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双修!?
姜还是老的辣啊。
见识了师父大人蛮不讲理的无相护财剑气,王陆瞠目结舌之余,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如果说那广阔地不可思议的剑气范围还能用修行时间长,功力深厚来解释,但是远距离震伤邵博,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心魔大誓容不得文字游戏,更不接受自我催眠,王陆为了一泄心头之恨,付出了三十年的阳寿,但方才师父的剑气从容不迫,可看不出半点折寿的味道
这当然很不合理,但事实已经发生,那么比起抱怨合理xìng,不如寻找一个能说得通的解释。而这样的解释,隐隐约约也有几个—作为同样修行无相功,走了心魔大誓这条路的修士,王陆也曾认真思考过,要如何充分利用好现有的条件,在心魔大誓的制约下提高实力……相信师父在自己面前放出这逆天的剑气,背后也有点拨的意思。
看,这就是你下一步要走的路。
要实现远距离伤敌的效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分化肉身——将肢体的一部分分离出去,例如指甲、头发、乃至血肉,将这部分肉身覆盖到需要保护的目标上,当对方雷霆万钧地碰触到分离的肉身时,立刻反弹伤害。
以金丹巅峰的境界,远距离控制肉身完全可以实现,而对于灵剑派这种注重基本功的修仙门派修士,甚至能将肉身雾化,方圆数百尺之地皆是我肉身所在,你敢稍有异动,我就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格杀你。
但师父方才所做的,似乎比这还要更高明一个层次,她并没有分离肉身,而是相反,将灵剑天符纳入了一个范围,在范围之内的,都属于她的正当防卫区。
“嗯,这是将‘我,这个概念延伸化,也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是你早晚都要经历的修行一环。”
脑海中,师父的声音适时响起。
“修仙路上从来没有什么独善其身,再怎么洒脱的人也终会遇到自己珍视的人或物,敌人如果无法伤害你,就会转而伤害他们,你若是保护不了他们,就要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这一点相信你应该已经有所体会了。”
王陆无话可说,无奈地笑了笑。
方才琉璃仙只是重伤在身,王陆就感到心火沸腾,若当时她真的因此而陨落
“很在意小琉璃?那也好办……我现在这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学不了,元神的凝练度不够,但有个偏方,能让你随时为小琉璃提供最强的防御。”
“还有这种招数?应该早点教啊。”
结果师父饶有兴致地问:“你确定?我说的偏方是双修诶。”
“只要你和琉璃仙yīn阳交合,灵肉合一不分彼此,无相功的法力就能传递到她身上,甚至为她分担伤害,别人对她造成伤害时,你也能理直气壮地防御反击。”
“其实无相功的分支功法里,我最满意的发明就是这套无相和合功,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小七她xìng格内向害羞,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跟我练,所以我只能在你身上提取数据了。”
王陆说道:“……我准备撤了,你慢慢发挥。”
说完就主动切断了联系。
五长老又好气又好笑:“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想撤,人家也得让啊
另一边。
灵剑派五长老的无相护财剑气,彻底粉碎了掌刑长老邵博势在必得的一击
一击失败,感受到无相剑气的无可动摇,邵博立刻压制着伤势向后遁去,元婴巅峰的实力毕竟非同小可,几步间,被炸碎的手臂就重生了回来,玉府的损伤也全数修复,但随之而去的信心却再也找不回来。
以实力而论,他自信无论如何不会输给一个金丹,但几次出手都被出乎意料的方式反击回来,邵博就意识到再战下去绝非明智之举,何况就算能和王舞拼个两败俱伤又有何用?留不下仙兽就是失败了。
在黑云的掩护中,邵博默默计算着眼前的局势,元婴巅峰的修为,促使其元神也变得非常强大,顷刻间可以进行成百上千次的计算推演,然而他殚思竭虑,却也想不到破解局面的办法。对方只要争取片刻时间就能逃之夭夭,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封堵得住啊。
王舞的出现实在太令人头疼,为今之计,除非再能有个与自己同级别的修士一道出手,自己全力以赴压制住王舞,而那人则去压制王陆,这才有可能将对方留下。不过仓促之间,到哪里去找第二个元婴巅峰?自己堂堂驭兽宗掌刑长老,不远万里来到云州已经很难得,在宗派中被不少人说是杀鸡用了牛刀……毕竟,本以为需要对付的只是几个虚丹、金丹境界的小字辈,却不料突然窜出来这个怪物。
自己实力虽强,但真正擅长的是与两头恶蛟配合,在千军万马的战争中厮杀,以一敌多,攻坚的能力则略微逊sè。
现在求援的话怕是也来不及了,从天南州到云州,万里之遥,而虎王雷震出于自身考虑,并未在分舵建立传送的阵法,单靠修士自己的修为,就算掌门师兄也不可能瞬息及至。
而在邵博心中焦躁的时候,王陆毫不迟疑地拉过了白诗璇,就要在天符上留下印记,邵博目眦尽裂,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可玉府道心却牢牢压制着冲动,告诉他此时就算硬冲上去,也破不掉王舞的无相剑气,只会自取其辱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呵呵,我驭兽宗热情好客,各位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说话的人仿佛近在耳畔,声音温和如chūn风拂面,但听到话音响起,小七却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气:“传功长老?”
王陆心中冷笑,管你什么长老,我先撤再说反正以师父的本事,也不至于被驭兽宗的杂碎们留下了。
此时天符上已经按下了白诗璇的爪印,王陆正待激活,从天符中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却让他猛然住了手,将即将激发的天符生生压了回去。
下一刻,他抬头望天,只见冠云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年轻修士,那修士相貌温和可亲,一双细长的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一条线,但紧抿着的嘴唇却给人以刻薄yīn冷的感觉。
同时,这修士右手掌心里捧着一座山石盆栽,定睛望去,那座小小的假山陡峭尖耸,如利剑一般直刺天空,山腰处云雾缭绕……不是灵剑山是什么?
灵剑十二峰,是入山之后,才有乾坤腾挪之术将山中空间扩展出来,从外面看去,灵剑山正是这样的孤峰一座,山形如剑。那修士手捧着一座微缩型灵剑山,笑意吟吟地俯瞰着王陆,王陆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收回了灵剑天符。
已经没有使用天符的必要了,灵剑天符的传送地点是灵剑山,但那修士以袖里乾坤的神通,在掌心中拟态了一座假山,产生了极其强烈的于扰效果。尽管于扰成功的概率最多只有三分之一,但只要于扰成功,便等于耗费掉了王陆手中宝贵的天符,而王陆也不打算去赌那三分之二的概率。
灵剑天符被如此破解,一方面是那修士神通惊人,竟以自身法力模仿出了灵剑山的几分神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王陆将天符暴露在外的时间太久,那修士显然不比邵博来得晚,早早赶到冠云峰后,一直潜伏在暗处,细心观察王陆手中的天符,将天符的特征捕捉到位以后,再做出有针对xìng的举措。
天符的逃生效果堪称绝对,但那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若是被对手长时间锁定天符,再有针对xìng地做出布置,灵剑天符被破解也不稀罕,毕竟天符再怎么神妙也只是死物,虽有灵xìng但变化有限。王陆虽非有意,但几次祭出天符而无法激发,露出了太多的破绽,如今被人破解了也无话可说。
反正天塌了有师父扛着,区区两个驭兽宗大长老,她……应该扛得住?
果然,师父完全不会令人失望,余光向冠云峰一瞥,便是毫不客气的嘲讽出口。
“哟,李寒你这老乌龟也露头了?”
那名唤李寒的修士微微一笑:“徒弟被人杀了,我这个作师父的怎能在天南州不闻不问?雷震那孩子虽然任xìng、不听话,天资也不算好,终归是出自我门下,他死了,我必然要为他出头……就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样。”
说话间,他自冠云峰顶缓步走下,脚步踩踏虚空,每一步都凝出洁白的云团,片刻后便从山顶踩出一条云梯,来到王舞面前。
“灵剑派的五长老?久闻大名,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区区金丹巅峰的境界,竟然能让邵博师弟束手无策,若非亲眼所见,我实在难以想象竟有人能将一枚金丹的效用发挥到这个地步。”
李寒说着,笑了笑道:“不过,若是两个元婴巅峰呢?你区区一个金丹又能成什么事?”
说话间,他本人的气势也展露出锋芒,一阵冻结万物的yīn寒气息扩散开来,比起邵博的深沉幽暗,李寒的法力显得更为柔和也更为jīng纯,仅仅是法力的些微外放,已让望月谷如入严冬,山谷内外的生灵都开始瑟瑟发抖,就连天上的乌云也稍稍为之凝结,显示出超越邵博数筹的修为。
同样是元婴巅峰,但彼此的实力可以相差很远,这也是修仙路上每一道瓶颈关卡前的常见现象。邵博虽然很讨厌这个喜欢装嫩的传功长老,但既然他来了,此地局势也就定了下来,王舞再强,难道能强过驭兽宗两个大长老联手?就算她本人有自保之力,难道还救得了她的徒弟和仙兽幼体?
然而王舞对此只是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两个元婴巅峰是不错,谁告诉你,我这边只有一个金丹了?”
李寒摇了摇头:“狗肉禅师若是本尊在此,我二话不说立刻就撤,但她此时分身本源法力几近枯竭,根本不堪再战,你若是将她推出来,恐怕没什么用处。”
“笑话,谁告诉你我的第二颗金丹是指小七了?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伴随着王舞轻蔑的笑声落下,自她为中心,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法力波动猛烈扩散开来,女子身周淡淡的金光变得如太阳一般炽烈耀眼,而在光芒之中,赫然有两枚金丹交相辉映
双金丹
“对付你们两个,我一人就足够了”
说话间,望月谷内已被其金光堆满,深寒与黑云尽数驱散在外,双金丹在身的王舞释放出惊人的威势,远远凌驾于任何金丹之上,两名元婴巅峰的大长老在金光面前也是连连败退,难以相抗。
九州第一金丹,绝非妄言
面对这惊骇yù绝的场面,邵博心神具丧,李寒倒是镇定,稍事权衡后便做出了决断。
“我觉得,咱们之间的问题应该和平解决。”
第四十六章:死贼秃,敢和贫道抢师太!?
九州第一金丹?
灵剑派真是太谦虚了……李寒心中不无感慨道,这哪里是九州第一金丹,这分明是九州第一和第二金丹
当王舞赫然展现出双金丹的时候,李寒就知道今天的事已经很难用武力来解决了。
如果说两元婴巅峰对一个九州第一金丹,胜算还能有七八成以上,那么如今对付这个双金丹,胜算恐怕不足四成……李寒玉府道心处,来自野兽的预jǐng本能给出了他非常清晰的指示:不要轻启战端。
或许真打起来,李寒和邵博能以元婴独有的神通来一点点挽回局面,压制对手,但是,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更何况谁知道对手还有多少底牌?双金丹的出现,对李寒等人来说不仅仅意味着对手的实力至少翻一倍以上,更意味着先前关于这个灵剑五长老的许多情报可以断定是错的。
对于这个五长老,目前万仙盟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意见是不堪造就,不值一提,所谓九州第一金丹更像是一种嘲讽——她同辈的师兄弟们都是元婴巅峰,唯有她这不成器的在金丹期称王称霸。而二十年前师弟邵博与她交手,也言明她虽然战力远超一般金丹,可面对元婴以上的修士就会很乏力。
如今看来,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九州第一金丹,重点不是金丹,而是第一……当初送她这个称号的人,并不是看在灵剑派这五绝的面子上恭维她,更不是嘲讽她境界不能突破,只停留在金丹,而是说,哪怕是金丹,她也是第一
作为经历过金丹巅峰到元婴化生的修士,李寒很清楚双金丹在现有的修仙理论框架下几乎是天方夜谭,而她竟能打破修仙界传承万年的常识,这比双金丹本身更为恐怖
这样的人,实在不宜与之为敌。更何况王舞展现双金丹,便等于翻出了底牌,再不留情面,一旦自己这边也针锋相对,那就很难有回旋的余地了。
届时,就不仅仅是几个大修士之间的争端,而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为驭兽宗和灵剑派的战争,驭兽宗虽然是上品宗派,掌门人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但真要说和五绝刀兵相向,不留情面……至少李寒担不起这个责任。
事实上,如今万仙盟大部分门派间的争端,都不会走到最后一步,通行的惯例就是双方互相亮一下肌肉,信心不足的自己退避。而现在来看,当王舞的双金丹现世之后,她本人的气势和信心都提到了巅峰,而李寒等人的信心则遭到了极大的动摇。
所以,事情还是和平解决为妙。
作为驭兽宗排位前三的大长老,李寒已经有很久没有主动退避过,但这难得的退缩完全没让对手领情。
“事情可以和平解决?”王舞摇头轻笑着,“我金丹都掏出来了,你让我和平解决?”
李寒面sè一肃:“不然你真想引起两派的战争?届时小心万仙盟对你灵剑派实施全面制裁搞清楚,这里是我驭兽宗的地盘,你的弟子在此地抢掠我宗派仙兽,放到哪里都说不通”
李寒的语气虽然强硬,但熟悉门路的人都知道,语气强的背后往往是底气弱。
但李寒提出的观点也不能置若罔闻,如果说先前王陆和虎王的争斗还只停留在个人恩怨,那么一旦上升到了大长老这个层面,出手往往就意味着宗派战争,而在当今的体制内,宗派战争不可能绕开万仙盟,而在万仙盟的框架下,就多少还是要讲些道理。
哪怕盛京仙门,在实施仙道霸权的时候,也要讲究师出有名,比如在你山门内部发现有魔道圣器,或者你宗派治下地区民不聊生云云……毫无道理地去强抢人家宝物,击杀人家修士,马上就会被群起而攻,届时就算盛京仙门也支撑不住。所以如今李寒见亮肌肉亮不过,立刻退而求其次,试图在道理上压倒对方。
仙兽多半是保不住了,那就尽可能让灵剑派多付出一点代价,而李寒抓住的要点和邵博相同,就是云台山是驭兽宗的地盘,你灵剑派等于入室抢劫
而王舞也没客气,一回头:“王陆,上”
王陆苦笑一声,迈步上前,朗声说道:“地有主而人无主,你驭兽宗占据云台山,是此地主人,云台山的山石河流,乃至天地灵气都可以为你所用,但云台山内的万物生灵却不是你们家的奴隶,它们有权选择自己的归宿。”
李寒见王舞竟不亲自出面,派了一个虚丹出来,眉头不由一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王舞冷笑一声:“不想说话是?那就动手呗,我的大金丹已经饥渴难耐了。”
“你”李寒心中怒意沸腾,对方让一个晚辈弟子和自己这个大长老雄辩滔滔,分明是不承认自己有和她正面对话的资格
他李寒修行两百年,何曾受过如此轻慢就算昔rì去盛京仙门摆放,那些化神期的大长老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她一个金丹竟然……难怪她实力如此强悍,在修仙界的名声却一塌糊涂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确定要文斗不要武斗,对方表现越是蛮横,其实对自己越是有利,如今双方交谈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向万仙盟仲裁机构的证据
若是cāo作得当,或许万仙盟会做出责令灵剑派交还仙兽的决议,当然这个决议肯定会被灵剑派否决,但其中可cāo作的余地就很大了。
想到这里,李寒压下怒火,回应王陆的发言道:“驭兽宗从来不会把生灵当作奴隶,也反对任何针对生灵的奴役行径,所以还请灵剑派的修士尽快将奴役的仙兽放归云台山。”
王陆笑道:“放归云台山?可诗璇本人却没这打算啊,她早已答应要随我一道回灵剑山了。”
李寒正sè道:“云台月灵虽然是六十年前得月华点化,但其神智真正苏醒不过是帝流浆之rì以后,如今便如一张白纸一般,旁人轻而易举就能诱骗于她,或许一根骨头就能让她与你亲近……这样的决断如何能算数?就算是人类,孩童时期也没有自主的权力,需要有监护人的看管。”
王陆眉毛一挑,心想这家伙不愧是传功长老,辩才相当不错,话题的切入点非常犀利,并不牵强。
不过,自己作为麾下教徒亿万的教派之主,难道还怕和人家辩论么?
“既然说到监护人,那我不妨明言,就在帝流浆三rì前,诗璇的监护人,前任云台山灵已将她托付给我。”
李寒神sè一动,随即问道:“那么敢问前任云台山灵何在?”
王陆想起月夜幽湖上的飘渺仙子,神sè不由黯然:“……已经陨落。”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李寒渐渐轻松起来,话题明显对自己越来越有利了,“当然,鉴于前任山灵陨落,我们也不好说仙兽天然就该归我们所有,所以不如放它zì yóu,在云台山这生她养她的地方生活十年,待十年后,她心智成熟,再做出决断,届时若是她仍然一心向往灵剑山,我们驭兽宗只会拱手相送
王舞冷笑一声:“十年?给你们十年时间为仙兽洗脑么?这种扯淡的方案亏你敢说出口”
李寒正sè道:“我们驭兽宗向来尊重灵兽,若是论及给灵兽的种种待遇,我们驭兽宗比起其他任何门派都有优势,比如门派大长老中就有不少灵兽出身,而对于灵兽的研究和培养,我们也是万仙盟首屈一指的,论及灵兽的成长环境,驭兽宗不输给任何一个宗派,这一点在万仙盟内早已是众所周知所以洗脑之事纯粹是你的主观臆断,毫无根据可言……”
此时山谷中的猫女忍不住说道:“驭兽宗尊重灵兽?那你可知道阿夏他这几十年……”
话没说完就被李寒打断道:“驭兽宗家大业大,偶有不法之徒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也在所难免,如今万仙盟又有哪家敢说自己门下都是圣人,一生不曾犯错?说起来,你灵剑派五长老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王舞悲天悯人地抬头叹息:“世人于我多有误解啊。”
李寒冷笑了几声,又说:“如果你们不放心,届时可以检查我们是否对仙兽用过强制洗脑的法术,这十年间也欢迎你们随时拜访,为仙兽提供种种条件,最后仙兽本人作出判断哪边更适合她,大家愿赌服输”
王舞说道:“你们驭兽宗是此地主人,近水楼台,似乎有失公平。”
李寒说道:“是啊,我们驭兽宗是此地主人,近水楼台,至于公平……谁让你们灵剑派没在云台山设立分舵?你们若是提前几年在此地设下分舵,难道驭兽宗敢跟万仙盟五绝争地盘吗?仙兽一事本就是我们规划布局在先,是你们灵剑派横插一脚,也好意思指责我们近水楼台有失公平?”
眼见几轮对话下来,李寒已经隐隐占据了绝对主动,王舞一边暗自笑着,一边给徒弟使了个眼sè。
这个托儿的工作我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决胜一击,就看你的了。
王陆也暗中笑着,给师父回了一个没问题的眼sè。
接下来,他问了一个问题:“李长老,如你所说,仙兽化形之初,心智就如白纸一般,给她一根骨头她都会跟你走。那么你可知道,为何她宁愿抛下这生长了六十年的熟悉的家,也要跟我回灵剑山么?”
李寒冷笑:“无外乎是花言巧语。若是你真有信心能吸引住了她,就该和我定下十年之约,十年间看看哪一边能给她最好的条件和成长环境,最后由她本人权衡做出决断”
王陆摇了摇头,一副竖子不堪与谋的神情:“满脑子的环境、条件、权衡,这就是你们不被诗璇接受的最大原因万物有灵,生灵之间最能彼此吸引的是诚意而非利益,投之以利只能报之以利,只有投之以诚才能报之以诚”
说话间,王陆走到白诗璇身旁,对一脸茫然的少女温和地一笑,然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继而朗声说道。
“我和白诗璇真心相爱,早已私定终身了”
第四十七章:听说你买了一艘挺不错的飞舟
我和白诗璇真心相爱,早已私定终身了
早已私定终身了,私定终身了,终身了,了……
石破天惊的宣言,让李寒分明感到眼前一黑
你妈的,原来还有这一招先前那几轮对话原来只是布局,就等着这一句的爆发
李寒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死死地盯视着王陆,只见年轻人正柔情蜜意地注视着月灵白诗璇,而后转过头与自己对视,正气凛然,毫不畏缩,仿佛是直面巨大社会压力的苦命鸳鸯。
李寒更是气得在心中怒骂不休:你他妈还要脸不要?分明是你跑到我们地盘上搅局,现在却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嘴脸?真不愧是无相峰一系的修士,无耻到了无畏乃至无敌的地步,难怪明明有如此强大的修为,名声却是不堪
李寒当然不信什么真心相爱,但又能怎么样?让对方拿出行动来证实私定终身么?他一点都不怀疑,以对方的脸皮绝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一个真心相爱,私定终身李寒心中恨得玉府震颤,元婴大放异彩,yīn冷的寒气不由自主从体内渗透出来,将他身周染上一层寒霜……但他却愣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因为已经没有任何话好说了,尽管王陆这一招私定终身可谓无耻下流不要脸,但的确是一步好棋,堪称神来之笔。驭兽宗摆出来的环境、功法等等客观条件,在真爱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败涂地。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客观来看,驭兽宗的确是布局多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打造了天罗地网,不怕仙兽不从,但仙兽偏偏就是不从。而王陆只花了短短几天时间,就令仙兽心甘情愿跟随于他——甭管对于白纸一样的仙兽来说,心甘情愿是多不值钱,但心甘情愿就是心甘情愿,这就是一张颇有分量的底牌。李寒所能做的,就是以仙兽幼小,不谙世事为理由,淡化她的主观意愿的权重。
结果王陆就祭出了杀招,把心甘情愿升华成了两情相悦,将主观意愿的权重上升到了无穷大
驭兽宗若是强行纠缠,就成了极不光彩的横刀夺爱。无论客观来看他们因此吃了多大的亏,可是,谁让你们没缘分呢
李寒虽然xìng子yīn沉,却也读过不少话本、小说,很清楚如今万仙盟流行的爱情故事,正是这样的套路,不名一文的穷小子得大宗派掌门千金垂青,然后历经千难万险提升修为,积累资源,打败了与女主人公指腹为婚的某仙二代,抱得美人归。
更何况王陆可不是什么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万仙盟五绝的真传弟子,和仙兽白诗璇简直是绝配,而且人与灵兽之恋,固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如今万仙盟rì新月异,正是价值观不断推陈出新的时代,王陆恰恰是走在了时代前面
若是王陆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人们非但不会质疑他在云台山的所作所为是否合乎规矩,反而会赞他至情至xìng……荒谬?的确荒谬,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cāo蛋的现实
李寒强忍着出手的冲动,无比僵硬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是么,那可真是,恭喜了”
王陆搂在白诗璇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地紧了紧:“客气”
白诗璇茫然无措地仰头看着王陆的侧脸,方才王陆和李寒的言辞交锋,她全程听下来,有太多的问题没有听懂,但她毕竟聪明,大致摸清了脉络。
驭兽宗不愿放自己走,而王陆则一心要带自己走。
主观来说,她当然希望能留在云台山,山中一草一木都蕴含着她六十年来的思念,但另一方面,母亲曾非常认真地告诫她要听王陆的话,而且王陆身上也有她喜欢的气味……究竟何去何从,委实难以决断,直到王陆说出真心相爱,私定终身时,白诗璇脑中仿佛chūn雷绽放,一片恍惚。
“真真真真真心相爱?原来,原来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吗?而且已经私定终身了?为,为什么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白诗璇惊诧莫名,心中仿佛翻江倒海,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摇摇yù坠,但另一方面却又记起了母亲云台仙子曾经对她的嘱托:化形之后,若有什么难解的疑惑,就听从王陆的意见。
云台仙子对王陆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而白诗璇对云台仙子的信任同样毫无保留,两相传导的结果,就是少女在极度的惊愕之中,毅然选择了相信王陆。
既然,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大概我真的已经和他私定终身了,那,那按照妈妈说过的,化形以后,要像一般的女人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我以后就是他的人了吗?感觉进展地好快呀,不过……
细碎的思绪越来越多,白诗璇一边想着,一边红晕飞上了脸颊,落在外人眼中,简直坐实了王陆关于私定终身的说法
李寒更是在心中破口大骂: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而眼看局势已定,王舞适时出面说道:“好了,我们要回去给新人布置洞房了,你们还不走,是打算随个分子么?”
被这么**裸地抽耳光,李寒目中闪过一丝yīn厉:“得意一时,未必能得意一世,做人还是留几分余地的好”
王舞随意挥了挥手:“是是是,莫欺少年穷,这个规矩我懂,只是你修行两百多年,早不是少年范畴了?”
“你?”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最后再来句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你的一生不就是如此了么?”
王舞毫不客气地放出了嘲讽,同时双金丹的威能毫无保留地扩散出去,金光万丈。
城府稍浅的邵博血涌上脸,两条黑sè的蛟龙在手臂上盘旋咆哮,就准备硬碰硬来个你死我活,但李寒却知道这就是输了嘴仗的代价。
换了是王陆被自己驳倒,自己嘴上也不会客气,肯定要他灰头土脸。
自从万仙盟整合了九州修仙界以后,残酷而**裸的规则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修士们不必担心出门寻宝时,一言不合就为人所杀,那些起步较晚,修为不高的,也不必担心被大修士们以“某某之下皆为蝼蚁”的理由随手虐杀。但推动万仙盟运行的根本规则其实并没有变。
弱肉强食,仅此而已。只是比起昔rì的血腥时代,多了几分文明的掩饰。很多时候,道理和礼貌在拳头面前依然苍白无力。
“师弟,我们走。”
邵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寒,很想质问他身为门派序列前三的大长老,面对如此恶毒的嘲讽忍气吞声,把门派的声誉放到何处?但见李寒在说话时寒气不住外放,嘴角更是渗出血来,便意识到他是在强忍着巨大的愤怒。
转头再看了一眼王舞那两颗令人心胆俱寒的金丹,邵博心中忽而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仿佛面对王舞时自己凭空渺小了几分……
这就是修仙路上常见的魔障?他rì元婴化神时,这份魔障将成为重要的阻碍,但此时此刻,邵博也唯有咽下苦果。
“好,师兄咱们走。”
说完,他和李寒不约而同地御光飞遁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云海中。
两大长老同时离去,冠云峰上的驭兽宗修士们自是一片哗然,不过此时他们的存在感已经微弱无力,没人会再关注他们的反应。晴朗的阳光洒下,却怎么也无法驱散冠云峰上的浓寒。
“哈哈,爽了”
逼退驭兽宗两大长老,灵剑派的五长老放声大笑,解下腰间酒壶一气儿痛饮了数斤灵气饱满的仙酿。
“接下来嘛。”放下酒壶,王舞看到依然搂在一起的王陆和白诗璇,不由好笑,“喂,你还想搂到什么时候?莫非你们还真的私定终身啊?”
却见王陆面sè肃然之余,额头上其实已经渗出了冷汗,目光焦点一换,又看到一脸甜蜜小女人一般的白诗璇温柔地依偎在王陆怀里……
噗
一口价值千金的仙酿忍不住喷出了口。
王陆无可奈何地元神传音道:“这场面你也看到了,让我怎么放开?何况私定终身云云,于我而言无非是一次言辞交锋的大杀器,但终归会有损她的名节……刚刚利用完人家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也太拔屙无情了?”
王舞险些把第二口酒也喷出去。
“你这就是自作自受啊”
“废话,当时我还能怎么办?那李寒也不是易于之辈啊”王陆一边说着,一边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几股若有若无的恶意……也不知是来自琉璃仙、犬走棋,还是猫女灵烟?更是感叹这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呵呵,喜闻乐见啊。”王舞幸灾乐祸地笑着,又问,“听说你刚买了一艘挺好的飞舟?”
“算了,谁让我是你师父呢,这个问题我出面帮你解决了。”
王陆赶快说:“师父果然够义气,不过这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那还不简单?发挥我无可抵挡的个人魅力,让白诗璇移情别恋爱上我,你不就解脱zì yóu了?”
第四十八章:不负所托
作师父的,就要时时刻刻为徒弟排忧解难,当王陆遇到为难事时,能够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王舞的服务意识固然值得称道,但是同时表现出来的自不量力乃至臭不要脸,就让人赞不出口了。
面对高高挺起胸脯,以展现自信十足的师父,王陆沉默了好一会儿,甚至下意识地稍微松开了搂在白诗璇腰间的手臂。
“师父啊,说白了,你就是觊觎诗璇的仙兽出身?”在稍加思索后,王陆一语道破真相,“我记得你出场时第一句话是,我无相峰的仙兽?白诗璇什么时候成了无相峰所有了?”
王舞面不改sè:“瞧你这话说的,我为人师表,怎会觊觎徒弟的东西?就算你挥霍巨资购买豪华飞舟我也不会眼红的。”
“师父你已经不打自招了诶。”
“那不是重点我是为你考虑好不好,你是无相峰弟子,白诗璇是你的妹子,那说她是无相峰的人有什么不对?更何况了,你是我无相峰的真传弟子,就像辰时的太阳,无相峰上的一切终归是你的”
王陆冷笑:“那些骗小女生说早晚扶她上位的土豪,也是这么个嘴脸。”
“你我十年师徒情分,竟换不来基本的信任,真是令我痛心疾首。”
“呵呵,若是信了你,我才要对自己的智商痛心疾首。”
师徒二人吵闹不休,将旁人置若不顾,不过小七和琉璃仙等人只是看得有趣,谁也不插话,只是默默看着热闹,然后彼此小声交谈几句,然而站在王陆身边的白诗璇,目光却久久停留在王舞身上不能挪开,竟似痴了。
片刻后,王舞察觉到了白诗璇的目光,不由一乐,对王陆炫耀道:“看看,在你对为师大加诋毁的时候,诗璇慧眼如炬,已经看到了我独特的人格魅力,对我暗暗倾心了。”
王陆冷笑:“我看只是努力从你身上寻找节cāo而不可得,因此陷入迷茫
王舞冷笑:“丧家犬的哀嚎真是难听,不过你放心,我和诗璇的婚礼会记得给你发请柬的,你也要记得带好份子钱哦。”
王陆冷笑:“放心,我会排出九文大钱让你现场跪舔的。”
王舞冷笑:“那时候我坐拥仙兽,还会在乎你的九文大钱?别以为我永远穷困潦倒呀”
说完,她不再纠缠于和王陆的口头争斗,走到白诗璇面前,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笑容:“诗璇小妹妹,要不要陪大姐姐去看锦鲤?”
因为知道对方只是个灵智初开,纯洁如白纸的小姑娘,王舞便随口搭讪,然而下一刻,白诗璇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少女脸颊上划过两行清泪。
王舞当时就惊了:“你,你这是喜极而泣吗?”
白诗璇泪如泉涌,只是默然不语。
王陆惊讶道:“师父你看看你,节cāo过丧导致面目可憎,把人家都吓哭了
对于白诗璇的眼泪,不同人有不同的解读,但下一刻少女却自行揭开了答案。
她轻轻伸出手去,碰触到了王舞的脸庞。
“不痛吗?”
王舞本是莫名其妙,心说什么痛不痛的?然而自脸蛋上传来的清凉触感,却忽然多了一分直指人心的渗透力,沿着皮肤直接渗透到了内心深处,触动到了多年不曾为人所触的黑暗……
王舞内心陡然生出波澜,女子身躯一震,继而不可思议地看着泪流不止,面现悲悯之sè的白诗璇,想要开口,却莫名哽咽,说不出话来。
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默默传递着激荡着,王舞和白诗璇宛如石化一般四目相对,白诗璇泪流不止,王舞也渐渐为其感染,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要卿卿我我也别当着我这个正牌好姬友的面好不好
小七适时插入,伸手在两人头上轻轻一拍,顿时中断了情绪的传递。王舞恢复最快,用力眨了眨眼睛,嘿然一笑:“不好意思刚才来例假了。”而后便退后几步默然不语,显然心绪难平,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而白诗璇则愣了很久,才啊的一声,茫然甩了甩头:“我是怎么了?”
王舞和小七同时望了她一眼,而后彼此对视,不约而同感慨仙兽的神通强大。
小七在元神中传音道:“被直指人心的滋味如何啊吾友?”
王舞感慨:“作为女人,还真是从没感受过如此强而有力的贯穿。”
小七惊叹:“你恢复地还真挺快,才两句话的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王舞说道:“哼,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那么多年了,偶尔被人翻上来感慨一下也就是了,难道还要纠结很久么?不过,这小丫头的神通真是远远超出预料,我的无相仙心如何,你应该知道,这几年又经历了几次强化,却不能抵挡她的轻轻一触,仙兽不愧是仙兽,神通不似人间。”
“不然也不值得驭兽宗为她大费周折了,她虽然度过了化形之劫,但仍然是幼体,距离成熟期一般至少也要有个几千年,几千年过去如今的修士早就成土了,驭兽宗能不能流传下来也是未知数……饶是如此,对白诗璇依然是求之若渴,可见其价值。而且现在看来,驭兽宗对她的评估恐怕还是低估了少许,毕竟在此之前九州大陆很久都没出现过货真价实的仙兽了。”
王舞却摇了摇头:“很久没见过?倒也未必。光是王陆那小子身边,就已经……这家伙的气运之强,令人叹为观止啊。”
小七也认同道:“是啊,王陆牵扯因果的能力之强前所未见,我简直能用肉眼看到因果的大漩涡,想来当年仙秦始皇、德胜太祖也不过如此了。”
王舞笑道:“你太抬举他了,无非是惹是生非的本事强罢了,这种人啊,尽管会因此而奇遇连连,修为违背常理地突飞猛进,不过半路夭折的概率也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陨落的天才其实……”
说到这儿,似乎又挑动起了异样的情绪,不由闭口不言。
小七也绕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道:“所以你才会专程来信拜托我照看他,而且之后不放心,还亲自跑过来。”
王舞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假托送信为名让他来云州,是早料到了会有这番经历么?”
“我哪有那么高瞻远瞩?若真有这本事,早就满世界去寻仙缘了。”王舞说着,有些气恼地摇了摇头,“不过是某个自作高明的老傻逼卖弄玄虚罢了。
“哦?那他倒真是好心,把这么大的机缘让给王陆,听说他本人也有个真传弟子啊。”
王舞说道:“云台山这边可是虎口拔牙,要和一个上品宗派打交道,王陆做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要由我出面收拾残局,换了朱诗瑶来一剑破万法,早被人打死了。不过那老东西也没亏待他的徒弟,留给朱诗瑶的仙缘并不比王陆逊sè,一个月之后,天南州有上品灵宝级的古剑出世,朱诗瑶已经预订好了。”
小七不无惊讶:“天南州,上品灵宝?让一个晚辈弟子去争?”
“出世的地方是太古剑冢,机缘比修为更重要,而论及剑缘,整座灵剑山也没有谁能比得过朱诗瑶,只要她别自己找死,夺宝而归是必然的,更何况不久前她刚斩了一头修为逼近元婴期的灵兽,剑势正是提到巅峰之时,就算一些前辈修士,对上她若是掉以轻心也会吃大亏的。”
说过了朱诗瑶的话题,王舞又说:“此间事了,我是准备带人回山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灵剑山玩两天?”
小七却摇头:“算了,我在云台有我的历练,这次陪王陆这孩子经历了一番,有所体悟,距离化神之劫又近一步,我要认真去做准备了。”
“嗯,天劫到的时候记得叫我。”
“嘿,还是免了,把你叫来,无劫而化神,我怕是要成为化神修士里最废的一个了,你若有心,帮我上柱香祈祷一下就是了。”
“嘿嘿,祈祷你化神失败,心灰意冷,我才好趁虚而入,把你永远放到碗里来。”
“滚。”
“这就走着,没事的时候记得想我哦亲”
“快滚”
告别了小七后,无相峰一行人搭乘王陆的凌云舟离开了云台山。
坐在飞舟之中,看着窗外飞瀑一般倒退过去的云台山的景物,王陆心中颇为感慨。
这一次云州之行,时间不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月,但其间故事却丰富多彩,一波三折……不,简直是一波三千折,此时在脑中缓缓回忆起来,令人不由得感到倦意涌上,浑身都没了力气。
不过,看着在一旁和琉璃仙、猫女灵烟谈笑正欢的白诗璇……再大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不多时,凌云舟穿入云层,云台山的山水草木被隐藏在一片氤氲之后,王陆收回目光,心中微微一叹。
云台啊,你的嘱托,姑且算是没有辜负,虽然诗璇刚刚化形就要背井离乡,不过总比遭人奴役要好得多了,而且灵剑山也是一处洞天福地,白诗璇应该可以生活得很愉快。
所以,就请你放心。
王陆低下头,握紧了手中一块圆润的白sè石子,那是来自青湖边上的毫不起眼的一枚鹅卵石,却是王陆此行历练重要的纪念品。
第一章:王陆当文青的那几年
从云州回归灵剑山,一路平安。
而回山以后的生活也是和平安逸,再没有异变出现。王陆先前对白诗璇做出私定终身宣言时,明明背后感到过几股莫名的寒意,不过之后却再也没有后续,一切仿佛是幻觉。
回山后,历练队伍自然是解散了,琉璃仙回归通明峰,向师父周明汇报历练所得,白诗璇和猫女灵烟则在王舞的带领下去拜见了灵剑掌门,然后非常顺利地得到了灵剑派的剑印,从此便是堂堂正正的灵剑中人,而且一切待遇参照金丹真人,完全没有因为其灵兽出身而有任何歧视待遇。
有些门派,不会把众生平等挂在嘴上,因为真正的平等从来不需要去说。
犬走棋依然傻气十足,生活的无忧无虑,这一次陪同王陆历练,亮点不多,但仔细梳理事件的发展,不难发现其实一切正是因它而起,这其中究竟有几分天意,几分人意,就难说得很了。
至于王陆本人,久违地享受了一次师父亲手配置的药浴,以及师父亲手施展的推宫活血术,全身如同脱胎换骨。
当然,不换也不行了,之前因为邵博的压力,王陆破釜沉舟地祭出了尚未成熟的先天无相金刚剑,那一剑固然令其在剑道上更进一步,但代价也颇为沉重,对肉身的负荷远远超出了极限。
那一剑之后,王陆立刻收敛法力,镇压肉身,但伤害其实已经造成,当时感到的疲惫只是表象,隐藏在下面的是深深的隐患……好在有师父在,一次药浴一次推宫,就将王陆肉身上的隐患消除了大半,而余下的部分凭着无相剑骨的天然愈合能力,要不了多久就能伤势尽复。
值得关注的问题并不是这些。
“如果让你自己来评价,这次历练你能给自己打多少分?”
结束推拿后,王舞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问着**着上身躺在床上的王陆。
王陆此时正是血脉舒络,yù仙yù死之时,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享受的慵懒:“当然是一百分”
王舞呸道:“刚才真该给你再搓搓脸皮,一百分?亏你说得出口”
王陆慢悠悠地补充道:“满分两百嘛……历练到最后连师父您本人都惊动出来了,我哪儿好意思给自己满分啊?”
王舞说道:“知道就好,要不是我救你,你早被驭兽宗的大长老们玩死了
说起当时的险况,王陆颇有感慨:“虎口拔牙不容易啊。”
师父却感慨道:“虎口拔牙的确是不容易,但其实以你的本事做起来难度并不大,偏偏你自恃专业冒险者牛逼不解释,不但要给老虎拔牙,还要将其口爆,这就属于不做死就不会死的典型了。”
“你自己回顾一下,若是刚到云州的时候低调一些,主动回避和驭兽宗的直接矛盾,后面的发展是不是会顺利许多?”
王陆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一来疲倦怠惰,无力反驳,二来师父直指要害,并没说错。
若是从最开始就不去计较驭兽宗那两个晚辈弟子的冒犯,始终藏身暗处,后面的发展就不会那么一波三折。以王陆的手段,在敌明我暗的状态下布局谋划,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走仙兽。结果实际cāo作起来却是一关关硬闯下去,战术上jīng妙绝伦,战略上却有些自寻死路的味道。
“当然,你也可以推脱说是为了赚取声望值,但其实说到底更多还是面子使然,灵剑山的首席弟子,智教教主,哪一个头衔都不容你低调,于是你明知自己修为不足,还偏要逆天行事,在刀尖上跳舞,好在最后的结果不错,真让你把逆天之路走过了一多半,若不是你得白诗璇倾心,就算我出面也不可能顺理成章将她接回来……所以姑且还是给你个及格分。总的来说,这次历练虽然时间不长,但值得你总结的地方多得很,这两天趁着你养伤不能修行,写一份报告给我。”
王陆险些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写什么报告?”
“关于赴云州云台山历练的情况报告,主要从历练背景,队伍构成,历练经过,心得体会等几方面写。既要反应成绩也要查摆问题,包括你仙道修行上的问题和修行作风问题都要写,要进行深入透彻的分析,并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我靠,是不是还要洗洗澡治治病啊?我下山也没多久,什么时候山上开始刮这种不正之风了?”
师父大人面无表情地说:“除了写报告这件事之外,相信过几天驭兽宗的抗议书就会送到万仙盟总部了,虽然总的来说我们没太多麻烦,但这口水仗是免不了的,届时负责和驭兽宗互送文书扯皮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靠?”
“再有,既然你这次因为一场仙缘直接升上了虚丹境界,那么包括无相剑骨、无相剑等一系列功法的下一阶段修行就要做好准备了,我这里给你拟了一份修行计划,等你忙完了文字工作就开始执行,强度不大,每天修行十二个时辰就可以了。”
“我靠?”
“好了,事情暂时就这么多,再有事情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说完,师父不顾王陆的惊诧,迈步出了房门。
走出木屋,回头看了眼屋里懒洋洋躺倒的王陆,女子颇为自得地笑了笑。
嘿嘿,感谢我的温柔体贴,你这不让人省心的笨蛋徒弟……若不用这些办法让你忙成狗一样,你这失恋少年总是胡思乱想,肯定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你在云州是祸害驭兽宗,如今回到无相峰,可别来祸害我了。
同时,王陆心中那微妙的少年情绪,也让女子颇为不屑。
明明已经踏上修仙路十年有余了,期间甚至发展出了一个规模浩大的教派,地位尊崇,竟还为了些儿女情长而困扰。搞清楚,你可是如今万仙盟第一剑道宗派的首席弟子你明明拥有一个能够斩却万般烦恼的无上利器
大宝剑
难得无相峰的五长老能够温柔体贴地思考一回,可惜不擅长的事情终归是不擅长。她试图以加班法来调解王陆的心绪,却不料第一步设计就是错的。
因为蛋疼文写作这种事,是绝对无法让人排遣寂寞的。尽管五长老本人看来,耗费心神去写这种蛋疼体的报告,一定会让人心浮气躁乃至抓耳挠腮以头抢地,根本不可能专注思考,进而起到分散心神的作用。但王陆此时的jīng神状态,正好处于“再蛋疼的事我也能做给你看”的境界。既然师父要求,而他伤势未愈也闲的没事,于脆就认真投入jīng力,着手起草起了这份蛋疼的报告书。
而蛋疼体的文章,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虚头巴脑,文字既不华丽也不实用,堪称浪费笔墨的典范,但实际上一篇优秀的蛋疼体文章,要求撰稿人在书写时头脑要高度清晰,落下的一字一句都要jīng确而简洁,虽然没有骈文那般过度的jīng雕细琢,但对内容逻辑的要求却只有更高,尤其在起草总结报告时,务必要对整件事情都有极其清醒的认识。
所以,当王陆提起笔来的瞬间,便深深陷入了回忆之中,不可自拔。
过去在云州的那些天,所经历的每一幕都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出来,灵剑学霸过目不忘的特长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包括初入云州时的意气飞扬,包括偶遇驭兽宗爱狗修士时心中的戏谑嘲讽,包括与赤侯交战时的跃跃yù试,也包括青湖之中那令人永生难忘的道道波纹。
对于心中升起的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感,王陆本人唯有唏嘘不已,不过他终归比师父料想地要坚强些,惆怅了一会儿,便回复了专业冒险者应有的理xìng。
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去忽视遗忘,但也不需要刻意纠结,比起五年前在王家村告别父母时的决然,如今挥舞大宝剑来斩却烦恼,并不需要更多的意志力。更何况此事只是一时感慨,或许大概应当还谈不到失恋的地步。
不过既然提起了笔,这份报告还是要认真写下去,只是怀着特殊的情绪,这份报告的风格也就格外不同。这一次的报告,基调是以反思为主,历练期间他布局设计,越数级击败强敌的辉煌战例,被三言两语就略了过去,却在剖析失误方面花了极大的功夫,王陆认真反思了自己在历练期间的一言一行,将所有不够完美,有待改进的地方全部陈列了出来。
那份列表之细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王陆甚至将行走在云台山中,偶尔分神旁骛没有专注修行的每一个瞬间都标了出来,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不过这样一来,王陆对这次历练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其中感受,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两天后,伤势痊愈的王陆在床前落下了最后一笔,放下墨汁饱满的笔杆,他看了一眼洋洋洒洒数万字的历练报告,叹了口气,手指一擦,引出三昧真火将其点燃,火光中,属于专业冒险者的犀利渐渐回归。
不过,正待他长身而起,挥手迎接新生活的时候……
木屋被砰的一脚踢开,师父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臭小子,失恋了就想**?”
第二章:王陆视虚名如浮土
一场少年王陆之烦恼,终归没有发展出什么大祸患,挥大宝剑斩烦恼丝的灵剑首席,很快又恢复了专业冒险者的犀利。
不过,亲近之人不难发现,王陆本人的心情其实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影响,在伤势痊愈最初的那几天,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强烈的进攻xìng,如同发情期的公象,随时可能做出报复社会的行径。
好在那几天,正好驭兽宗送到万仙盟的抗议书被抄送到了灵剑派,掌门风吟真人随手就批给了无相峰阅处,而无相峰主当然就转手给了王陆处置,为他提供了上佳的标靶。
驭兽宗的抗议,和王舞最初的预料大同小异,无非是批评灵剑派行霸权主义,非法抢占仙兽幼体,打死打伤驭兽宗修士,影响恶劣务必严惩云云……尽管站在驭兽宗的角度来看,事情的确就是这么回事,但其实落在万仙盟眼中,这份抗议书着实没什么分量,类似的宗派争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后续发展无非是一场口水仗罢了。
按照一般的惯例,灵剑派作为得了实质xìng好处的一方,多半会发表几篇公告安抚一下驭兽宗的情绪,然后就抗议书中比较激烈的问题进行解释和声明,双方再反复纠缠几个回合,也就逐渐偃旗息鼓了。
但王陆当时正处于进攻**强烈期,拿到抗议书后通篇浏览下来,冷笑三声,朗声道:“通篇狗屁”然后便埋首案牍,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反驳的文章
不同于万仙盟的惯例,王陆这篇文章就像一座锋利的剑山,通篇充满了攻击xìng,非但半点没有缓和矛盾的意思,反而将问题愈演愈烈。
比如驭兽宗抗议极强烈的,关于无相峰师徒在驭兽宗的地盘上为非作歹这一点,王陆一开篇就阐明立场:谁他妈承认那是你们家的地盘了?按照万仙盟的规定严格对照来看,驭兽宗对云台山的管辖权并不明确,相关手续也不完备,声明云台山是驭兽宗的地盘,名不正言不顺,比起得云台山灵认可的王陆,倒是驭兽宗的修士们更像是不速之客
而且更骇人听闻的是,王陆不知从哪本灰尘厚重的史料里,翻出了一条记载:千年前曾有灵剑派的前辈在云台山借地脉灵力闭关修行。于是于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写道:云台山自古以来就是我灵剑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再比如,驭兽宗在抗议书中声称,即便不考虑地盘问题,对云台山的仙兽幼体的捕捉工作,是驭兽宗谋划多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战略工作,完全属于驭兽宗的内部事务,而依照先期投入来看,驭兽宗也理应享有对云台仙兽的优先拥有权,王陆等人横插一脚,是窃取了驭兽宗的工作成果,粗暴于涉了驭兽宗的门派内政,侵犯了驭兽宗的主权。
对此,王陆慷慨激昂地指责驭兽宗在云台山采取了一系列对灵兽极其不负责任的残忍行径,包括万灵聚元阵,万灵锁煞阵,丧尽天良,忤逆人xìng,完全有悖于驭兽宗一贯宣称的人兽平等的理念,堪称万仙盟正道之耻至于王陆等人插手的理由?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至于是否构成对其他门派的主权侵犯
众所周知,人权高于主权乃万仙盟共同认可的普世价值王陆等人不过是在积极播撒人xìng光辉,种植普世之花,前任云台山灵对王陆芳心暗许,现任云台山灵白诗璇与其私定终身,足可说明王陆等人的义举是民心所向,而mín zhǔ的大势浩浩荡荡,驭兽宗若顽固不化螳臂当车,必将成为死在历史车轮下的碰瓷老人……
这么一篇充满攻击xìng的文章,王陆一气呵成,顺手盖上师父的印章后边递交灵池峰的负责人员准备送往万仙盟作为回复。结果灵池峰的几位师兄在核稿时翻开一看,顿时被吓得一蹦三丈高,赶忙将稿件报送天剑堂的长老们审阅,当时分管外交的陆离长老看完也变了脸sè,直接批给了掌门阅处。
风吟真人对无相峰一向是较为偏爱,也比较纵容的,但看了王陆这篇文章后,也是倒抽一口凉气:“王陆这孩子莫非是失恋了?”
惊讶归惊讶,风吟真人沉吟了片刻,叫来灵池峰的几名弟子,稍稍润sè了一番文字后,竟然真将文章发了出去一时间自是在万仙盟激起了千层大浪,驭兽宗的抗议书更是连绵不绝。
不过,尽管万仙盟的吵闹声异常热烈,但事情的实际温度却明显下降了,驭兽宗除了抗议书之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措——事实上他们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灵剑派蜗居苍溪州,与外界交流极少,一旦关起门来对外界的抗议不闻不问,就算其他五绝门派也有些兔子拉龟的感觉。而这也是一般宗派面对万仙盟五绝的无奈,当对方摆明了态度不想跟你多谈的时候,你谈多少也没有用。更何况王陆那篇文章虽然言辞激烈,但几个核心观点站得非常稳,驭兽宗的辩驳虽多,其实很是无力。
当然,作为一个热点事件,余波还是震荡了很久,让万仙盟中的闲人们为此兴奋了很长时间,不过这一切都和罪魁祸首王陆没有关系了,用一篇文章发泄了心中的戾气后,他便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如同贵族子弟遗弃怀孕少女一般,将那场口水仗抛之脑后。
然后直接找到掌门风吟真人,要求结算声望点数。
如果不是王陆开口,就连风吟真人本人,也快要忘了王陆先前北上云州,有个重要目的就是赚取门派声望,以开启称号,然后再获取灵宝。声望值系统本是灵剑派设计出来,用以激励弟子积极为门派争光的政策规定,但此时对照王陆在云州的所作所为,声望值系统真心显得渺小。
连仙兽都给搬回来了,你还在乎声望值?
不过既然王陆要求结算,那就算一下也无妨。掌门真人掐指一算,不禁莞尔。
若是以声望值来算,王陆在云州辛辛苦苦一场,赚取的点数的确不少,但其实还远远比不上后来他慷慨激昂的一篇文章,后者让灵剑派一时间处于万仙盟的风口浪尖,而他王陆更是在整个万仙盟都初步建立了声望,能够结算的点数堪称海量。
掌门真人笑道:“综合考虑你的所作所为,声望值的获取方式,根据门派颁布的办法规定,我决定授予你‘mín zhǔ斗士,的称号。”
“……不好意思,这个称号我不想要了。”
称号之类,王陆已经视如浮云,而量身打造的灵宝,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加之心情使然,这件事竟被他完全放置脑后了。
云州的历练,让王陆在短短几rì内增长了数年的修为,从筑基期直接迈入了虚丹境界。在可喜可贺之余,却也给王陆的修行带来了少许压力。
法力修为的快速增长,使得他的剑道、肉身、仙心等功法的修行进度,都显得有些落后了,尽管不至于造成什么妨害,但也需要他尽快补上进度。
进入虚丹境界后,修士的神通会有极大的扩展,无相功相对而言属于非常朴实无华的功法,但可以玩的花样依然有很多。尤其王陆见识了师父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先天无相护财剑气之后,更感到修行之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按照师父拟定的修行方案,王陆的生活规律而充实——当然不至于真的一天十二时辰无休。在修行之余,他的生活是很丰富多彩的。
比如他为改善伙食,在伤愈后第一天便下山拜访了灵溪镇的客栈老板娘,双方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哟,老板娘早上好啊。”
“哟,变态早上好。”
“听说你这次下山和一条狗私定终身来着?哈哈,想不到你平rì里大啖狗肉,本质上却是个和狗爱爱的变态呢。”
“而且听说你心中另有真爱,而这几天在山上闹失恋?哈哈,少年人真是多烦恼,来,吃了这盘清炒芹菜冷静一下。”
于是王陆在伤愈后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一个追查八卦真凶的主线任务,想不到他才在无相峰闭关两rì,外面竟流传出如此恶毒的谣言
“谁告诉我这些的?”
一脸冷漠的老板娘,一边擦着盘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当然是王舞了,前两天我找她结算这些年的赊账,她掏不出钱,就说要拿一个无比劲爆的八卦来抵账,然后嘛……我才知道原来你们师徒果然是一般的变态没下限”
“喂喂,王舞那种人扯淡你也信?”
老板娘哼了一声:“若是她空口白话我自然不信,但我又不是没见过白诗璇本人,哼哼,提起你的时候,小姑娘一脸chūn意盎然,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你们之间有猫腻?”
“我靠,如今七月流火,天于物燥,仙兽发情,跟我有毛关系啊?”
“是啊,谁知道你用了什么神通,让仙兽发情。”
……总之,为了消除老板娘的误会,王陆的生活一时间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第三章:王陆喜闻乐见的日常被终结了
一场云州历练,时间不长,却给王陆带来了异常丰富的收获。
修为暴涨到虚丹期;本是下一阶段难点的无相金刚剑,因为一次透支生命的爆发而无意中摸到了门道;接连击败银背、赤侯、猫女、阿夏乃至虎王雷震,加上回山后一篇慷慨激昂的文章,声望值刷到了一个同辈弟子望尘莫及的水准……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化形仙兽白诗璇。
只是王陆也想不到,白诗璇的到来同样也会给他带来各式各样的麻烦,光是在老板娘那边自证清白,就耗费了相当的jīng力,至于这期间流传于灵剑山内的流言蜚语,王陆于脆视而不见了。
让澄清工作如此费力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当事人白诗璇的缺位,在她入山后,得掌门亲自授予剑印,享受金丹真人级的权利待遇,但不久后她就被青云峰峰主傲观海领走闭关去了。
事实上,也多亏了白诗璇运气好,少女满怀好奇之心地在山中乱转的时候,恰好被偶然路过的傲观海看到……这位一向最是亲近自然,通晓万物之灵xìng的长老一眼就看出白诗璇身上藏着极大的隐患。
她是得月华点化的云台山灵,一场帝流浆后才具备了dú lì的生命,同时化形为清秀绝伦的绝sè少女……但实际上,按照一般生物的标准而言,白诗璇其实才是刚刚出生的婴儿,先前六十年在山中以白sè灵犬的形态偶尔出现,就如婴儿在母亲肚中偶尔一个翻滚,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
白诗璇作为新生儿,才刚刚出生就被带离了家乡,尽管她是仙兽体质,环境适应力很强,就算没有云台山的滋养,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碍,但偏偏灵剑山的灵气之浓郁远胜云台山,而作为修仙门派,天地灵气的变化和激荡又相对激烈,这就导致还很脆弱的白诗璇有些难以适应了。
少女在山上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令人迷醉的红晕,看起来似乎少女怀chūn,美不胜收,其实是体内产生了相当严重的排斥反应……白诗璇虽然天生灵xìng,能洞穿人心,却偏偏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危机,好在傲观海及时发现,在情况恶化前就将白诗璇带上青云峰,开辟出一片清静恬淡的洞天福地供其缓缓调养,这才将危机消除。
白诗璇调养的时间不会很长,但也要十天半个月之久,偏偏傲观海长老在山中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做什么事通常也不会和人说,所以灵剑山上的修士们忽然发现白诗璇不见踪影了,便纷纷指责王陆金屋藏娇,令本就混乱的舆论环境更加恶化。
而在混沌之中,能给王陆带来心灵上的宁静的,就唯有琉璃仙了。尽管云州的历练也让她经历了许多,但少女永远是那样天真烂漫,如同浑浊红尘中的一泓清泉。
和许多人预料的不同,对于王陆和白诗璇之间真心相爱,私定终身的绯闻,琉璃仙竟是丝毫也不在意,问起来,少女则坦坦荡荡地说道:“大家真心相爱不是很好吗?我也很爱小白,也希望小白爱我啊”
“然后,私定终身是什么意思啊?”
王陆爱怜地抚摸着少女的头,思忖了片刻,解释道:“就是关系特别亲密的意思。”
琉璃仙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问:“那咱们也私定终身好不好?”
王陆一边感慨琉璃仙不愧是琉璃仙,一边却也不忍辜负少女期待的目光,心想反正咱也是买了凌云uu豪华飞舟的人,何必在乎那么多?
“……好。”
“嘿嘿,就知道师兄你人最好了”
和琉璃仙如此私定终身,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于柴烈火的场面。在王陆看来,尽管少女身材丰满妖娆,脸蛋也逐渐多起了女xìng的风情,但只要见到她那张纯真的笑脸,王陆就觉得会对这种人有yù念的,那才是真的变态……
玩笑一般的私定终身后,两人很快就恢复了下山历练前,那浪漫而温馨的生活节奏。
叮当呛啷啷
一连串清脆地金属交击声,在通明峰的演武场中连绵不绝,尽管有场边的数十根消音石柱,将场内的巨响吸走了十之**,余下的余波仍是如chūn雷绽放,震撼大地。
演武场中,琉璃仙御剑飞仙,十余口飞剑环绕身侧,随着少女身形舞动,仿佛一道绚丽的彩虹。而王陆脚踩大地,坤山剑厚重如山,筑起永不溃败的坚强壁垒。
片刻后,天上的十二口飞剑聚合为一,如天罚一般直贯入地,与王陆的坤山剑正面相撞。
演武场边缘陡然闪烁起了一片片的幽蓝光芒,抵御并收敛场内散逸能量的阵法全负荷运转起来,竭力吸收着惊人的碰撞之下,四散出来的法力和剑意。
过了好久,随着激荡而起的灰尘缓缓落下,剑心通明和无相剑的交锋出现了结果。
琉璃仙娇憨无比地嘿嘿笑着,一手用力在鼻子下面擦拭着,另一只手摆出胜利的手势:“我赢了。”
话音刚落,一颗门牙掉了下来,令少女的笑容显得格外滑稽。
而另一边,王陆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赢个屁,飞剑无功,结果你就直接用脸砸过来?看看你那张滑稽的脸,像什么样子”
琉璃仙却理直气壮地漏着风说道:“是师兄你说,只要我能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就算赢,你看看你胸前”
王陆不必看也知道,自己那身红白相间的长袍,洁白的衣襟已经被琉璃仙的鼻血染红了按照开战前的约定,的确算是自己输了。
这丫头剑心通明把握战机的能力的确堪称天下无双。自从云台山的历练之后,两人的修为差距其实略微拉大了少许,加上王陆的无相金刚剑略有心得,按照正常的打法,琉璃仙是根本没法破开剑围的。开战前约定说只要能在王陆身上留下痕迹就算赢,但即便如此王陆算来自己胜算也在八成以上。
结果开战后,琉璃仙单靠剑心通明和御剑术的确不能奏效,甚至连王陆的衣角都划不开,但就在王陆自忖胜券在握的时候,她猛地发动全部法力孤注一掷,十二口飞剑合击虽不能伤敌,却将坤山剑荡到了一边,下一刻,少女一张俏脸就陨石一般砸了过来……
当真是惨烈无比
“算了算了,是我输了,按照约定,包你一个月的糖果。”
“哦哦,师兄最好了”
“……你先把门牙补上再欢呼。”
以上的情景,对王陆和琉璃仙而言都不稀奇了,差不多是每天都要例行的实战训
此次云州的历练中,两人在青湖同时晋级虚丹,修为暴涨之余,都需要以实战进行巩固,而最佳的实战对手,莫过于彼此。
事实上,斗剑的习惯由来已久。五年前那场门派大比,王陆爆出天大的冷门打败了琉璃仙,当时争议声沸反盈天,可作为当事人的琉璃仙却丝毫也不在意王陆的手段是否光明正大,只觉得对方能以明显低于自己的修为,战胜自己,实在是了不起的一件事,同时也对那防御力惊人的无相剑有了浓厚的兴趣。待门派大比结束后不久,就主动上门求战。
两人的友谊由此开始,随着一次次的斗剑而逐渐深厚,之后五年时间,两人成为了彼此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最好的对手。对于仙道的执着,以及xìng格中相对单纯的部分,使得他们一旦走上演武场,彼此持剑相对时,冰冷的剑芒就会冻结一切温情。而一旦胜负分出,之前的战意杀意就如积雪消融,被温馨有爱的气氛所取代。
事实上,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两人五年来千余次交手,都曾重创过彼此,偶尔甚至会惊动天剑堂的长老前来救命……如果说是朋友,如何下得去那般狠手?而下了狠手,还如何能做朋友?
偏偏这两朵奇葩就是能做得到
这一轮斗剑之后,王陆愿赌服输,一边以法术洗清了衣襟上凄惨的鼻血痕迹,一边毫不犹豫地给琉璃仙丢去一包价值昂贵的高档糖果。
那是玄天馆旗下jīng品阁的特产,每一颗糖果都蕴含特殊的灵物,由大师级的仙道匠人jīng心制成,比同等重量的上品灵石还要昂贵,王陆丢去的那一包,足可让他师父为之发狂。
琉璃仙喜出望外,扑在王陆怀里很是撒了阵娇,然后才喜滋滋地品尝糖果。只是,才吃了没两颗,少女就面露愁容:“唉,师兄你修为提升越来越快,以后恐怕越来越难有机会打赢你啦。”
这一次用脸槌赢取胜利,算是出奇制胜,但同样的招数对专业冒险者不可能第二次奏效,琉璃仙就不由发起愁来,片刻后,少女幽幽叹道:“要是我能有朱诗瑶师姐那么厉害就好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陆听到这话不由一怔。
琉璃仙这个人很有意思,虽然看起来憨憨笨笨,但她并不是真的脑筋迟钝,所以很多话貌似不经意出口,其实大有深意。
比如现在这一句,换个角度来看的话,若是琉璃仙有朱诗瑶那么厉害……就能打赢自己了么?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传入了王陆耳中。
远赴天南州历练的灵剑派第一真传朱诗瑶回山了。
第四章: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关于朱诗瑶的传说,在灵剑山上是热度多年维持不减的话题。
原因也很简单,除去某个被天剑堂刻意冷处理的前任之外,朱诗瑶自十年前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真传,灵剑派所有弟子的大师姐。
十年前的朱诗瑶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尽管在山中生活多年,但才刚刚正式开始修行不久,修为浅薄,更没有王陆那等新手期就能光芒万丈的能力,然而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位大师姐就在他人眼中拥有了不容冒犯的威严。
威严来自三个方面,其一是她的xìng格,不同于王陆的激情四shè,琉璃仙的天真活泼……朱诗瑶的xìng子非常冷漠,如同遗世dú lì的高岭之花,除了必要的底线级的礼貌之外,拒绝与他人有多余的一丝一毫的瓜葛。
其二,则是因为她的全部心神都在修行上,对剑道的执着足以令任何人也自愧不如。
灵剑派作为入门门槛极高的万仙盟五绝,门下弟子大多热衷修行,少有懒散之辈。如王陆、琉璃仙那样时常冒着生命危险实战修行的也有不少,但和朱诗瑶相比,他们终归还是分神太多了。
王陆和琉璃仙自不必说,斗剑之后,往往便要到逍遥峰的食堂去胡吃海喝,若是琉璃仙斗剑失败,则要去缥缈峰协助阿娅开发新菜品…修行之外的生活丰富多彩。
其他的修士更是如此,修行之外,灵剑派的氛围是相当活跃的。如小说里那般终rì闭关,一闭百年,行走坐卧无时无刻不在修行的狂人,整个九州大陆也少见。
然而朱诗瑶却真正是除剑之外更无一物,进入灵剑山的二十多年来,她几乎全部时间都在星辰峰闭关练剑,直到最近几年才渐渐平易近人了一些。明明是灵剑派的大师姐,但之前十多年,门派中竟有相当一部分人从来没有目睹过她的真容也算一桩奇事。
但无论是否见过朱诗瑶本人,关于她的传说却是如雷贯耳,尽管少有人真正见过她出手,但门派内却一直有这样的传言:
哪怕放眼九州大陆,同辈修士之中,也无人能挡朱诗瑶的星辰神剑。
而这则是朱诗瑶被人们敬畏的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实力。
五年前,灵剑派与万法仙门开展了一场弟子间的门派大比,尽管那一次比斗是以灵剑派的完胜告终,不过万法仙门五绝级别的实力依然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若非王陆和琉璃仙的表现太过逆天,斩子夜等人的光芒其实是无人可挡的
饶是如此,事后许多灵剑派内的老人却感慨:可惜大师姐朱诗瑶未能参战,否则根本轮不到万法仙门有一丝一毫耀武扬威的机会。更轮不到王陆爆出冷门。
朱诗瑶的强大,对于许多灵剑弟子来说已经如同真理一般刻印在心。
哪怕同样为很多灵剑弟子敬畏并喜爱的琉璃仙,对朱诗瑶的神剑也推崇备至,被人问起的时候,总是直言不讳:“我的本事比大师姐可是差得远啦。”
其实琉璃仙与朱诗瑶的入门时间虽然差了几年,但两人正式修行的时间相差无几,能令天才如琉璃仙都自愧不如,朱诗瑶的强悍从侧面也得到了足够的证明。
有人说,大师姐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丰碑。
不过,人们同样在说,丰碑前面,已经悄然走来一个手持铁锹的掘碑者。某位风头正劲的首席弟子,早晚要和大师姐分出高下。
某位风头正劲的首席弟子王陆,对于这种谣言从来都是不予理会的。
他和朱诗瑶根本无冤无仇,有何必要针锋相对?入山十年,王陆和朱诗瑶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每次都是隔了大老远惊鸿一瞥,话都说不上一句,这种情况下,想结怨也无从谈起。
一定要说的话,无非是王陆五年前拿到首席称号之后,山中就有了一些泛酸的言论,攻击他这首席名不正言不顺云云,不过王陆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你有本事你也名不正言不顺地上台抢个首席称号下来呗?
若有人试图以朱诗瑶的神剑之名来尝试激将,王陆则只以一句话来应对:“你让朱诗瑶本人来我面前说这话呗。”
至于琉璃仙?这些年下来都快成王陆的御用宠物了,根本没法作为激将的素材。
王陆本人的脑子一直是很清醒的,他很清楚自己最大的竞争优势并不是无相剑的刚硬,而是综合利用各方面条件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综合素质。
五年前他爆冷战胜琉璃仙,凭的是修为么?
在云台山兴风作浪,凭的是修为么?
所以,就算在修为上不如什么人,他也不会在意。如今他因为青湖仙缘,修为压倒了琉璃仙,若是rì后琉璃仙反超过去,他也不会因此感到压力。至于修为不如朱诗瑶,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一方面,他是真的不在意修为上的差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有充足的信心,就算修为不如人,实战中他也能找到机会战胜朱诗瑶,一如五年前他战胜琉璃仙。
直到今rì听到琉璃仙随口一句话,王陆才不由一怔:原来在小琉璃看来,就算我手段尽出,也不是朱诗瑶的对手?大师姐就那么威武?
带着这份好奇,王陆拉上琉璃仙,一道加入了围观大师姐回山的人群中。
此次朱诗瑶自天南州历练返回,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这还是朱诗瑶第一次正式的历练,七年前那次全体历练,她得掌门指示没有参加,如今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踏出山门参与到修仙界的大事中。
历练的内容早就传遍了,掌门真人要她前往天南州一处太古剑冢,争夺一口即将出世的上品灵宝级古剑。而同时参与争夺的,还有大小百余宗派共两三千修士,其中不乏上品宗派修士,而万仙盟五绝也去了三个:灵剑,昆仑,万法——当然,这三个门派去的都是弟子辈。
饶是如此,竞争压力之大也令山内的修士们为朱诗瑶暗捏一把汗。如此强者云集、风云际会的场合,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有十分的把握。
如果换做是王陆参加历练,或许人们的信心能多上两分,毕竟王陆最拿手的就是浑水摸鱼,人多了反而对他有利。而朱诗瑶虽然剑法通神,但她二十多年与世隔绝,某种程度上恐怕比琉璃仙还要不谙世事,她一生练剑,遇到问题也唯有以剑作为解答,美其名曰一剑破万法。可太古剑冢强者云集,据称甚至出现了化神期的大修士,朱诗瑶的星辰神剑再怎么锐利,本人不过虚丹境界,又如何斩得动化神修士?
带着这样的好奇和担忧,灵剑派的弟子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猜测历练的结果,如今朱诗瑶回山的消息一传开,顿时无数道剑光自各个角落飞往四象峰——那是灵剑派通向外界的中转站。
王陆和琉璃仙赶到时,四象峰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数百名修士挤作一团,喧嚣沸腾,有的在好奇地打听情况,有的则在高喊大师姐我们爱你,场面混乱之极。若是单看这一幕,恐怕谁也不会相信灵剑派是五绝之中人丁最为凋零的一派。
而尽管有人群于扰,王陆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朱诗瑶。
因为广场上人虽多,但几百人相加,存在感也远远比不过半空中御剑凭空的那位淡漠女子。
这还是王陆第一次细致地观察朱诗瑶。
女子正如传闻一般孤高冷漠,整个人如同一口寒光四shè的宝剑令人难以亲近。她本来生了一副修长窈窕的好身材,一张清秀脱俗的俏脸,偏偏被那双锐利如剑锋一般的目光点缀上,就令人无法生出任何亲近之意,哪怕只是被余光扫过,都让人感到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不愧是威严的大师姐,虽然没有真正交过手,不过能让如今无相剑意自在圆润的自己有针刺一样的感觉,朱诗瑶的星辰剑意之强烈已经超乎想象了
然后么,在看到朱诗瑶真人的时候,王陆就猜到了她此行历练的成果——并不难猜,因为朱诗瑶的腰上正系着一口古朴方正、剑意深沉的长剑。上品灵宝级的古剑就在她手中,历练的结果还用多说么?
看到那口战利品的人,不止王陆一个,所以很快地欢呼声就此起彼伏起来,尽管朱诗瑶本人面sè始终淡漠如冰,但并不妨碍广场上灵剑修士们的热情爆发。
片刻后,一位白发老者倏地出现在朱诗瑶身旁,让广场的欢呼声更上了一个台阶。
那是灵剑掌门,风吟真人。
朱诗瑶得胜而归的结果,仿佛早在风吟真人的预料之中,见到朱诗瑶腰间古剑,风吟欣慰但并不意外,他重重点了点头,开口笑道:“做得很好”
朱诗瑶的反应却很冷淡,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对师父称赞的回应,而后则轻轻蹙起眉,目光向四周一瞥。
意思是,这么多人看着,我很不习惯。
风吟真人却似打定主意要让自己的徒弟出尽风头,他摇头笑道:“这次你去天南州历练,大家都很关心你。”
朱诗瑶将头微微一歪,意思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灵剑派的大师姐,也是同辈修士的表率,但一直以来你都是神神秘秘,为此我这个作师父的也备受诟病。这次要你在四象峰稍作停留,也是希望能借这个机会,由你能为大家展示一番历练中的收获,也算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却见朱诗瑶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为难之sè:我,我不晓得该怎么做呀。
不过片刻后,见师父既没有松口的意思,也不给任何提示,朱诗瑶便唯有无奈地低下头,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儿,女子轻声开口,声音却不似她的剑意那般锋锐冰冷,而是微微颤抖,显示出了些许的无措。她实在没有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的经验。
“我,我不是太会说话……”
下一刻,言语中的生疏之意尽数敛去。
“所以,我就用剑来演示。”
第五章:王陆立下了伟大的志愿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当朱诗瑶如同羞怯的小姑娘一般开口说出这句话时,王陆还在心中哂笑,下一句莫非是:有什么得罪之处,你他妈来打我啊?
然而下一刻朱诗瑶便拔出腰间佩剑,脸上茫然无措的神sè尽数敛去,比寒冰更为严峻的凛冽之意自双目中散逸出来。
“所以,我就用剑来演示。”
话音甫落,天地为之变sè。
王陆眼中的世界霎时间化为黑白二sè,远方的山山水水被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琉璃罩后面,再也看不真切,而琉璃罩里面也浮起一团雾霾,就连身边近在咫尺的琉璃仙都似失去了生气,化为了死物,天地之间唯有朱诗瑶与她手中的古剑仍在焕发sè彩。
朱诗瑶持剑而立,人与剑逐渐合二为一,焕发出锐利无匹的剑光,而四周的一切则在光芒的映衬下暗淡下来。王陆只感到呼吸渐渐艰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箍住了心脏。
而就在王陆震动玉府虚丹,试图将这股难以言喻的异常感觉排斥出体外时,眼前那道锐利的剑光陡然变得强烈十倍,
王陆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目光却因聚焦而倍加锐利,直直迎着强烈的剑光,看清了光芒的真面貌……那是无数点碎屑一般的光芒,共同交融在一起,焕发出太阳一样炽烈的剑光。而这种剑光分明是……星辰峰秘传星辰剑气?而看剑光之势,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王陆心中大惊,怎么也想不到朱诗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赫然对自己痛下杀手,这星辰剑气威力之强,足以开山断岳,逆转江河,如今却丝毫不加遮掩地向自己呼啸扑来
王陆几乎是下意识地唤出了坤山剑,勉强倚着无相剑法的剑路向前一格,三尺剑围随之展开,撑起不破的防御。
然而下一刻,王陆只觉得额心一凉,一点寒星似的碎屑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头上。
什么?三尺剑围竟被破了?王陆惊骇之下,本能地后撤了半步。
哗啦
仿佛踩到了一片琉璃,王陆分明听到了清晰的碎裂声,继而千万道纵横交错的裂纹遍布视线之中,黑与白的世界就此崩溃。
取而代之的,依然是sè彩斑斓的四象峰。天边的浮云仍懒洋洋地飘着,山间的微风仍带着一丝清新香味,只是四周却显得格外宁静。
原先吵闹叫嚷的数百名弟子此时都已默然无声,王陆定睛看去,所有人竟都维持着向后撤步的姿态,更有的委顿在地,面sè僵硬无比,有的脸上更挂着大片的汗珠……想来,自己方才那被星辰剑气破颅而入的幻觉,并非独有。
强行压下心中悸动,王陆已经想清楚了朱诗瑶这一招的原理。
这就是朱诗瑶的演示,她不会说话,所以能够表达的方式就唯有用剑,她此行天南州的收获,尽在方才那一剑中。那一剑或许是她本人剑意所发,也或许是经上品灵宝增幅后的幻象,但总之是她一剑之下,数百名灵剑修士无人能硬撄其锋,就连王陆都不能例外。灵剑大师姐的凛凛神威尽显无疑
这一刻王陆心中似有千般念头转动,却又茫然一片。方才或许是幻觉,但经历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脑海中,朱诗瑶以星辰剑气袭来,自己竟不能抵挡一刻的场面,久久难以消除。王陆相信,若是真的与朱诗瑶动起手来,结果和幻境中的不会有任何分别。天下至刚至强的无相剑围,也挡不住那鬼神莫测的星辰剑气。
此时回忆起来,方才短短一刻间的交锋,每一个瞬间都格外清晰,自己如何在第一时间撑起剑围,而那道星辰剑气又是如何破防……已经深深印入脑海
纯以攻击力而论,朱诗瑶的星辰剑气虽然强大,但远不如琉璃仙全力运转剑心通明时,十二口飞剑合一的破坏力之逆天,可她剑气的运转方式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玄奥,自己的无相剑围并无破绽,却被其长驱直入,自不存在的破绽中直刺而入,破颅而出。
这显然不合理,但比起抱怨合理xìng,不如找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王陆皱起眉来,深入思考其中的缘由,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速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王陆才恍然惊醒,却见四周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朱诗瑶本人更是走得无影无踪,只有部分修士仍如自己一般沉浸在思索之中。
一场喧闹的围观仪式就这么匆匆拉下了帷幕,尽管心中仍有这样那样未解的疑惑,但王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拍了拍身旁的琉璃仙,准备招呼她走
却听琉璃仙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向前一歪就要跌倒,王陆连忙扶住。少女脸sè惨白,嘴角溢出血丝,竟然受了内伤
王陆回忆一下,才想起来,方才朱诗瑶一剑之下,广场上数百名弟子为之退避,就连自己都向后小小撤了半步,其他人更有连退十余步的……唯有琉璃仙,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硬顶着压力向前迈了一步
的确是生猛彪悍,可惜下场就是其他人只是心神为之所摄,唯有你是实打实的因法力走岔反噬而受了伤,真是何苦来哉……王陆一边感慨着琉璃仙永远是琉璃仙,一边却也心疼小丫头受伤,再顾不得推敲什么星辰剑气的奥秘,立刻给她塞进一颗价值昂贵的疗伤药丸,然后带着琉璃仙回到了通明峰去见四师伯周明。
见到琉璃仙受伤,周明却没责备王陆,只是皱眉叹气:“这孩子还是好胜心切啊。”
王陆好奇:“这又从何说起呢?”
周明解释道:“方才瑶儿催动剑意,其中原理你可明白?”
王陆说道:“虽然不明细节,但应该是一种类幻术。”
周明纠正道:“是星辰大衍术。”
“星辰大衍术还有这功效?”王陆奇怪地问,“莫非方才我看到的,就是星辰大衍术推演出的场面?”
周明说道:“不错,星辰大衍术其本质就是看透因果变化,将未来的种种可能xìng映入感知。而瑶儿以无上剑意催动星辰大衍术,然后将结果映shè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心中,于是在你们看来,就如同真与瑶儿交战一般。”
王陆啧道:“然后连一剑都挡不住就败了……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一回山就迫不及待地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啊。”
周明却笑了笑说道:“这你可误会她了,她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师兄让她为你们演示这一次历练的收获,而她则依令行事罢了。这一式极衍剑语就是她在天南剑冢中的收获,在此行历练之前,她还做不到这个程度。而且,你不觉得被她以剑语拖入大衍术的幻境中,亲自领教过她的星辰神剑,对自己的修为也大有裨益么?”
“嘿嘿,还好。”王陆笑了笑,含糊应过。的确,被朱诗瑶一剑打破剑围后,震惊之余,王陆便隐隐察觉到无相剑法中似乎有不少细节有待完善。若不是这一剑,恐怕他还发现不了。
“瑶儿是灵剑派大师姐,有义务点拨同门的修行,而她不善言辞,便以剑语相告,既能展示她的修为,也能令同门有所收获,本是一举多得。”周明说着,有些无奈地看着蜷缩着躺在床上休养的琉璃仙,“可惜琉璃这孩子仍是放不下。”
周明说着,叹息道:“你和她相处时间最长,应该看得出来,这孩子天真烂漫毫无心机,但并不是毫无想法,混吃等死啊。她对剑道非常虔诚,对于剑道修行中的每一个对手也很执着,这些年你和她斗剑千余场,应该是深有体会了。”
王陆默然。
周明师伯说得没错,琉璃仙平rì里再怎么娇憨蠢萌,一旦持剑在手,就如变了个人一般。她对剑道的虔诚更在自己之上,这些年来斗剑千余场,琉璃仙败多胜少,但王陆始终都能从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对胜的渴望。
而在面对朱诗瑶的星辰剑气时,琉璃仙宁可受伤也要去拼那一线胜机,显然她平rì里坦言自己的修为不如朱诗瑶,但内心深处并不是就此认输了的,若有机会,她总是要为胜利而拼搏,可惜最终未能如愿。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琉璃仙,少女眉头微蹙,似乎在昏迷中仍是心怀不甘,王陆心生感慨,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弱者为什么要战斗?”
不过,想起自己也是一剑即败,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过了一会儿,王陆起身告辞,向外走去,刚出屋门,就感到院外传来一股异样的波动,四周的空气都随之变得凛冽了几分。
而后,一个略微无措的细小声音响了起来。
“四,四师叔,我遵照师父的指示,来看,看望琉璃师妹了。”
话音磕磕巴巴,满是生涩之意,仿佛在艰难地背诵着不熟悉的台词。片刻后,灵剑派的大师姐不待人招呼,便径直迈步进了院子,手里捧着一篮水果,与正往门外走的王陆正面相遇。
王陆顿时停了步子,正在考虑要怎么和大师姐打招呼,却见对方步子不停,直接进了房间,自始至终目光甚至未曾向王陆这边偏上一丝一毫,完完全全的视而不见
“好家伙,灵剑派大师姐真是好大的架子”
王陆心中一动,一些话顺势就到了嘴边,但随即想起自己作为手下败将,空放嘴炮又有何用?于是便压了下来。
嘿,刚刚还感慨云台山历练之后没了短期目标,这不立刻就有目标送上门了?灵剑派大师姐……这个称号真心爽啊,比什么首席霸气威武得多了。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和仙兽签订契约,成为灵剑派的大师姐的
咦,等一下好像有些不对……?
第六章:我才是第一好么!
“师父,紧急求助。”
从通明峰回归无相峰,王陆第一时间找到了场外援助。
而师父不愧是师父,非常仗义地说道:“哈哈,少年,看你印堂暗淡,面现愁容,想必是失恋的酸涩涌上心头,需要成熟妩媚的女xìng来为你抚平伤痛了
王陆沉默良久,认真说道:“其实,我后来认真反思过。云台仙子风华绝代,没能挽留住她,是我修行十年来最大的一个遗憾,的确是因此而心有挂怀,但与其说是失恋,更多只是为她的无私牺牲而感动。而且,就算真有什么伤痛,见到你这张无耻的嘴脸,也伤心不起来了。”
师父满不在乎地呵呵笑着:“你有嘴硬的权力……说,到底是什么事,平rì里能让你求我一次可真不容易。”
王陆说道:“能让你派的上用场的地方也不多,当然是关于修行上的事: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打赢朱诗瑶。”
师父顿时愣住了:“朱诗瑶?你怎么跟她搅在一起了?”
王陆想了想,觉得这问题还颇难回答,若是直接告知说是因为在通明峰被人当成小透明而气恼,未免太小肚鸡肠。若说是四象峰上被一剑逼退而不甘,同样不够大度,所以……
王陆冷声说道:“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师父大骂:“放屁一山不容二虎,那风吟、刘显他们算什么,病猫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弟子辈的称王称霸了?”
“……我是辰时的太阳嘛。”
“那朱诗瑶就是遮天的雾霾咯。”
“你这次实在是选错了对手。”师父摊手说道,“若是要正面硬打,你是怎么也打不赢的。”
这个答案着实令王陆吃了一惊。
见识过朱诗瑶那惊鬼神的星辰神剑后,王陆很清楚自己和她存在的差距……但仔细考究下来也未必就判若云泥,无相剑法虽然被破了,但也只是一时措手不及,但凡稍有提防总是有得一战的。朱诗瑶和他修为境界相仿,没道理强过他太多,所以料来最多不过勤修苦练一番,再新学上三招两式,便能将劣势扳回来,一年不行,三年五年下来总该有成效。
却不料师父的结论如此果断
见王陆面sè讶异,师父猜得出他心中所想,思忖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措辞,之后淡淡解释道:“天命之子的说法,你应该听说过了。”
王陆点点头,尽管这已经属于门派的机密,可他作为真传弟子,在山中生活十年,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了一些。所谓天命之子,通常是大时代来临的前兆,九州大陆气运之寄托,这些人得天命在身,往往能成就一番惊人的事业。
德胜太祖、仙秦始皇都是这样的例子。
而王陆,便是十年前掌门在预言中看到的天命之子——虽然过程中也伴随了一次误会。
据王陆目前所知,灵剑派十年前的升仙大会正是为了吸纳天命之子,而自己入山以后,用了几年时间逐渐绽放光芒,已经渐渐使得天命之子实至名归,所以自己平rì里行事哪怕偶有出格,长老们也不会计较太多——除了最严厉的掌刑长老方鹤以外。这无疑就是天命之子的好处。
那么师父提起这个话题,意yù何为?
“大门派做事,鲜有豪赌的,所以灵剑派为了应对下一个大时代的浪cháo,也做了多手的准备简单来说,天命之子不止你一个,别说九州大陆,就算在灵剑派里,也有你的替代品。”
王陆微微一惊:“也就是大师姐咯?”
“小琉璃当然也算,不过她的分量要轻一点,在你入山前,被所有人报以最大期待的就是朱诗瑶,尽管她身上并没有印证预言的特征,但她实在是太强大,以至于经过当时的推算,就算真有什么天命之子,也未必就能胜过她。事实上直到现在,掌门心里你和她的分量依然是持平的。”
“持平……?”
师父说道:“嗯,客观来说,还是你的分量更重一点,毕竟寄托一个门派,单靠自身武力是不够的。琉璃仙也好,朱诗瑶也罢,作为修士都是顶尖的,但她们xìng格上的缺陷注定没法作为门派领袖带领他人,而你至少已经用智教证明了自己。但反过来看,若非你有些歪才,根本不够资格和朱诗瑶相提并论。
“……那么狠?”
师父斩钉截铁:“就是那么狠”
“不过,你又何须钻牛角尖呢?力不如人,你可以在智商上刷优越感啊,朱诗瑶没有小琉璃那么蠢,但在你面前也绝对算不上聪明。何况朱诗瑶说强固然是强极,但说弱其实也很脆弱,她有致命的软肋,偏偏她的战斗智慧其实还不如拥有剑心通明的琉璃,所以对你来说,抓她软肋根本是举手之劳。”顿了顿,王舞于脆把问题挑明:“简单来说,如果把你跟朱诗瑶放到擂台上拼个你死我活,十有**是她赢,但若是放到极端复杂的环境下,你胜出的概率就要高得多。所以之前两个历练机会,掌门把你派去云台山,而她则去了天南州。你看,把问题这么来看,是不是就容易接受的多了?”
王陆冷哼了一声:“这种赚不到钱就调整财务记账法的作风有个毛用啊拼不过就是拼不过,找理由只会显得更贫弱。”
师父毫无诚意地鼓掌:“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徒弟,节cāo简直jīng满自溢了,那就请你发扬风格,用你的铮铮铁骨去拼朱诗瑶的星辰神剑,祝你好运。
从师父身上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帮助,王陆知道多半是因为师父的确没有办法帮他。
朱诗瑶的强大就是如此绝对而难以动摇……时隔一rì后,王陆闭上眼睛,尝试着回忆那令整个世界也黑白化的惊天神剑,依然看不到半点机会。
星辰剑气并不强势,却足够jīng妙,妙到能无中生有地自无相剑的破绽中贯穿而过,王陆尝试着推演了几次,无论如何变化剑势,星辰剑气都会不偏不倚,jīng准而冰冷地刺入他的额头……无相剑绝非粗陋只靠蛮力的剑法,但在那灵妙的星辰剑气映衬下却显得笨拙而破绽重重。
简直是邪门了,王陆自无相剑法小成至今也算身经百战了,无论是如叶初尘那般底层散修、赵姜源那样的五绝jīng英弟子、亦或是积累深厚的元婴真人虎王,他都战过,还没有任何人能纯以技巧击破无相剑法,在朱诗瑶以前,王陆甚至不曾考虑过有这种可能xìng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奥妙,考虑到师父又说她身上有致命的软肋,王陆一边在木屋外面踱着步子,一边已经在脑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莫非,朱诗瑶强大的秘诀是……
正在此时,天上一道金sè剑光急速飞来,剑势虽快却并无锐意,王陆被剑光打断思绪,定睛一看,是一口专门用于传递信函的飞剑。
有自己的信?这个时候?王陆好奇地伸手引下飞剑,取下信函,打开后小小吃了一惊。
信封上赫然亮着万法仙门的门派印记。至于发信人,不出所料是海云帆。
很久不见,但这几年来始终书信不断的好笔友海云帆。
与海云帆书信往来已经很频繁了,不过倒真少见他用如此奢侈的送信方式,一般而言都是通过顺丰行的平信,间隔三四天,而这金sè飞剑能保证在半天内送抵目的地,价格却是不菲。
待打开信纸,王陆更是吃惊,因为那并非平常惯用的普通信纸,而是极其珍贵的随影信纸,是可以进行即时交流的珍贵道具。信纸一式两份,在任何一张纸上书写,另一边都会浮现出同样的字迹,可用来即时对话,好处是这种对话高度隐秘,不会被旁人窃听,而且通常也不受空间限制,无论双方身处何方都能以此交谈,与灵剑天符有些许异曲同工之处。
海云帆送来这样的信纸,显然是有要事相商,王陆一边在金sè飞剑上轻轻一点,留下自己的法力印记,证明信件已经收到,一边捏着信纸回到房间。
在书桌前落座后,信纸上就出现了海云帆的字迹。
“王兄,一别多年,甚是想念……”
王陆立刻提笔写:“少扯淡,说正事。”
“嗯,我想问问,关于贵派真传弟子朱诗瑶,王兄是否了解?”
王陆当时就卧槽了,强忍着心中的凌乱写道:“问她做什么?”
“一个半月前,天南州太古剑冢开放,九州英杰云集争夺太古遗物,鄙派大师兄斩子夜带队,共七人加入其中……本以为胜券在握,最终却完败于贵派朱诗瑶一人之手,思前想后,心惊之余更多是不解,所以特地来信相询:朱诗瑶强到逆天,你们灵剑派之前知道么?”
王陆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小海的字迹又开始出现。
“另有一个个人疑问:王兄乃灵剑派首席弟子,可是……有朱诗瑶在,你是怎么当上首席的呢?”
卧槽,人艰不拆好么
饶是王陆身为专业冒险者的心理素质已经非常坚强,此时也有撕信的冲动,他咬了咬牙,提起笔来如此答复道。
“当然是凭借我的智慧和美貌”
第七章:失意会让人更强大
朱诗瑶如此强大,凭什么由王陆担任首席?
海云帆直戳痔疮……痛疮的问题,令王陆不得不坦言真相。
“当然是凭借我的智慧和美貌。”
落笔后,随影信的另一边沉默了很久很久,随影信纸皱了几下,仿佛被大力揉捏过,然后才舒展开,上面重新浮现出海云帆工整的字迹。
“言归正传?”
“没人拦着你言归正传啊,我从来没鼓励你扯什么首席啊”
“王兄真是怨念深重,哈哈,不过还是说正事,只是在正事之前还需要一些背景铺垫,事情是这样的……”
海云帆不惜重金与王陆进行严格保密的书信往来,当然不是为了专程笑话他的首席资格,接下来,海云帆将一个半月前,他们一行七人前往天南州探索剑冢的经历简单叙述了一遍。而王陆对此也颇有兴趣,天南州太古剑冢出世的消息传遍九州,天下英杰云集,朱诗瑶如何脱颖而出,这其中的经过肯定能给王陆带来不少有益的借鉴。
“当时赶到天南州剑冢遗迹周围的修士足有两千多人,除去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门派来凑热闹碰运气的,值得在意的修士也有数百人。除了各大门派年轻一辈的jīng锐弟子外,一些老古董也不甘寂寞跑了出来。此剑冢对于合体期的修士或许没什么吸引力,但当时到场的化神真君就有三人,元婴和金丹期的真人则数十成百,蔚为壮观。”
“不过对于我万法仙门而言,其实老古董们并不可怕,他们太衰老也太过时了,若是生存猎杀的场合,或许我们不是对手,但在这种古迹探索中他们没有任何优势。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各派年轻一辈的jīng锐。想必王兄也知道,自二十多年前一场异变之后,大陆英才辈出,除了五绝之外,一些其他门派也往往拥有实力超群的核心弟子,这些人有气运在身,实力、聪慧都是当世一流,往往能够创造奇迹,将一些前辈修士踩在脚下。而当时在天南州剑冢之前,这样的修士也有三四十人,不过老实说,在我们眼里,大多数所谓英才也不过尔尔,真正值得关注的,还是同为五绝出身的弟子。”
“当时我们得到消息,此次前来天南州剑冢的,除了万法之外,还有灵剑、昆仑两派的jīng锐弟子。我们师兄弟们摩拳擦掌,本以为能与王兄、琉璃师姐再分高下,却不料始终没见到灵剑派的人影,倒是和昆仑仙山的周沐沐师姐等人打了一场,昆仑仙山不愧是仙道祖地,周师姐实力超群,绝不在琉璃师姐之下,不过子夜大师兄与其激斗三场,二胜一负,还是小小占了上风。”
王陆看到这里就忍不住了:“要脸不要?周沐沐输给斩子夜,你还好意思评估她和琉璃仙同级?忘了几年前斩子夜踌躇满志前来拜山约战,被琉璃仙打成狗头了?我代表天下天然呆唾弃你万法仙门。”
“哈哈,王兄有所不知,当时子夜师兄闭死关后修为突破至虚丹境界,本以为稳cāo胜券,却不料仍是不敌琉璃师姐的剑心通明,当时回山后心如死灰,整rì价念叨自己要孤老终身,却不料心灰意冷下却看破情关,成就万法不动仙心,实力暴涨,据万法仙门的专业推算分析,哪怕琉璃师姐此时也有虚丹下品修为,也难以抗衡子夜师兄的万法不动仙心了。”
王陆简直惊诧莫名了:“岂有此理失恋还有这等好处,为什么我却不知道?”
“啊?”
“没什么,你继续。”
“其实王兄也不必介怀,我们这些人各有各的仙路,修行路上节奏不同,有的这时候快些,有的那时候快些,如今只是恰好轮到我万法仙门的弟子修为更快一点而已……总之,我们和昆仑仙山的人斗了几场,小小占了点便宜,不过等剑冢门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谁有心思内斗了。”
“但凡能从末法时代的浩劫中留存到今天的太古剑冢,莫不有巨大的神通,哪怕当今仙道魁首河图道人也绝不敢硬撄其锋。所以剑冢一开,再多的矛盾也都暂且放下,先全力进军剑冢。剑冢的第一关是芥子须弥之空间,剑冢大门一开,我们一行两千余人,一转眼的功夫就只留下了三百多,那些凑热闹的杂鱼根本没被传送进来,就被隔绝在外了。后来听说他们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任何剑冢线索,原先占地甚广的剑冢竟似消失了。”
王陆沉吟着写到:“消失了?剑冢的本体根本不在天南州?”
“后来我们的分析是这样,天南州只是剑冢的入口所在,本体是在一处超越了我们想象的空间。那空间许出不许进,若是觉得难以生存,可以自行以法术逃生,但一旦出去就不能再进来。不过当时刚刚进入第一关,大家心气都高,没人打算就此放弃。而剑冢第一关也的确不难,在传送进入之后,我们心中就闪过一道明悟,意识到只要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找到三枚金sè的草就会被传送到下一关。后来有人偶然找到金sè草,发现只要一经碰触就会溶解入体,无法保存,所以并不存在彼此争夺的空间,而剑冢也的确不鼓励我们在此关争斗,草原上有雾状的奇怪生物,一旦发现争斗就会扑上来把挑起争斗的人包裹住,任凭如何挣扎也挣不脱,过一会儿就消失了,而且也不是被传送到剑冢之外,而是就此销声匿迹,多半是死了。”
王陆感慨:“杀人于无形,雾霾真是可怕啊。”
“所以第一关要紧就在于如何寻找金草,草原茫茫无际,金草却如大海捞针,我们一行数百人在草原上寻了整整一rì,也只有寥寥数人找到了一枚金草,无一例外是年轻的修士。那些化神真君有天大的神通,在剑冢内也施展不开,反而隐隐遭到排斥,其中一人明明看到一枚金草,上前摘取时那金草却自行退sè了”
王陆评价:“大概是怕老人碰瓷。”
“……总之,我们分析,这一关就是考验修士的气运仙缘,而年轻修士的优势就在这里,我们的运气比老古董要好得多除此之外,就要看其他多方面的本事了,草原上不能争斗,多强的战斗力都施展不开,但推演之术和平rì的知识储备是不会被禁止的。我们很快就意识到,若非气运逆天,想要凑齐三枚金草,就必须动脑子了。而这方面,无疑是我们万法仙门最为占优。在大师兄的带领下,我们七人齐心发动大衍术,从先前几枚金草的摘取地点入手,分析地形、土壤、空气等等因素,以此确定金草的存在位置,虽不能做到非常jīng确,但却能极大的缩小搜寻范围。其他如昆仑仙山的周师姐也在做推演,但他们的算法明显不如我们先进,所以我们用了三天就凑齐了一行七人的金草离场,而他们一行六人却还差各差一枚。而据说元婴级以上的老古董们,根本没有一个能找齐三枚金草——他们的元神强大,计算力强,但算法落后,而且应变力也太差了,根本不懂得随时调整计算方法。”
“不过进入第二关后,我们就意识到第一关的设计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保护,没有足够的计算和应变能力,没有足够的运气,进入第二关根本是找死。第二关是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无论运转什么法术都无法视物,而四周遍地杀机,有一种非常恶毒的jīng怪,一旦靠近它身边十丈以内就会扑上来,把人腐蚀成一滩脓水,而且它对元神感应非常敏感,一旦被人元神触角碰到,就会不死不休地追逐下去。我们要在这样的空间中找到通往下一关的钥匙。能够依靠的只有听觉、触觉、嗅觉……以及计算能力。jīng怪的位置和移动方式是有规律的,如果能提前计算好,就能穿越它们的包围网。但这同样需要极其高明的计算能力,以及运气。因为这片空间到处都是幻象,极大的于扰了我们的信息采集,这一关单靠我们万法仙门的人根本无法通过,几次尝试,险些连叶菲菲师姐都搭进去,后来是和等周沐沐师姐他们赶到,我们放下前嫌展开合作,才勉强过关。”
“而到了第三关就更为艰难,好在我们两派联手,实力也今非昔比,才磕磕绊绊地闯了过去,而三关之后,就终于到了此行历练的重点,剑冢的藏宝地……结果,真是让人万万没想到啊。”
王陆几乎能听到海云帆无奈的叹息声。
“我本以为最后一关的难点,在于和昆仑仙山的利益分配,不过终归论实力是万法更强一点,所以仍是信心满满,却不料当我们打开了藏宝地的大门时,却看到……贵派朱诗瑶师姐,正手持着灵宝古剑,完成了最后一道祭炼。”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海云帆悲苦的字迹浮了上来:“二十年青梅竹马,历经战火分别,父母刁难等等千辛万苦走到一起,拜天地拜父母入得洞房才发现新娘被个陌生男人按倒在床上交合,这样的心情你真的能理解?”
“小海,你的万法不动仙心应该也大成了哈哈哈”
“仙心都快碎了好么而且我家的仙心才不是戴绿帽戴出来的”
“哈哈,总之然后呢?”
“然后我们当然不忿,联起手来打算制服她抢过古剑,却不料……嘿嘿,我们两派jīng锐十余人,竟被其一剑击溃,溃不成军,虽然当时大家jīng疲力竭,十分本事剩不下三五分,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看到这里,王陆也倒抽口凉气。
一剑击败五绝jīng锐十余人?这他妈真是要逆天啊大师姐你要不要这么威武?
“那么小海啊,你特意给我写信,就是要与我一道谴责朱诗瑶卑鄙无耻的夺宝行为?”
海云帆写到:“探索剑冢各凭本事机缘,我们争不过她,虽然不爽却也愿赌服输,五绝弟子,这点气量还是有。我要说的是接下来的问题。”
“当时朱诗瑶击败我们所有人飘然离去,我们在原地休息片刻正准备返身而归时,却发现……太古剑冢不只三层,下面还有洞天事实上,整个太古剑冢的规模远比我们最初预想得要庞大得多,单是我们当时看到的冰山一角,便足以令人心惊,朱诗瑶拿走的上品灵宝古剑恐怕只是剑冢中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大家伙还藏在更深处”
“这种等级的太古遗迹,修仙界多少年也难得见到一个。目前万法和昆仑都严格保密,至于灵剑派……朱诗瑶既然能探到第三层,事情瞒不过你们,何况以太古剑冢的神妙,我们任何一家都单独吃不下它,只能是联手,所以我提前写过信来,邀请你一道加入对剑冢更深层的探索,我知道贵派长老们很快也会做出决断,但无论是否参与,那都是你们灵剑派的组织行为,在不违背大原则的前提下,我以个人身份邀请你。王兄,咱们来联手。”
王陆沉吟片刻,写到:“小海,你是个好人。”
第八章:我和德胜太祖曾是同行
通过随影信纸了解到小海历险记的全貌之后,王陆就不难理解为何他会忙不迭地给自己写信了。
太古剑冢前三关的设置,让他莫名有种熟悉感,相信小海也是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才立刻想起了自己。
“犹记得王兄十年前在桃源村惊天动地的任务一波流,简直空前绝后,想来王兄对于这种关卡设计与破解之道有独特的天赋才华。而太古剑冢之中,修士的法力修为乃至战斗能力尚在其次,破解关卡设计的能力才最重要。若能得王兄相助,相信必能无往不利。”
小海实在是个会说话的人,有些话很重要,但他却故意回避了不去说,因为根本不必说,王陆肯定想得到。
合作是双赢的事,王陆攻略关卡的能力如此强大,合作时万法修士自然能得到莫大好处,可王陆呢?王陆的好处在哪里?
小海没有说,因为他知道王陆肯定想得到。五年前万法仙门拜访灵剑山的确有些狼狈而归的味道,但万法仙门的强大之处并不会因此暗淡无光,单拼计算能力,天下没有任何修士能与万法仙门的人相提并论,之前两派门派交流的时候,王陆也是大开眼界,连连称赞他们是修仙界的黄冈人,而在一个形势千变万化的太古剑冢之中,这种强悍的计算能力是必须的。
天下没有灵机一动就能无往不利的专业冒险者,王陆在桃源村一波流,也是建立在大量的计算基础上,与万法仙门合作,可以为他节省极大的jīng力。而且按照海云帆的说法,斩子夜如今领悟万法不动仙心,实力暴涨到了可堪与琉璃仙一战的程度,那也算是合格的队友了。
当然,无论海云帆将王陆捧得再怎么高,将两方合作的前景描述地天花乱坠,都不能抹杀一个简单事实:探索太古剑冢的风险极高。
按照先前描述,太古剑冢每一关的风险递增,第一关时剑冢甚至有意在保护入侵者,到了第二关就开始[**]裸的抹杀,第三关难度更增,那么立志探索更深处,尽管利益更大,但也要面对更大的风险。
王陆有必要承担这种风险么?以他的资质和出身,完全不必急于求成,老老实实修行,前途仍是一片坦荡,他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何必?
那么当海云帆着重提起朱诗瑶时,其实就是在为这个问题提供答案:当然有必要。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你王陆堂堂灵剑首席弟子,与朱诗瑶相比如何?有她在,你这首席弟子的成sè能剩下几分?那么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你要怎么做
无论王陆身上有多少争议,但以海云帆对王陆的了解,从大的方面看他实在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面对这种情况,他肯定不会去打压对手,而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修仙路上最忌讳急于求成,yù速则不达,不过真想要修为突飞猛进还是有办法的——寻找仙缘。何为仙缘?云台山青湖一场波纹之梦,就是极好的仙缘。而太古剑冢之中,当然也蕴含着仙缘。王陆想要压倒朱诗瑶,按部就班的修行是绝对不够的。
“此事很好,不过你说了算么?”王陆心中有数,但该确认的问题必须书面确认。
“放心,若没有长老首肯,我岂敢自作主张?这是印鉴。”
随影信纸上出现一个复杂的图案,王陆看了一下,姑且认可。
“那么等万法的正式文书到了,我们天剑堂做出决断后,若无问题就可以开始合作了,祝合作愉快。”
王陆写完最后一个字,随影信纸上的字迹便全数消失了,纸上饱满的法力也随之于涸,变成了一张平凡的信纸。
与海云帆的书信往来只能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详细内容还要择机再谈,这等大事毕竟不能轻忽。而王陆放下随影信纸后,心中渐生波澜。
本以为从云台山回来能好好安定个一两年,不过大概是休息不了那么久了。无论是来自朱诗瑶的压力,还是师父所说的大时代浪cháo,都让王陆内心跃跃yù试起来。
太古剑冢么?希望不会令我失望。
远在东篱州,一处被清风柔水包围的石台上,海云帆轻轻落下笔,伸手将随影信纸的法力抽出,破坏了这件昂贵的道具。之后,身后就响起问话的声音
“王陆的回复如何?”
海云帆笑道:“成了,他同意了。”
回过头去,万法仙门的大师兄斩子夜轻轻立在一片清水池中,足尖在水池中掀起一道道波纹。
听到海云帆的回答,斩子夜略有些惊讶:“倒是爽快啊。”
海云帆耸耸肩:“看来朱诗瑶给他的压力也不小。”
提起朱诗瑶,何止王陆压力山大,斩子夜的身形也向下沉了一丝,清水池上荡起潋滟。
“妈的,那个变态怪物到底怎么搞的?”想起在太古剑冢之中被她一剑破万法,斩子夜就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股寒意,“上次门派交流时若是有她在场,我们还耍个毛啊”
想起那场发生在瞬息间的惨败,海云帆也笑不出来,只是叹息:“希望这次探索太古剑冢能有足够好的收获吧,不过想来以朱诗瑶的剑感之强,灵剑派肯定会将她也派去探索,我们就算加上王陆,也未必就……”
“岂有未战先怯的道理?好了,既然王陆已经答应下来,我们这就回禀掌门吧。”
说完,斩子夜伸手引出一道雷霆,将自己和海云帆都包裹起来,雷光闪烁,已经离开了海云帆修行所在的柔风瀑布。
万法仙门并非灵剑山那样的孤峰一座,而是占据了极其广阔的地区,山水河流、丛林丘陵俱全,而内部分为多个区块,斩子夜带着海云帆跨越了一条奔腾的大江,越过水雾氤氲的湖泊,在一处平原停下,继而直飞向上,冲破云层。云层上面,一座遮天蔽rì的巨大宝轮如同苍穹的主宰一般俯瞰大地。
宝轮正中,一位年轻的修士盘膝而坐,手中一支古朴的竹笔吸收着星辰夜sè,以为浓墨,在虚空中疾书不辍,而笔尖的每一次舞动,都会引动神妙的力量,在修士身后的宝轮上留下相应的痕迹。
斩子夜与海云帆穿破云层后便收敛了雷光,沿着宝轮边缘一处入口进入,而后毕恭毕敬地行走在支撑宝轮轮廓的一条支路上,脚下触感非金非木,每一次落足,都会引发一阵光亮,映出一片字迹。
一路行走,两人身后已经留下一条漫长的光亮痕迹,但远在天边的修士却始终不见靠近,令人难免怀疑这巨大的宝轮是否无边无际。
不过两人都已经熟悉了这一过程,并不急躁,只是耐心前行,不多时眼前景象一变,远在天边的修士忽而出现在眼前,而此时他们落下最后一步,脚下的文字恰好组成了一篇文章
斩子夜和海云帆不约而同地躬身行礼:“见过掌门”
端坐在云端宝轮上的年轻修士,正是名震九州的万法仙门掌门人,天轮真君。
天轮真君修仙一千七百余年,如今修为已到合体巅峰,距离大乘期也仅有数步之遥,是万仙盟中名列前五的绝世强者,无数人敬仰尊重的仙道前辈。只是少有人知道,天轮真君的真身看上去仍如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般,蕴含着惊人的生机,丝毫不显得腐朽。
如天轮真君本人所言,知识永远不会腐朽。
见到斩子夜和海云帆,天轮真君笔不停,头不动,只是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既然他有意合作,那就最好不过了,你们去找苍梧师弟准备正式文书,待一切都办妥当了,就可以动身了。”
斩子夜和海云帆齐声应是。
“关于子夜你的问题,我的意见是以诚相待。万法仙门当有傲骨,愚昧之人没有资格与我们同行,但既然五年前你们已经亲身体会并认可了灵剑派,那就以诚相待吧,求学之人胸怀坦荡,不必计较太多。”
“第二个问题是,这次探索不会有你们的前辈出手帮忙,我不管其他门派怎么做,万法仙门不会有真人级的修士出手。不是托大,而是没有必要,通过前三关的情况来看,这座剑冢十有仈jiǔ是太古时代的传承之冢,应天地气运变化而出世,在大时代来临前扶持有缘之人,并留下自己的传承,绝不是留给贪婪之辈的。简单来说,想要拿到剑冢之中真正的宝藏,大致要求有四点,年纪要轻,基础要牢,可塑xìng强,与其有缘,具体来说就是:四十岁以下,虚丹以上,上品灵根且未固化元神……以及,认可剑冢主人的理念,并被剑冢主人认可。最后一点难以捉摸,但前几条是很标准化的条件,目前门中只有真人级以下的修士可能满足条件,所以没必要浪费人力。而你们虽然修行时间不长,修为不高,但也该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若是没有前辈帮忙就不能成事,就不配作我万法仙门的弟子,遇到困难,多多开动脑筋,牢记知识就是力量”
斩子夜面sè无比认真:“是”
“第三个问题,关于云帆你的疑虑,我的回答是无妨,哪怕失败了也无妨,相反,保护好自己比任何事都重要。九州之大,遍地仙缘,更何况是改天换地之前,你们有的是失败的本钱而且经历一两次失败对你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子夜不正是因此才修成万法不动仙心?我知道仙门中有不少人觉得我想法太保守,甚至太懦弱,的确,作为万法仙门的掌门,我并没有万法人应有的锐气,比起仙门中光芒万丈的天才们,我始终只是个图书馆管理员出身的文人,但是,千年过去,光芒万丈的人死了,我却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天轮真君稍稍停笔笑了起来:“当然,是要发光发热,还是长命百岁,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第九章:这不是非诚勿扰
苍溪州,灵剑山,星辰峰上,灵剑掌门风吟真人与弟子朱诗瑶在竹室内相对而坐,两杯茶水放在二人之间,杯中水汽缓缓升腾,更衬出竹室内一片恬淡安逸的气氛——如果不考虑站在竹室之中,倍感焦躁的一排天剑堂长老的话。
过了良久,被师弟师妹瞪得有些不自在的风吟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天南州的历练经过,你就和我们详细讲一讲吧。”
“嗯。”
向来不擅长说话的朱诗瑶,淡定自若地应承了下来。而后女子忽然起身,出剑,动作如行云流水,竹室内顿时亮起一片星辰之光,无数道犀利的剑气刺向掌门,锐利的剑意如要将其千刀万剐。
不过化神修士岂会轻易为其所伤?星辰剑气撞击在掌门身上,迸出夺目的火花,却连掌门的衣角和皮肤都无法伤到,掌门神sè不动,端起茶杯,微微点
“嗯,原来如此,的确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说完,风吟便陷入了沉思,而朱诗瑶一剑出手,长出了口气便又淡定自若地坐了回去,捧起茶杯轻轻品茶。
竹室内又恢复了平静,过了很久……
“我靠,你们两个说人话啊”
站在一旁的五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几步猛地拍打木桌:“炫耀你俩外语好啊?”
风吟真人一怔,随即抱歉道:“忘了你听不懂剑语。”
对于风吟和朱诗瑶这对师徒而言,最便利的交流方式,其实是用剑,心中千言万语不必诉诸于口,一剑斩出便将心意尽数灌注其中,可谓方便快捷,而且也符合剑修的身冇份。
只不过能以剑意交流心意,却非要有足够敏锐的剑感,也就是剑道天赋要有绝顶之境。而天剑堂长老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满足这个条件。
“那么,我就来简单说一下瑶儿的经历,以及我本人的分析吧。”风吟真人放下茶水,沉吟了片刻,“瑶儿的历练过程非常简单,在其他人沿着正门进入剑冢,拼死拼活闯关深入的时候,瑶儿找到一条小路直接进入藏宝室取出了古剑,然后扬长而去。”
“……这算什么神展开啊?”五长老简直惊诧莫名,“历经战火分离、父母刁难等千辛万苦,终于和二十年青梅竹马拜堂成亲,入得洞房才发现她已怀了别人的孩子么?”
“如果你必须用这种三俗的解释,那么就是这样了……”风吟哭笑不得,随即摇头道,“所以冇费劲千辛万苦闯入藏宝室的万法、昆仑两派联军,气急败坏地试图出手截下瑶儿,可惜瑶儿祭炼古剑初成,正是剑势处于巅峰之际,他们人数虽多,但连闯三关已经jīng疲力尽,而且心火旺盛失去了镇定的心境,在瑶儿剑下便破绽百出。”
“捉jiān不成反被殴,真是惨无人道。”五长老幸灾乐祸。
年纪最小的华芸则问:“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毕竟他们吃了不小的亏。”
风吟说道:“剑冢探索各凭机缘,瑶儿又不是用了什么卑鄙伎俩,只能说各有各的机缘。天南州的剑冢是太古时代的传承之冢,此番出世,是感应天地气运变化,自虚空中苏醒来寻找合适的继承者。而这种传承之冢的传承方式通常有两种,与我们修仙门派招收弟子类似。第一种,就是要满足硬xìng标准,年纪、可塑xìng、修行理念……也就是要通过诸多关卡的考验。只要能够闯过关卡,就可以取走相应的宝物。而第二种,就是与冢中宝物有缘,得到宝物的直接认可,就可以省去所有考验直接取走宝物。而第一种其实是第二种的必要补充,如果传承之冢没有找到特别合适,可以直接进行传承的对象,就开启常规考验,让参与者一关关闯下来。”
方鹤说道:“也就是升仙大会和长老们衣钵传承的区别了?”
王舞笑道:“也就是自冇由恋爱找不到合适的,就乖乖去相亲的意思?”
“总之,瑶儿之所以能长驱直入,避开了所有的考验直接取走古剑,关键就是古剑剑灵认为瑶儿是有缘之人,所以为其开启了剑冢的后门。不然瑶儿的星辰剑典修行再好,也不可能违背传承之冢的规则。”
刘显颇为欣慰地对朱诗瑶点点头:“原来如此,真是恭喜瑶儿得此仙缘。
陆离却皱起眉:“师兄,这里面却有个问题,若是瑶儿与古剑有缘,那么传承之冢为何又要开启一般的试炼程序,放其他修士入冢?”
其余几名长老都是一愣。
而风吟也沉下脸sè,认真说道:“这就是下面我要说的问题了,传承之冢的规模比预期要大得多,这是一座规模空前的太古遗迹,很可能是末法时代以前真仙所留,瑶儿所取的古剑只是外层宝物,与更深处的核心宝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就算瑶儿取走了古剑,也不会影响传承之冢的正常运作。”
几名天剑堂长老均感到万分震惊。
刘显语音颤抖,难以置信地说道:“真仙遗产?都这个年代了还有真仙遗产?难道末法时代没有让它们全部消亡?这可是学术上的大发现啊”
五长老骂道:“学术个毛啊这可是钱啊”
陆离也难得点头认同五师姐的观点:“不错,如果上品灵宝都只是外围宝物,那么多半确是真仙遗产无误……里面定有仙器,很可能还是真仙器,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而且是盛京仙城。这么一座传承之冢,价值堪比万仙盟五绝之一了,不过师兄啊,消息确实吗?”
风吟说道:“瑶儿与古剑剑灵交流时,至少更深层的存在已经得到了证实。可惜剑灵沉睡近万年,记忆已经遗失太多,而且她自诞生不久就被封印起来,所知也甚少,不然单凭瑶儿手中古剑,我们灵剑派就拥有了其他人难以比拟的优势。”
王舞冷笑道:“不过其他人未必知道这一点啊,恐怕此时昆仑和万法正羡慕嫉妒恨地咬牙切齿呢。”
风吟却不认同:“这种规模的传承之冢,哪怕盛京仙门也单独吃不下来,几家合作是必然的趋势,而且一旦在剑冢之中有所收获,咱们的信息优势也就被抹平了,所以没必要抱有那么强的敌意。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万法仙门和昆仑仙山的文书就会送来,届时,就需要我们认真冇对待了。”
几名长老心中各有想法,但这种大事自然是掌门来做决断。
“师兄,你准备怎么办?”
风吟说道:“有两套方案,第一就是倾全派之力开发剑冢。剑冢的规则是要寻找年轻、可塑xìng强的修士继承遗产,太古时代天地灵气浓郁,硬xìng标准上比现在高得多,灵剑派恐怕只有瑶儿、王陆、琉璃这寥寥数人有资格参与,那么他们三个真传自然要出手,其他若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参与。同时我们这些过气的老家伙也不能闲着,虽然剑冢不会放我们进去,但我们可以在剑冢之外,从各个方面对瑶儿他们进行支持,万不得已的时候甚至可以出手硬破剑冢。这套方案的优点是风险相对较小,无论剑冢的规则如何,毕竟已是万年前的死物,有三派长老级的修士联手,风险总比放任瑶儿等弟子自行探索要小。不过问题是一旦长老出手,此事就不可避免震惊天下,再无保密的可能,届时一旦惊动盛京仙门嘿嘿,相信另外两派也不愿看到盛京一家独大,所以事情的发展更可能是第二套方案……”
风吟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沉声说道:“充分信任我们的真传弟子,由他们单独行动,我们这些老家伙绝不参与,同时也不会允许其他任何门派的老家伙插手,只要我们三派同时坚持这是晚辈弟子的修行,就算盛京仙门也插手不来,如此一来无论收获多少,都是由三派平分,相信昆仑和万法也会倾向于这个方案。”
华芸有些不放心:“单单是他们几个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是万年前的传承之冢,还经历过末法时代,就算前人的用意在于挑选继承人,不会下死手。但万一里面的阵法有所变化,他们的修为毕竟太低了啊”
风吟说道:“所以,也可以有第三套方案:我们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华芸顿时语塞。
在场诸位长老,唯有华芸没真正经历百年前的惨变,因此也属她心肠最软,其他长老无论有什么想法,却都没想过放弃这个机会。哪怕机会的背后是天大的危机。
若是其他弟子倒也罢了,但既然是真传,背负着灵剑派的传承与未来,甚至背负着大时代中流砥柱的使命,就注定不能在柔风细雨中成长。
太古剑冢的确是遍地危机,但比起天剑堂长老们的成长历程,这点磨难又算什么?更何况剑冢之中还有遍地机遇,再何况……
灵剑派有王陆这等大杀器啊。
第十章:大白天的要你妹的外卖
事实上,除了华芸还有疑虑之外,当天剑堂的长老们得知太古剑冢是真仙遗产,传承之冢时,基本上就确立了大的方向。
风吟作为掌门人,有专断之权,只是平时他几乎从不动用,向来是与师弟师妹们商量妥当再做决断,只是当风吟已经有了思路时,其余长老们就很少会发表异议。
并不是畏惧权威——天剑堂十长老之间的感情之深hòu,远远超过了一般门派修士所能想象,权势利益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其他长老对风吟的支持,是因为他作为大长老、掌门人,百余年来庇佑山门的眼光和智慧。
沉默了一会儿,地位仅次于掌门人的传功长老见没什么问题,便进一步定下了调子:“那么就第二套方案吧,让瑶儿他们借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也看看昆仑和万法的jīng英弟子是个什么水平。听说万法仙门的首席弟子斩子夜成功领悟万法不动仙心,实力已经超越了琉璃仙,昆仑的周沐沐与其相差仿佛,都是下一辈弟子们不容小视的劲敌啊。”
周明也感慨:“本以为小琉璃陪着王陆去云州经历一场仙缘,修为进度在同辈中能有所领先,想不到只是勉强赶上了他人的进度,这一辈人真是了不起
刘显说道:“气运在身,羡慕不来,而灵剑派hòu积bó发,优势要到真人境以后才能体现出来……总之,这次三派联手探索剑冢,想必都会全力以赴,彼此间既有合作更有竞争,比起昆仑和万法,灵剑派的瑶儿和王陆虽然各有所长,但毕竟势单力bó,在目前这个修行阶段,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弟子也只有三个真传和寥寥数人,但昆仑和万法组个十人队应该不成问题。所以这几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别闲着,有什么手段和宝贝都用出来吧,无论是哪个峰的,都是灵剑真传,没什么可藏私的。”
王舞对此极力支持:“说得好强力支持最近王陆正在修行无相销金大法,需要每rì供应十万灵石才能有所进境,恳请各位师兄弟姐妹大力支持”
掌门人轻声开口:“这么邪门的功法,告诉他不要练就是了。”
“……喂,不是要全力支持吗?”
“是啊。”风吟冷声道,“所以我们也在考虑是不是给他换个靠谱一点的师父,反正他无相功已有所成,没了你也能继续练。”
“我靠,你们不能这么始乱终弃”
排除了五长老的于扰后,天剑堂其余长老各自定下了出力的范畴,有的贡献独门法宝冇,有的贡献出灵丹妙药,有的愿意传功弟子,令其修为暂时提升。最后就连王舞也正经地表态,会临阵磨枪教授王陆一套新的功法。尽管是给自家弟子的好处,但其余长老都无异议——事实上灵剑派给王舞最大的任务,就是调教好王陆。
商议结束,刘显又说:“前期准备工作已定,接下来就要初步拟定行动方略,虽然具体细节要等和昆仑万法沟通后才能确定,但我们这边要有个基本的思路,我的意思是,还是让王陆带队,尽管论实力,瑶儿明显在他之上,小琉璃经过短期培训丨也能有极大的进步,但探索剑冢的过程中,王陆的攻略才能无疑是最重要的。”
方鹤质疑:“话是不错,云台山的历练后,我也认可他作为领队的才能,但如今也只有小琉璃对他心服口服,他和瑶儿之间并没建立足够的信任。”
几名长老纷纷转头看向朱诗瑶,女子神sè淡漠,依然端坐在竹室木桌旁,纤手抚剑,目现星辰。
长老们都感到有些头疼,朱诗瑶的xìng子太冷,甚至太傲,除了剑道,她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想要获得她的认可,除非证明自己的实力和才华……而整个灵剑山,也只有掌门风吟,能以绝世神剑压得她服服帖帖。
换了其他人,如刘显、方鹤,尽管也是权威惊人的长老,修为更是远远凌驾如今的朱诗瑶智商,但就不可能随便指使朱诗瑶去做她厌恶的工作。
至于王陆……先前朱诗瑶回山,以极衍剑语震慑灵剑弟子时,王陆也难挡其锋芒,后退了半步,这就不可能让朱诗瑶信服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舞嗤笑一声:“你们这群笨蛋,头脑真是僵化腐朽。不听话还不简单么?朱诗瑶再怎么冷漠,也是女人,女人不听话,那就哔到她听话为止呗。再强硬的女人,对进入她体冇内的男人都会格外柔弱些。”
竹室之中,死一般的寂静,温度更是骤降,升起一层bóbó的寒霜冷雾。
王舞却恍无所觉,自顾自地说道:“这几天我便为王陆设计一套无相金刚杵,保管他练了以后加倍威猛刚强,将无相功的刚硬特xìng发挥到极致,让朱诗瑶服服帖帖,从此说一不二”
“…你。”掌门轻轻开口,声音颤抖,不,是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王舞笑道:“放心吧师兄,待功法完善后,我会顺便也教你习练,保管你老树开花,夕阳落红……”
“你给我住口这番污言秽语,简直匪夷所思从今天开始,未来三年你的供奉没有了”
王舞宛如遭晴天霹雳,瞠目结舌:“为什么?”然后连忙转头求助,“弟兄们帮帮我啊”
平rì里和她关系极好的华芸,也有些看不下去,“师姐,你最近又缺钱了吧,每次你一缺钱就掉节cāo……”
陆离也是一声叹息:“师姐,我手头还有些灵石,便送了你吧,你还是……稍微矜持一些比较好。”
争执吵闹间,忽而朱诗瑶长身而起,女子这么一起身,其余长老就各自住嘴,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朱诗瑶起身之后,柳眉微蹙,樱唇翕动,仿佛有话骨鲠在喉。她不善言辞,心中虽有想法,却难以诉诸于口。
于是她便诉诸于剑,得自太古剑冢的上品灵宝级古剑,随手挥舞,化出一团星辰剑气弥散四方。
在场中人,都从这凛冽剑意中感受到了朱诗瑶坚定的意志,一时间默然无
朱诗瑶心意已决,一剑出手便飘然离席,留下竹室内清冷寂寥。
“呃,瑶儿刚才怎么说?”
王舞莫名其妙,只好求助他人。
几名长老都面冇露难sè,最终还是方鹤冷哼一声:“她说,她绝对不会和王陆组队,更不会听从他的指示,太古剑冢,她要一人独行。”
王舞瞠目结舌:“这,年纪轻轻就立志当剩女,何苦来哉?”
你他冇妈有脸问?
沉默良久,掌门人终于发话。
“这样其实也挺好。瑶儿心高气傲,非要将她捏合到王陆手下,两人非但难以默契配合,反而会无端内耗。而且,瑶儿入我门下,严格算来接近二十年了,王陆入山也有十年多,我觉得也不妨看一看,星辰大衍术中所说的天命之子,和我亲自挑选的再世剑神,到底哪一边比较强?灵剑派弟子和睦相处是好的,但也要加强内部竞争,尤其是王陆,他有天赋,有才华,修为的进境也相当不错,但是比起瑶儿,修行的动力上还是不足啊,不妨给他加加压力了。至于瑶儿,有古剑护身,一人独行也可自保无虞。”
说完,掌门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师妹一眼,果然见她神sè轻松,一副没心没肺的喜庆模样。
你这家伙,扮黑脸还扮上瘾了……
万法仙门,昆仑仙山的文书在一天后就送到了灵剑山上。
与风吟的预期相同,两派均提出严格保密,让弟子单独行动的建议,显然是不愿此事声张出去,夜长梦多。
天南州对于三派而言都太偏僻了,鞭长莫及,当然,以万仙盟五绝的实力,一定要跨州作战,天南州那些如驭兽宗等当地宗派还是不能抵挡。问题在于……有一个全大陆战略的盛京仙门,形势就变得微妙起来。
盛京仙门作为五绝之首,综合实力几乎可以看做其余任意三派相加,这种庞然大物虽有其臃肿之处,可它真要以势压人,也只有军皇山上的死蛮子们才能迎着脖子去顶。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绕过盛京,这就要求行动高度保密。灵剑派的消息仅限于天剑堂长老和朱诗瑶、王陆这两名真传知情,就连琉璃仙都姑且瞒住了。昆仑和万法则是只有掌门和数位长老、以及个别jīng锐弟子知情。事情未必能保密到最后一刻,但能多一分就是一分。
至于三派合作的方式,在经过一两轮快速高效的协商后,姑且定下了框架:三派弟子要以心魔大誓约束彼此不得相害,其余不论。至于进入剑冢之后要如何组队则没有明确要求,毕竟剑冢更深处是个什么状况此时根本未知,定的太详细也没有意义。
而为了表现诚意,三派各自拿出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灵物,大多是用以在剑冢之中破解机关,或者保存xìng命之用,彼此交流共享,其中万法仙门贡献出了一门非常独到的万能计算公式,可用来迅速计算机关阵法之中的应变方法。昆仑仙山则贡献出一套古籍,记载了前人探索真仙遗迹时的种种心得体会,都是价值连城。为此,灵剑派还颇为头疼要如何拿出价值相仿的东西出来。
而就在三派长老为剑冢开发积极布局筹划的时候,王陆也没有闲着。
此次剑冢之旅,最大的难点就在真仙留下的重重机关考验之上,而灵剑山内,可是有着一位无论多么复杂的机关都能破解的高人存在的……
“老板娘,我要一份外卖”
第十一章:我要上春晚
王陆一向自诩是专业冒险者,而专业冒险者的主要业务之一就是破解各路机关谜题,太古剑冢的试炼,自然也在他的业务范围以内。
单单是听小海转述他在剑冢之中的经历,王陆就感觉万法和昆仑那两队人简直槽点无数,自己哪怕只身一人也能比他们一队人做得更好……但另一方面,专业冒险者也不是无所不能,单靠自己,恐怕到第三关就难以为继,还是要有帮手才能继续前行。
比起只身一人轻松走到藏宝室的挂神朱诗瑶,王陆也承认至少就前三关的攻略能力而言自己并非最佳,而且除去了朱诗瑶不谈,单论攻略能力,自己也不敢说就是灵剑山第一。
灵溪镇上如家客栈的老板娘,才是真正的专家。天大的机关阵法,在她纤纤玉手的碰触下也会瓦解无形,加上她看起来娇小玲珑,其实铁拳如锤,力大如牛,只要一路平推,就没有过不去的关卡。
所以提起对太古剑冢进行深层开发,王陆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老板娘。
“老板娘,要一份外卖”
推开客栈大门,只见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正有些心神不宁地对着一片空白的账本敲打算盘,计算过程大概是零加零等于零……见王陆进来,老板娘放下算盘,抬起眼皮说道:“你不赶快去准备天南州的历练,来我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啊……要什么外卖?”
王陆沉声说道:“要一双能破万法的白切猪蹄。”
老板娘抄起酒坛就砸。
“别这么暴躁嘛,我是很有诚意地来求援的。”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过吧,我的能力仅在灵剑山内效力最强,最远不能越过苍溪州,远在天南的事我无能为力。”
王陆解释道:“剑冢的本体并不在天南,天南州只是偶然发现的入口,存在于未知空间的剑冢与九州交汇之处。”
老板娘说道:“本体不在天南但也不在苍溪州啊,一旦我越过界限,无法发挥能力事小,那东西跑出来的话,你担得起责任吗?”
王陆说道:“所以不敢奢望铃姐你亲身陪同,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你的能力便携化,唔比如你的贴身衣物有没有可能继承你的能力效果……”
“变态,给我死”
“等等等等,铃姐我是基于学术研究……”
笑闹归笑闹,王陆见风铃同学如此态度,便知道自己美梦破灭,天冇南剑冢开发并没有捷径可走。
当然,早该想到,若是风铃那么好用,掌门人就算用跪舔的手段也会发动她的力量……自己只是考虑到他们关系之恶劣,或许风铃是故意袖手旁观,不过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不过,左右也只是来碰碰运气,铃姐的贴身衣物……不对,便携式破关道具拿不到,来一份白切猪蹄打打牙祭也不错。但就在王陆放弃的时候,老板娘却略微迟疑地说道:“这次探索太古剑冢,风险非比寻常,我看天剑堂的长老之间也颇有争议,你也别太托大了。我这里有个宝贝,是风老头哭闹打滚非要送给我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我想你或许能用得上。”
说着,老板娘从怀里取出一只橙sè的玉牌,直接塞到了王陆手中。
“需要的时候捏碎就可以,除非遇到生死关头,别随便用,若是没派上用场是最好,回来记得还我。”
王陆只觉得手心里一阵温暖,尤带着少女体温的玉牌便不容置疑地落入手中,而不待他开口说话,老板娘便转身去了后厨。
既然人家送客的信号如此明显,王陆虽然略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离开了如家客栈,只是捏着老板娘送出的玉牌,一个问题却不由浮现在脑海中。
风铃因为体质原因,鲜少直接碰触什么灵物,因为很可能在轻轻一触间便将宝贝摧毁,当初升仙大会,她若有意若无意地送给自己保鲜食盒时,就垫了一层手帕。如今却直截了当地将玉牌摘取下来,难道就不怕损毁灵物?
王陆好奇地观察了一番,玉牌内灵气内敛,以独到的手法封印起来,除非真的捏碎,大概没法确定具体效用。
告别如家客栈,第二站是缥缈峰食堂。
“哦?王陆是你啊,听说你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进行历练?不错一个合格的剑手就应当在险境中不断挑战自我,磨砺剑锋,你稍等下,我有东西送给你。”
说着,阿娅不容置喙,便快步取来一个大包裹。
“这是我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行军粮。”
“用了青云峰的特产,营养价值很高的”
“……”王陆沉默了一会儿,姑且收了下来,心想需要下毒的时候至少有原材料了。
而送出了自己的心意,阿娅心中也是畅快:“那么,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王陆说道:“我想和你再斗一次剑。”
“哦?你我的确已经有很久没有比过剑了,这段时间你成长不少,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新手段吧”
说话间,幽绿sè的眼眸中放出英气逼人的光彩
与阿娅最后切磋了一番剑法,不出意料地再次落败。同样不出意料又有新的体悟,这位缥缈峰的大厨可以说是灵剑山上数一数二神奇的人,看上去没有半点仙法修为,只是剑术不错的凡人,但以王陆今rì虚丹境界的实力与其斗剑仍不能取胜,阿娅的剑术如同永无止境的巍峨高峰,遇强愈强,令人永远猜不透她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王陆与其斗剑并不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磨砺剑锋,在出征前与阿娅斗剑一场,就如同用上佳的磨刀石磨砺自身,将剑法中所有未臻成熟的细节全部磨砺一遍,使无相剑更趋圆润,随时临阵磨剑,效果终归有几分。
一天后,天剑堂的长老们开始召集真传弟子在星辰峰集冇合,王陆告别了阿娅,在后者的祝福中踩动传送阵来到了星辰峰。
星辰峰,掌门的竹室前,琉璃仙已经提前到了,正倚着几根翠竹,捧着一包坚果摇头晃脑地品尝,不过见到王陆后便将坚果一丢,欢笑着蹦过来,与王陆用力地一抱,憨笑道:“师父说让我乖乖听你的话”<冇br/>
“哦?那么,握手。”
“哦”
“坐下。”
“哦”
“站起来。”
“哦哦”
王陆于是摸了摸琉璃仙的头,正准备称赞两句,却陡然发现不远处几双锐利如刀剑的目光正牢牢锁定着自己。
二长老刘显、三长老方鹤、四长老周明……天剑堂长老几乎齐聚于此,冷冷注视着自己逗弄宠物的行为。
王陆咳嗽一声,试图辩解道:“刚刚就是我们准备在年会时为大家表演的小品,名叫……那个西门庆巧戏史努比,还请指正。”
“哼”周明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其余长老也大多姿态冷漠。只有自家师父猛竖拇指,还暗中元神传音说:“臭小子于得好,通明峰有钱得很这株摇钱树你可给我稳住了”
稳你大爷……
“王陆啊。”
尴尬时,掌门幽幽开口。
“是”
“这次太古剑冢之行,由你带队,你天生聪明,入山十年来也经历了不少事,多余的话我本不必说,但我还是要强调一次,你是门派首席,这既是权力更是义务。”
王陆正sè道:“我明白,一定会照顾好琉璃师妹和诗瑶师姐绝不辜负他人对我的信任”
风吟摇了摇头:“有这样的决心是很好,不过还是有一点弄错了,瑶儿不和你一队,她单独成行。”
王陆吃了一惊,目光转向竹室之中,身材颀长的女子安静地站立在竹室角落的yīn影中,遗世dú lì,但高傲不群的姿态却也尽显无疑。
“有意思,瞧不起我们这帮拖油瓶么?”王陆笑了笑,“那就走着瞧吧,看看她这挂神和我这专业冒险者,究竟孰高孰低。”
风吟又说:“不过除了琉璃,你还有其他要照顾的队员……诗璇,来吧。
随着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响起,星辰峰上的空气顿时清爽了几分,一道洁白的身影自竹林中缓步踱出,白诗璇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到竹室前面,依次对天剑堂的长老点头致礼,而后笑容对王陆绽放。
“王陆……师兄,好久不见了。”
王陆心思恍然:“的确是好久不见,一转眼像是长大了。”
一个多月前,白诗璇被七冇长老带回青云峰闭关修行,如今再次见面,白诗璇依然维持着原先略显青涩童稚的少女面容,神sè却沉稳自若的多了,再不是那个一根骨头都能骗她过来的单纯仙兽。
王陆心中感慨,白诗璇和琉璃仙终归是不同的,这一个多月在青云峰的收获显然不止是体冇内的暗伤调养完毕,还与观海师叔学到了许多人间的常识,如今的白诗璇依然纯真自然,却显得成熟许多,只有目光深处还隐藏着一丝唯有对自己才会开放的眷恋……
“诗璇是仙兽化形,天生神通,有她相助,相信可以如虎添翼。”
说完,掌门翻动手掌,星辰峰上顿时泛起星光。
“既然人已到齐,不必浪费时间,你们几个这便动身吧。”
按照灵剑派和昆仑、万法的约定,为了保密,待时辰到了,三派将各自开启传送,直达剑冢藏宝室,在剑冢内部汇合。
其中,万法和昆仑两派弟子在上次历练结束时,便在藏宝室中留下了可供传送的标记,而朱诗瑶虽然不记得留标记,但她手中的玄冥古剑却可以作为直接与剑冢共鸣。如此一来,便可以避开其他宗派耳目。
在掌门的指示下,朱诗瑶、王陆、琉璃仙、白诗璇……代表灵剑派的四人踏入星辰光海中,感受着空间的jī荡,准备迎接全新的考验。
风吟掌控阵法,以化神修为撕扯空间,法力穿破虚空,直抵剑冢所在的未名空间。
而星辰峰上,传功长老忍不住做起了最后的叮嘱:“此行我们灵剑派出人最少,但你们务必要表现出灵剑派的风格,不卑不亢……当然,三派仍是以合作为主,对抗意识不要太强以至于坏了大事,总之……”
唠唠叨叨的声音还未停止,随着风吟真人一声敕令,王陆等人眼前景物陡然扭曲起来,转眼间已是一片灰暗。
按照计划,发动传送后,落脚点定在太古剑冢的藏宝室,在那里王陆等人将与昆仑万法的人汇合,一道挖掘更深层的剑冢秘密。
只是……王陆皱起眉头,心中不解。
之前没人说过昆仑和万法的人有这么多吧?
看着眼前足足三十余人的庞大队伍,以及那迥异与昆仑和万法的法力波动,王陆心中微沉,剑冢之行才刚刚开头,情况貌似就已经向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