徒不超过一百个,可是被督战队干掉的却有三百五十人。没办法,这也不能怪罪督战队,若是哪个督战队员在一场战争中没有杀够二十个自己人,那么他本身就得被处以极刑。
这一场决定命运的大战,共有五百人被选作了督战队!这也就是说,跑在后面的一万人都得死!哪怕是一位高级军官!所以,明教的教徒们不能停!甚至连减速也不可以!
但是高丽人想让他们停。热情的高丽人张开双臂,为的就是给明教教徒们一个真诚的拥抱。教徒们可以从高丽人欢乐的眼神中看出他们不是敌人,他们也听说过高丽人与明教是一伙的,但是高丽人做的事却是要命的!
为了自己的生命,明教教徒只能选择披荆斩棘向前冲。他们在用淮南、闽北、苏浙等地的土语高声警告高丽人无效后,只得抽出了腰间的利刃。
话说令人变得勤奋的方式有许多种。天京人一般是追求一个美好的理想,来使自己变得勤奋。而明教呢?当然是选用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末位淘汰制”,而且,对于明教教徒来说,“淘汰”的意思就是去点天灯重生。因而,从人『性』的角度上来看,明教教徒绝对要比天京人勤奋的多。
天京人的勤奋都是怎么用的?他们除了练习作战技巧的佣兵外,还有许许多多学习着科学技术、商业理论的人;而明教的教徒呢?除了干活挣钱上缴香火钱之外,他们在练习工程跑位之前,基本上就练习过一种技巧“抹刀子”。
何为抹刀子?这是一句皖南土语,也就是用刀锋划开对手血肉的意思。它不是捅刺,也不是劈砍,而是切割。所以,做这活儿的刀具并必须是轻巧的。实际上这种攻击手段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街头私斗的时候都很罕见,因为一旦拼起命来谁还有心情慢条斯理的割人玩儿呢?所以,这种手段只有在刺客、杀手的身上才可得以一见。不过呢,这种攻击手段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使用成本低廉。做一把砍刀的钢铁,足可以做十把“抹人”用的刀片儿。而且,这种技法一旦掌握了窍门,致死率绝对要比砍人来的高。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刀片儿抹脖子应该是较为流行的做法,这当然也是明教教徒们练习最多的手法,当然,他们还有割手腕、肘关节内侧、大腿内侧等等许多看似不致命的手法。不过,如果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去看,你就会发现他们下手招呼的地方全都是动脉所在,也就是说,明教教徒一刀子过去,对手在两分钟内一准玩玩儿。
现在,教徒与苦工们撞在了一起。苦工们张开了双臂,教徒们递出了刀子。
在旁观者的眼中,两伙人之间好似爆出了一团浓厚的血雾!这种极具震撼力的场面,使得旁观者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毕竟这是上万根血管的集体爆裂啊!旁观者的感受已经是这样了,而身处中心位置的高丽人的感受自是更加深刻。其实他们现在应当做的是转头就跑,赶紧的给教徒们让路,可是高丽人喜欢哭天抢地的本『性』在此刻爆发,他们居然撕着头教徒们的必经之路上哭闹起来。结果可想而知,更加血腥的屠杀到来了。
已经到达布政司大楼顶端的徐宁通过望远镜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向身边的亲兵问道:“哎,我的雁翎金甲呢?快些拿来给我披挂上!”
“切!”亲兵道:“回禀大人,您的金甲不是借给武大郎穿到日本国摆谱去了吗?”
正说着话,一枚炮弹远远的轰过来,炸在了距离布政司大楼不远的地处,将一个原本是卖刨冰的石亭炸了个粉碎。这时上空的飞艇发来消息,在失陷的四十七座炮塔中,已经有五座炮塔完成了回转炮台底座,开始向天京城轰击了。
高丽人像是麦子茬儿一样倒下的飞快,而更多的呃炮台在艰难的超过了回转极限,仍旧摇摆着向天京城内调转炮口。看来敌人的准备很充分,他们不仅仅是在佣兵之中有内线,在工匠中也有他们的人。
徐宁叹了口气,与王进商量道:“老哥哥,炮台上的火力猛,还是咱们这边的火力猛?”
王进摇头道:“你这不废话么!咱们这些小钢炮如何与固定基座的塔炮比较?再者说了,雪月斋那船队里可不仅仅是拉着普通的火铳,像是重型连『射』火铳与飞弹发『射』架一类的东西,他们也都有!”
徐宁又问:“那要是展开白刃战呢?咱们能干的过那些耍片刀的不?”
王进苦笑一声,道:“他们玩片刀玩的太娴熟了!我看着都脖子发凉!说不好听的,一旦开始白刃战,我觉得连我这等功夫的都活不过半个时辰!”
“那就没办法了!”徐宁重重呼出一口气,道:“我只有使用最后的办法了。”
王进静静的看着徐宁,没有说话。徐宁低声道:“在城北、城西的地下,还有十几座秘密军火库,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些军火库之中都被一根空的管道连接着。若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就可以在空管道中倒入精油,点着,然后……咚!你明白了吗?”
“然后天京城就炸没有了?”王进颤抖着深呼吸一下,眼圈骤然红了。
“是啊,半个城,就没了。”徐宁悲催的笑了起来,道:“老哥哥,你说我干了这事儿后,是向昆哥自裁谢罪呢?还是身死以谢天下比较好呢?”
老哥俩对视一眼,抱头痛哭。然后,他们就听见一个声音边鼓掌边赞叹道:“哎呀呀!这一幕是说明你们两位基情四『射』呢?还是志同道合呢?”
“哎?”两个泪人回过头来,突然就看见了一个满脸戏谑的人。与此同时,他们已经听到了广场上海呼山啸般的欢呼——“昆哥回来了!昆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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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 核心技术
没错,眼前这个这个笑得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的人,正是太史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用手掌挡在眼睛的上方,遮住了璀璨夺目的晨曦,然后他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惨不忍睹的高丽人受虐场,这才老神在在的说道:“老徐啊,坚守天京城这么久,真是辛苦你啦!奋战一宿,咱们已经击退多少次明教教徒的冲锋啦?”
“哎……”徐宁挖了挖耳朵,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啊……嗯……我们击败了明教的船队,还制止了高丽人烧杀抢掠哪!嘿嘿!”
“哦,不简单呐!”太史昆依旧是笑眯眯的,道:“那么你们击毙了多少敌人,活捉了多少俘虏啊?”
“哎……嘿嘿,我没算!”徐宁挠着头干笑两声,终于还是在太史昆的『淫』笑下屈服了。他低下头,道:“其实结果也很好计算啦!我们一个敌人也没击毙,一个俘虏也没活捉。”
“哦!”太史昆眨了眨眼,道:“如此说来,徐兄的第一次攻击就是准备炸掉半个天京城啊!好大的手笔呢!”
“哎呀!昆哥你这话说的!”极爱面子的徐宁终于挂不住脸面了。他脸『色』羞红,嘟囔道:“昆哥,你十几章没『露』脸,怎么一『露』脸就是羞辱人呢!你倒是说说看,这一仗该怎么打呢?我不也是不想让兄弟们牺牲吗?”
“哈哈哈!”太史昆无视越来越近的敌人,极其轻松的摆了摆手,道:“这个问题先不急着回答!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先将我的天王旗升起来!”
徐宁听了太史昆这句话,一直高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原来天京城的旗帜可不是随意悬挂的,一杆高高飘扬的棋子,就代表了一种“旗在人在”的责任。如果一座要塞上悬挂着“武松”的旗帜,就说明要塞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武松的责任。要塞立功了,武松占大头,要塞失守了,武松就要领军法处置。一座桥梁上的、一座炮台上的标有名字的旗帜,同样也是这个含义。而现在,天京城布政司大楼顶端的旗杆上,就飘扬着写有“金枪徐宁”的旗帜。
撤下徐宁的旗帜,换上太史昆的天王旗,这就意味着,无论天京城此战损失有多么巨大,所承担责任的也只有太史昆一人,而徐宁,已经可以卸下重担了。
在朝阳下,天王旗徐徐上升。这是一个全天京最引人瞩目的地方,所有身处天京城的人都看见了旗帜的飘扬。太史昆,就是天京城的灵魂,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天京城神魂归窍,无疑是最振奋士气的事情。顿时,天京城阵营里爆发出响亮的欢呼。
徐宁眼巴巴的看着天王旗快要升到旗杆顶端,终于是沉不住气,出言问道:“昆哥,明教教徒只离着这儿两条街了!是打是爆,您快拿个主意啊!”
相比起徐宁、王进等人急躁的表情,太史昆却是悠闲至极,看他的模样,就差一套羽扇纶巾了。随着天王旗稳稳的升至顶端,太史昆甩甩衣袖,探出两根手指,对着明教教徒的大队一点,斥道:“疾!”
搞了半天,昆哥居然玩的是封建『迷』信活动!徐宁、王进看着昆哥那幅如梦如幻的嘴脸,心底顿时变得哇凉。不过……昆哥的手段,岂是他二人能够揣摩的?
随着昆哥这一指,天『色』竟然真的有了反应!在城的北方,也就是明教教徒的大后方,升起了一团冲天的烟尘。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滚雷似的闷响,与强烈的震感。乃至,布政司大楼的玻璃穹顶都出现了些许裂纹。
这是谁都想象不到的景象,天京城的士兵们大吃一惊,明教的教徒同样也暂时失神。唯一能够保持沉静的,也许只有太史昆了。他满脸的笑意不见了,换成一副凝重的模样,他屏气凝神,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终于,在明教的后方响起了一阵阵的敲锣声,明教教众听到这个声音纷纷止住了脚步,而后他们『乱』糟糟的后退了一个街区,在充斥着各种厂房的工业区内暂时驻扎下来。事已至此,太史昆才算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在这个世界上,关于昆哥的传说有很多。在大宋广袤的土地上,无数老头老太太都相信昆哥是某个星君下凡。对他们来说,昆哥会法术是理所当然的,若是他们看见今天这一幕,他们一定不会惊讶。
可对于天京城的群豪来说,他们一向自认为很清楚昆哥的斤两。他们对于昆哥的智慧与远见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对于昆哥的武功……他们都有一种“轻轻松松修理他”的自豪感。可是今天,在天京城最危难的时刻,徐宁和王进醒悟了。原来昆哥一直是深藏不漏的人,他老人家原来一直拥有不用弹『药』也能打炮的威猛法术!
太史昆拍了拍老哥俩的肩膀,老哥俩畏惧的弯下了腰杆。昆哥微微一笑,问道:“酷不?”
“啥?”老哥俩一愣。
“拽不?”
“啊?”老哥俩仍然楞。
“我是问,哥刚才的举止,牛掰不?”
“嗯嗯嗯,太牛掰了!”徐宁将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他咽了口唾『液』,终于还是斗胆提出了建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老人家那一指头打偏了!要是能再往里指半寸,就能炸着明教的神棍们啦!”
“什么?”这下轮到太史昆愣神了。他思考了三秒钟,也没弄明白徐宁说的是什么意思,无奈,昆哥只好转移话题说:“对了,完事儿后,你们记得提醒我给北面卢兄控股的煤矿里补充点炸『药』。刚才那一把他的库存用掉了一多半。”
“什么?炸『药』?库存?”徐宁、王进长大了嘴巴。半晌,两人才是问道:“昆哥,您说刚才那一响,是炸『药』爆炸?”
太史昆瞪圆了眼睛,反问道:“这不废话吗?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可是……”徐宁道:“如果是炸『药』的话,为什么你一伸手指它就爆炸呢……”
“与手指有什么关系吗?”太史昆对着旗杆扬了扬脸,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举旗为号’吗?”
“举旗为号?”徐宁一下子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您早就在城外做好埋伏了?”
“没错,我手中有些契丹人俘虏,从开封归来的半路上,我从他们嘴里撬出了一些关于明教的情报。于是,我便日夜兼程赶回来了!我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才渡过黄河的。”太史昆简单的解释道:“整个天京城西北两侧都被明教的人封锁了,我手里只有两千人,其中还有一半是在开封临时组织起来的况且我还带着许多俘虏,所以战斗力很有限,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教的对手。”
太史昆顿了顿,又是说道:“不过我们在城北发现了明教的老窝,那里有他们作为后备的粮草弹『药』,但是几乎无人把守。那地方与卢兄的煤矿离得不远,所以,我就留下了夏燎兄弟运来炸『药』埋设在那里。”
现在,徐宁和王进终于知道了爆炸的来源是什么。太史昆继续说道:“在城西,还有候逡与丁豪各自率领了一些人爆炸响起的同时对明教的后阵做一些佯攻。我的要求是,在盏茶时间内倾泻出所有的弹『药』。”
徐宁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城西隐约传来激烈的枪声。不过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徐宁可以听得出那种狂『乱』无节奏的『射』击声完全就是无目标的『乱』『射』,吓唬人用的。
太史昆讲完了他方才所做的布置,道:“安排完这一切,我就找了一艘小艇,顺着黄河进入了天京城。你们刚才看见我的时候,实际上我气儿还没喘匀呢!”
“原理啊如此啊!”徐宁道:“那您为什么不早一些发动城外的伏兵呢!害得我这般紧张!”
太史昆道:“这之间其实也是一种赌博啊!我手下的军队并没有与明教决一雌雄的能力。如果我早一些发动,明教会在歼灭我之后继续进攻天京城。如果晚一些发动,已经开始战斗的明教教徒杀红了眼,并不一定能撤得下来。而在这个时刻发动——明教已经占领了半个天京城,已经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这时候他们后阵受袭,有很大的可能会停止进攻,稳固新占领的城池,并顺便解决一下后顾之忧。”
这个道理徐宁他们都懂,只是一时没想明白而已。经太史昆这么一说,他们便也知道了其中的奥秘所在。不过一直没怎言语的王进开口说道:“昆哥实施的原来是缓兵之计,并战胜敌人的法子啊!若是片刻后战火重燃,又是该当如何呢?”
“这话没错!所以我们更得抓紧时间了!”太史昆拍了拍手,朗声道:“老秦,情报!”
这时候,一直跟在昆哥身后,却不曾吭声的秦暮城出列了。昆哥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让老秦速度给咱们说说明教的情况吧!”
徐宁、王进两人道:“免啦!明教来了大约有五万人的兵力,且战斗力强悍,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啦!”
“差矣差矣!”太史昆摇头道:“昆哥我玩的一向是核心技术,也就是说,小杂兵五万也好十万也还百万也好,不过都是果肉,我要搞得,是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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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 十三哥的生平
太史昆此言一出,众人浑身巨震!最近这段时间太史昆干的正事儿太多了,大家伙儿都快要忘记昆哥的看家手段了!
太史昆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他说了要抓紧时间,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拖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众人恍惚间,太史昆已经发出第一道命令:“请热气球飞空艇上的旗语手向全城人民传达我的命令!我以天京城主、佣兵协会会长、科学协会名誉会长的身份,要求天京城所有行业都派遣代表来!保卫天京,需要你们共同的努力!”
这个命令很快被飞空艇的旗手以旗语的送出去,而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有用望远镜观测着旗语手的人,他们会将旗语手发布的消息转告给身边的人。也就是说,旗语手发布的消息,会迅速的传达给天京城每一个人。听到昆哥的号召,天京城各行各业的翘楚都迅速的向布政司大楼集合。而柴进等本就在广场上的人是抢先一步赶到了昆哥的面前。
这时候,秦暮城已经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了一沓资料朗声阅读,其内容,正是明教教主的个人资料。
“方腊,又名方十三,英宗治平二年生人,江南东路歙县七贤村人。”
方十三的名字众人早已知晓了,而他的本名方腊却是众人第一次听到。他是治平二年出生的,算起来今年应是四十一岁。
“方腊师从何处,不得知。他所擅长的武功……唔,是九阴九阳神功!”
听了秦暮城这样说,徐宁第一个叫唤起来:“开什么玩笑!九阴九阳那种武功,不都是骗小孩子的传说吗?好吧,即便那些传说是真的,可是这两种武功分数两个截然不同的内功路子,又怎能一同修炼呢?”
秦暮城板起脸来,道:“老徐,我这可不是瞎说!阳顶天、殷天正那些个打着明教旗号骗吃骗喝的家伙你都认得吧!他们当年都在方十三手底下混过饭,他们当真见识过方十三同时用出这两门武功!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拔尖的,可是他们对于方十三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太史昆听到此处,接口道:“他的能力,我见识过。他可以在暴雨天气里,分辨出一里范围内湖面上的响声哪个是雨滴水面声,哪个是人在水面游动的声音。”
听得昆哥都这样说了,徐宁的质疑也就咽回去了。这时王进说道:“深不可测,总也得有个限度吧!一个人无法击败他,那一百个人联手呢?若他真的是天下无敌的武艺,那么咱们想要对付他的一切手段不都是白费吗?深不可测这四个字太笼统了!”
太史昆道:“我们看不穿方十三的深浅,可是周侗、艾虎这两位传奇人物总归是可以的吧!”
一旁柴进道:“昆哥,自打您走了之后,这两位就再也没有『露』过脸,谁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天京城呢?”
太史昆道:“天下所有纷争的根源如今都在咱们天京城,他两位脱不开红尘的老前辈岂能不留在这里看热闹?他们一定是躲在天京城某处享乐呢!我猜,他们若不是躲在李巧盼那些女孩子之中,就是……占了我的家!”
“呼!那就没错了!”柴进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道:“我说呢,这阵子你又没在家,可是送外卖送包裹的小弟却天天往你家里跑!我暗中调查一下,这阵子欠下的账单已经超过两万贯了!我还以为你在外地下的订单,忘了改地址,结果商家送到这边家里来了呢!”
“啥!两万贯!”太史昆顿时在心中暗骂不已。要知道,宋朝的一贯钱在现代最起码也能顶三百块钱用,而在工业化生产的天京城里,怕是能当做六百块钱使唤。两万贯,可就是足足一千万啊!而太史昆离开,不过是一个来月的光景而已!
太史昆虽然职位很高,但是他本人却一分钱的工钱也不领取,吃喝的花销都是女朋友赚的。且人家别的妻管严在有钱的时候,还记得在鞋垫里留藏上几贯作为日后的私房钱,可太史昆这个家伙有钱的时候出手极其阔绰,必定是花的精光才好,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于是,太史昆这个家伙空口袋朝天是极为经常的事情。试问,在场哪位好汉没被太史昆蹭过饭?挨穷的时候,兜里有一文钱都是好的,却不料,突如其来一就被俩老头吃喝掉了两万贯!于是乎,太史昆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柴进见到太史昆这幅表情,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既然柴进都调查到昆哥家中开支异常了,怎的就不会更进一步帮昆哥组织继续损失呢?
可是柴进也有他的苦楚——万一领导是在包小三呢?臣子哪敢『乱』加干涉呢?这些微妙的事儿没法自辩,于是乎,柴进连忙自告奋勇去昆哥家中请两位老头出山,避开了生闷气的太史昆。
接下来,秦暮城继续说明明教的情况:明教内的高层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方’姓的人,如化名为方宝的方七佛,他们都是与方腊有些亲戚的本家人;另一部分,则是明教在各地分坛的坛主、护法等。像是如今在天京城里打着明教的旗号开设佣兵团的阳顶天、殷天正两个,就是当年明教在江夏、颍州两地的分坛护法。
近些年来明教的行事愈发张扬,造反作『乱』的势头已经颇为明显。有些因为受压迫而加入明教的分坛主当然为此对于方十三更加忠诚,而同时也有些纯粹是为了信教的分坛主并没有造反的胆量,且还有许多人是为了更多的杂念加入明教的呢?因而,这些年叛逃明教的高层人士也有不少。这样一来,方十三本能的更加相信自家方姓的人手,对非自家的将领却颇多猜疑。
这样说来,似乎分化之计是对付明教的一个好办法。无奈如今情况紧急,敌人都已经破了半个天京城了,这时候再安排人手分化敌人,却已是来不及了。因而,群豪们虽然都想出这个破敌之计,却无人出言诉说。
秦暮城又说起明教教徒家眷的情况:有四十万老幼『妇』孺,正由淮南江东向天京城方向迁徙。前天传来的消息,这部分人已经走到泰山郡,想必此时已经到达济南府的地界了。
这些老幼『妇』孺,皆是明教教徒的家眷,方十三打得主意很明确——占领下天京城之后立即迁入四十万百姓,这样他就会立刻拥有一座群众基础稳定的雄城。另外,这其中也有胁裹家眷,强迫教徒卖命的成分在内。
这是一招绝户计,想必方十三也很了解太史昆的『性』格。即便是将来太史昆反攻天京城,面对这么些百姓也不忍心动用重武器,方十三自己的百姓,反倒是成为为自己挡子弹的上佳肉盾。民主国家遭受空袭,首先要让百姓进入防空洞;而独裁国家受到空袭,首先让赤手空拳的百姓围住总统府,充当人肉盾牌。更有可耻者,还『逼』迫着百姓穿上印刷着靶心的服装,他们吃定了讲究人权的对手不会对百姓因而,这些个平日里将百姓当鱼肉的败类,又在这个时候将百姓当作了自己的盾牌。
如果是四个人从江东到天京城,只有口袋里有十贯二十贯的旅费,一路上也吃不了多少苦头。这一路上皆是繁华之地,行可雇用舟马,吃住可投奔旅店,即便是带着老幼『妇』孺,不过十几天的光阴,亦可到达。
但是四十万人呢?哪一家车马行也没有力量运输这么多人,哪一家旅店也不可能招待这么多人的饮食吃住。那时一个郡县不过几万人、十余万人的规模,又有哪个郡县的服务业可以招待超过他们当地总人口数倍的游客呢?因而,几十万的迁徙,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当下王进出列,自愿出战。太史昆拨于他一千人马,并临时调集几艘粮船绕行清河去济南府与王进会合。在战事未平息之前,务必不可让这些百姓来到天京城为方十三做肉盾。
而王进也表示,他的老朋友张叔夜如今就驻守于济南府,到达彼方可请求他出手相助,相信能够安排好这四十万人。言罢,王进匆匆而去。
秦暮城再次出言,讲述方十三在教内的地位。原来这明教信奉的神明叫做“明尊”,本是波斯国的国教。在由回迄传入中原后,中原信徒又在明尊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位“教祖”。这教祖,便是汉末的黄巾教首领张角,有心人将张角奉为教祖,未尝不是报了鼓动百姓暴力造反的心思。而明教历代的首领,便是自称明尊派下的“光明使者”,要用“光明分子”拯救世人的灵魂。而到了方十三这里,他又为自己加封了“圣公”的称号,已有开国辟疆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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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第二种选择
情况,也就是这么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老规矩,太史昆让大家伙儿都出出主意。话说这样的情景出现许多次了,大伙儿出主意的最终结果就是——先被太史昆取笑一番,而后他再说出自己的主意。更令人难受的是,太史昆这小子出的主意偏偏就是比大家伙儿的好,受到取笑的人也只能挨着。于是乎,这一次群豪干脆就来了个默不作声,任由太史昆自己发挥。
太史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众人看了一圈,所到之处没一个理他这茬儿的。没法子,太史昆只得干巴巴的说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你们说,请艾虎、周侗两位前辈,将方十三这厮悄悄的做掉可好?又有兵法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乃制胜之道,你们说,咱们将明教教徒的家眷抓来,要挟他们可好?”
“中!”“唔,唔,好!”“成啊,咱们就这么办吧!”昆哥话刚说完,群豪就连忙把头点。
“哈哈哈!瞧你们那点出息!就知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太史昆仰天大笑,道:“除了暗杀绑架什么的,你们就没点儿英雄点的正事儿了吗?”
“嘿!”众人那个气啊!感情太史昆这个家伙,没点折腾人的前奏就说不出话来!
无视众人乌黑的面孔,太史昆兴致勃勃的训起了话:“兄弟们啊,遇到难题,得学会分析!来,你们跟着我的思路走!大家先来想想,这场战争为什么会发生?”
没人接话茬。太史昆只好悻悻的继续说道:“这不是一场必然的战争。天京与明教没有仇恨,生存空间也没有冲突,战争之所以会发生,只不过是方十三个人的意愿。”
“方十三也许真的拥有绝世武功,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能发动战争吗?”太史昆自己提出了一个设问,而后又自己回答道:“一个人当然不能发动一场战争,因而他动用了宗教的力量,鼓动了许多或是无奈、或是愚昧、或是功利熏心的人,来为了他的意愿进行战争。也就是说,我们解决眼前这场战争的办法有两个,一,劝服方十三放弃战争;二,解除他的信徒。兄弟们,你们想要选择哪一个?”
大家没有说话,但是不约而同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没错,选择二才是我们的风格!”太史昆道:“解除信徒的办法有两个:一,杀掉他们!二,令信徒放弃方十三。你们选择哪一个呢?”
大家继续伸出两根手指头。
“继续分析!”太史昆道:“明教的信徒,大体分为三类。一,是家眷财产都被掌握在方十三的手中,被迫前来参战的;二,真正信奉明教,真的认为自己是在为光明神而战的;三,方十三本家族的子弟与那些别有目的的人,他们是真心想要掠夺天京城甚至是称王称霸的。
受迫的、信教的这两种人,是属于明教的基层,那些穿着白麻布衫的、占据了九成九人数的信徒,都是这种人。而那些头上扎着红布条的,每个人率领着一二百寻常教众的小头领,则属于第三种人。
对于第三种、也就是方十三的死忠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总共几百人的规模,抽调几百名学过狙击技术的兄弟们,一人一杆大狙将他们锁定就是了。而对于那些寻常的教众,得给他们找一个无法战斗的理由。”
这时候,大家伙已经听得颇为入神了。太史昆找回了感觉,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十三装神弄鬼的利用宗教来实现他的野心,那么我就来装个更大的神,弄个更大的鬼,让方十三伴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间,布政司大厅里已经响起了冲天的喧哗声。原来,天京城各行各业的翘楚魁首们,都相应太史昆的号召赶到了。太史昆一拍大腿,精神振奋,欢喜道:“太好啦!我的班子到齐啦!兄弟们,我的计划就是——我要装扮成光明教的大神‘明尊’,将明教的信徒全部忽悠傻!”
在群豪目怔口呆的表情下,一大群男男女女涌到了布政司大楼的顶层穹顶大厅内。太史昆得意大笑,道:“欢迎你们!来自快活林的舞台师、灯光师!来自金莲制衣麻豆队的化妆师!来自天京大剧院的音响师!还有从开封府远道而来,恰好在天京城巡演的梆子戏民乐大师们!哟!哟!还有你,曾经的御用匠作,如今的菊花台演艺中心首席道具师!欢迎你们的到来!时不待人!我需要你们立刻行动起来!”
这就是令人称道的“天京速度”,仅仅半盏茶的时分,穹顶大厅已经变成了一个繁忙的后台。像是徐宁这种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在这种时候只能躲在墙角咬着指甲默默观看。整个后台的总导演,当然是精于此道的大哥大太史昆本人了。他用纸板卷成一个大喇叭,声嘶力竭的指挥着每一个细节。
“什么?白天的灯光没法儿做?谁让你用火烛了!用镜子!用聚光镜反『射』阳光!你看,现在是清晨,阳光从东方照『射』!这样的话,我的西侧脸庞就会出现阴影!可是一个大神脸上会有阴影吗?所以,你必须用强光给我西侧脸庞补光!对了,外加三道追光给我!务必要让我看起来比别人亮三分!”
“嗯?你怎么了?什么吊威亚的吊杆儿不够高?出动军用飞艇!务必要按照大宋皇宫蕊珠殿内那样,吊起来九百九十九个飞天玄女给我做背景!什么服装不够?你以为是唱京剧哪!人家蕊珠殿里的玄女根本就不穿戏服!什么?充当玄女的那些高丽女子脸太扁?怎么化也不出效果?算了,给她们套上面具得了。”
“什么?骑一只红獒当坐骑神兽?笑话!我的妾意浓本来就是怪兽!还用骑什么藏獒啊!对了,将金莲麻豆队表演用的那个莲花台给我搬来,我要骑着妾意浓踏在莲花台上出场!”
“什么?神应该穿什么服装?一片儿树叶就足够啦……算了,太丢人了,这样,给我开启宝石库!做个镶钻袈裟给我穿!和北京车展上一样的那种!什么?宝石穿孔来不及?用明胶给我往袈裟上粘!到时候掉几粒儿就掉去吧!顾不上那么多了!”
“什么?伴奏音乐用樊梨花征西还是用铡美案?那是神仙出场时该用的音乐吗?我宣布,采用星球大战选段!就是一拉宇宙广角就放的那段曲子!”
…………
应当说,在距离对方火力线前一丈远的时候,能够收到“暂时撤退稳固占领地”的命令,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哪怕“暂时”二字意味着的时间仅仅是半个时辰,这对于绝大多数明教信徒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时光,哪怕是这半个时辰是非常忙碌的半个时辰。
一部分人要去城外驱逐天京城的游兵,一部分人要在占领地内搜寻能够用的火器,还有一部分人要去炮台帮忙。在这半个时辰之中,真正能够属于个人的休息时光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当然,只是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他们可没有饭可以吃,圣公教主说了,一个人吃饱后剧烈运动,是会丢掉『性』命的。
这是第二次冲锋前的最后一小会儿了。头上扎着红巾的护法们将信徒们重新集中在一起,告诫他们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拼命向前冲,落在后面的人就是被黑暗神腐蚀的人,一定会被督战队送去重生的。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分了他们的神,让他们无论如何也凝聚不起注意力来了。
天京城的表演开始了。
最先出来热场的,是隶属于布政司的市容市貌维护队。这个部门是一个纯技术部门,而绝非城管大队那样的暴力组织。他们的工作就是维修护理天京城所有的管道、道路、路灯等等市政设施。当然,他们展现的不是本尊而是他们的技术——在这极其有限的时间内,他们将市政广场上的喷泉重新校正。现在喷泉的喷『射』效果是:六十四道水柱激『射』起十二丈高,然后汇聚成一点。水柱与水柱碰撞之后变成了蒙蒙雨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布政司上空成了一个布满彩虹霞光的幻境。
接下来出场的,是来自于春山农场的饲养员们。没错,就是叶春旗下的春山农场——虽然名为春山,但它却在海滩上;虽然名为农场,但它却是一座饭店。像是这样一座海滩饭店会经营什么样的海鲜呢?呵呵,又不好意思了,春山农场主营各种肉鸽——红烧『乳』鸽、清蒸『乳』鸽、酥烤『乳』鸽、虫草『乳』鸽汤。当然,春山农场的饲养员们绝没有道理在战场前线上烤鸽子的理由,他们做的是:将库存一万两千只肉鸽一次『性』放生。铺天盖地的飞鸽扑扑楞楞穿过彩虹幻境……有没有美感咱无权评论,但是吸引人的注意是绝对没问题的了。
再然后,星战电影同声的前奏缓缓奏响了。担负着吊威亚任务的两艘军用飞艇开始徐徐升空。与民用热气球采用的鲜艳『色』彩不同,军用飞艇的颜『色』选用的是伪装『色』。整艘飞艇的造型是绵绵的云朵造型,并用亮白『色』与『乳』白『色』两种『色』调,在云朵上绘制了光影效果。因而,军用飞艇远远看上去,与真正的云朵非常相似!以至于在飞艇第一次展示在公众面前时,连见多识广的天京人都忍不住惊呼:“祥云瑞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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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 光辉的背后
在天京人的眼中,“吊威亚”除了名字之外,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创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用透明的绳索将演员吊在半空中进行表演,所产生的效果绝对是如梦如幻。最初看到这种表演的时候,即便是冯则、公输钜这样的科学协会元老也以为是真的看见了神迹。
如今的对手是些愚昧的邪教信徒,用“吊威亚”这种表演技术来忽悠他们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如果让真正的宗教界人士来设计一个神界的情景,那么用威亚吊上空中的演员扮演的角『色』应当是天兵天将、五百罗汉什么的,这样的角『色』不怒自威,用来震慑敌人应当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如今设计情景的人是太史昆,而他呢,固执的山寨了人家大宋蕊珠殿里的“三教辩法”壁画。
军用祥云飞空艇高高升空,九百九十九个活蹦『乱』跳的女子也吊离地面,渐渐悬空在了布政司大楼的上空。回想那大宋皇城延福宫蕊珠殿中的“三教辩法”壁画,虽说是画中的仙女不着寸缕,却偏偏的没有一丁点凡尘俗世的味道,因而整幅壁画看起来清丽脱俗,教人起不了半点邪念。反观太史昆山寨出来的这个真人版壁画……
吊在空中的女子尽是高丽女工。话说高丽女人的身材大多是水桶型或是鸭梨型的,从中能选出一千名体态勉强过关的已经着实不易,至于其面容就无暇顾及了。想来高丽女子中那些体型好面容也好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经嫁到汉人那儿做小妾享福去了,因而这一千人中,面容不堪入目的占了绝大多数。没听说过仙女有丑的不堪入目的,没法子只好给这些女子戴上了描绘着细高鼻梁与锥子下巴的白银面具。
也是机缘巧合,谁也不曾想到,这面具居然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当丑陋的面孔被面具遮住后,她们那从未被人注意过的好身段却是终于得以彰显;当她们的视线被面具遮挡后,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被吊的那么高,因而她们的表演几乎没有受到超高空的影响!
当这些女子被紧急召集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她们要去做什么。对于未知的事情的人总是会感到恐惧,且高丽人造反的传闻在她们耳旁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她们本能的抗拒被城卫队员们带走,而且其中有些女子情不自禁的撒起了娇。面对这种骇月惊花的卖嗲,城卫队员们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一向诚恳老实的本次行动负责人张老茅只好违心的撒了谎:“你们这些八婆!就当做是昆哥选秀女好了!”
昆!哥!选!秀!女!这还了得!谁要是被选中了,全体高丽人的祖坟都要冒青烟啊!于是乎,得到上阵机会的高丽女子岂能不卖力的展示自己?且这种展示又不给人家唱歌跳舞诗朗诵的才艺展示机会,所以,众女子展现的方式就只有一种了——用力扭!哎,服装什么的本来就没给人家准备,土鳖的工装用不允许人家穿!
所以,当飞空艇上升到位,当星战主旋律交响曲加上乡村供销会的拉客鼓点混合成的dj奏响之后,布政司大楼的上方的景象就只能以肉欲横流、血脉膨胀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了。以至于,负责记录战况的老夫子邱襄掩面大叫:呜呼哀哉!斯文扫地!
话说明教信徒们都是些穷苦人家出身,他们为人淳朴的很,九成九的人连青楼都不曾去过,哪里又见过千名女子集体做这等羞事的?因而,他们开始不淡定了。有的人翘首努力的看,有的人掩面直呼罪过,本是严肃压抑的战前动员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个死忠与方十三的小头目还搞不清楚要发生什么事,他们只是以为天京城摆出这等红粉骷髅阵来扰『乱』军心而已。
终于,真正的主角——太史昆登场了。用华丽的辞藻来枯燥的形容太史昆登场时的光辉形象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调动了成千上万人不计成本的包装一个人,那种效果恐怕是真正的神仙下凡也比拟不了。不过,那些光辉的背后,却也包含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为了追求效果,有十六盏凹形镜将阳光反『射』在了太史昆的身上。如今的太史昆,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也休想在他身上找出阴影来,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圣洁的生物。他的身上不但穿了一件镶满宝石的袈裟,还『插』了一对儿金光闪闪的翅膀形饰物。这一对长达三米的饰物当然是在太史昆的授意下制造的,至于那灵感,一准儿来自于约炮专用游戏劲舞团。这么多宝石与贵重金属加在一起,其分量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且不说太史昆的感受如何,但看他的坐骑“妾意浓”那负重不堪不停打摆子的四蹄就明白了。但是,妾意浓还有一点比太史昆舒适,那就是妾意浓的双目已经被遮挡住了,它意识不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而太史昆就没有这个福气了,现在他的莲花台已经升的比布政司大楼穹顶还要高,他的脚下,足足有十丈的悬空!想想吧,同学们!这是接近十层楼的高度!现在的昆哥,只能干咽着唾『液』克服高空恐惧!
所有能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感受到了神的感召。且不说明教的教徒了,连天京城的人们都险些被他们亲手造出来的神给唬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史昆的身上,那目光中,满是敬畏。
“孩儿们!本尊想死你们啦!”太史昆看似威严缓慢、实则艰难辛苦的挥着胳膊,大喊道:“孩儿们猜猜本尊是哪个?……恭喜你们猜对了!本尊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光明神‘大明尊’呀!孩儿们,本尊下凡视察,闲来无事就建立了个天京城玩儿!本待将这座城市建得气派了,就邀请全天下的信徒孩儿们都来住,可是你们今儿……怎的敢触动本尊,犯下忤逆呢?”
话说如果是放在旁人眼中,也不见得会立刻相信了太史昆这般鬼扯。可是作为真正信奉明教的教徒,却一下子就相信了!原因嘛,说起来悲哀,在他们的心中,有谁敢冒充‘大明尊’呢?再说,万能的大神大明尊法力无边,如果有冒充者的话,怕是第一时间就被祂降下神雷劈死了!太史昆自称是明尊,且没有神雷降世——经过这简单的推理,只能说明太史昆真的就是大神!于是,许许多多个明教信徒按照着往日做功课模样,跪在地上对太史昆顶礼膜拜起来。
紧接着,那些并非狂热信徒,而是被迫参加明教的教徒也双膝跪地开始参拜起来。正如同先前太史昆所预料的那班,他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辉。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傻子很少,绝大多数人有着自己的智慧。那些梦想着依靠个人崇拜愚弄人民百姓的人,最终愚弄的是自己。人民百姓虽然无法与洪流抗争,但是他们会寻找着一切机会与漏洞,用他们聪明的智慧从暴政的捆缚下稍稍挣脱开一点空间。等到人民百姓从捆缚中挣脱双手,便是结束暴政的时刻。
现在,明教那些受迫的教徒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假装将太史昆当做神来参拜,那些扎着红头巾的护法们就无法『逼』迫他们上前线!现在,九成以上的明教信徒都念念有声的拜起了神!战争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这一切,当然都看在了那个男人眼中。他穿了一身洗得变形、又重新上过浆的白麻袍,脚上踏了一双换过两次鞋底的白布鞋。他的一身装扮,要比大多数的教徒还要寒酸。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是作秀,他不是在信徒面前假装简朴、在信徒背后吃香喝辣饮名酒的那种伪领袖,他的生活真就是穿着这样的服装,吃着粗陋的食物。
他的左手的袖笼中,有厚厚一沓越十万贯的交钞;他的右手袖笼中,有七枚面值十文的大钱。左手的钱,是教派的钱;右手的钱,是他老伴织布卖来的钱。他从未用左手的钱为自己买过一粒米,相反还每个月从右手边拿出二十文香火钱交给左手。
他公私分明,从未贪赃过。他贵为教主,但是他的衣食,皆是年过半百的老妻耕种供养。没错,他今年四十岁多一点,但是他的妻子已是五十岁。放在从前这很好理解,他的老妻是童养媳,在他六岁那年,十五岁的童养媳便来为他家耕种了。一辈子的『操』劳,使得五十岁的老妻看上去像是七十岁的,而神功通玄的他,看起来的面貌不过二十七八。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功成名就的他即便是不抛弃衰老的她,也须得弄上几个年轻貌美的滕妾玩耍才是,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大半辈子了,他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也莫要认为他是作秀、伪装,他是真的爱慕他的她,最直接有力的证据就是——每逢二、七,他都要与老妻温存一番,一个月六次正常『性』生活,这绝对不是一个没有真情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也许有人找出了一丝纰漏,女子每个月都有几天生理期的,又岂能每逢二、七都行事呢?哼哼,自己谷歌一年期是神马东西好了!
这就是他,一个接近于神的男人。他不但思想品质上接近与神,一身深不可测的武艺更是接近于神!而且他的组织能力、人格魅力、号召力等能力,都已经在明教中展现出来。说真的,他拥有一个真正王者的实力,他同样也梦想着走一条真正的王者之路。文臣贤良、武将勇猛、人民爱戴,所有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共同奋斗。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到。现在的他,只能是借用者宗教的旗号,唆使、或是迫使教徒来实现他的夙愿。一个有能力当王者的人,却只能当一个神棍,这本已经是悲哀了。不曾想,一个已经身为王者的对手,居然也放下身段装作神棍,还要叫嚣着比一比谁更会装!
最无奈的是,对手竟然取得了成功。他的教徒已经开始膜拜对手,所以,他不得不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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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 半仙斗法
自从单枪匹马拿下四十九个炮塔之后,方十三就一直待在那座屹立于天京城的正北方的炮塔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座塔高达七丈,拥有十二门主炮,在北线炮塔群当中绝对是最高的一座,甚至在整个天京城中,它的高度也是仅仅是次于天京港扼守住海角的两座礁堡炮而已。率先攻向天京城的第一炮就是从这座炮塔**出的,强劲的主炮轻松的将炮弹『射』出五里远,将会展中心里的西门庆等人吓了个半死。
根本不用望远镜,方十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布政司所发生的一切。他的耳蜗轻轻颤动,甚至连布政司传过来的声音的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教徒已经跪拜在了对手的面前,所以他不得不离开炮塔,亲赴前线。
五里有余的路程,他其实可以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赶到。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像个寻常人一样,脚踏实地的快步走了过去。他的对手给他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他需要时间来考虑对策。
当方十三走到己方前线的时候,刚刚好目睹了这样一幕。一个扎着红巾的护法大声训斥,说太史昆是伪装成神仙而已,要求教徒们不要相信。而后,高高在上的太史昆口口声声说要降下神罚,处置这个空口白牙的护法。也就是在太史昆话音方落,那个护法的胸口忽然炸开,当场就毙命了。看上去,好似他真的遭受了天谴。
不过方十三却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出这是一个拙劣的花招,导致护法毙命的分明是一粒可以爆炸的子弹。不过,想要做成这个花招需要实力,这粒子弹是由接近八百步远的一个窗口内发出的,且,火铳发『射』子弹的声音只是一声微弱的闷响。
天京城的实力,果真是神鬼莫测,“火器”两个简单的字,竟是能让天京城玩出这么多花样来。它所生产的这些火铳,足可以使得一位粗笨的农夫瞬间变为杀手。而粗笨的农夫,方十三可是轻松的凑齐一百万个。这就是方十三想要夺取天京城的原因,以他的实力,也就是能占据大宋十余座城池而已,这点力量,注定只能是昙花一现而已。但如果他手下的农夫都武装上了火铳,帐就不能这样算了。
死掉的那个护法名字叫做方肥,他今年也就二十岁『露』头吧!这孩子够忠诚,有冲劲,假以时日,是替代心思日渐涣散的方七佛的最佳人手。只可惜,他的一身好武艺根本没来得及展现,就死在了太史昆的诡计之下。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哪怕他生前再威风也没有用。方十三时时回忆起老爹一句消极的教导:“对付仇人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活得比他长。卧薪尝胆是为了报仇,可戒烟戒酒别熬夜、粗茶淡饭勤散步又何尝不是在报仇呢?”
大敌当前,却恍恍惚惚想起了短命老爹的养生秘诀,连方十三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方十三摇了摇头,赶走脑海中那些无用的记忆。而后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规规矩矩向着半空中的莲花台做了一个长揖,朗声道:“弟子方腊,恭迎明尊圣驾!”
这轮到半空中苦苦忍耐的太史昆愣神了。他想过方十三会不『露』面,想过方十三会气急败坏,却万万想不到方十三会这样做!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方腊不去理会太史昆的反应,反倒是不亢不卑的念了两句偈。而后他又是恭敬说道:“有言是业净六根成慧眼,弟子鲁钝,尚未曾修成,因而不识尊师真身。弟子斗胆冒犯,想来是受了那黑暗神的污染,切盼尊师降下光明分子,为吾等洗净灵魂。”
方腊这一番说辞,着实让太史昆出了一身冷汗。若是顺着方腊的言辞说下去,好似太史昆便真的能够坐实了大明尊的身份。可是方腊此人不呆不傻的,他干嘛要让太史昆得逞?他这样说话,分明是设了个大大的圈套!太史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进套呢?最关键的是,太史昆对于这个什么大明尊根本就是仅仅知道个称呼,这明尊应该怎么当,他心里根本就一点儿谱都没有!顺着方腊的话茬说下去,怕是根本不用方腊设圈套,用不了几句话太史昆自己就要『露』马脚!于是一向是口若悬河的太史昆居然没了言语。
太史昆在半空中发愣,地面上的方腊却是没闲着。他眼观鼻、鼻观心,却是说起了大明尊的神通:“大明尊神王拥有爱、信、诚、敬、智、顺、识、觉、秘、察十种美德,祂用大神力洗净世间黑暗。此一弹指间,大明尊背负着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入烈焰之中,下一弹指间,大明尊炼化出人世间的幸福与祥和。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一日夜间,大明尊**六千次、重生六千次……”
听到方腊这种嘟囔,天京城阵营这边的好汉们全都冒汗了。太史昆装谁不行,却偏偏装了这么个**狂。感情想要装的像,还得在众信徒面前表演一把投身烈火不成?好汉们将自己代入太史昆这个角『色』身上演算一把,却是谁也想不出个破局的法子。天京城的领袖太史昆已经亲自披挂上阵独自站在了最前线,此刻他早已是骑虎难下,天京城的好汉们只能是抓耳挠腮的为他干着急。
不过,昆哥毕竟是昆哥,一个如此特立独行的人儿,思路当然非同凡响。只听昆哥哈哈哈大笑三声,忽然兜住身上那件亮光闪闪的宝石袈裟用力抖了几抖。那些个宝石都是用皮胶粘住的,本就不结实,经昆哥这么一抖,纷纷从袈裟上坠落,纷纷扬扬的下了好一场宝石雨。宝石抖净,太史昆身上那种光辉的气势褪减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圣洁。
太史昆眉心舒展,面带微笑,朗声道:“好你个师弟呀!离开尊师这么久,功课却还背诵的这样好!教我这个做师兄的,好生惭愧呢!不过呢,师弟,今天为兄来的目的,却是要点醒你的!你做的这些事,早些年为兄全部都做过!那时候为兄修养颇浅,不知对错,却是犯下了天大的罪孽!如今看着师弟你重新将罪孽一一犯过,为兄着实心疼啊!”
太史昆这个大变脸,令局面顿时一滞。这一次,轮到方腊一愣,不知道太史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是不敢开口接茬儿了。却见太史昆莞尔一笑,自己圆场道:“怎么了师弟,见到为兄太激动了不敢相认了?没错啊,为兄正是最疼爱你的教祖张角啊!”
太史昆这么一说,差点没把方腊的鼻子给气歪了。他方腊四十好几的人了,先是被太史昆喊弟子,又是被他喊师弟,竟然是处处占了便宜。
太史昆对于明尊不熟悉,对于张角这个人物却是熟悉的很。想当年宋大雷博士处心积虑的要将太史昆送到三国时期去,因而『逼』迫他背诵了许多汉末的人物志。而对于三国之后的历史,宋大雷博士却没有要求太史昆阅读。因而,太史昆这家伙对于三国之前的历史事件说的头头是道,对于大宋当前的历史背景却是几近盲点。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太史昆摇头晃脑『吟』了几句,道:“当年,为兄便是打着这个旗号,统领天下三十六方百万教众举事起义。历经二十余年,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百万教众什么也没捞着,反而是个个横死疆场,尸骨成泥。过去了很多年,我才悟到这么一个真理——粮食是种出来的,不是抢出来的。”
“真是笑话!”方腊斥道:“任凭你种出多少粮食、纺出多少棉麻,最终还是让那些个贪官掠走!粮食是种出来的不假,却吃不到你的口中!不举事起义,莫不成要饿死自己、撑死贪官吗?”
“起义成功了,便饿不死百姓了?”太史昆笑问道:“起义成功了,你便将粮食分给百姓吃吗?到时候天下的钱粮都成你的了,你又怎么舍得给百姓?回想我张角做黄巾军大贤师那会儿,下面的教众天天饿死那么多,我却是要吃香喝辣的。”
“那是你!我这人清苦惯了,生活是怎么样的万千人都看在眼里,与你这个大贤师的作风截然相反。”方腊的失态转纵即逝,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他道:“取了天下,将土地钱财平分给天下百姓就是了!这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让这个充斥着**的世界恢复清明便是我的志向,钱财什么的,我当真看不在眼中。”
太史昆道:“那么没参与过起义的穷苦百姓呢?被你们抢走财产的商人呢?那些被剥夺了官位落得一贫如洗的旧官僚呢?他们会不会被分得土地?他们又该分多少土地?与你们方氏一族的护法们分得土地一样多吗?”
方腊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不再作答,而太史昆却是说道:“他们是敌人,应当被清洗,对吗?那样的话,在他们眼中,你与魔王有什么不同?光明神的教义何在?”
太史昆继续说道:“明教的教徒们,当你看到横行霸道的官僚时,心中梦想的是有一天能够像他们一样霸道;当你看到贪官们挥霍赃款的时候,心中梦想的是有一天能够像他们一样挥霍。望子成龙,希望的就是儿子将来有一天成为那样的官僚,盼女成凤,希望的就是有一天女儿嫁给那样的污吏。面对罪恶,你心中期盼的是终有一天能够享受到罪恶的成就,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谈起义?太平道也好,明教教义也好,实际上教授的就是摒弃罪恶的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能够用对错来律己,那么天下不需要起义;如果人人都对于错误明知故犯,那么所谓的起义,不过是恶恶相争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腊已然明白了自己无言再辩。作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棍,他很明白自己整天做的都是什么:愚弄着教众放弃自己心中理『性』的对错善恶,转而信奉教义宣扬的善恶对错。所谓邪教,最重要的一个象征就是要对教众洗脑!甚至可以反过来这样说:正经的宗教都讲究一个“悟”字,也就是说,正经的宗教都是劝告教徒多思考,用心来辨别何为对错善恶;而邪教呢,最怕的就是教众思考,邪教通常的做法就是先将教徒挑拨的血脉膨胀,失去思考能力,而后一鼓作气给教徒洗脑,令教徒变为教主的奴隶。
继续与太史昆这样说下去,怕是太史昆就真的要得逞了。脸上总是淡淡然的方腊突然春风和煦的笑了,他张开双臂,道:“师兄!这些话等等再说吧!咱们兄弟多年未见,先来亲近亲近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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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二 待客之道
不咸不淡一句话从方腊的口中说出来,就大不相同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说“师兄”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的平淡,说到“兄弟多年未见”的时候,他的嗓音愈见洪亮,而说到“亲近亲近”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身旁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嘴巴的闭合颤动起来,而当他说到最后三个字“才是呢”的时候,离着他足足有三百步远的太史昆真切的感受到了颅腔内的轰鸣!原来方腊看似无味的一句话,却是糅合进了高深的“狮吼功”的功法!
毕竟隔着还远,太史昆吃了方腊一记狮吼功,除了脑中有些昏沉之外倒也无甚大碍,不过他胯下的怪兽“妾意浓”就没这么轻松了。妾意浓的外形虽然怪异,但它本身的『性』子却是一匹乖巧的骑兽。兽类的感知本就要比人类灵敏些,虽然妾意浓的双目都被蒙住,但是它凭借着本能仍能判断出自己身处高空,因而它从一开始起就在不停的哆嗦。如今它又感受到了方腊狮吼功带来的异样,因而,它不可避免的受惊了。[]
其实,方腊本来发功的目标就是妾意浓。在一个一丈方圆的悬空莲花台上,一匹壮硕的兽类受惊岂是闹着玩呢?妾意浓闷雷似的大吼一声,嗖一下就跃出了莲花台!而骑在妾意浓背上的太史昆,好似在半空中被什么外力撕扯着一般,在第一时间就跌下马鞍,径直坠落于莲花台之外!
原来,太史昆是个注意安全的现代人。虽然在现代时没干过高空作业的活,但太史昆也知道安规里有这么一条——离地面两米以上,必须扎安全带。因而,在太史昆的袈裟里面,实际上是系着一根隐形绳索的,其种类,与吊着那些高丽女子的“威亚钢丝”如出一辙。不过钢丝的另一端不是由人牵扯着的,而是固定在支撑莲花台的吊杆上。妾意浓玩命一跃,太史昆当然会被钢丝绳从马鞍上拽下来!所以,如今悬空的太史昆虽然与莲花台处于一个水平面上,却是隔着接近一丈远,怎么也无法再回到莲花台上,于是也只好尴尬的吊在半空中。如此一来,他倒是真的成了个飞天的神仙。
那妾意浓也是神骏,它虽然蒙着眼,却也能保持着方向感。它受惊后的一跃,乃是向着布政司大楼顶端跃过去的。也亏了太史昆半路上坠马,减轻了妾意浓的负担,使得它奋力一跃,竟是跃出了三丈多远,堪堪的到达了布政司的穹顶之上,“呯”一声撞碎本就被震出许多裂纹的穹顶玻璃,跌落在大厅之中。这么狼狈的落地,妾意浓当然会受伤,不过从它依然有力的嘶鸣中可以听出,至少它受得不是致命伤害。
但是,方腊既然已经动了手,又岂能就此罢休?他爽朗的大呼一声:“多谢师兄让座!”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冲天而起!三百步远,十丈高,这对于绝大数人来说是一个根本无法逾越的雷池,但是这对于方腊来说,并不算什么。像他这种身手,凝气借力的本领不在话下。这样一个距离,他甚至不用着地换气,仅凭着胸腔内吸进的一口内力就可飞掠过去!
天京城方面,稀稀落落响起了几声闷响,这是狙击手在拦截方腊。对于方腊来说,这样稀疏的子弹带来的威胁力并不比一位武功好手的刀刃来的大,因而飞掠中的方腊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就将其躲过去了。天京城此刻有使用狙击火铳能力的人约有五六百个,如果他们一齐对方腊『射』击的话,的确是一个威胁,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些狙击手就被命令一人定位住一个明教的红巾护法,手中的准星片刻不得偏移,因而他们不得转移枪口向方腊『射』击。方才出手狙击的,不过是十几名作为替补的狙击手。天京城的这道命令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防止明教大举攻城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方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所以方腊自有人对付。
方腊飘然落在了莲花台之上,但是被吊在半空中的太史昆居然是一点也不惊慌。昆哥像个神棍一样假惺惺的笑着,大声说道:“张梁、张宝二位兄弟,还不快快帮为兄待客!”
张梁、张宝这两个人物在史书上也是真有记载的。他二人都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弟弟,一个号称“人公将军”,一个号称“地公将军”,皆是太平道中的教魁人物。明教既然供奉了张角为“教祖”,自然也给他这两位一同造反的弟弟立了牌位。若太史昆真的是张角下凡的话,他这两位弟弟出场亦是理所当然的,不过……
方腊想到这里,便无论如何也思索不下去了。因为,他感觉道有两股可谓是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已从莲花台下方迅速向上『逼』来!这种时候来的,岂能会是朋友?电光火石间,方腊深深吸进一口气,闷哼一声,已是在转瞬之间,将一身内力运至十二成!
果不其然,两道裹着黄袍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莲花台上,挡在了方腊与太史昆的中间!相互之间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面貌,两位黄袍人已经向方腊递出了招数。
这番递招,可谓是快的眼花缭『乱』。
左侧的黄袍人招式硬朗,看似大开大合,但是每一招攻击的方向却都是匪夷所思,每一招每一式中都暗藏着无数变化。这种路子看起来至刚至阳,用起来实则是至阴至柔的路数。对付这种路数,方腊胸有成竹。他一只左手指指点点,看其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武术,然而,就是在这指指点点当中,却使得左侧黄袍人将招数变了千万种,却是无一招能够落实。
原来,方腊此种出名曰“写意”,指指点点间,同样是施展了无数种武学的意境,与左侧黄袍人的一招一式针锋相对。方才的较量中,两人不过换了十余招的意境,甚至连衣袖都相互没蹭着,但是意境中的细微变化,却是互有攻守拼了不知道千般万般。
而右侧的黄袍人出手看似是借力打力的绵长的功夫,但是他的运掌的路子直来直去,没有一丁点沾泥带水。每一次出手攻击的地方,必定是两人之间最近的那一点。这种攻击着实凶险,方腊尝试着挡了两次,每一次都是惊险挡住,搞得连后背都渗出了汗水,真真切切的体会出了右侧黄袍人的进攻犀利无比,根本不是防守能够解决的。
既然守不住,就只有进攻。通常来说,放弃防御全力进攻,便是“拼命”。不过,方腊是个壮志未酬的人,对于自己的生命珍惜的很,又怎能与一个根本不相识的人拼命呢?所以,方腊进攻的目标不是右侧黄袍人的要害,而是他的手。在通常的战斗中,只有防御抵挡的时候才会寻找敌人的手,而进攻的时候,都要尽量避开敌人的手才是。而方腊不管青红皂白,对准了右侧黄袍人的手便是死缠烂打,一时间,他的对手竟是手忙脚『乱』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势来了。
这番递招,在于试探。三个人相互试探的结果,便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若是真的要在招数上分个胜负,怕是不打上三两天见不了真章。不过呢,方腊一个人应付了两人的攻击,说起来,当属方腊的实力最强劲。
依着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两个黄袍人倒是很情愿滥斗一场。天京城这边梯队建设的好,战斗也好备战也好自有人组织。而明教那边……若是教主方腊在半空中缠斗两日,怕是下面的明教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况且,若是耽搁了时间,天京城的绝对主力从大同府赶回来了,那么明教的打算就彻底破产了。因而,对于方腊来说,他很想马上解决眼前的两个难题。
对手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是一定了。单看两位对『绿『色』』!两个**十的老头子了,若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咋还能活蹦『乱』跳的呢?大家都是高手,战斗经验都很丰富,拼招数也许一辈子都拼不出个高下,那么想要速战速决的办法就只有一种了。
拼内力!内力这种东西,最掺不得水分了,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若是拼招数还存在着依靠经验运气什么的以弱胜强的可能,但是在拼斗内力中,什么运气花招都做不得机巧!即便是内力比对手强上一分,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对手震伤!更何况,一旦两方拼上内力,便是连逃跑的机会的都没有,非得分出胜负,才算罢休!因而,拼斗内力号称是江湖上最检验实力的战斗方式!
从原理上说,拼内力绝对是强者秒杀弱者的最佳可是在战斗中,弱者宁愿可耻的逃亡,也不愿意规规矩矩的凝聚内力与强者拼斗。而拼内力这种较量若是另一方不配合不发功,你这边再着急也比不成!因而,拼斗内力作为一种战斗方式慢慢几近于消失了。
不过,在今天这个局面腊却有着强烈的自信迫使两个黄衣人比拼内力。他的做法很简单——方腊凝聚起全身功力,嘿的一声,远远向太史昆拍去。
方腊这一双掌拍的轻巧,实则是用上了道家的法门“劈空掌”,若是离着十丈八丈的倒也不怕他强横的掌力。可是太史昆晃悠悠的被悬挂在咫尺之间,连个躲藏的空都没有,还不得被劈空掌劈个正着,当场一命呜呼?两位黄袍人齐齐叹了一口气,只好强打精神,凝聚起功力来,一人接住了方腊一只肉掌。
莲花台上的两个黄袍人额角见汗,可是太史昆却一直乐得眉开眼笑。方才莲花台上的三人比拼招数的时候,大家将内力控制的都非常老到,外行看过去,三个人至多也就是推推手那么简单。而此刻的比拼内力,看上去更是像在出演一部九十年代初的港产武打片。总体来说,莲花台上看上去风平浪静一点杀机也没有,所以太史昆一直抱着看方腊出丑的心思在瞧乐子。哎,其实也不能怪太史昆天真,因为这台上帮着出手的两位老者一个是周侗,一个是艾虎。所以这也难怪太史昆有这般想法——有两位老前辈在,天下谁还能是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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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轨迹
月初十,道君皇帝还京,文武百官出城十里奉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赵似八月初离开东京远赴天京城参赛以来,开封府中已经两个月没有皇帝了,这对于一个首都来说,是多么彷徨无助的感觉啊!还好还好,赵佶拖着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匆忙赶回来填补了这个空缺。
与世人的猜测大相径庭,道君皇帝还京后第一件并不是抄查元祐党人,而是宣布大裁军。其实这种做法也在情理之中,自从大宋禁军隔河对阵麒麟军、女真蛮族大破开封府等一系列事端爆发后,大宋禁军的无能与**已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人们的眼前,这样的一支军队,不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是不行了。
号称百万众的禁军编制被压缩到十五万——训练仅仅八个月、人数不足三万人的麒麟军做到了什么,人们有目共睹。在枢密院、兵部与天京城的军火供应商签订深度合作意向书后,人们有理由相信,十五万装备着热武器的军队完全可以保卫国家。
厢军编制彻底取消。多年来,厢军不过就是服务于政府的邮递员、修路队、客运货运、国营饭店、盐铁督查、税务督察、国营农场、甚至于国营寺庙景点服务人员等等一系列公共事业从业人员的集合体。他们的战斗力可以毫不客气的形容为——负数。他们上了战场除了拖后腿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作用。厢军士兵们大部分会转为“衙役”身份,继续在地方政府的管辖下继续从事公共事业。
十一月初一,道君皇帝在大庆殿举办了一场封王仪式:卢俊义授燕王,武松授云中王,太史昆授天王。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对于卢、武、太史三位的封王都毫无异议。
卢俊义的封王,本来就是大宋开国时就做下的承诺:“取燕云十六州者,封王。”卢俊义作为析津府、大同府两场战役的指挥官,当然有资格封王;而武松擒拿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功绩,放在哪个朝代都足够得到一个王位作为奖赏;至于太史昆则是救驾之功,这样的功绩封王者在历史上比比皆是,太史昆“天王”的称号终于是实至名归。
腊月初,内燃机在天京城科学协会问世。
不出意料,内燃机果然还是率先用到了军事方面。由于科学协会非常喜欢将机械往大里做,所以太史昆提出的一种类似于“坦克”的设计居然被否决了。科学协会最后拿出的方案是一种叫做“移动城堡”的内燃机驱动战车,其形状……就是一座靠履带行走的炮塔。还别说,这种移动堡垒战斗力非常强悍,它不但拥有八个飞弹发射架、十六个炮位、二十四个重机枪位,还可以携带一百二十八位步兵战士。当然,百公里油耗什么的都是用吨来计算的。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五国部女真人的代表雪夜赶赴天京城,献上了五国部的降书。
所谓女真五国部,乃是剖阿里、盆奴里、奥里米、越里笃、越里吉五个女真人部落的统称,早在三十年前,五国部就已经向完颜部俯首称臣,成为完颜部征战天下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在前些时候女真人与天京城的大战当中,女真人三分之一的兵力就是来自于五国部。按说,五国部应当是完颜阿骨打的忠贞支持者才对,谁想他们竟然主动上门投降。
原来,女真人之中的造神运动已经达到了顶峰,完颜阿骨打先是从民族领袖升华成为了女真人的战神,继而又升华成为了无所不能的天下唯一的真神。早些时候,女真人必须要做到“不向阿骨打祈祷就不能吃饭”,而现在,已经进化成“只向阿骨打祈祷不吃饭”。这也难怪,在过去的一年中,女真人不仅与天京城大战,还攻克了契丹人的首都上京临潢府,统治昔日辽国上京、东京两道的国土。所有人的精力都投入到战争与信奉神灵之中,却无暇顾及耕种,再加上太史昆主导的经济封锁,现在女真人已经深深的陷入饥饿之中。如今,完颜部的族人都吃不饱,就不要说五国部的人了,所以,为了生命的延续,五国部选择了投降天京城。
元月初一,道君皇帝改国号为“大观”。同日,道君皇帝发布新年第一号政令——货币改革。“交钞”更名为“钱引”,新的货币将统一外观、面额、防伪技术,并以国家的名义担保其信用。
这是一项很有必要的改革,如今交钞的流通量是全国铜钱总数的一百倍以上,如果兴起兑换本金风潮,社会将瞬间动荡乃至崩溃。所以,在商业高度发达之后,在生产总值已经大大超出金属货币额度的时候,货币由“金本位制”过渡到“不兑现本位制”是必然的。
同日,天京城正是发行货币“天元”。天元的前身是“佣兵点数”,是购买天京城高科技产品的必须票据。在西门达主持的黑市上,“佣兵点数”往往是一点难求,经常会以其十倍以上的价值达成交易。
天京城拥有大量的真金白银,以及宝石、文物等保值品,还有钢铁、煤炭、石油、甚至是殖民地等硬资产,甚至是以科学技术为代表的软资产。所以,“天元”的货币政策实行的是“金本位制”。也就是说,天元的持有者随时可以在天京城的金库将其兑换成贵重金属。
天元与钱引同一天发布的意图非常明显,天京城是以整个城市的资产为代价,帮助大宋完成货币制度的平稳改革。对“不兑现本位制”货币政策有疑虑的人可以将资产转向持有“天元”,而不是气急败坏的暴乱。
大观元年二月初二,道君皇帝颁布“选举法”。选举法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每人一票,票票平等。”也就是说,赵佶本尊投出的一张选票,与寻常百姓投出的一张选票功效完全一样。
大观元年二月初十,全大宋第一场选举在福建路试运行。福建路的所有百姓都将领取到三张选票,用以选举出福建路村、州、路三级行政机构的行政长官与可以担任公务的“孝廉”。来自全国各地大约四十余人组成了一个“选举观察司”的机构,用来裁决各种违反“选举法”的行为,他们不属于大宋朝廷管辖,甚至不领取大宋朝廷的俸禄,他们就是后世独立法庭的前身。
雪月斋的大东主高氏一族做了大量的准备,他们聘请了五十几位全国闻名的学者,对“选举法”进行解析,并且制定了详尽的参选计划。贿选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提出诱人的承诺却是可以的。高氏的参选人高揽星提出了“立法保护最低时薪、实施农产品补贴”的承诺拉拢劳苦大众,又提出了“保证民间借贷的合法性”的承诺,拉拢富商大贾。
作为高揽星的主要竞争对手,元祐党、新党两方面抬出的竞选人并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承诺,仍旧是多年前温公、荆公时期的一些口号。从《宗师秘籍》杂志社组织的一些民调活动来看,高揽星有把握囊括福建路的七成选票,可谓胜券在握。
却不想,在最后关头,杀出了一位无党派的独立候选人——有着天下第一佣兵称号的音乐人、王子殿、话题人物赵似!他没有任何的选举口号,但是他以他颓废的偶像气质,迅速洗劫选票!高揽星的人气根本无法与之比拟!最终,雪月斋方面只好临时更换选举人,撤下高揽星,换上了全国顶尖八卦风潮核心级别顶尖话题人物——高月柔。毕竟是老牌话题人物,高月柔终于还是击败了新锐赵似,赢得了选举的胜利,她以两个百分点的微弱优势当选了福建路最高行政长官——福建布政使。
高月柔在福建路的选举成功被誉为“天京的胜利”,也就是从此之后,大宋的政坛多了一个新的名词——天京党。
大观元年三月初七,一艘来自于遥远的穆斯林国度的船舶驶进了天京港。
船舶上载满了珍贵的宝石,船舶的主人自称是埃及法蒂玛王朝哈里发艾玛尔的特使,他到来的目的,是因为他听说遥远的东方拥有全世界最强壮的佣兵。
邪恶的十字军占领了穆斯林的圣地耶律撒冷,残忍的法兰西伯爵鲍德温自称耶律撒冷王,不断的扩张领土,残杀穆斯林与犹太人。法蒂玛王朝特使的来意就是:邀请战无不胜的东方佣兵,帮助穆斯林驱赶十字军,夺回圣地耶律撒冷。
在太史昆的授意下,收复耶律撒冷的任务得以在佣兵大厅中发布。除了以大量的宝石、黄金作为佣金之外,还有一块土地作为对解救圣城者的感谢——阿拉伯半岛的一处深水港口——科威特城的永久拥有权。
大观元年三月初八,大宋第二场选举开始。这一次选举的路,乃是刚刚回归大宋的云中路,也就是大同府与其周边、昔日辽国的西京道。
这一场选举本应没有悬念,根据《宗师秘籍》杂志社组织的民调显示,武松的支持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当武松被太史昆任命为云中大都督后,他旗下的“快活林”佣兵团在这片满目苍夷的土地上上投资一五百万贯用于恢复生产,并且为农户们提供总额高达三千万贯的三年期无息贷款。劫后余生的云中路百姓们纷纷表示,要用选票表达自己的感恩之心。
然而,一纸来自于新党的诉状出现,使得云中路大选重归扑朔迷离中。诉状起诉的目标很明确:武松贿选。
尽管武松在这片土地上的投资完全是出自于人道主义精神、出自于长期回报投资,并没有贿赂选民的意图,但是,选举观察司仍旧是根据事实状况——选民正是得到了武松的投资与贷款才决定将选票投给他,判定新党胜诉,武松被取消了选举资格。幸亏在这个时候“刑法”还没有公布,否则武松甚至还有入狱的可能。
与此同时,新党还在民间散布了这样一种说法:昔日给大同府带来最大创伤的“革命军”,正是天京城扶持的!这个说法是事实,所以,尽管天京方面又推出了籍贯为大同府的皇甫端作为竞选人,但是天京党的民间支持率还是掉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下。
不过,费尽心机的新党也没有获得利益,他们的民间支持率同样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最后的胜利者来自于一对重新联合在一起的势力——元祐党&王子殿赵似。最终,赵似以“愈合伤口”为竞选口号,以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得票率,当上了云中路的最高行政长官——云中布政使。赵似的胜利,被《宗师秘籍》杂志誉为“天京党票仓失守!”
大观元年五月初五,道君皇帝接见女真五国部酋帅,同意了女真人聚居区加入大宋帝国的请求。同日,道君皇帝宣布完颜阿骨打为叛乱者,授权天王太史昆、燕王卢俊义、云中王武松率兵平叛,史称“三王北伐”。
接受临时训练、配发热武器装备的三万五千名五国部女真人作为先锋部队;以耶律淳、耶律沛父子为帅,孙立为监军的两万名契丹还乡团为左路;以夜来香为帅,栾廷玉为监军的两万名兀惹渤海人还乡团为右路;以卢俊义为帅、配备有二百八十辆“移动城堡”的两万名麒麟军为中路;以武松为帅,带领快活林等一百二十五只佣兵团共计一万七千佣兵为后路。而太史昆本人实际上并没有亲临战场,他只是名誉上的大统帅,整场战役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卢俊义。
整场战役天京城方面占尽了上风。历时四个月,历经辽阳府、通州、临潢府、黄龙府四场战役,大观元年九月十九,黄龙府城破,完颜阿骨打弃城流亡。不过,他仅仅是流亡了十二个时辰,就被一名叫做林冲的佣兵团长抓获。被俘后的阿骨打干净利落的选择了自尽,金国自此覆灭。昔日辽国上京道、东京道、中京道尽数归于大宋帝国。
大观元年六月二十六,天京城科学协会电力研究院落成,同年九月二十六日,一座装机容量为六千千瓦时的水力发电站落成。
电力,据说灵感源自于刑具。那是一种天京城劳改所内最为臭名昭著的刑具,行刑手转动一块磁铁,就会使受刑者浑身刺痛酥麻,且一般不会留下伤痕。以至于科学协会水电站刚刚建设的时候,民间都以为那是在建造一座刑场。
大观元年八月十五,《宪法》草案颁布,除了对政府的权利、构成有着苛刻的限制外,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三权分立亦是宪法的重要内容。另外,“人人平等”也是宪法的核心内容之一。
同日,天京城宣布遵守宪法的约束,解除契丹人、高丽人苦工的身份。同时,天京城宣布无限期推迟日本国、麻逸国并入大宋帝国版图的时间。天京城的生产线需要违反宪法规定的劳工,但天京城同时又想当一个遵纪守法的表率,解决的办法就只能是雇佣大宋宪法管辖范围之外的外国廉价劳动力了。
辽国的国土已经全部并入大宋,契丹人已经在宪法的保护下;而高丽国作为与大宋一线之隔的陆地国家,并入大宋是迟早的事。所以,太史昆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岛国居民的身上。日本、麻逸也就是今日的菲律宾两国的廉价劳工,自然而然成为契丹人、高丽人的最好替代品,所以,太史昆需要将这两个国家暂时隔离在宪法之外。
大观元年十月初一,天京城佣兵协会先遣队抵达法蒂玛王朝的首都开罗。
先遣队只有一千多人,三艘铁甲舰。他们是一个佣兵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佣兵团,一个名叫“七星”的佣兵团。
让这样一个佣兵团作为先遣队似乎有些轻率,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最起码也要“揭阳岭”那样级别的佣兵团才可以胜任。不过,太史昆却对这个七星佣兵团充满了信心,因为,这支七星佣兵团的团长是个名叫“托塔天王”晁盖的家伙。
大观元年十月初十,各路选举继续。《宪法》已经取代了选举法,因而选举同时也具有普法的意义。
长江以南的地区,以及受天京城影响较深刻的京东东路、河北东路选举的勉强还算顺利,可是当《宪法》推广到古老的中原地区,尤其是京畿路、京东西路、京西南、北路、河东路等地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每一种体制都有受益者,正是有了这些受益者的维护,才使得体制能够延续,哪怕它是一种不合理的体制。古老的中原,是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的地方,是封建体制受益者的巢穴。他们的权利来自于继承,来自于官官相卫,来自于上流社会,他们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失去权利的滋味,也想象不出失去权利后的悲惨,他们的命运不可能被别人掌握,尤其是穷的两眼放光的苦哈哈们。所以,他们拒绝选举。
在那个地方,官僚、地主、宗族早已密不可分。没有土地,宗族就不可能昌盛;没有宗族的支持,官僚将寸步难行;没有官员的袒护,土地将无法扩大。这仅仅还是表象,实际上,在千百年的进化后,中原地区的官员、地主、宗族早已是错综复杂不分彼此。一个人,可以身兼官员、地主、宗族长三种身份,而京城下派的官员、负责审查监察的官员,与本地三位一体的官员,亦是在进化中维持了一种巧妙的平衡。
这样进化的目的,似乎完全是为了剥削百姓。按道理说,百姓们应该欢迎宪法才对,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赤贫的百姓们同样也反对宪法。
这是因为宪法中有一条“私有权神圣不可侵犯”,这也就是说,富人的钱仍是富人的,无地的农民仍然无地。难道革命的目的不是均贫富吗?一场保护富人财产,甚至是洗白贪官财产的革命,穷苦大众为什么要支持?
体制的维护者们甚至组织了军队,富人出钱,穷人出命,阻止《宪法》进入中原。他们还很懂的策略,他们早早就提醒了大宋的人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宪法上规定,国家军队的枪口永远不能对准国内!”甚至,他们还在天京城发布了任务:“雇用佣兵团参加抵制宪法的战争。”
道君皇帝明白,这绝对不是动用武力的好时机,太史昆也明白,如果想对言论赋予自由,就得允许政治对手说坏话。
道君皇帝发表了一篇演讲,他在演讲中表达:生命、自由、尊严与幸福感是每个人生来就应该有的,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这些权利最直观的表现方式,就是私有权神圣不可侵犯。私有权赋予了人们开拓进取的信念,赋予了人们对于家族、国家的忠诚,赋予人们建设美好家园的意愿。保护私有权,正是保护了一个穷人可以依靠奋斗而致富的信念与机会。
而太史昆也在随后发表演讲,当然,昆哥仍旧是那个昆哥,他的嘴巴从来不关门。他的表达是:穷人仅有的遮风避雨处,其实比富人的庄园更需要保护。保护私有权,其实就是保护穷人不被富人吞并。退一步来讲,即便是穷人被富人吞并,最起码穷人也可以将自家的族宅卖个好价钱,而不是被富人粗暴的强制拆……搬迁。
而对于官员来讲,法制虽然禁止贪腐,但同样也保护官员在失势后免遭清洗。对于许多官员来说,如果在他们走向贪腐第一步的时候就被法制制止的话,他们也未必甘心成为一个丧失所有礼义廉耻的禽兽。请诸位官员想想未来,愿意致仕后生活在法制的保护下吗?愿意子孙后代不受连坐之罪吗?
看眼前,大宋官员通过旧体制贪腐后获得的资产也会受到法律保护,确实令人感到愤怒。但是,大宋的旧体制是的确存在过的,作为后来人,要勇于承认曾经犯过的错误,勇于反思曾经犯过的错误,并永不再犯。祈愿这次普法选举运动是一次没有暴力,没有清算的变革,希望这一次变革,如同天鹅绒一般的优雅、轻柔,希望这一次变革,给后世的人们开一个好头,做一个表率。
最后,希望人们记住现在心中种种愤怒,并用手中的选票去改正令人愤怒的错误。
两场演讲之后,地主武装悄然无声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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