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兄弟情深
魏离继续恐吓道:“我并非恐吓于你,你家章伯说的话,若在以前,也算成立。不过如今秦国正在变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焉知秦王不会拿你方家护法,到时候判你们个满门抄斩,也是可以的。”
那公子哥本已止住哭声,闻言又眼圈通红起来。那章伯叹息一声,向魏离道:“魏三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同时一股气势在厅内升起。
魏离皱眉望着章伯道:“先天高手?”
章伯含笑点头,道:“我家公子贪玩,只是想和魏三爷开个玩笑而已,请三爷见谅。”
听闻魏离说出先天高手,歌舞团众武师尽皆色变,先天高手和真气境高手不可同日而语,那是仙凡之别,这姓方的竟然用先天高手做护卫,其身份之显赫,可见一斑。沈兵悄悄走到魏离身边,扯扯魏离的衣袖,想让魏离息事宁人。
魏离却不为所动,向那章伯道:“魏某的兄弟受了委屈,此事绝不能一言揭过,即使阁下是先天高手,魏某也要讨教讨教。”
其他人都为魏离的胆大包天捏一把汗,先天之下,皆是蝼蚁,谁敢向仙人挑战。章伯闻言,头顶有清气冲出,在整个大厅盘旋,整个大厅顿时气氛凝重起来。
魏离好整以暇坐在座位上,又一掌拍在桌子上,酒箭再次飞出,射在锦衣公子脸上,让本就紧张的他再次哭了起来。
那章伯气势一收,道:“阁下到底想如何?”
魏离道:“魏某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要与魏某为难,是何人在背后撑腰。”
那锦衣公子不待章伯说话,就哭着向楼上道:“任大哥,你快出来替我出气,否则我就告诉李姐,就说你欺负我。”
二楼一个威严的笑声传来:“月慧你一向刁蛮任性,这次吃足苦头,知道江湖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吧!”
魏离闻言向楼上看去,只见一个身披铁甲的威武将军,出现在二楼栏杆处,魏离浑身一震。那大汉本是含笑向魏离望来,见到魏离眼中的震惊,他也震惊起来,魏离向他眨眨眼睛,他含笑表示明白。
这个叫方月慧的公子哥,见到大汉出现,匆忙告状道:“任大哥,这人欺负我,你来替我做主。”
铁甲大汉从楼上轻飘飘纵下身来,龙行虎步,向魏离而来。魏离含笑站起,在其余人震惊的目光中,二人搂在一起。
魏离笑道:“一别三载,任大哥风采更胜往昔,当浮一大白。”
任狂笑道:“能够在这里与兄弟重逢,任某心中喜悦,简直难以形容。”这铁甲将军,正是在葫芦谷与魏离并肩御敌的任狂,没想到三年不见,他又做了秦国将军,当年的落拓早已不见。
魏离道:“任大哥怎么又做了将军?”
任狂道:“一言难尽,兄弟,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魏离笑道:“此言正合我意。”然后转身向众武师道:“你们先回船上,保护好大小姐。”
众武师领命而去,任狂一伸手,将两坛十斤重的美酒从墙角摄来,提在手中,向魏离道:“魏兄弟,咱们比比轻功!”
魏离也从墙角摄来两坛美酒道:“轻功要比,酒量也要比。”说完一个闪身,飞出楼外,任狂仅仅跟随。
魏离和任狂二人蹲在渭南县最高的一座酒楼楼顶,四坛四十斤美酒已被二人喝尽,二人都是醉意阑珊。
任狂道:“听到兄弟你被精武门通缉,为兄很是担心,曾专门派人打探兄弟你的消息,可是自你黄河斩杀王元霸以后,就在江湖中消失的无声无息。没想到兄弟你摇身一变,成为祝婉儿的护卫。不过兄弟你不该来秦国的,西北武盟在这里实力很强,而盟中许多高手与玄冥二老交好,恐怕会对兄弟不利。”
魏离笑道:“任大哥放心,我自有应对之法。”
任狂脸上犹豫道:“西北武盟在秦国的势力,你无法想象,秦国的秘卫全部有西北武盟掌握,西北武盟就是秦国的眼睛,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们。”借着他咬牙道:“我将兄弟你介绍给武安君吧,有武安君庇护,即使东方不败,也要顾及一二。”
魏离心中感动,任狂如此说,等于把身家前程赌上,尽力帮助他。
魏离感激道:“这个不用,不瞒大哥,我曾经和西北武盟的东方教主有过交往,他曾托人给我带信,若我进入西北,他会庇护于我,这件事大哥千万要为我保密。”
任狂脸上露出凝重:“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魏离再无重回精武门的希望。”他紧握魏离手道:“兄弟放心!”然后叮嘱道:“西北武盟之中,尽是一些魑魅魍魉之辈,兄弟最好还是少于他们接触。”
魏离点头道:“我从未想过与他们接触,不过东方不败应该会替我掩藏行踪。”
任狂道:“这事也不能尽信,兄弟还是小心为上。”不过接着笑道:“你如今大变样,若非看到你的眼神,我也认不出你。相信只要你能潜下心来,不露面,再过几年,江湖中就没人能够认出你。”
魏离道:“不提我的事了,任大哥怎么回到军队了,还在这儿担任守卫,没听说这儿有秦国驻军啊。”
任狂含笑道:“兄弟你聪明绝顶,猜上一猜。”
魏离蓦然想到洞春香内那些精悍士卒,震惊道:“秦国准备进攻楚国?”
这次轮到任狂震惊起来,“兄弟你真是神了,这也能猜的到。我率领三万铁剑锐士,秘密驻扎此地待命,不过却没有收到风声要进攻楚国。”
魏离接着也否认了自己的猜测,道:“此处不足五百里就是吴起的军营,应该不会进攻楚国。”
任狂道:“也不尽然,楚王驾崩,按照惯例,吴起应该被召回寿春,稳定朝局,这也是我事后想到的,没想到兄弟你一言中的。”
魏离道:“楚王虽死,但是楚国依然不容小觑,将才云集,若是让大哥进攻楚国,务必要小心。”
任狂感受到魏离浓浓的关心之情,道:“大哥省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当受一拜
魏离仰身躺在屋顶上,这才有空问道:“大哥,方家那公子哥是怎么回事?”
任狂失笑道:“这方月慧是方家老祖的掌上明珠,自小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这妮子自小听多了她家先祖方宝儿闯荡江湖的故事,就一直想到江湖上闯荡,她家老祖缠她不过,就派出一个先天高手,跟着到江湖上逛逛。前几天他来到这里,无意中听说你教训宇文平桥的事,就想见见你这位大侠。正巧我前段时间求方家给打造兵器,就被这方家小祖宗缠上了,不得不派出一旅士兵给她充门面。”
魏离歉然道:“大哥手下的兵果然各个响当当,大哥回去替我向他们致歉。”
任狂笑道:“你不必管这些小崽子,他们各个皮糙肉厚,总是以为天老大,自己老二,这次被兄弟你击溃,看他们还有何话要说。而且你别看他们受了伤,其实个个心里都乐开了花。”
魏离不解道:“这是为何?难道他们都是受虐狂,受了重伤,还会高兴?”
任狂道:“你有所不知,他们这次受伤都是因为要护着月慧那丫头,等事情了了,每人少不了一件神兵利器,这可是战场上杀人保命的玩意,能不高兴?”
说完这些,任狂道:“兄弟,咱们回去吧,在这儿久了惹人生疑。咱们先统一一下口径,就说是以前闯荡江湖时的旧相识。”
魏离二人重新回到洞香春,客厅内早已收拾干净,众武师已经离开,那些被打伤的士兵也都被带走救治,只有方月慧和那个叫章伯先天高手还坐在厅内。
见到魏离和任狂进来,方月慧目光亮了起来,不过她还装作生气的样子,故意将脸转向一边。
任狂笑道:“月慧,我来给你介绍介绍魏大侠,你不是一直想见江湖豪侠吗?这位魏大侠的故事,可以单出一期《江湖奇闻录》。”
方月慧冷声道:“任大哥最坏了,我不理你了!明明跟魏大侠认识,不提前和我说,害的人家出丑。”然后她跑到魏离身边,兴奋道:“魏大侠,你给我讲讲击败宇文平桥的事吧!”对于刚才魏离对她的侮辱,似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魏离望着她黑红的脸庞,一时适应不了她的热情,敷衍道:“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没有什么好讲的。”
方月慧小脸阴了下来,跑到任狂身边,也不说话,拼命摇晃任狂的手臂。任狂无奈道:“魏大侠不愿说,我也没有办法。”
方月慧冷哼一声,威胁道:“等我回去,定要告诉李姐姐,你欺负我。”
任狂满脸苦笑望向魏离,方月慧趁机道:“我还要见祝婉儿!”她终于展现出刁蛮的一面。
魏离眉头微皱,向她望去,她忽然想到魏离初始的强横霸道,吓得缩到任狂身后,依然不肯示弱道:“我要乘你们座船回咸阳。”
任狂奇道:“你不是要游历江湖吗?是谁说一年之内绝不回咸阳的?”
方月慧道:“要你管,本姑娘改变主意了。”
任狂略有为难看向魏离,魏离笑道:“想跟我们一起去咸阳没有问题,不过要约法三章。”
方月慧探出脑袋,道:“哪三章?”
魏离道:“第一,船上不养闲人,你若搭乘,必须付船资;第二上船之后一切要听我吩咐,不得在船上闯祸;第三你将我属下打伤,得向他们赔罪。”
方月慧大声道:“凭什么要我道歉,换一条。”
魏离沉声道:“这是最基本要求,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既然你不愿意,一切作废。”说完之后转身向任狂道:“任大哥,我船上还有事,先走一步。”
方月慧喊道:“魏大侠,你别走啊,道歉就道歉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还吓哭人家了呢,人家也没让你道歉。”见魏离转身望来,她又将头缩在任狂身后,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
魏离实在不能理解,这方月慧明明被自己吓怕了,为何还要跟着自己上船,难道她有什么阴谋?不过魏离自不会怕她一个小女孩,也没有放在心上。
魏离道:“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方月慧抢先道:“等一等,人家还要去换件衣服。”
魏离皱眉道:“真是事多,快去吧,我等你一刻钟,一刻钟不下来,我就视为你放弃。”
方月慧一边小跑上楼,一边嘀咕道:“一刻钟哪够?最少得半个时辰嘛,武功高就了不起啊,凶什么凶。”
她声音虽轻,但厅中之人,无不是高手,这样的声音,落在三人耳中,跟高声喧哗,没有什么区别。
魏离三人相视苦笑,魏离看向黑衣章伯,躬身拜道:“魏三谢过前辈。”
那章伯抬手虚扶道:“老夫什么都没做,当不起魏大侠如此大礼。”
魏离道:“就是因为前辈什么都没做,才当得起魏离一拜。江湖中虽有不成文规矩,先天高手不得向先天以下出手,但是谁都没有当回事,前辈能够恪守规矩,这份武德,当得起魏某一拜。”
章伯道:“魏大侠的功夫在真气境已经登峰造极,老夫只是先天初期,即使出手也未必是对手。”
任狂道:“魏三爷的黄金手确实有战胜先天的实力,当年我们一起闯荡时,他的功夫尚在我之上。”
魏离谦虚道:“任大哥谬赞了,你如今已是先天高手,小弟还在真气境徘徊,真是惭愧。”他知道任狂说刚才的话,是在为他的实力背书,以后他若战胜先天高手,也不会显得突兀,否则江湖中哪有那么多天才,很可能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章伯道:“任将军在真气境时就睥睨当世,功力不弱于先天,如此看来,幸好老夫没有出手,否则恐怕要自取其辱。”
三人正在说话,二楼盈盈走下一位少女,这少女明眸皓齿,体态轻盈,穿一身月白长裙,裙角绣着梅花,无限端庄素雅。
见魏离三人望来,她皱皱鼻子,嘟囔道:“某人就知道催,害得人家没敢化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表露衷情
任狂向魏离笑道:“你看这丫头多刁蛮,还望贤弟以后让着点,多加忍耐。”
魏离点头应是,然后带着方月慧和章伯离开。一路上方月慧兴致勃勃,不时问一些问题,魏离有时搭上一句,有时沉默不语,但方月慧似乎与魏离杠上了,孜孜不倦。魏离不敢过分与她接触,他的身份可曝不得光,只得埋头赶路。
回到码头船边,沈兵正等在边上,见到魏离回来,匆忙来到魏离身边,低声禀告道:“统领大人,大小姐让你回来后,去她房里一趟。”
魏离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祝婉儿是什么意思。一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边向沈兵道:“你给这位小姐和章伯安排两个房间,他们会跟我们一起回咸阳。”
沈兵点头应是,没有多嘴问这二人的来历,他在洞香春被一帮士兵痛揍一顿,根本没有看清章伯的样子,方月慧又是野鸡变凤凰,他更不可能认出,只以为是魏离要金屋藏娇,给魏离送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魏离想着其他事,并没有收到沈兵的眼神,顺嘴吩咐道:“你派人将那个陈二牛看起来,等会儿我去问他些话。”
沈兵咬牙切齿道:“怪不得这厮一直鼓动我要下船,原来他被别人买通了。”
魏离道:“稍安勿躁,等我见过大小姐亲自审他。”
魏离沿着楼船上至第三层,宇文家这艘座船共分三层,第三层由祝婉儿和团内高层女性居住,魏离独自霸占了第二层,却将众武师和丫鬟仆役悉数赶至最底层,祝婉儿默认了魏离的霸道,这才造就魏离在团内越来越稳固的地位。
魏离一边走一边想,祝婉儿应该是知道了今晚之事,所以才会叫自己过去,他不得不提前整理思绪,想着怎样向祝婉儿交代。
祝婉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对他这魏三很放纵,但是她能容忍自己对其他人霸道,未必能容忍自己对她不尊重。
魏离来到三层,发现并无人值守,魏离径直来到祝婉儿房中,说是房间,其实空间相当大,前面是个客厅,后面才是祝婉儿休息的地方。
房间内灯火通明,房门大开,魏离迈步进去,发现祝婉儿正坐在主位,六个乐女正在厅中旋转跳舞。见到魏离到来,祝婉儿起身迎了过来,道:“魏大侠,我苦思半日,终于将你那首临江仙改为歌舞,你来看看。”
魏离心中有些愕然,难道祝婉儿并不知道今天之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魏离道:“魏某静观大小姐神技。”
祝婉儿会心一笑,将魏离安置在客位,自己重新回到主位,双膝跪坐在古琴前,又从腰间抽出一杆洞箫,这才向几个乐女表示可是开始。
几个乐女体态轻盈舞动起来,姿势潇洒好看,魏离看的赏心悦目,不知何时琴音似乎从心底响起,叮咚如涌泉,也带着人的情绪不住上涌。待到情绪高涨之时,呜咽箫声响起,箫音融入琴声之中,二则相得益彰。魏离眼前旋转的身影蓦然模糊,耳中依稀听到有温润的女生歌唱,依稀就是那首临江仙。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箫声尽皆逝去,魏离缓缓睁开眼来,却已是泪流满面。祝婉儿满怀期待望向魏离,询问道:“怎么样?”
魏离收拾情绪,真诚道:“大小姐看魏某这眼泪可做的假么?”
祝婉儿挥挥手,示意众乐女离开,向魏离感慨道:“婉儿痴迷音律,这首临江仙确实婉儿最得意之作。”
魏离笑道:“那真是魏某的荣幸,不过有些事还需向大小姐禀告一番。”
祝婉儿意兴阑珊道:“是那一众武师去喝花酒,被人扣下之事吗?婉儿已尽知。说来还要感谢魏大侠才是,这团内一切外来麻烦,必定是因婉儿而起,这点婉儿心中有数的,稍后魏大侠可找魅娘支取些银钱,安抚一下众人。”
魏离暗道:“这次你还真是料错了。”不过祝婉儿竟然这样理解,他就不再多做解释。顺口道:“魏某在此处遇见一位江湖故友,他将一个小姑娘托付给我,护送回咸阳,这小姑娘是咸阳方家的大小姐,为人有些顽皮,很倾慕大小姐。”
祝婉儿道:“方家是秦国累世巨族,在秦国朝堂和军方都有很深的影响力,跟他们有了交情,我们这次咸阳之行,会少去不少麻烦。那小姑娘就麻烦魏大侠安置,若她想见婉儿,明天魏大侠就带她来吧。”
接着她伸了个懒腰,露出无限美好的上身,本人却伤感道:“人活着,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俗事,若是能过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多好!”
魏离一怔,祝婉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他顺着祝婉儿话说道:“大小姐说的是“自由”的可贵,不过想想这件事就是不可能的。人处世间,总要与其他人交往,你若随心所欲了,必然会引起其他人心中不快,最终会引起更大的矛盾。所以人不可能有无限的自由,从心所欲这个词本就是悖论。”
祝婉儿审视魏离,好奇道:“魏三爷似乎对每件事都有独特的见解,若说你是博学鸿儒,婉儿也会相信,可是你却在江湖中留下好色重义的名声,你在掩饰什么呢!”
魏离失笑道:“大小姐不了解武道,所以有此误解,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必须有自己独特的思想,才能技止于道,以武入道,进入武功的上乘境界,魏某有此见识,实则不足为奇。”
祝婉儿眼睛闪亮,反问道:“是这样吗?”
魏离平静道:“当是如此。”
祝婉儿低头拨弄琴弦,魏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说道:“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呢!婉儿只知道今生能认识魏三你这奇人,足矣!”
魏离心中震动,表面上却又不露声色,他把握不准祝婉儿这话语的真假,虽然他能通过聆听心跳,判断话语真假,可是祝婉儿无论心跳、还是语气都能吻合。
祝婉儿没有收到魏离的回应,叹息一声,道:“婉儿乏了,魏大侠先下去吧。”
魏离转身离开,不敢在这儿多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滴水穿石
魏离离开三层后,径直来到最底层,他原以为陈二牛是任狂的人,可是直至离开,任狂都没有提及陈二牛,魏离就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任狂的仔细,若陈二牛是他的属下,他定会有所提及。
来到最下层,沈兵早已在等待,见魏离到来,他匆忙禀告道:“属下已按统领吩咐,将陈二牛擒拿,眼下正关在杂物间。”
魏离沉声道:“带我去!”
魏离跟随沈兵进入杂物间,正有两人盯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的陈二牛,这二人见魏离进来匆忙拜见,魏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然后向沈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兵道:“这厮被擒住后一直嚷嚷,属下怕吵到其他人,更怕他自寻短见。”
魏离点点头,走到陈二牛身边,一指点在他腰间,将一股真气送入他体内,然后拔掉塞在他口中的破布。
陈二牛立即叫嚷道:“统领大人,我冤枉啊,他们无缘无故将属下捉了,绑在这里,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魏离寒声道:“是我让他们将你绑在这里的,你有何冤枉,同我说说!”
陈二牛立即吓得不敢出声,魏离冷笑道:“怎么不说了?你胆子很大嘛,算计魏某之后,还敢回来。”
陈二牛强撑道:“属下一直对统领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请统领明鉴。”
魏离呵呵笑道:“刚才的话就是魏某的明鉴,陈二牛,你不要以为你不说,魏某就拿你没有办法,这里不是官府,不讲究证据,你若强撑,对你没有好处。”
陈二牛叫苦道:“统领大人,属下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你若不相信,属下可以发誓。”
沈兵不知从哪儿给魏离搬来一张椅子,魏离顺势坐下,道:“你没做过对不起魏某的事,那魏某只能先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魏某是个粗人,一向喜欢打打杀杀,不善于做细活。对于刑罚,只听说过两项,一项叫做“十指连心”、一项叫做“水滴石穿”,你想尝尝哪个?”
沈兵好奇道:“统领大人,何为十指连心?”
魏离笑道:“指甲为气血之末梢,实则最是敏感,乃是人身痛感最强的地方,所谓“十指连心”,就是用钳子强行将人的指甲拔去,每个时辰拔去一个,连着手指脚趾可以连续施刑二十个时辰。”
陈二牛听得脸色苍白,诺诺说不出话来。
沈兵见如此,继续向魏离请教道:“那何为“水滴石穿”?”
魏离道:“家中屋檐下青石,常被房檐下滴水凿出小坑,水滴石穿,靠的是日积月累之功。这水滴石穿的刑罚,是将人固定在一处,然后以沙漏从房顶滴下清水,滴至太阳穴上,初始之时,并不疼痛,但是一天之后,每一滴水滴上,都有穿石之功,让人无可忍受。”
陈二牛被二人一言一语吓得不住变色,求饶道:“统领饶命,统领饶命!”
魏离道:“此处距离咸阳还有十五日路程,魏某以前只是听人说过“水滴石穿”这种刑罚,却从未亲眼所见,想在你身上试试。”
陈二牛终于崩溃,痛哭流涕道:“统领大人,小人服了。”
沈兵正想上前问话,却被魏离止住,“我现在却不想听了,只想见识见识这滴水穿石是否名副其实,你若能坚持到咸阳,不需要你招供,我就将你放了。”说完之后魏离转身离开。
沈兵将魏离送出舱外,欲言又止,魏离笑道:“是否在好奇我为何不听陈二牛的招供?”
沈兵恭敬道:“属下只按统领吩咐行事。”
魏离自信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即使他现在招供,说的也定是假话。”说完之后转身离开,留给沈兵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沈兵对于魏离的喜怒难测,更加畏惧,起先他还想着揣摩这位统领的心思,眼下却再也不敢了,只想着实心做事,做他的忠实走狗。
魏离来到二楼,推开房门,见到房内情景,一怔神,又退出房间,确认没有走错,才向屋内的方月慧道:“你怎么来到我房里了?”
方月慧噘嘴道:“明明是你让属下给我安排的房间,你无缘无故闯进来,恶人先告状,不就是不想让人家待在船上嘛!”
魏离以手扶额,低头沉思,终于忆起沈兵那个诡异的笑容,知道沈兵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做解释,向方月慧道:“这是我的房间,这里房间还有很多,你去其他房间吧!”
方月慧端坐不动,赌气道:“是你属下将我安排进来的,我喜欢这里,偏不离开。”
魏离伸手上前提着方月慧,将她提起,放到隔壁另一个房间内,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对于方月慧在房门外的拍打,充耳不闻。
住在魏离隔壁的章伯心道:“小姐虽然刁蛮,但一向注重形象,为何在魏三面前表现如此异常?难道她。。。。,不对、不对,年龄也对不上,这魏三和任狂交好,怎么也接近四旬了,到了咸阳,得向家主禀告才好,千万不能出了叉子。”
两天之后,沈兵兴奋的来找到魏离,喜道:“统领大人,陈二牛受不住了,哭着喊着要招供。”
魏离道:“那你派人将他的供词记下,询问期间不可停止刑罚。询问之后,过一个时辰,再询问一边,将两份供词一起送给我。”
沈兵不敢问魏离原因,不过看到陈二牛凄惨的模样,已经对这位统领既敬且怕,匆忙找人去录陈二牛的口供。
半天后,沈兵将两份口供递给魏离,魏离仔细看完,发现两份口供没有出入与相互矛盾的地方,松了一气,看来陈二牛没有隐瞒。
沈兵恭敬站立,等魏离看完后,请示道:“陈二牛怎么办?”
魏离将两份口供在灯下烧掉,道:“你去禀告大小姐,就说陈二牛昨晚从船上跳水逃跑了,剩下的如何做,还用我教你吗?李洪那件事你不是处理的很好嘛!”
李洪离开歌舞团后不久,就暴毙身亡,家财被一干武师均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嵕山剑盟
魏离站在船尾扶栏远眺,渭水东流,船向西行,如此已经接近半月时光。
方月慧蹦蹦跳跳至魏离身边,撇嘴道:“呆子,又在发呆啊!”
他本以为魏离还会像以前那样不言不语,只是望着河水发呆,所以她才给魏离起了个呆子的外号。没想到魏离忽然转过身来,反将她吓了一跳,匆忙倒退两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这些天她没少在魏离手下吃苦头,魏离站在船边,身不动,头不转,仅仅靠手指叩动船舷,就能让她颇为狼狈,这次魏离破例转过身来,不由得她不警惕。
魏离温言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古今多少高手观水而悟道,你性情跳脱,要多观水凝神定性。”
方月慧一呆,往日魏离总把她当做捣蛋鬼,对她多有训斥,这次却破例讲起道理来,让她颇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这几天她与魏离作对习惯了,就不屑道:“我又不想着成为高手,干嘛要观水悟道。我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反让魏离哑口无言,魏离转过身,再次看向渭水,方月慧学着魏离爬在栏杆上,只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初看时还有新奇,半个时辰后就百无聊赖,嚷道:“这能悟出什么道,平平常常嘛!”
魏离受任狂所托,照顾于她,就想在武功上指点与她,指着渭水道:“你可知渭水为何由西向东流?”
方月慧道:“你这是怀疑本姑娘的智力吗,谁不知道整个天下西高东低,水向低处流,渭河自然也是由西向东嘛!”
魏离点头道:“咱们在这儿待了一个时辰,你可能看出现在的位置比原来高了多少?”
方月慧不可思议道:“这怎么看出?”
魏离斩钉截铁道:“高了八十一尺,若想将功夫练到上层境界,必须将功夫练细,精细入微方是功夫的上层境界。”
方月慧佩服道:“魏大哥你真厉害,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练功,我看很多先天高手都不及你呢!”
魏离叹息一声,这姑娘一点也没有领会他的苦心,若是有心武道之人,现在定然要打听如何感悟地势上升之法,她却没有放在心上。
传功不仅需要找对时机,也需要找对人,魏离如今兴致尽去,就不再接着指点。
方月慧转过身,不让魏离看到她的目光,心中有一些小得意,她若是得到魏离的指点,就会留下师徒的名分,她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就再难达成,所以她故意装聋作哑,让魏离谋划不成,这点姑娘的心思却是魏离猜不到的。
魏离想到这姑娘从小爱听江湖故事,就问道:“你可知道嵕山剑盟?”
方月慧见魏离主动问话,兴奋道:“当然知道,本姑娘还是嵕山剑盟的成员呢!”
魏离心中虽有所料,不过却不动声色道:“说说嵕山剑盟是怎么回事?”
方月慧忿忿不平道:“某人整天对我凶巴巴的,我为何要告诉你!除非。。。”
魏离笑道:“除非什么?”
方月慧道:“除非你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我就细说给你听。”
魏离失笑道:“你小算盘打的可不是一般的精,这样的买卖不划算,魏某不会做。”
方月慧皱鼻道:“真小气,不就是一件事吗,你堂堂大侠,却不敢应承。”
魏离道:“事有大小,魏某这点斤两自己清楚,若是你说的事,魏某做不到,那怎么办?”
方月慧道:“就是让你帮我教训一顿吕正阳而已!”
魏离奇道:“吕正阳又是何人?实力如何?”
方月慧道:“吕正阳是嵕山剑盟的四绝剑仙之一,有先天初期的实力。”
魏离摇头道:“这不行,魏某只有真气境巅峰修为,可打不过吕正阳。”
方月慧斥道:“你骗人,任大哥在真气境就能将吕正阳打败,抢到三万铁剑锐士主将的位置,任大哥说你功夫在他之上,肯定也能将他打败。”
魏离没想到这姑娘从任狂一句话中看出玄机,就道:“那你说说嵕山剑盟吧!”
方月慧见魏离默认下来替她教训吕正阳,心下振奋,道:“嵕山剑盟起始于二十年前,派内弟子全是秦国世家子弟。二十年前我大秦开始变法图强,规定没有军功不得封官封爵,世家子弟失去长期以来靠举荐封官的进身之阶,于是开始横行霸道,为祸乡里。秦王趁机收回各大世族的封地,将大世族悉数迁来咸阳,就近看住这些纨绔子弟。”
“这些子弟家学渊源,武功纯熟,却不想去北疆与胡人作战,就仿效精武门的“精武五绝”华山论剑之盛事,每年在嵕山山顶举行论剑大会,切磋武艺,选出四绝高手。经过这些年比试,吕家的吕正阳、白家的白进德、王家的王松和秦家的秦晋稳坐四绝高手之位。这四人创立嵕山剑盟,专门收录咸阳城内世家子弟入盟,在咸阳拥有莫大的影响力,又用古剑作为雅号,号称四绝剑仙。”
魏离道:“四绝剑仙?”
方月慧道:“正是,吕正阳号称绝仙剑仙,白进德号称诛仙剑仙,王松号称戮仙剑仙,秦晋号称陷仙剑仙,四人都有先天初期的实力,在咸阳足可影响咸阳半个朝局,咸阳一半的白道生意,全部的****生意都由他们把持,就连秦王也不敢轻易动他们。”
魏离皱眉道:“这四人关系怎么样?”若他们四人关系是铁板一块,惹一人相当于惹四人,魏离就要重新衡量事情的难度。
方月慧眼睛一亮,魏离这句话一下戳中重点,道:“他们四人各领一支势力,在盟内明争暗斗,每年一次的嵕山论剑就是这种争斗的明面化,否则他们的势力更加滔天难治。”
魏离摇头道:“不然,若非如此,恐怕秦王早就容不下他们,将他们连根拔起。”
方月慧露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聪慧,沉思一下,才道:“魏大哥所言甚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守门
咸阳城位于嵕山之南,渭水之北,背山面水,山水俱阳,始有咸阳之名。魏离站在船头看着咸阳城恢宏的建筑,一股王气扑面而来,赞道:“此处有天子气,能王天下!”
方月慧皱皱眉头,可爱道:“咸阳除了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我怎么看不出天子气?”
魏离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嵕山道:“你看嵕山环抱咸阳,形似什么?”
方月慧顺着魏离的手指看去,笑道:“像我家老祖坐的那把太师椅。”
魏离正准备说话,不知何时祝婉儿来到他们身后,娇声道:“像一个王座。”
方月慧恍然大悟,“怪不得魏大哥说咸阳有天子气呢!坐在王座上,可不是天子?”
船入咸阳码头,楼船林立,东来西往,一派盛事繁华景象。
方月慧向魏离建议道:“魏大哥你们干脆住我家吧,住我家可比住驿馆舒服多了。”
魏离摇头道:“魏某只是护卫,听大小姐的。”
方月慧跑去摇动祝婉儿的手臂,这妮子不知在何处学来如此奇招,求人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晃动别人的手臂,然后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望着别人,憨态可掬,让人不忍拒绝。
祝婉儿被她晃得一阵波涛汹涌,看的魏离眼睛都直了,无奈道:“驿馆乃秦王安排,不容拒绝,何况以婉儿的身份,贸然住到你家,会被其他人说闲话的,你家老祖也不会同意。”祝婉儿虽然名声响亮,但终究是个伶人,身份低下。
方月慧情绪低落道:“好吧!人家还想向婉儿姐姐请教箫技呢!这下泡汤了!”她活泼好动,这些天虽然常在魏离跟前吃瘪,却跟祝婉儿处的极好,已经姐妹相称。
祝婉儿见她像没吃到糖果的孩子,满心失落,就摸着她的头安慰道:“虽然不能住在你家,你也可时常来驿馆找姐姐嘛!”
方月慧转头躲避祝婉儿的手掌,抗议道:“婉儿姐姐,你不要总摸人家头,会长不高的!”
一行人下船之后,方月慧被方家之人接走,魏离一行则跟着秦国驿馆官员,前往驿馆,秦王为他们专门安排一个院落,如此可见秦王对他母亲大寿的在意。
秦王惜年曾被国王驱逐,生活困顿,与太后相依为命,登上王位之后,一直对太后言听计从,秦国能够变法成功,多赖太后支持。这次太后六十岁大寿,秦王特意大办,不但邀请各国使节参加,天下知名歌舞团也尽被邀来。秦国自变法以后,崇尚节俭,反对奢华,秦王这次一反常态,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魏离在渭南县以“破坏太后大寿”吓唬方月慧,绝非无的放矢。
带领魏离一行的是一个名叫子竖的官员,为人一板一眼,行事完全照着规矩来。魏离坐在马车驭手位置上,品味着这秦国官员的名字,子竖,子竖,那反过来不就是竖子?不知道这秦国官员的父母怎么想的,不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祝婉儿掀开马车帘子,向魏离道:“魏大侠因何发笑?”
魏离哪敢将这样无聊的事说给祝婉儿听,就正容摇头道:“此事魏某自娱自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祝婉儿冷哼一声,放下车帘,这魏三越来越放肆了,可是她心中却没有恼怒的感觉。
行至驿馆,魏离快走几步,跟上那秦国官员,悄声道:“子竖大人,我家大小姐住处安置在哪儿?”说话的同时,他不露声色,将一锭五十两重的足色官银送入子竖袖中。
子竖脸色一怔,却拿出官银还给魏离,道:“我国驿馆共分三处,两百零六个庭院,中间庭院共九处,为各国使节居住,左侧庭院九十九处,非有官爵在身者不得居住,右侧庭院一百零八处,为秦国往来宾客居住。婉儿姑娘为太后大寿献舞,自然居住右侧庭院。”
魏离不动声色接过银子,道:“我家大小姐喜静,拜托大人予以安排。”
子竖虽然未接魏离银子,脸色却放了下来,不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这倒在下官职权范围之内,通幽院位置极佳,倒是符合要求。”
魏离躬身道:“多谢大人。”心中道:“秦国变法确实成绩显著,就连这些底层官吏都不敢收受贿赂,秦国气象,可见一斑。”
来到通幽院内,果然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院内不但有池塘,而且遍植芭蕉,四周则种有上百株异种桂树。
秦国仅仅地方千里,却将这驿馆建设的如此恢宏,投入的人力物力,无可估量,以此推之,这咸阳城的建设,也定然是大气磅礴,可见秦国修建咸阳城,有并吞**之心。楚国寿春规模虽然不下于咸阳,甚至犹有过之,但给人感觉像是一个迟暮老人,重在防守。咸阳却像一个壮年男子,野心勃勃,不可同日而语。
子竖领着魏离一行进入别院后,向魏离道:“院内提供仆人四名,丫鬟四名,贵客但有吩咐,可以告诉他们,我自会给予安排。”
魏离感激道:“麻烦大人了!”
子竖道:“子竖还有些事要办,就先不打扰贵客休息了。”
魏离笑道:“我们不敢耽误大人公务。”
子竖本已转身离开,又回过身,向魏离道:“婉儿姑娘芳名远播,人尚未到咸阳,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许多纨绔子弟都摩拳擦掌,要一睹婉儿姑娘芳容。”说完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魏离在他身后拱手道:“多谢大人提点!”子竖仅是摆摆手,就离开了。
魏离向沈兵摆摆手,将他叫至身前,吩咐道:“你去找张椅子来,给我放在这儿!”
沈兵关心道:“天气炎热,岂能让统领大人守门?”他话刚说一般,被魏离瞪了一眼,匆忙去了。
祝婉儿见此,吩咐魅娘将一应物事搬至院内,独自来到魏离身边,皱眉道:“有何不妥吗?”
魏离摇头道:“大小姐尽管放心休息,魏某为大小姐守门,会会这帮咸阳的公子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拂袖
魏离斜靠在通幽院门槛外一张太师椅上,身后房门紧闭,他轻轻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几乎没有界限,根本分不清是呼还是吸。
驿官子竖的提醒绝非无的放矢,对于咸阳城一些公子哥来找祝婉儿的麻烦,魏离也能想的通。他将嵕山剑盟安插在祝婉儿身边的陈二牛处死,这些公子哥又岂肯吃哑巴亏?他本可就此不问,相信以祝婉儿周旋列国的手腕,也能化解。但此事因他而且,大丈夫敢作敢当,岂能当缩头乌龟。而且他答应要替方月慧教训吕正阳,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吕正阳身为嵕山剑盟四绝仙之一,声名赫赫,他若不能出名,又怎会接受他的挑战,难道要一步一步将吕正阳手下全部打败?
想至此处,魏离微微一笑,这些咸阳公子哥信息可真够灵的,他刚坐这儿,就有人前来试探。
魏离微笑望着一个锦衣公子哥缓步走来,这公子哥相貌俊逸,鼻梁高挺,以魏离观测,容貌中似有戎狄人血统。
这人来到魏离身边,见魏离端坐不动,皱了皱眉头,居高临下道:“在下孟珙,一直仰慕婉儿小姐,烦请禀告一声!”
魏离躺在太师椅上,懒洋洋道:“我们大小姐今天不见客,阁下请回吧!”
孟珙脸色一怔,怒道:“你是何人?怎敢替婉儿小姐做主?还不快去通告。”
魏离不紧不慢道:“在下是婉儿小姐的护卫统领魏三,负责保卫婉儿小姐的安全,阁下身份不明,婉儿小姐怎能见你?”
“身份不明?你到大街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逆风剑孟珙?给我让开!”他说完之后仰首阔步向魏离走去,他才不信魏离一个小小的护卫统领,敢拦截他这孟氏的大公子。
魏离身体在椅子上不动,一脚踩在地面之上,一阵阵涟漪向孟珙涌去。孟珙只觉得脚下发麻,如遭电击,匆忙后退,已经拔剑在手,道:“你想尝尝我的逆风剑吗?”逆风剑孟珙,招式绵密,舞动起来,密不透风,能够将狂风逆转。
魏离笑道:“若你能逼得魏某站起身来,自然允你进去,否则不管你是顺风剑,还是逆风剑,都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孟珙怒道:“你!”说完之后长剑在身前爆出一团团剑花,激起一阵狂风,将魏离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魏离冷哼道:“假把式!”
孟珙剑花流转,向魏离攻去。
魏离干脆闭上眼睛,对孟珙的剑花不闻不问,右脚不时踩动地面,激起一阵阵涟漪。孟珙无论如何变幻剑招,始终不能进入魏离身前两丈范围内。
孟珙的剑法如狂风骤雨,魏离却只是悠然踏步,高下立判。
魏离看似紧闭双眼,其实正在揣摩孟珙的剑路,这孟家剑法能够逆转狂风,颇有可取之处,特别是在运劲上有独到之处。剑法基本招式有劈,斩,截,撩,挑,钩,刺,穿,抹,扫,点,崩,挂,云十四种,若能将任何一种练至精深,就是一门神技。孟珙的剑法就深得崩字精髓,所以才能剑花逆风。
一刻钟后,魏离已经完全摸清孟珙的剑路,就连运气路线也摸了个**不离十,这剑法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有一二可取之处,可以做它山之石以攻玉。魏离见孟珙再无新招递出,衣袖拂动,形成一股飓风,将孟珙吹倒在地。
孟珙胸口如被大石击中,吐出一口血,脸色才好看一些。
魏离摇头道:“看来孟公子的逆风剑没能逆的了魏某的狂风,以后逆风剑这外号可以取消了!”他故意装作狂傲,为以后挑战吕正阳做准备,不狂傲怎敢挑战先天高手。
孟珙长剑未捡,身形踉跄而去,他出尽全力竟然连魏离的身都未近,对他打击相当巨大。
魏离看着孟珙失神落魄离开,微微一笑,逆风剑,你能逆的了风,可是却逆不了老子的擒龙手。刚才魏离那一拂袖只是幌子,他暗将擒龙手藏入其中,一掌击中孟珙的胸口,才能重伤与他。孟珙没有看出来,以为魏离纯以袖风就破了他的逆风剑,心神上受的打击,远远超过身体上受的伤。
孟珙刚刚离开,魏离立即感觉到周围有数道人影离开,这些人离开的路线不同,但行进方向都是一个方向。
魏离眉头一皱,他早已用真气探查过,这些观战者只是身强体壮罢了,功夫根本不入流,他原以为是其他世家派来探听消息的,可是这些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而去,这就值得深思了。
这些观察魏离和孟珙战斗之人,一路飞奔向一处建筑,其中尤以一人,一骑绝尘,最先来到此建筑后门处。建筑后门处摆着一张案几,案几前坐着一个青衣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两个灰衣小厮。
那人奔到几桌之前,顾不得喘息,断断续续说道:“逆风剑孟珙前往驿馆拜访祝婉儿,被祝婉儿的护卫统领魏三所拒,二人言语冲突,交战一场,孟珙重伤落败。”
中年人一边记录,一边问道:“孟珙如何败的?二人交手多少招?”
那人道:“魏三坐在椅上并未起身,只以右脚踏在地面上,孟珙根本不能近身,最后被魏三一拂袖击成重伤?”
青衣人惊道:“只一拂袖?”
那人终于呼吸均匀下来,道:“没错,只一拂袖。而且魏三扬言:谁想拜访祝婉儿,得先要逼他从座椅上起身才行。”
青衣中年人将这人的消息整理之后记录在册,捋须道:“此消息绝对能够引起那帮公子哥的兴趣,有悬念,足以引发赌兴,值纹银五两。”
送消息之人没想到如此值钱,接过银子后,惊喜道:“谢过李管家,谢过李管家。”这时另外几人也几乎同时到达,见到此人已经将银子领取,都纷纷失望离开。
那个被称作李管家的中年男子,将书册的消息递给身后一个灰衣小厮道:“将此消息交给掌柜,立即在楼内放出。”
小厮接过书册,匆忙进入楼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奇耻大辱
那小厮拿着书册进入楼内,楼内别有洞天,楼宇四周皆以通天大木撑起,四周建设雅间、过道、看台、栏杆,中间者中空。
小厮将书册递给白面掌柜,道:“李爷说这信息紧急,要掌柜立即放出。”
掌柜接过书册,略一浏览,面带喜色道:“真是一条闪着金光的消息啊!我自来安排,你去准备一些东西。”
小厮走后,掌柜自三层走到看台之上,发出清脆的三击掌。
各个楼层房间内都有小厮探出脑袋,准备细听这掌柜放出的消息,这也是浪潮馆的规矩,收集天下信息,第一时间公布。若是你身处浪潮馆中,足不出户,自可知天下之事。但是这浪潮馆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凡是来浪潮馆者,无论吃喝住宿均不花费一两银子,只需有浪潮馆发出的身份铭牌即可,若无身份铭牌,任你是富商巨贾、王公大臣,概不接待。
掌柜见已经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朗声道:“现有明月歌舞团护卫统领魏三,一拂袖击伤逆风剑孟珙,在驿馆放出风声,谁若想拜见祝婉儿,需要将他自座椅上逼得起身方可。”
此言一出,浪潮馆内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这时二楼有个小厮探出脑袋,道:“我家爷请教掌柜,这魏三是何许人也?修为如何?”
掌柜胸有成足道:“魏三原为齐国花刀魏家逃子,不习刀而练拳脚,在江湖上闯出个黄金手的匪号,其人武功应该在真气境巅峰。”
掌柜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气愤填膺道:“岂有此理,一个外地佬,来到我咸阳,竟然如此嚣张,真是欺我秦国无人那!”
掌柜眉毛一挑,顺着话语接道:“老夫接道消息,也是悲愤交加,我老秦人何时有过这种被别人打到家门口的时候?本馆正式决定,不管是谁,能够击败魏三,立即赠他黄金千两,浪潮馆铭牌一副。”此言一出,楼内之人虽然都身份不凡,也都不仅倒抽一口凉气,这赏赐不可谓不重,不说那黄金千两,就那一副浪潮馆铭牌,其价值就不下千金。
“魏三如此欺人太甚,我断浪刀西岳文前去会会他。”一个紫衣大汉从一楼雅间内走出,这人生的虎背熊腰,腰间挎着一柄宝刀,威风凛凛,说完之后,大步跨出浪潮馆。
掌柜向一个机灵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心领神会,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副牌子立了起来。掌柜道:“诸位都是秦国英杰,有此间隙,我们不妨赌一赌西岳文和魏三胜负如何,本馆开注,压魏三胜者一赔一,压西岳文胜者一赔三。”
三楼雅间内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掌柜如此开注,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掌柜道:“赌场以事实说话,魏三击败孟珙在前,赔率自然低一些,博取一乐而已,何必认真呢!”
那人听后,沉默片晌道:“言之有理,本公子压一千两银子,赌断浪刀胜!”
他这句话就像引爆了一个万花筒,当然喷出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宇文世家宇文霸,出银五千两,赌断浪刀胜。”
“独孤家独孤无敌出银两千两,赌断浪刀胜!”
“方家方尚武出银一万两,赌黄金手胜!”
。。。。。。
顷刻之间,竟然出了几十万两银子的赌注,可见能入此馆之人是如何的豪富。
那掌柜让小厮将出价之人一一记下,然后再去各个房间将银子领来,并签订契约。馆内有现成契约,只要填上银两数目即可,倒不需要重新拟定。
这小厮端着一托盘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回到房间内,脸上还带着潮红,激动道:“掌柜的,共计银票三十一万两,压魏三胜者一万两,压西岳文胜者三十万两。”他说话的同时感觉自己嘴唇都在颤抖。
掌柜皱了皱眉头道:“方尚武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竟然敢压魏三胜,莫非早已收到风声?是了,他们方家跟军方交好,知道这消息不足为奇。”
小厮依然担心道:“掌柜,若是西岳文胜了怎么办?这可是三十万两银子啊,一赔三,就是九十万两银子。”
掌柜胸有成竹道:“魏三可是能跟任狂交手不落下风的高手,西岳文怎么可能赢得了他?若不开出如此大的赔率,怎能让这帮公子哥大出血。你别看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一个个精明着呢,若等西岳文再败之后,想要让他们出血,就难了!”
小厮见掌柜如此自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吞入腹中,银子虽多,又不是自己的,管他干嘛!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雅间内,一个小厮也是战战赫赫道:“公子,看情况压西岳文胜的人多,咱们压魏三,不会出问题吧?”
那公子哥摸摸右脸上的黄金面具,声音沙哑道:“能有什么问题,若是输了,我自去向老祖请罪,方尚武今生今世与打铁炉为伴,再不出方家半步。”
那小厮吓得跪了下来,哭泣道:“爷,您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
方浩天摸着脸上的黄金面具道:“我受如此大辱,今天厚颜外出,就想知道魏三的实力,若他连西岳文都胜不了,哪有替我报仇的实力,方尚武就彻底认命,哪再有脸外出?”
他说话时,心中默默道:“小妹啊,你缠着老祖外出,别人都以为你贪玩,其真实用意只有我这个哥哥知道。你是想找到一个武道高手,替我这不成器的哥哥找回面子啊!身为哥哥,我惭愧啊!”
那小厮忽然惊叫道:“公子,你受伤了?”匆忙拉开方尚文的右手,发现他将手中酒杯握碎,碎片全部扎如手中,满手鲜血淋漓。
那小厮匆忙向他手中吹气,道:“公子,疼不疼?”
方尚文抽回满是鲜血的手掌,将手中碎片一片一片拔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有时候碎片扎的太深,他就将伤口扩大,再将碎片取出,平静道:“大辱在身,再大的痛苦,也比不得我心中之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剑在人在
另外一间雅间之内,独孤世家独孤霸向身边小厮道:“去要一壶老秦酒,我要和李兄一边饮酒,一边等待消息。”
坐在独孤霸对面的是一个儒雅青年,这青年二十五六年纪,剑眉星目,一看就不是平凡之辈。他手中正捏着一刻墨玉棋子,姿态优雅将棋子放在棋盘正中,笑道:“秦酒虽醇烈,恐怕独孤兄却喝不出滋味了!”
独孤霸从棋盒中捻出一颗羊脂白玉棋子,捏在手中,却皱眉沉思,不知是在思考棋路,还是在思考对面书生所言,片晌后他试探道:“李兄是说断浪刀要输?李兄似乎也从未见过魏三,为何会对他如此有信心?”
对面那书生根本不看棋盘,似乎成竹在胸道:“不管是比武还是奕棋,胜负都在棋盘之外,不用等到出结果,胜负已经分明,就像这局棋,不管独孤兄你如何腾挪,必定会在七步后被我屠掉大龙。”
独孤霸双眼紧盯着棋盘,棋盘上黑白二字纵横交错,相互绞杀,难分上下,他的白棋仅仅是略处下风而已,若说是自己最终会输给这个在咸阳崛起的棋道圣手,他毫不怀疑,若说七步之内就能胜他,他无论如何不会相信。
那书生看出独孤霸的不信,笑道:“不若咱们也赌一下可好,若是独孤兄能够七步不败,我就给你做五年谋士,承诺五年之内助你登上家主宝座。”
独孤霸看着对面那个青年,心内暗自沉吟,这青年叫李密,半年前来到咸阳,在秦国棋坛崛起,半年内共比棋七十九场,七十九场连胜,如今声望直追秦国棋道国手星庐子。最著名一战,正是他一个月前在浪潮馆以一敌五,将秦国五大九段高手打的全部降级,声震咸阳,直达天听。
李密最令人敬畏的地方在于,不管对手如何厉害,只要跟他对弈,出手后他都能判断出会在多少步之后取胜,被独孤家老祖宗盛赞为心算无敌。这样的一个围棋高手,可不止用在棋道上,若是成为谋士,那也定是最顶尖的谋士,不逊于卧龙雏凤。闻听此言,独孤霸眼中露出贪婪之光,声音都变得沙哑道:“若是我输了呢?”
李密微微一笑道:“若是独孤兄输了,只需要将你家的《烂柯经》借我看上十天即可!”
独孤霸双目恢复清明,狡猾道:“不比,不比!”
这次轮到李密大感愕然,他落魄咸阳时得过独孤霸资助,否则以他今日的声望,独孤霸怎能请的动他。
见他脸色愕然,独孤霸笑的更加愉快道:“明知是输的比试,为何要赌?不过我却可将老祖的《烂柯经》偷来,供李兄参详。”
这时那去温酒的小厮正巧进来,闻言脸色苍白道:“公子!老祖会杀了你的!”《烂柯经》是独孤家老祖的心头肉,外界传言里面记载的是仙人对弈,但是独孤家老祖却从里面悟出神功,碧落红尘,碧落红尘,仙人谪落,都不是凡间之事。
独孤霸毫不在乎道:“无妨无妨,李兄定能为我制定周详计划,不让老祖发现,对吗?”
李密摇头道:“高明的赌客知道何时离开赌桌,独孤兄不上赌桌却能赌胜!”
独孤霸向身后依然瑟瑟发抖的小厮道:“再去催,为何本公子酒还未温热?我要同李兄痛饮一杯。”
那小厮慌张向外走,正巧听到平台上传来浪潮掌柜清朗的声音,“断浪刀接近魏三一丈三尺,刀断落败!”
独孤霸身体一震,喃喃道:“酒未温,人已败,咸阳竟然出现如此高手?”然后他起身向李密躬身施礼道:“李兄真神人也!”
李密右手虚抬,向独孤霸道:“独孤兄且坐,密料定此事必有后续,不妨拭目以待。”
独孤霸刚刚坐定,平台上那掌柜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奎木狼杨雄已赶往驿馆。”
此言一出,惊奇声阵阵响起。独孤霸道:“李兄果然料事如神,由杨雄出手,先天之下,谁人能当?这次魏三必输无疑。”
李密摇头道:“独孤兄错了,输的是杨雄才对,独孤兄请听。”
他声音刚落,平台上呵呵笑声响起,“诸位不妨再赌一铺战斗结果,赌魏三胜者二赔一,赌杨雄胜者一赔十。”
独孤霸脸现惊奇之色,顾不得刚输掉五千两银子的肉疼,向李密道:“请李兄教我。”
李密以手指醮茶水,在桌面上写下“魏三胜”三个字。
独孤霸震惊道:“杨雄出道以来身经百战百胜,只在白进德手下输了一招,被他收服,现为嵕山剑盟西方七宿之首,功夫直追四绝仙,怎么会败?难道魏三是先天高手?”
李密摇摇头,伸手将桌上茶水抹去,却再不肯发一言,独孤霸越发敬畏,只觉得李密实有鬼神莫测之机。决意回家之后就将《烂柯经》偷来,绝不肯让这个第一流谋士溜走。
那掌柜说出规则后,短时间内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刚刚轻松席卷走三十万两白银,如今没人敢轻易下注。
这掌柜脸上保持着乐呵呵的笑意,他眼角眨动,就有一个声音响起道:“咱老秦人就是不服输,不支持杨雄难道去支持那魏三吗?我景荒压一万两银子,赌杨雄胜。”
他此言一出,楼中又沸腾起来,陆续有人压注,不过也只有十余万两而已。
“方家方尚武压白银十万两,赌魏三胜!”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震惊全场。
跟着方尚武的小厮,惊骇道:“公子,咱们那里有十万两银子?”
方尚武解下腰间佩剑道:“这把宝剑乃是老祖亲手所铸,你拿去抵押,抵白银八万两,加上刚才赢的一万两,正好够十万两。”
小厮普通一声,跪在方尚武身前,道:“公子,方家规矩,剑在人在啊,若是输了,公子怎么向家族交代。”
方尚武脸现疯狂道:“那自然是剑去人亡,如此而已。”然后将宝剑递给小厮道:“莫要鼓噪,快去快回。”小厮戚戚然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谁能胜之
独孤霸从窗口见到方尚武的小厮拿着宝剑而去,摇头笑道:“方尚武疯了,竟然敢压十万两银子,若是输了恐怕只有以死谢罪。”
李密叹道:“不疯魔不成佛,他今天的魄力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半年前他同吕正阳比试,以图通过死战的压力,突破至先天境界,我就料定他必输无疑。从他平时行事,就知此人优柔寡断,竟然妄想破釜沉舟,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他最大的错误是选错了对手,吕正阳心胸狭隘,岂会成全他人?”
独孤霸佩服道:“果如李兄所料,方尚武惨败于吕正阳之手,吕正阳更是用他家的《春秋剑法》在他脸上刻下一个“奴”字。原以为方尚武会就此一蹶不振,没想到半年之后他又出现在这里,莫非他现在还有胆量向吕正阳寻仇。”
李密摇头道:“方尚武绝不是百折不挠,九死未悔之人,若说他一怒之下,愤而拼命,我绝对相信。若说他忍辱负重,一鸣惊人,则绝不可能。他之所以出关,密猜测是他找到高人替他找回面子。”
李密说话的同时,正好下出第七颗棋子,棋盘上形势骤变,独孤霸一条大龙被屠,再无翻身可能,独孤霸弃子认输道:“先生观人、观棋,分毫不爽,确实已经将方尚武看透了。先生不妨猜猜,他所请为何人?”
李密笑道:“独孤兄这是在小瞧李密啊,方尚武请的是何人,还用猜?今早方家大小姐从明月歌舞团离开,如今魏三坐镇驿馆,放出话来,迎接八方高手挑战,这都是为邀斗吕正阳造势。”
独孤霸一颗一颗将棋子收入盒中,这棋子分别以墨玉和羊脂白玉制成,仅这一百八十一颗棋子就价值连城,在浪潮馆却最普通的消遣之物,浪潮馆实力之巨,可见一斑。
等到棋子尽数收入盒中,独孤霸沉吟道:“都说“春秋二剑”独霸天下,说的正是燕国的左氏春秋和我秦国的吕氏春秋。左氏春秋在左丘明手中,变化多端,鬼神难测,得一个诡字;吕氏春秋却经吕家历代高手增删,招数欲来欲出人意表,得一个奇字,都是不世出的神功。黄金手魏三,原先在江湖中名声并不响亮,即使他有所藏拙,若想打败身负吕氏春秋剑,又是先天高手的吕正阳,依然不太可能,其中是否有隐情,请先生教我。”
李密手指轻轻敲动棋盘,不露声色道:“混沌未分,盘古开之,万事万物都有本源,魏三既然有挑战吕正阳之心,必有所持,只要等到他们动手,自然会露出本来面目。”
独孤霸想想也是,魏三若真是同吕正阳交手,自然会露出原来的武功根底,顺藤摸瓜,不愁不知道他的底细。
李密道:“独孤兄虽是嫡子,在家中排名却并不靠前,若想取得家主之位,必先取得令妹独孤凤的支持,令妹为南方七宿之首,一身剑术已得碧落红尘五成真传,她的分量还要超过你们家族中的一些长老。”
独孤霸苦笑道:“我又怎么不知,可是这妮子痴迷武道,对于我们几个哥哥谁也不亲,谁也不近,我多方讨好,只是赢得她的白眼罢了!”
李密道:“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令妹是南方七宿的翼火蛇,功夫在独孤兄之上,独孤兄之言,她定然不放在心上。眼下却是一个机会,独孤兄不妨唆使她去挑战魏三,一来可以跟她拉近关系,二来她若落败,心志受挫,再想与她亲近,就容易许多。”
独孤霸眼前一亮,惊喜道:“先生高明,我这就去找她,她此时定在家中莫愁湖上练剑。”
李密笑着止住道:“莫急莫急,独孤兄眼下去,她定然水火不侵,等到奎木狼杨雄落败,独孤兄带着杨雄落败的消息而去,先声夺人,才有效果。独孤兄需谨记,攻人先攻心,攻破心防,自然如有神助,无往而不利。”
独孤霸见李密开始替他谋划,心中惊喜,这时小厮端酒而来,正是刚温好的秦酒。独孤霸先给自己满上一杯,这才给李密倒酒,却被李密阻住,道:“秦酒太烈,不适合李密。”
独孤霸第一次见到这位棋道圣手时,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在街边摆棋局,赚些铜板为生,可秦国自变法以来,底层百姓多崇尚耕战,又有几人醉心于棋道的,所以李密常常食不果腹,多亏了独孤霸的提携,才让他进入贵族圈子,声名鹊起。初始之时,独孤霸只觉得此人性格高傲,凤仪不俗,没想到会有今天名满咸阳,成为连秦王都倾慕的人物。
独孤霸向身后小厮道:“再去拿一坛我去年存在这儿的桂花酒来!”
李密笑道:“独孤兄不必如此费心,风水风水,秦风秦水都是醇烈,以此风此水酿出的美酒,都不适合李密。”
独孤霸洒然一笑,道:“李先生,那咱们再手谈一局,看杨雄是否如先生所料。”
李密却将棋盒推开,道:“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人生如渭水东逝,不可复返,棋局亦不可有复盘之念,独孤兄切记,为人做事,都不可存复盘之心,如此则能三思而后行,事半功倍。”
独孤霸起身道:“先生教训的是,独孤霸谨记。”他姿态越来越低,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他是想将这位无双谋士收入囊中。
二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两刻钟后,浪潮掌柜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奎木狼杨雄败北,距魏三五尺!”这次馆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若说断浪刀西岳文败北,尚是这些公子能够接受,如今连杨雄也败北,这咸阳城还有谁人能够胜过魏三?
而且掌柜每次宣布结果,都要宣布败北者与魏三之间的距离,这些人连魏三的身都近不得,显然实力上有不小的差距。
独孤霸猛然起身,决然道:“先生稍等,我这就去告知小妹,请她出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秦国大势
李密也起身道:“如此则请独孤兄保重,密也即将离开。我知独孤兄此去,定会为密偷取《烂柯经》,却不用如此麻烦了。”
独孤霸皱眉道:“先生要离开?”见李密点头后,他更加不解:“先生为何要离开?即使先生看不上我独孤霸,可是秦王对先生青睐有加,先生只要留在我秦国,依然大有作为。”
李密摇头道:“秦国正如朝阳般蓬勃而出,早晚必光耀大地,不过此处却是李密的死地,无任何宏图可展。”
独孤霸更加疑惑,“先生既然如此看好秦国,却为何又。。。。。。”
李密笑着借口道:“却为何又说秦国是死地,对吧?独孤兄可曾关注变法法令?”
独孤霸头痛道:“秦鞅变法,每过一旬必出新法令,上至国计民生,下至穿衣吃饭,事无巨细,都有严苛的规定,不过那都是针对庶民,我哪有空关注。”
李密断然道:“独孤家若想在秦国风生水起,必须将家族命运和秦国国运结合起来,独孤兄相信我吧,这场变法早晚会波及世家。嵕山剑盟看似实力庞大,这只是秦国世族最后的荣光,一旦变法深入到一定阶段,世家必然会灰飞烟灭。”
身为嵕山剑盟一员的独孤霸,分外明白嵕山剑盟的强大,那可是囊括所有士族精英子弟的大联盟,本身实力已不容小觑,若是再加上他们身后的家族,说是半个朝堂势力,绝对是说小了,这样的大联盟会崩溃吗?独孤霸不信。
李密看到独孤霸的脸色,已了然于心,微笑道:“独孤兄定然不信,这是因为独孤兄没有跳出咸阳城的格局,把眼光放至整个秦国。李密进入咸阳前,曾经走过秦国三十六郡,险些饿死,深知变法在秦国已成滚滚大势,不可阻挡,之所以来咸阳,只是抱着万一希望而已。”
独孤霸无论如何不肯相信,李密则是很有耐心,继续解释道:“你们剑盟中的有识者早已看透这一点,吕正阳身为四绝仙之一,为何要与任狂争夺铁剑锐士主将之位?你看剑盟这些年的变化,四绝仙之下设立二十八星宿,每人带领七星宿明争暗斗,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为了名声吗?才不是嘞,他们都是在为以后能够卖个好价钱而争斗。”
独孤霸始觉得不可思议,这时经李密点醒,细细想来,顿觉汗流浃背。这几年盟中暗流涌动,他总是看不清脉络,只得远离是非,好在他妹妹是南方七宿之首的翼火蛇,也没有人敢惹他。如今将李密的推测嵌入其中,往昔种种不合理处,无不合拍,顿有茅塞顿开之感。
独孤霸向李密深深一躬身,这对他一个世家子弟来说,已经算是最高礼仪了,因为他深知今天李密指点之恩,不但替他指明了方向,也替独孤家指明了方向。不过他仍有不解:“先生既然看的如此透彻,为何又要远离秦国呢!别人或许不知,我却知道,秦王曾经三次派人邀请先生入宫,准备聘先生为客卿,先生都拒绝了!我原以为先生是“玉在椟中求善价”,如今反而迷惑起来。”
李密笑道:“没有什么可迷惑的,上月新法令颁布,李密就已心生离意,唯欠独孤兄一份因果未偿还,所以盘桓至今。新法令第一条规定:礼乐﹑诗书﹑孝弟﹑贞廉﹑仁义、诚信此六者为六虱也,六虱不除,国家不兴。”
独孤霸震惊道:“怎么会这样,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断了秦国的读书种子。”
李密点头道:“不止如此,这也是断了世家传承,秦国以后仅剩“耕”、“战”而字,琴棋书画诗酒花七样雅事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当然秦国也会大出于天下,谁也不能阻挡它扩张的步伐。”
“所以密在秦国定然水土不服,这也是密数次拒绝秦王的原因。”
独孤霸有些脑袋转不过弯来的感觉,只觉得前二十年一直生活在云雾之中,却是相当自信,只觉得人定胜天,可以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如今拨云见日,才知道滚滚大势之下,人力之渺小,好在他从未想过以人逆天,顺势而行最好。
不过他仍为李密可惜,如此人才不为秦国所用,就想挽留一二,道:“先生受秦王青睐,或可不受此拘束。”说这话之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具备说服力,前二十年浑浑噩噩,一朝清醒,才发现清醒比糊涂更无奈。
李密凄然道:“公子不必劝我,秦国大势已成,即使是秦王也不能改变,否则必被这股大势撞成粉碎。密或者还会在秦国盘桓几日,然后就会去游离天下,看能否遇一明主,为天下诗书礼仪寻找一处容身之地。”
独孤霸听他说的凄凉,一时间有兔死狐悲之感,只想大哭一场,为诗书礼易而哭,为日暮西山的众多世家而哭。
李密却洒然一笑,“独孤兄不必做此小儿女状,此事虽然迫在眉睫,但总也要四五年之后才能逐渐拉开大幕,这四五年正是独孤兄大有所为之时,若是独孤兄能在这几年内立定方向,家主之位,又何足道之。”
独孤霸再次深深一躬身,竟然长躬不起。他今生做过最划算的买卖,就是用一两金子买了李密一局残棋。当时在咸阳世家子弟中传为笑谈,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如今看来,一两金子,换来一席箴言,自己是大大赚了,舍得舍得,果然是有舍才有得。一瞬间独孤霸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世家纨绔子弟行列,无论是胸襟还是眼光,都上升不止一个台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非虚言。
李密转身离开,独孤霸略有惋惜,却从未升起强留这位圣手的打算,只是伸手道:“先生将去向何方?”
远远听到李密道:“我去会会这位黄金手。”
独孤霸颓然止住手,随即振奋道:“走,去见小妹。”他身边的小厮匆忙跟随,只觉得少爷像变了一个人,散发出让人折服的魅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哀寿春
驿馆,通幽别院之前。
魏离已经在这张太师椅上整整坐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他迎接各路高手挑战,战斗上百场,始终稳坐钓鱼台,没有人能进入他身前三尺之地。这样的战绩,令他在咸阳城声名鹊起吗,渐渐有了先天之下魏无敌的称号。
三天来无数高手同他过招,魏离秉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原则,都任由对方将招式施展完毕,才会一招破敌。
初始之时,前来挑战者,无不想着战胜魏离,等到许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一一败北,再来之人已不想着能够取胜,都盼着能够距魏离更近一些,以此显示自己的修为。浪潮馆那边更是专门做了一个牌板,上书挑战魏离之人与魏离的距离。
目前排名最高者是奎木狼杨雄,距魏离五尺而败。这三天咸阳传的最疯狂的消息,莫过于某某高手挑战魏三,距离魏三几步而败。
江河流转,难免泥沙俱下,自第三天开始,前来挑战者,都是一些哗众取宠之辈,挑战魏离,只是为在咸阳城露个脸,魏离难免不耐起来。
如今在魏离身前的,此人叫公孙无敌,自称是公孙大娘的后人。魏离一眼就看出他的外强中干,手指弹动,飞出五道指风,打在这位自称公孙大娘后人的剑鞘之上。此人拔剑而出,正准备展现他翩若惊鸿,惊若游龙的剑法,却迎来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魏离五道指风打在他剑鞘之上,剑鞘丝毫无损,却将鞘中宝剑击断成五截,此人只拔出剑柄罢了。这人举着剑柄脸色通红,尴尬之极,最终扔掉剑柄,掩面飞奔。
四周观战之人一凛,魏离自出手以来,虽然也常有伤人之举,但无不给人发挥的余地,没有像这次一样辱人。这个叫公孙无敌的公子哥,受此大辱,以后在咸阳再无立身之地。
前来挑战魏离者,之所以前仆后继,络绎不绝,都抱着万一之心,魏离毕竟已经连战三天,就算他气脉悠长,但总有尽头,万一能够胜过他,片刻之间就能声震咸阳,传到秦王耳中,也未可知,即使挑战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那么多高手都败了,再败也不丢人。如今魏离却破例开始辱人,原先跃跃欲试者,不少开始偃旗息鼓。
世事总有例外,又有一个持刀壮汉跳出来道:“看我刀震南山李长河前来破你。”
又是一个浑水摸鱼之辈,魏离一眼就看透他的虚实,不耐烦道:“滚!”随着他的声音,滚滚而来的还有他的袖风。
李长河果如魏离所言,被风吹的如滚地葫芦一般,滚动起来,一直滚出十几丈,直接滚至街道之外。他在远处喊道:“姓魏的,你好不讲理,今天李某肚子不舒服,改天再同你大战三百回合。”
魏离嗤之以鼻,旁观之人则再次哄堂大笑。
独孤霸迈步走到莫愁湖畔,湖畔有亭,名为栖凤亭。独孤家原为楚国贵族,后因犯了事开罪楚王,不得不举族迁来秦国,不过独孤家一直以楚国衣冠自居。当年带领全族迁来的老祖,就曾深夜痛哭,写下流传甚广的《哀寿春》一首,“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寿春》,放悲声唱到老。”
独孤家虽然迁至秦国,仍然保留着在楚时修亭建园的风俗,如今这莫愁湖和栖凤亭,都是那时所建。
独孤霸向亭内盘膝而坐的独孤凤道:“小妹,那魏三太强,咱不出手就是,你也不能不吃不喝啊,万一饿坏了身子,怎生是好?”
身材娇小,一身大红衣衫的独孤凤闻言,睁开眼睛,轻轻抚摸横在膝前的宝剑。她五官精致,身材玲珑,全身都透露着江南水乡的温润之气,虽生在秦国,但她仍是江南碧玉,这也是她独独受宠于独孤家老祖的原因之一。独孤家老祖常常称赞这个孙女,说她身上自来就带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气,看见她就像看到了寿安湖,就像看到了寿春。
独孤凤蹙起眉头,语音温婉道:“杨雄尚且不能近魏三之身,那魏三一身功夫,定然已经登峰造极,我若想同他交手,当然不能贸然前去。如今我闭关三天,不食粟米,身心都已调整至巅峰,碧落红尘再无红尘气息,正适合同魏三一战,二哥,你带路吧。”
独孤霸充满惊喜道:“小妹,你叫我二哥?”
独孤凤起身,将剑负在身后,道:“有什么不妥吗?”
独孤霸激动道:“没有不妥,没有不妥,这是小妹你第一次叫我二哥,二哥高兴的不知所措了!”
独孤凤首次认真看向独孤霸,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沉思道:“是第一次吗?我不记得了!”心中却有一股不同的感觉,似有一股暖流充塞心间。她自幼专注武道,对于几个哥哥都不近亲,对这股暖流有些不懂吗,不仅自问,“难道这就是手足之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她破例对独孤霸一笑,道:“二哥,咱们走吧!”
独孤霸还沉浸在她一笑之中,匆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他没想到今天能看到小妹这番转变,从前他这小妹除了武道,万事不扰于心,别说他们几个兄弟,就是对爹娘也是不冷不热,除了在老祖宗身边,偶尔才会露出笑脸。
小时候,府内都私下传言,五小姐是石女,根本不会动情,这件事被老祖听到后,大为震怒,将传播谣言的一百余名奴仆、丫鬟、管事,不论罪责,全部杖杀,才压下这股谣言。
后来独孤凤武功越来越高,将他们几个嫡系男子远远甩在身后,更赢得嵕山剑盟南方七宿之首的位置,盛震咸阳,这种传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下人再见到这位五小姐都是噤若寒蝉,但是谁也不敢和她亲近。这也导致这位五小姐越来越孤僻。
想到此处,独孤霸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关心这个小妹,否则依她的脾性,很可能会孤独终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谁说怜子不丈夫
魏离再次衣袖挥舞,不仅将一名挑战者掀飞,而且将他击成重伤,这人还在半空之中,四肢百骸就发出爆炒黄豆一样的噼啪声,全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掉在地上之后软成一团烂泥。
夕阳斜照,天空中云似火烧,衬托的场面更加血腥。随着魏离出手越来越重,敢于挑战者越来越少,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又没有取胜希望,谁去平白挨揍?这时围在别院周围的各种观战者,已有三四百人,这些人多数抱着看热闹的目的,等待谁能打破魏离的不败金身。
忽然人群一阵躁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翼火蛇独孤凤来了!”
随着声音响起,人群自动裂开一条道路,一身火红的独孤凤,如一朵燃烧的红云。魏离看着冉冉而来的独孤凤,不自觉将她与东方不败相比较,同样是一身大红,同样美艳无双,但二人又有不同。东方不败一身大红,却是像孤冷之火,艳丽且灼人,独孤凤则是另一种韵味,红装素裹,她将一身红装,穿出了素裹的感觉,清冷俏丽。
独孤凤走到魏离身前三丈处站定,摘下背上那柄宝剑,道:“此剑名“火精”!”
剑虽在鞘中,已是剑气逼人,魏离一向不屑于用兵器,认为兵器是自身武道的阻碍,世间无物能胜过自己的双手,这次也不得不暗凛,赞道:“好剑!相传上古时候有一座云其山,山中多产神铁,神铁有灵,无法采取,唯其自流炼化为剑,剑光如电,切金如泥。以朽磨之,则生烟焰;以金石击之,则火光流起,为天下十大奇剑之一。”
独孤凤缓缓将宝剑抽出,剑身殷红如血,花纹自然流畅,无丝毫人工打造痕迹,她有些惊异魏离的博学,长剑出鞘后轻喝一声:“好见识!小心了!”人剑合一,化作红光向魏离冲去。
魏离双袖飞舞,两条长龙飞出袖中,翻滚着向独孤凤飞去。经过三天的磨砺,他已将擒龙手融入双袖之中,再无丝毫痕迹,一身功夫精细入微。双龙张牙舞爪,盘旋着向独孤凤攻去,本来以内力远击,随着距离增加,威力定然越来越弱,但是魏离这一招却截然相反,离他越远,威力反而越大,双龙沿途不断吞吃大补之物,越来越壮大。
魏离能够使出如此违背武学常理的招式,因为他的袖功虽然以双袖使出,其运功关窍却不在袖中,或者说不全在袖中,他双脚早已暗将内力送入地下,不时有内力以水漂形式跃起,加入双龙之中,才造成这一招威力逐渐增加的奇观。
独孤凤双目沉着冷静,眼神越发清冷,手中“火精”爆发出一团红光,与魏离的双龙撞在一起,发出砰然一声炸响,红光和双龙竟然同时湮灭,二者平风秋色。
独孤凤倒踩七星步,一连退出七步,才将身体中的气劲卸掉。魏离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如充气般鼓动起来,如此三次之后,才消停下去。
魏离双眼发亮,赞道:“好剑法!再来。”随着挥袖,双龙死而复生,继续向独孤凤冲去。刚才独孤凤一剑破掉魏离的双龙,剑法刚猛无铸,让魏离一阵失神,若非亲眼所见,他实是不能相信如此刚猛的剑法,出自女子之手。
双龙复起,威力更胜往昔,独孤凤手持“火精”剑,剑光如蛇,龙蛇争锋相斗,招式如羚羊挂角,不似凡间武学。她身如游龙在双龙之间游刃有余,稳步向魏离靠近,以蛇压龙。
魏离眉头一皱,这就是独孤世家的“碧落红尘”?从《烂柯经》中领悟出的绝世武功,果然不同凡响。
独孤凤一步一步向魏离靠近,双龙上传来的压力却越来越小,独孤凤却越来越沉着,步伐始终坚定如一,不因双龙压力增加而减慢,也不因压力减小而加快。
魏离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独孤凤实是武道天才,比之他见过的三宗高手,还要高出一筹。魏离口中突然吐出一个字,“起”
独孤凤四周突然多出四道真气墙壁,墙壁旋转成圆筒,将她围在中间,使她不得不在圆筒这狭小范围内同双龙做困兽之斗。魏离暗中可惜,独孤凤进攻的速度太快,让他不得不提早发动这招困龙壁,如今独孤凤气势正在最顶点,这招困龙壁不见得能一招克敌。
独孤凤猛然娇喝一声,“破”,红光破壁而出,四周房屋俱受震动,远近观战之人,只觉乱尘迷眼,看不清端倪。
片刻后真气乱流散尽,独孤凤站在魏离身前三尺处,“火精”距离魏离咽喉不过半尺,剑尖被魏离双手合十,夹在掌中,再不能寸进。
魏离身体摇晃一下,却迅速恢复安稳,独孤凤脸色如常,向魏离道:“好功夫,却是独孤凤输了!”说完之后,她一身大红衣袍如被刀割剪裁,丝丝缕缕碎裂,她本人则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魏离身前。
独孤霸喊了一声“小妹”,匆忙奔出,将独孤凤抱在怀中,向魏离怒目道:“你杀了我小妹?我同你拼了!”他以为独孤凤被魏离所杀,心内充满自责,想到若非自己唆使,小妹也不会来找魏离比试,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向家中老祖交代,只觉得日月无光,只能同魏离拼命,以死谢罪。
他怀中的独孤凤,轻轻拉住独孤霸的手,低声道:“二哥,我没事,带我离开。”独孤霸听闻此言,一时间百感交集,泪如雨下,像孩子一样哭道:“小妹,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独孤凤抿嘴而笑,“二哥,咱们回家。”
独孤霸抹掉眼泪,笑道:“对,咱们回家。”独孤霸如此又哭又笑,现场数百人却无人发出嘲笑之声,没有谁觉得独孤霸此举不妥,谁言怜子不丈夫,除了妻子儿子,难道就不能是妹子?
魏离看着独孤霸带着独孤凤远走,冷哼道:“至今而后,魏某出手不再容情,挑战者生死各安天命。”四周人群轰然而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观剑
人群散去之后,一个少女蹦蹦跳跳来到魏离身前,崇拜道:“魏大哥,你真厉害,现在咸阳都称你为“先天之下魏无敌”呢!”
魏离嘿然笑道:“先天之下魏无敌,还是不够气派。”说完之后,一脚踏在地上,远处传来两三声闷吭,显然吃了亏。魏离冷哼道:“若无人挑战,请尽快离去,还要魏某请你们吃饭吗?”
远处未走之人,纷纷散去。
这少女拉着魏离的胳膊道:“魏大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可是好地方,我还没去过几次呢。”
经她一拉,魏离身体晃动,屁股下的红枣木太师椅轰然碎成粉末,又让方月慧掩嘴惊呼。
魏离站起身来,双眼神光奕奕,哪有三日不眠不休的半点疲惫。这三天不眠不休的比试,终于将他体内多余的精元全部炼化,他现在全身圆转如意如太极,浑身上下无不挥洒如意,功力又精进一丝,不要小看这一丝的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常人往往一辈子都跨不出这一步。
至此魏离一身功夫已经达到真气境大圆满,随时能够突破先天境界,先天以上的风景与他而言,触手可及。
魏离看着方月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天真的小女孩,丝毫不知道疼人,若让善解人意的女子在此,肯定让魏离先休息,她却拉着魏离出去玩,可见其心性之烂漫。魏离笑道:“出去玩可以,但得容我换一身衣服吧!我是婉儿小姐的护卫,总要和她说一声。”
方月慧将魏离推进院门内,催促道:“快去,快去,我在这儿等你,可不许不出来!”
魏离苦笑着进入院内,自进入咸阳,他还没有进入院内,连院内道路都摸不清,好在他刚一进入院内,沈兵就蹿了出来,兴奋道:“统领大人,我带你去房间,我已吩咐厨房给你准备好吃食,要不要让人端上来!统领你这次名震咸阳,兄弟们都跟着沾光,看还有谁敢欺负咱们。”
魏离笑道:“你小子,莫要如此说,为人需切记:得意不能忘形,失意不能丢志。”
沈兵点头哈腰道:“统领大人高明,真是至理名言啊!”
魏离笑骂道:“少拍马屁,我房间在哪儿,带我去换身衣服,等下我出去逛逛,你要负责好院内安全,凡事忍让为先,等待我回来!”
沈兵赞道:“统领真是龙马精神,三天三夜没睡,还这么精神,哪个姑娘嫁给你,怎么能受得了?”说完之后,还给魏离一个是男人都懂得眼神。
魏离苦笑道:“你这马屁真是龙马精神,让我不得不收下。”
魏离换过衣服后,来到院门口,见方月慧正在翘首以望,笑道:“还怕我不出来吗?”
方月慧低声道:“你这人心思难测,这怎么能说的好!”
说的魏离一愣,这才想起,原先自己对待这妮子确实是多番打击,好在她依然热情不减。
方月慧带着魏离走在咸阳街道上,街道上虽然人来人往,但却没有给魏离繁华的感觉。魏离皱眉苦思,方月慧又拉着魏离胳膊撒娇道:“魏大哥!”
魏离一怔神,道:“什么?”
方月慧气道:“人家不理你了,跟你一起出来,你却总是发呆,跟木头一样。”
魏离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街上之人为何都是衣帛衣锦?秦国如此富足?”
方月慧理所当然道:“眼下我秦国变法,奖励耕战,老百姓不是选择当兵,就是在地里侍弄庄稼,谁有空在街上闲逛?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当然衣着华贵。”
魏离一震,自然想到和楚国不同,从咸阳和寿春就能比较出来,虽然都是繁华,但在细节上有所不同,寿春的繁华是百姓和贵族一体繁华,秦国的繁华只是贵族的繁华,才显得虚假。
如果说秦国的变法要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那就证明秦国变法还没有进入最后阶段。若魏离是别国派在秦国的暗探,只需要派人盯着咸阳人流即可,什么时候秦国街道上再无这些清闲的贵族,就是秦国变法大成之时。
不过这些眼下跟魏离无关,魏离向方月慧道:“你可识得“祝融斋”的去路?”
方月慧冷哼一声道:“魏大哥为何要去祝融斋?他们跟我们方家可是对头呢!你若想用兵器,我去家中求老祖亲自开炉,给你铸造一柄,绝对比你在祝融斋买的要好。”
魏离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跟我去祝融斋看看,岂不是对你方家更有利?你若不带我去,那我只能自己去了,况且我也不是去买兵器,只是听闻祝融斋有一柄镇斋宝剑,一直想见识见识!”
方月慧瞪眼看了魏离片刻,道:“算你了,跟人家来吧!我原本找哥哥借了铭牌,想带你去浪潮馆逛逛呢!”
方月慧因魏离要去祝融斋,一路上都不理魏离,但是她眼神却总在魏离身上,对于这种小女儿情态,魏离自然尽收眼底,不过却没有想着招惹她。魏离心中对待感情一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虽然这一瓢到目前还不知道在哪里。
魏离随着方月慧踏足祝融斋的大门,那掌柜见到方月慧,一愣神,才笑道:“方小姐怎么有空光临小店?”
方月慧冷哼一声:“咸阳城最大的兵器谱,若是小店,岂不是让其他店无地自容!”魏离这才见识到她的刁蛮。
掌柜似乎习以为常,笑道:“方小姐看上何剑,尽管吩咐,老奴可以做主,给小姐一个半价。”
魏离怕方月慧再出口伤人,不好收场,抢先道:“在下听闻贵店有一柄宝剑,名曰“青蛇”,状极古雅,有刚柔之力,能弯曲如意,不知能否一观?”
掌柜正容道:“阁下是要观剑还是买剑?”
魏离微笑道:“观剑,不买!”
掌柜道:“客官稍等,这件事在下不能做主,要去请示东家!”
在魏离伸手示意下,掌柜转回后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拼酒
魏离和方月慧出了祝融斋的大门,方月慧好奇道:“魏大哥,祝融斋的掌柜为啥同意你看他们的青蛇宝剑?而且你又声明不买。”
魏离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方月慧冷哼一声,不屑道:“故弄玄虚,我还不想知道呢!”
魏离迈步向前走去,方月慧快步赶上,喊道:“魏大哥,走错方向了,浪潮馆不在这个方向呢!”
魏离摸摸肚子,道:“我就知道现在肚子饿了,要去填饱肚子,浪潮馆不去也罢!我已经闻到牛肉的香味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
方月慧跺跺脚,才快步追上魏离,埋怨道:“莽夫一个,粗俗,就知道吃!”
魏离呵呵一笑,“随你怎么想,吃喝拉撒,人生四件大事,谁也不能免俗!”
方月慧皱眉道:“我爷爷说,食不厌精,饮必香茗,才算雅道!”
魏离迈步走入旁边一座酒楼,笑道:“等我吃饱之后,咱们再谈雅道可好?”
酒楼内生意火爆,店小二见魏离和方月慧进入,嘴甜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咱们小店各种美食应有尽有。”
魏离豪爽道:“先上十斤牛肉,我老远就闻到牛肉的香味了!再上一壶秦酒,其他你看着办,上几样精致小菜!”
小儿赞道:“爷您真有眼光,咱们店就以这铁骨牛肉和秦酒最为地道。”
魏离带着方月慧来到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这楼上空旷,总共只有四五桌客人,位于最里侧的一桌客人共有五人,这些人虽带着刀剑,却满脸风霜之色,说话声音较小,所坐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二楼入口,对楼内情况也能一览无余。魏离稍微一扫,就判断出这是几个行脚商人,所坐位置很有讲究,既便于观察堂内情景,又不会因为位置和其他人产生冲突,减少了麻烦。
坐在中间靠窗位置的,是几个锦衣公子,他们正靠着中间窗户,声音洪亮,多是秦音,应是本地世族,见到跟在魏离身后的方月慧,这些人眼放亮光,说话声音更大。
在最里面靠窗位置坐着一个缁衣大汉,身材魁梧雄壮,正在抱着一块带骨牛肉啃咬,仅在魏离两人进来时,瞥了一眼,接着继续对付手中的牛肉。
方月慧和魏离坐下后,皱起眉头道:“这儿多噪杂啊,魏大哥为什么来这儿!”
魏离脸色转寒,冷声道:“魏某本就是一介粗人,方小姐若是不习惯这里,大可另找地方。”
方月慧听到魏离的疾言厉色,眼睛微红,低头不语。
魏离继续道:“你在家中如何,魏某管不着,你家长辈即使再宠你,那是你家的事。来到外面就要尊重他人,魏某最看不惯自视甚高,却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
方月慧趴在桌上,不说话。魏离沉默下来,他跟这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子弟到底不同,虽然有时候他也会附庸风雅,但是骨子里他仍不是一个精致人。
片刻后,一大盘牛肉送来,店小二更是抱来一壶秦酒,足有五斤重。魏离一掌拍开酒坛,浓郁的芬烈之气弥漫开来。魏离丝毫不理趴在桌边抽啼的方月慧,一举头将坛中秦酒喝下大半,然后抓起一块带骨牛肉,大快朵颐。
方月慧声音越哭越响亮,另外几桌人都瞩目看来,魏离却混若不觉,只是专心对付桌上的美酒和盘中牛肉。
方月慧哭了一会儿,见魏离也不哄她,抬起头来,两个眼睛已经肿成樱桃,向魏离道:“我恨死你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之后,匆匆跑下楼去。魏离依然自顾自吃喝,只是等到方月慧跑出酒楼,魏离见到一抹黑影跟了上去,认出那正是一直暗中保护方月慧的章伯。
魏离一口气将坛中美酒饮尽,将盘中牛肉吃净,喊道:“小二,再上一盘!”
店小二见魏离身材干瘦,一身皮包筋,竟然顷刻间吃完十斤牛肉,喝光一坛美酒,眼睛都瞪了出来,向魏离道:“大爷你稍等,马上给你来。”
心内暗自可惜,“这位爷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那么俊俏的小娘,说气走就气走了,也不知道去追,反而自顾喝酒吃肉,活该一辈子找不到老婆,若是换了我,早就追了上去。”
不理店小二的腹诽,魏离等秦酒和牛肉上来后,端着牛肉,提着美酒,走到那个啃牛肉的大汉身前,笑道:“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者,皆是好汉,兄台,能共饮不?”
那大汉听到魏离说话,抬起头来,满嘴油腻,冷哼道:“谁是你兄台?”
魏离立刻目瞪口呆,他说话声音清脆,更关键的是没有喉结,竟然是一个女子。
魏离尴尬站在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女子见魏离呆态,扑哧一笑,伸手道:“兄台请坐,刚才给兄台开了个玩笑,不要见怪。。”
魏离顺势坐下,拍开酒坛封泥,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一饮而尽,道:“赔罪!”
那女子也同样倒上一碗,一饮而尽,豪爽不输男儿,喝完之后还向魏离亮亮碗底,真是女中豪杰。
魏离和这女子交杯换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顷刻间将牛肉吃完,美酒喝尽。
那女子举手道:“小儿,再来十斤秦酒,十斤牛肉。“然后转头向魏离问道:“还能饮否?”
魏离点头道:“必舍命相陪!”
那女子伸出大拇指,赞道:“好男儿。”
二人默契不再说话,又将牛肉秦酒喝尽。到这时,魏离已经喝下十几斤秦酒,吃下牛肉也有二十余斤,秦酒绵烈,后劲很大,酒劲上来后,满脸通红,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喝酒也不比魏离要少,此时同样脸色酡红,身体开始摇晃。
魏离道:“今天不分胜负,改天再较量,如何?”
那女子意味深长道:“会有机会的!”然后摇摇晃晃离去。
魏离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过了半刻钟,才结账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