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五章 咫尺相候
甘泉宫外守着的侍卫一见容谦的身影立刻快步近前施礼。容谦一笑摇摇手再次拒绝他们的帮助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才刚进宫门两名外殿管事的女官已是飞也似到了跟前请安。
容谦微笑着问:“陛下可在?”
“陛下正在寝殿陪着皇后。”
容谦点点头:“皇后……可还好?”
“皇后回宫时脸色有些不好陛下一直陪着她后来服了一剂药便睡下了。陛下守在皇后身旁没离开。不久前史世子来请见陛下都没出来而是直接将世子召唤进去了。奴婢们都奉命不许进入殿内的情形也不甚清楚。”
容谦轻轻呼出一口气笑一笑径自慢慢向前走也摇头示意她们不必帮助自己。
“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别惊动皇上。”
就算是贵为皇后的乐昌到了皇帝大门外也不敢说不用通报给皇帝了。只是容谦地位然说得自自然然女官也立时恭声应是却没有一丝的置疑不安。
容谦觉得自己也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便就近在花园中一处亭子里歇了下来和声道:“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服侍散了吧。”
这倒让二人有了些迟疑。
“容国公……”
容谦笑笑道:“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四下走走练练脚无意中走到了这里罢了。皇上要陪着皇后不便惊扰我就在这里随便歇一会儿就好了……”
以他地身份原不需要对下人解释什么只是。如果不说几句合理的话这甘泉宫上下人等怕都要忐忑不安惊慌犹豫了。既然是这样安安他们的心也好自己也少些麻烦。
本来一路向甘泉宫而来也是被方轻尘吓了一大跳之后心思烦乱很自然地就想见见燕凛。看看他和他说几句话。其实这一路慢慢走慢慢回思过往的许多岁月心境也就渐渐澄明宁和了。不似最初那样茫然甚至有些惶乱。这个时候心既然已经定了便该转身回去也免了这上下许多人的不安不宁。只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既然已经离燕凛都这么近了。他忽然间又不想走了。
虽然不愿走。他却也真的并不想在这时将燕凛从乐昌身边叫出来。对乐昌他始终是抱着同情怜惜之心的。且因为燕凛待乐昌极好乐昌对燕凛也极温柔关怀他对乐昌自然也就有了些爱屋及乌之情。乐昌莫名被牵进这样的风暴之中。虽说贵为皇后却一点自保之力也没有除了丈夫再无一个可以依靠地人。如果这时她醒过来然后眼睁睁看着答应要保护守卫她的丈夫被人家一句话就叫走心里怕也是会极凄冷的。
既然不便进也不想走他便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女官们迟疑道:“既然这样容国公请进殿内休息!”
“不用了今天也不冷我就想在这坐坐吹吹风……”
看着几个宫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容谦失笑:“别替我担心。一路看文学网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也不用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你们我自然会说明白的。大家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记着别告诉皇上。”
宫人们哪里真敢放心但容谦的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是威严而不可抗拒的。这种久居高处上位者的气势原不是下人们所能够抗拒地。女官也只得顺从地退下去不但不敢声张传报还要约束宫女太监不可过于接近这一边以免打扰了容谦。
容谦一个人在幽幽月下的花园深处静静坐在清清寂寂的亭中石椅上。冰冷的夜风冰冷地青石平静地看着前方那一片辉煌灿烂的殿宇。
人间帝王家极尽富贵地。
那里有他付出了无数心血和真情教导出的孩子而今那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及温柔美丽且良善的妻子。在那一片辉煌美丽且光明地宫殿深处其实应该有一个很幸福地家。
忽有一阵寒风袭来容谦悄悄瑟缩了一下。
这下肯定要着凉了今晚真是太任性了些明天劲节又要拍桌子脾气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是病人受气地差事有的是人顶比如燕凛……
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笑了一笑。
轻尘说的对人活着总要任性胡闹个几回才对得起自己。
这一生总是想要做到最好总是过于认真总是万事替别人着想操心偶尔放纵着自己胡作非为让某个人为自己多操点心受些累这感觉其实真地挺好……
他淡淡地笑着凝望着前方的辉煌灿烂和明亮眼神一片平和宁澈……
“这个小容真是胡闹!”风劲节铁青着脸忍不住又开始把手指掰得咯咯直响。刚刚找外头的宫女太监问过小容居然不要轮椅不要拐杖也不让人跟一个人往外跑而且百分百是往老远的甘泉宫那边跑他简直是火冒三丈。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既然自己不想活了干嘛还要拖累他扔下一切千山万水跑到这里来受罪。
真是一天不收拾都不行啊!风劲节咬牙切齿面露狰狞之色地笑一笑。很好很好小容现在残着比方轻尘好整治多了明天他若不彻底给他松松骨头这家伙的脑袋就不会清醒。
方轻尘在旁边幸灾乐祸。人的劣根性啊有人和自己一样吃苦受罪心理上多少也要平衡一点。
“算了他的身体他自己不心疼你也就别替他心疼了。”
风劲节气道:“我哪里是担心他的身体这小子的身子反正也千疮百孔了再多几个麻烦也算不得什么我是……我是……”他闷闷地坐下来闷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一口饮尽。
他这不是非常有同学爱地在担心小容的心灵受伤害吗?
这个迟钝的笨蛋忽然间让人点醒晕头晕脑就找去了也不想想人家燕凛正陪着老婆儿子呢。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或是有可能不管不顾冲进去大声倾诉衷肠可以小容的性子等到了甘泉宫门口想起乐昌今天受的惊吓怕是一步也不可能向前挪动了吧。
一个人急巴巴火辣辣地跑去结果只能一个人躲着孤单单看人全家团聚心里头还不知道是啥滋味。
方轻尘看他神色想通他在忧虑什么不觉失笑:“劲节啊劲节你也实在是太爱操心了。你觉得小容是什么人为情生为情死为情痴狂为情痛?”
风劲节努力地设想了一下打个寒战面无人色地摇摇头。
方轻尘自己也有些肉麻哈哈一笑:“你觉得容谦又是什么人敏感细腻易受伤害多思善虑对着海棠花儿能吐血?”
风劲节惨叫一声:“行了行了你饶了我吧?”
“心胸豁达是小容最大的优点平和谦冲是我们永远比不上的心境。我觉得小容和燕凛之间的感情是有情爱掺杂于内但绝不仅仅是情爱。那些感情太深沉太宏大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力气去计较这些事。容谦是什么人燕凛又是什么人?他们的世界那么大眼界那么远所谓的爱情也许美好但从来不会是唯一的追求也不是唯一应该珍视的。人的生命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情爱是其中之一但也仅仅只是其中之一我点醒他们只是不想他们错过一些美好且相信以小容的心胸不会把美丽的东西变成负担和累赘。”方轻尘微笑道。
风劲节挑挑眉:“你如此笃定?”www.uu234.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六章 深深宫阙
方轻尘静了一会忽得微微一笑笑容淡若柳丝:“当年我和燕离一直就是极好极好的朋友。到后来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已经亲近到几乎不分彼此我和他都将对方看做是至亲至重之人。”
他的眼神在烛光中有些飘摇:“那一世那一世……劲节其实那一世我已经不把论题放在心中了。一直到最后我们都没做过什么尽管我们也许并不仅仅只是知己。但他要娶妻立后的时候我的心情依然很平静知道那女子美丽温柔聪慧贤达也极是为他高兴。从头到尾我都希望他的婚姻可以幸福快乐这其中从无一丝勉强半点犹疑。如果他的妻儿有险我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相救。”
方轻尘依然在微笑:“那一种亲近可以让彼此之间的友谊更真切更美好却从来不会成为负担束缚压力。我一直很努力想要做得很好很好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我的性情都变了不再那么偏激任性自私疯狂了可谁知……”
风劲节轻轻地喊:“轻尘……”眼神里几乎带出忧伤来了:“一直以来为什么你都不说?”
“什么?”方轻尘似是刚刚从遥远的梦里醒来眼神都带些迷茫。
“从燕离那一世开始你就不再在意论题了你为什么从来不说!”风劲节地声音带些痛和怒。
方轻尘却只轻轻一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多说。不知为什么现在却说出来了。”
风劲节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轻轻道:“不管怎么样你肯说总是好事。”
几百年的苦痛终于可以对人说出来几百年的冤枉终于可以这样淡淡然从从容容地而不介意地讲述。纵然最初是为着小容。但是能说出来终是证明伤口正在平复只是想着几百年的时光里包括自己在内所有知情人对他的不以为然对他的肆意指责。风劲节就觉得心间隐痛阵阵。
方轻尘眼神悠远语气轻柔而温和;“别为小容担心了他和燕凛比我与燕离当年关系更亲近。感情更深刻。而他心胸也不知比我大多少才不会自寻烦恼呢。”
风劲节却轻轻问:“那么这一次你和……”
方轻尘的心神还在遥远的地方不知是在思忆往事。还是在想着容谦。风劲节地声音又太轻。他一时竟没听清只随意地问一声:“什么?”
风劲节沉默着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心里总觉得。这一世方轻尘会不知不觉说起几百年前的旧事旧痛愿意去回忆愿意去袒露伤口愿意为了让同学宽心而说明早已不把论题放在心上的真情只怕那个叫做秦旭飞的人暗中立有不小的功劳。
可是燕离如此那么秦旭飞呢?
轻尘如今我担心的不止是小容还有你啊……
那样聪明的你总笑着说旁人的糊涂可是不知你是否明白在你自己的事情上也许你比任何人都更糊涂。
而一向对很多事都反应迅思维敏锐地方轻尘这个时候确实也迟钝蠢笨得没有立刻查觉风劲节地心劲变化只是有些奇怪今晚一直喝的是果子酒怎么居然也还是有些朦胧醉意了……
他一手托着腮懒懒得看着对面那白衣英朗的同学笑嘻嘻有些坏心眼地说:“你说小容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在甘泉宫外喝着西北风干瞪眼呢?”
又一阵寒风袭来容谦苦笑了一声扶着石桌慢慢站了起来。
真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生点小病无妨若是闹出大动静怕要连累一堆人跟着倒霉。
唉他到底还是容谦学不来方轻尘的胡闹啊。
他摇摇头站定了身子静静地再看了甘泉宫地辉煌灯影一眼。
其实他也并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立刻见到燕凛只是心里总不想离着他太远若能遥遥看着那一点陪伴他的烛影那一道映在窗上的身影心中或许会更宁和平静一些。可惜这殿阁重重终不是寻常百姓家万般辉煌里哪里看得到九曲宫殿深处的半点影子。
他有些自失地笑笑摇摇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算了暂时先回去吧只不过唉走回去……好象真的也太辛苦了吧……
他皱了眉回头看看宫门外遥遥道路。
天啊这简直是不可能地任务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地?
“容相!”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容谦地眉头皱得更紧转回了头:“别叫你的嗓子经不起这么大喊。”
燕凛已是一阵风般地冲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感觉到手心一片冰凉又气又急顾不得喉间嘶裂般地疼忍不住还是提高声音喊:“你怎么过来地!身边怎么没有人陪着?你在这儿坐了多久都冷成什么样了……”
刚才史靖园告退出来要行出殿门时终于有女官想着史靖园一出来就能撞上容谦便先一步向史靖园禀告了容谦的事。史靖园吓了一跳回头赶紧去给燕凛通风报信吓得燕凛即时就冲了出来。
容谦看着燕凛着急上火的样子怕他的声音会越提越高把旧伤给引出来连声安抚:“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那你又不让人告诉我……”燕凛气得脸都青了顺手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容谦身上复又抓了容谦的手扶着他向里走先进殿再说……”
容谦看他气急败坏自然也不会不识相地同他争执只由着他硬扶着进殿去口里还笑道:“我不过是忽然想吹吹风……”
燕凛咬牙切齿:“容相你骗谁呢……”适时又一阵寒风袭来燕凛一皱眉展开双臂半扶半抱着容谦拿大半个身子替他挡着风。
容谦低笑了一声由着他张开手臂护着自己身子半倚到燕凛身上忽然间就疲惫了起来。
这一路上从清华宫走到甘泉宫对他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的重担了。可是出奇的他的心中一直想着燕凛想着那些往事前尘竟是半点也不知道身体已经疲累到了什么程度。就连在甘泉宫的花园里坐下来心中也依然不知道要去感受身体的疲惫直到这一刻燕凛扶着他护着他于是他便理所当然地累了倦了虚弱了所有积累的疲惫都涌了起来而且不需要去强撑不需要去坚持不需要去对抗了。
燕凛感觉他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自己身上心中有些惊惧:“容相你……我让他们去叫风公子……”
容谦轻笑:“别怕燕凛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一直走过来真是累了。你不为我高兴吗我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燕凛没说话一直扶着他进了殿原想扶他坐下看他眉宇间疲惫之色却又心念一转直接扶他进了旁边侧殿休息的内榻上小心地扶他半躺下自己屈一膝半跪在榻旁目光平视着容谦轻声问:“容相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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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介个介个关于这两天这个雷的问题……汗其实说穿了最近加更太快纳兰写得急了很多npc的性情反应她就没有细想。没有细想就呼啦啦往下写的结果就是n多np都成了流水线产品然后因为燕凛和小容正在温馨这些npc们就都整齐划一地ms同人男鸟。
等小楼完结了这些毛糙的小地方她会修正的。抓头其实都不过是很小的小毛刺只是正好扎在手心上的时候还是挺疼的。
然后所以说最多2天加更一次的频率上限对于保证文章质量很有必要啊很有必要。擦汗。
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七章 相依而眠
容谦静静地看着他看这少年英挺的眉和眼忧伤关切的神情他轻轻伸手慢慢抚在燕凛的上指尖的感觉依然是柔顺的眼中所见依然是乌黑长一直一直他都没有看到过燕凛为他一夜苍然的到底是怎样雪一般寂寞的白。
这个自苦的孩子……
他轻轻地笑一笑。
轻尘说燕凛待他如何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
轻尘说重要的是问一问想一想你自己心中如何待燕凛!
可是何必问何需想!
他伸手轻轻拉了燕凛一下因为疲惫所以手脚都是酸软无力的。
然而他的眼神已足够让燕凛顺势起身顺从地坐在榻边他的身旁。
容谦对着燕凛笑一笑。真的太累了累的手指都不想多动一下累得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只是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这里安静地看着燕凛守在他身旁心中出奇地平安喜乐。
“燕凛我一路走过来就想看看你不要任何人扶着就自己走过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了就好了你不要着急不要走开就这样吧……”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别走开燕凛让我歇歇等我有力气了再告诉你……”
他慢慢地闭上眼任凭身体地疲惫和酸痛。以及那急迫需要休息的本能慢慢将他征服。
在这个人面前他可以软弱可以疲累可以不用支持到最后他可以安心可以宁和可以平静地让自己放心地休息。一路看文学网
燕凛怔怔地看着他。任凭他的身体半靠在自己身上一下也不敢动弹惟恐惊扰了他。
殿外的史靖园远远向里望了一眼轻声吩咐几句很快就有几个宫女抱了锦被软枕进来轻柔地替容谦盖上又无声地退去了。
整个过程容谦一直沉沉睡着因为燕凛在身旁。所以素来很警醒的他一点也没有被惊觉。
燕凛定定地看着容谦本来满心的焦虑不解渐渐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宁静和温柔。
就这样守着他。看着他安宁地呵护他一个安稳的好眠就好……
他微微地笑一笑伸手环住了那靠在自己身上地身子。
史靖园悄悄地叮咛了所有宫人不许随意进入不许多嘴多舌之后。便悄然而去。只是在星月之下。眉峰一直深深紧蹙。
一直以来关于燕凛和容谦之间关系过于亲密的问题。他们这三四个与燕凛最亲近的臣子都看得出来。只是大家都尊重燕凛的权威和容谦的地位这种事真是谁也不好多嘴。
但是这般的相处之道已经略有些不合常情在这是非最多的宫闱深处这些贴身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从清华宫到甘泉宫早晚也是会有人敢于在心中生疑。
然后……
就算容谦不是普通人就算他的身份地位功勋都摆在那里就算没有什么人敢轻易去议论他怀疑他和燕凛地关系……
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啊……
史靖园心中深深叹息。手机小说站net
对于未来他有隐约的忧虑却又不忍做那个劝谏之人。
更何况或许那两个人其实也并不需要旁人的劝谏吧。
他黯然忧思一个人在静夜里悄悄离宫而去。
一夜时光转瞬过侧殿的殿门终于被极小心极轻柔地推开了一丝缝隙。
乐昌站在门外静静地向里看着。
清晨地阳光透过窗子悄悄地洒了那二人一身容谦闭目安睡身后安安稳稳枕着皇帝的一条胳膊整个人也靠在燕凛身上。燕凛也已经不知不觉睡去头低着静悄悄依在容谦的肩上一袭锦被柔和地盖着两个身子世界安静地出奇。
乐昌的手轻轻贴在殿门处没有再向里推开却也没有拉上门。
殿门打开的声音虽小但其实应该足以惊醒这两个人了吧。
听说容相以前武功很高如今身体虽残但人地听觉一直在任何一点小动静都能立刻警醒。而皇上据说有失眠之症虽说最近好了许多但还是会被极小极轻微地声音惊醒。
可是他们这样安安然然地并肩睡着所有地疲惫焦虑迷茫忧伤都不能改变这一刻的安心和自在。因着有对方在身边在最沉最深的梦里也是安全且放心地吧。
乐昌怔怔地站了一会慢慢地亲手拉好门慢慢地退开了这才轻声问女官:“容相昨晚半夜就来了?”
“是!”
“听说我睡着皇上陪着我就不肯让你们传报宁可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吹风?”
“是!”
女官有些不解一大早已禀报清楚地事为什么皇后又要多此一举地重新问一遍。
乐昌微微点点头回看看殿门眼神里有三分感念三分欢喜三分动容却也有一分深深怅然。
“别打扰皇上和容相把皇子抱来给我看看。”
不多时自有女官小心地抱了皇长子过来:“娘娘殿下睡得正香呢。”
乐昌轻轻伸手抱过了自己的爱子静静地凝视着自己骨中的骨血中的血然后紧紧抱着他慢慢走向殿外那灿然满天的阳光。
无论如何在这深深宫禁之中她都永远不致孤独所以她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低头深深凝望着孩子沉睡的容颜浑不觉有一点晶莹悄然落下。
容谦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抬头看看窗子上的阳光容谦自己也有点惊讶。昨晚真的疲惫到那种地步了吗?难得会睡这么晚的懒觉。
身旁传来一声低低闷哼容谦轻笑着用一只手支起身来。
身边的燕凛脸色有些青白忙不迭地抽回被当成枕头的胳膊用另一只手狠命地揉。
昨晚容谦睡着了他怕惊扰了容谦一下都不敢动一直守着容谦渐渐也就倦意上升索性就依在容谦身旁睡了。只是他一向浅眠差不多早上就醒了过来。看容谦睡得很熟想到容谦因为伤痛的原因基本上很少有好觉可睡自然更不忍叫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努力撑着好不容易等容谦自动醒过来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快僵成石头了。
容谦看他这惨样子一点也没有什么怜惜不安和歉疚只笑道:“手麻了?”岂只是手麻啊全身都在麻着呢似有无数小针在四处乱刺一般。燕凛脸色不甚好心中却出奇地并不觉得生气。容相可以这样大大方方地连累他为了自己舒适就如此毫不介意地让他吃苦头这种事竟是莫名地让他心境开朗。
容谦笑一笑伸手也轻轻替他揉僵硬的肩膀:“其实用不着太迁就我我也不是娇贵到你动弹一下就碎了化了。”
燕凛垂了眉不说话。
他自是不怕他碎了化了只是怕他睡不得一个好觉罢了。
这般想着心间一片柔和轻轻地道:“容相昨晚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担了一个晚上的心若不是看容谦睡去的样子十分安详平静他哪里还能安心睡着。
容谦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再慢慢重新揉动:“燕凛昨天那件事虽是想要陷害乐昌提醒你但除了乐昌的事之外只怕还有一些问题是有心人想要提醒你和我吧?”
燕凛神色微微一沉默然不语。
容谦端详着他然后轻轻一叹:“看来你比我聪明多了我要轻尘点醒才能明白过来你只怕是……已经自己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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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嘻嘻好啦下一章就说开了哦。
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八章 何须羞惭
燕凛沉默。
想通?这样的事情如何想得通。
容谦轻轻道:“我们都挺笨的那么多反常的事摆在眼前却一直视而不见一直以来你待我极好太好了好得便有些乎世人认可的常理了。”
燕凛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容相终于还是明白过来了他终于知道在那所谓的孺慕所谓的感恩所谓的情义之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杂念那些那些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什么但想得多了却又只觉羞愧和不安的东西……
容谦伸手抚在他不自觉微颤的肩头轻声问:“燕凛你觉得那是什么?”
燕凛甚至没有查觉自己在容谦的手掌下微微地颤抖良久才轻轻道:“容相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但是我恨你的时候不是因为你的权势威胁到我而是因为你不理我你漠视我。我当初那样迫害你不是因为想要报复只是因为我想要你好好地看我一眼我……”
他几乎惶恐起来忘了自己是一国的帝王分明还是多年前那惊惶无助迷茫无知的孩子。
容谦知道让他这样继续回忆只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只轻轻笑了笑:“那个时候你还没完全长大我……我做事也犯了许多错误。不提这些旧事。我只问你现在你还会放纵你地心意为了让我正视你而伤害我吗?”
“永远不会。”燕凛想也不想就答然后顿了顿又道:“不过容相现在就算你再生我的气也不会那样再故意漠视我。一路看中文网对不对?”
容谦微笑:“你觉得我正在生你的气或是我将会生你的气还是你只是害怕我再生你的气?”
燕凛垂下眼眸并不说话。
“你会为了我去做对国家不利对百姓不好肆意伤害他人的事吗?”
燕凛想了一想到底还是不忍骗容谦:“一般来说。我不会。但是如果容相你受了伤害我不知道我会不会。”
“我知道……”容谦轻轻道:“你会消沉会痛苦。会自伤会有一段时间小小地任性会怠慢国事。但是你不会放纵你的痛苦去肆意伤害别人。燕凛别人可以不相信你的理智坚强和勇气。但是我相信。我比所有人都相信你。”
设局地臣子们。不敢冒险去承担燕凛可能的疯狂身为妻子的乐昌即使是燕凛执手安慰。也害怕地抖。方轻尘平静地回述几百年前庆国女王的亡国失道之行就连史靖园和封长清偶尔都会对燕凛过于深刻的感情而忧虑只有容谦从来不曾怀疑过燕凛。
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是庆国的女王。他相信燕凛相信他教导出来的孩子。当年的燕离可以在失去方轻尘之后依然不放弃帝王地责任振剑而起威服四方而今的燕凛至少也不会因为感情而让天下遭难。
没有人有权力为了自己的不幸而让整个世界来承担后果燕凛不是那样的君主——小——说——网也许会一生不快也许会一世无欢但只要渡过了那段苦痛他依然会站出来承担属于他自己地责任。
燕凛怔怔看着容谦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自己连他自己都对着史靖园承认他可能会有的疯狂为什么容谦还对他有这么深的信心。
“我伤重晕迷生死不知时你把自己关起来不上朝不见人大喊着所有人擅近一步你就杀可是你杀了谁了?你拿着剑却没对史靖园投出去你那么愤怒却没有对乐昌有任何粗暴的行为。即使是那样痛苦沮丧的时候你依然知道感念所有爱护你地人你依然只选择伤害你自己傻瓜……为什么要把你自己想得这么恶劣……”
容谦轻笑着在他地脑袋上敲一记:“你地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一帮子死脑筋的家伙杞人忧天想东想西用这么无聊的手段对你诸般提醒你就真以为自己十恶不赦以为自己地真性情一定会给国家带来灾难带来隐患吗?这么容易让人拐进牛角尖枉费了我当年用多少心力来教你。我还没自惭自愧自叹自艾当了国家祸土呢哪里轮到你去胡思乱想自找麻烦。”
燕凛怔怔地看着容谦呆呆地道:“容相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
容谦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因为我信你胜过你信你自己因为我爱护你胜过我爱护我自己。”
燕凛觉得胸口如受重击火辣辣酸涩涩一时间不知有多少激流涌动怔了一会才喃喃道:“可是可是我这样终究……”
“终究什么?”容谦失笑:“你会为了我而和史靖园翻脸绝交同封长清君臣相疑吗?”
“当然不会!”
“那么你会为了我故意冷落你的妻儿对他们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吗?”
燕凛迟疑一下才道:“我不会故意冷落伤害她们但如果国事纷繁如果容相你有什么事我可能都会……”
他顿了一顿方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会尽力让自己做得不要太坏。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有限时间之内我会尽量善待她们每一个人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做得最多。”
容谦微微谓叹:“于帝王而论你已经算很好了。燕凛凡事太过求全便不免自苦了。”他复又一笑眼神出奇清澈地看着燕凛:“那么你会为了你心中的那种感觉而去强求我什么事吗?”
燕凛抬眸定定看着他清晰地道:“永远永远都不会。容相你若不喜欢我就努力忘掉这一切我尽我的力不让你有一丝困扰我……”
容谦微微一笑摇摇手止住他的话头:“那么如果有一天我想要娶妻了呢?”
燕凛呆了一呆脸色也略略一白然而却很快回答了甚至连语气都是平静的:“容相我会不舍得我会有些伤心但我不会困扰你不会干涉你。如果你真的遇上了喜爱的女子我会为你高兴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容相我还是会伤心难过但也一定会为你高兴。我也会尽我的一切力量保护你所爱护的女子……”
容谦听着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心中一片柔软。燕凛没有只是光说好话他真的没有骗自己他真的可以坦然地承认他的失落和伤心但纵然伤苦也依然会为他欢喜。
容谦伸出手环绕过燕凛的肩头向自己这边轻轻一拉力气虽不大燕凛却身不由主被他拉近便似是容谦用一只手轻轻地拥抱了燕凛一下二人的胸膛很轻地碰了一碰方才分开。
“傻瓜你有美丽的妻子我也为你高兴我也肯尽一切力量为你去保护她的。”容谦极轻柔地说。略有不同的是他其实并不会有燕凛所说的那种伤心难过。
慢慢放开燕凛平视着他的眼睛容谦轻轻问:“既然你不会负国不会负友不会负臣不会负妻儿也不会负我……那么你的感情又有什么见不得人又有什么值得你惭愧羞耻的?你又害怕我生什么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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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九章 顺其自然
燕凛略有些惶恐地问:“容相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我的气你……”
容谦微笑摇头:“如果是在猎场受伤之前也许我会的。那个时候我依然不懂得要充分尊重你的想法我依然总是按我自己的念头去为你做决定为你做打算。我会自以为是地为你好然后训斥你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并且不问你的意见用我的手段来半强迫地让你照我为你安排地路走我会自以为为你好为了让你清醒冷静所以悄然退出你的世界然后还觉得这是在为国家为了你做牺牲自我感觉很伟大地看着你一个人痛苦。”
燕凛微微颤抖了一下容谦口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他只要想象一下就已经觉得无比可怕了。
“可是现在一切已经不同了燕凛这次的灾难让我们都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我答应过你不再用为了你好这样的理由去欺骗你强迫你任何时候都尊重你的选择有什么事都和你坦诚相对所以昨天晚上我来找你……”
他的眸子清明深深看进燕凛那有些惶恐有些不安有些期待有些热切的眼睛里:“燕凛其实你和我在某些方面都是很笨的人。你是皇帝从小没有父母别的族亲虽有许多只怕防备敌意都远胜亲情。身边地下人很多。可所有人都畏惧恭顺。王总管对你虽亲近但这其中主仆之分依旧是天地之别史靖园虽是你的朋友但关系也从一开始就不曾平等过。剩下的也只有我了……”
他微微一叹略有些感慨却也有些欢喜:“只有我。一直在那里是你从小就亲近的人不受拘束不担小心。现在我回想过往才知道你曾经那样眷恋和憧憬着我可是……”
容谦苦笑:“我也是一个笨人呢。燕凛你知道我是也是孤儿也从小没有亲人。后来又一直不曾娶过亲也不曾有过心仪的女子我甚至从来不知道心仪一个人是怎么一种感觉。虽然位及人臣但正因为身高位尊。下属很多朋友也多真正交心的却几乎没有。说起来也只有你。是我一直全心全意关怀照料。时时刻刻挂在心上的人。我们都没有太多于人交往的经验。也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去和别人倾心相待。”
他微微摇了摇头:“你那么努力那么努力。除了想做一个好皇帝之外就是想要让我为你骄傲为你高兴。而我那么尽心那么尽心除了想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之外就是希望你能成为我地骄傲。燕凛如果你和我的环境都普通一些只是普通的百姓普通的师生也许我们还会有很深切的关系但不会有你以为的那种感情。但是既然你是燕凛而我是容谦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那么无论你那些感情是什么都不必惭愧懊悔苦恼而我……”
他想了想才道:“也许和你并不完全一样。但我并不排斥并不为此烦恼我愿意顺应着接受尽管我也许并不懂如何去回应。我相信你永远不会做让我勉强令我难堪的事而我也只是想让你更快乐些我……”他终于皱了眉头有些怀疑自己开始辞不达意说不清楚了。
唉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太过复杂的东西了。
他依然认为如果不是燕凛身为皇帝身边可以交流感情地人和事太过贫乏未必会对他萌生起一些普通人看来不太合情理的感情但是既然他已经有了这感情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容谦是来自小楼中的人在他地时代人们可以漫无止境地活下去肉身可以随意更换生命可以用科学地方式随意控制人类的家庭婚姻基本都已经消亡了而和家庭婚姻生育相关伦理观念自然也已经渐渐消失了。
在小楼的时代里虽然不是人人都象阿汉那样万年长睡尽量不和外界联系但大部份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很淡漠的几乎从来不会有太深地感情纽带。而入世之后容谦大部份时候也带着一种较然地心境居高临下地做论文罢了全部心思都花在打理国政照料小孩身上基本上确实也没有多少时间和人交流感情。
前几世他也曾娶妻但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基本上以亲情相维系地夫妻关系罢了。相对来说和燕凛与乐昌的关系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从来不纳妾不娶小老婆罢了。
就这样几世过下来小容虽说也算是千年老妖了但在感情上地认知依旧贫乏得可怜如果不是方轻尘的雷霆击下他永远不会想到燕凛对他的感情或许并不单纯。
但是既然已经认知了这个事实他也并没有什么排斥不安反而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尽管其实到现在他也并不确认这真的就是方轻尘所说的爱又或者这所谓的爱和张敏欣嘴里的或世人常说的爱也未必就一定相同。
容谦从来不曾爱过也并不知道爱是什么感受。他是优等生但在某方面的常识极其缺乏不看电影不看小说不爱听别人八卦。
什么又是爱呢?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漏*点四溢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有口干舌燥心跳不止。
甚至看到乐昌和燕凛在一起抱着孩子他也不会有什么泛酸不自在地感觉。
什么又不是爱呢?
这一世。他为燕凛而来好吧也许只是为了他的论题而来动机并不单纯善良但确实他是用了十几年的时光全心全意地造就那个孩子。
所有的爱所有的关注。所有的心血全都倾注在那人身上为他欣喜为他忧虑为他快活为他烦恼。为他将自己送上祭坛为他犯规自招天罚为他五十年不得脱困为他一生要受残疾之苦。
见不到燕凛。他虽然不会坐立不安但看到燕凛的时候心情总是愉快的。燕凛高兴地时候他也高兴。燕凛烦恼的时候他也烦恼相伴在一起的时候百虑皆消心思澄明。便是身残而体痛。有怨亦有憾。也从不曾悔过。
相比之下。燕凛待他或许心更真情更切一些吧。这个孩子。所有的爱和恨所有激烈的深刻的真切的情绪都只倾注到他的身上了而且比他也多些独占欲多些嫉妒和不安。但是燕凛已经再不会任凭自己被这种负面情绪影响着去伤害他更不会去试图掌控他限制他依然最大限度地尊重他给他自由纵然心有所憾亦然不肯强求他什么。
那么这就是方轻尘所说的爱吗?
容谦也并不确定。
如果这也是爱那么人间情爱原来真地有许多许多种吧。
不是每一种都似方轻尘的爱那样激烈决绝灿烂绚丽不是每一种都似阿汉和狄九之间爱越深而疑越重情越浓而忌越多因为有爱所以痛苦才深重。
容谦却只觉得无论他与燕凛之间是什么曾经有过的苦痛和波折已经够多眼前所需要的只是欢乐安宁温馨平和。燕凛地心意以燕凛的身份地位角色责任既然并不曾伤害任何人又有何可猜忌指责之处?他自己素来就是随遇而安从容相待的性子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顺应接受呢?
其实这一层纸就算永远没有人捅破他和燕凛永远不悟也未必就会不快乐。可如今既然看到了也就无需逃避无需自苦。也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难以启齿处。
是何种情哪份爱重要吗?
重要的是他们都已确知彼此是对方最重要重在意之人并且在珍惜关怀爱护彼此的同时也愿意尊重信任对方且因为有这样地幸福这样地快乐所以愿意以光明坦荡地心境去珍视生命里其他的一切美好。
国家百姓忠臣责任道义原则妻儿朋友义妹一切一切都是他们愿意珍惜呵护的。
这万千念头皆在心间容谦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明白只是想让燕凛安心一些不必忧虑无需自苦罢了。此时自觉词穷力拙看看燕凛还只呆呆得望着他忍不住叹口气:“傻瓜我说得不明白吗?你还要我怎么讲才听得懂!”
燕凛震了震忽得轻轻叫出声:“容相!”
很轻地声音居然带些哽咽他重复了容谦刚才的动作伸手去拥抱他。也不知道是一直以来太尊重容谦不太敢过于造次还是因为怕用力伤了容谦他并没有太用力并不敢抱得太紧密其实也仍只是极轻极轻地一抱只是没有立刻松开手。只是把头轻轻靠在容谦肩上手臂环在容谦身后胸膛贴着胸膛气息融着气息久久没有分开。
容谦略一迟疑但立刻微笑着伸手轻轻拍拍燕凛的肩再慢慢至背并不特别用力地环抱了一下然后徐徐拍动如多年前安抚受惊的孩子动作从容而神情宁和。
这一切他也许不太明白不甚熟悉但他真的并不抗拒也还会试着接受理解……回应。
以后的生活也许会和以前有些不同吧?也许只是细微的变化大的相处方式或许也并不会变但变与不变似乎也并不是太重要的事只是……既然醒悟了看破了理解了只怕也就要打叠精神处理一些可能的麻烦以及避免一些可能的后果了吧。
容谦这样想着却还是淡淡然地笑笑其实并不觉得他和燕凛的相处方式会有什么质的变化。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他和燕凛之间和方轻尘所谓的情只怕还是有极大不同的只可惜只怕很多人都不是这么想的……
他漫然地想着无意中抬眸看到窗外的日头天啊居然已经日到中天了……
按时间算轻尘应该已经动身走了居然光顾着和燕凛说心事光想着别让燕凛心里有什么郁结却把那狐狸给忘了。
容谦叹了口气他可以想象以后他会被方轻尘埋怨多少声没有同学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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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章 不归我管
一大清早方轻尘就大大方方硬把风劲节从燕凛那里敲诈来的宝马据为己有自己要骑着上路。
风劲节很是无奈只得随意又从马房牵了匹别的马出来准备送他:“真的不等小容?”
“等他?!”方轻尘向着甘泉宫的方向笑了笑:“你说我等到太阳下山能等到人吗?其实我倒是真的不介意再多等个那么三四五六天的就怕狄九没那个耐心了。”
风劲节摸着鼻子苦笑一声顺着方轻尘的视线向着那重重宫殿望过去想要说什么看看周围远远近近的宫人们皱了皱眉回头再看看方轻尘神色里不知为何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方轻尘却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笑着拉马徐行:“小容这家伙太没有义气了光顾着他家小皇帝根本就不记得我今早要走。”
风劲节哼了一声:“和你这种人还需要客气么。”
转眼出了宫门方轻尘再不回头利落地翻身上马轻轻一踢马儿一溜烟地小跑起来。
风劲节蹙了眉锋策马追上去也不说话也不提问只是沉默着伴着他一路前行。
二人双马并骑一直出了京城风劲节还不紧不慢地跟着丝毫没有要说再见的意思。方轻尘终于勒了马:“你要送到哪里为止?”
风劲节微笑望他:“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方轻尘默然了一会。终于轻轻道:“我还是不放心小容。你还能留一段时间地话不管怎么样能看着还是继续看着点吧。他现在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有危机最多也只肯防范罢了。先下手为强这一类的事他是永远做不出来的。这样只挨打不还手……”
话没说完方轻尘脸上已经显出戾气来。
风劲节轻轻叹息一声却没有接他的话头:“你果然是为了这个。才……”
就说么方轻尘一向不会过于干涉别人的生活万事也尽量尊重别人的选择这次的行事完全不象他……
方轻尘轻笑一声:“你想明白了?”
风劲节几乎很有些怨恨地瞪着方轻尘:“把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搞这么复杂很有成就感吗?”
方轻尘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悠然回头。遥望甘泉宫地方向:“一晚上都没听到张敏欣的尖叫看来咱们小容是没吃燕凛什么亏。”
风劲节先是一怔继而醒悟哭笑不得道:“胡说什么呢。燕凛素来待小容极尊重。那种事情以前他想都不敢去想。现在……”
风劲节忍不住还是笑了:“现在先小容的身体就不允许。说着说着他不由地又懊恼起来:“都是你惹的祸。手机小说站net本来燕凛的失眠症已经好很多了被你这么狠狠地把小容一阵糊弄。我看燕凛还得病。以前他睡不着时。有小容在他身边。他还会安稳安心睡一会儿如今……”
风劲节摇着头叹气不迭:“如今两个人再凑一块反而得一起失眠吧。到时候就是一个病人变成两个……你……唉。这么多年的同学做下来你行事的风格我多少也是了解的只是……”
只是你虽然是好心但就不能换个温和点的法子提醒人吗?你倒是痛快了可是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副作用有多大啊?
风劲节这叫个郁闷。
其实小容和燕凛之间地关系过于亲密燕凛待小容太重太珍这些事他在燕宫这么久天天离他俩那么近早就看出似有不妥了。不过他可没有过提醒这二位的打算。原本以为小容迟早要回去的那就这样纵容着小容享受与燕凛相处的最后时光又有什么不好。他只要多费些心思看着断不至于让谁吃了亏去就是了。
小容地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稳定基本上只要按着他的方子服药照他的要求调养就不会有大问题。就是因为怕小容在毫无防范下被人伤害所以他才一直没有离开就算一直牵挂着卢东篱却始终不能放心回赵国。
本想就这样悄悄守护着直到那一拖再拖的冠礼终究不能再拖地正常举行。若无方轻尘的搅局小容就算是一直犹豫冠礼后终归也是不得不走吧。
只要自己多留一段时间在旁边看着小容度过这段无所顾忌不受拘束自由自在与他最在意之人相处地生活守护着小容留一段最美好地记忆然后护送小容回小楼他也就放心了。这样一段有限地时间这样一点牺牲他还是可以为同学付出的。
唉人啊果然是关心则乱越是面对亲近之人的事就越是冷静理智不起来。
昨天他当场被方轻尘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给吓傻了本来该郁闷该恼怒该抗议该打圆场可他一下子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傻看着方轻尘鼓动唇舌又傻看着小容晕乎乎地出门去然后当医生地毛病作在屋子里团团转就是担心小容的身心健康等他总算缓过神来的时候天都亮了黄花菜也早凉了。
一路上回想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小心翼翼再看看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白狐狸风劲节简直痛不欲生。
这混蛋真是越瞧越让人不顺眼啊!三天……不就三天吗?我都在这里耽误几个月了眼看大功告成你这混蛋却连三天都不肯好好过一定要折腾出天大地响动。才肯罢休吗?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风劲节皱了眉看着方轻尘认真问道:“轻尘我明白你是为了要提醒小容。可是你好好说话就不行吗?老实说你明知道这样会将小容和燕凛两个都搞得心神不宁为什么当时偏要说得那么吓人?连我都懵了。更别说小容了。”
轻尘条件反射地张嘴想反驳劲节已是正色瞪了他一眼:“你别和我说你自己不痛快所以存心要恶作剧那种话。我们两个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几十年后那话你平时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不要在这时候来糊弄我。”
这家伙素来是个喜欢用别扭手段来处理问题的他若是自己不肯说他那些七拐八弯十三绕的心思便是像……像他风劲节这样聪明到绝顶的人。又哪里推测得出来。
真可气啊这一次他算是要被这只狐狸嘲笑惨了。昨晚一晚他真是一世英名尽丧啊……
作为受害人。现在他是铁了心要从这只狐狸的嘴里把他那些七拐八绕的心思给抻直了。既然已经掉进了沟里那他总要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如果这只狐狸竟然不肯配合着坦白交代那……那他可是要施些小小的不入流地手段了。
“轻尘。你有无想过。你这么说。小容最后若是不信倒还罢了他要是真的认同了你的说法只怕反而添了许多烦恼。难以再和燕凛相处。而你不是一直赞同他留下的吗?”
风劲节蹙眉。以小容的身份地位什么以色事人什么误国害民的罪名非议倒是没有什么人敢往他头上套的。只是以往小容心无杂念自是自自然然就可以留在皇宫自自然然地接受燕凛的一切关怀。燕凛时时来他便很欢喜燕凛因为乐昌生子整整五天没有来过一回他也绝不会在意。可如果他真的认同了方轻尘所说地情爱之论真把自己置于一个爱人的地位再回想自己的立场……
整天无所事事留在皇宫的某一处殿阁里等着皇帝在处理国政陪伴妻儿之外抽时间来……看他陪他……这也太过不堪了一些。
这些让他一直犹豫着不愿点醒小容地事情他不信方轻尘就想不到。
方轻尘摇摇头:“我不是支持小容留下来而是支持的是小容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决定。小容怎么决定是他自己的事我只是想给小容照个亮让他将周围那些边边角角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然后再做决定。”有人的皮太厚所以打得当然要够疼效果才到位……他当时不那么说地话能一下子就引起小容地重视吗?掰开揉碎了正常去和小容解释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也太费口水了些吧。很多事情他相信在最初地震惊混乱过去之后以小容的心性自然是能想得通那他又何必还多浪费那许多唾沫。
本来他也和风劲节一样看出了些苗头但并没有觉得有必要多事。
这几天来看着小容和燕凛的相处极温馨极自然极美好之余也有一些细微之处总是让他微微失神。那些拥抱扶持时地眼神分果共食时的笑容亲手为对方理衣整时的神情那些极细微极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燕凛自己尚且懵懂不觉方轻尘数百年辗转皇家多涉情爱却从那微略的熟悉感中敏锐地察觉出他待容谦只怕是已经有出单纯的父子师徒那种孺慕之情的意思了。
只是反正燕凛自己不觉容谦则是完全没感觉而他们在一起时相处又是如此自然温馨那他又何必将事情弄得复杂。就这样模糊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临时决定要耸人听闻却实在是这一场对乐昌的陷害深深警醒了他。这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却还是毫无自觉的话简直糊涂得让人受不了。
以前的小容在表面上还是先把燕凛当成皇帝后视做自己照料的孩子在礼节上规矩上多少都还遵守着君臣地规范。而如今呢?
一个男人住在皇宫里还是住在皇帝的寝宫里。最初他伤重不能移动倒也罢了。现在他也能走了也能动了却还是没想到过要搬家的问题。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皇帝守着他的时间比守着老婆儿子比处理国家政务还多。
皇帝总是亲手为人倒水斟茶替人理衣整为人按摩揉肤毕竟不象偶然为之一样可以称被仁孝美谈而是要让那些自认有责任心的重臣们坐不住的麻烦了。
那些人不必明白燕凛待小容到底是如何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真的会对这个关心。对于他们来说知道燕凛是“皇帝”。而这个皇帝待小容太重太厚太过对他们来说也就已经太足够了……
现在既然他看出来了别人便也未必看不出来。尤其是燕凛自己的贴身内侍和宫女们。这些人固然不敢多说。不敢多想但天长日久偶尔私下感叹个几句皇上待容相比对皇后好多了皇上待容相比待娘娘们温柔多了。这一类地话。没准就要让有心人听了去。
他也不指望容谦能自己反应过来有危险。按风劲节说的来看。小容现在是有些心力交瘁的。自猎场以来连番变故最近这段日子。他又一直都在调整着心态调整着和燕凛相处的方式心里挂虑的是如何治疗燕凛的失眠症操心的是燕凛的心情还要矛盾着回不回小楼。
心中隐约想着也许这会是最后的相聚相守和相伴自然也就有些肆意任性地享受燕凛地陪伴和照料其他的事情便一直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顾及太多。
那个总是不肯主动把别人想成坏蛋的小容还思量着怎么解决朝中众臣对乐昌的防备和猜疑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想到那些人对他自己地防备与猜疑。
当容谦还在苦恼地和一干重臣在宴席上努力沟通尽量想为燕凛解决麻烦时方轻尘却一直在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适逢其会如果那毒真的下在容谦的药里且由燕凛递上来的话会怎么样?
表面上他还能和风劲节谈笑风生分析问题心里却已经是升起了一团毒焰烈火。
一联想起上回一向自命精明的自己居然让秦旭飞用最低级地手法给药倒地前车之鉴他就不能不加倍恼怒。他那是被秦旭飞怀着好意暗算倒也还罢了。如果小容被一帮人打着为国家为民为天下地正义大旗通过燕凛给暗算到了那可是会让他这个局外人都郁闷到吐血的。
小容不是不聪明不是不能干只是天性过于仁厚了些。对于所有他曾提拔曾重用的旧部大臣他都太信重了而对于所有能帮助燕凛治理好国家地大臣所有能尽着本份关怀燕凛的后宫女子他更都抱着善意绝对不会去主动提防不懂得要主动戒备。而皇宫里这些拆烂污的事情他也没有过切身的体会。
相比容谦的良善和风劲节的正直方轻尘两世游刃于后宫所以对于皇家的是非宫廷的黑暗他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思考防备。
可这些拉拉杂杂的以他的性子要他一一多费口舌去向小容解释他哪里有那种耐心。况且他相信小容相信那人一旦被点醒了便能想得通。而一旦想通了他也自去会和燕凛取得比较一致的意见然后冷静下来考虑考虑到其他人的想法看法正视那些即将逼到眼前的危机。
他要的不过是在小容脑门上狠狠敲一棍子将他敲醒而已。至于燕凛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对小容的感情中夹杂了几分情爱如果是有这几分又到底是多少?容谦是会认同他的判断还是否认他的想法还是这个感情迟钝天然呆的家伙会被他单方面的判断给绕糊涂了?
那些重要吗?
容谦的性子向来是随遇而安。就算真认为了这是情爱他也不会有太多的困扰和烦恼不会举棋不定不会举止失措。所以他当然是可以放心大胆地直接扔了一颗炸弹下来。
其他的事情又不归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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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我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贪玩的猫还有一团被猫揪得乱糟糟的毛线球。
这章正文其实过了5ooo字了然后我专门砍掉了一小段将它变成了4998汗。所以有1ooo多字是没有收费的。
这章和下章其实修订起来都比较困难字数多内容偏偏又难删减。虽然还不是最好但素俺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一章 都不省心
“就算我的判断也不一定是对的但我这样说至少会促使小容去反思去认真考虑不止是小容和燕凛之间关系的定位还有眼前的局面其他人的想法可能牵涉国家社稷引问题的后果……”
方轻尘难得肯这样开一次口认真向风劲节解释:“这些事他都会自然而然考虑到。而在考虑了一切之后再来决定去或留那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他无论最后的得失如何我相信他都不会后悔。”
他回头再次凝望皇宫的方向:“至于以后小容如何自处其实我倒不甚担心。小容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心胸极宽广遇变故总能顺应自在倒是和你那种洒脱有异曲同工的妙处。你们两个都不象我这样容易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小容未必就真的认为他和燕凛之间是那种关系就算相信其间夹杂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也一定能为自己找到最好的方式来面对这一切他那样的人才不会把自己局限在小小的天地难堪的地位上。”
方轻尘笑道:“他的心胸广大燕凛可以系得住却关不住更何况燕凛也不会去关。别人遇上这种事说不定会有点自怨自艾自怜自伤可是对于小容来说也许只是轻风拂面不值一提。所以你倒不必太过忧心。我担心的只是小容吃亏罢了。”
风劲节也摇了摇头:“我倒是并不担心小容会吃多大地亏。他是小容。是容谦温良仁厚是不假但他可不是什么蠢人。就算现在他失去了武功可他的智慧仍在就算是身残体弱他的眼光经验还在。”
风劲节皱眉道:“他以前是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没有防范所以我也才觉得他可能会吃亏上当。但既然你已经敲打得这么狠了。他如果还懵懵懂懂上别人的当他就不是容谦了。小容毕竟是小容不管处于什么境况中只要他不愿意就没有人可以陷害谋算得了他。他永远也不会变成那种弱不禁风什么也应付不了需要燕凛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护在掌心里的废物。小容是我们的同学对他的才智我们应该有足够地信任才是。”
方轻尘叹口气:“劲节……我说的吃亏。和你说的完全就是两回事啊!你觉得被人谋害了才算吃亏所以认为。只要小容肯小心些就没事。我却觉得被人陷害却不能反击才是吃亏。”
他重重哼了一声眉间郁色隐隐:“对小容的能力我当然有信心。可是小容的性情。实在让人很无语。他对于自己人总是太过容情了。可现在。可能会出手谋算他的。不是国家的重臣就是燕凛的嫔妃你觉得对着这些人。他能去反击吗?只怕是被人暗算了他也只是选择闷不坑声化解了就了事。我不怕他被人害只是恼他会因为滥好人而受委屈……”
方轻尘眉锋一扬整个人又是戾气四溢:“我这个人又最是受不得委屈的自然也就看不得我重视地人受委屈。”
风劲节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无解。如果他是小容面对现在这种局面怕也是一样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那些大臣们站在老成谋国的角度来看他们的所作所为针对容谦的话也地确未必是错。
一个皇帝无论在后宫里怎么折腾都是他的自由。收男宠也好封自己的奶妈当妃子也罢其实都是无伤大雅大臣们都可以视而不见。
只要他能够正常处理国事他能够正常娶妻生子为国家留下后嗣。
然而君主的心中不宜有过份的圣域在事实上老成谋国之人是会认为君主不应该有任何过于热烈过于激切不受理智控制地感情地。
而燕凛对小容地感情已经太深太切极有可能完全淹没理智所以小容的存在就成了国家的隐患和不安地症结。他们感觉到了不安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至于想要正面和他为敌而是寄希望于容谦自己。
在这次试图扳倒乐昌的计谋里只怕便有一两个老谋深算的人借这个机会想提醒容谦注意这个问题希望在事情有可能不可收拾之前容谦自己想办法消除掉这个隐患。
若是在以前容谦心中把养成一个好皇帝当成*人生第一目标的时候在察觉了这份提醒的苦心时也许就会立刻反省即刻反思然后自以为巧妙地拉开和燕凛之间的距离。
可是现在的容谦更注重燕凛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的快乐只要这快乐和国家利益冲突得不是过份利害容谦很明显是要偏心于燕凛本心本意所思所想所爱的。
这个时候容谦就会把别人的提醒忽略把可能的危机抛开一切都以不伤害燕凛不让燕凛更痛苦更不自在为前题地寻求二人新的相处方式。
如果容谦肯回小楼倒还罢了反正就是纵情任性地相处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可真要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就算那些重臣们对容谦有旧情有尊敬天长日久焦心忧虑地看下来耐心怕也要磨光了。谁知道到那时这些人会做什么事呢。就算是不会对小容造成伤害一天两天地要被骚扰要费神应对的确也……够烦人的!
至于后宫……
风劲节微蹙了眉锋:“轻尘你真觉得后宫那些女子会与小容为敌吗?你自己不就是说过……燕凛对后宫无宠可言后宫女子何以有争宠之心。那她们又怎么会容不得容谦这个对她们构不成威胁地男子。”
“就算本来不想争宠但如果家中父兄为了国家为了皇帝想要对付小容时她们能不帮手吗?眼下她们不需要争宠但如果以后生了儿子能不为儿子争吗?小容对燕凛的影响那么大。在燕凛心中占那么重要的位置就算不攻击小容但利用他拉拢他谋算他借他来打击自己的敌人这些事难道那些女人不会做?”
方轻尘冷笑:“你别告诉我燕凛不会再生儿子你和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了权力的平衡。也为了打消满朝文武对乐昌的猜忌防备他一定还会让别的女子生下他地儿子。”
风劲节苦笑:“燕凛既然娶了那几个女子也就有责任让她们拥有比较幸福的人生。既然如此他终不能剥夺她们做母亲的权力。”
方轻尘大翻白眼:“劲节。我算是明白你当御医那一世到底是怎么死的了。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皇帝又是什么东西?燕凛当然会再有孩子可那是因为当皇帝的人对所有的事。都要谋算清楚。计划明白。”
“儿子生多了。固然有夺嫡的麻烦可儿子若只有一个群臣没有第二个选择。自然而然以皇子为中心站在一起当他还是盛年时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就会感到威胁和不安。所以多生几个让他们彼此制衡这样高高在上的君主才最为安全。”
他对宫廷地阴暗面感受一向很深刻这个时候语气就越讥诮:“而且我告诉你不止是其他的妃子要防就是乐昌也一样要防。”
风劲节一怔:“乐昌?她的性子是极温良柔善的……”
“谁天生就是邪恶地?皇宫这种地方本来就能把天使变成恶魔。”方轻尘冷笑。几世历尽多少劫难那些曾负他伤他的人又有哪一个是天生恶毒的呢。然而人性中所有的美好还不是一点点被皇权渐渐磨得尽了。
风劲节仍不肯相信:“她无依无靠无所仗峙她该知道她的温良柔善从不害人伤人才是让燕凛一直维护她善待她地最好保证。”
“不管她本性如何温良柔善经过了昨天地变故内心深处就一定会受冲击有变化就一定会真正醒悟后宫是一个怎样冷酷可怕地地方。”
方轻尘叹气了:“她没有亲人没有家唯一的丈夫对她虽好但也有限否则不会攻击她的国家不会明知她可能面临群臣地置疑和威胁却不事先为她打算也不会在看破这个局之后却不站出来惩处幕后黑手。为了她自己她也许可以一直忍气吞声但她还有一个儿子。昨天晚上她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得不到朝中宫里任何人的爱护和祝福。而眼前的危机虽然暂时压了下去但等到其他的妃子有孕只怕又会有更多的明刀暗箭刺过来。”
方轻尘讥诮的笑容里隐隐也有了几分同情:“就算她现在还能保持天性中的良善美好不肯变你以为这种可悲而可怜的善良又能在后宫的斗争中坚持多久呢。”
风劲节默然。
处在乐昌的位置为了保护儿子在面对威胁的时候就算是一只兔子也要扬起爪子努力学着去做狼。
而在后宫里不管是什么人又谋划些什么只要容谦一直住在宫中一直身为燕凛心中最最重要的人一直做为君主胸中唯一的那片圣域而存在那么就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其他人谋算计划利用的对象。
风劲节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象着小容陷进一群女人互相斗争的混乱当中那可真是……可真是……无聊无趣到甚至有些猥琐龌龊了。光想一想风劲节都有些不能忍受的感觉了。
风劲节用力摇摇头不再过多去幻想将来可能生的诡异事件苦笑道:“不管怎么样你的话我会转告小容提醒他多多注意。不过只要小容自己不改变和燕凛的关系只怕也没法子防患于未然。以他的性子真成了被人谋算利用的对象看在燕凛和燕国的份上十有**是不会去反击报复的而他如果真的决定长留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他……”
方轻尘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若是如此也只能说是小容自己的选择了既然他决定了我们就算再有气也只好接受了。不过我还是相信小容是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的只要意识到未来有生这种事的可能他应该会尽量为自己寻求最好的生活方式我们这些外人操操心也就够了插手太多也许就太不尊重他了。”
风劲节闷声不语就你那声吓死人的他爱你还敢说你不是插手太多。
方轻尘虽猜知他是在腹诽自己却也不以为意一笑提缰:“好了不能再磨蹭了我还得快马加鞭去追狄九呢你回去吧。”
风劲节忧心道:“小心些张敏欣说了狄九的武功长进得非常快……”
“怕什么?有我出马他一个伤病得半死不活的人还能不乖乖俯就擒?”方轻尘自信满满。
风劲节心里是一百个不放心可嘴里还真不敢说。这人既好面子又小气一旦受了刺激又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方轻尘哈哈笑了一声策马如飞远去大声说:“劲节放心吧万事有我呢!”
放心?有你?我能放心?就你那随心所欲的办事法子心念一动永远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谁敢对你放心。反正绝对不是我。
风劲节莫名地打个寒战忽然有了隐隐的不安感觉突然觉得大家最后支持方轻尘出面来处理狄九和阿汉的问题可能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阻止了。
远远望着前方那渐渐一马绝尘而去的身影风劲节终于扬声大喊:“轻尘你记得那些药要按时吃……”
远处的人不耐烦地回手挥了挥转眼已没入黄沙烟尘之间。
风劲节默然遥望了一会儿深深叹息一声罢了他已经尽过人事了。若是方轻尘硬是不听劝告他也没办法。
拔了马往回走心里想着宫里的容谦不知有没有回清华宫心里更是有些无奈。
小容别看极温和极好说话骨子里也是个不听劝的家伙啊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收场。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啊……唉……
风劲节无精打采。想起赵国犹在等他的卢东篱只觉得归期渺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哀叹一声!——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我也哀叹一声其实最让人不省心的是纳兰啊……
趴本来就没啥详细大纲然后还不乖乖按大纲走。写着写着突然觉得小容和燕凛挑明了合适于是她大笔一挥就挑明鸟……给大家一个惊喜也给了她自己一个惊喜惊喜完了突然现该做的铺垫该解释的细节不是少了就是糊涂的于是打补丁啊打补丁……差点把她自己都绕迷糊了。这段前前后后诸多细节等出版的时候她有得修了。
然后吹喇叭嘿嘿明天轮到小猪和d9了……当然开始的时候基本是轮d9的戏。小猪还是睡美人暂时最多呼噜几声。摸摸阿汉家的真是等得辛苦了!
(内啥最后说一句这样长短的文后话我都是通过修改添加不算正文字数的。所以今天的正文就是和起点显示的一样实打实的45oo.文后话这2oo字没有统计在内的。)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二章 山路崎岖
就算是当世最繁荣的燕国到了离开平原渐入山林荒凉贫瘠接近边关的地方人烟也就稀少了。
这些地方官道虽然还是通的毕竟也没有燕国腹地那样宽阔平坦了。
道路越来越窄小越来越坎坷崎岖有些地方只能勉强通行一辆双辕轻车而已。若是遇上两车要相对而行其中一辆就定要驱马在路旁找个可以停靠的地方让对方先通过才行。
好在这样荒凉的路段行脚之人也总是稀少。偶有行商车队擦肩而过停驻让路互相寒暄交询商情的时候路上才有些短暂的人声和活气。
天眼看已经过了晌午这崎岖狭窄的官道上终于又打破了寂静。
远远地慢吞吞先过来的是几个佩刀带剑的粗豪汉子。奇怪的是他们人人都放着马不骑反而个个弯腰低头牵着马边走不知道在地上踅摸些什么。
渐渐走近些便看得出他们每每蹲下身去却是从道路上捡起任何散落的稍微大点的石子杂物扔到路边去。偶尔碰上有保养不到路面坑洼太厉害的地方他们便解了马背上搭的口袋用口袋里装的沙土垫平整。口袋空了便牵了马到后面去不一时就和同伴换了装得满满的口袋回来而那同伴则再去旁边的山脚溪边装沙土。
这几个人都是五大三粗地。身上又带着凶器怎么看怎么是舞刀弄剑流血拼命的武士家将之流却怎么就沦落到做这些细琐辛劳之事活脱脱成了别人的家奴苦力呢?
看上去这几位对现状也是很不满的神色间多有负气不平之意。清石头垫道路时。常有人悄然用目光交流着彼此的郁愤和不快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唉堂堂飞云寨啊!上上下下近百条好汉啊!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他们这十几个人了。
只怪大家一时财迷心窍只以为那个咳个不停的丑八怪定然是个无能的痨病鬼又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必是头没有反抗能力地柔顺好羊结果……唉……
大伙就都和那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银的幸福强盗生涯说再见了。
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已经是最幸运的了。当初一动手那个明明咳嗽得弯腰弓背象只虾米的可怜虫转眼间就变成了杀人的魔王。一人一剑一剑一人硬是在半柱香的时间里杀掉了他们寨中大半的兄弟。
他们这些及时弃刀跪地哀号求饶的人。被那个怪物一指点在胸口。便不得不放弃所有尊严和自由。给那人做牛做马否则只要隔个三日就会痛得生不如死。必要那人在胸口再点一指才能恢复如初。
不是没有人试图反抗过。他们这些落草为寇地壮汉个个都是不驯之人哪里肯真就乖乖就范。可是十几天下来几批兄弟先后尝试的结果只不过是让当初侥幸活下来的人又被那人杀了一大半。
所有的法子都使尽了。无论是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生吐出鲜血时偷袭还是趁他在给病人渡气疗伤应该无法分神地时候出手敢犯雷池之人换来的都只有灭亡。
这个人是出众人常识之外的怪物。动作迅如闪电气势汹涌如雷明明身体垮到不成样子明明是着病运着气行着功该是不能作战甚至不能被打扰的时候他举手投足之间杀一个人还是像吹口气一样简单……
而且他似乎从来不用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无论是何时何地他似乎都是一样警觉。
现在已经再没有人敢起侥幸的心思了。
暴起突袭向那人造反地时候被他直接一剑杀了地人还是幸福地。那些没有当场死去的人都是当着他们的面受尽折磨辗转哀嚎数个时辰直到叫破了喉咙流干了血那人才肯让他们去死。最惨地那位兄弟是试图在别人聚众偷袭缠住那个怪物的时候去抓那个一直昏迷的人当人质结果他是被那人将骨头一寸一寸捏成粉碎后扔在山间活生生喂了野狗。而其他人就算没有大胆到跟着对他动手事后也会因同伴的莽撞而付出代价。
当他们身上奇痛无比的禁制作时这人就袖了手冷眼旁观必要让他们痛上足足一个时辰痛哭流涕哀叫哭喊了无数声毒誓保证永远不敢再反抗他那人才肯慢悠悠出手救治。
到现在大家除了在心中哀叹命运的不公诅咒这眼前的魔鬼之外也就只有认了命听他指使做这做那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怪物说话算话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后就放他们自由了。
说起来这位主子其实应该不算特别难伺候。他不苛求不刁难不做任何额外的要求。基本上只要前后左右把马车牢牢护住一路上保证马车正常前进不让马车受太多颠簸及时帮着供应水酒食物就没什么事了。
本来其实这也应该是很轻松的差事可是放在这位身上就不对劲了。
自从护着马车前进以来就不知道生了多少意外。好端端地过路道路会莫名地被巨石挡住前路会无端端塌陷他们要辛辛苦苦地埋头修路。好端端地过桥好好一座桥就会莫名其妙地断掉他们要含着眼泪临时砍树搭桥。
他们护在马车四周马车倒是没什么事他们自己的马儿若是一个照看不到就会拉稀生病不能前进。去买的食物和水不知为什么经常会被下药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大多也就是泄药一类的东西他们经常被这位主子要求试食物然后就拉得一塌糊涂有气无力。
到如今大家是学乖了一般来说尽量不在城镇中住宿以免给人可乘之机去备办食物和水时总要分开去多家不同的地点采购还常常先用自己的马儿试一试再说。赶路时十几匹马分批分段在前方开路人人瞪大眼盯着下方防备着忽然冒出的绊马绳大陷坑等等机关。
这两天倒是安宁了些没让暗中算计的人得了手去只是他们自己也累得半死精神和**都无限疲惫偏还有苦不能说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硬着头皮熬过一天是一天罢了。
暗中怨毒深了还是忍不住回头愤愤地瞪着马车。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到底要去哪里?暗中一路算计他的人又到底是什么来头天啊!眼下这苦难究竟何时才是个头啊!
前方马蹄声响转眼有两骑同样装束的人如飞到了近前策马到了被护在中央的马车前二人从马上各取了一串皮袋一捆食盒下来在马车前恭敬地说:“这是刚从前头城里买来的酒和食物都是分着十几处不同的地方买的我们也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就算有人下毒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在所有酒和食物里都动手脚。”
马车帘子半掀开露出半张沆沆洼洼犹如鬼怪的面孔仅露的一只左眼灰暗阴沉寂寂森冷径自伸手把皮袋与食盒接了进来车帘又迅即放了下来。
二人退了开来这才又解开马上的大包裹拿出一个个的热馒头分递给一众正在费力清理道路的同伴。
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狄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现在他连手帕都懒得用了只随意地用手拭了拭唇边的血迹信手拿起一个酒袋打开来放在鼻前闻了一会又浅浅抿了一口确定了真的没有被下药这才用力喝了一大口。
最厉最烈的烧刀子吞进咽喉直入胸膛并不觉得特别燥热也找不到刀刮咽喉的痛与快……
狄九平静地垂下手没有试图再饮酒。
真是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了。现在就连这最烈的酒对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刺激作用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不能再指望靠烈酒帮他麻醉身体减轻创痛振作精神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没有什么工具能永远有效人能依靠的从来就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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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嘻嘻正式转场小9正式出场。明天轮到轻尘和小猪。抓头前段时间的拖沓主要是因为从3o1龙之逆鳞那一章起纳兰是突然偏离了原定大纲因为写到那里她觉得让小容和燕凛现在就挑明更合适些。然后副作用就是因为构思匆忙很多地方没有照顾到再打补丁也比较痛苦。汗特殊情况……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三章 正主出场
狄九随手将皮囊往旁一抛再打开一个食盒。
食盒中盛着浓稠适中的清粥。清粥居然还带点香气端在手上温热正好也适中。
狄九先自己喝了一小口品了一会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替身旁沉睡着的傅汉卿掀开半盖在身上的被子扶他倚着自己的腿半坐着左手用汤勺喂粥右手指尖挟了一根银针轻轻刺激着傅汉卿掌管进食的几处穴道让他能够如正常人一般地自然吞咽。
马车徐徐前进。
碎石已清道路已整但是路面毕竟不可能平滑如镜。时不时车内便会微微一颠然而这样程度的颠簸已经不会影响狄九手里的小小汤匙。他微妙地保持着平衡那汤匙总是稳稳当当轻轻巧巧将那热粥喂进傅汉卿嘴里而不会溢出一滴来。
喂完了大半碗粥狄九这才重又扶傅汉卿躺下极轻柔细心地替他重把被子盖好。自己静静坐在他身旁。
马车里有的是地方可倚可靠这样漫长的时光也不知已经赶了多久的路旁边也并无别的人看着但他依然坐得笔直。身旁有酒他却已不需要身边有许多食物但既然傅汉卿已经吃过了也就够了。
数年时光习惯而成自然。照料阿汉的身体一切最小的细节他都不会忘。而照顾他自己……他早就连想都想不起来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正常地食欲了。而不饿的时候他自然也就想不起来要吃。他的身体五痨八伤五脏六腑处处伤痛各部位的机能也在退化在崩溃。一路看中文网就算进食他每次吃的食物也极少若是勉强多吃些。肠胃反而会不能适应。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太不在意照料自己所以才让身体一点点弄到这个地步又或是因为身体一直这么糟他才索性养成了这样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习惯。
狄九默默地伸手按在胸口隔着衣服确认了一下七八根扎在前胸各大要穴的银针位置并未偏移。这银针扎在胸前已经好几天了自从现就算是烈酒对他病痛的麻醉能力。对身体地激励效果也已开始渐渐减弱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将银针扎进各处大穴里。
用邪术聚力凝神激体力不可久用。不可长恃。但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到现在已经只有让银针一直留在自己体内不敢拔出。
他知道。自己已经扛不过术后的反噬。若是拔出针来。他无论如何已是活不成。不过。反正用不用银针都是一个死。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毁的边缘了。不要说拔针就是一口气松下来。人立刻倒地暴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现在阿汉还没有醒所以他还不能死他还不甘心死。
活着活下去活到可以带着阿汉走进小楼的那一刻活到能以一只虫子的微薄力量去挑战巨人的那一刻……
然后也许……他只会静静地根本没能力掀起一丝波澜地死去。可无论成败他也已经尽过所有的力量那样地结局纵仍有憾终是无悔。
每一次日落每一次日出他已经不多的生命就又减少一点又减少一点。而这一路上却总是有人骚扰着他阻拦着他堵堵路拆拆桥下点不会死人的药用鞭炮吓吓马……虽然都是些恶作剧般的手段却是极为有效地拖延着他地脚步。
任谁一天总要被人这样算计十几二十回的那行程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
若他是轻身一人那些暗中动手段的人早就让他揪出来了。可现在他身边带着一个人事不知的傅汉卿他又一刻也不敢离开傅汉卿身旁而那些暗中拖延他行程的人明显也早就知道他地厉害人人都做足了防备不管玩什么手段绝对绝对都离他很远不肯进入他可以攻击地范围里来。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目睹他现在地狼狈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最后的下场。然而除非他敢放开傅汉卿去独自追击或者是敢背着昏迷的傅汉卿去打架……对于这群讨厌地苍蝇继续孤身一人的话他是毫无办法。
冷静地计算着自己剩下的生命他明白这样的损耗他已经负担不起。因此当那群壮劳力主动送上门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了自己的骄傲使出种种杀伐威吓的手段裹挟了他们同行。
人多好办事这些人四下把马车一围一绕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买了食物还能用来试药暗中捣乱者的行动效率直线下降狄九自己也就清净了不少。
狄九又在心中默算着时间。
按照现在的度再过三天就能越过燕国的国境了。此后再行十几天就能到……
很好。他的时间还来得及。
狄九轻轻伸手重又把傅汉卿抱在怀里慢慢地拉动他的四肢替他活动手脚。
此一去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无论如何他能照顾他的时日怕也只剩这十几天了。
然而他从未想过要停下前进的脚步从未想过容忍任何人任何力量阻止他去做这最后的努力……
马车之外惊叱怒喝声起他轻柔而缓慢地把傅汉卿重又放下车外有马嘶声惨叫声有身体重重跌落大地之声他细心地再次替傅汉卿盖好被子。
车外笑声朗朗:“好大的威风啊!难道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只准你们走?要不是我有点儿本事岂不是要让你们给白白欺负了?”
狄九慢慢地挑开车帘探出身。
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呢?
喽们的手段不再好用正主自然就要现身了。
算起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狄九一跃下车静静立在车前扬眸望向前方。
四周一堆人躺在地上哀号惨叫有人在身旁哀惨惨地说:“爷这人肯定就是一路上跟我们作对的缩头乌龟……”
话犹未落一道银光疾闪这人已是捧着被飞来横银打得满是鲜血的嘴在地上打滚了。
对面的人一手把几块碎银在掌心来回抛动一边慢悠悠道:“接着说。有什么有趣的词都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这人一向大方得很听得高兴了一定有赏。”
一众山贼敢怒而不敢言地缩头缩脑地直往后退用祈盼地眼神将出气的希望全都集中在他们的另一个压迫者身上了。
狄九却只静静地站在马车前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人。白衣白马一骑横拦挡在道路中央摆明了就是找个麻烦惹事的主。
那帮山贼也是一肚子闷气看到这么一个扎眼的东西挡在前路上哪里还会客客气气打招呼直接上去或推或拉或纵马硬撞都是正常的结果被整得惨不堪言却也是怨不得人。
狄九平静地道:“你们终于肯正面出现了?”
方轻尘静静地打量狄九。
灰色的衣袍灰暗的装束这么灿亮的阳光却象是根本照不亮这个只属于黑暗的人。
半张脸狰狞犹如鬼怪恐怖得让人不愿正视另外半张本来应该十分英朗的面孔却因为消瘦和憔悴黯淡而没有生气。
这么一个人就算是站在阳光下也只似是地底冥府走出来的幽魂。
不知为什么方轻尘轻轻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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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唔……有人悄悄心软了么……嘿嘿。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四章 眼力如何
应该说方轻尘来拦狄九是拦出了一肚子的火气。
本来就是为了这混蛋的性命他才会跑去燕宫然后不幸被风劲节抓住治伤配药折腾了整整三天。
他那边耽误了狄九却不肯配合他路上收服了这帮山贼他行路越来越快萧清商和赵晨的手下能做的骚扰越来越有限。
两下这一错害得方轻尘一路上是紧赶慢赶连气都没空多喘一口。为了能及时拦住狄九胯下的燕王神驹被他油光锃亮膘肥体壮地骑出来到现在已经是生生被拖得瘦了一轮毛枯干无精打采脏兮兮一副可怜像。
马都如此了他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路上吃的苦头方轻尘自是咬牙切齿实打实全部算到狄九的头上了。
当然等他真的赶到了狄九的前头按照萧清商和赵晨事先给予的指示打出了信号得到了二人的属下来会合听令后他却没有急不可待地直接冲到狄九跟前来。
方轻尘先在前方的城镇处找了最好的客栈让人好好刷洗了一番他那匹白马。自己则趁这时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找最好的成衣铺子买了一套亮晃晃的白衣裳换上。
小容和风劲节是自己人去见他们当然不用讲究狼狈就狼狈了。这狄九却是他要对付整治地家伙。那他自然是要打扮得容光焕凡脱俗一点确保一出场就能让人眼前一亮衬得对方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那才叫个舒服。
这一刻他策马拦在路当中那人独自一人挺直了背守在马车之前二人遥遥相对。越显出天壤之别来。
方轻尘的白马白袍轻逸绝尘越衬得狄九的灰衬黯淡神容苍漠。方轻尘的俊朗洒脱华采风姿越映得狄九容颜如鬼妖异魔魅。hTtp://
方轻尘一人一马便占尽天地光华狄九却永远只属于黑暗。
方轻尘令人一见之下顿生倾慕结交之心。狄九却只能让人看着厌憎畏惧远远躲开。
如此落魄如斯狼狈谁又会知道。这人也曾俊朗非凡也曾光彩照人也曾手握重权也曾是千万人的膜拜效忠倾心佩服的对象。
胜出一局实在应当是极得意。极自满。方轻尘却高兴不起来。
他忽得轻轻一叹:“你知道我从何处而来。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狄九平静道:“这一路上的手段。我已见识过许多了虽然不能确定但我想。我不太可能会猜错。”
方轻尘凝视他忽又一笑:“那么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吧?狄九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是谁?白衣白马遥立前方。一人一骑拦路中央便有万夫莫开的自信和骄傲。如许人物必是盖世英雄吧?
他定睛看着前方然而不管如何凝定心神都没有用。
他地眼睛早就不中用了。
天下英雄世间豪杰当世风云人物所有人的资料画像他都已看过不止一次只是现在他的眼睛却无法让他看清那人的眉目那人的神容。
那么他是谁?
方轻尘微笑:“还猜不出来吗?你虽没见过我但你一定会知道我……”
狄九微微合眼无数相关之人的资料传说在心中如流水般滑过。
这段日子暗中的阻碍层出不穷除了小楼不可能是别人动的手脚。若是旁的仇家出手断然不至于这般处处容情几乎毫无恶意纯粹只为拖延阻碍他地行程。
然而狄九也一直困惑。
傅汉卿当年屡次说过小楼的强大力量从不随意介入人世。只要不侵入小楼不触犯小楼的禁忌不管如何作恶怎样跟小楼作对甚至害死小楼中人小楼都只会漠然视之毫不在意。就象他把阿汉害到如此地步这些年来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小楼旧人肯为阿汉出头一样。
既然如此为何阻他?
他的生死作为都不会是小楼所关心地而一旦他进入小楼的禁地生死于小楼也不过是吹口气般的小事。
既然如此何必阻他?
从古到今一入小楼永不还的绝世英豪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什么人在进入小楼之前遭受过阻拦。即使是蛮王引十万大军入侵小楼小楼中人也并没有事先有过任何妨碍为何他狄九偏偏就得了如此待遇?
一路行来狄九百思而不得其解。正因为不解所以虽然他已经判断了是小楼中人的手笔却到底未敢确认。
直到此人忽然现身直到方才此人对他那并未说出口地推测采取了默认他才真地肯定了自己果然判断无误。
那么此人到底又是谁呢?
天下英雄无数但这一刻狄九只需要反思记忆中所有可能出身于小楼地那些风云人物。
喜着白衣骑白马的只有方轻尘和风劲节。而这两个人又恰恰都是死而复生的怪物。
依据资料中地描述方轻尘文武双全儒雅温文深得军心处事爽朗待人真诚对下属也极为亲切平和而风劲节却是个极洒脱不羁肆意妄为的风流浪子。
今日此人一马当关淡淡数语间的傲气与傲骨直入人
若照这样来判断这人该是风劲节。
狄九睁眼目光凝定却平静道:“方轻尘……”
相比于纸上枯燥的文字狄九更相信狄一和狄三的判断。
狄一见过方轻尘狄三会过风劲节。二人回来跟他说的感想和以前资料中的内容完全不同。
狄一说方轻尘此人骄傲自负骨子里就有一种睥睨世人我行我素的任性而狄三却说风劲节虽然一直坚持不肯帮助傅汉卿但给人的感觉却诚恳正直温润柔和让人愿意与之相交。
所谓温润如玉的方轻尘所谓桀傲不驯的风劲节更大可能只是小楼人入世试炼时所扮演的假象。也许是因为死而复生过他们才肯以真实的面目来对人吧?
方轻尘一语出口众人皆惊。地上一帮好容易挣扎着站起来的绿林好汉们差点又直接跌倒在地。
方轻尘?楚国方侯?天下无人不知的盖世英雄?
人们惊慌地互相看看……这个……这个……是大家听错了呢?还是正好同名同姓?
方轻尘很是享受旁人因他而来的这种惶恐和惊怖悠悠一笑凝视狄九又微不可察地轻轻皱了皱眉:“你的眼睛怎么了?”
狄九默然无语。一直以来他掩饰得那么好狄一狄三文素依这样日日一起相处的人都不曾觉他的眼睛出了问题怎么这人偏就一眼看出来了?
小楼中人除了阿汉那个笨蛋其他的人实在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敏锐。
方轻尘摇头笑笑:“你的掩饰功夫很强目光也一直锁定着我眼神也同样很有压迫力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是你没有立刻认出我。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的长相特征你不可能不知道。见我而不能立刻认出我没有别的解释。你是否一直隐瞒着你眼睛的问题连你的伙伴也并不知道?”
狄九淡淡道:“我的眼睛是我自己的事。”
方轻尘一笑自顾自貌似极其诚恳地“安慰”道:“你也不必介怀。你的伙伴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你一直太强也太要强所以没有人敢于对你表达略为深切的关怀也没有人真以为你软弱到需要关怀和照料。再加上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有一个更需要注意的人在那里他们……”
满意地看着一直保持平静的狄九眉宇间终于露出不耐之色方轻尘心中暗暗好笑。对狄九的这种别扭性格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废话分隔线-秘书棕:啊啊狐狸你了解了?狐狸你好意思说说你到底是从哪里了解得那么深刻?
然后报告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现在起点暂停了盛大点数和起点币之间的互换。第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开放第二也不知道重新开放的时候兑换率会不会有调整。抓头这个的最直接影响就是淘宝现在没有低折扣的起点币卖88折以下全部无货因为代理商不再能像从前一样批到65折的起点币。
嗯基本上不着急充值的亲们不妨等上几天等到这边尘埃落定再看看是怎么说。然后大家可以等春节期间看起点有什么优惠活动。那时候我再来报告充值的最佳途径……
(文后话还是通过修改添加没算在正文字数里的)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五章 动之以情
果然狄九这种人不怕敌意不怕险恶不怕杀戮不怕麻烦却对别人轻微的善意些许的关怀都会感到不自在。
眼见自己成功地击破此人的冰块脸方轻尘悠然笑道:“对了你应当是根本不曾介怀过倒是我多事了。”
“你来这里不是来讨论我的眼睛的吧?”狄九按捺着心中的不快冷冷问。
方轻尘敛了笑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道:“我来这里是为了阻止你继续前进。或者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一命。”
狄九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淡淡道:“多谢。”
他走上前伸手牵了拉车的马一步步向前走去。
山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跟着这位主子逼向那个没准真是传说中楚国方轻尘的高人?
这里心思未定那里狄九已经牵马拉车而来步子迈得并不大可举步间自有一种沛莫能御的强大气势逼得他们面如土色地纷纷左右退开怔怔地看着狄九一步步逼近到方轻尘面前。
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方轻尘跨下的宝马有些受惊地轻嘶了一声。
方轻尘叹息一声一手轻柔地安抚马儿目光定定看着狄九轻轻道:“停止吧。我既然已经来了你是闯不过去的。”
狄九眉不动。目不瞬淡淡道:“闯了才知道。”
狄九已逼近三步之内宝马惊惧地扬蹄伸颈极之不安。
方轻尘心疼爱马就有些不耐烦了:“我不过看在阿汉地面子上才对你这么客气。你真是以为我就收拾不下你是吗?”
他在马上扬眉英风如宝剑出鞘。战意升腾而起。
狄九却是脚步一顿淡淡道:“既然已经碰上了打不打另说你就不想看看他吗?”
方轻尘不觉一怔继而一笑定睛看狄九却还是神容淡淡眉目漠然既无激动之意——小——说——网也无明显的杀志战意却也同样找不出什么悲愤无奈感怀伤痛之色。
这么一个看起来好象冰块一般无感无觉的人却也并不是只会逞勇斗狠啊。居然还知道动之以情。真是有趣得很。
只可惜……你难道还不知道。小楼中人一个个都是最冷漠无情的家伙吗?
方轻尘轻笑一声却还是如了他的意下了马大大方方迎上狄九。大大方方看似对狄九毫无防备地与他擦肩而过。一手掀开车帘。跳了进去。
小小的车厢里那人安静地沉眠。
方轻尘低头看着他笑骂了一句:“都是你这个又懒又笨的家伙!害我们费了多少心思。”
那人不答。眉敛目闭神情沉静。
方轻尘本来只打算随便瞄一眼就回头跳下车冷酷地再给狄九一个打击。毕竟这家伙的臭皮囊又有什么好看地?以前每回模拟结束回到小楼不都看着那家伙偷懒睡大觉看了几百年了还看得不够不成。
然而他的眼神在傅汉卿身上一凝到底没能立刻移开了去。
他慢慢坐下慢慢伸手轻轻抚在傅汉卿的脸上。
指尖的触感清晰而明朗。极暖的体温极有活力和弹性的肌肤仿佛在不肯放弃地一次次宣告这是一个生命一个鲜活的完整的不肯轻易逝去的生命。至少有人宁可付出一切也不肯叫他如此逝去。
方轻尘慢慢放下手静静看着阿汉梳得极整齐地干净而舒适整洁的衣服即使在睡梦中也宁和平静的容颜。一路看中文网就连他都几乎生出一种错觉这个懒鬼同学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只是在睡一场平常的觉。
他似乎也只睡了小半天地时间整个身体都还带着生命的活力而也许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就会伸着懒腰打着呵欠醒过来眯着眼还有点口齿不清地对他迷迷糊糊地说:“早!”
没有人能想象这是一个在这个世界里晕迷了三年的人植物人。没有骨瘦如柴没有生机枯萎没有皮肤干涩没有肌肉退化没有臭流脓的褥疮没有那应该是永远挥之不去的排泄臭气没有那恍如死人般狰狞地形态。
这只是一个很平常地正在睡觉地男子。
要守护这份平常要保住这份平常这其间要付出多少心多少力已不可计量不忍深思。
车帘再次被掀开狄九一跃入内居然也就大大方方坐在了方轻尘身边。
方轻尘静静抬眸极轻极快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的腰无论在何时都挺得笔直哪怕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已不能承受一重重重负。
丈夫不肯受人怜可是……
这个永远不肯弯腰低头永远用一双幽极深极黑极锐极地眼眸冷看世事的人却分明比这个他所照料所保护的人更象一个病人。
傅汉卿脸上健康的红晕生命的活力越衬出他脸色的苍白惨淡傅汉卿睡姿的宁和安稳映得他一双眼幽然如同鬼火。
傅汉卿的肌肉柔韧而富有弹性而他……即使穿着宽大的灰衣也已经很难掩饰身形的消瘦了。
只要照顾得当傅汉卿还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成为别人永远的负担而这个人却要死了……
生命的痕迹早就该在这个身体上终结死亡的镰刀一直压在他的头上却就是一直不肯挥下。这人如一段两头燃烧着的蜡烛如此疯狂而不顾一切地挥洒尽所有生命的潜力然而他就是不死。
那生命之火飘摇微弱得几乎不可寻觅却一直不灭不止不停不息。
数载时光轮转他守着等着苦苦撑着阿汉一日不醒他一日不肯死。然而面对浩浩天命人类的意志再坚强最终也只能化烟云散尽!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不屈终有极限终有尽头。
这个人他要死了……再多的努力再多的苦忍用再狠的手段使再毒的邪功忍受再沉重的苦痛他也活不过一个月了。
方轻尘心中忽然有些悲凉无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抚在傅汉卿身上。
阿汉他要死了……你知道吗?
狄九平静地注视着方轻尘模糊的身影。
“你可以救他。”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我们确实有能力叫醒他但就算让他醒来也未必是救他。”
方轻尘轻轻叹息。他们也永远无法在不泄露小楼真相的情况下让狄九理解他们的两难。
狄九平静道:“我是世俗中人永远不会有小楼中的脱也不会明白小楼所求的顿悟。在我们俗人眼中能唤醒他便已是救了他。”
方轻尘摇摇头:“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你也该知道我们的冷酷无情了今日又何必再在我身上如此白费力气?”
“你们并不冷酷无情。”狄九淡淡道语气并无波动。
多年前的往事他从未忘记过。当年风劲节特意来会同窗谈笑间的温情关怀狄九自信绝不会看错。容谦是一国之相何等身份却与傅汉卿一夕长谈又亲送出府珍重之情溢于颜色。
“我们不是小楼中人我们不会了解小楼的禁忌和困扰。你们不出手应该是有为难之处而不是冷酷无情。就象当年阿汉听说了你的死讯也曾漠然地说不必为你去报仇一样这都只是限于小楼规则的无奈选择并非你们天性凉薄。”
方轻尘倒是有些意外。
就连狄一和狄三屡次三番失望之后都会忍不住指责他们的无情无义想不到这个性子最为冷酷行事最为狠毒的狄九倒反而能够理解他们。
“但是”狄九话锋一转:“你们的为难你们的无奈只是你们的事情与我却无关。我在意的只是阿汉醒不醒。你们的苦衷我可以理解但无需体谅只要阿汉能醒我并不介意连累任何人为难任何人造成任何结果。”
狄九的语气依旧平静得波澜不起并无任何宣布决心的慷慨激昂。
越是如此方轻尘越是明白只怕很难改变他的心意挑挑眉心中竟不知是怒还是叹:“所以你明知我此来是想救你性命你却还是要诱了我来看他试图动摇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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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六章 图穷匕见
“一直以来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拒绝可是你们谁也没亲眼再看过阿汉。我总希望你们能看到我们将他照料得很好他身上没有一点久病不起的凄凉样子。若是亲眼看了亲手触摸了念着故旧之情你们也许就会心软。不管是什么禁忌规条也不是永远没有人敢于去突破冒犯的。”
狄九声音沉定:“但似乎你确有感慨但依然没有足够的勇气。”
方轻尘失笑:“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对我玩激将法这么老套的手段……”
他摇摇头:“死心吧我不会唤醒他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拦阻你。你也该知足了小楼从来不会主动干涉别人的生死你硬要去找死我们本来都该袖手看热闹以后日子也清净。也只是念着这几年你待阿汉确实尽心……”
狄九平静地一手掀起车帘做个送客的姿式:“多谢好走不送!”
冷硬的语气冷硬的神情令方轻尘也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对我们来说这已经做到极致了。狄九凡事不要太过份。”
狄九抬眸目光如冰中幽火:“我关心的从来不是我自己的生死对你说一声谢是看在阿汉份上给你的客气。既然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求不动你自然请你好走我还要继续赶路方轻尘微微蹙了眉锋忽然感觉有些烦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慢慢说服人……这样的细致活儿哪里适合他来做。
“狄九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若不许。你一步也前进不了。就算我懒得管你你到了小楼也不能让我们出手救醒阿汉只会白白赔上你自己的性命。”
“既然我只剩这最后一条路就只能坚持到最后。”
“未必是最后一条路你活着他活着才能一直有新的希望。”方轻尘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苦口婆心了。唉。一切看在阿汉的面子上……
狄九目光漠然看着他:“你觉得我还能再活多久?我能再希望上半个月。还是一个
他的语气是平淡的并无负气或者讥诮之意。
方轻尘耐心道:“我为你找了一位天下最好地神医。你若肯回头他至少能助你延数年性命也能最大限度地减轻你的病痛之苦。”
狄九终于怔了一怔过了一会才道:“可是那死而复生的风劲节?”
“是他!”方轻尘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我们小楼从来不曾为一个外人的生死。如此费过心力。”
狄九的唇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可惜太漫长的时光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忘记了应当如何微笑了。他慢慢低头目光凝定在沉睡的傅汉卿身上。
现在地他每多活一天都象是跟老天偷来的日子。而这人张口就是为他延命数年好大地口气好大的本事。
“他可以为我延命他可以让我舒适?他能让我再活多久。三年五年十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照顾一个永远不会醒的人一步也不敢轻易离开永远被困在他的身边……一天天盼着他醒来。一天天失望明知这人间凡尘。无一人可以救得了他而能够救他的神仙中人却一直狠心袖手而我因为受了恩所以再也不能多做任何事?这样的活着有何意义?这样地活着如何舒适?”
狄九的语气由初时的平和徐缓渐转刚硬冷厉:“方轻尘我要带他去小楼!我要带他去闯那天下英雄的禁地!我要去问问你们这些出入红尘冷眼看天下翻覆的神仙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规则铁律可以让你们一直冷眼看着自己的伙伴慢慢去死。你不必再白费力气……”
语声忽得一顿他那几无人类活气地脸上忽然升起一股青白之色伸手掩了唇用力咳嗽起来。
他明显很不愿意在方轻尘眼前示弱只是再强的意志力有的时候终究无法征服病弱的身体。
他咳得那么痛苦那么剧烈就是听的人都觉得难以忍受。仿佛这个如同游魂般地人下一刻就会因为一口气顺不过来倒地身亡仿佛这样听着他这么咳嗽下去最后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肝裂肺破生机全灭。
方轻尘咬着牙听了一会终于不耐。
象他这种喜欢整天穿着白衣到处招摇自恋到极点的家伙哪里耐得了性子在这阴暗狭小的马车里听着身边的人一直咳嗽呢?
不卫生不健康极度让人不舒服啊。
他恨恨地哼了一声:“罢了。你自去寻死我懒得管你了。”
他满脸怒色探身而起要掀帘下车。
狄九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惜一直咳个不停竟是连停顿下来说一个字都做不到。蹙了眉终于咳得微微弯下腰去眼眸略略从方轻尘身上错开了一瞬间。
一众山贼只看得方轻尘和狄九先后进了马车车帘放下又掀起又放下间或偶尔能听得模糊的压低了地交谈声却也不知两个人在里面商量些什么。
大家越惴惴不安起来硬着头皮等了一会仍没什么动静便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瞎猜胡想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马车。
正迷茫之时就见那马车忽然无由震动起来初时震动尚微转眼间就剧烈无比拉车地马儿惊恐地挣扎起来而方轻尘那匹宝马却甚是有灵察觉情形不对早就放蹄跑出老远避开危险去了。
那马车震动愈剧烈小小的车上竟似有千军万马在冲杀一般竟连车下大地都似在随之震动。众人惊惶地你望我我望你手忙脚乱地拉了各自地马就往后退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整辆马车就凭空裂成无数碎片。
拉车的马惨嘶一声屁股后腿上顿时被碎片割出许多细碎血痕负痛放蹄奔走而逃。
四周山贼们已经退得很远倒是并没受什么连累只是人人目瞪口呆在漫天纷飞的碎木之中怔怔看着那三个身影。
方轻尘的白衣最是触目显眼在一片锐利如刀的碎片之中他却是翩然来去从容自若轻盈盈落地身法无比洒脱漂亮这般悠然袖手含笑而立神完气足风华灿然那漫天横飞颇具无限杀伤力的碎屑从头到尾却连他的一片衣角也不曾碰到。
相比方轻尘的洒脱狄九处理危机的方式却是极之强横的。他只顺手把傅汉卿牢牢抱在怀里护在身前一跃而起再飘然落地无形的罡气环绕在身旁。方轻尘是以最精妙出尘的身法于最细微的空间闪转腾娜轻盈地闪过了所有大块的碎片。而狄九要护着傅汉卿身形就不可能如此灵动于是直接就用霸道无比的内气将所有近身的碎片绞成了烟尘。
他抱了傅汉卿徐徐落地冷眼看着对面的方轻尘无数碎木残辕从二人之间徐徐落下狄九的声音里终于带出隐隐的怒气:“你就在他身边出这么重的手?真气稍为外溢他就承受不起!”
“那又如何?”方轻尘挑眉冷笑:“我说过我们全都是冷漠无情之人只是你不信罢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这章断章有些不方便只有不到27oo字正文。好在明天中午可以加更补上。然后套用纳兰的话说这个内力真是好东西可以用来治伤驱毒遥控……嗯今天还可以当绞肉机?哈哈。喜欢喜欢。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何必苟活(850票加更)
方轻尘语气森冷心中却甚是气闷。
他平时说话行事虽看起来总是极为自信自满其实心中一向极有分寸从来不会真的造次胡为。既然张敏欣曾一再提醒过狄九武功进展神风劲节也曾开口劝他小心他就绝不至于狂妄托大就算要出手也一定会计算周全尽可能让自己多占胜算。
他故意挑狄九咳得最厉害时出手偷袭还故意选在傅汉卿身边动手故意用重手法以强劲霸道之力攻击就是要逼得狄九以残病之身应敌之余还要去分心保护傅汉卿不受伤害。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威望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偷袭一个正在病的人不可谓不卑鄙了不过方轻尘对自己一向没有太高的道德要求。怎么才能最快最省事最不费力气地把问题解决才是重点。
反正把人打晕了点穴制脉绑成粽子然后扔给风劲节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后续的那些可以想见的天大麻烦那都是风劲节该操心的了他可是不管的。
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到就算是伤病作就算是投鼠忌器就算是为着身体原因无法以颠峰状态迎敌就算是为着傅汉卿不能放开手脚狄九居然还是没有让他占到明显的上风。
纵然是方轻尘这样目下无尘的人物心里都不由得有些震惊。
当年风劲节曾经和狄九借敬酒小小地交过一次手那时的狄九几乎处处被风劲节占尽先机全无还手之力。狄一曾受过阿汉多年指点数月前在猎场之上。仍旧被容谦一箭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旧事方轻尘都是听风劲节和容谦提起过的。电脑小说站按道理来说就算狄九后来也得了阿汉的指点就算他该比狄一强但强得也应该有限不至于自己全力出手且费心谋算竟然还不能成功。
方轻尘默然望着狄九。终是有些喟叹。
根据张敏欣所说的判断狄九的武功和狄一拉开如此大的距离。都是因着这几年地苦练不缀。当狄一天涯海角寻人治疗阿汉时狄九却一直在苦练着武功。
当初张敏欣说得轻描淡写但必要亲自与狄九交手亲身感受他的力量和技巧方轻尘才能够真正明白这所谓的“苦练”二字里。有多少血汗多少艰难。
要付出怎样的心血怎样的精力要以怎样卓绝的意志坚持下去才能在这短短几年之间让一个人的武功进展到如此地步。这种练功法只怕已经不是辛苦勤力拼命这样的词。可以概括。
更何况他在练功之外还要尽一切力量把阿汉照料周全数年之间不曾出过半点差错。更何况那个苦苦练功地不是一个健康的身体。而是这么一个千疮百孔。残破不堪地身子。
从一开始苦练的那一刻他恐怕就隐隐知道。求人相救并没有太大的希望吧。从最开始疯狂压榨逼迫自己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有了不顾一切亲自闯进小楼的决心吧。
明白小楼的强大之后自知微小只如蝼蚁他却还要竭尽全力让自己这只虫子强壮一些更强壮一些。
这种明明处于绝望之中却也绝不放弃地希望和坚持终是让方轻尘一时无语……
狄九却是不理方轻尘此刻的心情只是因他出手时毫不顾及傅汉卿而愠怒语气间便也殊不客气:“你也算是和他师出同门的人物可比起阿汉你的这点本事真是差远了。”
他自觉实事求是并未夸大傅汉卿的本事方轻尘听得却是一阵郁闷。
天啊居然拿他跟那只懒猪相比?还说他差远了?搞清楚一点你家那只猪的功夫还是我跟小容劲节联手创的费心教地呢。纯是替那头猪量身打造的功夫我们这种正常的人当然不能练得跟猪一样了。
方轻尘心中终于也有些后悔这几年自己的懒怠。自从当年和秦旭飞议和成功一同回京之后他就整天关了府门躲在家里喝着酒浪费人生不止是功夫不肯练还任凭赵忘尘下的毒悄悄损害他地身体。
就算再天才再本事天长日久的任性荒废武功还是会悄悄退步了些。
不能打赢秦旭飞已经非常让他郁闷了现在叫这么一个病得随时会死的家伙直接拉去跟那头懒猪相比还一口断定他比不过更是叫他直欲吐血。
他心里不痛快脸色就冷了下来暗自咬牙切齿:“打败了我才算是你的本事。否则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划脚说东论西。”
狄九看他这等张牙舞爪甚是凶狠的姿态几乎都有些好笑了。
到了这种境界的高手真要杀人制敌又何必如此形之于色。与其说是他凶狠不如说他现在是在太用力太刻意地故作凶狠。
小楼中地人果然并不象他们表现地那样冷漠无情只可惜纵然有情他们却终究不肯出手相救。
狄九心中略有黯然却并不迟疑动作温柔地替怀里地傅汉卿理了理刚才飞掠时散乱的头信手扯了自己地外衫灰袍铺在地上这才小心地将他放了下来。
方轻尘本来是可以毫不客气地乘他一手抱着傅汉卿一手还在铺衣的情况下突然出手的。然而看到狄九随手脱下外袍看着那没有了外袍的遮掩贴身劲装下狄九那几乎可以算是嶙峋的瘦骨……
纵然早有准备纵然早已看出狄九的状况这一刻方轻尘还是莫名地迟疑了一下。
他无声轻叹终究还是只安静地站着任凭狄九从容地安置好了傅汉卿。
这个人明明瘦得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走吹散却偏偏比任何人都活得坚定顽强。只是这样的坚强又有什么用呢?
他可以不惧任何强敌却无法对抗自己的身体。再苦练又如何?再好的武功却也无法脱离现实中的肉身来施展。
就算在武功上他方轻尘对上狄九或许不能占据明显的优势就算他自己的身体也多有损耗体力不强但是比起狄九……
以他们两个武功的现状五十招内狄九根本击败不了他。而五十招一过狄九也就再无奋战之力了。
方轻尘几乎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和我拼命吗?你真觉得你有机会在五十招内把我拿下?”
狄九双手在胸前合拢结出奇异的掌印语气平静沉稳:“不试试如何知道。”
方轻尘脸色猛得一变:“你疯了?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还敢使用天魔解体**?就算你使了以你现在的状况又还能提升出什么潜力来?”
狄九的情绪全无波动神情平静从容:“如果你能给我另一个可以在五十招内击败你的选择我自然就不会用。”
方轻尘气极。他是艺高人胆大就算狄九用天魔解体硬生生再将功力提高个几倍他凭着自己的武功技巧才智经验巧妙周旋也不是撑不过五十招。更何况狄九本来的身体已经极不堪了现在似乎已经是在用什么邪术异法硬撑着身体赶路再敢用天魔解体法也不见得还能刺激出什么奇效。
然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五十招没过完狄九就得真气逆转内腑碎裂倒地身死了。他辛辛苦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赶过来是为了救狄九的小命可不是为了早一步把狄九逼死。
“你以为你能撑着击败我还接着活下去吗?”方轻尘真想把这个疯子痛揍一顿。
“如果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做事苟活不如痛快死。”狄九淡淡道。
“你死了他怎么办?”方轻尘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指了指地上的傅汉卿。
狄九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我会记得在死之前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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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好样的!小9!上啊!气死狐狸!
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反客为主
方轻尘真是想吐血了。这才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碰上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任谁也会是一阵阵地头疼。
他气极一挥手:“行了行了不打了。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宰你的。既然你仗着我的一番好意动不动以命相胁我也只好暂时先放过你。”
他这厢极尽讥讽换了旁的心高气傲之人怕是很难受得了激。不过狄九这几年早已心静沉定如水越地不为外物所动所扰。除了与傅汉卿能否清醒过来相关的事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心中半点涟漪。
方轻尘既然不打他自然不会非缠着这种顶尖高手决斗只平静地垂下手来俯身复又将傅汉卿抱起来。
方轻尘已是身形一晃掠到了他的身旁。
狄九蹲身去抱傅汉卿的动作并无半点滞碍只是每一分肌肉都已充满了防备蓄势待。
方轻尘却是悠悠闲闲笑道:“马车毁了你怎么办?”
“去城里再备一辆。”
“好我陪你吧。”方轻尘一点也不见外。
狄九抱着傅汉卿站起来漠然看着他。
方轻尘悠悠然道:“既然我现在不能阻你当然要跟着你再寻机会了。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吧?”
狄九一语不抱着傅汉卿与他擦肩而过径自行到一边随手牵起一个山贼的坐骑带了傅汉卿翻身上马策骑向前而去。
方轻尘这时的神情里倒没了懊恼之色。只含笑看着他的背影随意一声呼哨那远远躲开的宝马闻声即刻飞奔到他面前载了他放蹄直追而去。
剩下的山贼们还迷迷茫茫没搞清楚生了什么事呢不过谁也不敢不跟着追过去啊毕竟狄九在他们身上下的禁制还在谁会不爱惜自家小命呢。小说网
于是。事实证明有方轻尘这种自恋自傲又喜欢享受地人同行。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虽然这人言语刻薄动则讥嘲虽然他闲了没事总爱威胁几句吓死人的话但这人有钱有势还不肯多吃苦随便沾点儿光都方便不少。
本来狄九只打算弄一辆普通马车。方轻尘嫌小嫌暗嫌不方便既然自己也时不时要坐在车里头给狄九找点麻烦那当然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些才好。
他直接买下了城里最大最舒适的一辆马车车厢广大配着软枕锦被甚是舒服放了桌子。小几悬了香炉琴台四壁还吊了水晶灯又开了好些窗子。支起来阳光充足配了精巧的木制车门比普通车帘子的私密性强多了再加上四匹快马拉着车赶起路来又快又平稳。
狄九不置可否。无论如何。能让傅汉卿舒适一些的事。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有许多别的便利。
小楼之中一群人傻着眼看着方轻尘反客为主带着这群见不得光地人大摇大摆地上了大路。他有通过容谦从燕凛那里敲诈来的几份信物有事地时候可以拿去给地方官看。燕凛当然不可能会给他什么见官大一级便宜行事的权利但绝对可以让他免检免查在整个燕国通行无阻而且信物能证明他的身份颇为高贵最少不会低于一个闲散的宗室。
有了方轻尘的帮忙他们这一行浩浩荡荡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正经人的人居然可以横行直过怎么嚣张显眼炫耀都没有关系怎么颐指气使也是无妨地方官绝无留难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有时候官员甚至还派兵守卫或引路。
萧清商和赵晨将那些暗中阻拦狄九地人手都给了方轻尘调拨而方轻尘也不让他们再下绊子了反而是时时在旁听候支应。有了一堆人手支派要什么食物需什么药材都是一句话的事。而狄九也不必总是为防暗算而宿于荒郊直接通城过府投店住栈就好。
当然这样豪华的马车也相当笨重。要驾着它去抄小路去翻山越岭却是不能。小楼里大家本来想着方轻尘这番做派是有心找个理由带着狄九走大路绕远。谁知道到了车不能通行而要绕路又太远的岔路方轻尘直接下令将马车给弃了换辆小的赶路等到了下一座城池再去找辆无比豪华的换回来!
这下小楼里诸人可坐不住了张敏欣差点把方轻尘的耳朵给吵聋。
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就言语刻薄时不时讥讽狄九几句有什么用啊?你倒是拦他啊!
方轻尘只是装聋作哑。每每乘着狄九病或是给阿汉输功时倒也作个势一副意欲偷袭状可是总也不见他动手。心情好时则出了马车招呼了一帮山贼陪他一块喝酒聊天甚至呼五喝六地赌钱呆得闷了就骑了宝马放缰奔驰直跑出十几里再勒马转回来意气风地看着一帮人盯着他那匹宝马无比眼红地神情。
他日子过得悠哉游哉而不管他做什么狄九都无动于衷不置一词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眼看方轻尘带着狄九轻轻松松穿州过府没有什么阻碍地已经通过了国境线小楼里有人终于拍桌子了。
“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是在拦他还是在帮他?”
“废话我拦他不就是为了帮他吗?硬拦只能要掉他的命我只好慢慢找机会了。”方轻尘的回答毫无诚意。
“你就算不能直接拦也该尽力拖慢他的行程干嘛处处给他方便?”
“切你让我去做那种拆桥堵路给马下泄药地无聊事不成?传出去我的面子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以前狄九缚手缚脚是因为找不着正主现在他既然知道了是我干的还能由着我一直阻拦他?逼急了他立马就能跟我拼命。更何况我也不是给他方便啊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能过得更舒适更自在。更威风吗?”
方轻尘悠然答:“再说了我暗中不是还在行动吗?别人不知道。你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查会看不到。”
“呸呸呸就你那慢腾腾温吞水地所谓暗中行动!看看你自己平时的为人行事你自己说说。符不符合?”
“咦?以前是谁动辄说我行事太狠太绝太不给人留余地了?”方轻尘诧异。
“你……”张敏欣恶狠狠磨了磨牙:“我不管你搞什么鬼!总之你记住你要拦不住他他就死定了。我们是否同情他根本没任何意义只要他一踏入小楼地范围我们地自动防卫系统就会立刻把他处理掉这些已经被默认的核心程序我们是无权干涉修改地。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敏欣恨恨地切断了联络。与监控室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哀声叹气。
见鬼了当初大家是怎么答应由方轻尘这个别扭的家伙来处理问题地呢?早知今日当初极力劝说老好人劲节出面那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吧!
方轻尘高踞马上。冷冷一笑。
拦不住他他就死定了。可拦住了莫非他就能活了?
他平静地回头去看那坐在车辕上赶车的狄九。阿汉就坐在他地身边整个身子依靠在他的身上把头枕着他的肩。径自沉沉睡去。
似是一对情义甚笃的兄弟就这样相伴赶车远行。一人倦极伏着另一人安然入眠。待得醒来便会接过马鞭轮换赶车共度旅途。
阿汉每天都需要晒太阳有时候狄九会抱着他在外头慢慢地走或是扶他骑了马徐行有时候就这样直接坐在车辕上赶车让他安然靠着自己沉睡。
他总是那样抱着傅汉卿伸手扶着护着卫着然而所有的姿式都只是一种冷漠的守卫和保护没有一丝一毫地亲密和热情。
不会有纯为感情的拥抱不会有纯为爱意的亲吻他明明是傅汉卿身边最亲最近之人距离却又遥远得万水千山都不能及。
他是将傅汉卿当成一个醒着的人那样照顾考虑到他随时可能醒转的舒适确保他每一分肌肉每一处肢体都不会退化可是他从不对傅汉卿说话。他的眼神总关注着傅汉卿注意到傅汉卿的一切需要却从来不肯流露过多地温情和关怀。
只要能确保傅汉卿安安稳稳舒舒适适没有危险不需呵护他就会静静坐在一边连一根手指也不会再多碰傅汉卿一下。
看起来他是世上最接近傅汉卿的人而事实上他却一直在用他所有的理智拉远着和傅汉卿的距离。
那样温暖的阳光照下来洒了他们一身阿汉地睡容愈安详便是狄九素来漠然森冷的眉眼都似乎柔和了许多。
他让马车行进得极之平稳却还是不放心地腾了左手小心地护持着阿汉唯恐他受到任何剧烈的震动。
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情况他都会做出对阿汉最好的准确动作来且所有的一切已经是熟练到是出于本能做得那么流畅自然理所当然。
方轻尘默默看着他们忽觉意兴索然回了头控着马慢慢地行在队伍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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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循循善诱
大路之上马车之前。
宝马轻衣潇潇洒洒的方轻尘忽然轻轻一叹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些天他总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狄九一个人细心地照料着阿汉。
阿汉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需要被周到地照料的。而狄九这个照料者也就从来不可能有正常的过一个时辰的睡眠。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得不到休息。天天如此夜夜如此……
那些山贼暗探只是帮着跑跑腿奔走开路买食物办汤剂煮药膳打打下手而已。而具体照料阿汉的一切狄九从来是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
狄九必须每天换着花样给傅汉卿准备一天八顿的流食其中最少四顿必须有药物滋补之效温度必须适中且必须让阿汉能自己吞咽下去。
狄九必须每天替阿汉全身各处穴位扎针以针力刺激他的肌肉关节甚至内腑不会因为长期不用而渐渐萎缩。
狄九必须每天极细致地替阿汉按摩每一寸肌肤且不断用内力替他推拿确保肌肉的活力。
狄九必须每天帮助阿汉活动手脚确保在他醒来之后手足仍能如常人一般自如动转。
狄九必须每天替阿汉传功输力运转十二周天让阿汉的身体内部时刻保持着生命力。
狄九必须……
一桩桩一件件看得多了方轻尘心下便越烦燥起来。
虽然自己在身边虽然自称是阿汉的同学好友但那些事情他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绝不帮忙的。一路看小说网
那种忙他不想帮而且自认也帮不来。
然而这个人就是这样平静地忽视着自己照料着阿汉一年。又一年。
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是什么令他有如此的耐性和坚定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纵然刻意拉开和阿汉的距离。他却没有疏忽过一丝一毫对阿汉的照料尽管他照料别人的时候自己却无时无刻不被伤病所折磨。
再大地痛楚他连眉眼也不会动一下旁的人自是看不出端倪来。却又如何瞒得过方轻尘的眼睛。
方轻尘知道他在痛一直在痛。这个已经伤入骨髓病入膏盲的人身体各处的痛楚几乎是永久性的。无时无刻从不停息。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此肆意地压榨生命。便也必然被生命所报复。
自己的胸口忽然间也有些疼了方轻尘闷闷地伸手到怀里去掏药。
风劲节费心思替他配地药他哪里会记得按时去吃也就是这样旧伤作的时候。被疼痛提醒随便吃一粒应付应付了事。
他一边吃药一边继续走神。
全身上下都是伤无一处不痛无一刻不痛永远永远。没有停歇。永远永远不得舒适。这种感觉……他真地可以习惯?真的可以不以为意?
可惜走之前没有想起来要好好问问小容。
小容的身体也一直在承受着伤痛也依然是全身各处都时时煎熬苦痛。不过他心胸豁达懂得善待自己也能够善待别人再多的苦痛也可以释然接受坦然相对也不会逆反地拒绝身边的关怀和温暖。
而这个人……过于隐忍了。
方轻尘摇了摇头。反正一切纯属此人自找可怜他生病可怜他有伤……他方轻尘还没有那样慈悲的心肠也绝不至于蠢到去找狄九表现他地同情心。
背后忽然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听得让人实在不痛快。方轻尘忍了又忍突然拔马回头到了马车边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往狄九怀里一扔:“病得特别厉害时吃一粒!”
这次他从风劲节那里敲诈来的专门给狄九的灵丹妙药。可风劲节说了他得见着狄九这个真人亲手诊脉看病才能真的对症下药。现在这药只是他估摸着配的效果肯定不够好。
既然风劲节说效果肯定不够好方轻尘也就理所当然地一直没拿出来。只是今天狄九咳嗽得也太折磨他自己的耳朵了而且……那么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狄九待得咳嗽止了才把那药瓶拿起来也不多看随手倒出一粒吞了下去。
见他吃得这等俐落方轻尘倒甚是后悔。早知道他如此不防他不该给灵药直接弄点迷药往里头放不是啥问题都解决了吗。这么一想简直有些懊恼了:“你还真不怕我下毒?”
狄九冷冷一哂。方轻尘两世为人虽说性情处事变化极大但不管是当年假做仁厚宽宏地一代名将还是如今肆意而为的怪异性子明摆着都使不出这样的手段最多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这种人……
平时倒爱装个狠毒无情刻薄冷漠可要真论到不择手段歹毒残忍你只怕连我的一成都比不上。
狄九心中竟是莫名一叹。这人啊初看起来倒是千伶百俐比那头笨猪聪明无数倍可只怕骨子里也有同样的愚蠢和固执吧。
心念转瞬来去狄九却突觉心胸之间一片释然数年来地紧绷郁滞苦痛沉积竟是消去大半。他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惊诧。
他也是知医之人更清楚自己的伤病有多么严重。当年在修罗教中也见多碧落的神医之术神奇之药却从来不能想象谁能只用一粒药就能对他的顽疾生出如此效用。
他默然握紧了药瓶眸光在傅汉卿身上一转即逝。
他虽掩饰得甚好但方轻尘是何等人物再细微的眼神波动哪里瞒得过他的目光。
“药很有效吧?”
狄九点了点头。
“对你有效不代表对他有效。天下没有百病都能治地神药。”方轻尘悠然道:“这样简单地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但他既然能连面也不见就配出治疗我的灵药这样地本领能力应该也一样可以治得了他吧?”
“能不能和做不做从来都是两回事。”
狄九也不动怒心平气和地点点头把药瓶收进怀里去了。倒让好整以暇等他不平等他生气等他愤而争辩的方轻尘很是失望。
“真难得明知他不肯救阿汉你居然没把他的药扔回给我。”
“这种药效果非常好这些年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既然对我有用自然要留着。”狄九坦然答。
方轻尘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如果你肯跟我走让这药的主人亲自为你治疗就不止是一时的轻松了……”
狄九扬眉望他略有些讶异:“你明知我不会为何还要浪费唇舌。”
方轻尘不痛快地哼了一声。
一直生病一直忍受痛苦一切一切成为习惯后自是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活着全无乐趣。但任何事终是要比较的越是伤痛的身体才越能感受到健康的可贵。他已经成功利用灵药让他在短时间内真切感受到了轻松可面对这样强大的诱惑狄九居然还是不动心。
“或许灵药神医真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我是什么人你不可能不知道。”狄九摇摇头:“你一直说要阻止我可是这一路上你又真正施出过什么手段?”
狄九凝眸看他:“我却不信能以一人之力兴国灭国的方轻尘就只有这点本事?”
方轻尘更郁闷了。你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吧心知肚明好了何必非要点出来。这不是要把我的把柄往小楼那帮家伙的手里送吗?
他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虽然一直说要拦你但其实并不认为你为了唤醒阿汉而拼了命闯小楼有什么错。很蠢但并没有错。你不听劝我固然很生气不过也许我真劝服了你我自己又要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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