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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奇缘之花千骨全文阅读

作者:Fresh果果     仙侠奇缘之花千骨txt下载     仙侠奇缘之花千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7.谁是妖神

    太过刺眼的光芒和巨大的冲击力致使花千骨迷迷糊糊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现周遭景色又变了。

    四周一片漆黑竹舍花海湖水所有的一切全不见了只有天空中一轮巨大的红月氲出一丝丝妖冶诡异的气息。她和小月此时正身处冰莲之上只是这冰莲似乎在空中更高处。她伸出头往下看去吓了好大一跳。却见一棵巨大的树从下面黑不溜秋深不见底的一片虚空中生长出来巨大的树枝和树杈几乎欲笼罩住整个天空。树上开满了一朵朵巨大的千瓣冰莲而他们就睡在最顶端的这一朵之上。

    这奇异的树还在不停的向高处生长花千骨甚至能听到树皮绽开和冰莲不断绽放的咔嚓作响。

    小月在一旁痛苦的出呻吟身子颤抖的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小月!小月!”花千骨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看他满头大汗唇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月光下在脸上投下阴影。

    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诊断不出任何生病的迹象花千骨只能拼命的给他输入真气和内力。

    “花花我疼……”小月的小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

    “哪里疼?是哪里在疼?”花千骨急得手忙脚乱在他肚子上背上轻轻搓*揉。

    “全身都疼骨头骨头像要裂开了……啊……”南无月一声惨叫疼得不由翻滚起来花千骨按住他可是他的身体仿佛一个大洞输入再多的真气和内力都瞬间被吞噬殆尽消失无踪没有半点回响。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有人想要进来!不许!绝对不许!”南无月感受到外界有人正妄图打开墟洞的口子连忙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着什么咒语仿佛在与人斗法一般。可是身体极度的疼痛叫他越来越吃不消。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疼得哭了起来。花千骨急得直抹汗紧紧搂着他源源不断的输入内力。亲吻着他的面颊和泪水低声安慰着。

    红色的圆月光芒越来越盛南无月突然拼命从她怀抱里挣脱跪倒下去仰天对月凄厉长啸。花千骨惊恐的望着他无奈被他周身血红色光芒弹开她根本靠不过去。

    无色无味的冰莲月光下突然散出丝丝缕缕的清香她仿佛被人施了摄魂术一般觉得大脑越来越模糊。隐隐听见南无月身体里骨骼在生长和绽裂的声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身体里刺出来骨为树杈把血肉绽开成花。她伸出手去却够不着他。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在月下剧烈的因疼痛而扭动着如起舞的蛇一般的妖冶迷乱。她眼皮慢慢耷拉下来身上的气力仿佛被什么抽光了。

    小月为什么好像长高了许多?

    她看着南无月痛苦扭动的身子总算停止下来只是仍然不断颤抖慢慢回转身静静看着她。

    从七岁小孩瞬间成长成了十七八岁少年那么大上身的衣物全部撕裂掉落仅下身残挂着两块。露出依旧青涩稚嫩的小胸膛来。皮肤如牛奶般光滑在月光下反射出诱人的白皙剔透的光泽长丝一样垂顺在风中轻轻飘飞着黑得耀眼。完美的腰线和修长的腿绝对胜过少女千倍白倍叫人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

    那脸虽长大了许多既有少年的俊雅亦有少女的清秀虽没有杀阡陌的倾城绝色亦没有白子画的绝世风采但是那水晶一样的玲珑剔透清澈纯净仿佛未沾染过世上的半点尘埃。

    依旧是小月没错她的孩子化成灰她都认得。

    “月……”她迷迷糊糊伸出手去。

    南无月向她走过来身子略有些摇晃目光里天真无邪中又多了一丝紧张无措。仿佛刚从蛋壳里孵化出的小鸡一样钻进花千骨怀里轻轻颤抖着。

    冰莲的香味越浓重了花千骨大脑越来越沉怎么挣扎抵抗封闭五识都没有用最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竟然睡着了。

    南无月抬头望了望天空现月亮中心颜色微微淡了一些。集合了几界中所有高手的力量妄图突破墟洞入口他知道靠自己现如今的力量是抵抗不住了……很快便会有人进到这里。

    只是这妖神之力岂可这么轻易便奉送于人!

    南无月抚了抚花千骨的脸眼睛里闪烁的再不是稚嫩的童光而是一种蔑视九天的高傲和叛逆只是望着她依旧如水般温柔。

    修长的手指缓缓从花千骨身体上抚过满脸惊叹与渴慕。

    “神之身啊……这才是能够承载毁天灭地妖神之力最完美的容器。”他低喃着眼中尽是妖媚与狡黠。

    南无月周身散出金光将花千骨完全笼罩其中。

    没有星子海天之间只挂着一轮巨大的圆月。东海之上狂澜翻卷几界的人正合力妄图在墟洞上打开一道口子。

    春秋不败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转过头正想跟云翳说话却现他人居然不见了。

    再一转头果然看见远处云隐带着茅山派一群人匆匆赶了来。

    “没用的东西!”他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

    一边继续向着神器那边施法一边向杀阡陌密语传音。

    “魔君一会墟洞打开你一定要第一个冲进去这可是千载良机。”

    “你是说……”

    “既可救出那丫头又可获得妖神之力何乐而不为?我们千方百计抢夺神器不就是为了待他出世力量最弱的那一刻将他制服吞噬了他身上的妖力么?到时候六界就都是魔君的天下了。”

    杀阡陌点了点头。

    重要的不是神器而是谁放妖神出世。重要的不是妖神而是妖神之力。

    神器在众仙的攻击中被一片强光包裹着几乎都看不清了。

    终于墟洞中心出现了一道极小的口子。杀阡陌撤去内力一飞而上却猛然被弹开转身一看是白子画的清音一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么?”白子画冷道。

    杀阡陌知道自己真动起手来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众人撑不住了那口子马上又要合上。知道二人僵持下来反而白白耽误了进去救花千骨的良机。权衡再三使劲一跺脚。

    “行了行了我不进去了还不成么?你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万万不可伤了她!”

    白子画愣了一下似没想到一贯别扭又任性的他居然为了小骨可以到放弃妖神之力的地步。

    为什么?

    没再多想他一闪身已经朝着墟洞里钻了进去墟洞立马回复如初。众人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春秋不败仰天长叹天意如此。有个这样傲气随性的主子真不知是对是错是福是祸。却更是把花千骨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花千骨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咬自己。啃啃她的脖子又啃啃她的脸最后在她的唇上啃来啃去。

    “小月别闹……”她睡得正香呢还梦到师父来着。

    南无月又变回了七岁大的丁点模样光着身子在她怀里钻来钻去。

    “花花我还要吃……”南无月被她一掌拍开依旧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吧哒吧哒小嘴抱起自己的小手猪蹄一样啃了起来

    空中巨大的圆月突然撕裂了一道口子一个白衣翩翩的人飞了进来。落在大树顶端的冰莲上空旷而寂寥的世界里顿时有了比月还美丽耀眼的一道光亮。

    白子画沉默的低头看着依旧浑然不知在沉睡中的二人。

    小骨……

    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心头微微有怒气。她在这倒是睡得安稳可知道外面因为她闹了个翻天覆地可知自己这回闯下了多大的祸可知他又有多担心!

    片刻之后才缓缓将目光移到一边头枕着她肚子呼噜呼噜正熟睡的孩童身上。

    妖神?

    白子画皱起眉头心中微微有不详的预感。为何他竟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妖气?

    探了探南无月的内力居然虚空一片什么都没有。

    再转身看花千骨额上神的印记竟是越来越明显了心里陡然一凉暗叫不好。微微一探果然……

    他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外力入侵南无月把所有妖力导引到了花千骨身上。他的雏体才成长了七日还未成形无法负载太多的妖神之力可是花千骨却可以。

    如今神之身再加上毁天灭地的妖之力这孩子怎么得了!?百年来白子画心里头一次有了这样的惊惶失措。

    现在小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妖神而南无月却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七岁小孩。

    自己进来是为了诛杀妖神的难道亲手将小骨杀了么?虽然她犯下大错死有余辜却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不能妇人之仁啊!妖神尚且无人可以抵抗驾驭何况是具有神身的花千骨。只需她弹指间一界便可以瞬间消亡。这样无所不能的力量太可怕了可怕到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满眼是血光。

    白子画拔出剑来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师父……”她在梦中呢喃一句脸上都是幸福和被宠溺的神采。

    白子画转过身剑垂了下去。深吸口气稳定心神告诉自己要冷静且不可忙乱了手脚。

    就这样将他们带出去就算自己不杀她师兄师弟还有整个仙界又怎会轻易放过。

    就算他信得过小骨的单纯善良可是身怀如此能力其他人怎么想?

    对未知能力的极端恐惧会让一个人变得自私和残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总是有各种理由为了保护自己而将原本并不会对自身造成威胁的东西假想成敌人费尽心思铲除殆尽。

    如果让人知道小骨就是妖神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会一起追杀她吧然后呢?然后小骨忍无可忍之下再将六界都付之于焦土?

    不行虽下不了手杀小骨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生!

    养不善师之过。

    如果是罪就让他一同承受吧……

    白子画扶起花千骨一点点剥落了她的衣物跟剥橘子皮似的花千骨没有育的身体在他眼中跟块五花肉一样没有分别。咬破手指从她脸上脖子手臂胸背一直向下全部写上了密密麻麻的血咒。

    以他白子画全部功力将她体内妖神之力层层封印。她永远只是他膝下普通的孩子不会成为什么毁天灭地的妖神。

    白子画手心微微有冷汗沁出知道自己正犯下大错可是依旧面无表情的一面施法一面念咒。

    花千骨觉得身上痒痒的想要醒来可是花香扑鼻被困在梦中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小月……别挠我……”她嘟嘟囔囔道。

    小月?白子画转头看了看旁边啃着自己小手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明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却仍然没有犹豫的将一切全部封印。

    这里所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小骨是他犯下大错必须重罚的徒弟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消去花千骨额上印记她身上血色咒文也瞬间全部消失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为她把衣服重新穿好将他们二人抱在怀里向着圆月穿飞过去。

    失去妖神的墟洞大树冰莲还有整个空间瞬时无限坍塌。

    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众人都是一片焦躁和喧哗白子画进去的时间似乎用的太久了一些。是在和妖神大战么?时间越久众人越是绝望和不安。

    终于看到那白无瑕的身影从墟洞里飞了出来群仙大喜妖魔则恨恨咬牙叹息。

    十六件神器顿时黯淡无光急往下落。白子画一一收拢放入自己的墟鼎之内。

    “妖神和孽徒皆已俯由长留山先待为看管众仙可放心离去至于处罚和善后我们再从长计议。”白子画冷冷的说道南无月被他锁在光壁里依旧在安然沉睡。

    众人一看妖神原来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而已不由又是议论纷纷。

    除了月圆变身之外脱离了墟洞南无月将再也不会长大永远保持这样七岁的形态。

    这次大难是由花千骨造成所有人都知道她若回长留必受重罚以长留森严的门规她就算是死一千次都不足以低过。轻水和落十一等人面面相觑都为花千骨担心起来。

    此时却见杀阡陌突然怒气冲冲的出现在白子画面前拦住他去路。

    “把小不点还给我!”

78.仙魔大战

    白子画和杀阡陌二人在云端对峙着。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静观事态展。

    杀阡陌一身紫色华服雪白毛领从袖沿到腰带从冠到纽扣无不精致异常脚踏火凤手持绯夜绯夜剑通体透红犹如鲜血凝成剑身周遭环绕一圈炙热的火焰一丈之内草木皆焚三尺之内冰水汽化。

    他一贯爱笑因为美人笑起来会更美。所以在天下人面前猖狂的笑在部下面前阴险的笑在敌人面前狠毒的笑在花千骨面前开心的笑……窃笑媚笑微笑冷笑无论何时他总是笑着的不同的笑展示出他不同的风情以及不同的心情。

    可是此刻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冷冷的望着白子画脸色一片肃煞犹如最雍容华贵的牡丹上覆盖着白白的一层霜颜色却越明亮起来仍然艳似盛世繁花。

    很少人见过他的绯夜剑因为以杀阡陌的能力极少需要出剑。更从不佩剑因为佩着剑很难搭衣裳那样就不够美丽了。

    他出剑只有两个字:绝杀!

    白子画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面上没有丝毫怒色眸子里更看不出半点情绪。一袭月牙白的长袍简单干净衣袂上有华丽却不张扬的暗纹流光溢彩在风中飞舞。黑如瀑随意披散依旧垂如缎顺如水丝毫不乱。只是这些日子三千青丝再无人为他束。

    他的风姿远在九天之上绝不是简单的一个美字可以概括和形容。圣洁清冷尘埃不染总是叫人心生敬畏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种亵渎。

    他举剑水空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冰敛横霜”四个字于他于剑都再贴切不过。

    很难在两人中分出个高低上下来杀阡陌更胜在倾国倾城的外貌白子画更胜在天下膜拜的风骨但都不输于对方的是各自的能力和气势。

    看着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皆冠绝六界的二人之间的这一场对决几乎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蓝雨澜风紫薰浅夏春秋不败等人自然是一手心的冷汗。摩严笙箫默等人却镇定自若。虽然正邪易辨但是轩辕朗轻水等人却不由自主隐隐祈祷着杀阡陌能胜否则花千骨性命堪忧。

    “把小不点还给我!”杀阡陌脑海中回想起多年前诛仙柱上的那一幕心头阵阵犯凉。他再也不能再让这种事情生了。

    “花千骨本是我长留弟子何来还你之说?”

    花千骨和南无月被锁在光罩里在白子画左右缓慢浮动。

    白子画甚少与人动手虽然做好应战的架势语气依旧不温不火。

    此时天还未亮紫色的天空已变作漆黑的墨色。月亮似乎怕被波及一般躲在了云后海上光线颇暗却依旧风浪不减。

    糖宝昏过去后被白子画托付给落十一照顾却始终没有醒来落十一担心想要施法把它救醒东方彧卿却摇头制止了它否则只会乱上加乱。

    每个人都心神惶惶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和南无月也是一脸的阴晴不定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

    骨头或许……

    他突然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愿意冒个险尊重骨头的决定把骨头交给白子画处置。

    只是他肯杀阡陌哪里肯。

    知道这一战是非打不可懒得再多说废话。当下意念凝聚真气运转。手中绯夜剑轻轻一提浮云踏浪转瞬间已出了百招有余度之快叫人咋舌纵是仙魔远远的也只望得见他紫色的身影。

    绯夜剑赤红色的真气吞吐不定热浪逼人。白子画凌空翻转轻易而又巧妙的躲过他一波波凌厉而凶险的攻势稳稳落在海面上而花千骨和南无月始终漂浮在他身边不近不远。

    杀阡陌闪电似地疾追而来长袖旋转绚光流舞犹如花开。火凤也随之盘旋而下玫瑰色的红光与绯夜剑交相映炫目缤纷。

    摩严空中观战冷哼一声:“妖孽果然有些门道。”

    白子画始终不慌不忙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杀阡陌出百招他只出一招。横霜剑来去挥洒自如人剑合一。

    杀阡陌皓腕挥舞素手招展腾空劈下绯夜剑与横霜剑狠狠相击天空中陡然炸响一个平空惊雷闪电划破漆黑夜空。

    众人看得紧张额上沁出汗来一个个屏气敛息心跳如撞。

    暗云翻涌狂风肆虐二人在惊涛骇浪中转眼已斗了数千回合。

    白子画见他功力竟比之前争抢伏羲琴一战时提升如此之多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妖异凌厉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而自己毒伤初愈真气不济竟只能勉强与他战个平手。

    白子画攻势渐渐加快时间拖得越久越对他不利他无心与杀阡陌争什么胜负但是岂能如此便将花千骨交给他人。

    右手结印划过天地顿时空气中出现无数冰凝的细小水结晶狂风中犹如水波剧荡四周景色都像水中倒影摇曳变形。杀阡陌的身子在空中一滞天地陡然间极冷似乎连空气都被冻住。一条红色火焰从他剑上盘旋而出蜿蜒怒舞紧紧将横霜剑缠绕住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其扭曲变形。冰火互斥只听得一片“滋滋”作响。

    白子画左手推掌而出仿佛捉住蛇的七寸一样将火焰从剑上扯了下来用力一扬变作长鞭带着火焰直向杀阡陌席卷而去。

    杀阡陌也一把抓住火链另一头一声爆破火焰瞬间消失无踪。紫衣鼓舞凌空翻下举剑威极长劈未料度仍慢了一步擦过白子画身侧砍在了笼罩花千骨和南无月二人的光壁之上。瞬间光华大震照亮半边天地。

    白子画一愣杀阡陌也骇住了两人都不由得顿了一顿。

    虽安然无恙花千骨却慢慢醒了过来。虽然被锁在光壁内外面景色却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明明应该和小月在墟洞之中才对!怎么会突然到了外面?

    白子画转头二人目光对视花千骨大脑顿时就懵了。

    哪怕只有刹那对她而言却仿佛千年万年万籁寂寂整个世界仿佛都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完了……她心陡然下落望了望身边的小月。终归还是被抓了出来还不知道众仙会如何处置身为妖神的小月自己又要如何才能护他周全。不过事到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吧……

    她看不懂白子画望她的眼神她从来都不懂他的。他就像一片水没有温度没有形状没有菱角没有任何特征他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却正因为这分完美所以反而叫人无法更深刻的去感知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他。他的存在有时候她会想会不会太过空洞遥远还有乏味了。

    知道一切已成定数她心底的某个角落突然反而变得释然起来。这样正大光明的回来面对一切哪怕是死也好过一辈子和小月躲在墟洞里面。

    能偶看着师父再次这样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于愿足矣。

    只是为何却又和姐姐打了起来呢?

    她趴在光壁上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们二人。

    “小不点别怕姐姐这就救你出来!”杀阡陌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单手翻转空气中顿时紫气弥漫。

    却正在此时趁着众人都在紧张观战春秋不败趁机难率领妖兵魔兵向众天兵攻了过去。他才不管那丫头的死活现在谁抢到妖神谁就是九天之王六界至尊。

    顿时四下一片混乱剑芒横飞刀光霍闪矛戈如雨光波四射火光熊熊杀声震天。仙魔混战各个威力之强真气之猛、度之疾比人间界的战争不知激烈了多少倍。

    白子画长剑不断与杀阡陌相击冰霜与火花四溅。

    “不要打了师父!姐姐!不要打了!”花千骨趴在光壁上看着周围因她而乱作一团却丝毫无力阻止。

    白子画迅驰如风银色光波从掌中击出杀阡陌惊险躲过低头却见顿时整个海面都被冰冻住了连波浪都凝固成翻飞的形状。

    四周形势越不容乐观白子画再不犹豫出手更加凌厉。轩辕朗见杀阡陌逐渐落在下风便想上前相助可是毕竟是高手对决岂能随便插手。人界兵将未得他命令只得按兵不动坐看仙魔二界厮杀。

    白子画怕伤亡太多传音给摩严。摩严点点头长声道:“徒添伤亡无益众仙随我先撤回长留山。”

    长留离东海不远妖魔数量太多群仙边战边退。

    “不准走!”杀阡陌周身皆被烈焰环绕真气如游龙四处飞腾白子画再不想跟他做无谓缠打。使出全部真气一掌落在他肩上直灌而入的内力几乎将他的每根血管和经脉都冻到爆裂。杀阡陌不闪不避同样满是烈焰的掌落到白子画身上却仿佛打在棉花和云朵里深不可测绵绵流长如水中浸泡。

    “想要妖神有本事就到长留来夺取。至于花千骨这是长留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白子画冷道又连击出三掌伤了杀阡陌心肺又封了他大部分内力。

    杀阡陌自知自己比不过他却硬撑着一口气一直战到此时怎肯轻易罢手。

    长剑一挥仰天长啸嘶吼四处爆破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却见周遭无论仙魔肚膛纷纷裂开身体瘫软吐血而死足有上千余人。

    摧心化骨?白子画心头一惊受如此重伤还敢用如此招式果真是不要命了!

    “妖孽!我好心留你不得!”白子画厉声喝斥全身真气往剑上凝结。横霜剑瞬间透明犹如冰刃。

    杀阡陌早已杀红了眼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狂傲俯视众人仙魔皆是一片胆寒。

    “她是我的我告诉你白子画你若敢为你门中弟子伤她一分我便屠你满门你若敢为天下人损她一毫我便杀尽天下人!”

    杀阡陌美艳惊心的红唇轻轻开合着一字一句的说。长在狂风中飘摇乱舞绯夜剑迎风自响呜呜不绝。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在白子画陡变的情绪下凝结成漫天冰晶随风四合在他身旁环绕不息。

    花千骨惊呆住了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住了。

    很安静只有风呜咽的声音。看着白子画的剑尖轻轻垂了下去神色依旧不变只是身子轻轻向前倾了一些刚要迈步。

    花千骨腿一软便在光壁中跪了下去使劲的磕头满脸的惊恐:“师父!不要!求求你!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我跟你回去受罚!我跟你回去受罚!”

    周围的所有人这一刻才又能够开始重新呼吸急剧的喘息起来。刚刚那一瞬间白子画散出来的杀意实在是太惊人太可怕了天地都凝固了一般连众仙都不由得打个寒战。

    白子画冷冷扫了花千骨一眼没有说话。

    “不要求他小不点姐姐带你走去他什么狗屁仙界魔界。去他的狗屁妖神姐姐带你一起走咱们什么都不要了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杀阡陌踉跄上前几步抬起手来想抱住花千骨小小的身子却只触摸到冰冷的光壁。

    花千骨心痛如绞手隔着光壁与他牢牢相贴:“姐姐答应小骨不要再乱杀人了不要再管小骨是小骨做错了事让小骨回去受罚!小骨从没求过你你若真想帮小骨以后有机会请记得帮小骨好好照顾身边的这个孩子!”

    杀阡陌望了望她身边依旧昏睡中的南无月轻轻点了点头。

    花千骨开心的点头向以前一样跟他做了个鬼脸。杀阡陌鼻子一酸忍不住快要掉下泪来。

    “姐姐别哭哭了就不美了……”花千骨努力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白子画由始至终没看过二人身子一晃已在十丈开外杀阡陌手中一空看着花千骨随着光壁瞬间飘远。他脚步刚移身子微晃的便吐出一口血来。

    “魔君!”春秋不败等人想上前扶他他却抬手制止。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他怎么能这么就放弃!杀阡陌看着前方脸上一片凄艳狠绝。

    “尊上!”轩辕朗还有云隐一行人匆忙拦住他虽然也担心花千骨的安危但是毕竟不能像妖魔一样来硬的。

    白子画皱眉飞御风而行冷道:“二位不用多费唇舌人有王法仙有仙规三尊会审之后花千骨自会按长留门规处置。”

    轩辕朗并不了解长留门规更不知道三尊会审是什么。只是看着轻水还有落十一一干人等瞬间苍白的面色心里隐隐预感不妙。

    “尊上就算千古她犯下大错可是妖神出世已经被及时制止了而且她也甘愿受罚请网开一面……”

    “多说无益陛下还是管好你人间的事吧!这仙界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众仙同长留弟子一道飞临长留山接下来要商讨的便是关于对妖神和花千骨的处置。

    到长留山的壁罩外白子画突然停了下来:“长留乃是仙界再加上特殊时刻陛下领着重兵不方便一起入山。”

    轩辕朗大惊白子画难道已经知道了会审结果故意要将他遣开不让他入山怕他大怒生事么?

    “尊上?!”他上前就想理论。

    花千骨趴在光壁上连忙向他挥舞着小手:“我没事的!朗哥哥放心!”末了又突然加上一句:“帮我照顾好轻水!”

    轻水头转向一边偷偷哽咽着擦着泪水。她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时间想别人。

    轩辕朗欲继续往前却被长留弟子拦下只能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白子画没有回绝情殿直接带着被锁住的花千骨和南无月向长留正殿飞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东方彧卿一直以来最冷静的便是他了。

    东方彧卿躬身一笑一副温文无害的模样:“在下孤身一人什么恶意都没有只是身为友人担心骨头想多陪陪她无论会审结果是什么都不会有异议的。”

    二人目光相对白子画知他才是几人之中最难应付的。不过花千骨和南无月已被他牢牢锁住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人。

    花千骨见白子画不再阻拦东方彧卿自己总算可以多看看他开心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东方彧卿无奈的笑着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真能苦中作乐。

    “将这他们二人压入仙牢稍后提审。”白子画拂袖入殿至始至终没有跟花千骨说过一句话。

79.二吻真言

    “小月醒醒小月!”花千骨奇怪的现自己的真气和内力竟是半点都使不出来了。腹腔之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沉沉的压制住一想用力又全部被反弹了回来。来不急细想轻轻拍打着南无月的面颊试图唤醒他可是他依旧睡得香沉。

    花千骨从他头顶上穴位顺着经脉一路按下去南无月终于慢慢有了醒来的迹象。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便习惯性的往她怀里钻。

    “小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花千骨捧起他水嘟嘟的小脸仔细端详着。

    “花花……”南无月咕哝一声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现二人已不在墟洞之中却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

    “这是哪啊?”

    花千骨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小月别怕我们被从墟洞里抓出来了这是长留山的仙牢。”

    南无月似懂非懂的看着她:“我们会死么?”

    “不知道或许会吧小月害怕么?”

    “不怕。”南无月无畏的摇头。

    花千骨看着依旧一脸天真的他伸手摸摸他的头还这么小什么都没经历过怎么会明白死呢?

    她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死倒也没什么一了百了。欠绿鞘温丰予还有朔风的终归是要还的。只是小月怎么办还有糖宝……

    “小月记住了一会如果要提审问话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论上面要怎么惩罚我或者处置你你都不要顶撞或是生气。妖神之力太过巨大我猜他们定会想办法杀你。姐姐自身难保照顾不了你周全但是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不会轻易受伤。一有机会你就逃跑无论妖界、魔界还是人界随便哪里都好但是切忌不要伤人。你妖力还只恢复了一小部分是打不过我师父他们的否则他们更有借口杀你了。”

    “那花花呢?我们一起逃跑吧你不说有机会出来就带我到处去玩的么?我想去你跟我说的那些地方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小月还记得我们在墟洞中说好的么?”

    “记得在墟洞里你就一直陪着我出了墟洞就全部听你的。”

    “恩姐姐做错了事在墟洞里还可以逃避一时就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只好好陪着你但是既然出来了就要鼓起勇气去承担当初自己犯的错。小月从生下来就没伤害过任何人用不着因为自己的能力或者潜在的威胁去偿还谁些什么所以你只要加油逃出去。但是姐姐若是逃了就是错上加错。所以小月不要管我也千万不要想着救我。你知道姐姐若能好好接受师父的处罚才会踏实才会安心。否则就算逃了也永远都不快乐。”

    “花花的师父真的那么重要么?你不要小月了?”南无月鼻子吸了吸气嘴巴一瘪眼泪水就开始在框框里打转了。他依旧什么也不懂只是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感觉花千骨在跟她交代后事他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有多可怕他只是不想离开再也见不到她。

    花千骨笑了起来轻轻吻掉他的泪水。

    “没有不要你啊就算你看不见我我不也一直在你心里么?”花千骨拍拍他的小肚子帮他把衣服整理好“你只需要记住我这么久以来跟你说的话然后做个坚强勇敢的好孩子千万别做任何危及六界苍生之事我就什么牵挂都没了。”的

    小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花花怎么说他就会努力怎么去做的。

    只是……

    “花花我好像什么法术也使不出来了……”南无月觉得身体里空空如也什么力量都没有。

    “这是仙牢可能法力都被封住了吧。”花千骨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四周潮湿阴暗死一般寂静并未见到什么其他被囚禁之人。戒律阁的刑罚总是来得又快又狠很少会采用长期囚禁的方法所以仙牢只是用来临时关押犯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花千骨抬头一看果然是东方彧卿。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进来的。

    “骨头……”东方彧卿隔着铁栏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受苦了……”

    “骨头妈妈!”糖宝从他肩上一跳跳到她脸上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怎么可以不带它自己一个人去冒这么大的险呢!它再也不理她了!臭骨头!呜呜呜……

    花千骨紧紧抱住东方彧卿糖宝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她忍不住也微微有些哽咽了。

    “这是南无月你刚刚见过了。”花千骨吸吸鼻子把南无月推到东方彧卿面前。

    “小月这就是我常常和你说的东方和糖宝。”

    小月害羞的从花千骨身后探出头来面颊粉粉的:“你……你好。”

    这是他有生以来除了花千骨第一次和别人接触所以很不习惯。但是看到东方彧卿眼儿一弯阳光般和煦一笑陌生和拘束感便瞬间消散了。

    糖宝嘿的一下跳到他肩上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软软的不由得开心的望着花千骨笑了起来:“花花糖宝虫虫好可爱!”

    糖宝抱住他的手指亲昵的蹭了蹭非常喜欢他身上干净又纯粹的味道哪里有半点像妖神嘛。

    东方彧卿笑道:“这下我们有两个孩子了呢!”

    花千骨笑着轻轻用额头撞他一下:“众仙商讨结果已经出来了吧?”

    东方彧卿面色微微凝固:“妖神必须处死他们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问题。妖神之力太强因为只有每次的月圆之夜其力量才最弱但是众仙又都等不到阴年阴月阴时了怕拖久了多生事端。所以定了来年的七月十五在昆仑山众仙齐聚施万鬼魂天阵请齐诸天一百八十二路神佛灭了妖神真身。再次将妖神之力封印回十六件神器……”

    花千骨点点头:“幸好时间还剩很多你帮我救救小月好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你放心他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但是你自己的打算呢?再过一会就要有人来提审你了他们不可能也拖那么长时间才处置你……”

    “没关系当初我决定做这些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一天。你照顾好糖宝和小月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说的轻松可知道将面临怎样残酷的刑罚?”

    “我是长留弟子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就算是掌门弟子也难逃死罪。如果师父慈悲或许能直接赐我一死。”

    东方彧卿脸色更差了几分:“或许你把所有事实真相都跟白子画说清楚他会理解免你一死的。”

    花千骨摇了摇头:“长留诛仙柱五百年来钉死了六十六个仙人不但失却仙身一半以上都是处以极刑被钉得魂飞魄散。我太了解我师父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理由是什么结果是不会变的。”

    “骨头你没必要为白子画做了那么多还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委屈他也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

    “东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以为我有多伟大想一个人默默背负下这些苦和委屈。不想让他知道怕他难受只是一方面。不管生什么事情的结果都不会改变。就算他再不忍对我也会下杀手与其让他为难还不如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反而走的踏实心里有一丝微微希冀着如果有朝一日他明白了对我的恼怒会少一点会多怀念我一分。而如果他已经知道了死在他手上无论如何我心里是会有委屈的。瞒住他只是自私又自欺欺人的想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你明白么?”

    东方彧卿沉默良久的点点头宁愿被毫不知情的白子画所杀然后骗自己师父还是疼爱自己的只是他误会了自己不知道事情真相而已。也不愿意白子画知道了一切后就算不忍依旧按照长留门规下狠心杀她。

    骨头你知道你自己已经爱他有多深了么?

    东方彧卿长叹口气只是你也看轻了白子画对你爱护了。或许就算你是真的做错一切毁天灭地欺师灭祖他也宁可违背自己的原则不忍心杀你呢?

    二人紧紧靠在一起看着小月蹲在地上和糖宝玩一会扯着它扭来扭去一会又用来搓麻条可怜的小糖宝被折腾的头晕晕眼花花的。

    “白子画有心放水可能是想我带糖宝进来见你最后一面。轻水落十一火夕舞青萝朽木还有云端他们一直在外面很着急的守着可是进不来交代你好好照顾自己一会三尊会审的时候千万不要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更不要一时冲动担下所有罪名。”

    花千骨感动的点点头:“我没做过的自然不会随便乱认。你让他们放心……”

    感觉到隐隐有人过来了知道是提审她的时刻到了。

    东方彧卿突然俯下身来声音温柔如蜜般浓得化不开:“我很想相信白子画也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这人太深我看不透更不敢冒任何的险把你的性命都押在他身上。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去争取……”

    “什……”

    花千骨刚想开口东方彧卿便用一个吻将她的所有话封住了。

    南无月吃惊的望着这边隐约知道他们在做羞羞的事情连忙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糖宝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偷偷从指间缝隙里偷看。

    “东方……唔……”花千骨腿一下就软了脑袋里成了一团糨糊。东方彧卿的吻温柔缠绵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深沉有力酥到她骨子里去了。她半分劲都使不出来只是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

    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东方虽然会常常说她是他娘子口头上占一点小便宜逗逗她可是从来没有半分无礼过。

    和师父失去意识时为了吸血的亲吻不同东方的吻炙热漏*点如燎原野火熟练而有意识的搜索她唇内的每一寸柔软。她生涩而笨拙的躲避着他舌尖的缠绕急促的呼吸颤抖着。

    这个吻辗转缠绵着持续了很久东方彧卿终于放开了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又带着与他一贯冷静不相符的灼热。

    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二人都沉默了。

    “你……”花千骨有些手足无措的刚想说话。

    东方彧卿食指轻轻嘘声花千骨的嘴立马合上竟然不管怎么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东方彧卿一脸的坏笑花千骨突然想起初次见到身为异朽君的他时的情景。

    ……

    “只要是我触碰过的舌头一炷香内不管说什么都会受我控制哦!”

    “哼我干吗会让你碰到我的舌头啊?!”

    ……

    却原来竟然是……

    “东方!你别闹了赶快替我解开咒术!”花千骨恐慌起来。

    “别担心我只是让不管问什么你都实话实说罢了不然我知道你生意全无一心受罚定是什么罪名都往身上担不知辩解的如果那样就算是白子画有心都帮不了你。”

    “东方!你在说什么!师父他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对我偏私的。别闹了赶快替我解开。”花千骨面色越苍白起来若是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师父的爱意就兜不住了。

    看着惊恐犹如小鹿的花千骨东方彧卿露出轻佻的笑容。

    “想解开也很容易啊只要你吻我……”

    花千骨踌躇片刻二话没说垫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把唇印了上去。东方彧卿长长的惊叹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感受着她小小的舌尖笨拙的轻触了下他的舌尖然后飞快退回他及时的缠绕捕捉久久不肯放她离去。

    心头几多幸福又几多苦涩。够了都够了骨头你的前一吻已经还清了你欠异朽阁的所有债。而为了这一吻我东方彧卿从今往后会把所有都给你为你做我所能做的一切——

    提审的人到了门突然打开戒律阁的几名弟子走了进来。

    东方彧卿放开花千骨满脸促狭的对她笑着花千骨脚步不稳的退了两步。

    “东方?”

    “骗你的我下的咒哪那么好解开。殿上好好为自己辩解吧!”

    “你!”花千骨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居然还骗她主动亲他!气死她了!

    花千骨鼓着腮帮子小脸通红使劲踢他一脚却被他灵巧躲过。

    “罪人花千骨长留殿三尊会审。”牢门打开花千骨走了出去。小月扯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糖宝钻进她耳朵里又被东方彧卿揪了出来。

    “去吧骨头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也试着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你不光只有师父的我和糖宝还有小月都还在等着你……”

    花千骨低头看了看南无月又看了看东方彧卿和糖宝心头一酸转身走了出去。

80.三尊会审

    从天牢到长留殿并不远可是花千骨走了很长时间。因为是掌门弟子待人又一贯极好押解的几个弟子都认得她也不催促。

    花千骨走得极慢好想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抬头仰望了一下漂浮在半空中的绝情殿她很想能回去最后看一眼看看她刚移栽没多久的桃花树开的可好。

    望了望四周海天之间云雾缭绕的仙境她的第二个家。在这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七年。尽管前面有可怕的刑罚在等着她或许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唯一害怕的是师父失望的眼神。

    大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花千骨低着头慢慢走了进去大门再次在她身后嘭的一下合上她的心也随之使劲往下一沉。

    周围人并不多能参加会审的都是本门和外派资历较深辈分较高或很有威望的仙人。轻水云端落十一朽木清流火夕舞青萝等也都在另外还有云隐和两个茅山派的长老都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坐在最高处正上方的是白子画右边是摩严左边是笙箫默再两侧是几阁的长老和阁主。四周鸦雀无声气氛十分严肃压抑。

    花千骨始终没有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跪了下去。

    戒律阁的座站在戒律台上不怒自威的大声道:“长留弟子花千骨你偷盗神器偷习禁术欺师灭祖天地不容。结交奸党勾结妖魔与妖孽杀阡陌有染罪不可赦。还杀死长白掌门温丰予私放妖神出世导致仙魔大战死伤无数更是百死难辞其咎。你可认罪?”

    言辞语气之凌厉叫在场人心头都不由一震。

    花千骨想说我认罪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快点结束她不想再这样跪在白子画面前这比凌迟更加叫她难以忍受。

    可是她的舌头却完全不受她控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也不低的说:“温丰予和朔风不是我杀的我和杀姐姐又怎么可能有染!”

    摩严冷笑一声嗤之以鼻:“杀姐姐?这是什么兴趣爱好那妖孽仗着一点点美貌还真当自己是女子了么?”

    花千骨一惊抬起头来又立马低了下去:“杀……姐姐他是男的?”虽然一时叫人难以接受但是她略微一想就知道是自己笨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杀阡陌为了她与师父大战一场还杀了那么多人她也从不避嫌的与他搂搂抱抱难怪别人会误会他们俩。只是姐姐为何不早点告诉她呢?

    花千骨知道再辩解也没用没有人会相信她只是仍旧平静的强调:“我和他没有关系温丰予不是我杀的。”

    “还敢狡辩?你妄图夺取神器温丰予不从你便施摄魂术杀了他否则你是怎么取得神器的?”

    “我只取神器没有杀人人是蓝雨澜风杀了嫁祸于我。”花千骨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大胆孽徒!事到如今你还不招么?”摩严怒斥道。

    花千骨背脊挺得直直的:“他虽因我而死却的确不是我所杀。”

    摩严眉头一皱刚要飙笙箫默眼神制止住他语气和缓的说道:“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就把你如何偷盗神器偷习禁术又放妖神出世的详细经过陈述一遍吧。”

    花千骨心头一惊咬了咬牙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话语颤抖着声音道:“神器是我偷的妖神也是我放的我偷习禁术欺师灭祖。我通通认罪不必再审了还请三尊处罚。不管结果是什么弟子毫无异议。”

    “掌门!”云隐紧皱眉头看着她瘦弱细小的身子跪在下面心头不由一痛。

    笙箫默轻轻摇头:“花千骨你身为长留弟子掌门徒置你师父于何地?更叫长留颜面何存?你身背清虚道长重托代任茅山掌门又叫茅山派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你愧对长留是为不忠愧对你师父是为不孝愧对清虚道长的托付是为不义更愧对天下人是为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长留门下再容你不得。如今判你逐出师门诛仙柱上受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钉。但念你年纪尚小暂留你一息魂魄拘于白露瓶中服刑三百年再入六道轮回。你服是不服?”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诛仙柱上不知道多少仙人被钉死在上面从手足开始钉起却不伤及要害每一根入骨皆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法力较弱的能撑到二三十余根不断气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是长留山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却竟然要钉在花千骨身上八十一根之多么?

    可是此时仍听摩严冷道:“师弟以花千骨重罪就算是魂飞魄散也难辞其咎你这刑罚怕是太轻难以服众吧?”

    轻水云端等人皆倒抽一口凉气所有和花千骨熟识的长留弟子全都扑通一下跪倒在长留殿上。甚至包括上上飘落十一火夕舞青萝等三尊弟子唯有霓漫天满脸幸灾乐祸的俯视着花千骨。

    摩严眯起眼睛大声呵斥:“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反了么?”

    一旁东华上仙崂山掌门北海龙王一看也于心不忍纷纷为她说情。

    摩严冷哼一声:“花千骨是长留弟子犯下如此危及六界的大错如此还算轻饶了她再说这是长留私事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云隐怒道:“花千骨也是本门掌门岂可轻易交由长留说杀就杀!今天就算拼了整个茅山派也绝对不会把人交给你们!”

    “云隐!”花千骨轻喝望着他摇了摇头平静说道“茅山掌门花千骨罪犯滔天现革去掌门一职由弟子云隐接任。”说着交出了掌门的宫羽临空给云隐传了信印。

    “掌门!”云隐望着她恳求的眼神只能欲言又止。

    花千骨慢慢俯身于地一字一句的说道:“长留弟子花千骨罪不容诛三尊仁慈弟子甘愿伏法。只求三尊开恩不要逐我出师门。哪怕魂飞魄散弟子也毫无怨言。”

    众人又是一惊不敢想象更无法理解她宁愿魄散都不愿脱离长留山。只有霓漫天冷笑一声想不到花千骨对白子画的执念竟深到这种地步。

    所有的人都看向白子画唯有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花千骨毕竟是他的徒弟最后到底要如何处置还需他来定夺。

    白子画面无表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花千骨不敢抬头看他她什么也不要只求师父不要逐她出师门。她是白子画的徒弟死了也是!

    “为何要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白子画的声音冷冷的在大殿内回响。

    花千骨的心咯嘣一下完了。

    她的唇舌开始不停使唤的颤动起来紧紧咬住牙关不说话面色越来越铁青。

    “为了……为了……”

    不行!不行!死都不能说死都不能说!她拼命摇头唇被咬破流出血来。

    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在挣扎些什么。

    可是咒术不是光不说话就逃的开花千骨听见自己的声音冲破喉咙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她一狠心用力将自己舌头咬烂鲜血流出疼得她快昏过去。

    “会了气……洗……衣服……铁树……(为了替师父解毒)”残缺不明的字眼从她嘴里出。周遭的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白子画眉头皱起看模样她是中了异朽阁的咒术了可是是什么事宁愿把自己舌头咬破也不肯说?心头不由火起她什么也不说一口认罪又叫自己如何有理由为她开脱?她就真的那么想死么?!

    “顺她的意不逐出师门。”

    “尊上!?”戒律阁还有摩严都惊了一惊长留山怎么可以留下这样的弟子就算死了也是污名有辱。

    “我的弟子我说不逐就不逐。”白子画冷道周围的人都不再说话了。他一向甚少拿主意但是只要是说出来的话就板上钉钉从没人敢反驳也不知道说他是开明大度还是强权专制。

    “那诛仙柱上消魂钉?”座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子画站起身来长袖一拂向后堂走去:“立刻执行。”

    四个字一出顿时整个大殿混乱成一团。轻水和落十一等本来一直还抱着一丝期望只要尊上还念着师徒之情千骨就或许还有救。这下全部慌了纷纷又拜又叩求情之声此起彼伏。

    摩严暗自松了一口气白子画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白子画。

    花千骨瘫软在地上心头空荡荡的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舌头很疼心头更疼可是同时却又很欣慰。虽然犯下大错至少师父依旧是当她是他的弟子的做鬼也心安了……

    被人押解着向后山悬崖高台上的诛仙柱走去她的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轻水一抹泪水御风飞也似的向长留山屏罩处飞了过去。不能让千骨死绝对不能。

    轩辕朗只见得山中一片混乱却始终过不了屏罩不一会儿杀阡陌也赶来二人皆焦急的等待着会审的结果。

    “轻水?”轩辕朗看着那个平常总是浅笑顾盼的明丽女子此刻是满面泪水哭的梨花带雨的直奔而来。

    “轩辕陛下……求求你救救千骨吧!”她紧贴着屏罩把会审的结果通通告知与他。

    “八十一根消魂钉?”轩辕朗脸色霎时苍白。

    杀阡陌退了两步闭上眼睛消魂钉?又是消魂钉?白子画……你好狠的心!

    花千骨一步一步走上白玉阶诛仙柱高高的屹立在她面前她抬头微微有些晕眩。柱子上满是阳刻的图案、花纹、铭文和咒语柱体莹白通透镂空和缝隙里却是乌红色的花千骨知道那是前面无数死在这诛仙柱上的仙人干枯的血迹。

    戒律阁的座又在一旁将她的罪状重述了一遍然后宣布开始执行。

    花千骨被仙锁牢牢缚在诛仙柱上面色依旧平静。会很疼吧不过疼着疼着到最后也就没感觉了。

    三尊依旧坐得高高在上突然有人飞上前来报说妖魔和人界的军队对长留山起猛烈的攻击。

    “让所有弟子牢牢守住屏护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白子画早有预料所以才不让轩辕朗入山。长留弟子就算对审讯结果有异议也不敢怎样而他和杀阡陌就不同了。他看了看笙箫默笙箫默心神意会转身离席。

    花千骨抬起头见外面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东方彧卿依旧在天牢内陪着南无月也不让糖宝出去。不需要亲临外面生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只是仍忍不住心惊肉跳。没有人可以在白子画手下救人如果白子画想让她死她就真逃不过了。

    “我再问一次你为何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白子画凝眉道。

    花千骨拼命摇头依旧吐词不清。眼睛望着他无尽话语无限思量只换作苦苦一笑。

    未待做好准备第一根消魂钉已经钉入了左手手腕花千骨不防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听得众人一阵胆寒。

    花千骨颤抖着闭上眼如此之疼痛她凭生从未受过从手一直蔓延到四肢疼到头皮都麻战栗的感觉。鲜血顺着柱子流下浸入缝隙之中又覆盖上新鲜的一层。

    “千骨……”轻水哭喊着挣扎着上前又被朽木清流硬拖住拉了回去。

    紧接着又是第二根钉入右手手腕花千骨不再失声惊叫却仍是痛到咬破下唇。

    接下来是双脚脚踝膝盖股骨手臂锁骨等连钉十二个每钉入一个都可以听到穿透骨头和血肉的声音以及花千骨的一声闷哼还有下面倒抽一口的凉气。轻水晕了过去落十一朽木火夕舞青萝等人都是双眼含泪。

    霓漫天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扬眉吐气过每钉入一钉她的心中就涌出一股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她恨只恨自己不能将她暗恋尊上的事情暴露出来否则会让她死得更加难看。

    天与地都在剧烈震荡着杀阡陌和轩辕朗久攻长留不得入都快要急疯掉了。

    轩辕朗手持利剑屹立当空犹若天神。双眼之中燃烧起烈火般熊熊炽热的杀意冠崩落长在狂风中飘摇乱舞。体内真气仿佛被点燃一般顺着他的经络延绵而出化成滔滔不绝的力量从剑身上逸出。

    而杀阡陌早已经杀红了眼剑下毫不留情上前阻止的长留弟子在他的剑气下不断迸爆。鲜血、脑浆、断肢、肠子到处飞散四溅洒落。

    天空中到处是各种波光散射风吼雷鸣矛戈如雨剑气怒舞。几界之人前仆后继死伤无数。

    杀阡陌和轩辕朗眼看便要突破却突然又被一道青光挡回。定睛一看竟然是儒尊笙箫默。

    笙箫默长箫一扬脸上笑意不变:“奉尊上之命前来会会你们。在处刑结束之前休想踏上长留山一步。”

    十四根消魂钉下去花千骨已是奄奄一息她仙身已去了一半魂魄也散了十分之一。疼得几度昏死过去又再次被用法力强制唤醒。

    好痛可不可以直接让她死?不要再这样受折磨?她运功想要自断却现仿佛是被封印一般半点内力都使不出来。

    快点死快点死……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只盼着一切早点结束。

    周围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可是血里又有一股香气。白子画闻着那熟悉的血腥味想起她一次次喂自己饮血时的场景。

    “尊上……”落十一等人不停的在一旁磕头求情。

    白子画依旧面色平静只是有些不明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现手在微微颤抖。

    “停——”他突然开口即将钉入花千骨胸膛的第十八根消魂钉停在了半空。

    “师弟!”摩严大惊。

    白子画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走了下去。花千骨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一片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

    白子画手一扬仙索松落十七个消魂钉从她身体里脱出花千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十七个窟窿血流如注。

    众人皆不解其意却不敢多言。落十一等人惊喜若狂知道这下花千骨有救了。

    “花千骨是长留乃至天下的罪人却究竟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

    周围一片哄然落十一等人都傻掉了。花千骨惊得更是面无血色颤抖着双唇连连摇头:“师父不要……”她不要!她不要!无论什么苦痛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如果师父亲自动手又叫她如何承担?

    花千骨拼命的向后爬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而惊心的血迹。

    可是逃不掉她怎么可能逃得掉?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子画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我错了徒儿知错了师父……”她孩子一样慌乱无措的哭了起来依旧没有泪可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害怕。

    白子画依旧面无表情弯下身子从她身上抽出了断念剑。

    花千骨完全呆住了师父竟然……竟然要用断念。那是他亲手赠给她的啊!里面寄予了她多少美好幸福的回忆她从来没有一刻离身过。可是他竟然要残忍到用断念剑来处罚她么?

    “师父求你不要……至少不要用断念……”她一只手抱住面前白子画的腿一只手使劲的抓住断念剑的剑柄惊慌失措的低声恳求着鲜血染脏他雪白的袍子。

    白子画眉头深锁:“我当初赠你剑是为什么?你太叫为师失望了……”

    说着想要举起剑来却惊异的现断念剑凝固在空中呜呜作响半点都不肯动。它跟随花千骨已久虽还达不到人剑合一完全臣服但是亦有灵性怎么肯出剑伤她。

    白子画无奈摇头好一个断念明明是他的佩剑这才几年却竟然连他也使唤不了了!

    “今天我用你用定了!”白子画大怒手指狠狠在剑身上一弹真气顿时注满剑身。

    “不要!师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花千骨哭喊着用力的伸出手去却只从剑上抓下来了当作剑穗挂着的那串宫铃。

    手起剑落没有丝毫犹豫花千骨身上大大小小的气道和血道全部被刺破真气和内力流泻出来全身经脉没有一处不被挑断。

    花千骨死尸一样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眼神空洞面色呆滞再不能动合着消魂钉留下来的窟窿鲜血几近流干。

    不光失去仙身失去所有的法力她也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别说行动就是直起腰甚至转动脖子都再做不到。

    白子画高高的俯视着她将断念剑随手一弃扔在一边地上。沾了她的血断念已经比废铁还不如了。

    绝情断念绝情断念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更不会明白断念剑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把她拖进仙牢最底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或者送药。”

    花千骨死了一般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没有半点反应的被人抬了下去鲜血洒了一路手中却始终紧紧的握住那两个小小的铃铛。

81.用心良苦

    四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惊了空气中依旧浮动着浓浓的血腥味和一片肃杀。

    落十一等人心下一片凄然千骨的命虽然是保住了可是从今往后就是废人一个。与其如此苟延残喘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简单轻松。

    摩严大有不悦:“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仙的面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护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长留故意偏私。”

    白子画冷道:“我白子画的徒弟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有人有异议么?”

    众仙皆噤声不语这样傲然犀利的白子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冰冻三尺的寒气透到人骨子里去了谁还敢吭声。

    摩严知道他性子一向沉稳内敛这百余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反常不由得心头乌云遍布浓眉紧锁却也不再多说。

    白子画站在一片血泊之中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慢慢闭上眼却仍只见得一片叫他晕眩的血红。极力忽略心底正汹涌澎湃、莫名滋长的情绪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孽徒花千骨虽然犯下大错所幸挽救及时避免了妖神出世为祸苍生。那十七根消魂钉是长留山代天下对她的处罚。而这废掉她的一百零一剑是我做师父的对自己徒弟的管教。虽不足以偿还和弥补她犯下的错却已能叫她好好静思己过。众仙慈悲就算是妖魔若能放下屠刀也会给一个向善的机会。她年纪尚小还未能清楚辨别是非黑白是我教徒无方才会让她一不小心行差走错。当初拜师大会我在长留先仙面前立下重誓好好教导她不料如今却生了这样的事情。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对不起长留先仙更对不起六界众生理应与她一起受罚。”

    “师弟!”摩严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想要制止白子画却已幽幽开口。

    “长留弟子听命上仙白子画革去长留掌门一职暂由世尊摩严接任。余下的六十四根消魂钉就由本尊代孽徒承受即刻执行。”

    “尊上!”四下皆惶恐密密麻麻跪倒一片。

    “尊上没必要这样对千骨的刑罚已经足够了如果连你也……”落十一等人手足无措的焦急看着他。

    “错了就是错了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长留的门规怎能当作儿戏既然说了八十一根消魂钉就一个也不能少。”白子画一脸平静异常仿佛说着再简单不过的事然后摘了掌门宫羽递给摩严。

    摩严狠狠一拍桌子气得唇都抖了。他又怎会不知他的个性掌门之位事小思过一段时间再还他便是了可是那六十四根消魂钉下去就算以他上仙的修为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他真以为他是神么?还是有不死之身?

    只是白子画心意已决自缚上了诛仙柱。戒律阁座望了望摩严摩严无奈闭上眼睛手无力一挥。

    消魂钉一根连着一根的钉入白子画的身体里。他安静的闭着双眼仿佛完全不能感知疼痛一般没有任何表情没出任何声音。开始几根钉穿透之后凭他强大的仙力还能自动止血复原再生可是随着消魂钉钉的越来越多他的仙力流泻的越来越快鲜血一点点染红白袍比花千骨显得更加怵目惊心。

    当钉到第五十根消魂钉时他有片刻的失去知觉模糊中仿佛听到一阵阵银铃声伴随着谁的呼喊。迷糊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下面的一片低泣。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消魂钉一根连一根度之快他几乎感觉不到有东西正从自己身体里穿过。血液流进柱子的镂空缝隙里跟未干透的花千骨的血融合在一起覆了厚厚的一层。

    终于刑罚结束他神智依旧清醒慢慢落在地面上将未完全穿透而是深嵌入骨的几根残余的消魂钉硬生生逼了出来。

    “尊上!”众人想来扶他他挥了挥手。

    “刑罚已毕此事就如此了结了吧。众仙若还有什么想法回头再议。妖魔不死心久攻长留仍未退去请诸位先安心在长留歇息稍后我们再共商退敌之策。”

    白子画温和淡然的说了几句然后拱手转身往后殿内走去。

    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世上还从未有谁下了诛仙柱不是横着被抬下去的。白子画的修为到底高到何种程度可见一斑。

    摩严简单吩咐了两句立马起身往后殿追去。果然看见白子画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扶着一旁柱子慢慢滑了下去。他飞移动到他身后扶住他止了血然后源源不断的给他输入真气。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满面怒容:“我就知道那女子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白子画面无血色的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再撑不住了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子画!”摩严咬了咬牙都那么多年了他永远都只会叫他这个做师兄的为他操心!

    摩严将他抱起迅的向贪婪殿飞去。一治疗才现他居然在和杀阡陌对战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从来都这样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丫头毁了自己百年道行。他就算不为长留着想也应该为大局着想整个仙界都以他为如今仙力失去大半妖魔还不趁机作乱。若要来抢夺妖神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他何时竟也变得如此任性起来!

    心头满是怒火看着他浑身的血更是分外刺目招呼弟子进来替他换了衣裳拿了些丹药过来。外伤虽已迅基本痊愈可是任他再厉害不躺个个把来月连最基本的元气都没办法恢复。

    外面依旧天昏地暗狂风大作仙魔仍在混战之中。虽然说他对笙箫默的能力很有信心可是指不定杀阡陌使什么阴谋诡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亲自出去看一下。

    此时的杀阡陌和轩辕朗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观微看见花千骨受了如此重的刑心如刀绞之下疯了一般杀红了眼。轩辕朗毕竟力量有限而杀阡陌先前和白子画一战又受了重伤而笙箫默又实在太过厉害故二人联手依旧处于下风。

    而见到花千骨受了钉型之后白子画居然也主动领罪笙箫默一时也变得微微慌乱起来。两边打了个平手始终分不出胜负。却没想到此时摩严突然出现毫无道义可言的从背后出手伤了杀阡陌和轩辕朗。二话不说的将两人缚住锁在光壁之中勒令妖魔和人界退兵。春秋不败和烈行云等人迫于无奈只能暂时收兵。

    “摩严!你还是那么卑鄙!”杀阡陌满是恨意的瞪着他张狂怒吼的模样再不复平时的优雅。

    摩严冷哼一声:“对付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用不着堂堂正正。”

    “放了她!”轩辕朗不怒自威身上散的熊熊气焰叫摩严怔了一怔。

    “陛下何苦为了一女子与妖魔为伍与整个仙界为敌尊师知道一定会对你失望透底。”

    “不必用师父来压我!你们已经惩罚过她了!我不管她到底是对是错!马上放了她!”

    摩严摇头转身:“既然连陛下都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敬了。来人将这二人先押下去!”

    不管二人如何怒吼谩骂他皆当没听见虽为避免几界状况更加混乱大局着想不能将他们二人怎样但是暂时扣作人质却可制止妖魔等的蠢蠢欲动。

    “大师兄!二师兄他怎么样!?”笙箫默焦急的看着他六十四根消魂钉啊!就算是以自己的法力怕也是很难撑的住的吧。白子画却竟然……

    摩严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二人再往贪婪殿赶去白子画却已不在榻上了。

    牢门打开锁掉在地上。白子画步伐有些不稳的走了进去。

    花千骨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里的稻草堆上昏迷不醒押她来的弟子定是很不忍心实在看不过去违背命令替她止过血了。

    无法解释心里面是什么感觉枉他堂堂一介上仙却连护自己徒弟周全的能力都没有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起来。

    走到她跟前替她细细检查了一下伤势果然所有斩断的筋脉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她现在丝毫内力都没有连凡人都不如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奇怪吧。

    虽然将这些年传授她的功力都废掉了但是妖神之力却仍封印在她体内况且她神之身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的。虽然明知道这点他举起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抖这是他那么多年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徒儿啊。

    白子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在昏迷中依旧紧紧的握着那两个铃铛。

    错了就是错了不论理由是什么。小骨我知道你心头有多不甘要怨就全部怨师父吧……

    花千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谁在摆弄着自己的身体一层冰凉冰凉的东西在身上被缓慢而温柔的涂抹着顿时疼痛与灼热去了大半。然后便是滚滚而来的内力温暖着她的心她的五脏内腑。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团白影却始终看不真切。

    师父?是师父么?

    她身子在他的掌下微微颤抖着缩成小小的一团。

    白子画以为她冻着了忙帮她把衣服穿好轻轻搂在了怀里仿佛抱着个瓷娃娃一般的温柔小心。

    那浑身消不掉的一百零一道剑伤狠狠的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刚刚到底如何下得了手?

    另一间天牢内。

    “我要花花……”南无月一直在哭闹不休糖宝怎么哄都哄不过来。

    “骨头妈妈到底怎么样了?”糖宝哭丧着脸又是担忧又是难受。

    东方彧卿一面安慰的笑一面轻拍着南无月的头很快他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别担心骨头已经没事了。”他长嘘一口气白子画终归还是没让他失望。

    就算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以他的性格又怎会坐视自己心爱的弟子魂飞魄散。他既然宁肯犯下大错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连她的妖神之力都暗自封印自然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骨头死。而明知道南无月已经不是妖神却竟仍拿他为骨头顶罪虽然是一时之策他也有想办法将处置南无月的时间往后拖应该不会让南无月白白枉死。但仅仅这一事已经可看出骨头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竟让一向心如冰雪的白子画将一切都置之于脑后只为保她平安。

    东方彧卿轻叹口气似乎感觉花千骨离自己越来越远。

    骨头或许他为你所舍弃所背叛所付出的远比你的还要多……

    笙箫默将剑放在他面前桌上。

    白子画闭目看也不看一眼本已虚弱到极致为花千骨疗伤又损耗了太多内力整张脸都白得叫人心惊。

    “你的剑。”笙箫默心疼他为了花千骨挨了那剩下的六十四钉却又有些开心他会那么做。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最清楚他的为人远不是他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无情他总是以他所自认为对的方式温柔保护着身边他关心爱护的人就如同小时候保护他一样受再多的苦都不吭一声。

    “扔了。”白子画依旧安静的打坐未睁眼。

    “这是师父亲自传给你的就算做了掌门之后也总是佩带在身上你一直都很喜欢不是么?”

    “这世上没什么是我喜欢的顺其自然罢了何况废剑一把要来何用?”

    “你既然赠给千骨了就是她之物怎能由你说扔就扔。”

    白子画不说话了。

    笙箫默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故意如此伤她要知道她未必就会恨你或者明白你的苦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笙箫默无奈摇头:“你错就错在太聪明了何苦什么都知道?”

    关门出去徒留如今已光芒全无灵性尽失废铁一样的断念剑横躺在桌子上。白子画睁眼静静看了几秒一些影像在脑中重复闪过轻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82.腐心蚀骨

    轻水拉住落十一:“怎么样?还是不准人去看她么!怎么办?她伤的那么重!会不会死啊?”一抹眼睛哭了起来。

    朽木清流拍拍她的肩:“别着急尊上既然救了她就肯定不会让她死的。”

    “可是朔风也不见了!他和千骨一起失踪的!到底人到哪里去了!他最冷静最有主意了!要是他在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落十一眼中闪过一抹悲痛皱起眉头犹豫了下是不是应该告诉她。

    “我刚施法找过了没有任何地方有朔风的气息验生石也没有反应朔风他……应该已经死了。”

    轻水一听再次晕了过去。

    历经几天的大战众人皆疲惫不堪。圆月初上夜色再次笼罩大地。只是长留山仍不平静云隐几次想求见白子画未果皆以身体不适为由被回绝。只是让人传话给他只要一日花千骨未被逐出师门她便还是长留之人应受长留监管休想将她带回茅山。

    更深摩严门前悄然无声的站了一人低沉着声音道:“师祖弟子霓漫天求见。”

    摩严黑暗中睁开眼犹如琥珀出金光十分骇人。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要紧事想要即刻禀告师祖。”霓漫天壮着胆子说心底对这严厉的世尊还是有几分敬畏和害怕的。

    “进来吧。”摩严指一弹掌上了灯。

    霓漫天推门而入恭谨的跪拜下去:“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师祖休息。”

    “有什么事快说。”

    “敢问师祖小师叔之事今后要如何处置?”

    “你是说花千骨?”

    “正是。”

    “哼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我做主那是人家的徒弟有人插手他可是不高兴的很呢!”摩严为这事正在气头上。

    霓漫天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师祖息怒尊上他一向待人慈悲为怀何况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难舍之情难免。”

    摩严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厉声斥责:“他再慈悲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半条命去换那丫头的命!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免了那丫头的罪也便罢了偏偏还逞强非要替她受了那么多根消魂钉。自身都难保了还硬撑着去给那丫头疗伤!

    霓漫天心下一黯转念想上诛仙柱的若是自己落十一怕只是冷着脸不闻不问吧。一时间心头更恨。她花千骨何德何能凭什么落十一还有全天下的人都对她那么好为了她连命也不要。本以为这一次她总算可以从她眼前彻底消失了再也没人来和她争和她比。却又被尊上救下依旧留在长留山。

    “这事就这样结束了么?”

    “不然还想怎样!”摩严心头有气可是白子画从来都是如此什么都听摩严的因为他无欲无求什么事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可是若他主意已定天下间没任何人能劝得回。

    “弟子……弟子有一事禀报但是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如何说。”

    “你尽管说好了别吞吞吐吐的没人会责罚你。”

    霓漫天低头露出诡异一笑:“此事关系重大请师祖跟我来。”

    摩严和她二人下了贪婪殿直接到了天牢之中往最底层走去。

    因为天牢主要靠法术守护所以除了门口有两个弟子基本上没有其他守卫。最底层因为花千骨的关押之后又加派了两名弟子。

    “参见世尊!”两个弟子见他深夜到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摩严看向霓漫天她想让他来见花千骨?

    霓漫天点点头:“我们要进去开门。”

    两个弟子又跪又拜涨得两脸彤红为难道:“尊上有命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探望。”

    摩严眯起眼睛:“连我也不行?”

    两个弟子哭丧着脸:“特别是世尊尊上特意交代过世尊若来立刻通知他。”

    摩严一听大怒他越来越过分了。就在这时霓漫天扬手飞快两下便把两弟子打晕了。从他们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师祖请。”霓漫天恭敬的弯下腰。摩严凝眉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拂袖继续往下层走去。

    二人进入关押花千骨的牢中四面封闭暗无天日。花千骨伤得太重躺在角落里依旧昏迷不醒。

    摩严俯视她周身不由心头一惊她半点仙力都没有了比凡人都不如可是断掉的筋脉居然还可以重新开始愈合骨肉也在再生之中。白子画到底又耗了多少内力为她治疗又拿了多少灵丹妙药给她吃过了。这孽徒就真的叫他这么打紧?心头不由又是一阵火起。

    霓漫天一看也是愣了愣没想到经如此大劫她居然都还能逢凶化吉?不甘和恼怒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你想和我说什么?就是关于这孽徒的事么?”

    霓漫天点了点头心下一狠。施了咒术不让我说又怎样我自有办法让人知道。突然出怀里取出了一个银瓶打开了呈到摩严面前。

    “师祖请看这是绝情池的水没有和其他水混合稀释过是弟子亲自到绝情殿上古神兽的雕塑口中接来的。”

    摩严斜她一眼她心下微微一虚的确她趁着绝情殿无人之时偷偷溜了上去不过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又如何?”摩严此时懒得追究。

    却见霓漫天走了两步到花千骨跟前。花千骨迷蒙中感觉到有人向自己靠近还不知大祸已临头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师父?是师父么?

    霓漫天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冷笑。银瓶一倾整整一瓶绝情池的水便往她脸上和身上倒了下去。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在牢房里久久回荡着伴随着仿佛硫酸一类腐蚀性液体侵蚀皮肤时出的“滋滋”声就好像把肉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烙叫人听得心惊胆寒。

    霓漫天也吓到了不敢想象她对绝情池水的反应竟会大到了这种程度银瓶从手中啪的掉落在地上她惊恐万分的退了几步。

    摩严也愣住了立马反应过来施法牢牢将周围封锁屏蔽起来否则若是不小心被白子画或是他人知微探到了……

    就在几乎同时白子画、东方彧卿、杀阡陌、轩辕朗、糖宝还有南无月同时感觉到了异样和不详睁开了眼睛。一眨眼却再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花千骨从迷糊的睡梦中惊醒过来疼的在地上胡乱翻滚。可是她几乎连抬起手来捂住脸的动作都做不到。

    疼啊好疼比消魂钉钉入她身体更加疼痛过万倍。整个皮肤连同血肉都仿佛被剐烂了一般和绝情水生剧烈的反应冒着大颗大颗如同蛤蟆一样的恶心翻腾的气泡然后继续往更深处腐蚀脖子上淋得较严重之处锁骨都暴露在外皮肉全部烂掉。

    她痛得惨叫连连在地上左右翻滚身子缩成一团不断抽搐颤抖那恐怖的场面连摩严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情念竟然深到如此地步了么?还好只是泼了些绝情水上去若是扔进三生池里怕是腐蚀到骨头都不剩一点渣了。

    花千骨痛得几度昏过去又几度被痛醒。光是身体也便罢了还有心也是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她知道这是绝情池的水她太清楚这种感觉了!若不是一日在绝情殿与糖宝戏耍之时她无意中被溅了两滴水疼得她要命懵懵懂懂的她也不会刹那惊觉原来自己对师父有的不仅仅是师徒之情。

    从那以后她忌惮绝情池水如同鬼怪半点都不敢碰。而只要是三生池水腐蚀的伤痕永远都没办法褪去。和一般的伤疤颜色不同绝情池水是鲜艳的红色贪婪池水是青色销魂池水是紫色。她从来都将自己臂上溅的那两滴绝情池水留下的红色伤痕藏的好好的生怕被人现。

    可是如今谁?谁又在她身上泼了绝情池的水?

    身体和心的那种锥心刻骨的疼痛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可是此刻大脑却无比清晰每根神经都在争先恐后的传达着这种绝望与疼痛。

    她身边有两个人是谁?到底是谁?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整张脸都已经在绝情池的腐蚀下烂掉再看不出五官。眼睛虽然闭着依旧有液体微微渗入侵蚀着她的眼膜。

    疼……只有疼……

    她蜷缩成一团呜呜低咽起来犹如鬼哭霓漫天和摩严皆是寒毛树立。

    “师父……师父……师父……”她每叫他一声每想他一分就更多一分疼痛。颤抖而显得分外凄厉诡异的哭声让摩严也退了两步。

    她竟然?

    望向霓漫天霓漫天面色苍白惶恐不安的点了点头。

    摩严长叹一声再看不下去如此惨状推门走了出去站定慢慢平复心神。

    她竟然爱上了白子画?!她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师父?!果然是孽障!果然是孽障!

    霓漫天也摇摇晃晃的推门出来再也受不住蹲在一旁干呕起来。她也害怕绝情池水碰到也会疼痛可是却没像花千骨腐蚀严重成这个样子又残酷又恶心。

    “你带我来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个?花千骨背德逆伦爱上了她师父?”

    霓漫天不回答她被施了咒术仍旧不能说于是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以行动让摩严自己明白。

    摩严却是并不知道这些的只是觉得这女子明明直接跟他说叫他查明就可以却拐了如此大弯用了如此可怖的手段让他明了实在是有够残忍和心狠手辣不由得多了一份厌恶。他虽从来都不待见花千骨更憎恨她带给白子画太多麻烦那么多年却究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多少还是有些情分。

    只是如今却让他知道她居然爱白子画到了这个份上无论如何再留她不得否则必成大患。

    “子画知道这个事情么?”

    霓漫天摇摇头:“应该不知道否则以尊上的性格应该早就不会再留她在身边了。”

    摩严长叹一声:“给她个痛快吧。”听着牢房里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唤着师父他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霓漫天一听要杀她本来应该欢喜雀跃的心此刻却微微有些不忍了或许是自己那一瓶水泼下的结局出了她所预期的惨烈不由得微微生出一丝愧疚来。

    “师祖若她就这么死了到时候尊上追问起来该如何交代?”

    “哼我就说是我杀了他还想怎样?”

    “尊上是不会为了这么她与师祖闹翻但是师祖也知道尊上的脾气若只为了一个花千骨伤了师祖和尊上二人的感情就太不值得了。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摩严皱眉想了片刻的确白子画宁愿为了她受六十四根消魂钉就知道这个徒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小视的。这一切都太出乎他预料了若是花千骨再惨死还指不定他会有什么反应没必要拿二人关系冒险。但是花千骨也的确再留不得……

    他向外走去狠了狠心杀了里面和外面守卫的四名弟子然后将囚禁中的杀阡陌和轩辕朗再次打成重伤喂了剧毒。送出长留山将昏迷中的二人交还春秋不败和烈行云勒令妖魔和人界立刻退兵。见二君伤重至此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连夜撤去急着为二人疗伤。

    都说白子画六界难逢敌手却无人知道从未放手与人一战的世尊摩严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

    将一切事交代布置好他自顾回了贪婪殿。

    霓漫天依旧在天牢之中完成摩严最后交代的。只是知道花千骨一向福大命大自己如今害她成了这个样子却又没斩草除根总有一天会不会遭到报复?

    绝情池水的腐蚀终于停止了花千骨整个身体和脸都已经面目全非不见五官只有大块大块鲜红色的烂肉就是丢在白子画面前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霓漫天又是一阵想吐撇过头去慢慢向她靠近。

    “谁?为什么要害我?”花千骨有气无力的摊在地上像砧板上一条剔了鳞片血肉模糊任人宰割的死鱼。

    “没有人害你。这绝情池水在平常人身上和普通的水没有两样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害了你自己!”霓漫天争辩道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花千骨苦笑一声:“早该想到是你如此恨我想置我于死地又能在天牢里来去自如……还有一个是谁?”

    突然想到什么她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惧。

    霓漫天看她可怜又可悲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蹲下身去。

    “你说呢?你以为你让那臭书生如此对我我便没办法将你的丑事告知于人了么?”

    花千骨浑身又开始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恐。

    “你……”

    “刚刚来人是尊上哦我虽然没办法向他禀明实情于是特意将他请到牢里看到你受三生池水刑一面打滚一面哭喊着师父师父的相信傻子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吧?”

    花千骨脑中轰的一响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如此辛苦的隐瞒了那么久终究还是全露馅了么?师父看到这一幕该是怎样嫌弃她了?

    “尊上可是大雷霆哦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疼爱的弟子竟然会对自己存了如此卑鄙龌龊又可耻的心思一个劲的后悔怎么就没有逐你出师门留你在世上苟延残喘。”

    一个字一个字的狠狠剐着花千骨的心那种绝望将她冻成了万古寒冰。

    毫不犹豫的挑断她浑身筋脉让她成为废人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绝情池水刑。师父对她的失望和愤恨一定到了极致才会残酷狠心至此吧?

    曾经千百万次想象过如果师父知道了她对他的爱慕会如何惩罚她厌恶她却没想到竟会惨烈到如此地步。

    仿佛沙石在她血肉模糊的心上滚动一般疼得她欲生欲死。绝望心灰中却又隐隐有一丝释怀。终于再也不用再瞒着他了……

    “他想如何处置我?”事到如今她早已生意全无。如果师父真还对他有一丝师徒情分的话死是她唯一的解脱了。

    霓漫天喜欢看她绝望的样子比她受刑更加叫她开心。只是为确保万一她不得不再狠心一次。

    捡起地上的银瓶再次将剩下的一点绝情池水倒入她口中点穴逼她喝了下去。她不是用咒术控制了她的舌头让她不能说么她就叫她永世都开不了口!

    花千骨的喉咙受到绝情水的剧烈腐蚀这次疼得连惨叫都不出来了只有一阵呜呜隆隆的怪异恐怖的沙哑声像野兽的低声呜咽。

    看到她成了瞎子又成了哑巴霓漫天总算微微放下心来。她应该感激她的若不是她在世尊面前替她求情她早就小命不保了。

    “尊上说他再也不想要看见你但是毕竟多年师徒一场饶你一条贱命!即刻起将你至蛮荒永不召回!”

    花千骨陷入永恒的黑暗中心慢慢向下沉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杀阡陌等人逃脱并劫走罪徒花千骨之事惊动了整个长留山。白子画醒来听了这个事情面无表情的咳了口血又昏昏睡了过去。

    落十一和轻水等人倒是显得松了口气如果是杀阡陌的话定会好好待小骨的。总比一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里强。

    只有东方彧卿始终眉头不展。

    不对哪里不对但是不管他怎么测怎么算怎么找都现不了破绽一个比他强大太多的力量似乎将一切都牢牢遮盖住了。花千骨虽没死但是以他的力量居然都完全探测不出她的大致方位。

    一定出什么事了……他心里满是不详与担忧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杀阡陌还有保护好糖宝和南无月。

    更深摩严门前又悄然无声的站了一人低沉着声音道:“师祖弟子有要事求见。”

    摩严皱眉最近怎生这般事多。

    “进来吧。”

    来人战战兢兢的推门而入神色惶恐惴惴不安摩严一看却是弟子李蒙。

    “有什么事?”

    李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弟子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他左顾右盼样子十分为难。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是……”

    李蒙这才将那一夜在绝情殿所见白子画与花千骨两人亲热之事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摩严越听眉皱得越紧房间里顿时乌云密布。

    “你所说的句句属实?”

    “回世尊弟子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污了尊上的名拿这种事乱说啊!后来我被花千骨施了摄魂术消去了那段记忆一直到她受了十七根消魂钉仙身被废我才隐隐约约想起了些画面吓个半死但是又不敢确定。一直到昨天晚上终于全部回想起来十分肯定了犹豫很久这才敢来向世尊禀报。”

    摩严眯起眼睛这事非同一般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这就不仅仅是花千骨暗恋白子画的事情而牵涉到师徒**了。可是白子画的性格他怎会不清楚他若早知花千骨对他有情定是早就避她于千里之外了又怎么会和她如此亲密?不过那时候子画身中剧毒若是一时意志薄弱受不住那孽徒勾引也未可知。

    李蒙是断不会说谎的既然他的记忆可能被花千骨抹除那白子画亦有可能但是他修为高出李蒙这么许多如果是忘了的话也应该一早就想起来了。

    突然忆及白子画用断念剑废花千骨的时候他当时还觉得有些蹊跷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摩严眉头皱得更紧了李蒙见他久久未语知道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心下突然有些后悔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世尊……弟子的意思不是说尊上会与花千骨有私情只是……只是……”

    摩严下榻扶他起来语气和善的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何人需要照顾?”

    李蒙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大清早摩严踏上了绝情殿看着满院芳菲的桃花美归美却冷冷清清丝毫没有生气。

    远远的便听到白子画隐忍的咳嗽声。推门而入见他正在案前看书。

    “你大伤未愈就不要随便下榻走动。”摩严取下一旁挂的袍子披在他身上。

    白子画望了望窗外未语神色中却有一片萧索之意又快要到入冬了……

    摩严将一些瓶瓶罐罐从袖中掏出放了在桌上。

    “师兄你不要再到处帮我寻这些灵药来了没用。”

    “怎会没用你尽管吃了就是以你的底子要恢复如往常又有何难只要多加时日……”

    摩严眼一扫现他正在看的书竟是花千骨的字帖忍不住一阵火起夺了下来扔在一旁。

    “把药吃了。”

    白子画面无表情依旧罩着薄薄的一层霜雾。一边吃药一边运真气调息。他身子不如往常了近来还常常头痛。强逼着自己快些好起来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知自己撑不住何苦硬为她扛那六十四根钉?明知自己不忍心又何苦向三师弟授意给她如此重的刑罚?你为仙界牺牲那么多自己弟子就算护短了旁人难道还说得了我们长留什么么!”

    白子画知道他在心疼自己却只是缓缓摇头:“不上诛仙柱不钉消魂钉又怎么平得了这天怒人怨。虽是无心那些死伤她终归还是要负责的。”

    摩严凝眉从桌上拿了仙丹仙露什么的打开了递给他却突然手一抖将其中一小瓶打翻了全洒在他臂上。

    慌忙的替他抚去手过处已然全干。白子画依旧面无表情的在调息中淡然道:“没事的师兄我想休息了你请回吧不要担心我。”

    摩严大松一口气的点点头出门离开了绝情殿。

    刚刚打翻的不是什么仙露或普通的水而是他专门用来试验他的绝情池水。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或是异常甚至没察觉到那是什么仙心依旧稳如往昔并未生出半分情意他总算放心了。也不用再追问之前之事有些话说出来反而伤感情。

    摩严长叹一声俯瞰整个长留:不是师兄不信你实在是你太多举止太过反常。不惜徇私枉法布下如此之局都是为了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明白师兄良苦用心。

    放眼望去四海之内无了花千骨锁了妖神六界似乎又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

83.蛮荒雾泽

    没有天四周皆如一片混沌未开。没有日月星辰所以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蛮荒是一片时空完全独立于六界之外的贫瘠大6西边是戈壁沙漠南边是湖泊沼泽北边是冰雪极寒之地中部是迷雾森林。最东边的海连接着归墟仙界的犯人和死魂都从那通过冥渡流放到这里。

    传说这是盘古开天不小心劈下的一块也有传说这是上古众神被屠戮后的埋骨之地。在这里任何的法力和宝物都没有用气候恶劣危险遍布条件其极艰苦。妖魔鬼怪仙人甚至动植物都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努力生存着。

    进来不易因为极少人知道冥渡的方法和入口。所以流放来的都是些或者声望很高不能随意处死的例如堕仙。或者作恶多端却又罪不至死的例如妖魔。或者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完全消灭掉的例如死魂。

    离开更加不可能。就好像将手无寸铁又没有翅膀的人丢下无底深坑除了不断的坠落直到死亡你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法力再强的仙人一旦到了这里也跟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离开。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左眼微微一道缝隙隐隐能感觉到一点点光亮。

    她不是瞎了她只是看不见而已。花千骨一次次这样安慰自己说。

    脚上绑了绳子谁正拖着她向前走着像拖着一头死掉的猎物。后背在地上摩擦的血肉模糊头也不断的在地上的沙砾和石头上磕磕碰碰像要炸开来。只是她还能感觉到疼所以她还没死她也不能死。

    咬咬牙她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头再一次撞到一个大石头上她还是晕了过去。

    再次在疼痛中醒来看不见只听见讪笑声一堆人围着她又踢又踹一只脚还踩在她手背上。

    她到蛮荒来多久了?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百年?

    她不记得了一片漆黑生不如死的熬着所以也没什么时间观念总之能多活一天就赚了一天。

    周围的人不少凭直觉数了一下大概有十多个大部分是妖魔也有几个堕仙。想要在蛮荒生存太不容易大多数人会自动的结成一个个的小团体。这样不论是寻找食物还是互相争斗都会比较有利一点。

    在不断的分裂与吞并中逐渐形成蛮荒较大的两个势利范围一个是由腐木鬼为的土木流一个是由冥梵仙为的水银间。分别占据了南边湖泊和东边沿海较肥沃之地。

    千百年来不断有人被流放来却从未有人出去所以众人倒也安心在这片蛮荒之地开疆辟土繁衍生息。哪怕当初是如何驰骋六界的风云人物到了这也不得为了活下去而忍辱负重不折手段辛苦打拼。

    中部的森林占地面积广大气候比较适宜人生存食物也较多但是却基本上没人敢随便进去。那里是一些妖兽和变异植物的天下更加危险恐怖任凭这些人当初如何厉害没了法力就是在小小一株食人花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在这里自然才是最强大最让人敬畏可以玩弄一切的力量。

    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出没也不能太深入密林她藏身在较边缘的一个树洞之中却不知道怎么被现了捉了出来。

    虽然经脉在逐渐愈合可是她依旧没办法正常的直立行走。如今落到这些人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你在哪找着的?这……是人吧?”

    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显然是被她丑陋可怖的脸给吓到了。

    “本来是追野兔没想到抓到一只大的。”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

    “男的女的?”另一个男人问。

    一只大手伸来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她身上的衣服她无力反抗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屈辱。

    “居然是个女的。”那个声音听上去兴奋莫名“老规矩么?上了之后烤熟了分掉?”

    “可惜是个毛丫头干巴巴又瘦又小没几两肉还整成这鬼德行。玩起来不爽吃起来也没胃口呸!”那人朝她身上啐了口唾沫。

    又是一脚踢得她翻了个身。

    “死的活的?怎么连吭都不会吭?”

    “好像是个哑巴。”

    “以前没见过怕是被流放来没多久吧?年纪这么小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是仙还是妖?”

    “仙吧你看她浑身筋脉都被挑断过身上到处是伤疤和口子又瞎又哑身上还有消魂钉留下的印记。”

    “消魂钉?幻厢你说的是长留山的消魂钉?这丫头是长留山流放来的人?”那女子蹲下来仔细打量。

    “或许吧我猜的。搜搜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众人七手八脚的在她身上翻了一遍一无所获最后还是现了她紧紧握在手中的宫铃。

    叫幻厢的人使劲掰开她的手很稀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她终于有了一丝反抗虽然微弱却是已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敌不过的被抢了去。

    “宫铃?不过就长留山的一个小弟子而已。不知犯的什么过竟施这么重的刑。可惜已经是个哑巴不然问问她如今外面的状况也好。”

    “哼你还关心外面做什么你以为还有机会回得去么?”

    “废话你不想回去么?”

    “你们俩干吗总吵。”女人修长冰冷的手在她胸前按了按“不管你们怎么处置胸脯上最嫩的那块肉留给我。”

    花千骨打了个寒战用力拽住身边那人的腿铃铛还她的铃铛!

    幻厢不耐烦的将她踢到一边端详着手中之物:“你们有没有见过谁的宫铃是这种颜色的?”

    “什么颜色?我的宫石一向都是绿色的。”旁边一人开口道花千骨惊了惊竟有一个地位竟如此之高的仙人么?

    “可她的为什么是透明的闪着七色的光?”

    “透明?七色?你眼花了吧?”那人走过来看了看然后似乎也被难住了。

    “管他什么狗屁颜色老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要是嫌这娃丑没人想上就赶快吃了得了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我要内脏心和肝谁都不许跟我抢。”旁边一妖魔朝花千骨走了过来指甲长得跟利剑一样甲缝里全是血垢。

    花千骨慢慢像幻厢的方向蠕动手扯着他的袍子喉咙里出低声的呜咽和哀求只想把师父赠她的宫铃要回来她什么也没有了断念也没有了那个宫铃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东西了。

    身子被再次推倒踩在谁的脚下细长锐利的尖甲瞬间从她左肩上穿透。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苟延残喘着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请把她的宫铃还给她!

    小手依旧紧紧抓住旁边人的袍子。幻厢喜欢那透明的铃铛打紧怎么会还给一个马上就死的人抽出刀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她手上砍去。反正都是要分尸的烤人手他倒也挺喜欢吃。

    突然刮起巨风远处昏暗的空中卷起滚滚沙尘然后便响起野兽奔跑和咆哮的声音。

    “糟了!”幻厢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

    “哼唧兽小心被它吃掉大家往山洞那边撤。”

    众人慌乱逃窜蛮荒之中上古的神物和神兽多不胜数哼唧兽便是其中最凶残之一。

    花千骨面上露出喜色却被谁扛在肩上飞奔跑起来。

    转眼间那个约三人高的巨大怪兽出现在众人面前浑身白色的毛因为怒直立如钢针耳尖嘴长眼细跟身体一样巨大的尾巴四只脚上和尾巴尖上是红色的像踏着火焰颈上也有红色的花纹像围着漂亮的毛领。长得有些像妖狐眼中却更多了一丝凶残和王者的威严。

    毫不留情的扑倒了几个妖魔轻易的便撕成了两半。

    幻厢回头一剑砍在它身上却丝毫无伤。哼唧兽一脚踩踏上去顿时人便成了肉泥。

    众人吓得更是四散而逃花千骨被扔在地上。哼唧兽停止了追赶走到她身边低下头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身上的血迹。

    花千骨只觉得头痛欲裂伸出手抓住它颈上的鬃毛吃力的咧嘴一笑。

    ——还好你赶来的及时。

    哼唧兽大大的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又湿又热。她清醒了一些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手四处摸索。

    ——宫铃我的宫铃。

    哼唧兽从幻厢那里用嘴叼了过来放在她手中。花千骨颤抖的紧紧贴在颊边就仿佛白子画还在她身边。

    ——哼唧你又杀人了是不是?吓跑他们就好了下回不要再伤人命了。他们也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她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哼唧兽和她心灵相通大部分都能听得懂。

    从被逐到蛮荒一次次的陷入险境要不是有哼唧兽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照顾她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千次了。

    她并不怨那些总是想要害她吃她的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世界遗弃的她也是。没有谁比谁可怜。

    ——哼唧你回去找不到我一定吓坏了吧找到吃的了么?我们回去吧?

    哼唧兽一反高贵优雅的姿态恭敬的匍匐在她脚边。花千骨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它长什么样也看不见它眼中的臣服。

    来到蛮荒泡在一个烂水洼里稀里糊涂烧了许多天可是居然都没死掉。不知道哼唧兽是什么时候寻到她陪在她身边的也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救她照顾她。只是若没有它在她早就死了。

    费力的翻身抓住它雪白的鬃毛爬到了它的身上。它在她的印象和触摸下就是平时是一只长得圆滚滚的什么东西都吃的小猪。怒的时候会变成一只长着长长的毛毛的大狐狸。

    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拉紧破布一样的衣服依旧觉得很冷紧紧的抱住哼唧兽汲取着它的体温。

    哼唧兽开始剧烈的奔驰起来晕晕沉沉中花千骨仿佛又梦见自己御着剑在空中自由的飞翔。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现在自己所经历的是一场梦还过去生的所有一切是一场梦。她不能行走不论到哪里都需要哼唧驮着她保护她为她觅食。她不能看不能说废人一个罢了身处地狱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自己已经这样了还这样努力的想要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她从来都不敢回忆诛仙柱上师父手持断念剑的那一刻更是从来都不敢去想师父既然已下了如此痛手为何还将她驱逐到这个地方来既然不想见直接杀了岂不是更简单?还是说自己犯下的错就算死都无法抵偿只能受这样的苦去还?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她会努力撑着活下去的努力去偿还欠下的那几条命和她犯下的错。

    脑中始终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哼唧兽带着她走了多久。

    ——还没到么?

    她胸口上依旧血流不止把哼唧兽的白毛都染成红色的了。

    哼唧兽往密林深处奔去想为她找止血的药草。可是花千骨再也撑不住了手一松身子从它身上翻滚掉了下去刚好掉在林中一个小木屋的门前。

    哼唧兽停下步子鼻子拱拱她她却昏迷不醒。

    感觉到有人要出来哼唧兽立马朝向门口浑身毛都竖了起来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木屋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是疤的男人看着门前的一人一兽眼睛微微眯起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再次把门关上了。

84.竹林尽染

    看花千骨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哼唧兽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鼻子喷着气绕着花千骨的身子一圈圈走着似乎是在想办法。

    花千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到处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又是淤青又是破皮肩上被刺穿身体的自我复原能力越来越跟不上了鲜血还未止住。

    哼唧兽踌躇片刻还是埋头在她伤口上舔了舔虽然它的唾液有一些止血的功效。但是它对自己的克制能力没多大信心每次闻到她身上的血香都会狂躁不安怕终有一天自己兽性大吞噬了她的血肉以换自己从妖兽飞升为真正的神兽。

    想了半天低头将她衔在口里往林间走了几步可是又突然停住犹豫很久还是再次回到木屋前一爪便将屋门拍开。

    那个男人头也不抬的在桌边喝茶哪怕身处蛮荒身上儒雅的气息仍未泯灭。一袭青布旧衣洗得微微白头随意披散开来但是一丝不乱。面上、脖子上、手上只要漏在外面的皮肤皆可见薄薄的青色的一层疤虽不像花千骨脸上烧得这么严重看上去也十分可怖。但是最让哼唧兽觉得不舒服的是他眉宇间透出的一股邪气。

    哼唧兽对着他咆哮一声热风吹得他的长和袍子都飞了起来可是他依旧头都不抬一下。

    仿佛威胁一样微微抬爪将他面前的桌子瞬间击成粉碎。男人不慌不忙的接住铁质的茶杯冷哼一声:“有这样求一个人办事的么?”

    哼唧兽才不管那么多一爪把他从房里抓了出来按在地上微微用力。

    男人看着它皱起眉头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一人一兽久久对视着终于哼唧兽移开爪子退了两步。

    匕是上古神物上面沾过许多神兽的血不知道他从哪里寻得的难怪他敢一个人住在这林子里。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去修理他小木屋的门对于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花千骨仍旧看也不看一眼然后便进屋里去了。

    哼唧兽在附近寻了些药草嚼烂了敷在花千骨伤口上。可是毕竟能力有限那个男人似乎有些本事如果他肯帮忙花千骨一定能快点好起来。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哼唧兽用巨大的尾巴为花千骨做了一张毛茸茸的床一屁股蹲坐在他家门口赖着不走了。男人似乎懂得奇门阵法一般野兽和妖魔靠近不了这里却不知道它当初是怎么误打误撞碰对了路闯了进来的。

    虽然它堂堂哼唧兽居然要栖居于他人屋檐之下靠一个人类的庇护实在是有失尊严。但是为了花千骨也只能暂时如此她身子虚弱成这样再经不住颠簸了。不管那男人是好是坏呆在这里总比它每天带着花千骨躲躲藏藏东奔西走跟无数妖魔还有贪婪她血肉的妖兽打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要强。

    于是哼唧兽便自作主张的在木屋外住下了。

    花千骨大多数时间都昏昏沉沉的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不过就算醒着她也不能动不能看不能说跟死了没多大区别。可是她从来都不觉得现在的处境让她痛苦到哪里去最痛苦的是醒着的时候回忆过去睡着的时候梦到过去。

    师父的笑师父的师父的白衣飘飘;师父的话师父的吻师父提着断念的手……

    过去像烈焰一样温暖她又狠狠灼伤她。她无力解释无力辩白更无力忘怀无力逃开只能在对他的思念中苟延残喘。

    那男人不管他们也不赶他们走一副完全无视的模样。哼唧兽一开始不放心每次到周围觅食都会把花千骨带上后来慢慢卸下防备便铺好干草将她放到檐下自己独自出去了。

    有次它出去的远了又碰上刚好大雨花千骨泡在雨中整整淋了一个时辰。男人依旧坐在屋内不管不问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哼唧兽赶回来时花千骨又开始高烧神智更不清了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多处伤口又开始炎。哼唧兽焦急的团团转拍开木屋的门将花千骨放在地上想求男人救她他却冷冷的从她身体上跨了过去出了门。

    房子太小哼唧兽进不去可是外面又阴冷又潮湿屋内有火总会好一点。这些日子花千骨跟着它吃的不是野果就是带血的生肉。哼唧兽总是一一嚼烂了喂到她嘴里她麻木的努力吞咽着不管是什么。

    以前能烧一手好菜的她现在连锅铲都举不动了以前最最贪吃的她舌头喉咙全烧坏了不能说话没有味觉。吃什么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男人回来见哼唧兽依旧睡在门口木屋不大它一站起来几乎和木屋差不多了。而花千骨被它放在屋内他的床上。他走进去不悦的冷哼一声抬手便将她掀下床去然后自己躺下睡了。

    哼唧兽怒视着他身上的毛又竖立成钢针冷静下来还是把尾巴伸进木屋内把花千骨卷好盖住身体挡在门口堵风然后趴下睡了。

    第二天男人醒来看看花千骨又看看门口的哼唧兽心头无端的郁闷烦躁起来。走到桌前喝一口茶拿出怀中的匕小心的擦拭着。突然撩开袖子露出一臂疤痕上的又道道疤痕仿佛不知道痛一般慢慢再割下一刀。血的刺目的红色让他有片刻的失神是的他还活着的。

    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骤然间他青面兽一样满是疤痕的脸上就有了表情。不似往常的麻木和死沉而是一种介于温柔和诡异间的笑容。

    走到花千骨身边细细打量着她。

    从第一眼便知道她是长留山流放来的。因为那一脸和他一样因为三生池水而留下的疤痕。

    看上去这么小原来还是个情种——

    他轻蔑的扬起嘴角试图从她手里取出宫铃去没想到她连昏睡中都抓得这么牢。

    好不容易拿到手里他细细打量眉头越皱越深。

    级别不高的一个小仙犯下什么样的大错才会让长留钉了消魂钉废了仙身仍不够还要驱逐到蛮荒的呢?

    而小小一个宫铃级别的丫头如何竟将几大法系融会贯通到这种程度没有丝毫偏颇将宫铃炼化至纯净透明没有一点杂色?博大而精深汲取仙界百家之长如果这是有意为之背后那所教导她之人该是如何厉害这宏大而有计划的都有点像一个阴谋了。

    五行本就相生相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修仙之人讲究相辅相成一方面越强一方面就越弱。就像一掌击出身后定会留下空当就算度再快也不可能四面同时击出。受力点越小力越大四散开来威力就小了。可是教导她之人却分明是颠覆了所有的修仙练武之道也半点没遵循常理想要让她成为一个完全没有破绽没有弱点甚至没有短处的人。

    长留山是谁会有这种气魄和本事?

    更值得深究的是明明只要十余剑就足够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她却挨了整整上百剑大**道和筋脉几乎没有一处放过。

    是大仇不共戴天?还是怎样的心腹大患?才会决绝狠毒到如此不留余地?

    是他离开的太久?还是外面世界变化太快?一贯守旧的长留山何时出了这种修行的小弟子?而她又是犯了怎样的错竟然比自己受的刑还要重了那么多倍?

    有趣实在是有趣极了……

    男人眼睛眯起越来越有精神。他这些天其实有留意过她一开始以为就是长留山流放来的一个小弟子反正都已经是将死的废人一个留着也没多大用死了就算了他才没那个闲心去救人。别说他已经被逐出师门就算还是长留弟子又怎么样干他何事?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她以如今区区凡人之躯都伤成这样了还没死掉虽然缓慢但是伤口和筋脉都有自动复原的迹象生命力之顽强简直叫人不可想象。

    ——这丫头看来有点名堂。

    哼唧兽陡然惊醒见男人将花千骨从自己尾巴上抱走放到了床上。防范的紧张注视着他的动作若有任何图谋不轨立刻扑上去咬死他。

    男人将她一身又脏又潮的衣物换下简单的替她擦了下身子然后把炎和溃烂的地方敷上草药又煮了点东西喂她喝下。

    哼唧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愿意救人了不放心的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寸步不离的守着。

    花千骨依旧半昏半睡但是伤势复原的明显比以前快了。知道有一个人救了自己但是因为看不见对方也不说话她对自己处境和周遭状况并不十分了解。只是直觉的知道那个人是男人说不上有多温柔但是照顾得很细心。

    又是一个月后她的外伤差不多都痊愈了筋脉各处也在逐渐复原手甚至已经可以自己用勺子吃饭只是显得十分笨拙。

    她对自己的状况显得十分困惑没听说过谁断了的筋脉可以自己又长连上的。她不知道是神体和妖神力量的作用只是心存感激的认为是那个男人用什么稀世珍药为自己接骨连筋疗伤续命。

    “你会写字么?”有一日那人问她。他的声音好听就是太过冰冷。仿佛一个人太久忘记了语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僵硬吐出。

    花千骨点点头。

    “名字?”

    花千骨在被子上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花千骨。

    男人沉默的片刻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的确没听过这名字。

    “长留山的?”

    花千骨点点头眼前这人过去应该也是仙吧。

    “谁是你师父?”

    花千骨久久不语虽然还没将自己逐出师门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说出来岂不是丢了他的脸面?他心底或许已经不当自己是他徒弟了吧。

    ——长留上仙。她还是老实的写他救她的命她不想也没必要骗他。

    男人点点头他果然猜的没错是尊上的入室弟子。摩严和笙箫默的授徒方式他不是不知道。也只有尊上行事总是出乎预料。那一百零一剑不偏不倚入剑深浅把握的分毫不差出招又快又狠定也是尊上亲自下的手了。却不知道这徒弟犯下什么打错会惹一贯冷淡的他如此震怒。

    “我叫竹染你记着。”

    那人起身出去又忙自己的事去了。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东西突然钻进被窝里来拱啊拱啊的。

    ——哼唧。

    花千骨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把它抓进怀里抱住。

    哼唧兽从被窝里探出头肉肉的小爪子伸出在她脸上挠啊挠啊的一面开心的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和化成妖兽真身的模样不同。变小的它跟小猪一样肥肥的腿短短鼻子爱到处拱看到什么都吃。又跟小猫小狗一样浑身都是温暖的白色毛毛夹杂着火色的美丽花纹。眼睛又黑又大充满灵气水汪汪的看着你一副叫人心怜的无辜模样直叫你把能找出来的好吃的都给它吃。

    对竹染消除戒心知道他是在用心给花千骨医治之后周围也没什么危险它就变回小猪模样每天在床边守着她和她挤一个被窝睡。竹染则在旁边另外搭了一张床。

    有时候竹染会问她一些关于六界的事情似乎被驱逐来蛮荒已经很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随意的用手指在被子和桌上划不管多快他总是看得清楚。

    “你想看见么?”有一天竹染问她。

    她愣了愣点点头。

    “你并不是真的瞎了只是绝情池水腐蚀下血肉模糊连在了一起。你当时眼睛应该是闭着的眼膜受创不大。你如果想看见我就用刀把你上下眼皮割开但是会非常疼你想清楚。”

    花千骨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竹染拿出他的匕在火上煨了煨活生生的割了下去。对于花千骨的不喊不叫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出奇冷静微微有些惊讶。其实她只是疼得太多比这更加锥心的都经历过了痛觉神经差不多都已麻木。

    花千骨见他下手快而准既要双眼全部割开又丝毫不伤她眼球。知道他以前定是高手而他手中的匕居然沾自己的血丝毫无损不愧是神器。

    拆纱布的那天花千骨总算能看见了只是硬割开形成的双眼就像一张纸上突然戳破的两个漆黑的洞看起来十分吓人。

    眼前仿佛隔了层白色薄膜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但当她看到竹染同样一脸青色的疤时忍不住苦笑了。

    ——谢谢师兄。她在桌上写。

    竹染冷冷一笑:“你倒是聪明。不过我早已被逐算不上你师兄了。”顿了顿又道“摩严他之后又收了不少徒弟吧?”

    花千骨点点头写道:三个。

    看到竹染眉间的积恨和怨气花千骨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为绝情池水所伤他却是为贪婪池水所伤。此人不可不防。

85.不可不防

    终于又可以看见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无法言说哪怕这混沌晦暗的蛮荒哪怕这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在她眼里都变得色彩鲜明生动可爱了起来。

    紧紧抱住怀中的哼唧兽细细打量抚摸着它身上暖暖的毛戳戳它软软的猪鼻子早就想知道一直不离不弃守在她身边的它长什么样原来比她想象中更可爱。

    哼唧兽爬啊爬爬到她肩头舔舔她的脸又舔舔她的眼睑。花千骨感觉眼上冰凉一片回忆起糖宝来心头不由一痛。虽然有东方在她一点也不担心可是她好想它想它在自己耳朵里睡觉在自己手心里打滚抱着自己的鼻子撒娇……它从来没离开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它总是陪着她……

    “你多大了?”竹染问以她之前的修为不可能才十二三岁应该是修成仙身后停止了生长。

    ——快二十了吧。

    她不确定的写道神情变得恍惚起来自己竟在他身边呆了这些个年头。

    竹染突然抓住她的手仔细端详起来。他仙身未失只是被困蛮荒所以失去了法力不老不死是理所当然。可是她现在已是凡人之躯为何身体仍没有恢复自然的生长来这也几个月了连头指甲都不曾长长过一分一厘?

    花千骨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

    ——都传言你被逐出师门后下落不详却原来是身在蛮荒。

    竹染笑的阴森又鬼气:“那是自然摩严虽下不了手杀我又怎会容我还活在六界之中。”

    花千骨对他们师徒之间的恩怨已经没什么兴趣知道。反正他们都再也出不去了外面不管生什么以后都和他们再无瓜葛。只是她挂念轻水、东方和杀阡陌他们更放心不下糖宝和小月……

    ——还是要多谢师兄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死了。

    竹染冷笑一声:“第一我说了别叫我师兄叫我竹染就行了。第二不是我救的你是你自己生命力顽强怎么都死不了还有这哼唧兽一直在保护你。”

    ——可是还是要多谢你收留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收留你?”

    花千骨愣了一下不确定道。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是长留山弟子……

    竹染打断她:“你是不是长留山弟子干我何事?我救你只是因为觉得你有些不同寻常可能日后会对我有用。你记住我只是想要利用你你不要对我感恩戴德如果你觉得欠我什么日后还我就是了。”

    花千骨隐约明白可是没想到他把话说的那么直接不由微微有些愣住了。从见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正派的人却也不失坦荡。如此把话挑明了她反而松下一口气来。

    ——你想出去?

    “哼我可不想永生永世困在这个地方我还有壮志未酬我还有大仇未报。你来这也那么久了吃了那么多苦难道就不想离开?”

    ——我师父既然把我逐来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了不想再违抗师命。

    如果师父真的这么不想见她那她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她低着头忽视心头的疼痛和微微窒息。

    竹染仿佛看穿了她一般不屑的冷笑道:“真是有趣你竟然会爱上白子画。”

    花千骨身子一震握紧拳头头低得更低了。自己这一脸疤痕怕是谁看见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一向把自己视同己出的师父看着自己受了绝情池水的刑一定被自己对他的情还有自己的这张脸恶心坏了吧这才一怒之下把自己逐到蛮荒不想再见。自己又何必再回去碍他的眼呢?

    “亵渎师尊丧伦背德难怪白子画会气成这样。说实话你还真厉害在长留的那些年别说怒我基本上就没见过有表情在他脸上出现过。啧啧可惜啊可惜大好的一场戏就这么被我错过了。可就算是他的命令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人让你想回去看看么?”

    有怎么会没有糖宝和东方他们落十一和轩辕朗他们他们全都还在外面。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逐到蛮荒了?会不会着急死了到处打听自己的下落?师父又会不会把自己被逐蛮荒的事告诉给他们知道还是说自己的存在就像竹染一样从今往后被一笔抹杀?

    想到小月和糖宝心头更加难过了。她并不是光有爱的她的肩头还有责任。就算没有师父但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她不可以这么自私的轻易说离开她答应过要保护小月的怎么可以不管不顾任凭他被处刑。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心思一时间百转千折她知道自己并不想永远留在这里她想回去想见小月见糖宝见东方他们更想再多看一眼师父哪怕他现在再嫌恶自己。

    既然没死总有一天要活着出去见他们……

    竹染见她的眸子逐渐有了神采微微点头一笑。

    “先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赶快把身体养好。”

    花千骨点点头眼睛望向远方手紧紧的握住宫铃。

    竹染在木屋周围开了一小片地种一些蔬菜最经常做的事就是在地里面忙活。有时候出去一两天都不回来面上带着一丝倦色却也不说自己去了哪里。

    时常可以听见林间妖兽嘶吼的声音花千骨逐渐可以下地行走了但也不敢走的太远。

    她康复的度越来越快只是那些剑痕久久褪不去。

    和竹染住在一起越久就越觉他这个人不简单虽和落十一是一师所出但是明显修为高出太多太多。不但精通奇门遁甲易经八卦各仙派的剑法和长短处他也了若指掌。琴棋书画医药和兵法无一不精。她偷学过的长留山的那些禁术他也竟然都是会的。流放蛮荒数十年未曾一日懈怠剑法等都已臻化境。

    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独自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困了这些个年没有任何可以离开的希望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会不孤独恐慌绝望麻木到疯或是自杀。

    只是竹染他就这样安静的伺机潜伏着准备着无声无息如暗夜的鬼魅耐心的叫人觉得可怕。

    在蛮荒转眼已是大半年过去花千骨身体已恢复如常人一样竹染不在她便自己偶尔练剑偶尔在地里除草。小木屋一到下雨天就漏水她爬上屋顶重新修葺了一遍把墙上的破洞也补上还把小屋周围都种上了花。

    哼唧兽总是到处捣蛋窜来窜去不是撞翻小木桶就是践踏小幼苗还把她刚种下的花和小木铲都吃到肚子里去了。花千骨气呼呼的提着它的小猪蹄抖啊抖总算把铲子又从它嘴里抖了出来刮着它的鼻子狠狠修理一顿之后哼唧兽总算学乖了。吧哒吧哒后腿替花千骨刨坑填土不然就是东撒泡尿西撒泡尿的帮她施肥。

    没想到在这植物生长的不但度惊人变异的也是飞快。花千骨除草的时候竟然被一朵刚打了个花苞的野蔷薇咬了一口。

    一滴鲜血滴落花千骨反射性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接却没接住落在土中顿时大片的蔷薇犹如活了一般开始痛苦的扭动挣扎出类似于惨叫的吱呀声听得花千骨浑身的鸡皮疙瘩。

    大片的茎叶抽搐着倒了下去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瞬间枯黄但是也死了个七七八八。

    花千骨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花咬伤的手因为伤口比较小正已她看得见的度慢慢合拢最后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她心头一时恐慌起来。

    时日越长不但身体就连这吸引妖魔鬼怪的凶煞体质也在随之恢复当中。但是往常不药而愈这种事却从未生过。她以为她可以在钉了消魂钉中了那么多剑受了三生池水刑又以凡人之身流放到蛮荒受了那么多折磨仍大难未死是因为遇见哼唧兽和竹染。

    如今细细想来却不像是侥幸。自己的身体不是仙却为何依旧不老不死?简直简直像一个怪物了。

    哼唧兽在她脚边轻轻磨蹭着以为她是在为被悉心照料的花咬了而难过于是一副为你报仇的样子跳到花枝上又踩又跳又打滚哼哼哼看我压死它们。

    待花千骨回过神来现地上空空一片而哼唧兽躺在一边打着饱嗝小腿拍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它一口气把花的枝叶根茎全吃掉了连一根小草都没放过。

    花千骨看着光秃秃被啃过的院子追着哼唧兽屋前屋后的跑恨不得把它当球踢。

    竹染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花千骨慢慢眯起了眼睛。

    天隐约昏暗下来应该是晚上到了花千骨抱着小暖炉一样的哼唧兽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怀里的小东西不停乱动。

    ——不准踢被子!

    压牢了它突然觉得不对一睁眼现竹染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他想做什么?

    哼唧兽噗嗤噗嗤的从被子里刚探出头来竹染突然飞快的出手在它眉间重重一点哼唧兽头一歪继续呼呼大睡了过去。

    花千骨摇摇哼唧兽不解而满是防备的注视着竹染

    “衣服脱了。”黑暗的小屋里竹染的眼睛却是犹如琥珀一样透亮犹如正盯着猎物的老虎。那双眼睛跟摩严一样并且更冷酷无情。

    花千骨双手抱胸又想到自己之前所受的屈辱。她身子虽还未长大年龄却不小了赤身裸体于人前怎会不觉得难堪。

    “衣服脱了。”竹染没耐心的再次重复看她防备的眼神好像是他要将她怎么样了似的他就算来蛮荒这些年再不济也还不至于找她这种毛丫头来泻火。

    不顾她的踢打三下五除二扯了根绳子将她绑在了床头扒光了她身上用自己袍子改小的衣裳。虽然粗鲁却不失细心的拉过被子一角遮住她私处。

    然后从她的耳后到脖颈从脚趾到脚踝从胸前再到后背一处处的翻找起来。花千骨喊叫不能只能呜呜的出抗议声。

    她身上疤痕太多密密麻麻的十分吓人居然微微有些刺痛了他的眼。他不屑皱起眉头厌恶自己哪怕一瞬间的心软。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有恭顺的匍匐在她脚下的一天。

    仔细的找了很久终于不出他所料又出乎他所料的在她右边腋下很难现的位置找到了那个最后收尾的封印的小印记一丁点大小血红妖冶的复杂花纹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颗朱砂痣。

    竹染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知道她身体里有古怪却没想到白子画竟对她施了那么高级别的封印术。这种印记他只有在古书中曾经见过一次封印者一旦实施常常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就算是他白子画自负仙界最高修为也定是大大受创损伤。

    他究竟在她身体里封印了怎样的一个怪物?怪不得她一次次伤到极致却怎么都死不了。

    疑惑更深了白子画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视她为大患何不直接想办法杀她为什么宁肯折损自己也要实施这种封印?如果是想保护她又何必下手如此狠毒让她遭这种罪最后还逐到蛮荒来?还是说早已料定她死不了故意做戏给别人看?

    竹染握紧拳心头微微有怒气。白子画为何他始终都猜不透他?他不在的这些年外面究竟都生了些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可以离开的话花千骨就是他的天赐良机。

    “起来!”竹染解开绳子把衣服扔回她身上。

    花千骨抬起自己的右臂想看看竹染刚才找了半天到底在看什么可是脖子太短怎么努力都看不见。背过身子还未待整理好衣服就被竹染不客气的拖拽出门。

    他到底在干什么?要赶她走的话也让她先把哼唧兽带上啊。

    花千骨大伤初愈行动略显笨拙跟不上他的步伐纯属是被他拽着领子拖着走。

    林中昏暗无比远处不时传来一些奇怪可怖的鸟兽嘶鸣竹染右手拖着她左手拿着匕。一有食人的花草藤蔓靠近就狠狠一刀斩下去汁液犹如鲜血一样喷溅了花千骨满脸。

    行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早已出花千骨平时的活动范围离了小屋老远没有了阵法的保护周围树丛里悉悉索索的各种妖物在暗处窥探着她却又忌惮竹染手中的刀不敢太过靠近。行得越远跟上来的越多。花千骨隐约听见野兽一般贪婪的喘息声不安的四处张望手不由得紧紧抓住竹染的衣襟。

    竹染不管那么多依旧飞快的往前走着突然花千骨不走了怎么拖都拖不动回过头见她腿脚全被藤蔓缠住了于是回身斩断她身上的藤蔓继续向前走。

    他到底要带她到哪去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竹染终于停住了花千骨耳边呼呼风声冻得她直打哆嗦。

    面前是一个断崖下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他来这里干什么?花千骨疑惑的看着他等他开口给一个解释。却没想到竹染突然伸出手来轻轻一推竟然把她从崖上推了下去。

    花千骨惊恐的睁大眼睛反射性的伸手去抓他衣服没抓住只抓住了崖边的石头。

    竹染走近两步弯下腰笑着看着她那笑容叫她冷到骨子里去了。

    然后便是毫不留情的狠狠踩住了她的手花千骨吃痛的皱起眉半掉在空中身子像要散架了一般再承受不住终于手慢慢松开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86.万兽之王

    谷深百丈有余绝壁横亘。身子垂直下落如此高度就算摔的不是粉身碎骨至少也是脑浆迸裂。

    花千骨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声危急关头大脑却陡然清明无比。无数过去看过的那些心法口诀源源不断的向外冒出可是这里是蛮荒无法御剑更无法乘风。

    宽大的衣袍鼓舞翻飞她下落的度却丝毫未减。

    竹染静静站定注视着下面以他的眼力漆黑谷底一草一木仍旧看得清楚。推她下去是为了试她可她若这么容易就摔死了那留着对他也没有多大用处。

    但是看她快落到底依旧没有什么奇迹生眼中难免有失望神色。正当他都要放弃了以为花千骨死定了的时候却见她身子重重的在空中一顿定住了大约一秒钟又再次直直摔到谷底。

    仍旧心肺受了重创的咳出一口血来花千骨翻身爬起不明白竹染为何突然之间要置自己于死地。抬头仰望只能看见昏暗的一线天。

    突然听见一声恐怖而低沉的嗡鸣声惊得她寒毛都竖了起来那是她所熟悉的妖兽的低吼。

    不由得退了几步四处张望看见两团熊熊火焰飘浮在空中。不对是一双血红色充满了贪婪和渴望的眸子正瞪视着她。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个比哼唧兽变身后还要大上许多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步伐缓慢沉稳又不失优雅一身长毛根根分明纯净的金黄色堪比她见过的最美丽的朝阳。

    历经过那么多的磨难虽然不像以前见鬼那样吓得两腿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可是看着它头上的角硬如钢铁的直尾上的鳞片露出白牙的血盆大口她还是心里隐隐虚。

    睚眦兽上古十大妖兽之一性凶恶喜吃脑髓。锱铢必较极爱相争至死方休。领土意识极重有王者之姿。食其角可提升百年仙力而且它哪怕吃的是草屙出来的都是黄金||故而早早在六界之中被仙人妖魔捕杀殆尽。

    花千骨回忆起之前在《六界全书》上所看过的妖兽一览此兽名列第三。

    完了要是脑袋被它吃掉了自己再怎么能复原也长不回来了吧?

    哼唧兽不在她突然有些庆幸起来不然为了救自己怕又是一场恶战。虽然哼唧兽也很强但是想要胜睚眦兽还是难了一点。

    睚眦兽打了个响鼻抖抖金光闪闪的皮毛。威风凛凛双目炯炯的踱了几步打量花千骨。它口味很挑通常捕食其他兽类或是流放到蛮荒的仙魔都只吃脑袋和内脏。在蛮荒它对手不多觅食十分容易现在已经吃得很饱对于这种从天而降掉落入它巢穴的小东西本是都不待看一眼的。可是此刻它却闻到了奇妙而诱人的气味直叫它每一根血管都流动出了兽欲和渴望。

    花千骨一动不敢动怕它突然间就扑上来。睚眦兽对潜藏她体内的巨大力量也隐隐觉察微微忌惮没有冒然上前。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了良久。

    花千骨手脚冰冷可是额头沁出汗来。终于睚眦兽开始失去耐心了低吼了一声扬起巨爪就往花千骨猛力一拍。

    虽然法力全失但是这些年的修为岂会全部白费。她矫捷一跃轻松避过。

    睚眦兽一声长啸顿时山谷中刮起一阵狂风。花千骨站立不稳在谷中众多巨石中穿梭躲避。

    睚眦兽身姿太过魁梧虽灵巧未失对付个子小小的花千骨终究还是不够迅。于是满是鳞片的尾巴以雷霆之势对着花千骨连戳带扫。触及之处草木横飞山石崩裂。

    花千骨觉得隐隐有几股热气向着四筋八脉扩散涌动似乎身手比方才更敏捷了许多双脚急蹬起跳跃和奔跑之间也显得更高更快更加有力。

    伤势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危急关头她来不急开心只是一次次的凝气跃起躲过睚眦兽的一次次致命袭击。

    光是这样逃下去没有用花千骨打量四周狭长的口袋型一样地陷分裂出的峡谷除非有翅膀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出得去。

    她需要反击可是那些石头砸在它身上乒乒乓乓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用。

    花千骨钻来钻去左躲右闪可是巨尾扫到的地方风力刚劲如刀背部、腿上不断划出道道一尺来长的口子。

    睚眦兽闻到她的血香味双目更加赤红。仰天咆哮变得更加残暴凶猛。

    “咣当”一声什么金属的东西掉在地上花千骨一看是竹染的那把匕。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来他是故意把自己推下这妖兽的巢穴为了看自己和这妖兽一战。

    她飞快的拾起匕窜到睚眦兽身下一面躲避着它的踩踏一面试图将匕插入它肚子较软的部位却依旧好像插在铜墙铁壁上一样被反弹了回来。

    谷底尘土飞扬她爬到高处跳上睚眦兽的背上妄图割下他头上较软的角无奈睚眦兽拔腿狂奔妄图将她颠簸下来她只能紧紧拽住睚眦兽颈上的金毛。

    睚眦兽够不着她巨尾皮鞭一样抽下来她在它背上翻滚着闪开。尾巴狠狠的抽在它自己身上疼得它狂怒的又一次咆哮起来。

    吼声在谷中久久回荡惊得林子里的妖兽鸟怪纷乱逃散。竹染兴趣盎然的看着下面惊心动魄的争斗似乎也闻到空气中涌动的美妙血腥味。

    颠簸得太厉害她根本就触碰不到它的角接连在它脖颈上砍了几刀依旧没有半点用。突然想起自己的血她手一抹刀刃顿时刀身精光乍现。一刀下去终于深深刺进它的皮肉再一使劲拉出很长一道口子鲜血简直是喷溅而出。

    睚眦兽一向驰骋惯了铜筋铁骨的何曾受过这种伤仰天怒吼皮毛一抖终于将花千骨抖下地去。

    花千骨知道它气极连忙爬起来就朝着谷壁拼命奔跑。

    睚眦兽几个跳跃已追至身后前方再无可躲避之处眼看着那个弥天大物朝自己张牙舞爪的飞扑了过来。花千骨火抱头往旁边一滚然后就听见惊天的“咚”的一声大地仿佛都震动了。

    身后终于没了声响花千骨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转头一看不由得有些乐了睚眦兽用了如此大力正好一头撞在崖壁上应该差不多撞晕了吧?她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她浑身都快散架了。

    握着匕摇摇晃晃走到它跟前睚眦兽以恨不得咬死她的眼神怒视着她可是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呼呼喘气头上好大一个包。

    花千骨犹豫了片刻是不是应该杀了它。睚眦兽睚眦必报的性格她不是不知道如今跟它结下怨以后她休想再有安生日子到时候哼唧兽和竹染也必定受累。

    可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叹口气虽说成王败寇适者生存是在蛮荒的既定法则。可是是自己先无端闯了它巢穴惹了它最后还要杀了它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它是妖兽不通情理难道自己也跟它一样么?

    花千骨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它湿湿的鼻头软软的挺好玩的。它其实跟哼唧也没多大的不同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顾睚眦兽的愤怒和低吼抗议花千骨又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神圣不可侵犯的两枝角。(睚眦兽心想我堂堂妖兽居然被人摸了还是个这么丑的人!哼哼……)

    转身望了望悬崖绝壁这下自己该怎么上去呢?

    她下落过程中的确有使出来过一次法力在半空中停止住了身形的。和睚眦兽一战虽说受伤不轻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身手正逐渐恢复如初体力也被激出来了很多。

    说不定自己再试试又可以重新使用法力飞上去呢?

    于是她开始一次又一次的默念心法口诀。却始终仿佛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一样施展不开。

    看来自己上一次是走了狗屎运了吧她终于宣布放弃从衣裳上撕下一条布把匕牢牢绑在手上然后开始一点点往绝壁上攀爬起来。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手脚都快要断掉了抬头看还有很远很远再往下看好高好高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虎口全部裂开身上、手脚上全部都磨破的是血。不时踩滑又掉下去许多还好有匕挂住。累了就踩在中间凸起的地方歇一歇小睡一会。饿了渴了就张嘴咬旁边的苔藓草根。

    竹染等了很久看她才爬了一半。等得不耐烦了便回去睡了一觉回来见她还在爬累得几乎已经使不上劲了可是依旧缓慢却坚定的向上爬着。

    他应该干什么?扔根绳子下去拉她上来?她不是已经通过考验了么?

    他突然为自己有这个念头觉得好笑起来冷哼了两声然后又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

    ……

    花千骨终于爬了上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可以支持那么久手脚早已经失去感觉不听她指挥了只是一爬一爬的在做机械运动。

    当她长叹一口气终于把沾满鲜血的头伸出地平线双手紧紧拥抱住大地想要亲吻裸露的黄土。一抬眼看见竹染正坐在她面前微微低着头脸部有阴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许他会跟自己解释一下推自己下去的原因花千骨心里想着因为他若真想害自己一开始就用不着救了。

    竹染向她伸出手来花千骨看着他的手上也有青色的一层疤就像是被整个的扔进了三生池里。可是他的手的形状却是修长而美丽的。

    花千骨握住他的手迈出脚正想做最后的攀登——却突然竹染抽走了她手中的匕再一次的把她狠狠的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花千骨来不急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竹染这次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向一个席卷而来的巨大黑洞望不到底的虚空。

    身子再次迅的向下坠去花千骨已经累得快要晕死过去这次连想想心法和口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为这次真是死定了眼看就要落到底的时候一个软软的东西突然接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奇迹一般自己又飞快的向上升了起来。

    吃惊的看着身下拽住那不真实的金黄色的毛居然是睚眦兽载住她小小的身子在峡谷两边的绝壁上来回纵跃几下便出了谷跳上地面。

    抖了抖金色的皮毛威风凛凛的对着群山大声怒吼狂风大作林海泛起阵阵波涛。花千骨骑在它身上整个人都惊呆了。

    方才那些一路尾随而至的各种妖兽也慢慢从阴暗中荆棘丛中走了出来。注视了花千骨和睚眦兽良久然后接二连三的在她跟前匐了下身子低下头去。

    此时醒来变身回巨大形态从远方飞奔而至的哼唧兽望着这百千妖兽恭敬拜倒犹如百鸟朝凤的壮观景象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慢慢反应过来卸下怒火与防备也跟着拜倒在花千骨跟前。

    竹染怔怔站在原地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然后在下一个瞬间表情也变作了恭敬和臣服微微躬身露出他一贯眯起眼睛的笑容向花千骨解释道:“我猜的没错你身上果然藏有妖神之力。如今万兽臣服离我们离开蛮荒又进了一步。

    花千骨默默的看着他那样的微笑却叫她心头阵阵寒。第一次是试验可是第二次她敢肯定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87.宏图大志

    这一夜的雾泽密林中显得格外的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这种安静叫人无端的紧张花千骨由睚眦兽驮着慢慢向前走着对突然生的一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回去的路上全是各种妖兽魔物和飞禽走兽恭敬的匍匐着夹道两旁队伍排列得长长的一眼看不见头。连刚刚凶猛无比的食人花都向她弯着腰同时还有无数的妖兽虫鸟正悄无声息的往两边赶来。

    花千骨觉得胸口隐隐有一股热气在澎湃涌动让她有头晕想吐的感觉。抬起手看着掌心刚刚磨破擦伤的地方正逐渐愈合伤口滚烫的吓人。

    哼唧兽慢吞吞的跟在她右后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正在生闷气呢。花千骨转头看着它一副吃醋的样子不由好笑伸出手对它招了招。

    哼唧兽立马“嘭”的一下变回了小猪的模样迈着四肢小短腿奔跑过来无奈个头太小跟不上睚眦兽的步伐绊到一小石子皮球一样往前呼噜呼噜滚了几圈。爬起来继续跑一面往睚眦兽身上使劲扑腾着爬啊爬啊的像爬一座大山。可是又叽里咕噜的滚了下来。继续不甘心的蹦蹦跳跳的一边跑一边扬起小爪去抓睚眦兽的尾巴。睚眦兽回身看它一眼尾巴轻轻一甩它就摔了个大跟头。

    花千骨忍不住笑弯下腰伸出手去抱它。它这才屁颠屁颠的一下蹦到花千骨的手里。花千骨紧紧的抱住它开心的左右蹂躏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如今错打错着居然万兽归心抬头望了望混沌不明的天空心头仍旧只是一片悲凉。

    竹染在后面慢慢走着看着林中这壮观无比的景象不由冷笑她还真是比六界的帝王尊者气派还要大。

    不过她既然真的身怀妖神之力那他们想要重回六界就绝对指日可待了。

    睚眦兽送他们到了木屋周围布的阵法外便没有再进来。花千骨的力量并未恢复多少没办法和它直接交流沟通但是睚眦兽同哼唧兽一样很通灵性花千骨一个眼神便知道她想要什么。

    回到木屋里竹染问她妖神之力的事花千骨也不隐瞒一一写划出来。

    竹染眉头越拧越紧他在的那些年对神器的争斗就从未间断过仙界大乱的那一次是有史以来神器集聚得最齐的他只差一点点就得手了。可是没想到最后妖神之力居然是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他先前卜卦测字就现六界正生大的动荡妖神出世之时蛮荒也受了波及地震不断各种妖兽到处狂乱奔。花千骨的到来是偶然也是必然。本来就觉得她身上太多可疑之处而身上被白子画亲手封印的强大力量让他更加确定了妖神已出世的事实。

    竹染的目光犹如被点燃一般越来越亮花千骨心里却越是虚。总觉得竹染看她的眼神太过赤裸和贪婪。

    突然脸颊被他捧在手心她惊诧的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青一红两张毁容的面孔凑在一块又恐怖又滑稽。

    花千骨不适的飞快推开他扭过头去。

    ——你说我体内有妖神之力是怎么回事?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差不多都已经明白了。”

    花千骨凝眉沉思(如果她还有眉毛的话)。

    ——可是妖神明明就是小月他……

    她想起月圆那一夜他变身之后他们两人很轻易的就被师父从墟洞里抓了出去。她一直担心小月会怒暴走激体内的妖力做出什么傻事来没想到却什么都没生小月一副毫无抵抗能力的样子完全犹如一个普通的天真稚嫩的孩童她当时也奇怪过但是并没有多想。

    现在再回忆起来似乎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自己遭此劫难仍未死也不是幸运。原来早在那一夜小月就已把妖神之力全部给了自己这才一次次的保全了她的性命。

    瞬间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都清楚明了她终于知道杀阡陌说的“重要的是谁放他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关键的不是妖神而是妖神之力身体只是容器六界的人一直争夺和窥视的原来是毁天灭地的妖神之力。

    只是却没想到小月全给了自己……

    花千骨呆坐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突然想到什么猛然间抓住竹染的双臂。那这么说小月岂不是更加无辜他现在甚至连妖神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为什么仙界的人还要处死他?难道师父看不出来么?小月已经不是妖神了妖神之力在她这里啊!她要赶快回去告诉师父这件事。如果可以把妖力交出来是不是就能免小月一死?如果交不出来就由她来受死小月根本就是无辜的!

    ——我要回去!

    花千骨重重的在桌子上写颤抖的手指在木桌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竹染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微笑着满意点头。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保证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花千骨迟疑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竹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将床下面的几块木板抬起下面竟然有一个暗格。

    从里面取出几块大小颜色不一的兽皮和布片布片应该是从别人衣裳上撕下来的。蛮荒便是这样因为物资匮乏也不可能自己养蚕织布就连天冷了为了争夺对方身上的衣物常常都要拼个你死我活。花千骨见竹染箱子里还装了挺多件被子也是许多不同的衣服拼缝的里面填充上一种奇怪的紫色棉絮不知道又是从多少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竹染将图一幅幅在桌上铺开了指给花千骨看上面竟然是用黑色炭木精确的描绘的蛮荒地图。

    花千骨吃惊的一一翻看蛮荒的整体地形东南西北还有中部的森林湖泊冰山沙漠海洋等全都清清楚楚。还有各个妖魔堕仙的聚集地势利范围妖兽的巢穴等等无比的详细。

    看着花千骨吃惊的眼神竹染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这几十年在蛮荒都是坐着等死的么?”

    ——你想怎么办?

    “要想回六界先取蛮荒。如今有了妖兽相助咱们已经实力大增但是还不够。腐木鬼冥梵仙若能将此二人收服土木流和水银间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就算你妖力被封只要出得去众人法力皆可恢复蛮荒妖兽仙魔死魂数量何止万千如此兵力到时候不光出得了蛮荒就是六界也是我们囊中之物!”

    花千骨见他大手一挥声音里满是豪情壮志眼睛里燃烧着熊熊野火不由得心头微微一紧。

    原来他有吞并蛮荒称霸六界的野心已不是一朝一夕了如此步步为营的细心谋划准备着自己的到来或许只是给他了一个契机提前动手。难怪摩严要逐他出师门将他流放至此或许是看穿了他的雄图和野心。如此之人不管是对长留还是对仙界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只是这小小的蛮荒也困不住他多久吧。以他的手腕和才智怎会有走不通的路呢?

    花千骨轻轻叹息眉头皱的越深了。自己离开归离开可是若全依他的想法岂不是又给六界带回去一个劫数么?

    竹染此刻正一心为想象中的不远将来而兴奋得双唇颤抖他等了那么多年了就是为了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将摩严将六界全都踩在脚下!

    手指落下重重的敲响桌面指在地图上的一个点上。

    “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先将此人收服!”

    花千骨低头看着地图上的一座冰山顶端秀逸的写了三个:

    ——斗阑干。

88.瀚海阑干

    妖神在蛮荒出世万兽俯朝拜的消息很快在蛮荒各处传开一时激起涛天巨浪。

    众人不可置信中又带了些许恐慌所有的人都在试图寻他们。

    花千骨伤势稍好便和竹染离开林子向北边冰雪之地出了。随行的有哼唧兽睚眦兽另外还有一只幻鬯鸟一直在空中飞着为他们探路。

    为了能够尽快赶至花千骨骑在哼唧兽身上睚眦兽也很不情愿的驮着竹染。

    花千骨想不通竹染的是如果他知道如何离开蛮荒的方法早就自己离开了才不会想着什么大家一起走。别人死活与他何干?但是他如果完全不知道就算把所有人团结在一起又有何用。离开蛮荒不是说带兵打仗光靠着人多就能赢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多少个脑袋凑在一块也想不出办法。而且想要大家达成一致根本没必要弄那么复杂或是借助谁的力量她相信没有人不想离开这里只要跟大家都讲清楚为了能够出去所有人一定都能结成联盟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

    花千骨问他他却只是嗤笑。

    “你可知那腐木鬼冥梵仙还有斗阑干都是何人?”

    花千骨摇头她只是略微听过一些斗阑干的事其他二人连名字都没听过。

    “斗阑干是仙界战神腐木鬼曾经一度和杀阡陌争夺过魔君之位而那个冥梵仙跟白子画一样曾经也是上仙之尊。”

    花千骨听到师父的名字心头咯噔一下。

    “这几人哪怕身处蛮荒法力尽失也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你力量尚未恢复根本没办法与其中任何一个匹敌。你以为你有了御兽的能力他们便心甘情愿同你合作了么?蛮荒不同于六界更多的尔虞我诈你不利用别人便是被别人利用。一个想要压过一个每个人都在争夺主导权。身怀妖神之力你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还没等到出去内部已经乱成一团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踩在众人头上让他们不得不仰视你为你卖命。”

    花千骨皱起眉低下头去。

    “所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天真既然会被驱逐到这里自然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且莫说有多厉害至少没几个是好人而来了之后每个人的阴险歹毒更是要翻倍。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人都有会弱点而想要离开是蛮荒每一个人的弱点只要掌控好所有人都能任由你摆布。那腐木鬼利字当头欺软怕硬冥梵仙心灰意冷不问世事二人其实都不难应付。我们先从孤身一人的斗阑干下手只要能得他相助不愁大事不成。”

    ——我的内力还能恢复么?

    花千骨问她并不知道妖神之力是被白子画封印在了体内以为是气脉全破被白子画同己身的仙力一道全部废掉了竹染也故意没跟她说总之这师徒二人矛盾越深对他就更加有利。

    “不知道但照上次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在蛮荒也竟可以施放出一些法力或许假以时日会慢慢恢复一小部分但是也有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白子画施的那种血印岂是那么容易解除孤注一掷集他毕生道行将她压制的死死的。不过或许若是他先死了的话要再解封印或许就容易许多了竹染眯起眼睛。

    花千骨将领子拉高身子缩成一团紧紧贴靠在哼唧兽的背上。风越来越大了遮天蔽日的冰霜颗粒迎面扑来打得她脸上生疼生疼的。

    为什么斗阑干要一个人跑到这来呢竹染说土木流和水银间一度都想拉拢他他却一个都不甩那么多年一直独自生活在这个冰天雪地之中。

    突然又想起蓝雨澜风不折手段哪怕毁天灭地也千方百计的想要救他出蛮荒。自己呢?可曾有人思念过自己?望着眼前一片刺目的洁白世界鼻子突然酸酸的。斗阑干就算不在了也有人一直挂念。东方他们大概都还不知道她在蛮荒吧……

    想起冰天雪地白子画牵着她的小手前行那时候的师父多疼她啊可是现在就算讨厌她了不想见她了杀了她就得了她的命从来都是师父的。可是为什么要把她驱逐到蛮荒来啊?他知不知道这里真的好可怕……

    竹染转头看着她一贯平静而认命的眸子里不经意透露出一瞬间的哀伤和软弱。轻轻摇了摇头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山头太大洞穴众多他们二人在漫天风雪中找了三天可是依旧半点都没看到斗阑干的影子甚至连半点活物和植物都看不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生存下去的。

    ——会不会是已经不在了?

    花千骨问毕竟离上次竹染打探到他的具体位置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了。

    竹染摇头:“斗阑干是出了名的洁癖斩妖除魔都从不让自己身上沾半滴血更见不得蛮荒其他地方的恶心争斗屠戮吃人。这冰雪之地极少有人来冻土几十丈深甚至连植物都不生长只零星有一些喜寒的妖兽最适合他不过应该不会离开。而且他战功卓绝被逐来时仙身未废不会自然老死。哼说是玉帝恩典不如说是为了让他永世饱受流放之苦。同时为示惩戒他双脚脚踝钉了两颗消魂钉来到蛮荒法力尽失他又没不像你有妖神之力护身可以自动恢复应该是根本无法直立行走不会离开这附近太远的我们再四处找找。”

    花千骨听到消魂钉三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痛的锥心刻骨。

    竹染不由笑道:“没什么好吃惊的流放到这里的堕仙大多受过钉刑或是其他刑的。何况是斗阑干这样的人物就算明知他回不了六界仙界的人也会害怕害怕若有一天他回来报复所以自然会废掉他双脚限制他。”

    驱逐到蛮荒的妖魔虽说寿命较长但若未有一定的道行也是会老死或饿死。而驱逐来的仙却分仙身已失和未失的。已失的就变成了普通人通常在蛮荒都活不长在蛮荒恶劣的环境下不是饿死病死老死就是沦为其他人的食物。未失的虽不会自然死亡依旧会被杀死。饿不死但是仍会感受肌饿和病痛。他们没了法力但是依旧武功高强剑法高。争斗主要以这样的人为主。所以当初已变成普通人的花千骨竹染连看都懒得多看就算救也是白救却没想到她那样都死不了。

    又寻了两日竹染终于在一洞口中找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确定斗阑干平时是住在这里但是可能觅食或者其他有事出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竹染让花千骨指挥哼唧兽和睚眦兽在洞口不远处挖了个大坑做成陷阱等君入瓮。

    ——不能好好跟他谈么?

    花千骨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只有先困住他你才有资本跟他谈。”竹染碰钉子碰了几次了深知斗阑干的为人。

    绕着陷阱转了两圈摸了摸下巴:“不行还要再深再大。”

    花千骨瞠目结舌这坑都填得下几十个斗阑干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继续辛苦睚眦兽和哼唧兽挖坑最后竹染居然还让幻鬯鸟吐出无数尖尖的冰柱插在坑底。

    ——那不是把他给插死了么?

    竹染摇头:“哪那么容易死。我怕光一个坑困不住他能让他受些伤自然是最好。”

    二人在洞中静候天寒地冻的哼唧兽的大尾巴将她盖的密密实实。不知不觉就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睡过去梦到她御剑在风中自由驰骋糖宝乘着一片桃花瓣儿在她身边飞着。突然天地震了一下把她从剑上震掉了下去。

    她陡然睁开眼睛看见竹染倾身在她面前使了使眼色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花千骨撇撇嘴就算她想说话也出不了声啊。

    突然现不是做梦原来地真的在震动一下又一下的咚咚咚仿佛一个巨人在奔跑。

    竹染向外探出头去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竟还是失策了。

    斗阑干腿脚不方便猜他能够出去那么久那么远如果不靠机关术就一定是驯服了妖兽来做坐骑却没想到竟是雪人。

    花千骨也探出头去就见一只几丈高级壮硕从头到脚长着纯白毛的巨猿一样的怪物正向洞口这边走来而它的肩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几缕长随意用墨玉簪斜挽着在大风中狂乱的向一边飞舞腮边隐隐有青色的胡渣面容英挺而冷肃眸子里是久历血雨腥风的淡然和冷厉远远的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花千骨知道那就是斗阑干了简单的一眼便能想象出当年身穿战袍的他在六界是如何威动天地声慑四海。

    风向突转似乎闻到一丝生人的味道立马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出声喝住身下的雪人无奈为时已晚雪人一只脚已迈入陷阱之中庞大的身子顺着冰坑便滑了下去一道道冰刃刺入它掌心。雪人出一声巨大的怒吼声同时飞快的将肩上人向外前抛了出去。与竹染预计的一样顶上开始雪崩飞便将雪人掩埋在坑底。

    “来者何人?”斗阑干屹立雪中虽不能行走却依旧不倒横眉怒道犹若天神。

    竹染从洞内慢慢走出向他拱手弯腰道:“竹染拜见前辈多年未见前辈风采依然。”

    斗阑干冷笑一声:“原来是你长留小子如此伎俩也想出手暗算我?未免太自不量力。”

    竹染干咳两声望了望雪人被掩埋的地方知道洞依旧挖的小了很快它就能出来到时候斗阑干就能行动自如不可能再困住他。以哼唧兽和睚眦兽之力虽不一定会输但雪人是群居动物斗阑干既然驯服了领其他的应该也在不远处很快就能赶来。要对付十多个雪人难免又是一场恶战。既然不占优势还是跟他好话好说。

    “竹染此次前来特有要事相商。可是前辈性格孤傲乖张晚辈只能出此下策。”

    斗阑干冷笑一声:“本尊不想动手杀人也懒得跟你一毛头小子计较你不想死的话就赶快滚别来打扰我清修。”

    “清修?再多的法力在蛮荒都用不上清修又有何用?”

    斗阑干鄙夷的看着他:“修行修的是大道大自在你一干追名逐利之辈怎会懂得。”

    “看来这些年前辈的性子可是改变了不少啊。”

    斗阑干一向狂妄自大玉帝佛主都不放在眼中天规天条更是当作放屁得罪了不少人可是众仙都忌惮他法力高强敢怒不敢言。这也间接导致了他后来失势被无数人落井下石罪上加罪。

    “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还不快滚!”斗阑干面上怒气更甚手中一粒雪丸击出重重的打在竹染膝头上嵌进肉里竹染身子一倾单腿跪了下去。面上却仍是笑容可掬。

    “前辈息怒在下这次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前辈一直独自一人与世隔绝可知六界动荡妖神已出世?”

    斗阑干陡然一惊皱起眉头终于还是出世了?

    “那又如何就算六界覆灭又与蛮荒何干?与我何干?”

    “难道前辈在这困了那么多年就没想过要出去么?”

    斗阑干不屑的望着他:“有话直说说完快滚!”

    旁边的雪人已经从积雪掩埋的坑中爬了出来远处几个白点在向此处飞快的靠近。

    竹染将身后的花千骨推到前面:“如果想要离开此人便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和希望。”

    斗阑干自上而下俯视花千骨眼光犀利而冷漠。被绝情池水腐蚀成这模样又是长留山的人?

    不由嗤笑道:“怎么?你过去的小相好找到离开蛮荒的办法来救你了?”

    “她不是我的谁她就是妖神被仙界流放到蛮荒来的。”

    斗阑干仰天大笑了起来:“你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且莫说这人是不是妖神有没有可能落到仙界的手里。单讲仙界的处事方法又怎么可能不杀她而只是流放呢?

    “她叫花千骨白子画的徒弟因为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犯下重罪受十七根消魂钉之刑全身气脉被破筋脉被挑废了仙身泼了绝情池水然后流放至蛮荒。但是却因为之前错打错着在墟洞中得到了妖神之力所以百折而未死。虽然妖力没有恢复但前些日子已收服了蛮荒的众多妖兽。晚辈这样说你信还是不信?”

    斗阑干大惊失色的看着她竟然是白子画的徒弟?竟然受了十六根消魂钉废了五筋八脉还能这样站在他面前?众人争夺甚至害得自己流放蛮荒的妖神之力竟然在她身上?心头一惊一骇身子颤抖着勉强退了一步旁边的雪人立马伸手扶住他。他心头一时间波浪起伏这些年六界到底都生了些什么?

    知道竹染所言非虚而且恐怕这丫头来历还不仅仅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看她探究的望着自己的眼神直白又单纯不由开口问道:“你师父是白子画?”

    花千骨想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谢天谢地至少自己还是他名义上的徒弟。

    “前辈她嗓子也被绝情池水毁了说不了话。”竹染在一旁补充道。

    斗阑干看了看她身后的哼唧兽和睚眦兽知道了竹染此行的目的不由冷笑:“你以为凭借妖神之力便能出得了蛮荒了?”

    “光凭我们当然不行所以特来请前辈相助。”

    “你请人的方式倒挺特别。”

    “没办法谁让前辈一向软硬不吃我之前试了那么多次软的这回就换点其他的试试万一说不定能奏效呢。”

    “你回去吧我看在摩严的面子上才一直不杀你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竹染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前辈就真的不想离开?”

    “或许你真有办法出去不过我斗阑干虽然落魄蛮荒还没有沦落到心甘情愿做别人棋子的地步。你小子心眼太多连摩严都信不过我又如何信得过。”

    “前辈不能这样说既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何苦计较那么多。何况我也是甘心低头奉妖神和前辈为尊为你们俩卖命只要能够出去。”

    斗阑干摇了摇头:“那你们就努力吧如果出去见了你师父替我向他问声好。”

    他扶着山壁慢慢的往洞中走去抬头却望见花千骨挡在自己面前。不理她依旧往里走花千骨却拽住了他袖子。

    “放肆!”他怒道。

    花千骨眼巴巴的看着他伸手在雪地上写:你为什么不想回去?

    斗阑干身子一震他的心思她又怎么会觉察?

    他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不想回去。世上的人都言他是被仙界流放却不知道他是被自己流放。再也不想不想回去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

    ——我们一起想办法回去吧蓝雨澜风她一直在等你。

    花千骨一笔一划的写斗阑干越看越心惊扶住山壁的身子越来越无力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一般再看不见一丝斗志和盛气凌人。

89.与虎谋皮

    “你这一身疤是为什么得来的?”斗阑干问。洞穴里没有外面那么大的风却依然寒冷刺骨。

    花千骨接过他递来的热水低头安静的喝着。不习惯他打量的目光总是太过凌厉和咄咄逼人。

    ——绝情池水。

    她在石桌上写。

    “废话我不知道是绝情池水么?我是问你为了谁。”斗阑干不耐烦的看着她不明白人人争夺的妖神之力怎么就跑到这么小一丁点的丑丫头身上去了。

    花千骨迟疑了一下这种事自己为什么非要告诉他不可?

    ——这是我的事请前辈就不要再多过问了。

    斗阑干冷笑一声要求他还真有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别多问?若你恋上的是竹染这小子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一旦出了蛮荒凭你一身妖力助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花千骨心头一喜。

    ——你答应和我们一起想办法出去了?

    斗阑干点点头其实在六界和在蛮荒又有什么不一样呢自己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有些事情终有一天需要面对的都过了那么多年他也已经想开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伸出右手来看了看自己掌心上面从虎口下来有很长的一道伤疤。

    “你认得她?”

    花千骨皱起眉认得怎么会不认得。要不是她师父就不会中毒要不是她她也用不着偷盗神器她杀了人嫁祸于她还借她的手放妖神出世。要不是她这一切根本就不会生。而她做一切的初衷却又只是为了救出面前的这个人。想想这人生还真是荒谬又可笑。

    ——是她一手策划了妖神出世就是为了救你出去。

    斗阑干惊讶的看着花千骨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一开始只是以为这丫头见过蓝雨澜风所以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当年为了保护她他们的关系是极其隐密的至始至终不论天庭如何逼供胞弟南岭寒如何相劝他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那个人是她。

    一开始以为花千骨说的她在等他只是单纯的等或许只是因为内疚。可是看花千骨眼睛里复杂的神色便也猜出了几分。既然妖神出世是蓝雨澜风策划的那她的流放应该间接也是由她造成。

    不由得苦笑摇头她这次又是想要玩什么了呢?他一向是不懂她的能做的都做了能给的也都已经给了自己远在蛮荒对她而言应该早没有了利用价值。

    说来好笑他斗阑干自傲一世最恨被他人利用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心甘情愿被人利用过去是现在也是。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终归还是想回去因为还有一句话想要问她。

    “你们先再这休息一晚明天会有一场很大的暴风雪等过几天雪停了我们再出。”斗阑干依旧冷淡可是对他们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

    看着花千骨被毁的面目全非的一张脸想她半大一个孩子受这么多苦竟然都是蓝雨澜风造成一时间不由得心中满是亏欠。轻叹一口气罢了她欠下的他替她还了便是。

    竹染在一旁忍不住扬起嘴角自己说服了他那么多次都没成功原来只需要“蓝雨澜风”简单的四个字就能解开他心结啊。

    “多谢前辈相助。”

    “你别得意我只是看到这丑丫头的面子上罢了。”

    身负如此重要的妖神之力却只是个傻傻的软弱孩子若不好好看着怕只能被竹染玩弄操纵于鼓掌之中吧。

    斗阑干去外面冰窖中取了些雪菇出来回到洞口前看见花千骨正在帮雪儿包扎脚掌上的伤口身上的披风被她撕成条在它脚背上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雪儿向来脾气暴躁不喜人气对她却似乎亲热的打紧。

    “不用管它了小伤而已血都已经结冰不流了过几天自然会好。”

    花千骨点点头亲昵的抱着雪人挂在它手臂上荡秋千。

    “进洞去吧待会着凉了。”斗阑干看她穿得单薄细小的身子在雪中叫人心怜。

    “雪儿你先回山里去。”

    雪人嗷嗷两声蹭蹭花千骨吧哒吧哒的跑远了。

    花千骨张着嘴看着他手比划道:它叫雪儿。

    斗阑干转身进洞:“雪人不叫雪儿叫什么?”他一向管每只雪人都叫雪儿的。

    花千骨捂嘴偷笑向已经跑远的雪儿挥了挥手跺跺脚上的积雪进到洞里见火堆烧得很旺总算暖和一点了。

    ——我来做菜吧。

    花千骨接过他手中的雪菇和一些冰蕊原来他都吃这些啊怪不得能在这冰雪之地生活下去。

    竹染安静的在火堆边打坐养身睁开眼笑道:“前辈你腿脚不方便让千骨去弄吧她手艺很好的。”

    斗阑干也坐了下来看着花千骨左右忙碌手脚十分麻利很快便煮好了一锅鲜美的浓汤。

    盛到他手中热气腾腾的尝了一口果然比他做的好吃到哪里去了怪不得他做的东西雪儿怎么都不肯尝。

    花千骨帮哼唧兽他们也全都弄好吃的这才坐到火堆旁舀一碗尝了一口烫得她龇牙咧嘴的。抬头见斗阑干在看她很自然的微微一笑。

    斗阑干皱起眉头竹染刚刚大致将花千骨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他不明白这丑丫头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吃得那么香怎么还笑得出来?

    花千骨一面吃一面看着洞壁中火光映出的大家的剪影心头暖融融的嘴里似乎也尝到了些甜味儿。好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竹染虽一贯面善但是心思若海与她疏离得当。斗阑干虽脾气有些执拗古怪说风便是雨但是严肃冷和自傲掩盖下自然流露出的对身边人的温柔和关怀却是她能感受得到的。

    那种带着长辈一样的慈爱让她恍惚中有回到师父膝下的感觉。鼻子一酸甩甩头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去想那个人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甚至陷入自怜自哀中无法自拔。眼下要紧的是赶快回去救小月离处刑的日子只有三个多月了。

    “小子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斗阑干问。

    “去找腐木鬼和冥梵仙。”

    “哼果然。”

    “前辈在下并不是只为了一己私欲而是要想出去只能先把大家联合起来。”

    “听你这么说你早已经知道了出去的方法了。”

    “我也只是想试试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花千骨看着他怪不得可是为什么之前什么都没跟她说就连他之前有来找过斗阑干之事也没跟她说起过。

    “他们俩人其实很容易谈一听有办法出去定会一试的。你久未行动是怕自己资历不够也打不过他们只能给他们做做参谋所以打着妖神的幌子让这丫头牵头然后自己借着控制这丫头控制其他所有人吧?”

    竹染心思被他戳穿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前辈厉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拉拢我也不过是借我的名头为了给自己这边增加实力怕他们二人不肯心服罢了。可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会买我的帐呢?我已是半个废人打不过他们的。他们二人在蛮荒争斗多年也是心高气傲不肯服谁。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尽量恢复丑丫头的妖力才是上上之策。”斗阑干轻叹一声战神断腿就如飞鸟折翼又如何再能驰骋。

    竹染微笑点头:“恢复妖神之力的事就全倚仗前辈了。”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斗阑干的封印术举世难出其右过去最擅长的便是将收服的妖魔封印这蛮荒上的人之所以对他又恨又怕就是因为许多都是因为落到他手里然后才被流放来的。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解白子画的血印的话除了他就不会有别人了。

90.蛮荒一统

    “这封印是白子画下的?”

    斗阑干不可置信的看着花千骨腋下的那个印记。花千骨睡梦中被竹染点了穴道睡得依旧香沉。

    “对就是这个封印封住了妖神之力。若能破除别说是出蛮荒就算是毁了整个蛮荒也如弹指一挥。”

    “为何不让丑丫头知道封印的事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前辈误会在下了在下也是为了千骨着想。前辈可知她心里爱慕极深以致遭受绝情池水酷刑的那个人是谁么?”

    “我怎么会知道。”他都离开蛮荒一百年了这丫头才多大。

    “就是白子画。”

    “什么?”斗阑干陡然高了一个音调“他们不是师徒么?”

    “是师徒这其间生的事太过复杂或许我们只有出去了才能知道。但是尊上行事一向稳重这次又将妖神之力封印又将自己徒儿废掉流放但是却一直瞒住花千骨我也不太想的明白。花千骨一开始甚至连自己身体里有妖神之力的事情都并不知情还是后来我试出来的。”

    斗阑干皱起眉头白子画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花千骨还说要赶出去救一个叫南无月的孩子说白子画误以为那个孩子才是妖神再过几个月七星耀日之时就要将他处死。可是妖神之力是白子画亲手封印的他又怎么会分不清谁是妖神呢?”

    “你的意思是白子画跟她有染有心包庇?找人替自己徒儿挨刀?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斗阑干连连摇头谁都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是他敢以人头担保白子画绝对不会。

    竹染面上一丝嘲讽却依旧点头道:“以晚辈在长留山那么多年对尊上的了解自然也是相信他不会何况那样的话尊上也用不着瞒着她还下狠手将她配到蛮荒来了。我们离开六界太久这件事太复杂可能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但是既然尊上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理由。为了不影响他的声名暂时还是不要将此事公布于众。而且他既然连花千骨也不说我们也最好暂时先别让她知道。”

    斗阑干冷冷一笑:“你如此恨你师父对你这个师叔倒还挺想得周到。”

    “哪里哪里尊上为人整个仙界谁不仰慕赞赏。当年他对我也算爱护有加若不是他我早被我师父处死了。尊上大慈大悲就是战神前辈当年受审之时不是也几度力保。”

    “哼那些陈年旧事你倒是一清二楚。”斗阑干和白子画仅仅只是点头之交倒是和摩严比较相熟。不过想来也是整个仙界就没有谁是和白子画交情深的他那淡远的性子就是你想热乎都热乎不起来。

    “我现在丝毫没有法力解不了他下的封印。”

    “没关系能解开一点是一点她之前遇到危险之时妖神之力有勉强冲破使出来过一回救了她一命。可见妖神之力在蛮荒并不受束缚若能恢复一小部分我们回去的希望就更大了。”

    “我试试。”斗阑干点头。

    于是接下去几天里尽管漫天风雪天寒地冻可怜的花千骨还是被坐在雪人肩上的斗阑干驱赶到外面接受暴风雪的洗礼美其名锻炼身体强健体魄实则不是在冰林里采蘑菇就是在地里挖冰蕊。觅了食来却不许她吃。

    其他人还有哼唧兽他们吃得几多欢快她只能在一旁流着口水看着。不准哼唧兽给她偷偷送吃的夜里还不客气的一脚把她踢到洞门口睡。肚子空空第二日还要跑到老远山头上挖了玄冰背回来用手将冰剁碎练习凝气。

    如此饿到极限冷到极限累到极限再加上每天斗阑干为她点穴扎针借此想要一点点冲破束缚她的封印。斗阑干性格一向是外冷内热比不上竹染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不计牺牲看到花千骨一次又一次的虚脱晕倒终究还是会微微心软。

    半个月过去他们又多留了半个月。斗阑干特意挑一些有利于疏导和行气的剑法教她见花千骨再苦再累也始终咬牙坚持一声不吭又聪明伶俐一点就会。不由得心中越喜欢开始对自己生平未收一徒之事遗憾不已。劝花千骨转投自己门下花千骨见他神色认真连连摇头。虽然师父讨厌她了但是还没有不认她。

    一次又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花千骨现自己的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灵敏。最重要的是可以使用一部分法力还能御剑在低空慢慢的飞了。

    斗阑干满意的点头:“差不多够应付了明日我们出去海边。”

    见到冥梵仙并且说服他比花千骨预想中的容易简单了千倍百倍。

    一个长如雪的男人站在竹林中面似新月却眼若死水。眉间一枚殷红欲滴的堕天印记一般的堕仙并不会有那样的印记除非做了什么天地难容之事。花千骨只在紫薰浅夏和他的额上见过。

    在脑中细细搜寻一遍竹染说他以前是上仙之尊为何竟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字连六界全书上都从未提及。

    “他流放蛮荒至少也有五百年了那时候清虚道长都还没出生呢。他是仙界的耻辱流放后有关他的一切都被一笔抹杀自然不会有什么记载留下。如果不是因为他来蛮荒时日太早许多人纷纷跟随势力根深以他不管不顾毫无作为的性格又怎么能和到处征伐、招兵买马的腐木鬼相匹敌。”

    ——他什么都不管么?

    “基本上不管事务都交由四个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部下处理。他那四个部下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他若允了那也就没问题了。”

    ——他是犯的什么罪被逐到这来的啊?

    竹染紧皱眉头语调怆然:“他爱上一个男子。”

    花千骨傻了。

    ——爱上一个男子便是如此罪大恶极之事么竟要流放到蛮荒?

    “那时的仙界不比此时仙规更加严厉苛刻仙人是不准动情的……更何况他爱上的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花千骨眼睛瞪得更大了。

    竹染苦笑摇头:“传说他兄长修为虽没有他高只是一介小仙却一心向道不肯爱他他便恼羞成怒将他杀来吃了一点点咬碎连一根头都不留。”

    花千骨身子晃了晃有悲伤欲呕的感觉。

    “所以将他流放蛮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枚堕天的印记便是他有违天道背德**的耻辱的刻印就像三生池水在人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疤痕既是惩戒又是警示。如同现在时刻见证着我的野心贪婪还有你的痴心妄想哈哈哈哈。”

    竹染仰天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冥梵仙笑花千骨还是在笑他自己。

    ——有违天道背德**。

    八个字狠狠的敲击着花千骨的耳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从来几乎碰都不敢碰一下的脸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耻辱的印记这便是她对自己师父不尊的惩戒。

    斗阑干狠狠瞪了竹染一眼拄着柺杖拉过花千骨覆在脸上的手就走往竹林里走去。

    将一起联合出蛮荒的事对冥梵仙说了他始终眼神飘忽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伸手碰了一下花千骨的脸:“你就是妖神?”

    花千骨仓促的退了一步望着他凡脱俗却始终笼罩哀伤的脸想起刚刚竹染说的心头既有同情又有几分害怕。

    “妖神出天地薨蛮荒陷六界崩。终于到时候了么……”他低下头喃喃自语着。

    斗阑干心头一惊这千年前的预言难道会成真?

    花千骨懵懵懂懂的看着冥梵仙的眼睛心也沉浸在一片悲苦中不能自拔怎样的他才能经得住这万古的哀伤和寂寞才会有那样黯淡绝望的孤寂眼神。

    “你们慢慢想办法吧水银间的人任凭你们调遣就是若有谁不服再来跟我说。”

    他脚步轻悠的离开扬手拨开压低的翠绿竹枝。

    冥梵仙既已肯天平失衡腐木鬼势单力薄要再说服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性格狡诈和竹染谈了许久的条件。但是因为有斗阑干和冥梵仙都奉了妖神为尊而看到面目丑陋的花千骨居然万兽臣服在蛮荒还能够御剑心里摸不着底不敢冒然相争只能暂时屈就心想着如果真能出去其他事以后就好说。

    一个盛大的妖神登基仪式之后终于蛮荒人心一统。花千骨骑着睚眦兽上台御剑绕场三周受着台下万千人的欢呼雀跃的跪拜却也知道其实各个都是心怀鬼胎。她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一个工具一个傀儡罢了。不过只要能够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她不在乎跪在她身下的人也不在乎。

    看着站在一旁的竹染满怀信心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她知道他已对出蛮荒有了非常大的把握。虽还不知道竹染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却并不担心这些人出去会对六界有什么大的颠覆。因为这些人一旦出去之后就必定完全脱离自己也就是所谓妖神的控制变作一盘散沙海阔天空尽情享受他们得来不易的自由。才不会听从去完成什么竹染所说的六界一统的大业。但是毕竟带着被流放的积怨和愤恨回归必定在六界中大肆破坏和报复。造成的悲剧和恶果也是自己所无法掌控的。

    但是她自己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蛮荒的恐怖如果她可以离开的话她也再不忍心将其他人留在这里。这种人间地狱就算再怎么清高自守的仙也会被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临近出去她反而越忧心忡忡。却没想到竹染最后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91.三千妖杀

    人心刚刚一统竹染很快便大权独揽。

    他手段和能力都是极强又能言善辩八面玲珑上上下下都安抚得服服帖帖。再加上只有他知道出去的方法背后又有妖神和斗阑干连腐木鬼对他也多方迁就。

    要知流放蛮荒有的是仙有的是妖魔身世背景完全不同且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他能将所有人集中编制并且有效调动就已经非常了不得。其他零散傲慢的势力和隐匿的高手不是竞相投奔就是被他劝说收服。

    人一旦有了希望和目标就会充满漏*点和动力。竹染无论是衣食调配还是调解纷争都做的天衣无缝。整个蛮荒拧成一股绳基本上没有了屠戮争斗烧杀掠夺。且不说是否真能出去光是这样的和平安定已是来之不易。

    然后竹染开始大肆的在各地收集挖掘朱砂硫磺硝木蓝土等各种材料从蛮荒各地一车一车的拉到海边还烧砖炼铁在方圆百里大兴土木。

    花千骨不明白竹染想要做什么莫非他的最终目的是修一个皇宫自己在蛮荒做皇帝?竹染却说是在布阵破蛮荒的格局强行用人力打通一条回六界的路。

    花千骨这才明白为何他明明知道回去的方法却仍在蛮荒困了那么多年。的确要弄出那么大的阵仗不集中整个蛮荒的人力和物力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难怪他执意先要让蛮荒一统。

    竹染却摇头道:“这方法也是我钻研了几十年实验了无数次最近才想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只有你来了我才有办法一统蛮荒么?你的到来不过让我的计划更加容易更加提早罢了。”

    花千骨微微打个寒战看着竹染心里越没底了。

    她原本觉得只要能出去就行了其他的就任凭竹染处理可是紧接着还是因为一件事和竹染起了冲突那就是蛮荒上的妖兽出不出去的问题。

    蛮荒仙魔总计三千余众随便一个回六界都能搅起一阵腥风血雨。而妖兽异形死魂更加多不胜数一旦出去脱离控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可是竹染竟然想将妖兽也全部带回花千骨不肯二人便争执起来。

    蛮荒虽不适合人生存居住但却是妖兽从古至今的栖居之地也算是它们的故土他们离了六界尚且思念为何又要强行将妖兽带离呢?而且妖兽不比人类兽性难御一旦她有三长两短妖兽立即失控岂不是众生涂炭?

    可是竹染又怎会甘心失去这么好这么强大一支妖兽大军。欺负花千骨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用手比划他噼里啪啦说一堆软硬兼施见花千骨依旧不肯便铁了心的拂袖而去。

    花千骨知道如今大局已定可是他狼子野心表面上就算仍以自己为尊也完全不会听命于自己更不会考虑自己的意见只能去找斗阑干商量。

    斗阑干安慰她放心就算其他事她管不了但是妖兽之事主导权还是在她手上毕竟妖兽只听命于她一人。到时候她说不准不论竹染怎样也没办法改变。

    “我只担心一件事。”斗阑干在山崖上俯望着下面逐渐修建成形的巨大六芒星的阵法。

    “竹染好像用了禁术……”而且是威力强了千百倍的一个巨大的禁术一旦动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赶在十五潮汐日之前将准备工作都完成了蛮荒众人一个个满怀希冀。

    依旧没有月亮大大小小的火把却将这片贫瘠的大6照得亮如白昼。三千个人依竹染的命令站在阵法之中不时变幻出不同的阵形咒声此起彼伏在海天之间回荡显得颇有几分神秘诡异。

    花千骨在六芒星正中的高台上坐着怀里抱了哼唧兽旁边匐着睚眦兽。四周三层高的台阶上站了余下的近五百人将花千骨围绕其中。

    ——冥梵仙呢?

    花千骨问身边形容枯槁的腐木鬼腐木鬼出咯咯的类似于金石撞击的笑声:“回神尊小人不知这段日子都没见过他。蛮荒的所有人此刻几乎都在这里了或许他在下面帮竹染布阵也说不定。”

    花千骨只觉得心神不宁要出去毕竟不可能那么容易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生。

    ——蛮荒不是不能用术么?这真的有用?

    斗阑干答道:“蛮荒不能用术不过可以用阵。但是这种阵法不是一般行军打仗的阵法融合了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我以前也从没见过应该是竹染融合禁术自创的。我猜他大概是想用阵法在蛮荒自造一个小时空在这个时空内可以任意使用术而不受到制约再逆天的人为开出一条通道来。”

    突然大地震动了一下六芒星瞬间光华大盛四周的咒声一阵高过一阵。日月地连成一线海水开始涨潮了。

    众人脸上皆显露出狂喜的神色六芒星的光芒仿佛在四周罩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透明杯罩。狂风大作光彩太盛刺得花千骨睁不开眼睛。

    竹染双目圆睁眸子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站在犹如祭台的最高点双手不停变幻着结成奇怪的印身子突然消失又分成六个出现在六个角上。

    六道身影同时将手猛的高举向天一道闪电突然划破长空巨大的惊雷让众人心头一震。三千众人依他之前所交代的将自己的右手小指刺破血滴在青石铺成的地上犹如有生命一般四处蠕动了起来。血越流越多逐渐从滴连成线牵扯成长长的三千条丝流入巨大六芒星的凹槽里光芒瞬间变成了红色空气中流动着一股粘稠的血腥味。

    “糟了这个禁术的代价是用三千人来陪葬么?”斗阑干大吃一惊的望着下面。

    花千骨心头一震难怪竹染需要这么多人来布阵又挑出五百个法术高强又稍微容易控制的站在台上原来其他三千人他打从一开始就打算用来牺牲。却编造一个大家都可以出蛮荒的谎言……

    下面的人现不对开始慌乱起来血犹如固体的丝线从身体中不断被抽出同时流逝的还有生命有许多人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拼命拉扯用剑砍可是怎样都断不了。血丝一面流动一面仿佛有生命的触手一样四处缠绕一圈又一圈将众人包裹犹如蚕蛹。整整三千个凝固悬挂在半空伴随着众人的惨叫哀号又是恐怖又是惨烈。

    台上的人个个额头上都冒出冷汗知道自己差点就做了其他人的牺牲品虽然觉得下面的人凄惨可悲了点可是只要自己能够出去又怎会再顾及他人死活。

    花千骨怒不可遏的就要从台上冲下去却被斗阑干和腐木鬼一人扯住一只手臂。

    “丫头!不要冲动!”斗阑干皱着眉对她摇摇头。他虽也于心不忍可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别的办法只能做一些牺牲了。

    花千骨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整整三千条人命啊!虽然这些人都是以罪人的身份流放至此可是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他们都是因为相信可以出去才选择跟随着她的啊!

    ——竹染!

    她在心底一声怒吼一使劲从他俩手中挣脱出去御剑飞入阵中。眼看着一个个人犹如精血被吸食一样身子慢慢瘦弱缩小下去。

    六个幻影却不知道哪个才是竹染真身。

    突然一道金光从无穷高远的天边直射而下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竹染的声音:

    三 唯 大 血

    千 我 道 绽

    妖 净 乾 莲

    杀 法 坤 华

    三千众人的血从六芒星中如云雾般腾起顺着金色的巨大光柱每隔一小段距离绽开出一朵血莲漫漫无边一直顺延到天际竟用血铺出一条路来。

    “成功了大家快走!”竹染六身合为一体漂浮在正中天。没等站稳迎面就是一剑砍来。

    “花千骨?!你……”侧身躲过仍被花千骨一掌打下地未等反应过来一只脚已踩在了自己身上剑也架在了脖子上。

    ——赶快放了他们!

    花千骨眼睛变作血红色映衬着容貌尽毁的脸更加骇人。嘴一张一合却不出声音。

    竹染怒斥:“妇人之仁!”

    花千骨稍一使劲剑立马深入他颈上半寸。

    竹染看着她因为怒火而显得分外狰狞的面孔头皮麻心里微微寒冷道:“阵已动不到他们鲜血流尽根本无法停止。你怕什么不过就是死几个人罢了成大事不可能没有牺牲。你不是担心这些人出去了之后会为祸六界么?正好死完了你不用再担心了他们也不用再在蛮荒忍受煎熬。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花千骨踉跄退了两步她之前已经害了朔风他们难道在这还要搭上三千条人命么?

    身上陡然青光暴涨出一声犹如野兽一样嘶哑的可怕吼声。三千人身上悬挂的血丝陡然尽数崩断。

    众人心惊抬头仰望四周鸦雀无声。

    久久的光芒散去只见花千骨眸中紫光熠熠眉间奇怪印信闪现负手而立缓缓四顾犹如天神。

    “出不了那便别出一直留在这蛮荒好了。”一个空灵犹如回声的声音在每个人耳旁回响着却并不见花千骨张嘴知道是她用内力传出。

    竹染呆愣住了任凭自己千算万算虽一早知道她善良心软定不会赞成自己踩着这么多人的尸骨出蛮荒所以一直瞒着她心想等阵法一旦动她就算再不情愿也无力回天只能跟着剩下的人回六界却没想到竟将她的妖神之力激出来毁了他全盘的计划。

    “丫头!你……”斗阑干也无奈摇头没想到她竟如此固执哪怕永世不得出也不愿累及他人性命。

    众人看着那莲花铺成的道路一点点塌陷碎裂开来散作飞灰。心头有惆怅有失落有愤恨有惊恐……一时间五味参杂。

    阵中三千人总算死里逃生个个元气大伤苍白着脸久跪不起不一言。

    花千骨飘在半空中抬头仰望着那一条犹如金色丝带的光慢慢黯淡直至消失不见心也慢慢冰凉犹如一阵秋风刮过只剩下一地枯叶。

    师父小月糖宝东方轻水……

    看来千骨此生只能在梦中与你们相见了。

    “花千骨!”竹染不可置信的怒视着她双拳紧握颈上青筋尽现。她竟然一句大不了不回去了就轻而易举的毁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精心策划多年出蛮荒的计划简直是不可原谅。

    花千骨掌心一翻兰指轻弹“嗖嗖”两道气流径直划破空气直射入竹染双膝。疼得他膝盖一屈跪倒在地。

    “竹染你还不知错!”

    花千骨怒斥声音透过内力狠狠的敲击在他耳膜上震得他两腿软。

    “我没错!我哪里错!想要出蛮荒怎么可能没有牺牲!是你妇人之仁!坏我百年大计!”

    “啪啪”两计清脆的耳光竹染两边脸都印上五个清晰的指印。四下顿时没有了声音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花千骨冷冷俯视着竹染一身肃煞之气:“谅在你也是想助众人早日离开所以一时糊涂所幸此次没有酿成大错蛮荒一统你也算劳苦功高今日之事我先暂不追究。这两耳光是治你对我不敬之罪!而这一指……”

    花千骨单手一挥又是清脆一声响然后便是竹染一声惨叫小指竟被她硬生生切断。

    “就是对你的警告!”

    众人从未见过她如此威严冷酷的模样不由得都倒抽一口凉气。

    竹染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抬头望了望半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冰冷的面孔慑人的气势竟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这回她妖力恢复了那么多怕是放眼六界都没几个人能制得住她了吧。他本以为小小一个丫头会很好驾驭的。

    竹染身子微微颤抖着咬牙慢慢伏下身去恭敬叩。

    “谢神尊不杀之恩。”

    花千骨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刚刚她居然断了一个人的指!?

    努力的不让惊惶和不忍在脸上显露任何痕迹她冷冰冰的环顾四下。

    “此次出蛮荒计划作罢我们再从长计议。毕竟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要回大家一起回去。”

    台下一时噤声连腐木鬼都不由得愣住了傻傻的看着她。

    “神尊神武千秋万岁尔等誓死追随……”所有的人都齐刷刷跪了下去咬牙高呼。

    花千骨凄苦一笑说不清是心痛寥落还是黯然心灰他们都指望着她她又能指望谁?还好总算暂时将竹染压制住了想他一时再不敢胡来。

    “起潮了那边是什么东西?”斗阑干惊觉不对望向海上。却见滚滚惊涛扑天大浪中海天之间仿佛裂了一道口子犹如被斧子劈开一般露出一线天光海水映作紫金色。

    狂风大作惊涛拍岸口子仿佛被人不断扭曲拉扯逐渐变大。霎时间一道巨大银光流泻而出倾照在众人身上如水如月华。一个银白身影迎风而立衣袂飘飘踏一叶扁舟轻盈飞来顺着银光流下小舟犹在水中央。

    花千骨不可置信的退了两步差点从空中掉下去。

    就见来人微微一笑融化了天地连蛮荒万物似乎瞬间都充满了盎然生机。

    双臂慢慢张开一个世间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骨头我来接你回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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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奇缘之花千骨介绍:
“这世上我最怕两样东西,鬼和师父……”
“姐姐,你好高好漂亮啊,唯一的缺点就是胸小了点……”
“这些舌头都很听话,有时候也会需要浇浇水,有时候也需要把天顶打开,让它们晒晒太阳。”
“什么叫离她远一点,笑话!我要天下皆在我手,还怕逆不了这小小乾坤!”
“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所以,不管以怎样一种方式活着,对于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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