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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庄墨韩     小楼传说txt下载     小楼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下(大结局)

    第26章回向来萧瑟处-下(大结局)“小水轻尘是不是很怨我恨我……”低低的声音响起有着无尽的忧伤。

    “轻尘大哥至死都要保护你又怎会怨你恨你?”

    “真的吗?我负他伤他背叛他他的情比我深比我久远我却傻傻地一无所知只会一次又一次依赖着他却又在不需要他时亲手推开他……这样无情无义的我怎么值得他付出自己的性命?!”

    “安邑王提出联姻合作我对轻尘说:娶了永昌郡主不管安邑王是否真心投诚至少可以暂时避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安邑王的野心有轻尘你的掣肘料他也翻不出如来掌心……”

    “合则两利陛下你的选择当然是对的!”

    “呵呵真的是对的吗?当时我也以为自己是对的!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注意到轻尘是多么伤心?为什么我那么残忍要他陪着我去提亲、迎亲要他陪着我应对所有的宾客要他主持婚礼要他陪酒欢笑而我却自去洞房花烛夜……”

    “轻尘的酒量一向不是很好但他自制力极佳惟有那一夜是他第一次醉得认不得路睡倒在湖边又失足掉入水里我居然没心没肺地取笑他酒量差劲!他一句话不曾分辩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为何我竟迟钝愚笨如斯无法看出他的心意?”

    “他问我:是否真心爱着郡主?你知道我怎么回答吗?我说:我们这样的人只管是否需要哪有必要讲爱?我敬重她真心对她好不就可以了吗?”

    “哈哈没必要谈情说爱啊……帝王注定是一世的孤独与冷清……”

    掠过耳际的风仿佛呜咽哭泣……

    不懂情爱的他以一场政治婚姻不经意地深深伤害了那个人。等到他明白相思苦时却又亲手把那人彻底推开……

    二十六年光阴弹指而过而今回一切恍如昨日初见他一袭青衫几许温柔笑意!

    这些年来他不停地征战不停地讨伐只是记得那日春光正美他指天大笑立下豪言壮语:轻尘我们一起征服天下!然后那人笑若春风温如美玉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不停地策马扬鞭不停地纵横沙场只是记得那日风云突变那人温柔而笑轻轻地说:未来、天下都在你的掌心!

    责任、承诺、期冀所以他无法停止脚步!

    只是真的很累啊!

    没有那人相伴的日子为何如此艰难?

    没有那人相伴的日子为何痛彻心扉?

    为何失去之后才能明白唯有那人长伴身侧之时他才能真正感到快乐?

    只是这样的清冷岁月这样的相思缠绵情丝入了骨入了血化作剧毒日日夜夜噬咬心田痛极伤极却又心甘情愿。

    他们曾经约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不曾失约但他却弃约了。

    对他来说他的一生永远停留在风华绝世的二十岁至死为止他不曾离弃他。

    对他来说剩余的日子再没有了他只能夜夜思君不见君空自泪流到天明。

    曾经他以为放他高飞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如今他才知道生命的惟一意义就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只是再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再无法执起那人的双手到头终不过是寂寥。

    轻尘轻尘我不是怯懦逃避我只是真的真的太想念你!

    我不厌生死不求来生富贵只愿三生石上情缘永续!

    所以原谅我的无心原谅我的任性吧!

    恍惚间似是梦里相见那人依旧一袭白衣如芝兰玉树般清逸的容颜飘然若仙。

    他激动如狂冲上前去伸出手想要将那人拥抱入怀想要倾诉平生相思。

    那人却退后一步睁着墨玉般的眼眸不再温柔似水却冷冷地看着自己眼底有几分疏离、几分淡漠、几分绝决。

    “轻尘轻尘你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

    那人的神色平静如水眼神却其寒若冰他不禁身抖如风中落叶。

    “轻尘轻尘中了天一圣水的奇毒是不是很痛?受了伤害被人背叛是不是很痛?动了心却得不到情是不是很痛?”

    “明知相思苦偏偏苦相思是不是很痛?”

    “明明很爱很爱一个人却苦苦压抑不能说出口只能看着他笑看着他与别人卿卿我我是不是很痛?”

    是他的幻觉吧轻尘待他绝不会如此决绝疏离可是如果不是轻尘又怎能如此矛盾地将骄傲与淡然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就连冷漠中亦带着清雅出尘之气?终究是他负了轻尘终究他让轻尘失望、怨恨了吧?

    “失去自己最爱的人这世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红尘轮回真的很痛很痛!”

    “为什么你教我诗文教我武功却没有教我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痛?或者你自己也不知道原来相爱不如相知究竟是谁放开谁的手?”

    “如果注定是离别的结局又何苦相遇相识相爱?得到天下却失了你到底谁比较痛苦?”

    漫天的风雪席卷而来那人不言不语冷漠地转头而去!

    他拔腿而追只是扑天盖地的朔雪阻挡了他的去路阻隔了他的视线那道白色清逸的影子霎时消逝在天地之间……

    那一刻刻骨铭心的痛袭遍全身顿时热泪盈眶。

    “轻尘……轻尘……”

    绝望慢慢染上他幽深的眼睛他竭尽全力地瞪大了眼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看着虚无的空间那里仿佛是时光倒流那时春光灿烂淡淡春衫轻尘回眸展眉仿佛是时光飞逝那时飞雪浪漫白衣胜雪轻尘粲颜欢笑……

    韦爻感觉到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指渐渐松开了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楚泪水如断线珍珠一滴一滴不经意间已是泪流满面。

    “陛下你放心我定不让你一人寂寞冷清!”

    世人皆以为方轻尘的骨灰随风飞扬再无所踪只有韦爻知道还有一份收藏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瓶中由燕离贴身收藏!

    既然相爱自当死则同衾永不分离!

    但愿世间终有轮回能得三生相许再不用阴阳相隔生离死别……

    ————————

    帝聪敏果毅坚韧勇武纬武经文以神勇威武之姿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平乱治世六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尊崇正学武定祸乱文致太平。

    ——《燕史-太祖本纪》——

    某天的废话分割线——

    本来打算只写到轻尘死去就停笔的但总有意犹未尽之感再加上荫荫、瓣瓣等人一直强烈要求一定要虐某人于是有了这如同画蛇添足的一章。

    只是写完之后忽然觉没有成功虐到某人却把我自己给虐个半死TT……

    每日每夜脑中总是浮现某个人影如何伤神伤心如何悔恨哀叹然而某只的笔力太差写不出那种意境写不出那种心碎神伤之感于是自怨自艾拼命扯头无限纠结中……

    想当初我为了写出虐的感觉向大家讨教有哪一篇虐文能够借鉴结果群里众亲说:请参考纳兰!555555……后妈的虐果然是极品……问题是如果能够学到后妈的三分也不至于让我自虐到内伤了叹气后妈的功力无敌又岂是我轻易能学到的呀!

    所谓虐或许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意境有的人觉得很虐也有人觉得不虐正是见仁见智。

    但我行文至此不知是脑细胞死得太多变得多愁善感还是自以为是的伤感却是有不忍不愿再写下去之感了。以前曾评过方轻尘之完美爱情把小楼中人的爱情与性德之情相提并论只觉如果有一天方轻尘或是阿汉真正爱上某人且是刻骨铭心的深爱那么几乎永生不死的他们如何面对爱人短暂的生命?如何在漫长的思念中度过一生?性德那篇“麦田的颜色”是不是就真的让人无怨无悔?所谓情深不寿那种痛、那种苦竟是让我不寒而栗!或许没有爱上当掉功课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仁慈吧!

    羡慕方轻尘绝决、刚烈、任性因为自己做不到。

    以前看小说最厌恶最雷那些被小攻虐得半死不活结果小攻一内疚道歉马上又原谅小攻的小受(当然言情小说中的男猪、女猪也是一样)所以当初看小楼时一看到那“你既无心我便休”的绝决一看到那剜心铭志的惨烈竟是泪流满面震撼得无以复加正是一见倾心明知小楼的无情与游戏明知方轻尘性子也有诸多缺陷竟是难以自拔华丽丽地花痴上方轻尘了。

    因为花痴所以写了这篇同人没想到到最后写到燕离那一句“如果注定是离别的结局又何苦相遇相识相爱?”猛然想起庄教授的话:“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于他来说却是一生一世椎心之痛”彻底为燕离而伤了到底谁比较痛苦?如果没有小楼中人的论文他们的命运又会是如何?是不是会更加幸福快乐?某只陷入死胡同了5555……

    以前纳兰写到阿汉前生受梳洗之刑而死时曾说:太过伤身且伤心那一章写完竟无法再写下去。汗果然是虐人的同时也是自虐所以说纳兰啊表做后妈了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为了俺们的小心肝着想你快点转行做亲妈吧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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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当时明月在1(上)作者 天使

    番外当时明月在1(上)作者天使粽子:看今天的更新明显纳兰是终于缓过这口气来可以正常进行写作了。欢呼。前几章的质量实在是有失水准了。现在进入紧锣密鼓期!加油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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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墨自认是个极为风雅的人更是天下第一潇洒逍遥之人。

    他惊才绝艳随心所欲他任意逍遥自在写意。

    虽然名为杀手却是个任性、狂傲、潇洒的杀手当然江湖中人却总觉得他像浪子多过像个杀手。

    所谓浪子自然是萍踪不定、天涯飘泊虽然他就算是在大漠瀚海黄沙深处也是悠闲得如同花前月下闲庭漫步。

    洗去一身的风尘纳兰墨搂着醉月楼的头牌芊芊姑娘靠着二楼窗边低语调笑好不惬意。芊芊全身柔若无骨娇弱无力半倚在纳兰墨怀中一手却不忘剥了荔枝往纳兰墨口中送去。

    楼外艳阳当空喧嚣热闹行人挥汗如雨楼内美人在怀凉风送爽自清凉无汗竟是冰火两重天。

    纳兰墨双眼似闭非闭一脸悠然自在一只手却极不老实地在美人身上游走引得美人不住地低笑娇嗔。

    忽听得窗外街上传来喧天的马啼声从远而近百姓的尖叫声、奔跑声也四方并起。

    纳兰墨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眼角余光往窗外瞥去却见一匹快马自远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凶悍铁血的仆从一路不知有多少百姓惊惶失措急急往两边散去。但见一个小孩跑步间突然绊了一下摔倒在路中央而那后面的马转瞬即到却丝毫无避让停马的意思。

    众人惊呼声中已有人偏过头不忍见那小孩小小的身子被马践踏的惨剧。

    芊芊瞪大眼睛一看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却突然现一直搂着自己的某人已然不见身影。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青影翩然出现在半空中手上多了一条衣带迎风一抖惊虹般卷起那孩子的身子足不点地飘然落在三丈开外身姿飘逸如仙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几乎是在孩子身子被卷起的一瞬间一道鞭影忽至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叫声那正飞驰的马前足腾空竟硬生生地叫人给勒住动弹不得。

    马上骑士身手竟是矫健非常马一停他身子也及时自马上飞起半空一个翻身潇洒落地。

    长鞭一撤那匹马轰然倒地全身抽搐只剩下一丝微弱气息。

    骑士眼见自己爱驹被人杀死登时大怒一双眼凌厉万分狠狠瞪住犹自握鞭的黑衣青年冷笑道:“果然好身手!”

    纳兰墨面色不改嘴角挂着淡然、讥讽的微笑目光却往救了小孩的青衫人看去。

    在最危急的瞬间纳兰墨选择的是制住马骑固然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让马动弹不得不再伤人而那人却是先行救人不知怎地纳兰墨有种被人比下去的懊恼与不甘。

    青衫人抱着那小孩仿佛未曾注意到纳兰墨杀马之事只是低声安慰:“没事了以后走路要小心点!”小孩在他细语声中心神渐渐平复眼睛看着他渐渐眨出崇拜的神采。那人解开衣带让那孩子离去抬头看了一眼纳兰墨。

    那是一双看尽红尘繁华的墨玉瞳仁明明清澈如一泓秋水却又幽深似海仿佛千古兴衰、爱恨情仇尽在眸间湮灭。

    一眼惊艳令人瞬间失了神动了心。

    纳兰墨心志一向坚毅虽是惊艳一瞬却也立刻回过神来心中却隐隐有丝恐惧与恼怒:这世上竟有人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心神失守?又忍不住哀叹: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就罢了可惜却是个男子幸好没有熟人看见不然真是一世英名尽毁啊!

    哀怨地扫了一眼那人却见那人垂下眼眸神色淡淡。或许是第一眼被那眼眸的幽深摄了魂未曾注意到他的容貌此时再看却忽然移不开眼睛。

    那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目清俊却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只是一身气质清越高华眉宇间淡雅冷静明明是艳阳高照令人懊恼得有丝闷热忽然间却是如沐春风清凉如水阳光万丈却不能沾他半片衣袖。

    那样一双眼却长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令人惊诧令人迷醉真是……风华绝世!

    也许是纳兰墨的目光太过放肆少年似有不悦横了他一眼转身即走。

    纳兰墨心中一急竟是第一次产生主动与人交往的意向少年才走了两步纳兰墨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身形一飘挡住少年前路。

    少年挑眉不言不语淡雅沉静的气质从容悠闲的姿态实在不像一个弱冠少年该有的反应。

    “你——你——呃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少年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淡然模样。他目光清宁就这么淡淡地回视着纳兰墨半晌嘴角一弯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目光往后一瞟神色似笑非笑似是说:你解决了麻烦再说吧!

    纳兰墨一怔抬眼看去长街不知何时围观百姓已走得不见一个人影四下里围着十几名金戈铁甲的士兵冷冽肃杀一张张坚毅的脸面无表情一眼看去便知是身经百战的将士。

    纳兰墨撇撇嘴他早已现骑士的随从跟了上来竟都是些百战军人骑士的身份呼之欲出必是军中将领。再看少年微勾唇角似是揶揄偷笑不禁又羞又恼轻轻冷哼一声就算是铁甲精锐又如何?他纳兰墨万千军中来去自如又岂会惧怕这小小的阵仗?

    那名骑士慢吞吞地走上前来斜睨纳兰墨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冷冷斥道:“你杀了我的追风想就此一走了之吗?”

    纳兰墨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走了?”

    骑士没想到此人如此惫懒怒气更盛眼中杀机一闪冷笑道:“好很好只是不知你的本事是不是跟你的胆量一样大!”他手一挥十几名军士迅围了上来封住纳兰墨所有退路。

    纳兰墨轻轻一笑摇头叹道:“真是太久没有动手什么瞎猫阿狗都敢欺到老子头上了——”话音未落一道亮光如太阳般耀目剌得无数人眼睛一眯刀光势如雷霆夭若游龙竟是凌厉狠辣一往直前顷刻间就如摧枯拉朽般扫除一切障碍。

    惨呼声此起彼伏一眨眼功夫十余名军士尽皆倒地抱臂痛呼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全被纳兰墨砍了右臂兵器掉了一地血亦流了一地。

    只有那名骑士兀自站立在中间并未受伤。他惨白了脸手上一柄刀对准纳兰墨却是不住地颤动饶是他骄横勇武见惯了沙场血腥却不曾见过江湖搏杀的凌厉冷酷。

    纳兰墨满意一笑朝那少年位置看去谁知早已不见踪影不禁茫然若失也没有了教训骑者的兴致飘然而去留下一地的断臂与鲜血——

    夜凉如水一弯新月高悬天空上清清冷冷地散出淡淡的光芒。

    一座座军营连绵不绝时有持戈将士值夜巡逻自有一股杀气凛然的气势。

    一道黑影如轻烟般一闪而逝几个起落避过值夜将士瞬间靠近主营帐蓬。

    隔着帐蓬细听大帐之内静谧一片。黑衣人取出一柄匕手腕用力轻轻划开帐蓬一道口子他用劲极巧匕更是锋利无比竟是半点声响也不曾出。凑近裂缝帐内情形一目了然。

    帐内守卫不多门口两人左右分散各有五人大帐正中案前一名大将低头看着文书他身后两道人影挺立却是一身布衣并非军营中人。

    黑影低哼一声暗骂:“这两个老不死的果然是形影不离丫丫呸的!”皱了皱眉身形迅若飞凫猛地窜入帐内一道剑影掠起只听得咚咚两声两名守卫人头落地。

    他度实在太快人头落地声响他已然窜至大将面前秋水般明亮的剑锋直指将军头颅。

    剑锋冰寒剑气冷冽激荡之下剑未及体肌肤一片冰冷。将军霍然抬神情冷静非常眸子倒映着一泓秋水却隐隐有丝嗜血的红光闪烁。

    长剑再往前半分剑尖便可触及将军眉间顷刻一只白玉般的手掌伸出直接握住剑身。

    若是换作别人眼见自己的兵器落入他人掌中必然大惊失色剑客却似是早已知这个结果一般镇定逾恒夷然不惧一股膨湃汹涌的真气瞬间通过长剑猛地顺着对方的手臂直冲其心脉。

    那人完全未曾料到剑客如此凶悍敏捷一时不察只觉手臂一麻忙运功抵挡但对方真气古怪之极有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一重盖过一重层层相叠每冲击一次威力便强上一分一共九次那人挡得了一次真气冲击挡不得二次刹时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转红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只是此人也当真强悍怒火中烧之下掌下使劲当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地拗断那柄价值不凡的宝剑。

    剑客在剑断一瞬后退两步手中半截断剑猛地掷向端坐不动的将军。

    将军怒哼一声腾地站起断剑尚在半空中另外一人指风如电弹在断剑之上断剑登时被击飞。

    将军身后两人纵身而出其中一人咳咳两声嘴角血迹不断。两人形貌有八分相似一者黄衫一者青衣虽是布衣装束却是凛然生威气势惊人看年纪亦不过三十几许却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受伤的是青衣人黄衫人目中掠过一丝惊骇愤怒之色沉声问道:“老二?”

    青衣人恨恨盯着黑衣剑客却见他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睛凌厉如刀但从额头、眼睛却可看出此人甚是年轻约摸二十几岁年纪。青衣人更是讶异他与兄长纵横天下几十年所经阵仗不知几许却是第一次一个回合便伤在他人手下更何况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羞怒之余不禁有几分畏惧。

    黄衫人也是惊异万分沉吟片刻开口相问:“阁下究竟何人?可知你眼前乃是大齐屠大将军?”

    黑衣剑客轻轻一笑:“找的便是这位屠大将军!”

    将军浓眉一掀大笑:“想杀本将的人多了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虽是欢畅大笑却带着浓烈的血腥杀伐之气听得黑衣剑客剑眉一扬眼中厌恶之情一闪而逝。

    这位屠将军似乎是身经百战忽遇刺客却不惊不惧剩下的几个侍卫都是略带戏谑的神情看着黑衣剑客并不大声呼叫似是胜券在握否则惊动大军黑衣剑客便有惊天之能亦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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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当时明月在1(下)作者 天使

    番外当时明月在1(下)作者天使黑衣剑客横了黄、青二人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突然之间仿佛宝剑出匣明灯破惟肃然杀气冲天而起朗声笑道:“就凭天地二老便能高枕无忧么?”“就凭”二字出口他身形已动直冲向黄衫人沛然莫敌的气势中食指倏然轻点而出指气如剑如怒涛激烈刚猛。

    黄衫人冷笑一声提掌迎上前去。双掌翻飞掌法犀利如刀他招式并无任何花哨一拳一掌俱是最简单、最实用的招法但偏偏掌力浑厚每一掌拍下俱是开碑裂石、刚猛异常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直逼得黑衣剑客不得不采取游斗方式。

    黑衣剑客身法灵动踏前三步又往左三步右三步脚步看似杂乱无章却偏偏妙到毫巅无论黄衫人掌风如何激荡他有如惊天骇浪中一叶扁舟看似惊险却又随波逐流履险如夷。他食指轻点掌中无剑自有森然剑气纵横眼见他一指点来犹如神来之笔黄衫人一时退无可退惟有运起十成功力奋力一掌击向黑衣剑客竟是同归于尽之势。

    黑衣剑客轻哼一声突觉背后一道尖锐阴冷劲风袭来心知必是青衣人不顾身份与黄衫人前后夹击自己他若不收指固然能重创黄衫人但自己的护体真气却未必能够硬受前后两击他微微一叹不及细思右手反手一挥身形如电整个人向左边冲去脚下三步一转蓦地转过身来轻叱一声眼前银光暴射也不知有多少细若牛毛的银针激射而去。

    青衣人乍然受袭双掌连拍掌风扫得银针纷纷跌落但黑衣剑客突然暴起难而他又受了黑衣剑客古怪真气的偷袭身受内伤若是平时掌风疾扫之下银针难近半分但此时运气挥掌之时不料一口气突然卡住真气滞碍出掌慢了片刻再加上那银针射机括做得极是巧妙瞬间几百根银针同时射他连闪带避也只得扫落大半银针还是有零星银针没入他胸前腹间。

    黄衫人看得分明黑衣剑客手上抓着一个精巧的圆筒银针正是从这圆筒中射出不由惊呼:“方家的暴雨梨花针!”方家精于机关算术、奇门遁甲这暴雨梨花针正是方家所制的一款暗器只要一按机括筒内银针暴射端的无影无踪几可与唐门暗器相媲美。

    青衣人身中十几根银针虽然银针极细但深入胸腹间只觉胸腹间如火烧似般痛楚难当他一边强运内功震住伤势双目皆赤仰天出一声怨恨愤怒的长啸双掌猛攻劲气如流刮起一道龙卷飓风状若疯狂了疯似拼命掌掌催魂夺命。

    黄衫人心中亦是悲愤不已眼见弟弟拼命劲风疾扫他纵身加入战团招招狠辣无情掌气冰寒刹时整个大帐之内掌风剑气纵横摆设一片狼藉。

    屠将军与侍卫虽然久经沙场身手也算不凡但和这些武林高手比起来却是三流水准。三人大打出手皆以命搏杀劲气横扫毫无顾忌他们难以抵挡凌厉掌风渐渐往外移去。

    黑衣剑客以一敌二虽然不露败相却也无瑕分心。激战中忽见屠将军已移至门边若让他出了营帐藏身大军之中自己势必难以动他半分。他脑中念头一转心下一横不顾身后两人掌力身形如箭急掠起朝前飞窜手中一道亮光一闪疾若闪电去势却如羚羊挂角几无脉络可寻。

    黄、青二人脸色大变却见那道亮光在他们惊骇目光之下猛地射入屠将军咽喉鲜血飞溅正是一把匕。

    屠将军心下骇然张嘴欲呼却出不任何声音一双眼睛努力瞪向黄衫、青衣二人似是责怪似是询问似是惊诧终于倒下。

    黑衣剑客使出这一招“白虹贯日”成功刺杀屠将军但背后空门却完全露在对方面前黄衫、青衣二人惊怒之下更是全力施为双掌同时打在黑衣剑客背心。青衣人受伤太重这一掌只有三成功力黑衣剑客护体真气雄厚这一掌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黄衫人那一掌贴在他背心掌力连绵不绝攻入他经脉只觉一股冰寒阴冷真气沿着经脉直往心脉攻去他浑身一颤急切中却无法抵挡这股阴寒掌力只觉性命忧矣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懊恼一抹苦笑浮现脸上。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突现掠起一道惊天般的飞虹剑光如雪般耀目一剑斩杀了青衣人。黄衫人反应极快瞬间撤掌后退不料那人轻功有如鬼魅他退得快那人身形一晃已拦住他退路剑光闪烁化作繁星点点一道道耀眼的光华在空中绽放黄衫人冷汗涔涔左挡右突只觉对方剑光绵延不绝身姿飘逸如仙偏偏每一剑尽攻向自己招式缺陷薄弱之处一时心中惊骇至极气势更是一泄千里。

    剑花飞舞轻灵飘忽剑锋过处恍若梦了无痕黑衣剑客大开眼界啧啧称奇。他这边悠哉观剑帐外已是军心大乱。

    屠将军凶名在外又有两大绝世高手的保护以前也曾有不少人前来行刺但都被两位高手轻而易举地格杀。因此黑衣剑客的行刺屠将军及他的贴身侍卫一直看戏一般轻松自在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两位强者手下逃过一命也不曾想到要召唤更多的将士保护。没想到黑衣剑客武功之高不在黄、青二人之下更是舍命一搏杀了将军这个事实令几个贴身侍卫一时呆滞竟反应不过来将军已死。

    及至神秘剑者出现一举杀了青衣人几个侍卫才乍然惊醒冲出帐外高呼“将军被杀”突闻噩耗顿时整个军营慌乱一片。有高呼抓刺客的也有以为军营遭受大队敌军攻击而茫然不知所措的但因为没有将领的及时指挥大军的反应只有忙乱与呆滞。

    后来的神秘剑者似乎也注意到此时处境不妙剑势加快剑气暴长剑上罡风回旋化作数道风刃直袭黄衫人。黄衫人虽然算是绝顶高手但自己一直保护的将军及兄弟身死早已心慌意乱再加上神秘剑者的剑法轻灵飘逸步步进逼不由手忙脚乱不过交手十余招竟有心力交瘁之感。

    黄衫人听得帐外呼啸知道救兵即到心中一喜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分神对方长剑突然快如闪电般的掠起宛如绚丽的生命之花凄然又深情地绽放如夏花般灿烂惊鸿般短暂带着无尽的决绝纵横飞舞剌入黄衫人的心口带起一片蒙蒙的血雨。

    神秘剑者一声“走”不再理会黄衫人的生死头也不回一手抓住黑衣剑客两人身形如电往外冲去。

    虽然军中一片混乱但两人一身黑衣装束明显并非军中将士目标明显一现身便遭受攻击。

    神秘剑者长剑挥舞一路闯了出去眼见前面一队人马引弓射箭他急忙放开黑衣剑客收起长剑双手一挥口中轻轻吐出一字:“开!”声音清淡虽低沉却奇异般地传入各人耳中仿佛有魔力一般稍近的将士皆感到一阵心襟动摇手中箭如何也射不出去。

    恍惚间半空中泛起点点金光不住盘旋飞舞。随着几声惨呼众人心神猛地惊醒却见那些金光渐渐清晰呼啸来回竟是一朵朵清绝美艳的金莲!

    金莲打造得小巧玲珑仔细看去每朵金莲有六瓣花瓣每一片花瓣锋利如刀既薄且小乍看下去小金莲好似装饰物又似女子把玩的玩意这漫天的金莲飞舞金光点点忽如一夜春风来遍天下的金莲绽放美得动人心魄!

    就在众人迷惑于金莲的妖艳时那小小的金莲却如九幽地狱的死神镰刀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那些看似美丽的金莲形态各异或直飞或旋转或斜剌每朵金莲盘旋势尽之时往往总有另一朵金莲与之相撞借相撞之力复又反向飞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左闪右躲却躲过上面忽略了背后避开身畔却忘了当胸一朵“花”!血花迸飞与金莲相映交织成一朵朵骇人妖异的“死亡之花”!

    惨呼声不绝于耳两人身形不停继续往外冲杀。神秘剑者身形如风虽然带着一人身法依然飘忽诡异一眨眼功夫已是脱出战圈如果偶遇少数阻拦的将士他弹指之间便是一剑光寒几乎无人可以挡他一剑之力。

    黑衣剑客虽然身受重伤却是狡猾如狐也不知他一身如何放下那么多法宝挥洒间一颗颗雷门所制的雷震子弹出不断爆炸战场上顿时烟雾迷漫。

    幸而将军乍亡军中反应迟钝两人轻功过人厮杀一阵又抢了两匹战马终于冲出军营。

    纵马疾驰几十里确定脱离危险两人停下马休息此时方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

    二人皆是黑衣蒙面淡淡月光照射之下可见神秘剑者身形矮瘦似是弱冠少年墨玉般的瞳仁幽深似海如梦似幻黑衣剑客心头一震脱口叫道:“是你!”

    少年剑者微微一笑:“你认得我?”语气虽平静却隐含风雷激荡。

    黑衣剑客心中一凛情知对方绝不愿透露身份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冲动之下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神采飞扬的脸。

    少年一愕:“你——”

    “纳兰墨!”黑衣剑客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虽然蒙面看不见少年神情却可见他笑眉弯弯如新月。顿了一顿少年叹道:“不过一面之缘纳兰公子竟然还记得我实在是让我惶恐之至!”取下面罩正是纳兰墨前日遇上的那位救小孩的青衫少年。

    “嘿嘿我纳兰墨好歹也是江湖有名的大才子自然是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何况你长得如此……出色叫人想忘也忘不了啊!当日我教训完那帮狗崽子没想到你却居然先走了原本还想结识你这位小少侠的可惜可惜!还好咱们也算是有缘连杀个人也能湊在一起嘻嘻还不曾请教小兄弟你高姓大名呢!”

    少年眼见纳兰墨自然熟地拉着自己套近乎不由好笑心下也不禁有几分好奇:江湖传言纳兰墨自出道以来一向独来独往从未听说他热情豪爽喜结好友可是眼前的他却极是开朗热情难道是江湖传言有误?

    1楼[天天天使_]表于2oo8-3-723:42:52|删贴|加精

    “咳咳纳兰公子听说你擅长刀法可是适才你却一直用剑、指、掌甚至暗器却不曾见你出刀而且你自出道以来所接生意一向是光明正大上门索命这一回却……”少年一边问一边轻轻移动身子小心与纳兰墨拉开距离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此君的“热情”。

    纳兰墨呵呵一笑露出几分狡诈之色:“江湖中人总得要有几招保命的绝活不是?”

    “你是不想让人认出刺客就是纳兰墨吧?”少年含笑淡淡说道。

    纳兰墨瞳孔猛地收缩脸色一僵随即又笑嘻嘻地一脸不在乎虽是短短一瞬少年已觉淡淡一笑也不再追问两人之间却陷入一阵尴尬之中。

    半晌少年洒然笑道:“你我各有隐秘想来皆不愿为对方所知。刚才是我孟浪了既是如此就此别过!”

    纳兰墨急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我……”

    少年摆摆手自怀中取出一小瓶丹药递给纳兰墨:“你受伤不轻天地双老的玄阴掌阴毒狠辣你内力虽深厚却也不可小视。这里有三颗正阳丹正可固本培源希望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

    纳兰墨熟知药理自然明白这正阳丹正是克制玄阴掌的良药不由看向少年却见他一脸真诚心中一暖也不矫情伸手接过笑道:“你尚未告诉我你的名字却叫我受你恩惠他日我又如何报你大恩?”

    少年忍不住笑道:“你想打探我的底细来历?”

    纳兰墨被人当场揭穿用意不禁微羞不过少年似乎低估了他的厚脸皮却听他大大方方地说道:“既然咱们朋友一场哪有不晓得朋友姓名的道理?”

    “……”少年无语:我不见得想交你这个朋友啊!

    叹了一口气少年道:“有缘再说吧我有事先走了!”挥挥手少年翻身上马转眼便一骑绝尘。

    纳兰墨呆呆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心下甚是不忿:我纳兰墨竟然被人无视了!

    如果下回再见哼哼……——

    今天是好友三木生日哦!完全没有灵感的某只努力压榨自己的脑细胞不管写得好不好啦反正心意到就是了是吧三木嘿嘿!祝三木: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嗯嗯准备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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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前言棕子的评论:

    骑士UU小说的小容和纳兰的比起来不那么迟钝eQ不那么低到让人叹气给人的感觉思虑更细腻感情更深沉。所以……也就……更虐心?

    此篇虽然短只有1万2上下但是和原文融合得极好又独立成章几波几折颇为耐读。所以我觉得将其独立列卷比较醒目。就单独收录了。敬请观赏。

怜细草(一) By 王子之骑

    怜细草(一)By王子之骑特别鸣谢本文创意提供者:荫荫

    注:“怜细草”摘自丰子恺译版《源氏物语》原文为“剧怜细草生难保薤露将消未忍消。”描写的是光源氏初见紫姬时的情形这里引其义而用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很清楚吧。(源氏物语:一个捡了女儿来养成的故事)

    容谦确信在漫长得没有边际的生命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那一刻。

    “容谦……”

    “微臣在!”容谦跪在龙床前看着那个一手将与他同样年轻的自己提拔上辅之位如今却奄奄一息注定要英年早逝的帝王心中不期然竟生出一丝怜悯。

    “爱卿朕自知已时日无多……”

    四周响起一片“皇上鸿福齐天定可逢凶化吉”之声然而容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沉稳而坚毅的眼神注视着皇帝黯淡双眼中最后的一点牵挂。

    “朕如今将太子交托给你凛儿年岁尚幼还望爱卿多加扶持……”

    说话间早有女官将尚在襁褓中的太子燕凛抱到容谦面前。容谦小心地接过那粉雕玉琢的婴孩看到他皱成一团的小脸正想换个姿势让他躺得安稳一些却见怀中的燕凛忽然向自己绽开一个极可爱的笑脸心中不由涌出一阵暖意。

    容谦在心中轻轻一笑。

    前尘种种到如今仍历历在目为何经历了那么多世的背叛你却仍能笑着包容这一切笑着等待下一场背叛的生?

    心中响起一个淡然而从容的声音:

    因为我是容谦啊。

    但此刻已不容他再想太多。抱紧了怀中的燕凛容谦举目望向皇帝嘴边欣慰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是的这是一个承诺这是我容谦的承诺。

    为了这个承诺他日纵天崩地裂沧海横流遍地反旗刀斧加身凛我也绝不相负。

    即使那加于我身的刀斧是握在你的手中。

    “皇上驾崩了!”

    身周顿时哭声一片。然而容谦却动也不动只是轻叹一声低头看着怀中那依然笑着的孩子。

    凛我的孩子我的皇上我已不奢望你他日独揽大权后能明白我的苦心放过我的性命。我只盼你能成*人成材日后成为一代明君泽被万民名垂青史也就不枉了你父皇的期望不枉了我为你斩尽荆棘为你铺平帝路为你殚精竭虑为你……殉身以报。

    凛你能做到吗?

    大燕的帝王此时也不过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会在容谦怀中咿咿呀呀的小婴儿而已。

    先帝崩逝新君年幼外有群强虎视内有诸王暗斗此时的燕国实已陷入自太祖皇帝穷兵黩武拖垮国力以来最大的危机。

    这样风雨飘摇的局势中明处暗处实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大燕的皇位皇宫内廷之中也是波诡云谲找不到几个对新君绝对忠诚的人燕凛的安危实在无人可以保证。此时身为托孤之臣当朝辅的容谦力排众议夜夜宿于宫中与年幼的君王同食同宿贴身保护倒也挡下了不少居心叵测的魑魅魍魉。

    只可惜不懂事的小皇帝却全然不知体谅容谦的一片苦心。燕凛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是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每日白天睡得昏昏沉沉太阳下山后却变得精神百倍缠着容谦闹个不停直到玩得累了才趴在容谦温暖厚实的胸膛上安然睡去只是这时往往已是四更开外了。

    可怜容谦身负一国兴亡每日自破晓时分起床便要批阅全国政务还须分出心思去对付各处正蠢蠢欲动的藩镇和皇亲虽是天纵英才往往也得忙到晚饭时分才能从繁杂如上的国事中脱出身来气还来不及喘一口又得陪着醒过来的燕凛胡闹一番再花上几个时辰把他哄得睡过去才能瘫倒在龙床上并不安稳地睡上一觉。一天下来大燕的一代权相往往睡不到两个时辰每日议政时都带着满眼血丝久而久之就连几个素来看不惯他的老臣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只是燕凛身边的先帝近侍日复一日地看着容谦憔悴的容颜却是心急火燎。先帝最信任的王公公甚至三番四次跪求容谦以国事为重应保重身体多加休息放心把小皇帝交给他照料。

    但容谦每次都只是淡淡一笑道:“无妨。王公公请放心容谦不是无能之人这么点苦头还是撑得过去的。”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燕凛无比温暖地微微一笑。

    王公公的忠诚他自然是信得过的然而……如今这般形势又叫他怎能放心将这个孩子的性命仅仅交托到一两个人的忠诚上。

    更何况……

    趁着众人没看过来他飞快地伸出手去在燕凛可爱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旁人也还罢了若是为了这个孩子少睡几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容谦还是每日白天抱着安睡的燕凛处理国事晚上就像父亲一样头疼地为那个顽皮的婴孩忙上忙下然后抓紧一天的最后一点空隙沉沉睡去。

    然而即使是倦极而眠他的嘴边也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每一夜的梦中都有一个英伟的男子抱着一个幼小的婴儿一一地哼着最动听的童谣。

    一个接一个的不眠之夜里他就这样看着燕凛一点一点地长大。

    燕凛第一次学会说话时叫的不是“爹”不是“娘”而是一声模糊但清脆的“容相”;

    燕凛第一次学会走路时是容谦被他逼急了把他扔在床上不理他时他拙劣地用他的双脚去寻找那个最熟悉的怀抱;

    燕凛第一天断奶时是容谦亲手把第一口米汤喂进他的嘴巴;

    ……

    当燕凛一次又一次地叫着他“容相”时容谦有一刹那的恍惚以为那个在他怀中长大的孩子正在一声一声地管他叫“爹爹”。

    然而他却仍只是抱起燕凛一声又一声轻柔地应着:“皇上臣在这里。”

    燕凛是君他是臣任何的妄想都是大逆不道。这样冰冷的现实面前他又能做些什么?

    然而他只是笑着把那淡淡的黯然藏于心底然后继续亦父亦母亦师亦臣地照料着那个还不明白君臣之别还不懂得权力倾轧的小孩儿。

    那个粉雕玉琢的婴儿如今已长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有似乎永远花不完的精力只要一睡饱吃足就在皇宫里到处疯跑。只是有一次跑得连容谦都几乎找不到了抓回来后被容谦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就再也不敢乱走了。

    然而容谦却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每日一有空就把燕凛抓到案前或是抱到宫外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手把手地教他画画手把手地教他挽弓带他去看民间百态教他读书做人的道理……总之就是不让他闲下来。

    而在容谦面前燕凛从来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从此以后即使容谦忙于国事管不了他他也会很自觉地坐在自己的小书案前举起小小的手略带笨拙地抓着毛笔在纸上很认真地涂抹着他称之为“字”的图案。

    虽然每一次的结果不是把宣纸涂成一片漆黑就是把自己涂成大花脸虽然每一次都会让容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放下奏章把他拉去洗手洗脸但燕凛仍是一次一次很用心很专注地做着他的容相教给他的每一件事。

    直到他第一次写好了自己的名字第一次画出了一幅像样的画第一次写出了太傅布置的窗课第一次亲手拉开了一把小木弓容谦才惊觉他的孩子他的皇上已经这样聪明这样勤奋。

    不是不欣喜若狂的不是不想把他一次次地抛起然后狠狠地在这孩子的脸上亲一口告诉他自己是多么为他骄傲的。

    然而他却只能让所有喜悦和骄傲沉淀在心底让万语千言汇成一句说过无数次的老话:“皇上天资过人实乃大燕之幸万民之福。”

    看着燕凛因为他的表扬高兴地扬起那细细的眉眼然后不期然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黯淡。

    心中不由一疼。

    那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也许也是渴望有人能像爹娘一样毫无保留毫无顾忌地呵护他的吧。

    只是连他也不能给予的又有谁能给予?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轻轻一叹然后把更多的温暖和关爱倾注到那个孩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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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细草(二) By 王子之骑

    怜细草(二)By王子之骑和所有三四岁的孩子一样这时的燕凛长得飞快容谦简直觉得自己要是三天不见他很可能就人不出这个孩子来了。只是不管怎么长有两样东西总是不会变的就是他可爱的小脸和对容谦的依恋。

    容谦私下里自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美男子一天到晚黏在身边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然而作为托孤重臣他也不得不承认大燕未来的君王是不应该过于依赖一个权臣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考虑怎样处理这个问题离别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就在他接过关于最后一个藩王被削藩的奏章时他倏然惊觉自己已再无任何理由留在内廷留在那个孩子的身边。

    宫中女眷众多外臣本就不应进入内廷更遑论长年宿在宫内。这些年即便是打着保护小皇帝的旗号在朝在野也是非议不断政敌那边更是不知传出了多少不堪的流言。但他本就有容人之量又是为了燕凛便一直都默默忍受了下来。

    然而这些年他以雷霆手段除尽燕国上下大小隐患如今随着最后一次削藩燕国境内已是四海归心一片太平安乐就连皇宫内外的大小人等都已换上了可以信赖的人。燕凛的安全已不再需要当朝辅亲自保证再留在宫中他恐怕就得被冠上谋逆之名了。

    心中生出不可抵挡的怅惘和留恋容谦轻轻一叹嘴角勾出无声的苦笑。

    真是矛盾啊。不是一直都想着早些扫平燕境好早些搬出宫去不用再日夜担心某个小孩的安危不用再撑着疲惫的身躯哄某个小孩睡觉不用再每天听着某些老臣重复了无数次的唠叨吗?为什么此刻真的要走反而开始埋怨起自己当初动作太快呢?

    自己终还是放不下那个孩子啊。

    容谦转过头去看着毫不知情仍认认真真地坐在书案前练字的燕凛心头一时不禁五味杂陈。

    燕凛这时正好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容相快过来看看我的字!”

    容谦恍恍惚惚地应声走了过去竟也忘了“我”和“朕”之间的不同了只是用左手轻轻抱住燕凛轻声道:“皇上的字大有长进了只是这‘离’字写得还少些神韵。”说着右手已把住他的小手一笔一划缓缓地写下一个“离”字。

    心中涌出一阵不能自抑的酸楚:

    他尚且如此又教那个从未离开过他还不懂得什么叫离别的孩子如何去接受眼前这一切?

    “容相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那个从来不知道悲哀为何物的孩子眼里那层薄雾似的伤感容谦心里忽地生出莫名的负罪感。他勉强一笑似是而非地答道:“陛下长大了就该有点皇帝的样子总不能一天到晚跟臣待在一起。”

    燕凛一脸的迷惑和惶然:“容相我不懂……”

    “陛下怎么又忘了?”容谦轻轻一叹:“臣说过很多次要说‘朕’不能说‘我’。”

    “容相也没有说‘朕’啊为什么一定要我说?”燕凛一脸不解地问出了自己心中深藏已久的疑问。

    “皇上!”容谦脸色一沉用少有的严肃语气道:“皇上是君容谦是臣岂可相提并论乱了纲纪?”

    见燕凛委屈地皱起了眉头还想要说些什么容谦又软下语气道:“皇上硬要如此臣也无法就让朝中那些老臣说容谦恃功欺主目无君上好了。”

    “我……朕知道了……”燕凛闻言果然不再坚持略一迟疑便改了称呼只是撅着嘴似乎很不情愿被一个“朕”字拉远了自己与容相之间的关系:“容相还没有告诉朕为什么要走呢。”

    有了经验容谦这次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装出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臣也不是非走不可只是日后朝臣们追究起来又要说……”

    “容相你走吧”容谦话尚未说完燕凛已经很懂事地开口了:“朕不会让他们说你一句坏话的。”

    容谦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看他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说出一句挽留的话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永远都是这样这个孩子可以对所有的大道理置之不理但却绝对不会不听他的容相的话不会让他的容相因为自己受半点委屈。

    他转过身去强压下心头那一片正悄然泛滥的柔软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皇上臣告退了。”

    一步一步地走出金銮殿身后居然只有一片宁静。

    没有挽留没有纠缠甚至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自己。

    这个孩子总是懂事得让他心疼。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容谦终于转过身来看着燕凛那双蓦然亮起的眼睛微笑着说:“皇上臣答应你以后每天入宫议政后都进来看你好吗?”

    搬出宫后的日子与往常一样忙碌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怀里没有了那个小小的孩子容谦忽然觉得不能像以往一样安心地入眠了。

    每日入朝议政后他仍是回到内廷去陪伴燕凛。只是毕竟君臣纲纪犹在容谦总也不能整天整夜地留在宫中。每次离开时看到那孩子眼中刻意掩饰却仍流露出来的寂寞心中的疼惜总是不能自抑。

    这深宫之中如此冰冷又叫他如何才能暖透那孩子小小的身躯。

    只是虽然不能日夜相伴但要不让燕凛闲着无聊倒也还是能做到的。燕凛虽然年纪尚幼然而天资聪颖过人又勤奋好学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更何况未来的大燕君主想要虎视天下此时早些起步总是不错的。容谦细细地想了几日在举国上下有名的大儒中挑了又挑又放下身份亲自登门相邀于是一夜之间燕国的太傅从一个变成了八个。小皇帝天天忙着上课也就没有时间再坐在龙床上闷闷不乐地盼着他的容相了。

    尽管动机很值得怀疑然而燕凛确实出奇地好学把满腔的心思都放在太傅们所授的课业上了。大段大段的子曰诗云对一个字都还没认全的孩子而言实在是不容易的但燕凛只要有半点不明白就会缠着太傅追问不休保证每次容相考他时自己都能一本正经地“之乎者也”一番;太傅们望君成龙布置的窗课往往也有些强人所难但燕凛不仅每次都认认真真做好而且太傅要求一百字的他就必写满两百字确信容相检查时能在每一次窗课上都看到太傅们欣喜的评语。

    容谦每天进宫看燕凛时都会看到那孩子兴奋得满脸通红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叠昨天的窗课让他过目。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越地聪明懂事他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欣慰和骄傲。表扬的话自是少不了的只是隔着一层君臣关系容谦再会哄小孩儿也只能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说那两句套话。不过看着燕凛不管他说什么都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可爱模样也就再也舍不得吝啬那几句贫乏的好话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燕凛的学识也一点一点地进步。几年之后九岁的燕凛谈起圣贤之说已头头是道说到老庄之学亦能顺手拈来甚至连法家兵家的谋略诡变也已略通一二隐然已有少年明君的气象。

    容谦与燕凛之间的君臣之谊一时被传为美谈燕凛也以为他会一直在容谦的夸奖中慢慢成长为一代明君再与他的容相一起治理这大好河山。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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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细草(三) By 王子之骑

    怜细草(三)By王子之骑那一天也不过是个寻常日子。真要说有什么不寻常那就是燕凛缠着王公公央他把自己带出宫去到相府里去找容相。

    也怪不得燕凛任性。这些日子幽州蝗灾闹得很凶偏生燕国今年又全境大旱各州城粮食都捉襟见肘几乎找不到有粮可调的地方。容谦为了此事在户部忙得焦头烂额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但算算日子已有三天没有去看燕凛了。燕凛在宫中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每日做完窗课后也实是寂寞得紧这天终于熬不住便跑出来了。

    那一日容谦一回府便看到百花之中那个明黄色的小小身影正一笔一笔地挥毫作画要让容相亲眼看看自己进步的画技。

    那一日容谦半是头疼半是感动地看着燕凛看着他撩起那顶大得不像样的轿子的轿帘让侍卫们把宫里一半的贡品搬出来堆到他的相府中。

    那一日容谦把那个嫌椅子坐得不舒服的别扭孩子抱在怀中看着他献宝似地把三日来的窗课递到眼前然后一边微笑着一边称赞我们的皇上聪明能干有出息。

    然后容谦忽然快如闪电地冲出房去把一个连走路都会打瞌睡的男子迎进卧房再回过头来对燕凛说:“皇上时辰不早了臣送你回宫吧。”

    燕凛也只是腹诽了一下那个来得不是时候的人又怎么会想到那个被容谦称之为“朋友”的人竟会就此改变他的一生。

    那一夜容谦卧房中的烛火彻夜不灭。

    没有人知道两人在房中谈了些什么只是看到第二天一早容谦微笑着把那个叫“阿汉”的男子送了出去回过头时脸上已没有丝毫笑意。

    他只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斟了一杯热茶呆呆地看着杯上的轻烟从多到少从有到无。

    原来三生的背叛三生的离弃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孩子面容冰冷地亲手将自己推入死路不是不伤心的也不能不伤心的。

    一次又一次地微笑着说不要紧一次又一次地反省自己的过错一次又一次故作大度地原谅原来也只不过是要在那颗伤得鲜血淋漓的心上披一层遮羞布不让旁人看到也不让自己看到。

    只是当最后的掩饰都已被人一针刺穿所有的伤疤都已被人一手揭破的此刻数百年间沉淀的伤痛仍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他淹没才惊觉那一道道伤口不但未曾痊愈过半分反而已烂得更深更深。

    只是……阿汉为什么你一定要点破它?你已懵懂了这许多年为何偏偏此刻却要比所有人都清醒?

    容谦激动地站起身来不经意带动了案上那盏清茶。只闻“咣当”一声茶盏坠地顿成齑粉。

    瓷器破碎的声音让他立即冷静下来。

    容谦面对现实吧你软弱不起也任性不起。

    也许没有谁会真的在意你受过多少次背叛和伤害但你确没有资格再像前三世一样让那孩子留下千古骂名。

    想起燕凛一重重的伤痛又如巨浪般铺天盖地而来。

    那孩子的温暖似乎还萦绕在怀中那孩子的笑颜仿佛还印映在眼前但终有一天那温暖是否也会化作冰冷的杀机那笑颜是否也会变成狰狞的面容。

    罢罢罢如果注定要被背叛注定要被毁灭那干脆就让我亲手导演这场背叛亲手推动这场毁灭吧!

    他长叹一声缓缓地坐在椅上深思的眼神中有隐约的伤感沉浮不定。

    这一场大梦也该要醒来了。

    早就该下定决心的。那个孩子将是燕国的明君是要虎视**睥睨天下的人又怎么可以一直依赖他亲政时最大的绊脚石。

    更何况不经历暴风骤雨雏鸟又怎么能长成搏击长空的雄鹰。如今的他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在这群雄并起的乱世这孩子想要雄踞一方需要的不是关爱不是保护而是一份压力一个劲敌。

    而这份压力这个劲敌只能是自己。

    容谦站起身推门出房举目望向朗朗长空。

    凛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苦心也许你一生都会怨我恨我但我只求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负了我这一番施为一腔心血。

    凛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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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细草(四)By 王子之骑

    怜细草(四)By王子之骑半年以来燕凛的脸上总是写着深深的失落。

    即使北静王世子史靖园到驾前伴读他从此在宫中不再孤单然而燕凛内心最深处的那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寂寞却只似严冬的层冰积雪日渐深沉日渐寒冷。

    因为他感觉得到他的容相正在一步一步地远离那个他曾全心全意呵护过的孩子。

    容相并没有做些什么他不过是从昔日每日一次的看望变为隔天一次三天一次五六天一次最后像现在这样十天半月都来不了一次;不过是从昔日永远包容温厚地望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淡逐渐变得敷衍最后到现在的毫不在意连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息的耐心都欠奉;不过是从昔日一脸欣慰骄傲地细细检查他的窗课变得越地不以为意越地马虎了事最后到如今只是随手翻过不置一评不一语。

    明知他每日都要入宫议政明知他每日都要到上书房批阅奏章却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克制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容相很忙容相不希望自己去打扰他。直到终于熬不住思念的滋味放下帝王之尊亲去寻他得到的却永远只是一句心不在焉的“国事繁重”。他想要与他的容相分担政务回答却永远只是不冷不热的逐客令:“国家大事不是谁都能担当得起的皇上还是玩去吧。”

    容相甚至懒得抬头于是他连一次正视都不能得到。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聪明不够勤奋于是开始三更休五更起完全不顾惜身体地学习太傅们所授的文韬武略。但无论他多么用功多么进取得到多少太傅们由衷的惊叹他的容相却仍不肯正视他不肯关注他只是越行越急越行越远急得让他无力远得让他绝望。

    容相你可知道我这样刻苦这样努力为的不是要追上你越你而只是你的一次驻足一次正视不要舍下我不要抛弃我。

    但为什么你竟然吝啬得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我?

    燕凛的心已如雪般冰寒可惜竟还是有人要雪上加霜。

    仿佛是约好了的他身边信任的近人竟都异口同声地开始指责起容相说他目无君上说他专横独断就连一向对容相敬佩有加的段太傅和素来对容相赞不绝口的王公公也不例外而且放话还最狠最惊心。

    燕凛很痛苦很迷惑。他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世界会变得如此陌生。他质问王公公为什么王公公想了很久深沉的痛苦在眼中时隐时现最后沉痛地说道:

    “皇上天子无私事无私情望皇上千万以国事为重。”

    那句话在燕凛耳边回响了一天。

    那个晚上他让王公公带他到相府去。出乎他意料地王公公只是眼中掠过一丝异色竟没有说什么话就答应了。

    他只带了王公公一个身边没有半个侍卫然而一路上竟是出奇地顺利在相府里也没有碰到半个多管闲事的人就连门前的护卫也看不到。

    只是到了容相书房前王公公就突然不见了人影。

    燕凛也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痴痴地看着映在窗纸上的容相的身影。

    房中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影但他不在意那是谁。他只在意他的容相那个曾保护他养育他教导他鼓励他的男子那个不知不觉间已填满他生命的男子。

    房中传来觥筹交错之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言笑声。燕凛想听得真切些便走近了几步不料却听到一句他这辈子都不能忘怀的话:

    “燕凛不过一黄口小儿我容谦又有何惧哉!”

    燕凛闻言剧震踉跄着退了几步尚未站得稳时又听房中容谦道:

    “况且……我若是不高兴了这天下是姓燕还是姓容只怕仍是未知之数!”

    听得窗外那孩子跌撞着远去的声音容谦心中不由无比酸楚地一叹。

    走出了这一步怕是再也没有回头之日了罢。

    他转过头看着正谄笑着附和的左将军淳于及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让这种人统领左军先帝未免太不谨慎自己也是看走眼了。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绝不可再留在他的身边。其弟淳于化性情坚毅倒还可堪大用就让他顶替这左将军之位吧。

    他微笑着起身亲手为淳于及斟了杯酒:“如此良夜淳于将军请再满饮此杯。”

    说罢他已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分明是上好的佳酿为何此刻入喉却似比黄连还要苦涩比鸩酒还要伤人。

    手上下笔如飞容谦在每一份奏章上写下一针见血的批示然而上却是一片心不在焉。

    “皇上……”

    上书房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容炝涣散的瞳孔蓦地收缩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一时竟觉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地苦笑一声。

    半年的冷落筹划的不正是这一刻么为何事到如今反倒是狠不下心来了?

    容谦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这一抬头便看到一脸平静的燕凛。

    没有失落没有悲哀没有愤怒没有杀机有的只是一片波澜不兴却不知道掩藏了多少暗涌急流的平静。

    容谦心中轻叹也不知是欣慰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

    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此刻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终于还是长大了。

    从今日起那个在自己怀中淘气的燕凛那个会因为自己而不愿说“朕”的燕凛那个兴奋地举着窗课渴望自己夸奖的燕凛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看着他眼中的血丝暗淡的脸色还有鬓边那根触目惊心的白……

    这成长的代价是否也太惨重了些!

    容谦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悲哀口中淡淡道:“不知陛下驾临恕臣有失远迎。”

    说着请罪的话手上却仍一刻不停地批示着奏章对燕凛看也不看一眼容谦此语可谓毫无诚意只余隐隐的倨傲与冷漠。

    听着燕凛的脚步声一步步地逼近容谦尽管大有风雨欲来之感然而手上仍是忙碌如常丝毫不乱。

    “容相!”

    一直装得无动于衷的容谦闻声右手猛地一颤把UU小说的奏章弄污了一大片。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一如往昔般明澈的眼睛。

    再没有隔膜再没有伪装再没有矫饰眼前的面容诚挚而落寞分明就是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孩子那里还有半点方才那少年君主的影子。

    恍惚间容谦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看着那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一脸渴望地伸出双臂:“容相抱抱。”

    直到燕凛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回:

    “容相这些日子我……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样渴求却又犹豫的眼神那样委屈却又惶然的语调此时的大燕君王仿佛只是一只离群的幼兽正向着同伴远去的方向一声又一声软弱而不甘地哀鸣。

    那一刹那容谦几乎要放弃一切伪装放弃一切努力只想紧紧地抱住那把声音的主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失。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说一句话这半年彼此的伤感和落寞都会烟消云散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回到那段只有温情和欢乐的日子。

    但是他不能。

    用尽所有的精神力控制住自己将要决堤的情绪容谦低下头神色如常地批示完手上的奏章再抬头淡淡道:“皇上方才说……恕臣愚鲁皇上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然后不出意料之外地看到燕凛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只余一片绝望的苍白。

    容谦垂把所有的伤痛阻隔在眼睑之内嘴上却仍是毫不留情地道:“国事非同儿戏皇上如无要事还请先回吧。”

    “既是如此朕就不打扰容相了。”燕凛轻轻一笑脸色竟已奇迹般地恢复了完美的平静只是双眸深处却隐隐透出死寂般的冰冷:“国事繁重朕亲政之前还请容相多多担待。”

    说罢他已转过身去静静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上书房留下的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直到燕凛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眼前容谦方自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想要笑笑却只觉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全然不听使唤;取过茶盏想要润润喉右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衣袖也被溅出的茶水打得湿透;执起笔想要批阅案上的奏章却又无力收拾纷乱成一团的思绪举笔良久折上仍只是一片空白。

    扔下笔杆容谦颓然倒入椅中心内一阵苦笑。

    这一次真的是再不能回头了。

    他是该悔恨还是该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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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细草(五) By 王子之骑

    怜细草(五)By王子之骑三日后大朝燕凛在百官面前提出改元之事众老臣纷纷附和唯容谦不置可否。

    半月后元月初一礼部主持大典诏告天下改元弘靖。

    弘靖元年二月初三左将军淳于及深夜密访相府不知所议何事但见淳于及出府时面露窃喜之色。

    二月中下旬淳于及屡借巡查为名托天子近人向燕凛暗呈密折。燕凛亦时有密诏托人送予淳于及。

    三月十四淳于及半夜潜入宫中面圣正与燕凛密谈之时不料被容谦当场撞破。容谦以救驾为名在燕凛眼前一掌击毙淳于及。次日此事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众臣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力斥容谦目无君上罔顾法纪一派则称淳于及居心叵测罪不容诛容谦此举救驾有力过不抵功。两派针锋相对但容谦袖手旁观双方旗鼓相当难辨胜负此事终是不了了之事后容谦将淳于及之弟淳于化拔为左将军又以玩忽职守为由撤去御前侍卫总统领赵国铭之职改委派大半年来从正三品骠骑将军贬至从六品武义将军的封长清担任此位。

    三月廿一封长清易容改装混入商队悄然进京然入京后并未进宫赴任而是以容谦故人之名到相府拜会容谦。两人从初更时分谈至拂晓但见封长清辞别时神色沉重满脸泪痕身携一纸名单其上均是近年来声名鹊起却未受重用郁郁不得志的青年才俊。

    三月廿四封长清正式入京就职。

    四月廿封长清与燕凛于寝宫歃血为誓共约匡扶国事诛除奸贼。

    五月中秦军攻燕容谦亲率大军出征。数日后燕凛就寝时突遭刺杀幸得封长清拼死护驾方逃过此劫。众侍卫闻声前来救驾却仍被刺客杀出重围成功逃脱。燕凛大为震怒宫中无数侍卫管事因此被撤职查办在封长清的主持下皇帝身边大小人等纷纷换上新面孔其中赫然有那名单上的不少英才身居要职。

    五月至十一月秦军节节败退。而每日传到燕凛手中的除邸报外尚有封长清在军中旧部故识的传书详尽地阐明军中每日的调度胜负和赏罚。

    十月廿八秦国撤军。

    十一月初八容谦不顾诸将反对将数万大军领入京师请功。一时旌旗蔽天蹄声震地满城百姓皆瑟缩不敢出众朝臣均道容谦有意逼宫奔走相议惶惶不安而皇城三军亦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唯燕凛不惊不惧亲自出宫犒军对数位屡立奇功却未得封赏的将军大家褒扬更亲手为他们披上锦袍一时在军中引为奇谈。

    十一月初九夜封长清携燕凛手谕密访昨日受燕凛赠袍此时仍驻军城外的数位将军。

    是夜相府有奇客来访自称林公子府上来人请容相指点公子半年来的学业。容谦彻夜不眠于每份窗课上细细附上批注又对林公子每日食宿起居一一细问破晓时分方将来人送出。

    弘靖二年春容谦大兴土木修葺相府甚至不时放下手头政务亲往监工。工程之浩大以致弘靖三年方自完工其时相府之奢华富丽几不亚于皇宫相府完工后容谦夜夜笙歌越疏懒于国事在朝野上下渐渐失尽人心。然而纵然无心理政容谦对那林公子的课业仍是尽心尽力不曾松懈半分。

    自弘靖二年起燕凛借容谦懈怠之机倚仗朝中老臣与北静王之力开始在朝中军中安插人手当初封长清所得名单上之才俊亦俨然在列。弘靖三年月许照林升任兵部侍郎自此燕凛在军中的亲信数目与日俱增当年受燕凛赠袍的数位将军亦稳步升迁。

    弘靖四年十月戴国兵犯燕境容谦却依旧不闻不问。而燕凛借战时人员调度之机更加紧对兵部和军伍的掌控。另一方面燕凛的亲信屡立战功在军中逐渐攀上高位。

    十二月初二容谦生辰在府上大排筵席宴请朝中百官更提前半月传书邀其军中旧部赴宴。此时前线战事吃紧众将连寿礼都无力安排只得回函致歉。容谦为此于寿筵上大雷霆宴会不欢而散。

    弘靖五年三月戴国撤军。不过三日容谦即下令将缺席寿筵的诸将削爵降俸。此令一出容谦顿时失尽军心;而贬职所留下的空缺在燕凛的暗中活动下近半数为其亲信所得。

    八月始左将军淳于化多次借京中巡查之机与先皇之弟豫诚王暗通消息。

    十一月十三容谦于宵禁时携友出城正遇淳于化夜巡。淳于化执意阻拦容谦一怒之下挥鞭将其击下马来扬长而去。

    十一月十五淳于化上呈密折于燕凛自言难承容谦鞭下之辱痛定思痛下愿继先兄遗志率左军投于燕凛麾下诛除奸邪为国尽忠。

    弘靖六年四月经封长清痛陈利害燕凛诚意相请右将军徐浩然立誓效忠于朝。

    九月初四淳于及、徐浩然与微服的燕凛、封长清造访中军统领李辰一番软硬兼施下李辰承诺效忠。

    九月下旬容谦亲书密函寄予定州、威远、凌城等地的权臣重将。

    十一月为拉拢各地将领各方诸候燕凛将封长清和几位平日最信任的太傅派往各地。

    弘靖六年十二月初二容谦三十六岁生辰。

    鼓乐喧天欢声处处满目皆是各式镶金嵌玉的名贵贺礼。权倾朝野的左相要做寿满朝文武谁敢怠慢几乎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前来拜寿一时祝寿之声不绝于耳。

    正在容谦招待宾客之时旁边忽地走出一个家人向容谦附耳道:“相爷林公子府上来人求见。”

    容谦闻言脸色微变然而旋即便回过神来转头向席上诸臣轻轻一笑:“诸位大人谦失陪半刻。”说罢也不理满座官员谄媚的神色转身便向书房而去。

    屏退左右容谦关上房门刻意忽略掉眼前那人满脸焦虑的神色只淡淡道:“封统领不是出京去了么你怎么来了?”

    那男子名唤韩弼本是封长清在军中的亲兵封长清入京后便负责容封二人暗中的消息来往平日便是以林公子家人的名号拜会容谦。此刻闻言忙道:“将军出京前特别嘱咐过小的说皇上准备要对相爷动手了让小的多留着点神一有不对就来通知相爷。”

    见容谦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他语气立时就急促起来:“小的无能皇上今天就要对相爷不利小的方才才收到风声就马不停蹄地往府上赶只怕还是迟了。还望相爷早作打算不然小的他日在将军面前无法交代。”

    容谦心中一跳然而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说罢再不看韩弼一眼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相爷!”

    听得身后韩弼明显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容谦无奈地转过头来脸上已是一片不耐:“又怎么了?”

    只见韩弼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给容谦叩了三个响头抬道:“小的虽愚莽但也知相爷高义平日做的都是大忠大义之事却连一个好名声都不愿给自己留下。但韩弼自认是只是无知小子不明白相爷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自己。平日里见着相爷飞扬跋扈私下里去却为皇上呕心沥血小的心里又是敬重又是为相爷不值只是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相爷。只是这次性命攸关若是相爷就此死了小的也难免沦为千古罪人所以……相爷要是不肯保全自己就休怪小的无礼了!”

    容谦轻轻一笑:“就凭你?”

    “小的自知不是相爷对手但至少放手一搏是胜是负也问心无愧。”

    容谦久久地看着他良久轻叹一声:“好了好了你先过来罢。”

    韩弼一时不明所以站起身来刚走到容谦身前忽觉脑后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容谦缓缓地收回右手打开门唤来一个下人:“把这位先生送到封统领府上去。”

    说罢也不理会那下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便回厅中去了。

    听着百官的奉迎他始终保持着完美而不失礼貌的笑意心中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波澜起伏。

    那个孩子那个他耗尽一切苦心付出一切代价想要让他成*人成才的孩子终于真真正正地长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君主了。

    纵然明知下一场背叛就在眼前明知他的屠刀就要架上颈间这一刻心中竟仍是难以想象地无惊无惧无怨无悔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欣慰和感激。

    自己能够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终还是送出去了。

    凛你的容相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做个快乐的人好吗?

    容谦从座上站起身来嘴上带着最温暖的笑意举杯敬向在座的百官:

    “乘今日本相生辰之机愿我大燕光被万年愿我皇成就一代功业永垂青史!”

    ——————————分隔线——————————————

    “靖园给朕传旨罪臣容谦强横欺主为祸朝纲罪不容诛今特赐凌迟处死。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能这样一直无视朕!”

    史靖园愕然抬却只见在燕凛那冷酷残厉的眸光深处是无边的悲哀和寂寥。

    —————————————————————————

    后话:呃……这篇文我自己觉得吧小容太不小容了没有纳兰大UU小说那种很可爱很奶爸式的婆妈也不够神经大条倒有点太柔情了。

    而且写到一半时被荫荫批评了说我写得太父子太粮食不利于后面燕容大业的展。我想想也是后面就有意改得暧昧那么一点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出来。

    还有就是……写完之后拿去给荫荫审核结果……她说虐得太惨害得她恨起小凛来了而且说不想支持燕容了……我哭结果在她以燕容大业为名号的逼迫下我决定……再写一篇短篇虐小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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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 by 王子之骑

    良夜by王子之骑(且容天下同人)

    再次特别鸣谢荫荫提供创意兼反复催稿。

    月华漫天疏星数点微凉的晚风正在宁静的夜空中抒写着浅浅的柔情。

    最是一年好光景御花园中的桃花开得正是明艳。柔和的月光下那娇美的花儿披着一袭淡淡的银辉也悄然脱去平日的半点俗艳平添了几分妩媚和幽雅。

    良夜如许胜景如许亲政一年有余的大燕帝王正和皇后——大半年前嫁入大燕的秦公主乐昌在这御花园的月下花间举杯相酌共赏明月。

    十四岁的乐昌虽说在深宫中长大然而自小便深得父皇宠爱如今远嫁他乡也有夫君无微不至的关怀因而脸上全无宫闱女子的哀怨和寂寞还依旧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和娇俏。

    所以她也不会明白她的夫君那个似乎已拥有一切却又永远怅然若失的君王为什么总是那样努力地要在冰冷的皇宫中为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那样贪恋地沉溺于她仍旧天真的笑容。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所做的一样。

    相比起乐昌的天真烂漫她身旁的燕凛虽只比她大两岁却要显得沉稳凝重许多。即使是全然放松无须再为国事忧愁的此刻他也只是用柔软而宠溺的眼神看着娇笑不断的妻子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

    清风明月之下名花美人之间燕凛的眼神深处却仍沉淀着挥之不去的寂寥;月光下他银华满身这个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子此时看来却只有说不出的冷清和落寞。

    也许是夜色太醉人月色太温柔让人不自觉地就要忆起那些明知已不可追的往事燕凛眼中整夜都带着些捉摸不透的朦胧在乐昌的笑语中不自觉也多喝了几杯。

    半酣之时一旁最不起眼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迷蒙中那一个渐行渐远的人影随着这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燕凛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夜镝中的人向来最知进退今日竟连帝后之会都敢打扰莫非有何要事?

    燕凛心念电转略带歉意地看了明显受了惊吓的乐昌一眼口上已淡淡道:“何事?”

    “乃是皇上一年多来最看重的要事。”

    燕凛闻言腾地站起脸上已不复一贯完美的平静声音也连带着颤抖起来:“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臣等无能至今仍未获知那人身在何方只是……”

    燕凛此时稍稍平复下情绪然而心中仍是一片惊涛骇浪。他缓缓坐下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喜怒不形于色举起酒壶为乐昌斟了杯酒压惊双眼却仍是死死地盯住黑暗中的那人:“只是什么?”

    那人忽觉面前那君王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凛冽而锐利直教人不敢逼视忙低头道:“只是现了那人一些隐蔽的往迹。”说着从黑暗中探出身来把一本藏青色的小册子恭恭敬敬地放到燕凛手上旋即又将身形隐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皇上到底怎么了?”耳边传来乐昌好奇的声音。

    “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乐昌你不必在意。”燕凛唇边勾起一个温和得没有瑕疵的笑容然而握住那本册子的右手却是不由自主地颤动着。他竭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然而眼前乐昌的面容仍是一点一点地模糊起来就连自己的声音都遥远得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

    眼中心中都只余那个他愿意用整个生命去追寻的男子。

    他在心中轻轻地苦笑。

    隐蔽的往迹?是那些自己已不敢去触摸也不能去触摸的伤痕的吗?

    脸上不动声色地他颤抖着手翻开了那册子。

    一字一句无不触目惊心;每行每段都似化作刮骨利刃一把一把一下一下地插进他的心窝扎得体无完肤扎得血肉模糊。

    燕凛抬头对着乐昌轻轻一笑:“乐昌能跟我讲讲秦国的习俗吗?”

    原来淳于及早就心怀不轨他把淳于及安排到我身边他哄骗淳于及假称效忠于我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驾前击杀淳于及原来都是为了我想让我辨清朝中的奸佞之徒和可用之材想要将可以信赖的人调到我身边好让我成*人成材好让我独当一面好让我在此之后亲手把他除掉。

    燕凛笑得依旧云淡风清:“乐昌能跟我讲讲秦国的故事吗?”

    原来他击败秦军后带兵入京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他宁愿招来洗不脱的骂名也要让我在军中立威也要让我乘机招揽军中的亲信也要让天下人不敢再忽视我。原来他当年战后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彻夜未眠地检查我的窗课细问我的起居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自己的辛劳只为我能成为一代明君成为他的骄傲。

    燕凛笑得依旧若无其事:“乐昌能唱几秦国的歌谣给我听吗?”

    原来在他寿诞当日他早就收到消息早就知道自己要动手。但他仍只是不作提防不作安排甚至还在百官面前祝愿我成就功业名垂青史。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的功业他心甘情愿地准备死在我的手上却连一句怨言也没有留下连一个美名都不去争取。

    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付出那么多的牺牲自己却仍一无所知以为理所当然却不明白那么多理所当然的背后流淌着那个人多少的鲜血和痛楚。

    燕凛紧紧地握住拢在袖中的拳头。

    他想要放声痛哭想要痛骂自己的无能粗心和自私想要宣泄出一年多来心中的悲苦和悔恨。

    但他不能。

    因为他的妻子那个依旧天真的女孩就在他的身旁。

    所以他不能哭不能喊甚至不能皱眉不能稍动颜色只能把所有的痛楚强压入五脏六腑压入心灵深处任它把自己的灵魂撕成碎片然后继续淡淡地微笑微笑着让她讲述故国的趣事唱起故国的歌谣不让她有半点机会现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痛苦。

    直到乐昌唱完最后一歌转过头来问他:“皇上刚才到底在看些什么?”

    燕凛此时正就着烛火看着那本藏青色的册子如同他的心一般蜷曲着化作一团灰烬。

    那册子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已刻入心底侵骨蚀髓这一生这一世再不能有一刻或忘。

    他闻言回过头来轻轻一笑:“不过是些故人旧事罢了。”

    说着他举起杯将杯中残酒混着口中忽然涌出的一股腥甜吞入腹中。

    后话:字数少也没办法我只能挤这么多了。

    我承认质量不好刻意去虐时反而太露形迹不知道该怎么去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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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 作者 王子之骑

    惊梦作者王子之骑再再次特别鸣谢荫荫多次给出宝贵的修改意见(写完这篇文我觉得荫荫不去做语文老师实在是浪费了……)当然也要感谢她……终于让我过关了……

    颤抖着睁开眼抹了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燕凛从龙床上坐起身从那如深渊般让人不能自拔的梦境中勉强挣扎出来。

    多少个夜晚他从那样的梦中惊醒。那样的梦那样让人颤栗的痛苦但梦中那个注定不能在真实中重现的身影却又让他不能不去留恋那梦中的痛楚和伤情。

    每一个夜晚即使他要宠幸哪一个妃嫔事后也一定要回到自己的寝宫把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统统斥退才敢入睡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知晓他的无助他的孤单他的软弱。

    在妃子眼中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在乐昌面前他是遮风挡雨的夫君所以他不敢软弱也不能软弱。

    于是他只能在最软弱最无助的时候蜷缩着把自己困在黑暗的角落独自面对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悲伤。

    因为那个人那个多年前会在他惊醒后第一时间抱紧他的人那个会在他脆弱时给他最温暖厚实的胸膛的人那个会默默地为他挡下一切风雨的人已经走出他的生命。

    燕凛木然地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迹。清冷的银辉映在他略带惨白的脸上此刻看来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孩子罢了。

    梦中的情景又一一涌上心头。

    那男子神色淡淡嘴上也无半点留恋:“你凌迟我我也打了你一顿你我两不相欠就此永不相见吧。”

    那男子脸上无比平静仿佛只是对着一个全然陌生的脸孔:“留下来做什么让你再继续这一场未完的凌迟?”

    那男子神容冷然一字一句都似冰锥般直刺心肺:“皇上你把我的腿又弄流血了。”

    无数个夜晚他曾被无数个噩梦惊醒但唯独是这一段情景从未得入梦中。

    回想起那男子冰冷而漠然甚至带点刻薄的话语燕凛忽然没来由地一颤。

    容相他的容相什么时候也会用这样伤人的语气跟人说话了?

    从前那个温润谦和儒雅大度的容相仿佛没有人值得让他这样去计较;

    后来那个装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容相仿佛永远不屑于与任何人以这种方式去计较。

    那个心胸广大得可容天日的男子为何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说难道说……那个强大得似乎万事都不在乎万事都不介怀的男子……

    也是会心痛也是会受伤的吗?

    一思及此燕凛的心忽地不能自抑地一阵剧痛。

    他忽地想起方才夜镝呈上来那份密折上容相在天牢中和靖园说过的那句话:

    “罢了皇上也长大了自有他的考虑他的决断。我都这样了还管三管四指手划脚实在有些可笑。世子回去只说容谦谢主隆恩便是。”

    他的容相是那样宽容那样豁达的人即使兵临城下即使举国大旱都从不曾露出半点愁容。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到底让容相受了多么大多么深的伤害才能让他心灰意懒若此?

    他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头那无法承受的痛楚。

    永远不能忘记那段被离弃的岁月那种被从整个生命的峰顶抛到谷底的痛楚那种天地之大无一人可诉衷肠的悲凉。然而那个明明不舍明明苦痛却仍是要为了自己的前程将自己亲自抛弃的男子又要承受比自己多多少倍的痛楚和悲凉?

    那段日子的失落那段日子的哀伤那段日子的寂寥想必他都是知道的吧。那个曾经无微不至地疼爱他的男子那个会用整个生命来呵护他的男子是不是也会为他深深地心疼过深深地自责过然后仍要继续强忍住心头的撕裂继续戴上冷漠而高傲的面具去面对其实早已不忍心再伤害的自己?

    那个男子无论遇上什么都也总是从容淡定的即使削职即使被囚即使明知要被赐死也只不过淡淡一笑。然而那一道凌迟之命终还是伤到他了吗?他付出了这许多牺牲了这许多自己给他的回报却只有痛恨只有残忍只有枕其皮食其肉仍嫌不解恨的怨毒……

    当初他不过是对自己冷语相向就已经让自己遍体鳞伤身陷无间地狱如今自己把天下间最深的恨意和狠毒加诸其身又教他怎能忍受那无尽的伤无尽的痛无尽的悲无尽的恨?

    恨?

    燕凛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他恨自己吗?那个漠然地对自己说出无情的话的容相是恨自己了吗?

    他也会像自己恨他一样去恨那个他曾经一手抚育过的孩子吗?自己连他的冷落也不能忍受又能拿什么去抵挡他的恨意?

    心底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倏然响起:那你呢你是怎样对待他的?

    你自己不能忍受他的仇恨但你当初把滔天的恨意倾泻到他身上时又何曾想过他是否能承受得住?

    燕凛你为什么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刹那间燕凛全身陷入一片冰凉。

    你伤害了那个世上待你最好的人却只知道自己的伤痛和悲哀;为什么你就永远不能想到那个用整个生命去善待你的人也会因为你的伤害而心痛而受伤?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腕然而心头的痛感却仍是一浪浪地汹涌而来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那个人那个同样有血有肉会伤会痛的人为了你可以抛开自己的性命可以抛开自己的名声抛开他一切的痛苦和伤痕但你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忘却他因为你差点毁掉的性命因为你已经丧尽的名声因为你的自私而留下的痛苦和伤痕?

    他把头埋在胸前把整个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但不知道是以为寒冷还是痛苦仍是禁不住瑟瑟地抖。

    燕凛燕凛原来即使在他已经为你而牺牲的今天在你已经无数次说过知错的今天在你日日夜夜说着想要他回来的今天你仍是这样自私这样冷酷。

    因为自私所以你永远都只能看到自己的痛苦;因为冷酷所以你从来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你付出了什么甚至连他心中的伤和痛你都从来不曾知晓甚至也从来不敢去知晓。

    燕凛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将自己死死抱住在那团被子的包裹中传出一声绝望的啜泣。

    原以为经历过那样的伤害他已经可以不再自私不再粗心不再自以为是已经可以有足够的悔意愧疚和诚恳去迎接那个他永远不能忘怀的人。但到如今为何却只觉自己仍是同样地自私同样地粗心同样地自以为是又怎么有资格怎么有面目再去与那人相见。

    那一个夜晚明月朗照晚风轻拂然而大燕国的寝宫中却只见那个举国最尊贵的男子正裹在一团被子中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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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上)作者 王子之骑

    月出(上)作者王子之骑再次特别鸣谢荫荫提供创意。

    这篇《月出》与前面的《良夜》《惊梦》连成三步曲作为小容走后小凛一个心路历程的叙述。

    ———————————————————————————————————

    天刚破晓便被传召入宫的封长清此刻正静静地跪在金銮殿前。

    良久身前仍是一片沉默。

    略略一抬眼他刚毅沉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愕然。

    龙椅之上那个从来坚强冷静得不似一个孩子的少年君王此刻竟是满脸憔悴眼中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目光也全无焦点地飘忽着游移。

    他呆呆地坐着脸色惨白如死缥缈虚弱仿佛一丝游魂。

    封长清见此心中虽有几分惊疑但亦知身为臣下不宜过问天子私事当下也不过轻咳一声道:“不知陛下召臣见驾所为何事?”

    燕凛这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然而眼中却仍是一片惘然之色口中如呓语般道:“封将军你说容相他……他恨我吗?”

    饶是封长清多年在军中宫中历经无数风浪此刻从燕凛口中听得如此惊人之语也不由浑身一震全然忘记君臣之别地抬起头来满目惊诧地望着那个仍对自己的失态一无所觉的君王。

    “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多么顽劣多么不理解他多么怨恨他他待我之心却始终未变。他如此待我我却……我却丝毫不顾旧日情份将最残忍的酷刑加诸他身他……他会不恨我吗?”燕凛喃喃道双目中逐渐透出一阵凄迷之色。

    封长清张口欲言然而眼前之事实在过于诡异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又听燕凛自语道:“他该恨我的……十几年来我永远都这么自私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永远都不理解、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即使是他已经离开的今天都依然是这样。我辜负了他的苦心背叛了他的关爱又还有什么资格……”

    “皇上!”

    勉力压下自己心中起伏的思绪封长清一声断喝顿时将沉溺于哀伤中不能自拔的帝王震醒过来。燕凛抬头看向封长清却听他续道:

    “容相乃是天下第一奇人恨与不恨臣不敢妄加议论。只是……”封长清看着燕凛目中流露出沉痛之色:“臣只知容相若在绝不愿看到自己牺牲了一只手臂却只换来一个自怨自艾的君王。”

    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封长清燕凛一声轻叹:“封将军教训得是朕受教了将军请先起来吧。”

    是的恨也罢不恨也罢若是容相看到他这般情态只怕又得暗暗生气了吧。

    只是……只是……今天也就让他放纵一回吧!

    他对着封长清轻轻微笑然而微笑中却隐隐有君王不可违忤的威严:“这几日政务清闲将军可愿在午后与朕出宫一游访察民情?”

    “不知陛下欲往何处?”

    “京郊茶摊。”

    不过淡淡四字却让封长清瞬间面如土色只是此时燕凛心中千头万绪不觉竟谴砉恕?p>———————————————————————————————————

    “公子是你?”耳边传来那女子略显惊讶和欣喜的声音。

    “事隔一年有余姑娘竟还记得我?”看着眼前这无论如何算不上美丽却莫名亲切的女子燕凛略有些不解地问道。

    “怎么不记得?当初公子的妙论我现在还记在心上呢。”一年过去又见识了不少人和事的青姑说起话来也比过去得体得多了:“更何况公子打赏的那锭金子……”

    燕凛已全然忘记自己曾经在这里留下的那锭金子了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那金子既然给了姑娘那就是姑娘的了姑娘无须太在意。”

    青姑闻言也没有故作客套地纠缠下去只是笑着给燕凛二人斟了茶轻笑道:“既是如此他日只要是公子前来这茶钱我就不算了。”

    燕凛也只是点头微笑:“如此叨扰了。”

    看着那女子忙碌着招呼客人的身影燕凛心内有那么一丝恍惚。

    出奇地熟悉出奇地亲切这一切这一切都似乎有点像……那个男子。

    怎么会呢?燕凛摇摇头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然而那样的熟悉和亲切却是从第一次见面时便真真切切地存在。也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突然生出这样胡闹这样无稽这样肯定会让容相不高兴的念头要来找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来倾吐心事吧。

    轻笑着把杯中的茶饮尽他转过身去开始与身边的客人随意地攀谈起来。

    然而无论说着怎样的话题燕凛的眼神总是无比遥远仿佛正沉浸在过去的每一点每一滴时光脸上的神情也全然与话题无关地时而柔软时而悲痛时而哀伤时而寂寞。

    而站在他身后的封长清心中却是阵阵忐忑不知眼前的少年来此到底是纯出于心血来潮还是觉察了自己一年前与容相的秘密接触过了半天竟是连一盏茶也未曾喝完。

    悬挂在中天的骄阳慢慢西斜燕凛桌上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然而直至夕阳西下客人纷纷散尽青姑也开始收摊燕凛却仍是没有半点动身的意思。而封长清心中有鬼不敢催促也只能陪在燕凛身后呆呆地站着。

    直到青姑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快回去吧家里人都等着你吃饭呢再不回去他们就得担心了。”

    就连这略显唠叨的话语也是这般熟悉。

    燕凛抬头看着她:“我要讲一个故事姑娘愿意听吗?”

    青姑微微一愣刚想说容大哥还在等着自己吃饭然而看到那半大孩子眼中隐隐的希冀心中无端一软又想起容大哥虽然经常抱怨这抱怨那但却从来不会真的对自己生气下意识地就坐了下来点了点头:“你说吧。”

    燕凛却没有看她眼神似是投向无比遥远的过去:“我出身大户人家家中有无数的钱财无数的土地。”他淡淡地说着话语中没有半点炫耀之意反倒透出几分寂寞和失落:“只是母亲因为我难产而死我未满一岁父亲又得病故去。家中财大业大家主骤然身故我又尚在襁褓之中各位叔伯自然虎视眈眈胆大的想要将家产全数夺去胆小的也想要分一杯羹。全凭……”

    他语中忽然透出微微的激动:“全凭我父亲生前最倚重的一位……朋友冒着天大的干系力保我的地位外打压居心叵测之人内与我同食同宿贴身保护我的安全。若不是他……怕是绝不会有今日的我。”

    “他待我极好那段日子每一次阴谋都有他挡下每一场噩梦都有他驱散每一次努力都有他鼓励每一次进步都有他赞许……”燕凛眼中渗透出温暖的神色然而嘴角的微笑却带些自嘲:“我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一直下去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珍惜。待到明白快乐的日子总不会长久再想要去捉紧时手上却已什么也捉不住了。”

    他苦笑一声续道:“后来他担心我总是藏在他的羽翼之下从未经历过风雨将来未必能应付身边的明枪暗箭于是……于是他开始冷落我漠视我打压我在族中也开始任用私人只手遮天越地骄奢横暴越地不把我这个名义上的家主放在眼内。

    “我开始恨他侵骨蚀髓地恨他我誓要夺回自己被他抢走的一切。我开始丰满自己的羽翼将不得志的才俊暗中收罗为己用在所有要害之处安插自己的人手逐渐架空他在族中的权势。但我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一切一切根本都在他安排之下掌握之中。我的心腹亲信多半是他安排到我身边辅助我没有他的授意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控制所有的要害更遑论在他的手中夺过权力。是他推着自己曾教导过的人一步一步地将自己陷入死地。

    “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夺权为了将这个曾经骑在我头上的踩在自己的脚下就连我自己都曾经这样认为。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是恨他我恨他的冷淡我恨他的疏远我恨他永远都不会把我当一回事。我做这一切都不过是要让他正视我要向他证明忽视我是是多么错误的决定。”燕凛冷冷地一笑却不知道是在笑人还是在笑己:“多么可笑多么无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幼稚而任性的理由我不顾一切地和他斗了六年把他斗进了死地把自己斗得遍体鳞伤值得吗值得吗?”

    没有等青姑答话燕凛又续道:“在我以为他最没有防范的一个晚上我调动人手包围了他的府邸一举把他擒下。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置他的吗?”看青姑摇了摇头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极僵硬地一笑然而脸上不住抽搐的肌肉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汹涌:“我用鱼网把他绑住让人用刀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他的面色惨白如死:“我就是这样报答一手把我养大的人的用天夜的时间把他活活剐死。”

    燕凛一声轻叹但就连呼出来的气似乎都带着一股血腥味:“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把天下间最残忍最恶毒的酷刑施在他身上他却仍是满不在乎仍是不肯正视我一次。我好恨我好恨!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徒劳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他的重视为什么在他眼里我永远都如此微不足道!”

    “他……他死了?”

    “没有。”燕凛的神色复杂得看不分明:“天有不测之风云……也多亏了这不测之风云。就在我观刑之时一个家将勾结了我的叔父暴起难领着一拨人将我团团围住以救他为名要杀我夺位。就在我的护卫尽丧危在旦夕之时那个本来被鱼网死死捆住人人都以为他已不能动弹的人忽然挣脱开来以一人之力击倒上百刀甲之士那种惊世之力……当真鬼神难及。只是他分明有能力逃走分明可以免于这一场酷刑为什么他还要留下来任我一刀一刀地割他身上之肉流我心头之血?

    “可是他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解释。”燕凛的脸上有深深的沉痛:“后来我问遍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才知道了他暗地里为我做的每一件事可是已经迟了那些割下的血肉不可能再被弥补那个人也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他仰向天似乎要寻觅那已消失在自己生命的身影喟然长叹道:“姑娘你说……他会不会恨我?他这样待我我却用最残忍的手段去对待那个为了我的未来牺牲一切的人……他到底会不会恨我?是因为恨我他才要离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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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下)作者 王子之骑

    月出(下)作者王子之骑一直在旁默默聆听的青姑沉默了很久最后绽开一个微笑:“不会的。”

    这个女子全然算不上美貌甚至连中人之姿也及不上然而这一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美丽就连脸上那块青斑在这一笑中似乎也变得不再碍眼。

    她看着眼前那个似乎已拥有一切却又迷惘得无力自救的少年心中忽然生出微妙的亲切感。

    真奇怪分明说的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何会让她隐隐约约感到那少年口中传奇的男子就与容大哥一模一样。

    那个明明已经半死不活却反而能在一个交睫几句话语间激起她继续生存的勇气的男子;

    那个会因为她的不争气不自爱而痛骂她却只是想要她自强自立从来都不曾真的伤害过她排斥过她的男子;

    那个已经残废却仍然神秘而强大只用一点力量就已经奇迹般地改变她整个生命的男子。

    他们大概都是一样的人吧。

    青姑微微一笑脸上竟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彩无比骄傲地把容大哥某次醉酒后说过的一番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付出完全不曾希望过要得到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们为之付出的人快乐他们就已经获得了最好的回报最大的快乐。他们不是圣人他们也怕被背叛被伤害他们也会受伤也会心痛只是与其去后悔当初的付出与其去把当初的爱变成恨把曾经美好的一切埋葬在仇恨里他们更愿意去选择一笑而过。既然付出不曾希望过回报那么只要付出时得到过快乐就足够了付出的结果已无法改变又何必去在乎这许多。至于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本来以为可以忘掉的但忘不掉也就罢了本来以为可以不在乎的但放不下也就罢了。既然忘不了放不下虽然自己已经不能再去做些什么但只要能看到他们开心看到他们过得好心里也总还是能舒畅些开怀些。”

    燕凛呆呆地听着一时竟不知当作何反应。

    不期然想起密探所呈折上的话:

    “这么说或者有些不可思议但我确是真心。史世子陛下以后拜托你了。”

    不期然想起临别前容相的最后一句叮咛: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做个快乐的人。”

    他之前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傻念头?他的容相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燕凛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就连这叹息中都也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快和释然。

    是的从今日起不要再疑虑不要再忧伤因为容相绝不愿意看到这些。

    他要全心全意做一个好皇帝因为即使他无法找到他的容相但却也知道容相一定正隐居在一个与世无争之处微笑着看他治下的江山。

    也许……快乐这个词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但他会尽力去寻觅去争取早日让自己的嘴角挂上真心的笑意。

    只是容相当我真的能够做到这一切做好这一切你……你会回来吗?

    正在思考的他不曾留意到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却说青姑被燕凛留在茶摊早已在家中准备好饭菜的容谦久候不见人影心中难免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便拄着拐杖前来寻人怎料一来到就听到青姑那段饱含深情的话语看到燕凛那无比熟悉的面容。

    他急急把自己隐藏在胡同的阴影里心中已是忍不住骂了起来。

    臭小孩上次也还罢了现在都是已经成家立室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任性不知轻重着实该让你家皇后教训你。还有封长清上次不还严肃地对他批评教育了一顿吗怎么还敢再犯我现在不是宰相了就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吗?不行不行以后精神联接的时候一定得让张敏欣把《教育心理学》和《管理心理学》给我读一遍这一次模拟实在是太失败了。

    心里这么骂着可容谦终是是忍不住探出头去凝视着一年未见的燕凛。

    这小子明显瘦了知道皇帝不好做了吧亏你夺位的时候还那么积极兴奋几十年下来够你吃苦头的。平时劳累就多吃点饭多喝点参汤别一天到晚死撑着要是早早地过劳死了我这次模拟不是白白被当了吗?

    嗯比一年前又帅了不少自己果然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只可惜那张脸以前捏得太少现在想补回来也没有机会了。

    笑得还是挺开心的嘛解开心结了就好别再像以前那样钻牛角尖了。等等……现在才解开的心结?你这小子钻了一年多的牛角尖?笨小孩儿这么死脑筋不会变通你跟谁学回来的?

    容谦还在这边嘀咕个不停燕凛已经轻轻地笑了笑意中有无尽的释然和感激:“说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姑娘呢?”

    青姑一笑:“叫我青姑就好。”

    “青姐姐谢谢你。”燕凛站起身来:“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又这样安慰我。我要走了有时间一定多来看你。”

    容谦见燕凛要走轻笑着转过身去拄着拐杖又往家里去了。

    终还是不见的好。

    只是他却不会想到他避得过着这一时却避不过两年后那次命定的重逢。

    燕凛也在往宫中走去再次与那个他愿付出一切代价去追寻的男子擦肩而过。

    很久很久以后每一次他想到那两次在京郊茶摊的错失都会忍不住微笑着叹息。

    而此时的他举目向朗朗长空无声地问着:

    容相你还会回来吗?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内然而那一轮明月也将要带着遍照天地的银辉升上夜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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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同人:星空三百年 作者 棕黑色

    小楼传说同人:星空三百年作者棕黑色简介:请看一个天才是如何成长为懒汉的。

    第一章无名胎儿

    “即使不能捞起那根针能先弄清楚海中洋流的情况也是好的。”

    透明的人造子宫里一个粉嫩的小小胎儿无意识地吸吮着自己短短的拇指。

    如同地球上的海豹必须离开自由的海水拖着笨重的身躯爬上海岸生产。早已脱离**局限的人类也仍然不得不以最原始的方式来繁殖后代。诚然精密复杂的仪器已经可以完全取代女人作为保育箱的角色。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人类能够以精神体的方式遨游宇宙能够随意复制更换躯体。可是想要创造一个新的生命还是要一个精子一个卵子。而且必须是原始躯体的精子和卵子。

    复制的躯体自我精神力为零无法产生自我意识只能充当其它精神体的容器。复制的精子会被卵子排斥复制的卵子不接受任何精子进入。就算将其强行融合长大来的也是一个植物人般的复制婴儿。

    四十八条染色体上有四十亿的碱基。其中三成构成稳定的基因片段。哪一段决定肤色哪一段决定体格、哪一段决定容貌……这些碱基顽强地维持固有的顺序。就算被外界恶意改变也会在几代、几十代的遗传复制中一点一点坚决将自己修补回去。因为稳定它们被了解了甚至被人类控制利用了。

    但是生命的最终奥秘自我意识和精神力的奥秘却不在其间。曾经以为可以完全破译基因秘密的人类悲惨地败下阵来。漫长的研究之后原本不被认可的林氏假说终于被所有人接受:

    人类意识和精神力的奥秘不由任何基因片段的碱基顺序决定而是由包括那七成自由碱基在内的所有碱基在细胞核中所构成的某种三维图案的规则以及这种三维图案的形成过程所决定。

    三百六十一颗黑白两色棋子在平面的二维棋盘上能变化出的棋局已经何止千亿。四十亿的碱基所构成的三维排列组合数目拿人类已知星系里所有原子数的总和来比也不及其万一。光脑每秒钟能运算数千亿次也好数千亿亿亿次也罢!却又如何可能穷尽其中的万亿分之一?

    林氏假说有了一个著名的俗称:上帝的嘲弄。

    人类终究不能创造生命甚至连复制生命都不能。

    但是总是有些执著的人不肯放弃。就算是大海捞针就算是连这针的模样都不可知就算这针还随着洋流在不停的漂移……却也不是你不去捞的理由。因为如果不去捞才是真的没有了希望!

    人类生命学几万年来最令人狂热又最令人绝望的学科。这个冷僻了许久的学科因为现任宇宙联邦总研究院的院长的执着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潮。他所组织的精英计划乃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人类生命研究。在他的运作下通过了最新的法律。所有精神力过一千八百的公民原始精子卵子的储存期过一千四百年的联邦有权利取用其中四成以供科研使用。

    毕竟精卵子的储存期是不能过一千五百年的。这样的法律大家都可以接受。这些精子和卵子选择父母有相同特性的配对培养测验精神力。院长的口头禅是:

    “即使不能捞起那根针能先弄清楚海中洋流的情况也是好的。”

    一阵电流嗡然穿透人造子宫小小的胎儿痉挛了一下无助地张开小手。

    它们从来是没有出生的机会的。他是个幸运儿。

    “三千二百四十八点八。比上次监测又增长了2.75%。如果保持这个度到可以自主呼吸时他的精神力很可能突破四千五百大关!”

    隔着透明的膜小小胎儿的眼睛还没有完善到可以辨认昏暗的保育室内一双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就算这些眼睛已经兴奋得要贴到了子宫膜外面也是一样。

    “四倍于标准值的精神力!”带队的联邦领事谨慎地向研究院院长再次求证:“数据的真实性可以确认吗?”

    “我们使用过三台不同型号的测试仪器对其进行监测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自然要百分之百的确认我们应当更换胎儿所使用的子宫不过这样的操作有百分之二点八的几率造成胎儿脑组织损伤……”

    研究院院长的声音激动得抖。他相信这些领导人士见识了这个奇迹一定会给予人类生命学科更多的关注和支持。

    “当然不能冒这个险。”联邦领事的两眼兴奋地放光。“有没有可能说服父母将孩子的抚养权交给联邦?”

    院长感到有些不安。

    “精子和卵子提供者都是生物学的精英。他们两人近千年来一起致力于液氨态生命的研究没有培育后代的打算。我们已经说服他们捐献所有精子卵子并拿到了授权。从法律上说这孩子的所有权属于新成立的生命研究院。

    “这样么……”著名科学家张老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我正式请求联邦将他交给太空研究院抚养。人类对于太空的了解已经太久没有突破了。”

    联邦元帅不乐意了。“有什么好教育的?不就是接上知识传输装置?我郑重建议联邦将他交由军队抚养培养他责任、合作和牺牲等军队特有的高贵品德。军队的转型和展迫在眉睫我们需要他这样杰出人才了解军队!”

    张老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知识传输?我现在就把五千三百二十条星云定律传给你你来当个星系学家给我瞧瞧?知识的关键在于横向联络和纵向理解就算是精神力可以负担也要经过开锻炼和引导。简单灌输进去根本无法融会贯通不过是个没钥匙的仓库顶个屁用?”

    联邦领事严肃地摇头。“孩子的抚养权应当属于联邦政府。近千年来联邦的制度和法律一直停滞不前需要予以关注。他应当属于人民属于联邦!”

    这些人的急功近利让院长十分不耻。“研究精神力变异的原理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已经计划在他的幼儿期和少儿期持续进行测试研究从他身上收集的数据一定会让人类生命学产生质的飞跃!生命研究院绝对不会放弃他的所有权!”

    其他的人不以为然地瞧着院长。这胎儿是个奇迹但恐怕是个不可再现的奇迹。院长他们的研究明显没有任何进展。否则现在这保育室内不会只有一个胎儿。他们并没有院长的狂热可以为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放弃眼下触手可得的巨大利益。

    院长感到十分无力。他们已经用掉了同源精卵子的一半进行试验但还是没有产生类似变异。他不愿意承认但无法无视一种可能:这胎儿不过是稀有的自然变异和他们所做的一切根本无关。拿不出更多的成果研究院迟早会顶不住各方的压力被迫放弃这个胎儿的所有权。

    真是昏了头居然让他暴了光。那么只好退上一步利用各方的矛盾达成一个有利于研究院的妥协。

    “研究院可以承诺不对他进行任何开放式损伤性研究。”院长的心在流血。“测试之外我们完全可以安排他接受全面的最精尖的教育这样对于各行各业都有所助益。”

    房间里嗡然的争论正决定他的命运。传到胎儿耳中却不过是一片无意义的微弱噪音。

    好在可以催眠。

    “对了他有没有取名字?”

    “还没有么。他是罕见的奇迹……就叫阿汉吧。”

    第二章完美教育

    在各界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小阿汉一天天长大了。

    有机会教导阿汉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一方面阿汉极其聪慧教导这样的学生的确令人愉快。另一方面阿汉教导者这个身份本身已经成为各行各业顶尖人物的资格证书。

    阿汉在生命研究院的生活每一天都极其充实。今天似乎也和往常一样。

    “早上好阿汉起床啦!”

    阿汉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帮着王姨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探测头一个个取下来按照编码整整齐齐地排了放在盘子里。

    这些新种类的测试还不够完善所以探测头粘附在体表。至于那些常规的测量酸碱度、氨基酸和各种激素的微型探测头早就植入在身体内部不用这么麻烦。

    最后伸个懒腰阿汉光溜溜跳下地来撒腿往卫生间跑。王姨张嘴想说点什么还是摇头匆忙端了放满探测头的盘子离开。

    今天阿汉满十岁了。

    他知识的渊博已经可以令大多数精英汗颜。偶尔一些奇思妙想总是引起相关领域一片动荡。不过为了保证他的生活不被干扰这些动荡都记在他教导者的名下了。同一个错误院长不会再犯第二次。

    阿汉当然从来没想过反对。他实在是个非常单纯的孩子。比如说**着身子满屋子乱逛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无比正常。

    毕竟他一直很忙。忙着学习忙着被测试忙着在导师的诱导下挥各种奇思妙想。其实他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导师或研究人员以外的人。这些和他接触的导师和研究人员也没有谁和他产生过出导师和研究人员身份以外的联系。因为大家实在是太忙了太忙了。

    张老说过知识的关键在于横向联络和纵向理解否则灌输进去也无法融会贯通。

    阿汉对社会的概念从知识传输器和光电模拟器中了解的着实不少。可是却无处去横向联络也没时间做纵向理解。他可以向你讲述银河系五万多个有高等生命的星球上九百万种族一万年来对廉耻二字理解的变迁。却丝毫不会想起也没人教导过他自己早上洗脸刷牙时起码应该套上一条内裤。

    “吴导根据反物质对正物质的吞噬定律之三和正反物质平衡定律、伴生定律推论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可能生的?”

    “是啊可是我们的确在奥迈基星系的第五旋臂处探测到了这个被五个正物质恒星环绕的四级黑洞实在是令人不解。”

    阿汉陷入了沉思。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麻色长袍半躺在特制的躺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巨大光屏上五个颜色各异的炽热恒星映在他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形如跳跃的火焰。

    吴导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不敢出一点声音。

    “卡马定律、无隙定律、恒变原理……可以和反物质共存的惰性物质对正物质的吸引力应当如何计算呢……”

    “惰性物质?”

    “对啊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吧……”

    阿汉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阿汉身前现出一个小小的虚拟光屏来。吴导紧张地看着一个个复杂的公式在那光屏上组合跳跃最终大体稳定下来只剩一两个变量还在变化闪烁。两个人都没有听到那一声清脆的铃响。

    “阿汉你怎么又把手放在胸口上!”

    王姨急急地走过来。阿汉吃了一惊连忙将双手拿开改成搭在椅子扶手上。他这一分神身前的虚拟光屏立时散了吴导痛心疾。

    “对不起啊我太入神了。”

    “唉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任何影响血液循环的动作都会影响思维的敏锐程度。上课时要保持六分空腹要穿特别质地的宽松衣服身体要成三十五度角仰卧。这些我们都替你操心了。可你胳膊往心脏上这么一压叔叔阿姨们的心血不都白费了么。”

    阿汉不好意思地一笑。“可是这个姿势比较舒服啊。以后我会注意的王姨我保证。”

    王姨很严肃。“自己说说你保证了多少回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无论是欺骗别人还是欺骗自己都是最要不得的尤其是做学问的时候懂么?”

    递给阿汉一把营养药片和一杯纯净水。“来吃午饭了。”

    又是“标准餐”。阿汉心里叹了一声接过药片塞在嘴里就着水囫囵吞了对王姨说:“我不懂啊。刚才我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不是以后我不会再犯。答应的事情难道可以不做吗?”

    王姨无奈。

    阿汉又想起了什么急急转头对还磨蹭着没走的吴导说:“刚才我的计算……”

    王姨警告地瞪了吴导一眼柔声对阿汉说

    “饭后半个小时不要用脑阿汉会影响营养吸收率的。今天下午安排的是新课氨态有机化学。别总是想着一门功课经常换换脑子劳逸结合才能挥最佳效率。”

    将阿汉的躺椅调整到最适宜营养吸收的四十八度角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逼吴导和她一起出了门。

    阿汉仰卧闭目养神等待营养药片完全消化。

    身体内无数微型探测器悄悄启动忙忙碌碌将他的身体状况变换成数据送出去。

    研究室内数台接收光脑全运转虚拟光屏上交杂着几十根波形八个研究员忙乱地收集整理各种数据不时轻声交谈。

    远处的走廊上王姨安抚着吴导。

    “吴导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阿汉已经指出了星学研究的进一步方向他的智力不能浪费在那些繁琐的细节上。难道说以您的能力还不足以将那些计算完成?”

    院长室内院长焦急地踱步。

    “怎么会是她?”

    “院长虽然她知名度不是最高但这主要是因为她一直在贝塔星做一线科研……”

    院长无奈地摆摆手:“我不是怀疑她的水平。但是她不合适给阿汉上课。”

    “可是这位专家已经抵达研究院了现在换人说不过去也来不及了啊。”

    ……

    一切的一切环绕着阿汉进行着生着。

    却又都与他无关。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挂着纯真的微笑那模样极自然极懒散。

    绝对纯净的水就算是加热过了沸点也一样平静无波。但只要一粒微尘便会激烈地炸散开来。

    静静地无人知晓。阿汉的微尘已经近了。

    第三章瀚海微尘

    下午研究院附近的太空港出现了一幅奇景。

    一溜豪华的黑色磁浮飞车飚飞而至上面呼拉下来一群衣冠楚楚的精英人物中间簇拥的却是个长相特别的小男孩。一路出示特别通行牌畅通无阻浩浩荡荡……上了艘破破烂烂的小货船呼啸而去。让港口的人好一阵摸不着头脑一时间谣言四起。

    阿汉的氨态有机课到底是没有上。

    吴导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得了院长授权可以将阿汉带出研究院去奥迈戈星系做现场调研。阿汉还没有成年无法能量化连累一大帮人不能瞬移传送。因为生怕院长会改变主意他们走得慌张急切间偏又租不到合适的太空船最后只好搭乘了一艘顺路的小型货船。

    这种货船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生活空间除了船长独处一室船员都是四五个人合住一间还是通铺。本来船上并未满员此时加了这二十来号人却是载了所有舱房塞了个满满登登。跑惯了商路的船员只是微觉不便这些科研精英可是叫苦连天了。

    等船出了港领头的吴导便去和船长商量要他们中途不停直接开往下一个大港方便研究组换船。船长却一口回绝。无论吴导怎样向他解说自己这一行人身上所肩负的划时代责任他只是抽着烟斗摇头。

    “星星又不会跑!一路上的小定居点都指望着我们补给。我们不按时去让人家挨饿么!”

    吴导倒是很希望和船长继续探讨让那几千个自然人节衣缩食几天这种牺牲的合理性船长却不耐烦听干脆地大手一挥:

    “做人要讲信用!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们也不能跳票!”

    阿汉崇拜!原来道理是可以用这么不讲理的办法来讲的痛快!

    吴导无奈最后只好以阿汉年幼为由请求船长起码让阿汉住到条件较好的船长室里去。

    这一条船长倒是痛快应了。

    “自然人的娃娃身体弱照顾些是应当的。”

    不再听吴导啰嗦磕磕烟袋船长拽着阿汉就进了船长室。吴导还跟在后面打算跟到船长室里继续和阿汉讨论些问题船长却砰地在他面前关了门差点撞扁吴导的鼻子。

    船长室中除了各种导航仪器还有一张窄床一条软榻。

    软榻上高高堆积的是脏衣服臭袜子还有不少杂物。

    船长忙忙地从某个角落将久已不用的衣筐寻了出来抱起那些衣服杂物一股脑塞了进去扔在一边。

    “软榻你睡!床不能让给你老子睡软榻非给压塌了不可!”

    阿汉估算了一下船长黑熊般的身材认为这种几率非常之大。

    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光孩子的好奇心作阿汉左摸摸右看看问题一个接一个很快船长便招架不住了。

    “为什么墙壁是灰的?绿色不是最保护眼睛吗?”

    ……很久没有粉刷?

    “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你左腿比右腿短?”

    呛着了……我象瘸子么?

    阿汉指了指床边“你只穿一只拖鞋不是因为走路不平衡吗?”

    擦汗另外那只大概躺在床底下的杂物堆里……

    “为什么……”

    “为什么……”

    船长临近崩溃阿汉又现新大6了。

    “这件衣服是什么料子的为什么没有吸汗防尘功能……”

    “这件怎么是蓝色的有镇静作用吗?”

    “这件为什么有毛边……”

    看着阿汉将那些脏衣服一件件从衣筐里抖出来研究船长终于忍无可忍了。

    扑过去将衣筐夺下来护在身后。

    “你这娃娃妈妈没教过你不要乱翻别人东西吗?”

    阿汉迷惑。

    “没有啊。别人东西不能翻吗?妈妈该教我别人东西不能翻吗?你是怎么学会不翻别人东西的……”

    抽搐中船长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诱惑小朋友:

    “阿汉想不想看叔叔开船……”

    “要!要!”

    阿汉兴奋地跳了起来。今天学习到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太多惊喜了!

    站在导航仪器前船长关了壁灯。

    房间的天顶和三面墙壁咯吱吱折叠后退露出透明的舷窗。

    光飞行中舷窗外一片流光飞彩十分漂亮。

    换了别的孩子早就看傻了。

    阿汉却不感兴趣。他上那门光与空间扭曲之悖论的时候在光电模拟器中看得多了。

    他甚至可以从各色光带的飞离轨迹中精确地推断现在的船。

    倒是船长黝黑的脸被映照得红红绿绿的斑马一样让他觉得十分好玩。

    船长仔细地给阿汉讲解导航仪的用法本来只是打时间却惊讶地现阿汉学得极快很快便开始举一反三问出些相当有深度的操作问题。

    船长惊讶地摇头。

    “没想到你对驾驶这么有天分。简直不象是自然人了。”

    “我本来就不是自然人啊。”阿汉又迷惑了。

    船长诧异。“怎么会?你的精神力多少?”

    “五千一百三十三。”

    “嚯!好家伙!”

    船长虽然吃惊但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对这样的数字也没什么附加的特殊感觉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调整过相貌?”

    “调整相貌?为什么?”

    “除了精神力达不到一千的自然人无法调整相貌谁不把自己改成俊男美女的。”

    “哦。没有人和我提过。难怪别人的身材长相都比我对称搭配也更符合黄金分割定律。要调整相貌肯定要修改基因吧。我的基因他们还没有研究完不能修改的。”

    阿汉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来船长无言。这孩子小白鼠么……

    竟然有些愤怒了。

    “你妈妈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对你!”

    “我妈妈?你是说我基因百分之五十一点七的提供者?你认识她?她长什么样子?”

    “……你没见过妈妈?”

    “没有……”

    船长脸上是一种阿汉很陌生的表情。

    在头脑的知识里搜寻很久他才辨认出来这种表情叫做同情。

    船长转过脸去。那些人……他无能为力。

    自动导航系统机器合成的女声提醒船长目的地临近了。

    船长按下几个按钮让飞船降离光跳跃到正常空间。

    转换间阿汉眼前一黑。

    再抬头时只见黑夜如墨星光清清。

    洒在他身上。

    从未见过的真实景色。

    阿汉怔怔地呆望那满天繁星。

    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正扶在导航仪上。

    熟悉的各种按钮熟悉的各种指示灯各个小屏幕上熟悉的各色波形。

    以前却不曾注意到机器摸上去是冷的。

    后退一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从心中浮起充溢胸间。

    阿汉忽然想哭。

    第四章一线之差

    从那以后阿汉安静了下来。

    有很多事情他以前没有想过现在想却想不通。

    他的疑问无处可以问讯。因为他其实还不明白自己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于是爱上了那浩瀚的星空。

    飞船每次停泊他都央求船长打开舷窗。

    沐浴在星光下遥望深邃无垠中密密的晶莹心头那种说不清的烦闷便淡了许多。

    沉迷时不能找到答案却能暂时忘却问题。

    阿汉很怕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思维就总是漩涡般绕着一个点来回打转。

    漩涡中心翻着白沫深深陷着看不到底。

    却本能地知道危险。

    本能地要抓住什么熟悉的东西将自己拉出来。

    于是阿汉总是围着导航仪钻研。

    不过短短一天他对飞船的操作已经比船长还要熟练了。

    船长也乐得清闲干脆将导航仪让给阿汉摆弄自己在一旁抽袋烟喝瓶酒。

    对阿汉来说船长是个谜。

    他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活法。

    不喜整洁不讲规则无视权威不求上进。

    他疑惑地问船长他的精神力是多少。

    船长笑。没有为他话语中隐含的对他智力的怀疑而生气。

    以前是一千零五现在大概是九百八十多。他回答。

    阿汉震惊。

    再不谙世事他也知道一千极那是自然人和宇宙公民的分界线。

    有一千极的精神力人便可以能量化可以更换身体可以长生不老。

    但如果没有……就算是九百九十九极人也只能有一次生命。他们便是自然人。虽然科技已经最大限度地延缓了躯体的衰老度但他们终究会生病会变老会……死。

    导师口中悲天悯人地说起的等待着被自然完全淘汰的自然人。

    精神力从一千降到九百那该是多么惨痛悲哀的事情!

    难道你是感染了某种厉害的病毒?可不可以治好?

    阿汉问得急切。

    船长暴笑冲他晃晃左手的酒瓶和右手的烟斗。

    既然明知烟酒会损耗精神力你怎么不戒掉!

    阿汉几乎是吼出来的。这种慢性的精神力损耗要想恢复比登天还难啊!

    船长笑道不能抽烟不能喝酒我又何必活那么长!

    本来还想打趣这个娃娃几句看到他的神色船长笑不出了。

    阿汉胸口剧痛眼睛鼻子感觉都不对劲。

    无论如何他无法将眼前这个第一次给了他关怀的汉子和应当被淘汰的残次品联系在一起。

    不应该不应该……

    抬手摸摸脸颊湿的。

    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船长叹了口气揽了他过来拿出对付自己那个淘气小儿子的架势伸手揉揉阿汉的头。

    阿汉将脸埋在船长宽阔肥实的胸膛里积累了许久的委屈迷茫终于宣泄了出来。

    他象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船长浑身僵硬手忙脚乱地拍着阿汉的脊背。

    非常怀念他那级会哄孩子的婆娘。

    阿汉哭得倦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向船长保证。

    等他回去一定要改进光电模拟器将烟酒的感觉完美地体现出来。这样船长就不用再真的抽烟喝酒了。

    船长只觉得好笑伸手将桌上一个巴掌大的小花盆取了来。

    花盆里乱蓬蓬一丛最普通耐活的绿草。

    示意让阿汉摸摸。

    你能完美地模拟这盆草吗?

    阿汉揉揉红肿的眼睛细瞧。

    素陶的花盆上印着一对婴儿的小脚丫有几条微细的裂缝。要模拟却也不难。

    再看里面小小的草叶儿挨挨挤挤地争着向上长有的微黄有的翠绿有的厚实有的单薄有的边上被小虫子吃出了豁牙。每一片都相似每一片都不同。

    光电模拟的草坪总是一色的翠绿完美无暇。

    轻轻摸摸手感微凉微涩还有些湿润。

    光电模拟的草坪手感光滑柔软如同绒毯。

    轻轻揉捏几片草叶粘粘地软了现出些水色来。

    要将这每一叶草都忠实地再现包括这种手感这种反应么……

    “别忘了土里面的根都纠缠在一起的。”

    缓缓地阿汉摇头。

    “这就对了嘛。带毛病的东西怎么能‘完美’模拟。”

    唉难道是太久没回家了看这个小家伙总是觉得象自己儿子。

    一个自然人居然想着要开导一个天才公民告诉了别人还不给笑死。

    叹气。船长揪着自己蓬乱的大胡子咬牙切齿了半天。

    “阿汉你看人啊还有猫啊狗啊花啊草啊什么的只要是活的肯定就有毛病。有了毛病这个和那个才不一样才算得上是条命。”

    “所以人这个活法也说不得哪种就一定最好。我吧老婆孩子都是自然人我就不乐意让自个儿的重重重重重……孙子管自个儿叫老弟。一辈子痛快活够了不就结了。”

    “你看那帮人活得腻味不。成天都琢磨些什么玩意儿。纯粹是活太长了都不知道还怎么活才好了。你可别学他们当然也别学我。不管怎么说早点想明白什么活法对自己口味没错!”

    船长拍拍屁股站起来。“还看星星不?最后一次了下一站你们可要换大船了。”

    阿汉连连点头跳起来跑到导航仪前。

    他知道这两天让他烦恼的是什么了。

    再一次沉醉在星空之中会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呢?

    阿汉非常期待。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船长你这样到了眼看要老死的时候真的不会后悔?”

    船长一边操作让飞船降离光一边笑着回答。

    那还用问当然……会后悔!可难道人过一辈子就为了那会儿的?多没劲!再说将来的事儿谁说得准。说不定现在就撞上太空风暴看那些老不修和我比谁更后悔哈哈。”

    阿汉不太懂但也跟着笑。

    然后两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第五章死亡之海

    曾经有一座空中城市灯火辉煌。

    钢的筋铁的骨。

    黑暗的太空中她是坚实的蜂巢允了千千万万疲惫的蜜蜂归来休息养精蓄锐好再飞翔。

    热闹的欢快的忙碌的。

    没有了都没有了。

    一片流星火雨中残骸破碎!

    张目望去密密麻麻互相撞击着翻滚着的是从拳头大直到山丘大的陨石不见边际!

    大的陨石上挤压着不及逃避的飞船残骸。

    小的陨石上挂了染满血色的破碎布料。

    半个小小的逃生舱被外面看不见的透明能量罩弹了开去。

    船长捂了阿汉的眼不让他看到里面那人痛苦扭曲的半截身体。

    导航仪的合成女音甜美地播报着:

    “各位好!翡翠太空站欢迎您的光临!宁等三分不抢一秒请各飞船按照先后次序离开跳跃点请各飞船按照先后次序离开跳跃点……”

    “气象预报赤杨星域异常能量达七级为了各位旅客的人身安全请不要在翡翠太空站防护罩外能量化再说一遍请不要在翡翠太空站防护罩外能量化……”

    “警报!警报!太空飓风来袭太空飓风来袭!翡翠太空站紧急疏散!翡翠太空站紧急疏散!”

    船长脸色铁青听着这些在光飞行期间被延时接受的信息。

    最后一则消息不是机器合成声。

    “翡翠太空站十三日九点四十七分。紧急疏散完成太空站能量罩完好率百分之零点零八。一号跳跃点防护罩能量罩完好率百分之九十二号跳跃点能量罩完好率百分之八十八……妈的没时间了……我们正将太空站剩余能量全部转移至各个跳跃点希望跳跃点能多支撑三十小时……刚跳跃来的倒霉兄弟们翡翠太空站祝你们好运永……”

    船长抹了把脸庄重地对那片坟场行了礼:“谢了兄弟。”

    房门开处吴导一行人不请自入个个意气风。

    瞬间都被舷窗外的惨象惊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谁怎么回事?!”

    船长暴怒。“你!你们!你们不是星象学家么?太空飓风啊!居然没有预报!哈!哈!”

    吴导的脸刷地失了血色惨白!

    船长笑。

    “附近几个星系管星象的一起屈尊跑我这艘小破船上来了。请问现在的预警系统是谁在监控啊?嗯?狗屁不懂的智能人?!”

    吴导眼前黑几乎瘫软在地上。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紧迫的时间不过几天罢了期间生这种太空飓风的几率很小很小……

    船长不敢相信地摇头。

    “难道……你们真的……呵!呵……”

    他指着舷窗手抖。

    “这就是你们划时代的伟大意义……”

    窗外的景象危险地扭曲着。这是防护罩将要破裂的前兆。

    船长冲到导航仪前快按动几个按钮。

    “好!好!我们居然是最倒霉的出来晚的得了消息回头了出来早的还来得及跳跃离开。我们……”

    导航仪前地板上中央现出一个红色的光环。

    船长苦笑站了上去。望着外面喧嚣的陨石海。

    “我们只能硬冲。”

    阿汉忽然冲过去拉住他的手。

    “船长我来。”

    “小家伙别胡闹!”

    “船长!我会开船!我的精神力高!这么多陨石靠你是躲不开的!”

    阿汉说的是实情。船长痛苦地对阿汉说

    “那你也明白这种驾驶方法与船共体伤身体更伤精神力几乎是自杀!”

    阿汉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可现在还有别的办法么?而且我的精神力那么高伤一点不会死的!”

    船长退出圈外。面容抽搐手攥成拳头条条青筋暴涨。

    看着地板上探出无数白色的丝线紧紧地将那孩子缠成一个茧。

    又个个昂起毒蛇般的头钻进阿汉的手脚胳膊大腿胸背肚脐耳朵口鼻眼睛……

    将他的神经末梢和飞船的操作系统直接联系。

    红色的血一点点将茧子染红。

    不疼。暂时……不疼。

    渐渐的阿汉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然后眼前一亮只觉得自己是赤身**暴露在太空之中。

    现在他是船船是他。

    适应了一下“身体”。估算一下那些陨石的飞行轨道选定一个方向。

    跳跃点透明的护罩象肥皂泡一般最后颤了一下破了。

    飞船内所有人都贴着舷窗。

    飞船灵巧地跳跃着躲避开大的陨石曲折而顽强地向一个方向飞奔。

    陨石密集。细碎的小陨石便只能任由它们砸上来靠飞船的保护罩硬抗。

    船长知道阿汉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换了是他此时飞船已经被砸毁了无数次。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阿汉的口鼻开始不停地渗出血来。

    肉眼看不见的粒子风暴刮在船上也如同数九寒风刮在他**的皮肤上。

    避无可避的陨石砸在船体护罩上也如同坚硬的石子砸在他身上。

    他遍体鳞伤。

    七个小时……八个小时……

    船舱内响起阿汉虚弱的声音。

    导航仪电子合成的阿汉的声音。

    “能够能量化的人员可以离开了。”

    还没有脱离陨石区但粒子风暴在这里已经减弱至精神体可以承受的程度。

    一个接一个吴导带来的研究人员抛弃身体化光而去。

    逃出一个是一个他们还要去求援。

    不能能量化的自然人船员躺入了逃生舱准备休眠。

    船长室内只剩下阿汉吴导和船长。

    那两个人激烈地争论着什么阿汉没有精力去听。

    他只觉得累。非常累。累得无法再挪动。

    飞船快要没有能量了。

    陨石已经相当稀疏。

    逃生舱一个接一个弹射出去到了此时唯有赌命。

    白色丝线觫然抽离。

    阿汉踉跄昏倒在地。

    他是被一种奇怪的重力惊醒的。

    自己却是被裹在一个小小的逃生舱内正在弹射出船体。

    隔着逃生舱的小窗口半昏迷的阿汉迷糊看到一块巨大的陨石向飞船撞击上去。

    昏沉中还似乎看到舷窗内船长正挥舞着手臂和他告别。

    离开那么远他却看清了船长脖子上那根孤零零的胡子。

    清晰得……象是幻觉。

    太空中寂静亘古不变。

    飞船就在这寂静中在阿汉身后默默散成一团美丽的火焰。

    阿汉眨掉眼中的模糊。

    却瞟见一块陨石斜次里向逃生舱撞击而来。

    不大但足以致命。他的运气不好啊。

    阿汉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清醒地观察面对那陨石带来的死亡。

    却有一片蓝光炸起在最后一刻将逃生舱推了开去。

    又是幻觉么……逃生舱哪里来的动力系统哪里来的能量护罩……

    阿汉彻底昏迷过去。

    第六章当天才成为白痴

    风柔柔太阳暖暖。阿汉躺在草坪上似睡非睡。一只小飞虫误入鼻孔打个喷嚏换个姿势。今天天气真是好啊……

    阿汉的确不同凡响。和飞船合体到最后的驾驶员十个有九个不是死了就是变成植物人剩下一个幸运的少说也要昏迷上几个星期。阿汉的逃生舱五天后被搜寻的军舰救起时他正在里面打哈欠。

    因为他记得每一个逃生舱当初的弹射坐标和方向搜援行动顺利许多飞船七成的船员最终获救。

    做为最后一个脱离飞船从太空飓风中生还的人记者们蜂拥而上要对阿汉进行采访。院长招架不住答应开一次记者会。

    反正现在的阿汉精神力只剩下一千五百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休养的日子还长。

    挤得满满当当的虚拟大厅里阿汉在主席台上扭捏不安非常想逃跑。可是虚拟时间没结束他不可能离开。

    记者甲:“请问经历了这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你有什么感想?”

    阿汉:“啊啊我们非常倒霉。”

    记者甲:“……”

    记者乙:“我们都看到了从监测点传回的翡翠站废墟图像真是惨不忍睹……”

    阿汉点头。所以船长才捂住他的眼睛。想起当时那一幕情绪有些低落。

    记者乙:“……作为现场目击者你可否详细描述一下当时所看到的情景?”

    阿汉大奇。“你都说你惨不忍睹了为什么还想知道更多细节呢?”恍然大悟“啊现在正好有许多精神科专家在我这里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

    记者乙:“……”

    记者丙:“这一次你的精神力损伤严重可能最终都无法复原。如果预先知道这样的结果在飞船上你还会挺身而出吗?”

    阿汉:“会……”

    众记者大喜。准备记录英雄的心理活动。

    阿汉:“因为我更怕死。”

    众记者倒。

    记者丁:“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吴奕院士事后畏罪潜逃。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阿汉不解。“太空飓风又不是吴导刮的为什么责任都是他的?”忽然有个片断在脑海中一闪。

    陨石海中救生舱外炸起的蓝光。

    阿汉的眼睛湿润了。

    “他不是畏罪潜逃。就算他有责任大家也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内幕!内幕!记者们眼睛大大放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吴导的精神体已经消散了。”

    他低下头去。“在陨石群的时候是他用自己的精神体保护了我的逃生舱。否则的话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记者丁:“你能确信吴奕院士的精神体已经消散?”

    阿汉沉重地点头。

    记者丁兴奋得不能自已。

    “但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经过飞船合体你不是一直昏迷吗?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行为?你有什么证据?七成的逃生舱没有任何保护也幸存了。吴奕是你的导师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样包庇他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死难的人?”

    阿汉惊讶!阿汉愤怒!面对一双双激动贪婪的八卦星星眼他最后的感觉却是疲倦。比在陨石海中穿行到最后时还要深刻的疲倦。

    人心他不懂。他也不想懂。他可以向他们解释高精神力使他会有间断的清醒。还有他所了解的精神体弱化时的种种迹象。后来才出现在他记忆中的船长和吴导的争执。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如果答了还会有多少一样荒谬的问题再缠上来。

    又何必再费力气。他闭了眼淡淡地说“我没有证据可是我从来不说谎。”

    青涩的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深深的倦。

    记者们沉默了。

    阿汉的神情清澈单纯。他的真实他的受伤都明明白白写在上面。

    当记者的没有傻子。

    记者丁感到有必要为自己辩护。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作为一名记者天职要求我必须谨慎求证……”

    天职……义务……责任……职责……

    又拿这些东西出来了么……

    阿汉实在是懒得理会他们了。他干脆开始闭目养神拿周围的声音当催眠曲再没说一个字。

    记者会无奈提前结束了。

    阿汉终于开始了清闲的休养生活。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人都不用理会当然除了定期给他作体检的医护人员。

    一杯橙汁不再是一杯充当维生素补充品的乳浊液了。

    明艳的色泽酸甜的味道冰凉的口感还有喉头吞咽的满足……

    啊……猪一样的生活……真是美满啊……

    两年时间里阿汉的精神力蜗牛似地爬回了三千大关就再也不动了。

    院长很着急研究人员很担心。

    阿汉的美满生活不得不告一段落。

    每天又是走马灯似的一门接一门功课倒也不是希冀他有什么贡献只是试图从各个方面激励他的大脑。

    当然也少不了诸多的测试还有传统的、前卫的物理的、生理的刺激治疗。

    阿汉很配合。效果很不好。

    因为他以往接受的知识数量过于庞大以他当前的精神力再要接受更多的知识传输是会困难些但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就出。

    无论哪个学科和他讨论他都仿佛很认真很努力地在听但最终却不能理解。

    三千的精神力虽然不是天才也是奇才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啊。

    大家已经要抓狂了。再过一年阿汉就要满十四岁了。如果不能在身体成熟让他复原以后就再没有希望了。

    研究院的讨论会上一片愁云惨雾。

    所有的办法都已经用尽实在是令人绝望。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怯怯地举起了手:

    “会不会是阿汉自己的潜意识里不想恢复呢?”????!!!!!!!!!……

    第七章循循善诱

    阿汉的房间内院长温和慈祥。

    “阿汉啊你希望自己将来展哪一个领域呢?”

    阿汉考虑了一下。

    “为什么要展哪一个领域呢。现在世界这么好所有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吃了睡睡了吃永远不为生活愁多么幸福。政治体制也许还不完善国家制度也许的确有些问题科学也许还有展的空间但是要达成新的进步和展得多么辛苦多么劳累啊。现在一切虽不完美但是永远也不可能完全完美啊。明明没什么大问题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付出莫大代价去改变什么呢?如果可能的话我其实就是想轻轻松松地享受生活啊。”

    院长痛心疾谈人类历史谈人间现状谈人生意义费了若干唾沫对他晓以大义。

    阿汉听了半天疑惑道

    “我明白了你有很多理由要我为人类作贡献。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有什么理由要勤勤恳恳为人类作贡献呢?”

    院长哀叹而去。

    阿汉走马灯似的功课停了。

    阿汉以为可以扑回猪一样的幸福生活里去院长却带回了一位氨态有机生命学的女专家。

    改成天天让他上氨态有机这一门课。

    这位女专家两鬓风尘眉宇间总是有股忧郁。

    阿汉对她教的东西还是一样不能接受。

    这位女专家不急也不恼也不象其它那些专家露出什么怜悯痛心之色。

    她还是一样轻声慢语地反复给他讲解。

    液态氨的溶解力是唯一可以和水相比的呢。

    在液态氨的温度下氮元素也可以和碳元素一样连出数不尽的有机分子呢。

    氨氮生命和碳水生命除了所生存的温度不同各种相似之处真是很奇妙啊……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只有碳水生命会衍生出高等智慧而氨氮生命就不可以呢?

    阿汉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似乎不是在教导他也不是想和他讨论什么只是她了解了世间的这份奇妙便真心地要和他分享。

    她的眼睛是闪亮的痴迷的但时不时又会黯淡下来然后便定定地望着他出神。

    好象是在通过阿汉看着另外一个人。

    阿汉感觉很抱歉。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理解。”

    “哦没关系。”女专家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这些都不重要的。”

    阿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大合不拢来。

    女专家好笑宠溺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我在贝塔星呆了上千年研究氨态生命你猜现在我最大的希望的是什么?”

    “找出氨氮生命不能终极进化的症结?”

    女专家笑着摇头。

    “三年前我的确是那么想。要是那时候给你上课我可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你。呵呵现在我的希望啊不过是他还好好活着陪着我。我们两个都是笨蛋。为了氨态生命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教一个笨蛋出来了。”

    “他……”

    “他去赤杨星系收集数据的时候卷进了一场没有预报的宇宙飓风。”

    女专家笑。她伸手抚摸阿汉的脸颊。

    “本来我总是和他一起的。要不是因为……呵。说起来你长得有些象他呢。他很懒的从来都不肯花费时间调整相貌。如果我们有孩子肯定也和你一样这么聪明这么好看……”

    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那天女专家离开时悄悄带走了阿汉的一根头。

    当晚阿汉夜不成寐。他终于起身抓过知识传输器的头盔。

    将躺椅调整到最适合思维敏锐的三十五度角然后仰卧上去。

    戴上头盔阿汉将双手搭在躺椅扶手上放松静卧。

    “您好。请问今天您要了解什么知识?”

    “氨态有机的一切。”

    远处的研究室内一台光脑屏幕上有一根平平缓缓记录线忽然抬了头疯狂地向上长长……

    ————————————————————————————————————————

    天色白时阿汉取下头盔沉思。

    天光大亮时阿汉的身前现出一个虚拟光屏来上面无数公式飞快地跳跃组合。

    没有人打扰他甚至没有人给他送早餐。阿汉也不觉得饥饿。

    他从来没有这样专注过。就是在事故以前那种单纯的日子里也没有过。

    “存储刻盘。”

    阿汉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天空的最高处。这才觉出自己又累又饿几近虚脱。

    竟然连午饭也没有人送来。真是奇怪。

    阿汉是很累很饿但也很轻松很快活。

    昨天的阿姨对他说他很聪明很好看。

    自从那天以后没有人说过他聪明。

    好看……

    他隐隐地明白那位阿姨看着他时是不一样的。

    那种眼神那种无条件的充溺便是……母爱吗?

    真的是让他很放松很喜欢的感觉。

    虽然他并不真是她的孩子还是很想为她也做点什么。

    他不能让她的爱人复活但最起码可以帮助他们完成以前的共同心愿。

    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解决这样庞大的课题。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兴奋握了存满了公式的存储盘向光脑询问那位阿姨的位置。

    院长室么。

    阿汉急急奔了过去。

    ——————————————————————————————————

    院长室内急风骤雨。

    “阿汉是我们的孩子!我测了他的dna!你别想再骗我!”

    原来就在奇怪为什么他们认定了她有能力帮助阿汉恢复为了让她合作甚至不惜撕破脸皮威胁利诱!

    “我们从来没有欺骗你。我们只是没有主动告诉你。”

    “哈哈是啊!十三年了!你们居然能不告诉我们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你们居然能逼我和他见面还是不告诉我他是我的孩子!”

    “请你冷静。法律上阿汉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同意捐献了所有的精子卵子记得么?”

    女人的声音充满痛苦。

    “我们只是捐献了精子卵子。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捐献自己的孩子。”

    “无论当初你们是怎么想的事实便是如此。我不愿意告诉你也是为了不想现在这种情况生。”

    院长叹气。

    “现在你也明白了你们的精子卵子有怎样的科研价值。这两年你一直要求将它们收回而不获批准是正常的。我们不是故意为难你。”

    科研……批准……正常……为难……

    阿汉远远地就听到了模糊的争吵心里十分疑惑。

    “可阿汉是我们的!”

    “当时我们的协议便是你尽力用各种可能的方法在一年间帮助阿汉恢复精神力作为交换我们还给你一对你们俩的精子和卵子!”

    阿汉立在院长门外要去敲门的手僵硬在半空。

    “我不要。我要阿汉可以么?”

    院长很不耐烦。

    “你不要太过分!你也看到了阿汉的精神力现在已经突破了五千五百!他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让你……独占?最多我尽量多安排些氨态有机的课程时间给你。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阿汉坐在院长室外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将头深深埋在自己怀里。

    原来……原来是这样……

    哈哈真的不懂人心。

    以为是那么美丽的母爱却原来还是为了我。

    为了引诱我复原精神力。

    为了让我……

    她宁可要我也不要她亲生的孩子。

    哈哈哈哈!

    精神力精神力!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为什么不拿走为什么要留它在我身上!

    研究室的光脑忽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

    院长慌忙拉门出去却绊倒在阿汉的身体上。

    阿汉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惨白没有生气。

    绝望的脸上仍然挂着两行泪水。

    阿汉的精神受不了打击在**成熟之前强行脱离了。

    第八章星空三百年(尾声)

    医护人员紧急抢救终于让阿汉的身体存活了下来。

    将他从院长室外抬上担架时一个小小的存储盘从那身体的怀里滑落在地上。

    院长拾了起来。

    阿汉的身体插着导尿管、鼻饲管连接着呼吸器。

    还有无数探测头。

    女专家静静地立在床头。

    院长走过来将那存储盘交给她。

    “我们检查过了这是阿汉做的关于氨态生命的运算价值极高。”

    又转身去对在场的医护人员交待。

    “我们仍然在搜寻阿汉的精神体。在精神体回归之前大家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这具身体。虽然身体可以复制但是阿汉是未成熟脱离原始身体对精神力的休养来说是最佳选择。另外准备抽取精子……”

    啪!身后一声巨响!

    院长惊讶地回过头来却见那“价值极高”的存储盘已经被摔碎在地上!

    女专家浑身抖终于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院长一个耳光!

    ——————————————————————————————————————————

    一年又一年生命研究院的人在宇宙里撒满搜寻阿汉脑电波的探测器。

    一年又一年生命研究院的人渐渐少了。

    精神体长期脱离**是会慢慢消散的。

    尤其是阿汉的精神体尚未生长成熟。

    五年变成了十年十年变成了百年。

    生命研究院的人员走空了。只剩下院长坚持着不肯放弃。

    然后是两百年三百年……

    院长已经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还一天天守着那些永远没有回应的光脑。

    甚至当他期盼了三百年的铃声响起之时他也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

    过了很久他才突然全身剧震奔出门去!

    奥迈基星系的第五旋臂。

    五个颜色各异的炽热恒星围绕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旋转。

    虚空中阿汉的精神体懒懒散散凝视这幅美景。

    “阿汉!”

    阿汉转身看看几十米外院长的精神体老泪纵横。

    “阿汉!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一直去哪里了?”

    阿汉的精神体飘忽着。

    “我一直都在这里。不过我基本上都在睡觉。”

    船长想靠近些又不敢。阿汉的精神体已经极其不稳定再经不得一点干扰了。

    “阿汉!快点回来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消散的!”

    阿汉笑竟然用精神力清晰地幻化出一块大牌子来挡在身前上面有字:

    “人权法案第六百八十一章第五十二条人生而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加以干涉。”

    从大牌子后伸出脑袋打了个哈欠。

    “院长我已经可以能量化就是说我可以行使所有公民权了。”

    “阿汉!”院长急得连连搓手。“你先回来你先回来好不好?院长再也不会逼你了如果别人敢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院长也和他没完!你要怎样都行只要你先回来好不好!”

    阿汉的声音懒懒散散。

    “你现在不就正在逼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么?院长你回去吧。脱离身体这么久以前我从知识传输器里学的东西早就都忘光了。以后我也再不会去学。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看星星就算消散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对于你们我已经没用了。”

    三百年良心的煎熬院长已经不是原来的院长。可是阿汉还是当初的阿汉。

    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刚刚苏醒。往日一切历历在目。

    院长涕泣交流眼睁睁看着阿汉的精神体变淡一点又变淡一点。

    却死活也不肯走。

    他守了阿汉两天。

    阿汉睡了两天。

    “阿汉!”

    又一个痛苦急切的声音加了进来。

    “孩子回来吧!妈妈求你了!”

    “妈妈?”阿汉醒了过来。

    女专家的精神体头已经斑白。

    “我没能亲手抚养你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一直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阿汉你原谅妈妈给妈妈一个机会吧!”

    阿汉有些迷茫。院长连忙将当年一切和盘托出只盼阿汉能回心转意。

    阿汉点点头。“我相信了你是我基因百分之五十一点七的提供者。但是我不是也成年了么你没有必要为没有抚养我内疚。”

    女专家痛哭失声。

    “阿汉你真的这么恨我要这样惩罚我么!”

    阿汉迷惑地摇头。

    “我没有恨谁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只想安静地看星星。你们为什么一定不放过我呢?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阿汉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在消失。当年吴导最后就是这个感觉么?其实一点也不难受。

    却还是“听”到了妈妈尖利的呼喊。

    “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只要你活着!求求你妈妈受不了妈妈受不了啊!”

    阿汉即将涣散的精神体勉强又凝聚起来。

    女专家凄然地望着阿汉她的精神体正迅变得透明。

    “他已经走了……你也要走……妈妈……受不了了……”

    “我回去!”阿汉连忙高喊。

    就算他还不能感受妈妈对他的爱他也终究不能眼看任何一个生命在他面前消失。

    阿汉的精神体向着停泊在旁边小型太空快艇飘了过去。

    快艇里有他久违了三百年的身体。

    ————————————————————————————————————————

    阿汉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真的有些复杂。

    联邦的官员长叹:“他本来是我们寄予深厚希望的人?”

    某著名科学家在日记中写:“阿汉本来是可以让人类科学更上层楼的人。”

    星际学院总院长在备忘录中录下他充满遗憾的表情:“我曾经以为阿汉会成为学院之星学校的希望所有师生的光荣。”

    他的周围其实从来都不缺少要想法子激励他上进的人。

    但是联邦研究院的最高院长却坚决地遵守人权法案封堵了高层干扰阿汉生活的企图。

    不甘心的人们只好将眼光盯住了阿汉的成*人模拟。

    这些人中某人有个相当出色的孙女——

    张敏欣人送外号小楼魔女。

    ——————————————————————————————————————————

    万岁!完工!感谢纳兰给我的灵感指导和各位的鼓励!鞠躬!

    **************纳兰的废话分割线****************

    感谢网友棕黑色的同人.我个人觉得写得极有趣虽说和我设定的阿汉不同但想象力也极之丰富.

    因为全文已经写完不忍埋没而且放在置顶贴上阅读也不方便所以更新在正文的作品相关中.

    而讨论区的置顶贴也就相应消顶.

让性德去会阿汉(作者:桔子)

    让性德去会阿汉(作者:桔子)恶搞太虚&小楼让性德去会阿汉(一)参观猪人

    从注册到可以言闷了我了十几天如今终于可以在起点言了一高兴就想来码字儿玩……

    关公战秦琼随意之作Bug无数不要向我指出我不管的……

    本来是打算好了要写搞笑风的不过纳兰的文风太正我顺势下去于是也好笑不到哪里去了。我曾经写过性德的番外在百度被某几个人骂得挺惨但是我这人天生戴有色眼镜有理说理随便骂人的抱歉我真的看不见。

    另外预计到有人要说不像但是事实上正是因为我对阿汉的理解和纳兰有些不一样我才会想要动手写这一篇同人的对不?如果我写得十成十像纳兰的阿汉和性德我就是纳兰了不是?

    因为大爱第一世的阿汉所以也更多的保留了他第一世的气质。

    背景断到魔王篇的办公一章。

    (一)参观猪人

    话说我们可怜的阿汉同学正在文件山文件海中苦苦跋涉这么多东西要看完是没有问题的要背出来也没问题可是再要他说出个道道来……他怎么会知道为啥守门的张三上个月请了假不能准下个月就可以准呢?他又什么知道为啥江南暗坛的坛主要三万两银子是不安好心西南暗坛的坛主要三万两银子就是为教尽心……这些事他要是想得来愿意想那他也就不是阿汉了……

    只可惜瑶光说:他现在当得是教主不是龙王手下的文书所以无论如何都得给想明白了因为这也是做教主的职责!

    唉阿汉睡眼朦胧……为什么他就没个好命去做龙王手下的文书呢?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眼前一亮一道白光划过眼前出现了一道清绝的身影白衣黑气质高华观之忘俗。阿汉虽然对人类的美丑没有什么执念可是看到了美丽的东西还是会觉得赏心悦目这么一个美丽的人儿在自己眼前一晃疲惫顿时就消了一半于是开心的问道:“你是谁?”

    “我叫萧性德。”性德的声音十分动人既有男子的沉锐又有女子的清扬阿汉一听马上剩下的一半疲惫又打了个对折

    “你有什么事吗?”难道是新换来的侍卫吗?这倒是不错至少比那几个狄靖脸顺心多了。

    “因为有一个白痴说这里有一个很像猪的白痴一定要让我来参观一下。”这话端得十分的诡异但偏生性德说得十分平静于是乎你便也恍然觉得正是这世上再正常也不过的事。

    原来不是侍卫阿汉心中小小失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那个你说要参观的白痴是我吗?”

    “嗯!”性德点头。

    “哦。”好吧虽然有一点失望但这要求貌似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阿汉站起身来在性德面前转了两个圈仰起脸来问道:“这样参观好了吗?”

    性德一怔这个白痴果然……很好玩啊。自从人类的科技大展虚拟世界已经渐渐变得比真实的世界还要热闹性德长期游荡在太虚幻境中看惯种种人心世情到如今想要再找一个特别的真的是好难。要不要留下来玩玩呢?性德唇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还没有。”

    性德是姿容绝世的人物他笑有如春花报晓清艳不可方物。

    真是漂亮啊阿汉继续小欣赏一下忽然想到桌上还有大把公文要批马上脸又垮下来:“那你继续参观我还有工作要做。”

    工作工作……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折磨人的事?阿汉第一次现自己选的这个课题其实也不算差到底如果当年姓张的骗他选一个“论工作狂是怎么累死的”这一类的课题岂不是……思虑此阿汉不由打一个寒战抬头看到性德居然还在便怯怯开口:“请问你可不可以暂停参观我帮我去问一下瑶光我能不能先去睡一觉再来批这些文件?”

    “瑶光是谁?”

    “你不认识瑶光?”阿汉奇道:“你不是魔教的人?”

    “不是。”

    啊……阿汉不由得小呆他再迟钝也知道这魔教总坛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别的不说自己不也是着实花了点工夫才闯进来的吗?这个人居然风不动水不响直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你是谁?”

    “我……”性德眼中金光一闪:“我是从小楼来的。”

    “哦。”阿汉完全不疑有它虽然好像从来没有在小楼里看到这号人物不过自己从来都是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多谁知道呢只是看样子还是要自己去找瑶光不知道她这次又会怎么折腾想一想真是头痛不如还是直接睡觉好了虽然她说过没有批完就不能睡不过当时自己也没答应不是吗。我们的阿汉同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头一点一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进入了梦乡。

    “你不问一下我来做什么吗?”性德虽然性子清冷但毕竟敌不过阿汉这种彻底没性子的居然也被逼得问出一句极没有水平极为配角化的话来。

    “你不是说来参观我吗?”虽然已经是在梦的边缘但阿汉的记性还是相当的好。

    这个白痴性德有点无力:“庄老师让我来做你的侍卫。”在人类众多的职业中只有侍卫这一项性德做得最为得心应手、经验丰富所以完全不必犹豫的选择重操旧业。

    “哦蛮好的。”阿汉顺着困意点点头哦……之前庄老师不是说自己的论题要自己完成的吗?不过……嗯好困啊睡吧……

    (二)白衣美人控

    基本上当阿汉睡着之后要让他自然醒怎么也得是十二个时辰的整数倍于是完全不例外的他又是被一阵吵杂给搞醒的(可怜的孩子摸摸虽然这也怪你太贪睡了点)。

    刚刚睁开朦胧的睡眼马上就被这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吓到性德那边暂时不管瑶光和狄九那一头眼睛里赤祼祼的那可都是杀机啊。

    “住手!”阿汉马上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也难为了他这么懒的人要跑这么快。

    “这人是谁?”萧伤几乎气极败坏他娘的这魔教总坛成什么了?菜园子吗?一会闯进来一个一会又摸进来一个连门都不见开一下。

    “他!”阿汉迟疑了一下:“他是我老师派来给我的侍卫。”蛮好又没说谎也没透露小楼的秘密。

    “你的老师?”什么老师?私塾先生吗?还是教会你这一身内力的幕后高手……萧伤的瞳孔极剧的收缩果然啊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嗯我的老师。”阿汉拼命点头一把拉过性德:“所以现在他是我的侍卫。”五王那一身的杀气太可怕了还是小楼里来的人安全一点。

    “既然是教主恩师派来的人我们自然也不好漫待但是毕竟这是总坛圣地您不声不响的就带了一个人进来这又置我们五王于何地呢?”碧落脸色青冷如玉声音冰凉似雪于她而言这已经是怒到极处的征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太困了来不及告诉你们对不起……对不起……”阿汉只能狂道歉这一世总得来说也算过得不错而且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上他的mrRight要是现在被gameover了那多半又是一个不及格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啊。

    “在下萧性德听闻阿汉做了天下第一教的教主故特来投奔此行仓促不及通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包涵见谅。”性德从阿汉身后走出来抬手施礼长稽到底。

    众人不由得一愣竟有种忍不住要回礼的冲动冲天的怒火也在他这一施礼中化的干净好像这人说什么都是真的做什么都是应该除了信服就不应该有别的反应。然而这毕竟是一瞬间的失神等到定下神来心中不免暗自生出更深的警惕与敌意。

    投奔?这样气质高华神仙化羽的人物竟会来投奔一只……猪?瑶光不以为然的嘴角一撇。

    杀心既然已去大家倒也冷静下来反正这个傅汉卿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中的不可能再多一点怪事反倒也好接受了起来这个性萧的大不了也就是当成另一个阿汉架空养起来静观其变。至于刚才倒也不能怪他们应变能力不够这几个被阿汉气得七翘八裂的家伙本是商量好了大清早来捉他的不是好好教训他一顿出气谁曾想屋子里竟硬生生多了个陌生人出来这种情况下还谁还能想什么别的事当然只有一个字——杀!

    根本就是连来人的脸都还没看清杀气已经贯体而出了……

    “难怪教主不需要影卫。”狄九从三王背后走出来。

    魔教五王除了龙王因为盐吃多了不得不稳重最冷静持重的便是狄九了刚刚冲在最前面的是萧伤而他却是倒着纵出去召集所有身边的影卫布置关卡断其后路。等他再回来阿汉已然惊醒性德被他拉到人前长稽施礼抬头时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朗朗日光从殿外照进来竟像是只照亮了他一个人一道锐光直刺进他眼底几乎晃得他想要闭上眼睛。(哈哈没办法谁这姓狄的都是白衣美人控呢……)

    “嗯我只要性德就好了!”阿汉重重点头。

    …(三)打架斗殴

    (第二章在上一个贴子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回复一次起点就要我再登6一回……所以……唉占了这么多页面真是不好意思)

    “那以后教主的安危就全靠你了……”萧伤为人最是争强这口气他不出那简直跟要他命一样当下缓步上前话说到一半目光促得一利已出手如风因为害怕阿汉来挡这一掌上没有敢贯多少内力但这度却是极尽他全部修为的快快到阿汉虽然清楚得看到他动手毕竟还是隔了一步脑子里只转过两个字:小心嘴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一掌已经到性德心口。

    所有人都看到萧伤得手了但是他的脸却瞬间灰了一层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在他出手同时性德也用一种快得让人几乎看不到的度往后退了一步而且一分不多一毫不少刚刚退到他这一掌力尽的时候他这一掌虽然是打中了但不过是摸到了他的衣角。虽然他可以在沾衣之时马上化掌为爪起下轮攻势但是性德的身法之妙让他大为震动他这一生以轻功为傲全然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妙到巅毫的身法微微一怔之下已经先机尽失。

    “好功夫。”瑶光曼声道她这一声出萧伤、狄九连同碧落三人马上屏息凝神抱静守气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毕竟这天魔媚音谁也不敢大意。只见她笑容缓缓似从云山雾水中而来那眼波似线丝丝入扣细密缠绕;那笑容如蜜郁馥甘美浓至化不开;那身姿当真若仙嫚妙无双翩若惊鸿……

    性德浅笑道:“过奖了。”

    这声音清冷入耳动心众人惊得不由一愣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向他。瑶光自然是绝美她的美似花坞春晓灿烂柔媚无边像那火树银光令人目眩神迷;而性德却似月华只清冽的一道纯色却让所有的繁华绚丽统统归为凡尘的小计较。

    瑶光令人迷而性德令人静迷则乱静则定瑶光让人失神而性德却会让人入神……

    “好……功夫。”瑶光一时黯然自她修习天魔媚术之后这世间所有美丽便都成为了工具分门别类收藏修习美丽失去了神秘感于是再没有任何魅力。魔教中历代修习天魔媚术的女子多半孤独终于老偶尔有嫁人的所嫁之从也大半相貌生得十分平庸。而对于瑶光来说自她神功大成之后当然也遇上过定力够媚不倒的人但是令她怅然若失自惭形秽的却是开天劈地头一次她连自信都失了还媚什么人。

    “他刚刚那算什么?是媚术吗?”萧伤为人最是性急眼看着瑶光垂头丧气的样子也顾不得了压低了声音伏在她耳边问去。

    “不是……”瑶光缓缓摇头所谓媚术不是过人为的模拟这人世间最美的姿态利用对方每一分的弱点将能令他动情的一面展现出来。一个美人让她去媚一个乞丐可能只要眼波一转而要她媚一个帝王可能就要用尽全部心思人的眼光是会水涨船高的看得越多识得越多能令他迷惑的便越少。而面对性德瑶光有一种感觉像是一个练轻功的要去追逐飞鸟一个修铁沙掌的要打碎一块铁这人是天生的人间至美而且至寒至清至冷;她想不出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能迷惑他。

    碧落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道:“得罪了。”她是淑女淑女和君子一样在动手之前是会先通报的只是她一声还未落全身上下也看不出任何那怕是一点点的波动一片细碎的破空之声已经骤然而出。

    碧落生性严谨行事只求稳如泰山决不剑走偏锋。眼下已经有两王在性德面前铩羽而归她这一下出手已经全力身上一千二百二十四根地云针已经全部出这针细若牛毛是专破内家罡气的锐物另有十四枚七星钉紧跟在后锁住各个方位无论性德从哪个向闪避这迎面一钉就会让他避无可避而这些暗器上全都淬了她自配的剧毒只要划破一星半点油皮这人的命就等于是捏在她手上了。

    即使是其他三王也都没看过她如此倾尽全力的进攻当下俱是心底一凉心里暗下决心将来惹天惹地也决不去惹这毒女罗铩。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性德竟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身边笨头笨脑试图救人的阿汉身上阿汉促不及防一声惊呼之下体内强大的内力自然生出反震之力顿时将两人震得向两边飞开性德那一脚踢得极重阿汉反震的力量当然也是极大于是这两人飞掠的度之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墙角边身法差劲的阿汉自然一头就撞了上去也好在他内力挥厚这点硬伤完全算不得什么。

    阿汉一落地马上慌张的跳起来往前扑:“性德你没事吧?”

    “没事。”性德从梁上飘然而下白衣胜雪不染片尘。诸王之中眼神最利的也只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模糊的看到性德如何在墙面上一点翻身便跃到了梁上然后在可怜的阿汉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之后以神仙下凡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你动手也太快了也不说一声我根本来不及控制嘛……”阿汉看他站得笔直心里大石放下也忍不住埋怨起来唉如果庄老师派来的人让自己给打死了总是不好的。

    性德也不管他只转头看碧落。这书房里一天一地的牛毛针根根剧毒也不知要如何收场!碧落狠狠的瞪他一眼眼中几乎要滴下血来脸色已经是白到灰的青。

    “现在只剩下你了。”性德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去落到后面狄九的脸上。

    狄九的目光一寒沉声道:“你要和我动手吗?”

    “你愿意不动手当然是最好的。”

    狄九定定的看他一眼平静的说道:“我打不过你。”他只看他退了一步了一声踢了一脚飞起一掠但是这已经足够。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可以忍得住不争胜。

    “谢谢。”性德没有更多的表情狄九的目光却淬然又黑了一分。

    (四)请问我可以睡觉了吗

    “请问……结束了吗?”阿汉弱弱的举手这帮子人啊为什么精力会这旺盛的成天喊打喊杀的有功夫去多睡点觉不好么。

    “怎么我们的教主大人有什么分咐吗?”萧伤冷冷道他是出手最早的于是乎也就成了挫折最小的所以倒还稳得住。

    “那我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阿汉弱弱的问道他这一句话出来连性德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行”瑶光像是刚刚醒过神来大吼一声阿汉被她惊得一缩脖子忍不住皱眉道:“不行就不行嘛。”

    瑶光忽然意识到自己将来会是怎么个死法就是让这个笨蛋活生生给气死。这个名叫阿汉的笨蛋莫名其妙的跑出来然后颠覆她前半生积累而得的全部人生经验别人觉得重要的他偏偏不在乎别人觉得不值一提的他时时挂在嘴边更命的是这个家伙打不死煮不烂无欲无求除了做猪啥都不要……

    她这半辈子种种得意的手段安身立命的法宝在这个人的面前通通不值一提她今天一败再败种种挫败感叠加起来简直让人崩溃。

    “你的公文都批完了吗?啊光想着去睡觉你不是答应了要做教主的吗?你不是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吗?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吗?”瑶光咬牙切齿你把我气成这样还想休息?做梦吧你想怎么样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好好好……我去批我去看……”眼看着貌似最好说话的瑶光忽然飚其他人当然就更不指望了阿汉苦着脸。

    “你不喜欢批公文?”

    “嗯!”阿汉沮丧的看性德一眼批公文这种事又费脑子又费眼睛还费手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喜欢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去选做运动好歹那个只要躺着什么也不要动。可是莫名的狄靖绝望的脸在他眼前一晃阿汉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好吧如果是和这种人做运动那他还是去看公文好了。

    “不喜欢就不要做。”性德说得理所当然之极。

    “但这是我做教主的责任。”就像学生就要做论文一样阿汉认命的叹一口气。

    碧落那一蓬毒针杀伤面极广就连那一桌文件也惨被波及不过反正会拿给阿汉去批阅不过是些细枝末节中的细枝末节这种垃圾文件魔教内部多如牛毛。很快的又给阿汉找了个房间又整出满满一桌的教务“急件”要教主当天亲自看完做出批示……

    阿汉愁眉苦脸的坐到桌前愁眉苦脸的开始翻开一页纸……他这一大清早的运动过度情绪也波动得太大再加上昨天晚上也没睡好……于是不过十息功夫他的头已经开始点。瑶光大怒施出内力传息入密一声将他惊醒阿汉抱歉的抬头看她一眼埋下头去依旧看不到十行头像老和尚手中的木鱼点得极为有规律如是再三瑶光终于崩溃开始认识到折磨阿汉就是折磨自己这个人间至理连瑶光都放弃了其他的人自然早早就离开了。

    我们的阿汉没了人打扰马上以光一般的度陷入了最深的睡眠之中。

    (五)没有来历的人

    等他这一觉假寐初醒早已是月过柳头了阿汉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四下一看很好瑶光不在更好谁都不在。

    “太好了我可以睡觉了。”阿汉开心的欢呼一声性德大诧:“你不是刚睡醒吗?”

    “刚刚……呵呵那只是趴一下。”阿汉瞄了一眼凌乱的书桌还有文件上横流的口水纵然他的脸皮可比铜墙铁壁也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而纵然是性德这般性子清冷历世千年的人物此刻眼中也只有明明白白的写下两个字——绝倒。

    但真的好困啊最近缺太多觉了阿汉这样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只是毕竟还是忌惮着瑶光不敢直接回寝殿去睡好在他为人完全不计较眼睛在这屋里一扫随便找了张软榻便和衣倒了上去。还不等性德眼中那两字的余韵散尽已经可以听见他平缓而低沉的鼾声了。

    这个……白痴……性德哭笑不得他刚刚侵入小楼的主机下载了阿汉历世的记录虽然有部分记录已经残缺但是勉强也可以看出这白痴的生长规律看来这小子的每一世都过得挺不易居然倒也还可以保持这样猪的个性。

    性德不由得想到了容若……这种吃苦不记苦的牛倔脾气难道也是做一个白痴的必要条件吗?

    天外天深处魔教五王在一间密室里集结一灯如豆照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恍惚难明。

    “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叫萧性德的?”可怜的龙王揉着眉心的皱纹头大如斗真的是老了啊跟不上这变化莫测的江湖:“探子的回报怎么说?”

    萧伤面无表情的摊开一张纸这纸极薄却韧水火不侵上面空荡荡只有三个字萧性德!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王一怔。

    “就是这个意思没有消息一点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龙王这下倒真是惊得不轻金翅大鹏王号称是追风逐电的人物就算是空中飞过一只苍蝇他也能给抓到点点影子来怎么会有他一点消息也探不到人物出来?难道说魔教的情报系统出问题了啊。

    相比龙王的惊骇神色其他四人的脸色倒是平静得多好像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的结果。自然想想也是以性德的姿容身手那怕只在江湖中露过一次面那也绝对会是一个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龙王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有疲惫他本是最有资历最富于忍耐的人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累了一个傅汉卿已经让他觉得疲惫不堪现在竟又多出一个萧性德。岁月是一种财富它让人积累经验岁月也是一种负担它让人不再容易接受改变。

    “静观其变。”狄九沉声道他瞳色深深金红的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显出奇异的景象。

    其他三王也都是黯然不语显然也是赞同这个观点龙王长叹一声颓然道:“那么就都交给你们了。”

    “据说当年的狄靖就是因为得到一个神秘的绝世美人才忽然武功暴长性情大变。”箫伤皱眉道这是在魔教高层里一直流传的一个传说只是从没得到过印证因为从来也没有人真正看到过那个美人。

    “你觉得阿汉会为成为下一个狄靖?”碧落神色一凝这个传说她当然也听说过虽然她之前一直都不相信像狄靖那样的一代枭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美人丧心病狂但如果那是一个像性德似的人物……当初她推选阿汉为教主他的无能也是优点一个无知无能无欲的人就算不能光复圣教也不会给教里带来什么伤害可是如果……

    “不可能。”瑶光断然道虽然性德是光华耀世没有错但是阿汉……她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虽然他一直气得她抓墙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相信有些事他不会做似乎越是她们这些人觉得理所当然不得不为的一些事他反而更不会做。

    只有狄九一直没有出声却有片刻的出神得到……这两个字像咒语在他脑中一闪而逝拉出漫长的余辉。

    节目预告^_^下一章(六)我喜欢容若

    这些天没有人打扰阿汉在书房里吃了睡睡了吃总算是把这几天缺得觉一一补牢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次睡饱起来心满意足的伸起一个懒腰一打眼看到性德还在旁边坐着不由得奇怪起来:“你怎么都不睡觉的啊?”

    “我从来都不睡觉。”

    “啊!那不是很可怜?”阿汉大受震动满脸同情之色。

    “你会因为没钱而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不会。”阿汉摇头。

    “这是同样的道理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不喜欢的就不要重要。”性德深深的望了阿汉一眼之前那个白痴死缠烂打说这里有一个很特别的白痴一定要他来看看。他原以为又会是遇上一个容若式的人物想不到这一次遇到的却更像是自己一个正在学习如何做人的孩子。

    “哦!”阿汉点点:“那性德喜欢什么东西呢?”他睡得饱了精神就好精神好的时候偶尔也会愿意小动点脑子与人说几句话。

    “我……”性德的眼神忽然变得辽远:“我喜欢一个叫容若的人。”

    “哦。”阿汉不免有点失望喜欢一个人在他眼里看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狄飞喜欢了白惊鸿比如说狄靖喜欢了自己:“虽然你可能不觉得但我总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如喜欢睡觉来得好。”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很麻烦的啊!”阿汉苦恼的抓抓头:“你要怕他跑掉成天看着他还要跟他做运动会很累不过……”阿汉回忆一下那列位姓狄人士的反应他们好像也不怕累“但总归……”

    做运动??

    不及阿汉说完性德已经傻眼了他手上有阿汉的全套记录自然知道他嘴里这运动指的是哪种运动。

    做运动?和容若……?忽然间容若恶劣的笑脸在自己眼前放到无限大伸出魔爪叫道:小德德……

    滚!性德毫不犹豫的一掌拍扁纸样的容若头在天边惨叫。

    “是谁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做……运动的?”一滴千年难得一见的汗从性德额头落下。

    “怎么你喜欢他是不和他做运动的吗?”阿汉大奇。

    点头性德已经有点抓狂了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啊?”阿汉永远看不出眉眼高低从来都是不把人逼疯不罢休的。

    为什么会喜欢容若吗?性德不觉一愣。如果说当年心志初开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容若于是就只看得到他看到他笑看到他跳看到他乍乍乎乎时而精明时而犯错那时在他眼中只有容若是特别的与旁人不同。可是为什么在经历了千年之后在他遭遇了无数人之后每当想起一个人来时却还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容若呢?

    “他很好看吗?”阿汉努力回忆起白惊鸿和那几世自己的特征来。

    “相当一般。”性德的评价十分中肯。

    “那……就是他完全不理你!”虽然阿汉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人都喜欢不理自己的人但这奇事他遇到太多也被列为爱上一个人的基本要决之一。虽然人为什么要喜欢另一个人为什么喜欢了之后就要伤害他这是阿汉一直都困惑的问题他也问过许多人可惜从没有谁给过可以让他满意的答案。

    “他为什么要不理我?”性德莫名其妙。

    “那你喜欢他什么啊?”唉头好痛又困了果然像这样复杂的问题既然想了好几世都想不出什么结果来那么这一次一样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始作俑的阿汉已经是睡眼惺忪的准备进入下轮的补眠中了反倒是性德开始思考起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来。似乎一直以来喜欢容若都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于是也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我帅啊!”小天使容若在性德眼前插着翅膀飞过嘴里唱着:“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性德嘴角抽搐……这个白痴……却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是因为那是个白痴吧!白痴总是比较简单的所以没有烦恼;白痴总是快乐的因为他笨。他永远都不会绝望他把满满的快乐分给别人他令他觉得——温暖。

    因为他是萧性德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在乎永远不能被伤害永远不会觉得害怕他无欲无求无畏于是无悲无忧也无喜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冷所以也不会觉得暖因为他不觉得困于是也不会有阿汉那样睡醒时的满足感。于是所有人间美好的一切那些快乐温暖愉悦的感觉他都没有。

    只有站在笑声中他才会觉得自己也是在笑着的。

    这些年来他不断的飘泊缓慢的成长学习做人他以为是在找寻容若的影子其实他是在寻找快乐他喜欢看人们纯真的笑脸喜欢那种毫无芥蒂透明的轻松。那些快乐的感觉他自己制造不来但是他可以被感染。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性德不是神仙神仙是由人修成的他们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懂应该有的也都有懂了之后再放弃去桴存精去执念去欲心慢慢从浊变清化羽成仙。但性德不是性德是妖他天地间的清气凝成的妖他直接就是清的他从来没有浑浊过。他不执着是因为他没有想执着的事他不为自己着想是因为不知道有自己不主动去伤害别人是因为别人对他而言没有意义。太虚里的他像是一柄专为容若而生的剑假如容若不在了他本身毫无意义。所以可能有些人会觉得这里的性德和原来不像了是不像了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一柄剑他也在成长在学习做人古来妖物要修成正果都得先学做人到最后一些修成了仙一些修成了魔。

    至于性德现在所说的喜欢有人认为是BL我也没办法解释但我老了反而开始迷恋一些更平淡却也更牢固更可靠更没有纷争的情感比如说伙伴。换句话说我也是很喜欢纳兰的但不见得我就想gL了她……)

    恶搞太虚&小楼让性德去会阿汉(七)坐而论道

    唔……原本只是在梦里出差小睁一下眼想不到性德竟一本正经的同他说道:“我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容若了。”

    “哦?”阿汉只得强打精神努力睁眼。

    “因为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哦?”基本上类似的问题他问过很多人可惜他的同学都喜欢说道理小容有一套大道理轻尘又有自己的那一套劲节的道理他还没有开始说自己倒已经睡着了似乎只有这个性德不说道理他只说感觉好像是要简单一点不会死那么多脑细胞:“好像有点道理……”这是困惑他太久的问题总算也令他愿意小动一下脑筋他很努力的想一想:“如果一个人可以让我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那我应该也会喜欢他的。可是不对啊……难道说狄飞喜欢白惊鸿是因为喜欢淋雨被他骂;狄靖喜欢我是因为喜欢疯逼着我做运动吗?”

    “不是。”性德的脑子怎么说也要比阿汉转得快一点他把阿汉第一世和第四世的记录再检索一遍:“狄飞喜欢和白惊鸿下棋狄靖喜欢看到你笑。”

    “对哦。”奇怪怎么喜欢的事反而做得不多。

    “不过白惊鸿和你都不喜欢他们。”

    “因为狄飞不肯放了白惊鸿因为狄靖不肯让我睡觉……”阿汉终于恍然大悟虽然那时候狄靖不是很碍着不让他睡觉但是记得当时自己还是觉得很不舒服的那么一定是有什么是他不知道但又很要的东西狄靖没有给他所以他一直不能喜欢狄靖。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这对我们呢?不是喜欢的吗?”在解决了人为什么要喜欢另一个人这一重大历史命题之后阿汉的人生哲学论题终于进军到了人为什么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这一新的历史命题。

    “不知道。”性德摇头。

    为什么?阿汉只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第一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阿汉对着狄飞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说过的话可以不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要伤害他为什么……

    他经历的那么多世也看过了那么多人他知道这些事一直在生但是他仍然想不通为什么?

    “人是不一样的。”性德和阿汉不同他是由一个智能人成长起来他没有自己最初的观点他睁开眼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他知道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知道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行为他只需知道怎样去对待他们他从不会去想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那些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阿汉忽然觉得心底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升起来。

    “我只知道这世上应该的事不是一定会生。”性德看到他眼底有悲哀竟也感到一丝怜惜。

    “我想睡觉!”阿汉小小声的说道就在刚才他又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他不愿意去想不愿面对的事忽然间觉得一丝疲惫入骨连呼吸都觉得劳累:“可不可以帮我去和瑶光说一声我好累我可能这次要睡很久那些东西等我醒过来我再看。”

    “好!”

    (八)史册轮回

    性德去了一趟瑶光的寝殿却没有遇上人就把话留下了。等他一路曲折回来穿过花廊的角门便看到不远处一个淡色的人影静静的隐在路边的树影里他是何等税利的眼神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狄九。

    “萧侍卫!”狄九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其实他也后悔为什么好好的竟走到那笨蛋的殿前来可是既然撞见了总不能当做没看到。

    性德略一点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这夜是月半月华满天银辉泄地。性德那一身白衣竟显出银色黑如夜目璨似星一股似檀非檀的的冰霜清冽之气从他身上弥散开来盈盈流动狄九不由得幽然神醉:“想不到像先生这样的人物竟做了阿汉的侍卫。”

    “我不做他的侍卫难道做你的吗?”性德冷冷道。

    狄九一怔竟被性德清冷的目光逼得退了一步略有些尴尬的辩解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性德抛下他径直进了房内。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阿汉站在门边有些忧虑的。他看到刚才狄九的眼神狂热的、压抑的、隐忍的同样的眼神他在狄飞的脸上看到过也在狄靖的脸上看到过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睛但他知道接下来会生些什么——他经历过。他一直都有点防着狄靖因为狄飞更因为狄靖他们有着相似的脸他们总是会做相似的事所以方才狄九在院子里刚出现他就感觉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然后他看到同样的表情知道历史又要重演。

    “他不会。”

    “为什么?”阿汉不相信同样的事他看过太多一次又一次。

    “因为他打不过我!”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狄靖也打不过我但是他吸了我的内力……”

    “我不是你。”性德平静的看着他。

    阿汉沉默良久。

    “可是你从不去想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吗?”阿汉的声音很轻为什么?那些事难道不是错的吗?为什么人们一定要做错误的事?他像一个绝望的孩子看着自己被人抢走的最心爱的糖果固执的问着。他好累从开始就累到了现在他有很多问题从来没有人可以解答他好困是否只有睡着了才可以不要去想那些事。

    性德只静静摇头他们是谁?他们谁也不是萧性德从不关心不相干的人。

    “要有好戏看了啊!”瑶光看着那天边的一轮明月。

    “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家可不可以不要随便往男人屋里跑啊?”箫伤头大如斗这妖精女子大白天看到都要提三分小心更何况此刻月色撩人。

    “怎么你赶我走啊。”瑶光施施然一回身马上这屋里便繁花似锦。

    “哎哟……”萧伤呻吟一声指天望地:“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凡事不可太尽事尽则妖那个叫性德的总会让一个人疯。”瑶光咬牙她是习媚术的察颜观色是比媚姿更重要的一门技术。

    “你不是说阿汉做不成狄靖吗?”

    “阿汉不姓狄”。

    “狄九……”箫伤恍然大悟刚刚有探子报上来说天王夜访修罗殿他还正想不明白原来如此:“难道他会反?”

    “你觉得不会?”瑶光反问原本是手握教主大权的莫名其妙成了十九名影卫的领忽然出现了一个心仪的人竟是别人的侍卫如果他大权回握呢?如果他做回教主这圣教是他的那个人也是他的。

    “如果当真如此你站在谁那一边。”箫伤舒出一口气双手抱胸。

    “阿汉。”瑶光断然道。

    “为何?”箫伤一挑眉。

    瑶光不语却与箫伤相视一笑:因为他笨笨的人就好控制如果还可以控制权利就不会离开自己的手中。

    (九)难

    (因为有Jms说要看我写的坑不过我的坑大多是同人文在比较私人小众的论坛上而且如果是坑滴话跌痛了人我会不好意思滴……前一阵被朋友逼着去晋江建了一个小文库努力的一鼓作气的更新了一篇不是坑的文出来。事先要申明是比较yy的文字ms贴出来之后也蛮冷的现在在努力更新另一篇……)

    阿汉这个教主原本就是当假的真正的教务教中关键的秘密不要说五王从来就不打算让他知道就是算是这些人放在手心里捧给他看他多半也只能像看青菜萝卜似的看过然后照原样端下来。

    而瑶光虽然在一开始以报复为目的逼着他批阅了一阵教务可是后来兴致淡下来也就罢了毕竟这小子批过的公文根本就惨不忍睹毫无意义于是乎阿汉彻底的做起了他的瞌睡王对于其他人来说除了现在修罗殿有人住了开会的时候多了一点鼾声做背景音闲时多了一道风景可以欣赏一下生活简直和原来没有任何的分别。

    至于天王狄九因为阿汉不需要影卫于是十九名影卫尽数到了他的手下他是前所未有的没有实权的天王便只能尽量把这十九人用到极至于是也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外放的影卫。好在这些人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只要派出去没有做不灵的事。

    而且魔教悄养生息了二十年正是人心思变求大的时候狄九顺势而退推一个个明坛暗舵在他手中悄然成立。自然单单天王是没有这样的权利的可是阿汉这人根本是只要无关他睡觉的事什么可以答应狄九抬着教主的手谕行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天外天之外展得风生水起。

    原本瑶光也想要提醒阿汉注意可是一则狄九现在做的事是对教中有利的;二则她也想借狄九之手探明阿汉与性德真正的实力。

    等到狄九将外围势力展了一圈回头却忽然遇上了另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本来嘛他要夺权当然就要架空阿汉可现在的问题是阿汉已经被架到空得不能再空。此刻他的感觉就像是站在台上一拳挥出去却现对方正躲在台下人堆里根本就是个无从下手的局面更何况其他四王都自虎视眈眈五王势力均衡教主虚而不实这本是个再好也没有的情况众人的利益又怎容他一人来分割。

    他过去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狄靖为什么要有这样大的野心那时总以为做到天王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满足然而一路走来才知道原来无论你前进到哪一步总有一些东西在你伸手不及的地方至于眼前就是那个叫萧性德的男人。他之前的展越是顺利他的心情便越是焦躁。以至于每一次在会议上看到阿汉和性德都是一种折磨这只混饭等死的猪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那位美好的不似人间的性德甘心追随?他想不通于是更加愤慨。

    岁末年初教中照例有盛大的庆典在诸王的享宴上阿汉毫无悬念的又在五王的眼皮子底之下打起瞌睡来这事原来大家都是已经见怪不惊的偏偏这一次狄九越听越是烦燥终于按捺不住抬手一掌挥去:“教主!”他这一下掌在前出声在后明着是叫人实际也是真的想让阿汉吃点苦头。

    箫伤只看得目瞪口呆直接偷袭阿汉?这小子不要命了?

    只有碧落凭着暗器大家的敏锐目光一眼便看出狄九指尖的一点寒星是天罗针么?还是什么更好的宝贝?

    然而这一声教主的尽头是一记闷哼阿汉被逼体的劲风惊醒茫茫然睁开眼问道:“出出什么事了噫?狄九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整只手已经痛到没有知觉狄九不过是咬牙硬撑。

    只有狄九明白刚才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生了点什么明白性德是如何硬生生将他指间的天罡针扳断然后反手刺进自己的掌心。这针其实不长真的刺进了也不会受什么伤但是性德的真气却是顺着针尖趁势而入倒像一根粗大的铁棒在他体内割肉刮骨的搅了一通那分痛楚简直用言语不能形容。狄九紧紧握拳脸色已经惨白到青只是他性子坚忍居然还耐得住沉声道:“属下不过是想叫醒教主罢了箫侍卫过虑了。”

    如此枝节横生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阿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能又无奈提问:“请问?结束了吗……”

    “教主小弟弟。”瑶光笑得杀人也似的甜:“你是不是又要回去睡觉了。”

    “嗯……”阿汉下意识的点头想想不对马上又摇头:“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困。如果你们还没有吃完的话……”阿汉的眼睛瞄了一下狄九:“不过我担心如果我们拖得太久了狄九会吃不消……”他话还没说话狄九的脸色马上又沉了一分阿汉只好马上移开目光他说得是实话啊不过他们倒是一向都不爱听实话的。

    “算了吧。”倒是碧落吃不消了抢先拂袖而去她性子最谨当然也最没有兴趣看闹剧。阿汉一听有人要大赦他巴不早早逃开去睡觉自然是大事躲狄九则是更重要的大事。

    刚刚的地址ms点不开来那就只能麻烦大家去晋江搜“桔子树”了。

    (十一)跳坑

    “性德他伤得很重么?”明明被偷袭的人是自己只是回想刚刚狄九扭曲的表情阿汉还是有点不忍心痛的感觉当真是很不好啊。

    “还好和你可能受的伤一样重。”

    “他是不是要动手了?”比起狄家的老前辈狄九已经算是能忍的了。

    “可能吧。”

    “那……你会怎么对他呢?”

    “不知道应该会杀掉吧。”性德神色平静好像一个人的生死在他眼中一如秋风吹落一片树叶。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阿汉有些困惑的:“他喜欢你所以要把你关起来你不喜欢他所以就杀了他那你和他有什么分别?”

    “的确没有分别别人怎样对我我便怎样对他这是最公平的办法”性德容色朗朗。

    “但是小容说爱不是在菜场里买菜付出三毛钱就要拿回一把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我不是小容。”性德想一想又加了一句:“你也不是我。”

    “哦?”阿汉听得更糊涂可还是固执己见:“我觉得这样不好你明知道他们错的为什么你还要和他们一样错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错的事?”

    “如果你觉得这办法不好可以自己想一个不要老是问为什么没有人会来回答你。”性德眼中有一丝怜悯很多人在最初的时候都会喜欢问为什么问得久了才明白老天爷就是个挖坑的管杀不管埋你掉下去了就只有认命想办法自己爬出来谁会来管你的为什么?

    不过这个孩子真的好固执都过了六世了居然还在问。

    办法是人想的但是人想办法永远还是跟不上变化快。大年初一的一个赶回天外天述职的影卫半路惨遭正道人士围攻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碧落匆匆赶来冷冷的扫过一眼连话也没有多一句直接走人。

    这人被纯正的内家功法震透全身筋脉除非此刻有人以强大内力替他将百川归位否则筋脉逆冲就像洪水泛滥必死无疑。怎么办?收尸么?虽然影卫之间的感情很是淡漠但毕竟是同根生也不免有些黯然

    只有狄九沉吟良久忽然道:“把他送到教主那边去。”???众人面面相觑倒是狄三眼中蓦得精光一闪失声道:“您的意思是……”

    狄九冷淡一笑:“你跟我进来。

    人送到阿汉面前时基本上已经是只有进气没出气了救与不救不过是瞬间转念的事。阿汉竟忽然叹气回头对性德说道:“对不起。”

    “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向我说对不起。”

    “但是……”阿汉迟疑却还是咬牙道:“他会死的!”那毕竟是一个人的性命有人可以用别人的性命来布置一个阴谋他却不可以因为一个阴谋就放弃一个人的性命。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后果也自己承担不必向我说对不起。”性德容色淡淡已经好整以暇的在一边坐下。

    阿汉叹一口气扶起那个差不多已经软成一团棉花的人准备为他推宫过血。

    阿汉不通武功然而就算他懂各家的心法也是各各不同内息之气如水筋脉则如百川江河之水逼得它泛滥容易让它归位却难需得因势利导点滴收拢。阿汉的内力虽然强但是毕竟不懂影卫们的心法只得由他先将内力输到一名影卫的体内再由他控制着治疗。

    这样的施法极耗心力不多时阿汉头上已经有冷汗滚落只是他天生精神力强忍耐力也是异于常人再加上内力实在过于充沛居然也可以这样子坚持着催动不休只是站在他身边护法的另外两个影卫已经不自觉露出了惊骇莫名的神色。

    要说性德这家伙虽然外表看起来冷的像一块冰其实倒也是个软心肠的好同志只是寻常人等在他眼中看来根本就和空气没什么两样有谁会没事对空气心软一下呢?也不能怪他。

    所以阿汉那边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倒先坐不住了走过去伸出一掌抵到阿汉背上阿汉顿时就觉得身体一松。那人虽然伤势极重但毕竟敌不过两大级高人连手折腾了半个时辰全身错乱的脉息已经全部归顺。一收手阿汉倒还稳住倒是那名不要出手只管掌控的影卫整个人如一滩泥一般软倒下来看样子是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了至于性德自然完全像个没事人一般只是扶了阿汉到一边去休息。

    “请问你们可以走了吗?我好困想睡觉了……”这般劳心劳力的事搁到阿汉头上他要不困倒还真是变天了正一边说着两个眼皮子打架到后半句只怕已经是梦话。

    狄九缓步从门外走进来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道:“教主想睡睡一辈子都是没有问题的。”

    (十二)平坑埋人

    阿汉本来已是困到极处可是一听到狄九的声音竟奇迹般的又转醒过来看来在他心中总是还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在只困顿的睁开眼:“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一般来说当鬼畜攻占据了主导权准备要压倒美型受的时候都会有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撑场面但是我们的狄九同学毕竟是受的鬼畜专业训练而生精英中的精英见识当然要更高一层。狄九听了阿汉的指责却是不怒反笑:“自然是不对为什么我非得做对的事?”

    阿汉的眼睛清明如水:“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狄九不由得大笑:“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对错。不担其责不谋其位你这种材质硬要做圣教的教主这便是不对的事”目光一转却又看向性德:“楚人无罪怀璧自罪你守不住的就不是你的这便是对的事!”

    “可是你抢了他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你!”数世的激愤汇在这一处令阿汉难得的高声。往日里他是亲历的人只能执着苦恼于: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的对待?

    想到最后便倦了再也懒得去想。这一次他是旁观者反倒有了更清明的感念。

    “我为何要他喜欢我?”

    “你们这些人把别人关起来的时候不都是说为了爱吗?”

    狄九笑道:“这是果然是很好的理由如果将来有人问起我可以这样说不过你已经快要死了我何必哄你。至于你……”他转头看性德:“你如此聪明通透我骗不过你。”

    “为什么?”阿汉的声音很轻他只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狄九冷笑他从一无所有中走来只学会如何争夺与得到他付出心力换取这世间所有想要占有之物十分公平。

    “你说的没错。”性德的声音像破冰之泉静静流动。

    真是美妙这样美丽的人终于是自己的了!狄九露出满足的神色。

    性德的神色淡淡语调更淡:“不担其责不谋其位你这种材质却硬要来和我作对这便是不对的事;楚人无罪怀璧自罪你抢不到的就不是你的这便是对的事!”

    阿汉一怔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却紧紧闭了眼像是快要睡着了。

    “你……”狄九的瞳孔急剧的收缩忽然间暴喝一声:“狄三!!”

    刚刚累到脱力的那名影卫应声艰难跪倒。

    “为什么?”这变故生得太急狄九大惊大诧饶是多年的铁血训练也稳不住他现在扭曲的面容。

    “他在救狄八我要杀他我做不到。”狄三眼中露出惨然的血色:“天王狄三失职当以死谢罪。”

    我要你一条贱命有何用?狄九暴跳却在转瞬间冷静下来开始计算人手是战是退。

    狄三早就累脱了力要死还真不如平常时那般简单正全力凝气想要掌击自己的天灵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像只布袋一般被性德拎了过去。在场的都是高手武林中奇峰顶尖的人物竟是无人看出性德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身法。

    一弹指是六十个刹那可是方才的性德分明没有用尽一个刹那。

    狄九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气。强者不人会害怕死亡但却会拜于强大。

    “这不关你的事因为算是你做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性德从狄三怀中挟出一枚针来针长盈寸幽然生碧然后一反手刺入自己的手背。

    下四里俱是一静连呼吸的声音都要消失。

    这针上淬的毒名叫碧幽与缭落一起并称为天下最奇之毒碧落当年用了这两个字来为自己起名可见其份量。这毒只需见血马上便会行遍全身在一时三刻之内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异状。可是时间一到全身的内力都会随着毒性幽幽然化得一干二净血液透出深深碧色。

    而然最奇的是在中毒者尚未毒之前他便是这世上最毒的毒人只要被他的真气沾上一星半点马上也会中招。这毒针狄九也是偶然得之马上奉为至宝专门是留着克制阿汉用的这一次顺势施计促起难本是万无一失的却不想……

    然而对于狄九来说狄三的背叛虽然致命却并不能令他绝望倒是性德这一下惊得他神碎……他是谁?……是谁?……脑子里一个声音越滚越大忽然脱口:“你不是人!”

    “答对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忽而从天而降一道身影从梁上跃下淡青竹布长衫笑容煦烈如五月清风性德的表情瞬间大改满是无奈而无力。

    恶搞太虚&小楼让性德去会阿汉(十三)黄雀

    (先我要向所有期待容若出场Jms说一声抱歉因为我暂时还没有想出办法他活进小楼里另外就当是满足我这个亲妈的期待吧让自家的孩子出来溜溜……)

    “谁?”事到如今狄九也算是见怪不惊了反正这魔教圣地也早就成了菜园子任人来去他既是已经绝望了倒也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啊!”青衫男子马上堆出一脸的笑意:“鄙人姓封单名一个遂字不知兄台雅称为何啊?在哪里高就。”

    狄九自然是当他在嘲讽冷哼道:“在下狄九。”

    “哦久仰久仰……”封遂热情的大步向前用力握住狄九的手大力摇晃几下然后一转身又窜到性德面前去只留下可怜的狄九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呆他像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转回头又看了随身的两名影卫一眼却又从一张张相似的脸上看到相同的惊骇表情。

    刚刚……那个男人……居然……直接双手扣住了他的脉门?狄九此刻连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奇异。

    然而始作俑的恶劣分子显然没有在意自己所创造出来的震撼效果早就腻到性德身边露出一付可怜兮兮的委屈样子来控诉道:“诺你不好!明明说好了一起来参观猪人的你自己一个人跑了来害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下一趟船。”

    谁有能力和封遂胡扰蛮缠?性德自认做人还没有精到这种地步索性采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态度浑然像是看不一这只嘤嘤乱飞的苍蝇转而去拉阿汉的衣角:“困了吗?要不要带你去睡觉?”

    “性德喏……你不理我明明是你不对你还要不理我……”眼见第一轮撒娇没有得到应有效果封同学马上变本加厉开始假哭。性德总算是见怪不惊了也还掌得住倒是阿汉被这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搞得一头雾水弱弱的试图要安慰他:“你你不要这么难过啦我现在让你参观好不好!”

    “噫……”封遂哭声一停开心的摸摸阿汉的头笑道:“小猪猪看到你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阿汉从没觉得做猪有什么不好吃了睡睡了吃正是他人生最大的梦想如果他早点找一个论题叫做:论一只懒猪的人生经历那么这一切的事都不会生不知道生活多么美妙。

    “萧性德?!”他们这帮子人在这里认新朋叙故旧的热闹的不可开交全然没有想到旁边那位老大已经气得肺也炸碎了:“士可杀不可辱今天我狄九败在你手要杀要伐我认了……”

    性德正被封某人缠得头晕马上不耐烦的挥手:“没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狄九眼中喷出火来他布了天大的局下来要杀他的主人要囚住他可他便这样轻描淡写的破了然后挥一挥手说:没你的事了。

    他纵然是挟着神力可就算是神也不能这样辱人!狄九咬碎钢牙已经准备拼死。

    “天王……”一名影卫从殿外急掠而至也不及看殿内的情势直接伏到狄九身边低声禀报原本狄九已经是气得离魂乍合可是听了几句倒又变了颜色脱口道:“怎么会?瑶光和箫伤呢?”

    “干达婆王被十四和十五封在寝殿里风探子当时正与兄弟们战在一处。”来人虽然答话条理分明依旧但也不免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对啊……狄九失笑今天本是他造反的日子他怎么都忘记了。

    “那些人是怎么过的机关秘道?”

    “阿一十九还有十七都在他们那里。”狄十三脸上露出些许激愤之气。

    “这样……”狄九倒没有半点惊异这一天他遇上的变故太多了一个人被长城都压了一次怎么还会在乎那么点毛毛雨只是……狄九的目光从阿汉脸上掠过这单纯的傻子仍睁着那样一双清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却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自己上窜下跳花去无数心力不惜威逼五王将整个圣教都倾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教主狄九篡位不成反而引来了外鬼反正都是要死不如就让我为护教而死吧。”狄九声音里有异样的苍凉。

    “我没有要你死啊!”阿汉一愣。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喊打喊杀的很热闹呢!”封遂兴致勃勃。

    狄十三一时愕然这才现这殿中的情势并不如他们之前定计时所想像的。

    “走吧!”狄九咬牙没有去看性德转身离去。

    “可……”狄十三惊讶的看着阿汉三人:“不需要留人下来看守吗?”

    “都走吧……谁守得住他们……”狄九提气一纵声音已经是从三丈以外传来。

    (十四)以暴制暴

    死亡是真实突破虚假的繁华与矫饰当鲜血满地破碎的**四散飞开所有的凡尘俗世的权谋计较都与这**一起归于尘土。

    当狄九赶到的时候战况已经很激烈了瑶光抽冷子看到他马上一弦琴音向他披面而来狄九翻身让过沉声道:“若能活过此劫狄九当亲自把颈上人头奉到干达婆王手上。”瑶光狠狠瞪他一眼一转身又混入战团里去。

    之前大鹏王与狄十伤重大鹏王部十之损一剩下的都全然投入战斗;干达婆王部与狄十四和十五只是对峙各自折损不大现已经全部投入战斗;龙王已经在清理文件准备转移紧那罗王的部众本就不是战斗体系现在能打的都已经在出力……

    狄九站在大殿外的玉阶上忽然很想笑刚刚还在针锋相对的两路人马只因为来了更大的敌人于是又汇到一处去这世间的事果然是说不分明;他自以为聪明订下奇计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全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他原也想不明既然狄八已经伤成这样了那人为何不索性就灭了他算了不过是多加一指之力原来……他心心念念着谋算别人也有人在背后心心念念的谋算着他。心太急眼睛里只看得到前面的人便忽略了背后的刺很公平果然公平。

    他仰头看天苍天朗朗这天竟蓝得不带一云絮而杀戮正在这朗朗晴空下进行老天爷就样用漠然的眼看血肉横飞。

    狄十三从他身边掠过喝道:“天王顶不住了要退……”

    是么狄九忽然微笑拔剑呛然出鞘……是的本没有天天道即是人道都是人在走……

    如果他够强他等下便可以对狄一说出性德刚刚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他败了一切都不再重要。

    尸横遍地空气里充满了新鲜血液的味道阿汉忽然止步别过脸去:“我不想去看了我想回去睡觉。”

    “小猪猪……”封遂硬将他的头扳正:“你不喜欢的东西可不会因为你不看就不生哦你就算是睡着了梦里也会都是血光的。”

    阿汉的头让封遂给扣住只得紧紧闭目哀求道:“我想睡觉。”是的他已经不是第一世的那个小阿汉那时他不知道什么是伤害所以不会害怕他没有看过丑陋于是没有喜恶。但是这么多年走来他经历太多也看过太多虽然这一切背后的缘由他永远想不明白但已经学会了害怕他害怕看到鲜艳刺目的血害怕听到有人痛苦的呻吟他怕痛……

    他也不明白为何在经过了这一世一世的苦难折磨这后反而更不能接受这一切。第一世的他还会振振有词的对人说做错了事自然应该被惩罚;不过在跪上些时辰就可以救百来条性命到最后他也会觉得疲惫后悔可是到了第四世即使身心已经濒临崩溃却还念着不要伤了别人;至于现在他的心只有比当时更软单单是闻到血腥已经觉得难过。

    “很痛的他们会很痛……”他知道那有多痛所以他不喜欢。

    “小猪猪!”封遂撑开阿汉的眼皮柔声道:“既然不喜欢看他们打那就想个办法让他打不起来。”

    阿汉怔怔的看他封遂不是美人他没有锐目的光不能摄人心神他却有弯弯的笑眼在最慌乱处令人感到安详和宁定。

    “你帮我照顾性德这么久我欠你个人情送份小礼让你出点风头。”封遂诡秘的眨眨眼在阿汉肩上一拍阿汉刚刚因为救狄八而变得有些空虚的内息立刻变得充盈了起来。

    “去吧……”封遂伸手推推他:“让他们打不成就好了。”

    阿汉有些愣愣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向那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你居然劝他去打架……”性德微微皱眉。

    “以暴制暴不好么?”封遂嘻嘻一笑:“再说了那也是跟你学得啊。”

    性德无言不过要说这也算是他的基本原则了他从不主动攻击人但是如果有人攻击了他要保护的那人得到的回报大约也是会是刚刚好。当年的容若曾经鄙视过这样的原则可是逼到极处也只有照用这的确是个方便掌握的好原则。

    阿汉不通武功只有内力轻功强于是便只好祭出当年闯天外天时的老手段不住的绕着这战团转围……由他快的度和强大的内力所带起的旋风很快便让所有人都立足不稳一起被卷到半空中一开始还有几个固执的顺着风势高低起伏的在打可是很快的风已经大到人力所不能敌的地步只求稳往身形谁还能提剑掌?

    魔教诸人倒还好知道是他们伟大的教主神功盖世虽然这神功实在是有点不分敌我正道中人便惨了混然不知生了什么个个心惊肉跳只觉这不是人力所能为。

    (十五)我们要走了你慢慢熬吧

    阿汉一口气跑了一个时辰跑到封遂已经无聊到伏在性德肩上先小睡了一觉总算是跑到脱力他一停风便止了一杆子武林顶尖人物扎手扎脚的从半空中跌下来早跌得七晕八素不辨南北东西。定力够的尚可凝神调息定力差一点的已经吐得天晕再差一层的自然早在半空就晕了。

    阿汉站在人群外大口喘气可是一错眼却看到一人颤微微的提起一柄带血的剑就要刺出……

    “住手……”阿汉大吼这声音似有实质应声便将那剑震上半空去众人一愣再也不敢稍动。

    “没有用的!”阿汉转头看向封遂神色悲凉。

    “怎么会没有用!”封遂满不在乎的笑笑凑到他面前低语:“你看你不是已经让他们多活了一个时辰了吗?现在只要稍微动一点小脑筋就可以让他们再多活几个月。”

    封遂伸手摸摸阿汉的头大摇大摆的走到人前去清一清嗓:“你们都看到了圣教主神功盖世神人之姿你们这些萤头小火竟也敢与日月争辉……”

    “魔头你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这横七竖八的一地中忽然有人暴喝出一句。

    封遂大怒横眉立目:“他娘的我最恨有人在性德面前不给我面子。”当下悬空一脚踢得那人惨叫一声一连翻过好几个筋斗去其他人等更是心里一惊看不出他是什么路数一时也不敢开口。

    封遂再清清嗓子:“你们有见过日月和萤火争光吗?没有!你们有见过大象追着蚂蚁打吗?没有!所以我们伟大的圣教主怎么会杀你们呢?根本没有必要嘛!”他这话说得很是嚣张但众人却还是从中听出了一层意思——难道?竟是要放了他们?

    瑶光不识得封遂一听他放这种蹶词马上大怒:“不可!你是什么人?圣教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号施令。”

    封遂一挑眉:“你又是什么人?我说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可还是不可?”当下随手一挥瑶光只觉一股人力所不能挡的大力劈面而来拼尽全力都未挡得住竟一下子被逼得闭过气去。

    “哼我们圣教自圣教主继位之后早就决心一扫往日之风誓以天下苍生为已任与各国各教结友好邦交也就是你们这此鼠目寸光的小王们不识得大体只知自己的一点点蝇头小利不知教务与苍生才搞得出这样的惨事来欲不是教主神功盖世救了大家这天外天一早成了尔等的坟地去了……”

    咳……性德知道封遂废话一开三天三夜也关不住只得及时咳嗽一声以示警告。

    可怜的封同学只得哀怨的回头望了一眼把刚刚的嚣张的气焰也一并降下:“好了大家也都是人杀来杀去的有什么意思俺们将来也不会杀人越货了你们也都回家洗洗抱老婆孩子去吧都没事了散了吧兄弟们关门送客放狗……”真是让他多说几话会死吗?难道不知道越是不让说就会越想说这个道理吗?封遂一路嘀嘀咕咕走到阿汉背后。

    虽然出来说话的是个疯子可是那两套话无论正着听反着听都是一个意思——放人!

    而且这个疯子举手抬足之间踢废了五行游龙掌的掌门拍晕了自家的干达婆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齐齐将面孔投向阿汉。

    那个刚刚用凭借他惊世骇俗的力量将众人折服的教主此刻正静静的立在玉阶上。

    他的身上沾满血迹却让人觉得干净得几近圣洁只因那一双眼睛那双纯净无垢不染片尘的眼睛忽然有人唏嘘若是苍天真是有眼的那一定也会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于是蓦然的所有的人都信了信了他信了这一双眼睛。

    有人收拾兵器准备离开教众或有想要阻拦的被阿汉的目光一扫也就缩了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渐渐的所有人都散得干净玉阶下只余快要干结的血液和无人认领的尸体。

    还是死了很多人的阿汉只觉得眼皮有点酸好累好想闭上。

    “叛王狄九前来领罪。”

    是狄九的声音但是好累他不想再看到血:“你走吧!”阿汉转过身去。

    “属下旦求一死。”输了就要付出代价他不是好人但他也不是庸人。

    “你不用死不要再死人了好不好?”阿汉的声音很轻倒像在征求他的意见:“狄三也不要死还有狄一十九和十七他们别死好不好?”阿汉的记心极好再加上耳聪目明刚刚的话他都有听到。

    狄九愕然诸王诸侍卫所有都还留在这圣殿前的人也都是愕然。封遂及时冷哼一声:“教主仁厚大赦天下你们还不谢恩。”

    诸王面面相觑谁相信这个笨蛋会一夜之间就伟大的成了个仁君?只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势下又有谁敢不谢恩?

    “为什么这一次他们会听我的话?”阿汉本是一心赶着回去睡觉可不知为何明明是困到极处了就是睡不着终于还是忍不住拉着封遂问出他最困惑的问题。这些话这些事他以前都说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去听他的到最后已经懒得再说。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他说得还是一样的话要他们做的也是一样的事为什么他们听了。

    “因为这次你在说话之前把他们都先拍了一遍。”封遂笑眯眯回答他。

    “真的吗?”阿汉若有所思。

    “所以以后你想他们听话就把他们先拍一遍!”封老大断然的说道性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这样不会很累吗?”阿汉一愣。

    “小猪猪……”封遂笑容可掬的摸摸阿汉的头:“你要心想事成总是要付点代价来嘛也不会很累啊你以后少睡半个时辰就成了嘛。”

    “这样是不对的。”

    “哦?”封遂一愣。

    “我把他们先拍一遍然后他们听了我的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阿汉执着的问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使充满了困惑也干净的到底。

    “这个……”封遂终于收起了无厘头的笑意:“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啊!不如这样好了大不了下次你再看到两个人打架你就上去把他们拍晕如果有人要打你你就跑掉这个总是不会错的了。”

    “哦!”阿汉想一想终于笑道:“这样好像比较简单。但是不对啊……”阿汉转念一想:“拍晕了还是会醒醒了他们还是会继续打……”

    “是这样的”封遂怜爱的摸一摸阿汉的头:“你们人类的一辈子是很短的你多拍个几次也就差不多了。再说了这世间的事不过是管得一时是一时谁能保证永久呢?就像现在我和性德都要走了我们也陪不了你一辈子啊。”

    阿汉闷闷的点头却道:“那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封遂一呆:“这个我搞不定啊!而且你的论文怎么办呢?”

    “我不想做了为什么要继续下去呢?有什么意义学习这些所谓的人性看血腥和杀戮我不想学着去拍人我不想看到这一切我好累……”阿汉的声音越说越低脸上是刻骨的疲惫。

    “小猪猪……”封遂皱起眉头伸手把阿汉揽到怀里:“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睡觉啊。”

    “嗯!”阿汉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

    “那现在让你睡个饱你会不会觉得挺好的?”

    “嗯。”

    “那现在好好想一想你以前也常常一睡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那时候有没有觉得睡觉是这么好的一件事?”

    阿汉沉默良久终于答道:“没有。”

    “那就是你为什么要做论文了啊!”封遂微笑眉眼弯弯:“就是因为有这些讨厌的事存在我们才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啊?我喜欢性德而性德喜欢我小猪猪喜欢睡觉这都是在明白了自己讨厌什么之后才知道的啊。”

    阿汉似乎是想了很久封遂低头去看的时候却是已经呼吸沉沉的睡去了。

    尾声

    “但是不对啊我记得性德和我说他喜欢的是一个叫容若的人。”阿汉一觉睡醒马上想到一个重大逻辑问题。

    “箫性德!”封老大一脸受伤加哀怨。

    后记:

    这个阿汉更多的是沿继第一世的感觉加入一点个人的想法也算是一种展的可能我并无意要和纳兰魔王篇的阿汉对打写成一式一样的人。

    这本来是一篇随手兴起的文不过成文之后却现带太多的个人观点变得更像一篇长评。

    棕黑色说纳兰比我宽容慈悲她会给弱者留下最后一条内裤。而在我的文里弱者是没有生路的。大概是这样的我从不觉得有如何去同情弱者的必要余地是自己争取的而不是由别人来给的我觉得弱者的内裤要自己去穿。

    而另一方面我对强者与弱者的定义是不同的我不觉得这世界上存在绝对的强者和弱者;我觉得一个人只要能合理的估计自己的实力选择合适的定位能够让自己觉得快乐让身边的人觉得可以舒服或者可以容许这样的人就是生活中的强者。所以在我的眼中看来后期的青姑就是强者但狄靖却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她说这世间的真实往往是让人目不忍睹的丑陋。就像白白的雪化了不过是一滩脏水。而纳兰她知道丑陋所以会努力留下一点白色。

    我更世俗而且热爱世俗我觉得对于这个世界用太单纯的眼光去看或是用太悲哀的眼光去看都一样没有必要。

    我觉得脏得水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毕竟那是水水是可贵的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有毒浑浊的水有时候看来更可爱一些。

    不知大家是否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个世界上会有道德为什么我们会觉得某些事是善良的某些事是美好的道德的本质是什么?它不是一种先验性的客观真理我不觉得这世界有出时间与空间而存在的绝对的美好与正义。天地无所谓善恶美丑那都是由人来分野的。

    这世界是一个群体博弈的世界人们的本性是趋利避害……这不是一种丑陋这也无关于善良邪恶这是最基本的一个实事。

    我们把一些事划为善一些事划为恶其本质和我们区分认性害虫和益虫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仍然是在选择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反对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是的这就是自私然而就是这种对个体而言的自私放到整体上在时间的广度中看来却化成了一种无私的表现。道德代表了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有益的事它保证了群体可以去追求博弈结果的利益最大化

    这就像市场竞争个体都是在自私的自我展着但是整体却显示出了进步自然展出了一些商业规则。

    所谓道德标准就像绝对价值一样这世界从来不会完全按照绝对价值在做着交换但一直都会围绕着它波动。这也就是为什么到最后邪不胜正的原因我们总不能偏离道德标准太远那是对绝大多数人的挑战。

    至于为什么我们会有法律?法律是具有强质约束力的道德它代表了道德体系中最不可以被侵害的部分。

    其实回头去看法律多半都是保护弱者的弱者很弱单个的弱者没有力法保护自己。但事实上弱者是大多数一个广大的弱的集合也会变得很强这投由弱汇成的强势力量支撑了法律。

    现在的很多文都会有批判强者的心理但我却觉得强者当然是正确的由力量最大的一方来制订话语权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问题是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强势群体而什么只不过是自以为的强大。就像狄靖他一直以为他在走强者之路但事实上当他开始站到全武林的对立面上时他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在这篇文里主要想表达几个观点:

    1.弱者当自强没有人会来拯救你自己的事自己要努力。这世界没有越于人的天理应该的事是因为有人为之努力才成为了应该的事。

    2.公平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等额回报之。退一步根据对方的态度来制订自己的态度后制人。以牙还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就这是最方便简单的方法。

    至于对性德的看法这可能是我与大众分歧最大的部分我一直都觉得性德是很可怜的一个人生而为工具永远的被别人操纵他其实倒是最真实的影卫。而且我也从不觉得让一个人无欲无求无悲无喜这是什么好事如果真的有这种人我很怀疑他还活着干吗。我很喜欢性德所以便自作主张的要给他我觉得还不错的生活。

    至于封老大其实这小子也就是看起来很强仗着本事大身大力不亏好像什么都有理似的其实他那点道理还不是copy性德。而且做为一位感情比较丰富的操作系统他对于孤独有着比性德更深刻的恐惧所以……做为他的亲妈偶尔也是要给他争取一点福利……Jms就让性德闲没事的也陪陪他吧……反正人性德都说过了最喜欢的还是容若不是。

    好了终于完结了……我也可以退场了……谢谢一路陪伴的Jms……哈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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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子的番外幽默风趣情节趣至人物也颇为贴切令人看后不觉会心而笑.

    看到这样的好作品让我更加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文章一直不在状态质量欠佳而惭愧.

    因为贴在讨论区分贴置顶读者看起来很费力所以接受读者的意见直接把全文更在正文中方便阅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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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介绍:
人间自有真情在,莫因前事不开怀。是武侠,是谋略,是宫廷,是科幻,还是穿越?其实不过是几个各有坚持的笨蛋,在红尘之中打滚的故事。警示牌:本文极长!完结!有虐,结局好,涉11,不喜者请千万慎入。另外Ayaco她们做的小楼之笑语轻尘的视频剧出来了,很漂亮的,很开心!小楼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楼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楼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