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泡茶
话音刚落,底下嗡嗡声一片,一个奴才还能参加?丑陋粗鄙的下人能有什么才艺?
绿色宫女也很尴尬,没想到花千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迟疑着不知该说什才好。
童宛玉担心的看了花千月一眼,,花千月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嗤,你是个什么东西?”贺琳玲嗤笑:“小小的麻雀还妄图跃上枝头做凤凰。”
暗指花千月想在宴会出风头,妄想嫁入豪门。
花千月眉头一挑,反唇相讥:“恕我孤陋寡闻,麻雀变凤凰的事还真没见过,想必贺小姐见过?”
你以为就你会说?别人都没长嘴?
贺琳玲一心想进入太子府可不就是妄图麻雀变凤凰吗。
底下传来低低的笑声,贺琳玲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双手攥得死紧。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贺琳玲双眼红的能滴出血来,死死的瞪着花千月,似乎要把她身上瞪出个血窟窿来。
真想一巴掌狠狠甩在这死贱婢脸上,把她的丑脸打得稀巴烂,只是她贺琳玲也不是蠢的,血红的眼睛扫过在场众人,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人模狗样的端坐着,明面上一团和气,其实私底下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贺琳玲,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伯爵千金如果真跟一个粗鄙的丫头一般见识……贺琳玲冷眼又扫了眼在场诸人,鼻子里‘哼’的一声,道了句“不知所谓,”一甩衣袖坐了下去。
绿衣宫女咽咽口水,“说说你的名字、表演项目。”
花千月对着评委行礼,“奴婢镇国公府丫环月儿,至于才艺吗,奴婢一个粗使丫头除了端茶递水会啥呀,奴婢还是老老实实泡泡茶吧。”端茶递水泡茶几个字咬字特别重。
贺琳玲你想这么算了?没那容易,我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你,琴的事如果说跟你没关系说什么我也不相信。
贺琳玲哪里不知道花千月这是在讽刺她刚刚泡茶的行为像个下人,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那样岂不等于自己承认了那贱婢的话?顿时心里像吞了七、八只苍蝇般抓心抓肺的难受起来。
那边宫女已送上茶具,正是贺琳玲刚刚使用过的那套。
花千月低头看了眼,梅花纹的紫砂茶盘上茶则、茶仓、茶夹、茶刀、茶海等用具一应俱全,花千月的手温柔的在这些器具上一一抚过,好似在和它们一一打着招呼。
而后开始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奉茶,所有的程序都与贺琳玲一样,只是少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起来没有贺琳玲那样令人眼花缭乱,却有股悠闲自然之气,令人看了精神为之一振,通体舒畅。
齐昊天看着台上怡然自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花千月,总得这丫环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气势很熟悉,这种气势内敛婉约又锋芒毕露,矛盾又出奇的和谐,一张率性恣意的脸跃进脑海,是他?
齐昊天讶然,这丑丫头和那小子怎么如此的相像?
所以当花千月奉茶时整个比赛一直面无表情的楚王殿下出奇不意的伸手接过了花千月递上来的茶。
低下众女咝咝直吸冷气,楚王殿下自己表妹的茶别说接了,看都没看一眼,这丑丫头到底什么来头?又想到齐昊天一惯对美女的态度,然道说楚王殿下眼光独特喜欢丑女?
后面的比试众女也就无心再看了,等到比赛结束众女这才聚起心思。
评委休场商量了片刻,仍由绿衣宫女宣布结果,“今日中秋宴诸位千金的表演都非常出众,评委们也很为难,只是比赛吗只的排个名次,现在由奴婢来公布此次比赛的前十名。”
听到公布名次众女都紧张起来,暗暗祈祷自己能够上榜。
“第十名,李阁老之外孙女李嫣。”
话音刚落,一身翠衫的少女笑脸如花的走上前去,领取奖品,一支金簪。
绿衣宫女道了声“恭喜,”继续报下去,“第九名……”
苏槿得了第四名、杜沐然第五、因着童宛玉伤了手苏桐得了第二,贺琳玲第三。
当绿衣宫女报出第一名镇国公府月儿时,低下一片静默,各种心思都有,贺琳玲更是尖声道:”不可能……”
这个贱婢泡的茶怎么可能比她好?这个贱婢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这个贱婢竟然和她相提并论。
贺琳玲眼神乱转,齐昊天,对一定是齐昊天,是他偏帮这个贱婢,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不可能?”
花千月嗤笑道:“贺小姐以为泡茶泡的是什么?做做花架子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眼光扫过众人淡淡一笑,”泡茶不过是泡的心情而已。“
泡茶泡的是心情?
这个说法到新鲜,众人伸长了耳朵。
花千月灿烂一笑,“同样的茶具,同样的水,不同的人,泡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既使同一个,不同的心情泡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
“贺小姐你泡茶为了什么?为了好看赢得在场诸人的赞誉,为了嬴得比赛,心情不免有些焦虑浮躁,而我心里没有你那么多的杂念,心倩愉悦轻松……”
贺琳玲当众被拆穿,恼羞成怒,不等花千月说完跨前一步,端起茶水泼到花千月脸上。
众人‘啊’的发出一声惊呼。
齐云萱、童宛玉嚯的站起来,走上前去围着花千月:“月儿、月儿姐姐你怎么样?”
贺琳玲更是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花千月不解,齐云萱指指她的眼睛,花千月伸手抹了把放到眼前,红艳艳的一片。
原来贺琳玲泼的茶水溅到了胭脂上,胭脂化了开来沿着脸流了下来。
“花子期!”
在一片静默中,这一声听上去就显得特别的响亮。
众人循声望去,齐云闲满脸惊鄂的站在水榭旁的石子小路上。
此时的齐云闲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自己在池对岸看到童宛玉受了伤,心疼的不得了,敢紧给她找药,毫不避嫌的给她送过来,却见童宛玉不顾自己的伤手满心担忧的看着一身女装的花千月,于是头脑‘嗡’的一声,‘花子期’三字脱口而出,等他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闻言贺琳玲拎起袖子掩嘴一笑,“哟!‘花子期’?不是宛玉的表弟吗?你可是京城的名人啊?你不在城外种葡萄跑这来了?你对你表姐到是真够好的。”
可不是够好吗,大男人甘愿扮丑女寸步不离的跟在童宛玉身边,可见平时两人指不定多亲密呢。
齐云闲你个笨蛋,花千月剜了齐云闲一眼,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错误,贺琳玲正愁找不着地方泼脏水呢,你到好瞌睡给人送枕头来了。
花千月擦干净脸上的胭脂,拿掉嘴里的假牙,眉眼弯弯,“不对表姐好难道对你个不相干的人好?”睨了贺琳玲一眼,嘴角高高翘起,“不过贺小姐您老眼神可不太好呢,本小姐不是花子期,本小姐是花千月,‘啧、啧、啧,’您老眼神不好,耳朵难道也有问题?您老没听见她俩叫本小姐月儿?”
贺琳玲被花千月挖苦的恨不得一掌拍死花千月,冷笑道:“既然如此为何穿成这样有何目的?”
花千月可怜的看着贺琳玲,“本小姐听说贺小姐见不得别人比她漂亮,我怕我这天生丽质不自弃的容貌伤到你的自尊,所以……”说着还伸出纤纤玉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本来不想这么毒舌的,你非要逼我,我有什么办法。
在场众千金无声的在心里笑起来,平日里贺琳玲仗着有皇后撑腰可没少挖苦过她们,今日该她踢到铁板了。
贺琳玲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羞辱,扬手就朝花千月脸上打过来。
花千月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只见人影一闪,有只大手捉住了贺琳玲扬过来的手腕,同时一个冷冽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贺琳玲你闹够了没有?”
第六十二章 邀请
贺琳玲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却三番五次受到羞辱,现在更被齐昊天呵斥,气得眼泪簌簌而下,甩开齐昊天的手,狠狠瞪了花千月一眼,一跺脚,扭头跑了。
齐昊天冷眼扫过一圈,看得众人心脏一缩,纷纷起身离开。
转眼间若大的水榭里只剩下四人,不应该是五人,还有那小道上尚未反应过来的齐云闲。
望着齐昊天凌利的眼神,花千月心里哀叹一声,哎!逞一时口舌之快,竟忘了这尊大神。
齐昊天冰冷的视线射向童宛玉、齐云萱:“还不走。”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奈。
两人咽咽口水,抬脚就走,花千月赶紧跟上。
“本王有让你走吗?”带着雨欲来时风满楼的气势。
听得三人脚下一滞,花千月向童宛玉投去求助的眼神,童宛玉则回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跟着齐云萱快步离开了水榭。
没义气,我落到今天的地步可都是为了你啊。
花千月狠狠的踢了脚桌腿,用力过猛桌子纹丝不动,自己却疼得龇牙咧嘴起来,可一想到还有那催命的债主在,赶紧鼓着腮帮规规矩矩低头站好。
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等着长辈惩罚的孩子。
一时间水榭里落针可闻,远处传来齐云闲惊喜而又困惑的低语,“宛玉,那个花表哥到底是男还是……”
齐昊天冷眼将花千月的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着此时乖乖站着的花千月心情复杂。
花千月低头站在那里,心里却镇定下来,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
“你不打算给我个交代吗?半晌齐昊天开口道。
“啊?”花千月愣神。
这就样?不打算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刚刚嘴皮子不是挺利索么,怎么这会哑吧啦?”齐昊天挑眉。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好看的睫毛忽闪忽闪。
“你说我就信。”
“真的?”
花千表示怀疑。
其实我自己也不信,齐昊天腹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真的。”
花千月深吸口气,把对齐云萱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又是一阵沉默。
“走吧。”
“啊?”花千月又是一愣。
“送你回家”
“哦”
花千月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是不够用了,只会说‘啊’、‘哦’……
马车‘得、得、得’的行走在大街上,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齐昊天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自从上车以来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两人本来就都不是爱聊天的人,这样的情况下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花千月索性转头看向车外。
齐昊天也偷偷打量着花千月,眼睛是眼,鼻子是鼻子,跟别人也没什么两样,当她对着贺琳玲说穿身份时自己明明很愤怒,为什么就没一剑杀了她,还莫名其妙的送其回家?
齐昊天正想得入神,忽然花千月掀起帘子对着车夫道:“停车、停车。”
车夫看了齐昊天一眼,齐昊天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吁……”车夫拉紧缰绳。
车还未停稳,花千月就急吼吼的跳下马车。
甘蔗,农家自种的新鲜甘蔗,花千月激动啊,多少年没吃到过这么新鲜的甘蔗了,小时候在乡下自家地里种着,想吃就去剁一根,甘甜多汁……,长大后水果店买的,甜是甜,可是总觉得少了一种味道……
“大爷,这甘蔗怎么卖?”
“十文一根”老农伸出满是口子的手指。
好便宜。
“给我来两根,不,来三根。”花千月赶紧道。
“要削皮吗?”
“要”
花千月年看着老农‘呲、呲’的削起皮来。
少顷花千月拎着长长短短的甘蔗爬上车来,转脸看到那老农仔细的一根根捡着地上的甘蔗皮放到自己的独轮车里。
还是个热爱环境卫生的大爷,必须奖赏,花千月眉眼弯弯,把甘蔗进马车转身又走了回去。
后世带来的臭毛病,人家只是想把甘蔗皮带回去生火好不好。
“大爷,这些我都要了,麻烦您帮我送那车上去。”
“好嘞。”老农利索把甘蔗都抱到了齐昊天的车上。
花千月给了老农一锭银子。
老农道:“姑娘,这小老儿找不开啊。”
“那,不用找了。”花千月宽厚的笑笑爬上了马车。
老农望着远去的马车,问旁边卖菜的大婶:“那是什么人家的马车?丫环出手都这么大方。”
齐昊天看着‘咯吱咯吱’吃得正欢的花千月眉头直皱。
“想说什么,就说怕呗,不怕憋成内伤啊”花千月啃着甘蔗满不在乎道。
“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文雅点?”
“文雅……”花千月狠狠咬了口甘蔗,“文雅能当饭吃?”
“人是会死的知道不?活着就要活得潇洒一些、恣意一些。”
说完马车里又陷入沉默,齐昊天若有所思,满车里还是听得花千月‘咯吱咯吱’啃甘蔗的声音。
马车穿过热闹的大街进入小巷,不多时停在了花府门前。
“哎!我到了,”花千月站起身来跳下车。
招了门房过来搬车上的甘蔗。
看着门房忙忙碌碌的搬着甘蔗,花千月又想起了齐昊天一人吃饭的样子……今天可是中秋呢。
“哎”花千月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你今晚进宫吗?”
“不去”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那个……”继续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都到门口了,不如就在这儿用晚膳?”
这是邀请吗?
齐昊天心里顿时暖暖的,“唔……”
“走吧,”花千月眉眼弯弯,上前很自然的抱上齐昊天的手臂,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穿得是女装,赶紧又放了手,规规矩矩的走在齐昊天的身侧。
齐昊天只觉得手臂一空,心里仿佛也空缺了一块,皱眉不悦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穿女装。”
花千月只当他不喜欢女人,反正自己也没准备穿女装浑不在意道:“遵命。”嘻嘻笑着推了齐昊天进了垂花门。
花千月先进屋换了男装问兰香道:“小树回来了没?”
兰香边帮花千月扣着扣子边道:“早回来了,听小豆子说明天就要进学了,下午收拾了半天行理,这会带着凝恽上笔墨店去了。”
花千月点点头,不在正好,待会给他个惊喜。
换好衣服出来带着齐昊天先去上房拜见闽老夫人,谷氏正好也在,花千月领着齐昊天进去时,两人正在商量种小黄瓜还是水箩卜。
花千月笑着把闽老夫人和谷氏介绍给了齐昊天,又对闽老夫人、谷氏道:“这位是楚天,楚公子。”
闻言齐昊天瞟了花千月一眼,目光闪了闪。
闽老夫人和谷氏正是担心花千月整日里穿男装嫁不出去,如今见花千月带了少年公子回来,还如此的相貌堂堂俊朗不凡自是十分的欢喜,指使着丫环婆子端茶倒水热闹非凡。
闽老夫人更是亲自拿了曲奇饼给齐昊天,“快尝尝,外边可吃不着。”
齐昊天清冷惯了,闽老夫人和谷氏如此热情还真是不适应。
第六十三章 照人
齐昊天求助的看像花千月,花千月心里好笑,原来楚王殿下也有搞不定的事啊,笑够了才对闽老夫人、谷氏道:“我去厨房给小树准备生辰礼物去,”指指齐昊天,“这家伙练过武力气大,今天请他过来就是帮忙打下手的,您们要聊天晚膳再聊吧,我先借用会。”
“这孩子……”闽老夫人对齐昊天道:“月儿就这性子,您别介意。”
齐昊天“……”
出了闽老夫的屋子,齐昊天松了口气,跟着花千月去厨房的脚步明显轻松不少。
不过进了厨房以后齐昊天才发现花千月这厮还真是早算计好的,枉他还在心里乱感激了她一把。
齐昊天手里不停的搅着蛋清,眼睛狠狠的瞪着那个可恶的在一边啃着苹果的家伙。
“看什么看,不知道我是商人么,商人能做赔本的买卖?我请你说好吃的东西,你不应该付出些劳动么?”
“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那你为什么要得罪贺琳玲?”手里动作顿了顿。
“哎、哎、哎,说话归说话手里动作不要停”花千月敲敲桌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齐昊天只能认命,“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有什么好说的,得罪就得罪了呗。”
花千月不愿说,齐昊天也不再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中秋宴上那架式就看出来了,这丫头护短的很,这是她的优点,也是至命伤。
两人默默的做着蛋糕,气氛出奇的和谐。
晚膳当大大的奶油蛋糕出现在餐桌,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花千树切了最大的一块放到了花千月的盘子里。
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特别开心,饭后还一起到花园了赏了月,齐昊天一直到亥时才离开花府。
刚刚回到王府齐昊天就对亦木道:“立即飞鸽传书,叫元易回来,那件事不用查了。”
元易道了声音是,不见了踪影,齐昊天想起原来今天是花千月的生辰,是不是该送个生辰礼呢?
子夜,闹市上灯火通明,文人士大夫或登楼揽月或泛舟邀月,好不欢畅。
相较与外面的热闹,花府已不见了灯光,一片乌云挡住了月亮,花府静悄悄的笼罩在夜色之中,就在这时有一道黑影掠过树梢隐没在花丛中,黑影机警的四处看了看,正待走出来,忽然‘哗啦’一声响,另一条黑影穿过后罩房悄悄的来到花园中,只见它熟练七拐八弯熟练的来到八角亭中放下手中的东西,抱膝依柱坐在亭里,风儿吹散了乌云光芒重回大地,借着月光才看清,原来亭中之人竟是花千月。
花千月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不知道后世的亲人今日是不是和自己看着同一轮明月,现在他们在做什么呢?爸爸是否依旧摆弄着他的那些破石头?妈妈是否依旧向姐姐数落着爸爸的不是?姐姐是否依旧笑盈盈的听着,转头不当回事……
哎!真想你们啊。
明月照人还,明月啊明月,你什么时候能照我还呢?
还也不能还,真要是回去了,闽老夫人、谷氏、小树,怎么办呢?
花千月自嘲的摇摇头,自己这样的人果然不适合悲春伤秋。
什么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类的不是自己的风格。
也罢,弹上一曲以祭奠自己逝去的前世,当然也希望前世的亲人可以听得到。
焚香?净手?
这些都不需要,反正也没人看见不是。
悠悠的琴声响起,伴着低低的吟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完毕,花千月叹息一声呆坐片刻,慢慢起身收起琴准备离开。
忽然树丛中人影一闪,一个黑影走了出来,花千月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抱紧了胸前的古琴喝道:“什么人?”
待黑影走近,修长的身材,锐利冷峻的目光,竟然是齐昊天。
“原来是你啊,”花千月舒了口气,放松下来,却忘记了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昊天看着眼前的花千月,现在和刚才又有不同,不管是刚开始的寂落,还是后来的释然的愁绪都不是该出现在一个十四少女身上的情绪,冷冽的双眸逼视着花千月:“说,你到底是谁?”
没事吧你?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里问人家是谁?
喝高了?嗅嗅鼻子,没有酒味,皇家的酒高级闻不出来?
花千月伸出三个指头在齐昊天眼前晃晃,“哎!看得清不?这是几?”
“不要装模作样,”齐昊天伸手打掉花千月伸到眼前的手指,全身泛着冷意。
花千月本来就是头顺毛驴,你得顺着毛摸,打着只会倒退。
如今不仅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打上门来了。
花千月甩着被齐昊天打得火辣辣的手火大道:“有病啊,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还好意思质问别人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你和那贺琳玲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骂没好话,花千月把齐昊天归到了贺琳玲之流,不过花千月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刚刚还在一起吃饭赏月来着转眼就翻脸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比贺琳玲还不如,起码人家贺琳玲明确告诉你了,我就是看你不爽。
齐昊天本来是要质问花千月的没想到却被对方口齿灵利的到打一粑。气恼自己用错了方法,对这种人就应该直接用武力解决,把剑直接指在喉咙上看她说不说。
不过今天没带剑,夜明珠到是有一颗。
想到这里齐昊天就气恼,这样阴险的坏女人,自己还想着送夜明珠给她当生辰礼,真是白瞎了这颗珠子,想也没想伸手推开花千月。
你老兄行武出身,人家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哪经得起如此一推。
花千月蹬蹬的后退几步左手撑地跌坐到了地上,右手胳膊里夹着的古琴咣当一声摔到地上摔成了两截,可见花千月这一跌摔的不轻。
左手上,手肘上、右脚踝处巨疼袭来,疼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花千硬是抬头眨眨眼睛把它逼了回去,坐在地上想爬却爬不起来。
齐昊天也愣了下,只不过想推开这张近在咫尺的讨厌脸庞,可没想伤人,没想到自己出手这么重,见花千月想爬却爬不起来,弯腰把她扶了起来。
“不用你假好心,”花千月推开齐昊天的手,咬牙忍着脚踝的巨疼独自向前走去,走了两步脚下不稳向前扑去,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华丽丽的亲密接触,还好被齐昊天手疾眼快的接住,花千月甩开齐昊天继续忍着脚伤歪歪斜斜的向前走着。
齐昊天看着花千月倔强挺直的背影,不加思索的走上前去拦腰抱起了花千月。
花千月扭动着身体,“不用你假好心,放我下来。”
齐昊天不理会呱吵的花千月,抱着花千月纤纤细腰的手紧了紧,不让怀里的人乱动,施展轻功飞身向花千月住的西厢而去。
第六十四章 包扎
花千月沉着脸坐在罗汉床上不说话,任由齐昊天给她包扎伤口,刚开始还挣扎了下,可是人家说,“如果你想把你全府的人都叫起来,你就这么干好了。”花千月觉得这家伙还真的做得出来这事,只好乖乖闭嘴像个大阿福一样任由他包扎。
齐昊天既不说话也不解释,闷声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在花千月的伤处涂抹起来,涂好以后用白色细细软软的布条仔细的一层层的包裹起来……
包好以后,齐昊天把那瓶金创药放到铺着锦缎的桌上,“每日换一药,四、五日就会好,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不会留下疤痕。”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个黑色的锦盒放到花千月手上。
不留疤痕?
不留疤痕就能随便打啊,要不你给我砍两刀我给你买个十瓶、八瓶的?
花千月心里腹议着,扛着被包裹的僵直的伤手疑惑的找开锦盒,一颗乒乓球大小圆润的夜明珠躺在漆黑的锦盒中散发着莹莹华光,照得整个屋子亮如白昼。
这家伙是来给自己送生辰礼的?花千月诧异不已。
可是想到这家伙刚才的行为……花千月非常想很土豪的把夜明珠狠狠的砸他脸上,只是……咳……这是几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夜明珠呢,而且,而且……,花千月咽咽口水,而且有乒乓球那么大呢,这得值多少银子?
花千月很没骨气的盖上盖子,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再抬头哪里还有齐昊天的影子。
第二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谷氏大早起来套了马车送花千树去了香山书院,从些只有每十天一次的假期才能回来一次。
花千月伤了手脚无法送行,吩咐荷露做了大堆的点心交给凝恽带了去。
花千月在屋里呆着无聊,叫了兰香、凝珊扶了自己半躺在屋檐下的美人榻上,拿了本书在手上却没有看,眼睛盯着窗前的一株巴蕉树发呆。
细细密密的雨点打在巴蕉叶上沙沙作响,细细的雨点汇成细流从巴蕉叶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空气中带着一种湿湿的泥土的清香,舒适的让人慵懒,花千月伸了个懒腰,单手枕头把书盖在脸上睡起觉来。
童宛玉、齐云萱踏进垂花穿过回廊一眼就看到这幅景像。
童宛玉掀开花千月脸上的书呵呵一笑道:“昨天,齐昊天有没有为难你?”
花千月白了她一眼,“荷露没跟你说吗?我们相谈甚欢,还一起吃饭赏月来着。”她才不相信这个八卦会没问过荷露。
“月儿姐姐,你怎么受伤啦!”齐云萱惊道。
“昨日乐极生悲,半夜从床上掉下来摔得。”花千月淡淡道,没办法,谁认收了人家那么大颗的封口费呢,作为一个商人遵守合同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花千月已经把那夜明珠自动归到封口费里,生辰礼?算了吧,喊打喊杀,这生辰礼她可不敢收。
“不会吧,从床上掉下来能伤这么重?”齐云萱讶然。
“嗤,”童宛玉笑出声来,“你听她胡说呢,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来,你有见过能从架子床上掉下来的吗?”
那架子床三面围得好好的,另一面床沿也很高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也不可能掉下来。
“好了,人你们也看到了,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本小姐受伤了不能赔你们玩了。”
童宛玉知道,她这是气她们昨日不讲义气,笑着道:“你受伤了,正好我们陪你说说话,乖别生气了。”
三人玩闹了半日,留了二人午膳。
齐云萱回到暮王府齐昊天、齐云闲两人正在院中葡萄架下下棋。
齐云萱猜想花千月的伤跟齐昊天有关,只是碍于她和童宛玉的面子才没有说。
看到齐昊天悠闲的在这儿下棋,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吩咐着丫环扇儿:“我记得年前祖母赏了我支百年老参,开了箱笼送过去。”
闻言齐云闲奇道:“谁病了?这么严重?吃上百年老参了。”
齐云萱等的就是这句。
闻言道:“还能有谁?月儿姐姐呗,昨日半夜从床上掉下来摔伤了。”
齐昊天眸光微闪,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白子若有所思。
齐云闲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到底是男是女?”
一会男人一会又变成女人把他弄糊涂了,昨日追问了童宛玉半日也没有得到明确答案。
“这个呀,”齐云萱歪着头眨着黑宝石般的眼睛道:“我也不清楚,不过……”
听她这样说着齐云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今日她穿的男装。”齐云萱很快道。
谁让你那么冒失,不仅让月儿姐姐得罪了贺琳玲还受你伤。
“可我明明听你叫她姐姐了。”齐云闲不死心道。
“我叫她姐姐是事实,她穿男装也是事实,”齐云萱陈述事实。
扇儿看了眼失魂落魄齐云闲悄声对齐云萱道:“以前奴婢觉得咱家世子爷挺聪明的,现在怎么……”
下面的话就不能说了,身为下人不可随便议论主子。
齐云萱笑道:“月儿姐姐说这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如此山中’。”
“你要担心的话,不如请父王早点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必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还是不要太打击他的好。
几日之后花千月的伤好了,齐昊天说的不错,果然没有留下疤痕。
这日花千月去了趟许家坡,意外的齐昊天也在,听庄户说他这几天都会来组织栽种。
经过齐昊天搜索式的购买已经有**万株葡萄了,这几天一直在紧锣密鼓的种植,再有个三、五日就可以全部种完了。
这时有吵杂的的马蹄声传来,三匹油光水滑的骏马拉着一辆若大的马车停在了田头。
樊晨曦笑容可掬的跳下马车对花千月道:“听说你需要很多葡萄树,我找到一些,不过不是很多,只有五千株。”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花千月眉眼弯弯笑着道谢,并问多少银子让荷露送到樊府去。
樊晨曦却执意不说,花千月却道:“我怎么能占樊大哥你的便宜。”
闻言樊忠嗤笑道:“我们家的便宜你占得还少吗?”
买酒、买宅子哪一件也没少占便宜。
这话,花千月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没少占你家便宜?”竖眉道:“做生意可不就是讲究利益最大化?再者说了愿买愿卖,何来占便宜一说。”
樊晨曦一笑不以为意道:“你别介意,樊忠从小和我一起在京城没大没小惯了。”
花千月笑得一脸灿烂:“没关糸,正好练练脑。”
每次和樊忠讲话,花千月感觉参加大学里的辩论会似的,对方总是夹枪带棒的进攻,自己不仅要想办法反击,还要占得先机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又聊了会花千月见樊晨曦执意不收银子,最后只好道下次请他吃饭。
午时回到府里,刚刚跨进垂花门就听到闽老夫人的上房隐约有说笑声传过来,花千月回屋换了身衣裳去了闽老夫人屋里。
原来里花千月的姨母大谷氏来了。
见花千月进来大谷氏笑道:“到时月儿也一起去呀,帮姨母好好掌掌眼。”
“去哪里?”花千月问道。
“你姨母约我们九月初九登高望远,顺道去觉远寺上香再顺便给你表哥相看姑娘。”谷氏笑吟吟道。
登高、上香都是借口相看媳妇才是重点。
第六十五章 赌石
自从花千月受伤后,齐昊天有好些天没有看到花千月了,那天晚上是自己鲁莽了,就是怀疑人家也要暗中悄悄调查,怎么能跳出来直接逼问当事人呢,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苦苦思索了几日也没有找到答案。
昨日见她对着樊晨曦笑颜如花,心里忽然各种不爽,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当晚那样冒失的跳出来只不过想要她亲口给他一个解释而已。
既然想通了得给人道歉啊,可堂堂楚王殿下什么时候需要在人前低头?所以……这道歉……没经验,还真是不会……
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屋顶苦苦思索了一夜还没想出什么眉目来,眼看东方已经泛起了鱼皮肚,轻叹一声,起身练了一趟武艺。
早膳一碗小米粥,一碟子拍萝卜,一碟子小黄瓜,清淡爽口,齐昊天喝着小米粥睨了眼一身玄衣站姿如松的亦木道:“女子一般都喜欢什么东西?”
亦木惊异的看着齐昊天,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一向认为女人虚伪讨厌的主子想要讨好女人?看他那吃着小粥安静又自如的表情,仿佛刚才说得是诸如今天天气怎样之类的话题。
哪个女子能得主子如此上心的想着法去巴结?
那个不男不女的花子期?嗯,花千月?
还不如她身边的哪个叫荷……荷露的丫头有女人味……
话说我跟您一样光棍一条,哪里知道女子喜欢什么?”亦木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亦木摸摸光洁的下巴,楚王殿下难得不耻下问一回,自己怎么着也得显得有些学问不是?
遂干咳一声,装作很老道的样子:“女子吗都一样,看到漂亮衣裳和金银首饰就会双眼放光。”
应该是这样吧,每个月瑞玉轩的利润高的吓人,不都是赚的那些小姐太太的钱么?
是这样吗?
齐昊天疑狐看了亦木一眼,那晚给她那么大颗的夜明珠,也没见给自己什么好脸,难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想到花千月的所作所为,齐昊天弯弯好看的薄唇,她得确不是一般的女子,爱好肯定也于众不同。
齐昊天一时又没了主意,一阵秋风徐徐吹过,绘龙影壁山石前的几枝苍劲的竹子簌簌作响,齐昊天望着那葱葱郁郁的翠竹心里有了主意,饭碗一放,“走。”
恋爱中的男人果然不可理喻,风一阵雨一阵的,亦木在心里腹议着脚下却没有多少停留。
花千月还在摆弄着给齐宛玉的那套头面,一身水绿的凝珊掀了帘子进来道:“小姐,楚王来了,荷露姐姐正在外院书房给他奉茶。”
他来做什么?花千月心中疑惑着去了外院。
此时齐昊天却心不在焉的打量着书房的陈设,梨花木的书案收拾的干干净净,多宝阁架上散放着一些书,别人家的书都是横着放的,而这里的书却坚放着,书脊一律朝外,使人一眼就能找到要找的书,其间点缀着一些盆栽的大叶绿色植物。乍看杂乱无章,整体却出奇的和谐。
脚步声传来,花千月撩帘而入,一身雪白的细布直裰,左肩处、袖口绣了几支同色的兰花,映衬花千月更是肌白如雪,明艳照人。
齐昊天嘴角上扬,媚惑一笑“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自然的牵上花千月的纤纤玉手向外走去。
原来冰块脸笑起来这么好看,花千月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晕乎乎的被齐昊天牵着走出大门,直到上了齐昊天的马车,还在想着这家伙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陪着花千月一起过来的兰香看了荷露一眼道:“我们怎么办?”
荷露看着晕乎乎的花千月的背影跺脚道:“当然跟上去了,这还用问。”
两匹白色的骏马拉着泛着青光的黑色马车缓缓行走在朱雀大街上,齐昊天看着一身白衫的花千月没话找话:“难怪咱俩能成为朋友了,”指指自己的衣裳又指指花千月的衣裳,“原来我们都喜欢白色。”
花千月听得眼角直抽抽,满大街喜欢白色的人都了去了……
花千月也喜欢白色,但不偏爱,况且她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我不喜欢白色,不过是守制不能穿艳色而已,”花千月故事不买他的账。
齐昊天不怒反笑,道:“到是我误会了。”又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着人给你缝几身,留着日后穿。”
财大气粗,土豪啊。
“谢谢啊,你还不如直接给银子得了,”花千月撇嘴。
“好,”答的干脆利落。
花千月:“……”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马车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穿过大街走过小巷,越走越热闹繁华,最后马车停在了东亭坊。
东亭坊并不是一座店铺,而是一条街市,京城有名的古玩市场,这里不仅有店铺还有摆地摊的,来这里买东西玩的就是心跳,凭得是百练成精的火眼金睛。
齐昊天歉意的对花千月道:“这里边路窄,两边都是摆地摊的马车不能通过,只能委屈你走进去了。”
花千月看着两边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疑狐道:“你说的好玩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非也、非也,”齐昊天一身谪仙的白衣摇着描金折扇好看的让人不忍直视,“这里最吸引人的并非这些破瓦烂罐……”下巴一抬,“那座最高的楼看到没?”
顺着他的目光,花千月看到一座飞檐走兽气势磅礴白墙红瓦的五楼小楼耸立在众多灰仆仆的平墙矮房之间。
花千月转头看向齐昊天一双美目之中满满都是问号?
齐昊天不再卖官子,“那是赌石场所所在。”
石头?
“石头有什么好赌得?”花千月更迷惑了。
“赌石可不是赌得一般的石头,”齐昊天为花千月解惑道:“这些石头其实是石料,里面包裹着玉石或翡翠,如果眼光毒辣一次就可身价千万,当然万一看走了眼也能瞬间落地为泥。”
这可是比后世的豪赌还要豪赌啊,必须见识见识。
“有这等好玩的事也不早说?快走、快走,”迫不及待的抓起齐昊天的袖口,拉着他急步向着目标而去。
齐昊天优美的唇线上扬,反手一抓轻轻握住她的玉手任由花千月拖着前行。
没有走出多远,忽然有人喊了句,‘出事啦!’原本热闹的大街上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第六十六章 说动
花千月顺手抓过一个路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路人道:“那边有人要投井。”
投井?
“什么大人物要投井?竟然劳动了满大街的人?”花千月一脸的好奇。
那路人看了眼这一行五人,二丫环一护卫再加俩公子哥,个个赛玉如珠,道:几位不常有吧,这投井之人可是这东亭坊里传奇女子。”
“哦”花千月来了兴致:“怎么个传奇法?”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人人天生都有一颗爱好八卦之心,这位传奇人物在东亭坊家喻户晓没人需要他来八卦,在今日这种特殊情况下有人如此虚心求教洗耳恭听,那路人激动的脸都红了。
“那投井之人叫陈三娘,原先是坊里王秀才之妻,王秀才在外坐馆当私塾先生,陈三娘在家主持内宅,夫妻二人生活到也和美,不料一日陈三娘在厨房炒菜,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陈三娘又气又急顺手给了身后人一锅铲,那人吃了一铲放手就跑,转眼没了影踪,那陈三娘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道那人是谁?”那路人口沫横飞得意的睨着五人问道。
“不知道,”花千月非常配合的摇头,“那人是谁?”
那路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继续眉飞色舞道:“原来那人是个路过化缘的和尚,见陈三娘卷着衣袖露出粉藕似的手臂,一时动了凡心这才上前,如今吃了陈三娘一铲心有不愤,随手拿了件僧衣丢在鸡窝之中。那王秀才回家后发现了鸡窝中僧衣火冒三丈,拿着僧衣质问陈三娘奸夫是谁……”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那陈三娘被一纸休书休回了娘家,王秀才却很快再取。”那路人说着仿佛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后来,有个身家不错的商人范伦,无父无母定居在此,十里红妆取了陈三娘……,一时间陈三娘又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那路人咂咂嘴:“名声不好的再嫁之女,十里红妆的规格是多少黄花闺女梦想也想不来的,而且当初范伦落户于此好多好人家的闺女有意下嫁于他,其中不乏美貌与智慧并存者,他却执事取了陈三娘,人人都说那陈三娘前世烧了高香,今生开始走好运了……”
“人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一波三折,真比那戏里唱的还要精彩。”那路人道“你道那商人是谁?”
花千月思付片刻道:“是那和尚?”
那路人露出一记你真聪明的表情,继续道:“一日陈三娘又露着手臂在炒菜,范伦回家正巧看见,一时兴起从身后抱了陈三娘,陈三娘同样打了范伦,范伦脱口而出道:你又打我……事情暴露出来,范伦以为来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况且他们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谁知陈三娘却是个刚烈的,给王秀才、范伦各留书信一封,带着两个孩子去王家门前投井,信好被邻居发现拦了下来,这会王秀才、范伦都去了……。
花千月听得眉头上挑,道:“世上还有这等蠢人?走,我们也看看去。”
一条小巷、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群,花千月用力拔开人群,拼命往里挤去,惹来白眼无数之后终于挤到了最里层。
果见一浅灰色直裰面目清秀,看上去颇有些担当的男子双眼含泪死死拉着一个天香色袄裙容貌尚可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女子,女子却挣扎着要往井边去,一副不死不休的势头,两个孩子一个大约四、五岁,另个六、七岁的样子,两人显然吓得不轻,躲在男子身后,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抓着男子的衣袍,面带惧色不哭也不闹。
三丈以外一书生模样的男子面带尴尬之色,口里不断嚷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花千月看得火蹭蹭的往外冒:“这位大哥你松手,这样的蠢女人,想死让她死好了。”洪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话音刚落却引来斥责声一片。
“怎么说话呢。”
“这说得是人话吗。”
范伦更是用一双血红的眸子瞪着花千月一言不发。
面对众人的斥责,花千月充耳不闻,攥了攥手试图压下内心翻腾的情绪,最后发现途劳,索性由着性子,怒其不争道:“你要死自己死好了……”指着两个孩子,“凭什么带上他们俩,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面带讥讽:“就因为你是他们的母亲?像你这样伟大的好母亲,恕我直言还直是没见过。”
闻言陈三娘发白的脸色更是白了三分。
可花千月可没打算就此打住,这个蠢女人必须骂醒她,简直是女性的耻辱。
“夫妻之间最为可贵的就是相互信任,那个……”花千月很想说‘那个渣男’,鉴于有这么多人在场好歹也要给王秀才留点面子,逐改口道:“那个王秀才对你没有丝毫的信任,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问于你休了你,你还带着孩子跑这里来跳井,为了一个不相信你的人值得么?一个休了你立马另娶她人的人,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死不死于他何干?你死了他照样和妻儿和美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你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对外人而言真算不得什么。”
陈三娘惨白的脸被花千月这番说词说的面如死灰,万念惧灰。
“虽说这位范大哥以前做错了事,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一个方外之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毅然重回凡尘取你为妻,单单这份勇气就非常人能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的那些所谓的恨和不甘也该消了,说实话他真不欠你什么了……”
说的刚刚还对花千怒目而视的众人频频点头,说得陈三娘嚎啕大哭起来,以手锤地:“我不甘那……”声音悲切又苍凉。
令围观者一阵唏嘘。
陈三娘发泄完了,最终还是跟着范伦回去了,围观者见没什么可看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开来。
整个过程齐昊天一直默默的注意着花千月所有的细节,她的怒气、嘲讽和无奈尽收眼底。
“如果换作是你是陈三娘该当如何?”齐昊天试探道。
“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不会蠢到跳井,这样的渣男他不配,当然……”花千月语气一顿,“范伦这样的行为我也原谅不了……”淡淡一笑,“慷慨陈词只会说别人,轮到自己真的过不了这道槛。”
齐昊天沉默了数秒,故作轻松道:“快走吧,再不走赌石该结束了。”
花千月有着些许的失望,掩饰性的笑笑,故作轻松的踏步走到了四人的前面。
齐昊天望着花千月袅袅的背影眼中带着一抹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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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是我上小学或中学时在《山海经》里看到的一个故事,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可是故事内容却记得清清楚楚,《山海经》的一个故事意指古代妇女贞烈。
按心理学的理论,记得的东西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今天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给它一个好的结局,同时提出一些自己的观点,希望从此可以忘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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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盘店
若大的房间里宽阔明亮,除了三张漆黑的旧长桌别无它物,那长桌每张足有两米多长一臂多宽,高度大约到花千月胸口的样子,每张桌上放着大小、颜色、形状各异的石头。
三四十个衣着各异的男子或低头细观或三五成群围着石料窃窃私语。
“他们这是在干吗?”花千月伸长脖子向里看着。
此时一位身着褐色直裰的山羊胡老者捧了块三寸见方的微紫石块急步走到花千月刚刚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对着一位青衣男子点点头,青衣男子接过老者手里的石块‘吱吱’的切割起来。
“赌石!”齐昊天目光闪亮,“翡翠原石在开采出来时,外层包裹着一层风化的表皮,谁也不知其内的好坏,须解石后方能知晓其价值。”
“赌石人凭着自己的经验,依据皮壳上的蛛丝马迹进行猜测、判断……”
话音未落,角落里响起了惊叹声,花千月寻声望去,刚刚的褐衣老者捏着山羊小胡须一脸的欣喜,不用说肯定赌着了。
“下去玩一把?”齐昊天满面春风。
花千月睨了眼他那倾倒众生的笑容速度转开脸,妖孽你能别笑的这种好看吗?
“不用了吧,”花千月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石头一点概念都没有。
“走吧,”齐昊天兴致高涨,伸手牵起花千玉的纤纤素手不由分说拉着她进入赌石人的行列。
“赌石首先要确定是不是翡翠原石,”齐昊天口里说着手也没闲着,在桌上的石堆里不断的翻找着。
“然后要从原石表皮的细滑程度进行判断,一般来说表皮越是细腻的原石胜算越大,所谓皮细肉不糙,”说着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朝亦木使了个眼色,亦木快步上前来接过石头又快步而去,片刻后回来之时手里的黑石没有了,却多了块小小的玻璃种的玉石。
齐昊天把玉石放到花千月手心:“喏,给你的。”
花千月看着手心里一指长,上宽下窄的玉石,水一样的透明纯净,美中不足的是右上方有一块小小的绿色。
可惜了,花千月摇摇头道:“你还是留着吧,我既不会雕又不会刻要来也没用,”说着把玉还到齐昊天手中。
“也好,我替你保存着,”齐昊天混不在意的把玉放进怀里。
花千月还待再说什么,却被一阵长长的号角声打断了思路。
“走,重头戏开始了。”
“什么重头戏?”花千月跟上齐昊天的步伐,屋里其他的赌石人也乱乱的动了起来,纷纷涌向二楼。
二楼,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正中间一块巨大的石头什么也没有。
只见一青衣壮汉抱拳一周对刚刚上得楼来的众人道:“诸位,这块就是今个的石王,重达六百七十八斤,出自有名的玉石矿产地甸乡,有趣参与一赌运气的可近前一观。”
话音刚落,就见一二十人走上前去围着巨石或摸或敲,还有的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研究。
一暮地花千月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珍宝阁的掌柜、还有瑞玉轩的掌柜,两人分别夹杂在人群中对着巨石旁若无人的研究着。
他们俩竟然也好这个,花千月讶然。
想想也很正常,他们整天和珠宝玉器打交道,眼力自是非常人可比,平时这样的活动只怕没少参与。
见众人看得差不多了,青衣男子对巨石前的众人道:“此块石王售价五百万两。”
五百万两?
这是一块蒙头石,除了三分眼力更需要七分的运气,万一赌错那就……
围着巨石的众人一阵骚动,略一犹豫就有六人朝着青衣大汉拱拱手退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陆续续有人退了出来,大约一柱香以后,场中只剩下珍宝阁、瑞玉轩的掌柜和另外两个四十开外的男子。
片刻之后瑞玉轩掌柜和一个男子也一前一后的退了出来,场中只剩下珍宝阁的掌柜和另一男子,此时珍宝阁掌柜头上已是一层密密的细汗,内心天人交战到底赌还是不赌,不赌珍宝阁必定保不住,赌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万一赌输了呢?
正当珍宝阁掌柜呼吸急促左摇右摆之时,那男子开口了,“我……”
珍宝阁掌柜心里一震顿时乱了心神,抢先道:“开料!”
如话一出,那男子脸上有笑容一闪而逝,对着珍宝阁掌柜和在场众人点点头回到人群中。
齐昊天眸光微闪,对着亦木一个眼神,亦木会意,悄无声息的移到那人身后。
齐昊天转眉看向场中,此时已有两个青衣小厮拿了切刀在切割石料,在场所有人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个小厮的动作。
随着‘嚓’的一声,巨石被切开,众人丝丝直吸凉气,珍宝阁掌柜更是目光涣散,目如死灰。
连花千月这个不是太懂行的也看出来了,切出来的只是不值钱的杂玉。
适才跟珍宝阁掌柜争夺巨石的那个男人趁众人注意力放在开料上,悄悄走了,一直在他身后时刻注意着他的亦木不着痕迹的跟了出去。
此时又悄悄潜了回来,对着齐昊天一阵耳语,齐昊天点点头,刀锋般的眼神一片冰冷。
这一切花千月一无所觉,此时她正半蹲在珍宝阁掌柜面前望着了无生机泥塑般的掌柜,关心道:“你还好吧?”
珍宝阁掌柜一动不动,似乎对身外无所知觉。
珍宝阁买珠子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花千月心里叹息了声,“你我也算有缘,有什么帮得上忙得您尽管开口。”
听得此言珍宝阁掌柜身形晃了晃,涣散的眼神渐渐清明,待看清眼前之人,小伙计的话又在耳边回荡,“他说他相信掌柜的为人……”
来不及细想,掌柜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上花千月的臂膀,道:“花公子,您下珍宝阁吧。”
“啊?”花千月愣住。
盘下珍宝阁?花千月有些心动,当日齐云萱无意中的一句话已让她有开家首饰店的打算,只是因着种葡萄还未有空仔细思量过,能盘下珍宝阁当然好,一切都是现成的,稍微做些调整就能开张,只是五百万两自己去哪里找这么多银子?
“多少银子?明日本王命人送过去,”齐昊天清冷的声音响起。
珍宝阁掌柜看了看花千月又看向齐昊天,同样,花千月也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齐昊天。
“算我借给你的,”看着花千月算是解释。
“六百万两,”掌柜不加思索道。
齐昊天挑眉,花千月却脱口而出道:“这么多?”
掌柜对着两人道:“说来惭愧,我们蒋家从我曾祖父开始就经营珍宝阁了,没想到到了我这辈竟然会出这样的岔子,三日前快要打烊时有位客人拿了昂贵的手饰来店里修缮,一时没修好,言明第二日过来取,本店也不是没卖过高档货,所以也没细想就收了下来,谁曾想当晚竟招了贼,店里的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其中就包括客人的那件首饰……我变卖家财却还差了一百万两,客人扬言明日再还不上就要用珍宝阁抵,哎!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挺而走险,没想到……”
“嗯,”齐昊天点点头,“六百万明日卯时(早上五点)送到。”
花千月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仔细想想每个环节都很合理,也就不再费那个脑子了,重要的是她又可以重操旧业,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第六十八章 苏桐
九月初九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得确是个登高望远的好日子。
因着今天是重九节书院里放假,童羽飞、童羽轩、花千树也一起跟着去了大觉山。
三辆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空旷的官道上,花千月忍受着童宛玉的唠叨,看着远处云雾缭绕中的大觉山若隐若现。
“我跟你说话呢,”童宛玉扳过花千月的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什么?”花千月一脸的茫然。
“就知道你没有在听,”童宛玉嘟起小嘴,头上的粉色珍珠发出莹莹的光芒,映照着雪白的肌肤更加的光彩照人。
这是花千月做的那套头面里的一件,昨天刚送过去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戴上了。
花千月取笑道:“怎么没把那璎珞项圈戴上。”
童宛玉伸出纤纤玉手比划道:“那两颗珠子这么大个,带到这荒郊野外等着招贼偷……”
忽然看到花千月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好啊,你取笑我,”说着就要挠花千月的痒痒。
马车停在大觉山山脚时,雾气渐渐散去,触目一片艳红,花千月没想到这大觉山竟然满山的红叶,前世没有机会去香山看红叶,今天在这儿到是补上了。
有风景可看爬山到也不觉得累,再加上花千月每日都要运动一番,是以不知不觉花千月和着三丫头把众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等到众人上得山来,花千月主仆四人已把大小山头转了个遍。
众人一起到觉远寺大殿进香,大小谷氏、闽老夫人,分别捐了香油钱。
童羽轩、花千树两人吵着要去放生池看鱼,童羽飞见两人太闹腾拉起两人的小手,道:“走,我带你们去。”
大谷氏却不到声色的吩咐两个家将带着两人去了放生池,把童羽飞留了下来。
花千月目光闪闪,难道说相亲的事表哥毫不知情?
花千月询问的看向童宛玉,童宛玉心中了然,故意落后一步悄声对花千月道:“不止我大哥,听说那姑娘也不知情,两家说好只装作偶遇,双方满意的话再谈其他。”
花千月点点头,“如此甚好免得万一成不了彼此尴尬。”
说话间知客和尚领着众人来到后院供香客歇息的厢房,在这里巧遇了同样来此上香的的平南伯夫人以及两个侄女。
花千月观那两位姑娘同样的粉色衣裙,只不过一个对襟的褙子,一个立领的褙子,性子一个沉静婉约一个活泼好动,只是不知此次相亲的是那一位。
以花千月的眼光来看,童羽飞文武兼修,这两位姑娘无论哪一位都有点配不上他,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童羽飞看得上,再不配也是配得。
花千月这样想着,那平南伯夫人已经带着侄女告辞而去,必竟不是正式相亲,时间呆长了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大谷氏禀退左右这才对闽老夫人、谷氏道:“怎么样?”
谷氏向来没什么主见,闻言笑道:“我看着都不错”。
闽老夫人沉吟道:“不知是两位中的哪一位,不过以我看两位相貌到还可以,只是不知道这品性如何。”
花千月接口道:“主要还看表哥怎么想。”
童羽飞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们说的什么意思,见被花千月这么一提众人的眼光都射问他,傻傻道:“怎么?”
大谷氏笑道:“哟!到把正主忘了。”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刚才那两位姑娘你觉着如何?”
童羽飞也不是笨的,见众人如此又回想起平南伯夫人带的两位姑娘,脸涨得通红,大谷氏催促了半晌这才红着似要滴出血来的脸飞快的睨了花千月一眼道:“我已有心仪之人了。”
花千月心头一跳,不是吧,这什么意思?自己跟这位表哥没多少交集吧,说过的话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怎么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闽老夫人、谷氏也很尴尬,只得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低头喝茶。
大谷氏脸色一沉,凭良心说她也很喜欢花千月,可是这个喜欢是建立在外甥女这个基础上的,要作儿媳妇可就……谁愿意有个整日穿着男装在男人堆里搅和的儿媳妇?更何况像她们家这种门第的人家?
外甥女最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儿子,人心一向如此,花千月也不见怪,笑道:“表哥看上了哪家姑娘?如不嫌弃让表妹帮你把把关可好?”
闻言大谷氏脸色微霁,月儿果然是通透的,这样想着忽然又有些惋惜,这样的妙人儿如果生在高门大户倒不失为一个好媳妇的人选。
童羽飞眸光闪闪,视线在大谷氏和花千月脸上来回闪动,最终对上花千月的眸光:“这个人表妹认识,就是那天中秋宴上抚琴的姑娘。”
闻言好千月暗暗松了口气,讶然道:“苏桐?那天中秋宴表哥也去了?”
那天中秋宴上贺琳玲受了辱,众人觊觎贺琳玲一贯的品性再加上皇后在后面撑腰,并没人敢将那天具体的情形诱露出去,是以外人并不知道那天花千月力挫贺琳玲的事,而童羽飞在书院里,童宛玉也不可能告诉他这事。
童羽飞点头,道:“几个世家公子要去逐一起跟了去开开眼介。”
“苏桐?苏宰相之女?”
功勋之家不得结交朝臣,大谷氏只在别人家的宴会上见过苏家人几次并没什么深交,是以对苏桐没什么印象。
“正是、正是,”童宛玉很高兴,能有个和自己谈得来的嫂嫂,想想都开心。
花千月眉眼弯弯笑着对大谷氏道:“表哥到是好眼光,那苏桐苏小姐和我有一面之缘,的确很有大家风范,若能求取到她定然不会辱没了表哥。”
听得花千月对苏桐评价如此之高,大谷氏也对苏桐产生了好奇之心,“找时间见见才好。”
镇国公忠于皇上,苏宰相也忠于皇上,两家联姻的话相必不会引起太多的猜忌,只怕皇上也乐见其成。
“这有何难,”花千月笑道:“过几日我店铺开张,宛玉跟苏桐关系不错,约了她来,您只管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就成。”
第六十九章 开业
珍宝阁重新开张,花千月画了好几百款式样新颖的首饰图纸交给蒋掌柜,命人日夜赶工打造,务毕在开业前赶出来,要想打出名堂这开业第一炮必须响亮。
珍宝阁还是叫珍宝阁名字没有改,一来这名字听着很有韵味,二来人家用了好几百年了总得给人留点念想不是。
当蒋掌柜得知花千月保留了珍宝阁的招牌,什么也没有说,却积极的游说几位雕玉师傅、伙计和他一起留下来,用自身的行动表明对花千月的感激。
开业那天花千月不仅请了苏桐、还请了杜沐冉,大谷也请了几位要好的公候夫人过来给花千月捧场,这些人个个都人精,本想给大谷氏个人情买个一两件做做面子,却没想到那首饰不仅款式从没见过,做工也很精致,有一款马蹄莲的簪子,上好的翡翠雕成马蹄莲的形状,花蕊是一颗粉白的米粒大小的珍珠,再配以银色簪棍,看上去非常的精巧别致,几位夫人争抢一空。
铺子里客人非常多,除了大谷氏带来捧场的六、七位夫人,还有以往的忠实客户,当然还有不少出于好奇进来看看的客人。
花千月偷了个空,进到后堂,童宛玉、齐云萱、苏桐、杜沐冉都在那里喝茶,见花千月进来,苏桐、杜沐冉因不太相熟站起来对着她微笑示意。
齐云萱却俏皮道:“大忙人,终于想起我们来了?等你这个大忙人接见等得都长蘑菇了。”
花千月故意道:“云萱还是你好啊,处处想着姐姐,知道姐姐欠了一屁~股债,午膳的菜都给姐姐带了。”
齐云萱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童宛玉、苏桐、杜沐冉,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苏桐、杜沐冉见花千月如此有趣,放下心中的那份小心,很快五人热络起来。
五人聊的正开心,前面铺面上传来吵杂声,花千月眉头微挑,道:“你们坐会,我去看看。”
刚出房书就遇上急步走来的兰香,兰香脸上红红的有微微的细汗渗出,看到花千月急急道:“小姐有人故意闹事,荷露怕蒋掌柜顶不住……”
话未说完,花千月已急步而去,屋里的四人也听到了兰香的话,苏桐迟疑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帮。”
三人表示赞同,一起跟了出去。
还示近前就听得一个尖锐高亢的带着丝丝兴奋的声音:“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谁不知道你们珍宝阁欠了很多银子?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谁说准?大伙说是不是?”
“夫人休得胡言……”蒋掌柜隐忍的声音。话未说完被人打断,“我胡说?你们珍宝阁欠银子的事,人尽皆知,说我胡说?到底是谁胡说呢?啧、啧、啧人尽皆知的事都有本事睁眼说瞎话不承认,更别说我这小小的簪子……”
“夫人非要说这簪子是本店买的可有证据?”花千月施施然的从后面转出来,双目含笑的问道。
眼前的妇人五大三粗的身材,一身华服穿金戴银,可举手投足间却无半点贵气,分明不知从哪找来的蹩脚演员。
“证据?我早刚买,这才多少一会,你们就不认账了?”妇人微微有些得意,来时主人特意交代,说这个姓花的小子鬼计多端,我看不过如此,还不如那姓蒋的老头,“我知道你们珍宝阁欠了很多银子,可也不能坑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是……”
“谁跟你说我们珍宝阁欠银子,”花千月冷冷的喝道:“说,谁派你来的,?总是提起老珍宝阁的事掩人耳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珍宝阁的事在场众人大多数都听说过,经花千月这么一提都醒悟过来,刚刚对妇人同情目光的目光此时变得有些探研。
那妇人心中一凛,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些难对付,到是姑奶奶小瞧他了,迅速调整状态,皮笑肉不笑道:“好吧,别的事咱不多说,这簪子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以退为进,看似服软,商量与你,实质上暗示如果不给个说法,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就是欠很多银子,就是以次充好,就是以假乱真。
花千月微微一笑,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你拿不出证据,可我却有证据说明你这簪子决非本店所出。”
“荷露拿根簪子过来。”
荷露脆声声的答应了声,喜滋滋的快步拿了根玉簪过来。
花千月接过拿在手中,展示给众人道:“首先本店的簪子支支精巧……”
众人瞟了眼那妇人手中的簪子,确实相差甚远。
“其次,”花千月朝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从柜台上拿一物递到花千月手里,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只放大镜,花千月把放大镜对准簪子凹槽部位:“本店所有饰物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都雕有微雕,大家请看……”
众人透过放大镜,果然凹槽里有个珍宝阁的店徽图案。
“诸位如果不相信可以看看你们手中的饰品,不论簪子、项圈,甚至小小的耳铛都有。”
信好花千月运用了后世理念,不然这次真说不清楚了。
“我来看看,”有位买了整套头面的贵妇接过花千月手中的放大镜,在花千月的指点下,每件饰品在不同部位都找到了店徽图形。
“请问您手中那支肯定是本店的簪子可以拿过来看看么?”
那妇人眼神闪闪,边向门边退去边道:“我记错了,记错了,”待退到门口转身就跑。
这个小小插曲不仅没有影响到店铺生意,反而众人见花千月可圈可点对她产生了信任。
花千月趁机宣传起了她的后世生意经,“各位,在本店一次性购买三千两银子的物品,可成为本店的会员,只要是本店的会员以后在本店买东西可以享受九折优惠,而且本店还有积分制度,一两银子一分,积满五千分有礼物相赠,而且积分越多礼物越贵重……”
而此时皇宫,满头华翠一身宫装的皇后怀抱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坐在罗汉床上,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一身祥云纹绵袍的三皇子信步走了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说着跪下叩头。
皇后抬抬手,道:“起来吧。”
三皇子撩袍起身,道:“儿臣给母后带来两罐新得的野生蜂蜜,这野生蜂蜜美容养颜最好了。”
皇后慈爱的笑道:“你有心了。”
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示意小宫女接过蜂蜜,趁机让宫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见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皇后收敛笑容,道:“事情办好了?”
三皇子小心的左右看了看,跨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的人没来的及出手,有人抢先一步。”
“哦,知道是什么人么?”皇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今早刚染的指甲。
三皇子犹豫了下道:“我的人看见那人去见了贺小姐。”
“琳玲?”皇后了然,点头道:“这到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这样也好,免得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防备。”
闻言三皇子捏着拳头恨恨道:“没想到我们精心布置这么久,最后竟然机缘巧合便宜了他。”
“巧合?”皇后冷笑:“你怎知不是你的好弟弟我那好外甥齐昊天的手笔?你可别忘了他半年前去了趟江南……”
“对了,”皇后好像忽然想起来道:“那个什么花千月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人很神秘,自从那天被齐昊天接走后再也没出现过,会不会……”
会不会跟本没这个人,齐昊天故意搞出来羞辱贺琳玲的?
“要不要派人去柳溪镇查探查探?”三皇孑试探道。
闻言皇后凤眼微眯,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不必了,一切如果真是他安排的,必定早就布置好了,你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派人把花宅盯紧了,”手轻轻的抚着白猫光滑的皮毛。
第七十章 醉舞
送走了苏桐、杜沐冉,花千月悄声对大谷氏道:“您觉得苏桐怎样。”
大谷氏心里相当满意苏桐,口里却道:“你这孩子,我哪好意思总盯着人看,偷偷的瞧上一眼半眼的哪看得清楚。”
“噢”花千月哀嚎一声:“上午怕您帮着照顾那些夫人没看清楚,特意留了她俩午膳,还把您按排在了苏桐的对面……要不,让表姐把人请回家去您再好好看看?”
“你这孩子……”大谷氏伸出保养的极好的手轻轻拍打着花千月的肩膀,“竟然取笑起姨母来了。”忽而又感叹道,“如要你真是男儿身就好了。”
花千月表示很郁闷,男孩在古人心里就这么重要?女孩不好么?为毛老爱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于此同时,贺琳玲可不是郁闷这么简单,上午在珍宝阁闹事的胖妇人赫然低头跪在地上,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贺琳玲那喷火的眸光刀子一般扎在自己的背上,扎得背部生疼,却一动不敢动。
‘哗啦’一声,贺琳玲将桌上一套汝窑粉彩的珍品茶具扫到了地上摔个粉碎,“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妇人趴跪在地上辩解求饶的话一句不敢说,只低着承受着贺琳的怒气。
小元看着盛怒的贺琳玲咽咽口水欲言又止,‘啪’一只茶盅飞过来砸在小元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个大包有红红的血丝映在其中。
“你想说什么?”贺琳玲把大火烧向了贴身婢女小元。
“没……没什么……”可怜的小元吓得语无轮次,“奴婢只是想不通,得……得罪小姐是花千月,小姐为什么要去珍宝阁……”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几见不可闻。
妇人偷偷幸灾乐祸的瞟了小元一眼,蠢蛋!跟了小姐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姐什么性子?别说他俩是一家,就算他俩只是巧合同姓,小姐只怕也不会放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没听说过么。
“蠢货!一个个都是蠢货,”贺琳玲突然烦躁起来,一脚踢倒锦杌,“滚,滚,通通滚出去。”
小元、跪在地上的妇人连滚带爬的退了出来,小元甚至体贴的帮贺琳玲带上了门。
总算混过去了。
胖妇人心里这才长长的舒了口,而小元更是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两人忽得相视一笑,这也算是共患难了。
看着一脸傻傻的小元,胖妇人突然觉得有些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傻,只是生存不易,有时候必须表现的傻一些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傍晚珍宝阁打烊,蒋掌柜计算了当日的营业额,竟然有三万两之多,人人喜不自禁庆幸自己留了下来,开业之前,花千月就招集所有工匠和伙计开了个小会,给他们人人分配了干股,人人都是老板,只要珍宝阁有银子赚,他们的银子就不会少。
花千月更是眉眼弯弯,“今晚如意楼我请客……”
话未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欢呼声盖了下去。
樊晨曦在一片欢呼声中踏了进来,眼尖的伙计小毛客气的询问道:“公子本店今日打烊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花千月听到动静朝门口看过来,“樊大哥?”
她背着窗站在那里,恬情而美好,晚霞透过窗子将她包裹在霞光之中,周身红彤彤的。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樊晨曦温和的声音里带着随意。
“我们正要去如意楼,不如一起吧,我还欠着你一顿呢。”花千月眉眼弯弯。
“不如我请吧,今天新店开张,还没恭喜你。”
“那哪成?本来就欠你一顿呢,不如……”花千月黝黑的眼珠子直转,“今先欠着,下回你再请?”
“也好”樊晨曦很爽快。
半个时辰后,如意楼的临风厅包厢里众人吃得正欢,众人都争着给花千月敬酒。
“公子,我敬您一杯,要不是您,这辈子做梦也别想有这样的日子,老板啊,我老秦头也有当老板的一天哪,来,来,来,我敬您,您可一定要喝了这一杯。”
“老秦说的对,来,来,来,我也敬您。”
花家虽然是酿酒的,可也架不住这二十多人轮番的敬酒,脚下就有些飘忽忽的。
樊晨曦见花千月有些醉意,本想阻拦一下,可看到众人兴致很高,也不想少了众人的兴,只能暗暗着急,这时突然有只大手夺过花千月手里的酒杯,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这一杯我替他喝了。”说着一饮而尽。
花千月见酒杯被夺不高兴了,眯着微微迷糊的眼睛,“谁抢我酒杯?”待看清来人,“哦,我当谁呢,原来是你啊,来,来,来,坐下一起喝一杯。”
蒋掌柜是知道齐昊天身份的,送银子那天那个大大的楚字他想不认识也难,见齐昊天在这里现身,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说破,让他跟楚王殿下同桌共饮打死也没这个胆。
“不如,就到这里吧,明日还得上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今天高兴众人本想来个不醉不归,可看看冷着一张脸的齐昊天还有那守着门门神一般的亦木,再高的兴致也没了,纷纷赞同蒋掌柜的话。
“如此,我带她先走了,失陪。”齐昊天不由分说架着花千月就走。
“有武功了不起啊,你松手……”花千月不满的声音飘了进来,樊晨曦眼光闪了闪也站起来先告辞了。
今日的酒喝起来可感很好,可后劲也足,花千月只觉得兴奋莫名,居然吵着齐昊天带她却赏月喝酒。
齐昊天眉头皱成了川字,可也没办法,醉酒之人不可理喻,乖乖把人带去了望月亭。
“今晚月色真好,”花千月醉眼迷离。
好吗?
齐昊天抬头看向天空,寂静的夜空中一弯如钩新月,实在谈不上有多美丽。
“哎!我要跳舞,给我音乐,”花千月叽里咕噜自言自语道:“好久不跳了,骨头都硬了。”
“跳舞?你?”齐昊天挑眉一脸的不可至信。
“怎么?看不起姐姐?”花千月醉眼迷离,欺近齐昊天用力拍打着齐昊天肩膀,“小弟弟我跟你讲,姐姐我学舞蹈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前世花千月五岁就开始学习舞蹈,照年龄算齐昊天可不就一两岁吗。
现在的花千月两颊绯红双眼迷离,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吹在齐昊天的脸上,好像一根羽毛轻轻的一下一下饶着齐昊天的心,旁得什么也看不到了只看到一张红唇在面前一张一歙,花千月说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见自己主人那丢人现眼的花痴样亦木忍不住干咳一声对荷露道:“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
荷露正为自己主子的失态面皮子发紧,本着眼不见为净的鸵鸟心态接纳了亦木的意见。
而那边花千月说了半天却不见齐昊天回答一句不悦道:“不信?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
只见她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顿时如墨的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举手、投足、旋转,灵动的好似一只月下精灵,齐昊天情不自禁的摸出玉萧和着花千月的舞步吹起萧来。
荷露、亦木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只见月色中一个墨发飞扬一个身形优雅,完美的犹如一幅画卷。
第七十一章 模具
第二日早上起来花千月头还有些晕晕的,坐在梳妆台前抚着额头任由荷露梳着她的乌发,“昨日喝多了我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吧?”
前世有一次和室友一起喝多了在寝室里唱歌,鬼哭狼嚎的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怒目相向,甚至有同学投诉到宿舍管理员那里,所以花千月很怕昨天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闻言荷露手里一顿,想到昨夜的情景吞吞吐吐道:“也没什么啦,只是跳了只舞。”
跳舞?唔,还好,这个杀伤力不强。顺手捞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把下巴搁在上面,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荷露的服务,“除了跳舞还有没有别的?”
虽说喝多了做了什么记不太清,模摸糊糊的总还有些影子。
“没有啦!”荷露飞快道。
跟撒酒疯硬逼着人家给她吹奏伴舞比起来,在马车里睡着了,让人家抱下来送进屋不算什么事吧?
“没有就好,”花千月不再纠结,把这事丢到了一边,现在她有更重的的事要琢磨。
荷露巴不得花千月不再追问,正好把这丢脸的事揭过去。
梳洗完毕,花千月去了闽老夫人的上房给老夫人请安,不曾想闽老夫人去了暖房不在屋里,去谷氏屋里被告知谷氏也在暖房,好吧既然都不在那就自己吃饭吧。
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要做些模具出来,后世花千月做的那些簪子、步摇什么的都是用现成的金属花片加上加工好的玉石配件组合而成的,上次给谷文修妻子还有童宛玉的那两套头面虽然漂亮,可跟后世她所做的那些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而昨天的那批首饰也不过胜在精巧上而已,要想珍宝阁重新从京城众多的银楼中脱颖而出,必须要有一些于众不同的东西,这个花千月不担心,凭着她前世二十多年阅美无数的经历还不是手到图出,只是这模具……
后世里也见过别人打金戒指,把金子熔了放进一个小小的圆柱形的筒子,里面好像是一种白色粉末,可到底是石膏粉还是什么的,还真不知道,早知道会来这里开珠宝店应该打听清楚才是。
用完早膳边走还边想着这事,跨过垂花门还差点被门槛拌倒,亏得兰香手疾眼快。
楚王府里,一处清幽之处齐昊天左手跟右手下着棋,亦木见他左右各执一子,却迟迟不见下手,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上古残局把他英明神武的主子为难是这样。
‘嗖’的一声,一粒石子带着风声从后背朝他飞了过来,亦木头微微一偏石子擦着耳朵飞过‘咚’得一声打在树干上。
“几日不见你的警觉性差了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伴着这一声只见人影一闪,多日不见的元易站到他的面前。
“王爷,”元易单膝跪地,“接到王爷的飞鸽传书,立即返程赶了回来,虽然还未到达柳溪镇,可还是听到一些关于花家的事情。”
“哦,花家在柳溪镇很有名吗?”齐昊天下手中的棋子淡淡道。
亦木趁机瞟了眼棋盘,黑白棋子泾渭分明呈刚刚开局之势,别说齐昊天这样棋艺高超的高手,就是那从未学过棋艺的黄口小儿也会落子。
“那花家到没什么特别,有名的是花小姐,柳溪镇周边都传遍了柳溪镇几家大酒庄都在为花家酒庄赚钱呢,不过……”元易顿了顿道:“花家似乎没有一位叫子期的公子。”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齐昊天挥挥手。
知道了?
元易疑惑的看着齐昊天,千年不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转头又看看亦木一副我们早就知道还用你说的表情,元易目光闪闪,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得抓了亦木好好考问考问才是。
这样想着元易就朝着亦木使了个我有好东西给你一会来找我的眼色,恭敬的退了下去。
楚王府里在打着哑迷,而这边花千月走出大门却给拌住了,一家七口见到她二话不说倒头就拜,弄得花千月不知所措,这时候兰香又发挥了她眼神好的优势,指着其中的一位姑娘道:“是雪雁。”
雪雁?
谁呀?
花千月完全没有印象,直到荷露对着她一阵耳语这才想起原来是明州城里那位当街卖身的姑娘,记得自己好像给了她三十两银子,还曾戏言等有了银子让她来京城还钱,这拖家带口的莫不是来还银子的吧?这玩笑开大了。
“少爷,”雪父上前一步躬身道:“老奴带领全家见过少爷。”
还银子得称奴才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花千月疑惑的看着眼前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一家子,“这是……”
“当时小女言明卖身救父,公子给了小女三十两,老奴估摸着这些银子够买我们全家了,病一有起色就领着全家过来了。”
“这话从何说起,当初雪雁写了借条,说好是借给她的……”
话音未落雪父却道:“雪雁少不更事,老奴可不能不懂事,说好了卖身岂能出尔反尔,君子言尔有信否则与那小人何异?”一脸的慷慨激昂,搞得花千月觉得自己如若不收下他们于那小人无异,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咳……咳咳,”花千月干咳两声,“你们应该还没用早膳吧,先进去用过早膳再说吧。”领了这一家七口转身回了府。
雪父却是个雷厉风行的,非要领了差事才肯吃饭,用他的话说否则吃不安心。
花千月想了想先把他们父女放到了珍宝阁,必竟对他们不是太了解,是骡子是马放到那金钱堆里一试便知。
翌日,花千月没有去珍宝阁也没出城,这天花千树休假,花千月想在家好好陪陪弟弟,这么小的孩子离开家一个人住在书院也挺可怜的。
花千树窝在罗汉床上吃着花千月精心为他准备的点心,绘声绘色的给花千月讲着书院里的趣闻,”小胖在夫子讲《论语》时睡着了,你说你睡就睡呗,竟然还打起鼾来,气得夫子胡子直往脸上翘,姐,你不知道那场面真是太搞笑了。”
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弟弟,花千月心里暖洋洋的,孩子还是要跟孩子在一起才成,这才进书院多久?整个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还有,武先生说我根骨好,好好练习能成大材。”说到练武花千树的眼神又亮了几分。
“是吗?到时候我们小树不就成大侠了?”花千月顺着他凑趣。
姐弟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就连边上伺候的荷露等人也忍不住眉眼弯弯。
第七十二章 贝壳
伴着初冬第一场雪的到来,困扰了花千月许久的模具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而且原来如此的简单。
那日花千月突然灵光闪现,珍宝阁应该也有模具的吧?不然长命锁之类的怎么做出来的?总不可能像打铁那样‘叮叮当当’手工打出来的吧?找了蒋掌柜一问,果然是有的。
花千月大喜立既就要蒋掌柜带着去看,蒋掌柜带了花千月去工坊,指着墙角的一堆石条道:“都在这呢。”
花千月看着墙角码得整整齐齐的石条,将信将疑的拿起一块大约二寸多宽光滑平整的青石板条翻过面来,果见其上雕刻着八只不同款式的戒指。
花千月汗颜,脑子成日里只想着后世的高科技却忘记了劳动人民最初的智慧。
当然这些日子解决的不单单是花千月的模板问,童羽飞的人生大事也被大谷氏解决了,对象么当然是苏桐。
按礼下小定的时候,男方要到女方家里送头面,男方母亲还得亲自将头面给未来媳妇戴上。
头面这个光荣的任务想也不用想自然是交到花千月手上了,正好用模具做出来的第一批金花片试试水,花千月铆足了劲挖空心思的画着设计图务必要求做到尽善尽美,完美无缺,不然这送上门的**会岂不白白浪费掉了?
这日花千月带着画好的图纸一头扎进了珍宝阁的工坊里,珍宝阁其实一个带院落的宅子,临街三间二层大铺面,铺子后门直通院子,院里东厢房是厨房和饭堂,而西厢房则是花千月招待亲朋好友的地方,而最后面一排类似于后罩房的屋子则是工匠们制作首饰的工坊。
当图纸摊开在工作台上,众人的眼睛都直了,玉雕师老秦看着图纸直咋舌:“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哪。”
“噗嗤”老秦的儿子兼徒弟小秦忍了半日还是没能忍住笑:“爹爹您个大老粗还会做诗?”
此言一出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大师傅宋明更是道:“你还不知道?”话语一顿对老秦道:“你当年的那些光辉事迹咋不跟你儿子说说呢?”
“啥事啊?爹”小秦憨憨的问道。
“你个傻小子。”老秦瞪眼给了小秦一个暴栗子,“这老家伙挤兑你爹呢,听不出来啊,我怎么生了你个傻小子?”
花千月呵呵的笑,她就喜欢这样的气氛,不用算计谁,也不用提防谁,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闷声发大财。
典型的小市民心态啊,别人穿越都是呼风唤雨的,怎么轮动自己就……,花千月暗自摇头,也许自己这个后世的小市民来古代只适合当当小市民吧。
“小秦,这两支簪子上的花朵片子你来雕吧。”花千月甩开那些纷杂的思绪开始分配工作。
“我?”小秦诧异的看了看花千月又瞟了老秦一眼,双手在身上来回擦了擦“我还没开始学雕刻……”
学雕玉首先必须先学好画画,其次还得学会选择材料,这些都学会了师傅才会考虑让你动刀,小秦目前还在选料的阶段。
“这两支簪的花朵是贝壳的雕坏多少都没关系,你就当练练手,”花千月随意道。
贝壳?
众人倒吸口凉气,那满沙滩都是的不值钱的东西用来卖银子?这、这相当于抢钱吧?有那么傻的大傻子张大口袋等着你伸手拿钱?
哎!还是太年轻呀,老秦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花千月。
“少爷,这怕是不妥吧,弄不好会把咱的招牌砸了,”老秦不想伤了花千月的自尊,婉转的提醒道。
古人多实诚,必须用事实才能说服他们,现在花千月也不想多说,顺着老秦的话头,“您老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套头面专为我表哥下小订打造的,不会有第二套。”
去女方下小订用这种垃圾?您表哥跟您得有多大的仇,您用这法子损人家?这要送上门去还不得让人家女方给打出来。
“您老放心吧决不会发生这种事,”花千月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必竟是人家的家事,花千月都这样说了,老秦也不好再说什么,按照花千月的图纸雕起其它玉质配件来。
下午齐昊天派了马车来珍宝阁接花千月说是有要事相商,自从那晚醉酒之后这家伙不知发什么神经,经常找花千月有要事相商,可这所谓的要事除了下棋还是下棋。
花千月有心不去,可人家怎么说也是楚王吧,楚王相邀你个小小商人敢说个不字?
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呵呵”花千月干笑两声:“真对不住,我得去许家坡看看葡萄树的防冻保护做的怎么样了。”她可没说谎,只不过本来是想明天去的,现在提前而已。
“这,”车夫面露难色,齐王吩咐接人,这人没接着他可不敢回去复命。
“要不这样,你先陪我去许家坡然后再回王府?”花千月虽然不想去楚王府可也不想为难一个车夫。
车夫思付片刻果断请花千月上车,再晚总比没接着人好。
花千月想想大冷天的也不必让丫环们跟着去受罪了,吩咐三人先回府自己一个人去就成了,三人却谁也不肯先回去,都道:“哪有主子在外辛苦奔波丫环却在家享福的道理?”
花千月见三人坚持,逐决断道:“这样吧荷露跟我去,你们俩先回去。”
兰香、凝珊还要坚持,花千月假装发怒:“怎么,现在一个个都不听话了。”说完不再理会两人和着荷露一起上了楚王府的马车掀开窗帘对两人挥挥手,“回去吧。”
放下帘子,大冷天的外头也没啥好看,花千月一路打量起马车里的陈设来,要说这齐昊天还真会享受,这马车里铺了厚厚的白熊毛皮不说,竟然还有暖炉,只是在马车里放个暖炉会不会不安全?万一这马车一颠簸暖炉到下来还不把人烫着。
花千月伸出纤纤素手想把炉子放远些,没想到竟然没能搬得起来,近前细观这才发现那袅袅冒着香味的暖炉居然还是熏香,取暖两用炉,而且它竟然粘在车上取不下来。
正当花千月认真的研究着暖炉,马车一颠,一声高吭的马鸣,花千月还没反应过来,马车车厢整个倾倒下来。
靠!这破乌鸦嘴要不要这么准。
第七十三章 翻车
平整的道路上马儿突然一脚踏空踩在陷阱里,庞大的身躯跟着顷到下去,车夫见势不妙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而起大声喝道:“什么人?”一双如鹰般的眼睛警惕的扫向四周,及目所至除了凛冽的风声再无其它。于此同几乎同一时间,马车因为马匹的原因失去平衡,朝着路侧翻倒下去。
荷露还好,她是坐着的,而且车厢是向着她这面倒下来的,她只是感觉到后背硌的有些疼,花千月可就悲催了,猫着腰研究那暖炉呢,马车颠动先向前一扑肚子硌在暖炉上额头‘咚’的一声,跟车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紧接着整个人跟着车厢一起向着相反的方向重重的摔落下去……咦,怎么不疼,花千月睁眼一看,不得了,天地在眼前翻了个,此时自己正飞在半空中,天地在眼前一略而过,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天地到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就‘吧嗒’一声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山坡上,没有任何停留咕噜的直滚落下去。也不知道到底滚了多久,花千月闭着眼,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浑身骨骼传来的一阵阵刺痛……
车夫见车厢翻倒,花千月从车窗里飞了出去,急忙飞身上前,可还是慢了一步,只见花千月三滚两滚滑下山坡不见了踪影。
车夫脸色一变,从怀中掏出一物,点燃之后一股青烟直冲云霄,车夫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上前掀开车帘把卡在车里不断挣扎的荷露拉了出来。
“我家公子呢?”荷露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急声问道。
车夫一脸默然伸手指警惕了指山坡下面,荷露脸色一白,探身就要下去,车夫手疾眼快急忙拉住,“你做什么,这山坡这么高,怎么下的去。”
“我不管,我家公子在下面,我不能在上面看着。”荷露神情激动,拨开车夫的阻拦闪身就要下去,车夫见他太过激动道了声:“得罪”伸手点中荷露的穴位。
此时不远处的密林里,一双阴骛的眼睛里闪动着噬血的光芒,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去死吧!”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恨意,探头见车夫发出了信号,害怕有帮手在附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恨恨握紧拳头闪身钻进身后的權木丛里不见了踪迹。
齐昊天静静的坐在书房,手里的书卷却一张也没有翻开,他觉得自己最近貌似在犯贱,事没事就爱找那丫头过来,只要有她在身旁,就觉得神清气爽,哪怕那死丫头甩脸子给他看心里也舒坦。
亦木急步进来,道:“主子怕是出事了。”
齐昊天眉头一挑淡淡道:“怎么还是毛毛燥燥的?跟你说了淡定、淡定,再改不了我不介意让你换个地方呆呆。”
亦木苦笑,只怕一会不淡定的人不知道是谁,“出事的可能是花小姐……”
话未说完只见人影一闪,哪里还有齐昊天的影子。
刚刚还教训别人要淡定,连出事地点还没问清就这样急吼吼的冲了出去。
果然齐昊天又冲了回来,不等他开口问亦木抢先道:“城东七十里往许家坡方向有信号传来……”
听到‘城东七十里’如旋风般冲了出去转眼又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门帘还在晃动亦木真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容不得多想亦木抬脚追了出去。
齐昊天催马奔跑在大街上,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惹的街上行人忿恨不已,“没长眼哪、”“赶着投胎啊……”骂声一片。
齐昊天无暇其他,风一般的卷过大街小巷,无意识的扬鞭催打着马匹,心好似被剜了一块似的生生的疼痛,连呼吸仿佛都跟着疼痛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马屁~股被他一鞭接一鞭的抽出了丝丝血痕却丝毫未觉。
这可怜的马儿今天真是躺着中枪,被花千月连累的受这无妄之灾。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车夫寻声望去,一人一骑,白衣白马,正是他家楚王。
马儿还未停稳齐昊天已急切的跳了下来,“人呢?”眼光四处乱瞟,急迫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恐慌。
车夫心中一凛,这位花公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令一向淡定的主子失了分寸?要知道楚王殿下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火烧房子眉毛也不会抬一下。
“下面,”车夫艰难的咽咽口水,伸手指指坡下。
手指才刚刚伸出,齐昊天已经如履平地般飞奔下去。
细嫩的双手在乱草丛中不断的翻找,没有,没有,还是没有,齐昊天的心不断往下沉。
少倾元易、亦木带着十个护卫也赶到了。
“主子呢?”
车夫再次指着坡下,道:“下去了。”
“留三个人四处查看,其他人都随我下去,”说着元易带头奔了去,楚王府的护卫训练有素,异常默契,听到元易的吩咐,有三人自动散开查探情况而其他人施展轻功紧跟其后。
车夫解开荷露的穴位,温声道:“姑娘坐下歇息吧,花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荷露哪坐得下来?焦急的不断走来走去,还不时的探头向下看。
坡底杂草丛生,也给齐昊天的翻找带来了难度,就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时,终于听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找到了,在这里。”
花千月昂面躺在那里,头上的发簪不知哪里去了,披散、蓬乱的乌发上粘满泥土和草屑,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上似有斑斑血迹,且多处勾破,精致的小脸满是淤青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双目紧闭毫无生气,好像一具易碎的瓷娃娃。
齐昊天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闭目深吸口气,颤抖着手指慢慢探上她的鼻息。
还好,呼吸均匀,齐昊天整个身体松懈下来,后背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抱起花千月足尖一点,几个起落飞身上了坡顶。
荷露见齐昊天抱了花千月上来,眼睛里蒙上了层水气,顾不得伤痛伸手就要接过,齐昊天却好似没有看到,一闪身径直抱着花千月纵身上马,牢牢的把她护在怀里纵马而去。
第七十四章 静养
楚王府的大书房里齐昊天负手而立,周身泛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无形的压迫感令身后的护卫压力倍增,护卫舔舔干燥的嘴唇硬着头皮禀报,道:“那个坑是人为所至,而且花了不少的心思,先在坑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纸,而后在上面洒层细土,再把完整的表皮盖在上面,前些天刚下了场小雪路面潮湿根本看不出来。”
“那两边可有动静?”良久,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逼人的咄咄感。
护卫一个激灵,“没有,三皇子、贺琳玲都没有任何动静,”飞速看了齐昊天一眼垂下眸光,道:“会不会是花公子……”
生意做大了,有一两个仇人也很正常。
“唔,去查查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在花公子周围,还有,派人在花府和珍宝阁周围盯着,有打探情况的可疑人一律不放过。”伴着冷冽的声音齐昊天一拳重重的砸在书案上。
护卫心中一凛,低头应喏缩缩脖子赶紧出了书房。
齐昊天强压下内心的怒火,穿过垂花门朝西跨院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花千月被他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路上丫环、护卫纷纷朝他行礼,走到屋前刚要撩帘进去,就传来了亦木的声音。
“有我家主子在你家小姐不会有事,你自己身上有伤快去歇息吧。”
齐昊天挑眉,臭小子,长能耐了啊,讨好姑娘讨好到眼皮子底下来了。
不过,对方好像并不领情,“歇什么歇,我家小姐还没醒呢,我能歇息?不要在这叽叽歪歪的吵着我家小姐,一边呆着去。”
花千月睁着眼睛看着俩人在屋里争来吵去,其实她刚才已经醒了,这俩人声音这么大她不想醒也难。
紫檀木的雕花填漆大床,青葛布的缦帐,刻丝的暗红丝被,低调奢华,如果不是耳边响着荷露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
“你们俩个还让不让人睡觉?”花千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
“小姐,荷露面露喜色,眼睛里蒙了层水气,您吓死我了……”
话未说完,但见人影一闪,齐昊天已坐到了床塌上,温声道:“感觉怎么样?”
亦木很有眼色的拽了荷露出去。
还没从花千月醒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的荷露不满的踢打着亦木,“你干吗,我还没说完呢……”最后只剩下呜呜声,估计嘴巴被捂上了。
终于清静了,齐昊天目光如水的注视着花千月温声道:“饿吗?我吩咐厨房炖了粥。”
想不到这冰块脸还是暖男一枚,不过‘暖男’这个词用在他身上还真是滑稽,花千月咧嘴想笑,刚一牵动嘴角脸上就痛的咝咝直吸凉气。
“别动,小心伤口,”齐昊天随手拿过床头的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沫,顿时满室生香,正要开口相问,齐昊天已轻柔的把粉沫涂在了花千月的脸上。
倾刻间花千月就觉得脸上的疼痛感消失了,取尔代之是一种清清凉凉的舒适感。
花千月好奇的盯着齐昊天手里的瓷瓶。
“这是玉肌粉,”齐昊天温声道:“你脸上擦伤众多用这个不会留疤。”说着两根玉指轻轻按住花千月的脉搏帮花千月把起脉来。
“你竟然会把脉?”花千月讶然。
“很奇怪吗?”齐反问。
“这到不是,”花千月讪讪然,“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一个皇子居然会行医?”齐昊天嘴角含着一抹嘲讽。
人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只要看看凝珊兄妹就知道,这皇宫里没妈的孩子吗……花千月瞟了眼齐昊天,“可怜的孩子。”
闻言齐昊天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各种伤心往事涌上心头。
一时间房间里压抑的沉默,一身翠绿的丫环端着清粥小菜掀了帘子进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闷,东西轻轻放到紫檀木的桌上又悄然退了出去。
花千月闻着香气扑鼻的饭菜这才感到有些饿,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动,”齐昊天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小心身上的伤口裂开。”
齐昊天欺身近前,花千月只觉眼前一暗,已被齐昊天轻柔的抱在怀里,齐昊天身上特有的清竹香味熏得花千月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安然依坐在罗汉床上,齐昊天还细心的在她腰后塞了个枕头。
“来,”齐昊天把粥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送到花千月的嘴边。
花千月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
“你确定?”齐昊天挑眉。
花千月看着自己裹得棕子样的两只爪子只得乘乘闭嘴,吃着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逐含着食物含混不清道:“我家里……”
“放心吧,派人去交代过了,葡萄树保暖你要在许家坡小住几日,”齐昊天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却也没停,依旧一勺一勺的喂着花千月。
哎!连这个都帮她想到了,花千月心中叹息,如此脉脉温情将来不知道哪个姑娘会有这样的福气。
花千月占了齐昊天的床,齐昊天在书房窝了一晚,第二天大早起来练了趟武,洗嗽完毕急步又去了花千月屋里亲自喂粥换药,怕她躺在床上闷,上午给她吹箫下午把她抱到廊下晒太阳,照顾的无微不至,连荷露这个贴身丫环都插不上手。
王府里除了齐昊天、亦木、元易之外没人知道花千月的身份秘密。
亦木、元易心里明镜似的,那些不知情的护卫、丫环私下嘀咕起来,“王爷十八岁了还不曾取亲,且一向对那些不管是闺阁千金还是世家公子都不贾辞令,独对这花公子青眼有加,你再看那花公子貌比女子还要娇三分……”众人看向花千月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四五日之后花千月的棕子已经没有了,可花千月不提齐昊天乐的装傻,依旧每日按时喂饭。
一日齐昊天正在喂饭花千树闯了进来,齐昊天不悦的皱皱眉,花千树却视而不见反而对主人下起了逐客令:“麻烦殿下先出,我跟我大哥有话要讲。”小小的脸上一脸的严肃。
齐昊天挑眉,真是有什么的姐姐就有什么的弟弟,瞧他那口气,不过谁让自己低气不足呢,不但听话的走了出去还非常贴心的帮她们带上了门,免得让人打扰她们姐弟说话。
第七十五章 讨论
“小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吗?”花千月惊讶道。
“前日回家娘说姐姐出城几日了,今天夫子派我出门采买却在东直街看见了荷露姐姐,所以……”
所以就偷偷跟过来了,只是这种偷鸡摸狗之事非君子所为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姐,你怎么样?还疼吗?”花千树看着花千月结痂的伤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荷露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他。
花千月摇摇头,“齐昊天正在查,目前还没查到什么眉目。”
说到齐昊天花千树的小脸又严肃起来,“姐,你不能不明不白的住在这里得让他取你。”
“咳、咳、咳,”花千月被雷的不轻。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怕祖母和母亲担心在这借住几日,花千月急忙澄清,”从来不知道这孩子人虽小思想却这么……咳,传统?
“姐,我可不是小孩子了,”花千树不满道。
“就我这一身,”花千月指指身上的衣裳,“这样跑过去让人取我,还不把人给吓死?人家还以为我龙阳公呢”,必然打消他小脑瓜里这些奇怪的念头。
假装一脸的失意,“你姐只是小小的商女怎么配得上高贵的楚王?楚王什么人?太子的亲弟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再添把火。
“再说了,你姐我现在过的好好的,不管在珍宝阁还是酒庄都是人人敬重的东家,”用帕子擦擦并没有眼泪的大眼睛,“以咱家的身份顶多抬进来当个小妾,每日里服伺他的那些正妃、侧妃,到那时你姐我混得连个丫环都不如,你就忍心姐去受这份罪?”把他心底的执念彻底掐灭在摇篮里。
看着弟弟稚气渐脱的小脸越来越白,花千月觉得自己的演技真的可以得奥斯卡奖项了。
其实花千月也是在说服她自己,多金、又帅气,细致又暖心的超超级钻石王老五,那个女子能不动心?她花千月也是个平凡的爱做梦的女子,可梦终归是梦,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齐昊天注定会有好几位妃子,想想她必须和好几个女人分享他的温情,心里就好像吞了苍蝇般的难受,既如此还不如不要。
花千树眼神闪烁一刻,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
花千月在心里抹了把汗,终于糊弄过去了不容易。不过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花千树可不是这么想的,如果她知道花千树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后悔今日所说话,搬在石头最终却是砸的自己的脚。
是夜,一条无人的小巷里一条人影靠在墙上喘息着,忍了几天不见有动静今夜趁着月黑风高去花府查探查探那该死的小子到底死了没有,不曾想还末走近四下里跳出十几个护卫,见情况不妙一时心虚撒腿就跑。身后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似乎还有人影晃动,那些护卫追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人影咻的窜出了小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巷外有人声响起,“明明看见往这边跑的,奇怪人哪去了?”
元易看了看四周冷清的脸上忽明忽暗,“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这里有脚印,”小巷里传来护卫惊喜的声音。
小巷里不知道谁倒的水,地上湿了一片,那两个脚印正好踩在了这片湿土上,显然来人慌不择路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异样,在湿土之外有两个浅浅的湿脚印朝向小巷的另一头。
“追,”一声令下,十几个护卫朝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粗重的喘息声在夜色里格外的刺耳,人影慌不择路的奔跑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今日只怕不得善了,急奔的人影忽然刹住了脚,宽阔的湖面泛着点点寒光,人影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护卫越来越近,放手一搏?那等于送死,自己不懂武功,还不是给人当大白菜切了,也罢,事到如今横竖是死听天由命吧,眼一闭纵身一跃……
元易眼看着就要追上了,不想却见那人要跳湖,大喊一声,“放箭,”嗖嗖的箭雨伴着人影跌进湖水里泛眼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圈一圈向外荡去的波纹。
楚王府,外院的大书房里灯火通明,元易带着十几个护卫息数单腿跪地低着人。
齐昊天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这么说没看清人?”
“天太黑,那人敬觉性挺高见人就跑,”元易硬着头皮道,而其他护卫个个禁若蝉声。
半晌齐昊天清冷的声音响起:“从明日开始每人加练一个时辰。”
闻言众护卫心里一松,齐声应喏。
“明日开始派人去查,昨晚有没有人失踪,务必要查出此人身份。”齐昊天思付一刻这才道。
“领命”众护卫齐声道。
天亮之后三皇子府,“主人他醒了,”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向面容秀气的三皇子禀报道:“主人要不要去见见他?”
三皇子理理袖口,“这样的小角色还够资格见本宫,”拿根小棒逗起笼中的金丝雀,“本宫只是好奇,对于这样的小老鼠也直得齐昊天下此狠手?”
“那人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楚王,只不过……”管事顿了顿道:“跟花子期有仇……”
“哦,又是那小子,有趣,真是有趣。”
“您看我们要不要……”
要不要悄悄去趟柳溪镇查查清楚。
“不用,”三皇子心领神会,“免得让那老太婆起疑心。”
“那,此人怎么处理?”管事踟躇道。
“先留着,说不定哪天放出去能狠咬齐昊天一口,你可別小看了这小小老鼠。”
“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管事急步走了出去。
“齐昊天,本宫到要看看你研究唱的哪一出,”三皇子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不息觉得拆断了手中的小棍棍。
翌日,齐昊天拿了张画像进来问花千月道:“可认识此人?”
一张宣纸上画着一个道士的半身肖像。
“这神棍改行当道士了?”花千月讶然。
“这么说你果然认识。”齐昊天点头,冷峻的脸上有戾气一闪而过。
虽然很快,花千月还是捕捉到了,“是他?那现在?”花千月满脑袋的问号。
“前晚有人夜探花府……在护卫的追逐下跳进了湖中……今日查到白云观失踪了一个十日前刚从南边过来的道士。”
花千月听得唏嘘不已,这神棍逼得多少小孩大冬天的投湖,如今自食其果,落得同样的下场,可见这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