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姨娘大联盟
映舒听到红袖的话,上来轻轻的道:“是六夫人房里那两个新纳的姨娘,她们刚刚过来请罪了,就跪在外在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红袖听到之后微微一皱眉头:“是她们?”她还真没有想到;仔细想了想之后,红袖一面打发人去请六夫人,一面让人出去把锦凤二人扶起来。
怎么说也是太姨娘,红袖不能让她们在外面长跪不起;只是再没有问清楚事情的始末时,红袖并不想见她们。
叫来了送韵香的媳妇子们细问,才知道韵香是如何被摔倒的。
两个媳妇子抬着韵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护持、也和韵香说笑着向前行去;行到拐角处时,便被猛得冲出来的两个姨娘撞倒了前面抬软兜的媳妇子。
幸亏软兜两边都有人,韵香倒下来时正好压在了一个媳妇子身上,不然事情还真难说。
当时媳妇子们就吓坏了,就过去扶韵香问怎么样的,也有跑回来送信儿的;不过刚哭闹了一会儿,韵香便被白逸尘抱走了。
两个姨娘这个时候才有媳妇子想起她们来,上前扶住她们不放:韵香有个万一的话,总要有人面对五少奶奶的怒气。
红袖听完之后,问道:“两个姨娘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
“不知道,两个姨娘只是突然冲了出来;”媳妇子们回道:“奴婢们已经行到了转角处,抬着软兜根本来不及躲开。”
红袖听了之后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就打发这些媳妇子下去了。她起身去看锦凤二人: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抬进了府中,礼也没有全,是有些妾身不明的意思。
不过锦凤二人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此事,她们二人近来到各处走动的比较勤;而且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们比较喜欢和各房的姨娘们来往。
锦凤二人看到红袖之后,立时便跪倒在地上:“五少奶奶,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红袖不受她们的跪拜之礼,让她们站起来:“你们起来说话吧。”锦凤二人不敢起身,红袖让人扶了她们起来。
怎么也是太姨娘,所以红袖并没有让她们跪着回话。
“两位姨娘,你们没有受到惊吓吧?”红袖看着锦凤二人:“是因为什么自路上急冲而出呢?”
锦凤二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红袖便又安慰了她们两个人几句,然后再询问;可是锦凤二人还是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正在此时六夫人火急火燎的赶了来:“你们倒底怎么回事儿,走个路不看前面的吗?青天白日的居然就撞了人。”
她实在是想掐死这两个人,刚来没有多久就惹了这样的麻烦;好在韵香母子平安,不然她可怎么对红袖交待。
在六夫人的喝斥下,锦凤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原因;她说她们两个人在那边园子里看到了几个白影子,晃来晃去的;原本以为是眼花了,可是定睛细看才知道不是眼花。
但是那几个白影子晃得极快,她们就感觉到后背发凉,所以才会急急的想跑回房里,哪里想会撞到了人。
红袖和六夫人对视了两眼:这两个人在胡说什么,就算是找借口,这也太差劲儿了一些吧;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们这样的鬼话。
“真是鬼话连篇!不要说世间有没有什么鬼怪,就是有也万没有青天白日就出来晃的道理!”六夫人急得一拍桌子:“你们还不说实话!”
锦凤二人却咬定是看到了白影儿,就是不改口。
六夫人生气让人拖锦凤二人下去打了几板子,可是锦凤二人依然如此说;此时六老爷闻讯赶来,在红袖面前拉下老脸来关说,把锦凤二人带回去了。
六夫人差一点没有气晕过去,非要到太夫人那里和六老爷说清楚此事不可:六老爷如此做,可不就是给红袖找不痛快!任六老爷如此乱来,她这几年来的辛苦不都成了泡影儿。
她也不图其它了,只图儿子将来能有出息,能被长房的人看顾几分;为此她可真是鞍前马后的奔波,哪成想六老爷不为她们母子着想半分。
还是红袖拉住了六夫人,让六老爷带走了两个歌姬,劝六夫人息了火气。
六夫人真顿足:“你说袖儿,有这样的吗?那两个说得是什么鬼话,事情根本没有说清楚,他可好就把人带走了。”
红袖摇头:“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可能是她们真受了惊;六婶娘还是不要生气了,伤到了身子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她当然知道锦凤二人的话有问题,只是两个并不傻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明显能被揭穿的谎言来呢?这里面一定有缘故。
安抚好了六夫人之后,又留她用过了饭,才送了她回去;并且再三的劝说她万不要和六老爷斗气。
红袖又去看过了韵香之后,才把灵禾和映舒叫到身前,问起了近期府中的事情;想自其中找到锦凤二人说谎的原因。
灵禾因为会医术,而映舒喜好到处走动,所以二人在府中丫头们中间人缘极不错的;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们应该能听到一些。
灵禾和映舒的话都证实锦凤二人和各房的姨娘不错,尤其是巴结长房的姨娘,但是和三房的姨娘最是亲厚。
红袖问起了她们二人和姨娘们在一起做什么、说什么时;灵禾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说些闲话罢了;只是,府中的人都说,两个新姨娘太喜欢打听府中原来的一些事情。”
红袖闻言追问道:“原来的事情?是关于谁的,或是哪一段时间里的?”
映舒和灵禾对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们好像是什么也喜欢打听;不管是老祖宗的、太夫人的,还是死去的四少奶奶、江氏等等,她们都会问;而且,她们还打听姑娘家的事情呢。”
姑娘家指得是郑府。
红袖微微一愣:虽然说女人喜欢八卦,但是锦凤二人也太过八卦了一些吧。她想了想让灵禾和映舒注意问一下各姨娘身边的人:锦凤二人都打听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说锦凤二人没有得到很大的教训,不过几板子也打得她们皮开肉绽见了红,所以只能伏在床上养伤。
锦凤二人脸对着脸悄悄细语着什么,脸上都挂着十足倒霉的表情。
她们当时一路急跑时,只是想撞一下那媳妇子,并没有想把媳妇子撞倒,更没有想让韵香摔伤;她们只是想让人知道,她们被吓坏了而已。
只是她们也是第一次撞人,所以力度没有把握好,一下子把人撞倒而且还把韵香摔倒了;看到韵香下体的血时,锦凤二人便知道不好。
躲,她们知道是躲不过去的:万一韵香有个好歹,她们这个半妾不妾的身份,可比不上韵香这个媳妇子有身价——那个五少奶奶盛怒之下,活活打死她们并不稀奇。
所以她们才跟着媳妇子们过来赔罪,正好红袖等人心急韵香没有空闲理会她们;而她们的丫头终于寻了过来,她们这才让丫头托人出府去寻六老爷回来。
在听到五少奶奶的问话是,她们也是万般无奈,只得用原本准备好的说法儿:其它的,一下子哪里想得出来——好端端的无人追,两个人就猛冲出来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不过好在六老爷回来的及时,她们总算是得救了;而且,顺便也把想说、想做的都做完了。虽然来原来设想的不太一样,但是结果应该差不多吧?
锦凤看了一眼蓝雀:“应该可以的吧?”
蓝雀正在忍受着疼痛,闻言回望:“应该可以吧。”她也并不确定。
锦凤轻轻一叹:“还不如在王府里每天唱唱曲儿过得轻松呢,要知道……”
“好事儿能轮得上我们?”蓝雀倒是想得开:“不要想太多了,唉哟,我的屁股疼死了!”
锦凤二人接下来便开始呼疼,把六夫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倒是没有怎么骂红袖;她们却不知道,在她们的窗外暗角处,立着一个人影儿,把她们的话一个不漏的听了去。
那人听到她们骂起了六夫人,眉头微微一皱转身远去,没有让人看到他的存在;他知道,接下来锦凤二人应该会叫小丫头进去伺候了。
红袖和六夫人虽然关照了丫头们不要乱说话,但是府中还是悄悄的传开了锦凤二人的话:鬼怪之说,总是让人惧害却又奇异的吸引人。
不过众人都认为那不可能是鬼怪,因为鬼怪不可能大白天出现在阳光下面;于是府里各种各样的猜测便多了起来,不过并没有什么靠谱的。
像是什么黄大仙啊、狐大仙什么的都出来了,传到灵禾等人的耳中时,她们都忍不住的失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大仙。
只是她们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半仙,那个半仙没有救过人倒是害了不少人,最后也落了一个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么几日的功夫,锦凤二人的伤便好了大半,居然这个样子就起身请了三房的姨娘们过来相聚。今儿聚、明儿聚,姨娘们倒是在锦凤二人的小院里进进出出不断。
红袖听到之后心中浮现了一个好笑的想法:她们不会是想在沈家弄一个姨娘联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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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用钝刀子的皇帝
姨娘联盟并没有形成,虽然姨娘各有各的心思,不过都是在沈府过了几年、十几年日子的人,对于沈家现在的处境人人心里都是明白的,所以并不想这个时候出来折腾。
不过姨娘们大多都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心里有担忧,但是人人嘴上都不说:沈府倒底会如何,她们这些姨娘是左右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沈府共荣辱了;就算是不想共荣辱也不成啊。
锦凤二人提及园子里的白影儿,姨娘都会说两句:也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也有追问的,也有暗讥的;如此,已经让锦凤二人心喜,她们忽略了那些暗中讥讽她们的话,只是一脸的忧虑。
“我们也知道,青天白日的不会出现鬼怪,只是会是什么呢?”锦凤是愁眉紧锁。
立时有姨娘说那可能是大仙儿;蓝雀摇头:“白色的影子,而且还是几只,怎么可能是大仙儿呢;大仙儿不可能是白色的影子,只听说大仙儿化人的,没有听说会化影子的。”
众姨娘说过几次也就不再对此话题感兴趣,如果不是锦凤二人这里的酒席十分好,她们当中说不定已经有人不喜欢过来了。
现在府中的嚼用大不如以前,姨娘们现在想要吃些好的,便要自己掏腰包;她们原本就是捞银子的手,哪里肯把银子花用出去?但是却又想吃,所以锦凤和蓝雀这里,便成了姨娘们打牙祭的地方。
红袖在听完灵禾和映舒的话后,笑了起来:“原来竟是姨娘们打牙祭的,真真是没有想到。”她继而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锦凤姨娘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那些个姨娘,有哪一个是好应付的?不要说她们两个初入府的,就算是姑娘您入府经年,那些个滚刀肉也不是人人都自心里敬着您呢;”映舒撇嘴:“锦凤姨娘想要和她们斗心智,我看最后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红袖微笑点头:“由着她们去,不过你们也要记住我的吩咐,万不要太过大意了;锦凤二人,怕是真有所图的。”
对于锦凤二人,红袖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两个跳梁小丑,倒也不需要她时时盯着;她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朝中的情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对沈、郑两家的压力也一天比一天大,沈家的主子们没有一个是闲着的;就算是沈老祖,也有她要做的事情:旁人代替不了。
沈老祖亲自写了不少的信出去,当然只是平常的家信,在信中不会有什么皇帝不喜欢看到的东西;这些信送到那里的都有,都是沈家的一些亲眷。
不过倒也没有人疑心沈家什么,因为正好赶上了天朝的节日,各家各府总是要打发人四处走动一下的。
对沈、郑两的弹劾依然没有断,天天都有。并且人数还有所增加,皇帝都留中不发,虽然依然表现的对沈、郑两家信任有加,但是却没有再斥责那些上书之人。
如此,不少人都猜想皇帝的心思已经有了变化,所以太多观望的人都开始疏远沈、郑两家。
沈、郑两家的人对此并没有反应,每天都是平平静静的,既没有上书分辩,也没有对上书之人恶言相向。
红袖看天气很好,正看着是映舒等人把一些衣物抱出来晾晒,沈妙歌自外匆匆回来。他看了一眼院中的东西,招呼了红袖一声便进了屋。
“今儿怎么回来得早?”红袖给他倒了一盏茶:“看你的神色仿佛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姐夫回京了;”沈妙歌一口气把茶灌了下去:“是奉召前来的。”他的脸有些阴郁。
红袖只一听便明白了,靖安郡王一家不过刚刚离开京城不久,皇帝无端端的把靖安小王爷召回京中,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老侯爷等人怎么认为?”她担心,皇帝要对沈家下手了;郑大将军已经被压了军权,眼下轮到了沈家。
“应该差不多了,朝中已经吵闹了很久,论起来也足够了;”沈妙歌抚头:“只是对于召回来姐夫,长辈们都没有料到——不要说只是夺军权,就算是我们沈家获罪,也不应该寻靖安郡王的不是啊。”
红袖知道沈妙歌不是不明白,沈老侯爷等人心中也明白,只是他们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更不想说出口来:他们沈家几代忠良,就算对当今皇帝那也是极忠心的,哪里会想到皇帝如此待沈家呢?
这是一种威胁,或者说是一种警告。
红袖握住沈妙歌的手,什么也没有说;沈家人的心情,和她是不一样的,因为不是她对皇家尽忠了几代;但是她却能理解,这种事情也不是几句话能安慰的,所以红袖并没有开口。
大姐儿和奶娘抱着两个小哥儿自窗前走过,隐约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儿;引得沈妙歌和红袖都抬起了头来。
红袖和沈妙歌的手都紧了紧,因为他们不知道皇帝会自哪里开始;想到诚王爷的话,夫妻二人就不能不担心。
如果廉亲王一家人没有死,大姐儿当然不能再嫁他人;如果廉亲王一家人已经遇难,那么大姐儿更不能再嫁他人——廉亲王于红袖和沈妙歌可是有恩在前的;大姐儿也不会同意再嫁的。
但是如果皇帝下旨,沈家能回绝吗?
红袖和沈妙歌能为了自己的恩义,置整个沈家于不顾吗?大姐儿能为了自己对福官的情义,就置自己的父母、长辈与家族于不顾吗?
皇帝如果当真下旨,便不会同沈家的人讲道理;如果他讲理,便不会让大姐儿另嫁:怎么说,大姐儿也曾经是他的侄媳妇。
只是此事不能是红袖和沈妙歌能控制的,也不是他们现在能反抗的,所以他们夫妻都没有说话;他们其实很不想伤女儿的心——让大姐儿另嫁,就是伤她的心啊。
沈妙歌握紧了拳头:“如果……,到时我们就拖上一拖。”
红袖无声的点头,知道也只有这么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啊。
随着朝中上书的人越来越多,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在这一天的朝堂之上大发雷霆,把所有弹劾沈、郑两家的奏折都扔到了地上:“沈、郑两家是朕的左右手,你们想让朕砍掉左右手,是什么用心?”
满朝文武禁若寒蝉,那些后来附名上书的人心中那个后悔:皇帝原来并没有对沈、郑两家起疑心,自己却把沈、郑两家得罪了;还被皇上认为是别有居心,真真是失算之极。
皇帝发作完之后,让那些上书之人各自回家闭门反省一日,然后气冲冲的退朝走人了;不一会儿,便有内监来宣沈老侯爷父子与郑大将军:“皇上宣沈侯爷、郑侯爷。”
“皇上现在可消了气?不知道此时宣我们有什么事儿?”沈老侯爷说着话塞给了太监一张银票。
老太监不动声色的收了过去:“皇上已经好多了,侯爷放心就是;唤侯爷过去,也不过是怕侯爷们心里委屈吧。”后面一句话却是极低的声音。
郑大将军哈哈一笑:“有劳公公带路了;”他拍了拍老太监的肩膀,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意思老太监明白,让他不要耍滑头,有什么说什么为好。
但是他的确没有听到皇帝为什么叫沈、郑两家的人,不过沈侯爷又和他闲谈了几句,他倒是答得很流利。
沈老侯爷听到皇帝一连几日都是宿在皇后那边,和郑大将军交换一个眼神,便没有再和老太监多说话。
他们都知道,今日之事怕是皇帝早就安排下的,发作那些上书的大臣,也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重头戏并不在朝堂之上,应该是在御书房里。
沈妙歌因为没有奉召,只得出了宫回到府中,把朝中的事情对红袖讲了;红袖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久。
她不相信皇帝会这样好,因为沈府外面的禁卫军就是明例:如果真如此相信沈家和郑家,那么郑大将军便不会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大将军,而沈、郑两家也就不会被禁卫军“保护”到现在。
只是皇帝做这场戏,是为了什么?
红袖脸色有些发白的看向沈妙歌:“不会是,皇帝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沈妙歌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沈家的兵权,皇帝一直没有动——沈家知道兵权是烫手的山芋了,但是却不敢也不能主动交给皇帝。
就算是交出了军权,也并不能让皇帝放下心来:这才是沈家的心腹之患。
沈妙歌长长一叹:“早已经不想等了吧?只是,应该还不会就这样收了兵权吧,怎么也要顾忌一下;我们沈家和岳父不同,岳父只是一个人,且只是这几年才在军中立威;而我们沈家……”
他轻轻摇头:“皇帝再心急,也要有所顾虑的。”这也正是让沈家难受的地方,钝刀子割人不只是痛了。
夫妻二人静坐了很久,他们在等沈老侯爷等人回来;终于,有人来请他们去议事:老侯爷回来了。
进到屋里,只看沈老侯爷和沈侯爷的脸色,沈妙歌和红袖的心便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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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惊做法(中秋快乐!)
红袖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并没有开口问;她在这一时有种莫名的惧意,因为怕所以没有敢开口问,怕听到她最不愿意听的事情。
虽然她不问事情也会是那个样子,但身为母亲她还是不想问出来。
沈老侯爷看到红袖和沈妙歌之后长长一叹:“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们尽快给大姐儿另择门亲事。”
“为什么?!”红袖听到这个最不想、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一时间她心中的惧怕全无,而是升起了一股恼怒。
皇帝实在是太过份了,无论他要如何对待沈家,他下旨也好用手段也罢,怎么就不能放过大姐儿——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此算计、逼迫一个女孩儿,他算是什么皇帝?
红袖在这一刻怒火压也压不住:因为她知道这事情不能、也不容反抗,所以怒气才如此的不受控制;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一辈子不快乐?
大姐儿现在念着福官,让她嫁人,她如何能接受的了?红袖怕大姐儿的性子过烈,再做出什么不妥的举止来。
“袖儿,唉——!”沈侯爷轻轻一叹:“能为什么,皇帝说大臣们现在上书太多,他认为众大臣咬着我们沈、郑两家不放,是因为大姐儿曾是廉亲王的儿媳;所以呢……”
红袖和沈妙歌都握了握拳头,皇帝居然先拿着大姐儿说事儿,这让他们夫妻实在是有些忍不无可忍。
“如此看来,皇上是不可能会放过我们沈家了;”沈妙歌吸了一口气,声音还算平稳:“此事,我们不能做的;不止是为了大姐儿了。”
沈老沈侯爷当然明白,皇帝是暗示沈家要另嫁女,并没有明示;如果此时沈家给大姐儿另择夫家,满朝的文武什么如何看待沈家?
廉亲王一死,沈家为了避嫌所以急急的把大姐儿另嫁:也实在是凉薄了一些,和沈家原本的形像绝对不符;且如此一来也就得罪了宗室们,正所谓是唇亡齿寒,宗室们看到大姐儿另嫁,他们心中能舒服才怪。
大姐儿在众大臣的眼中不是不能再嫁,只是怎么也要等上个三四年:因为大姐儿的年龄本来就不大,如此着急给大姐儿找夫家,就完全是沈家的不是。
那些和沈家过不去的,自然会抵毁沈家的名声;那些和沈家相厚的,也会不齿沈家的所为,而远离了沈家。
那么沈、郑两家在朝中也就被孤立了起来。
红袖不过一霎间便想明白了,她咬着牙道:“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便又是抗旨了。”皇帝没有明说,但那也是圣意。
老侯爷等都没有说话,默认了红袖的话;皇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但是沈家又能如何?反了天朝——那立时沈家就会被皇帝夷了九族。
“现在唯有一计;”沈侯爷长长一叹:“虽然不是极好的法子。”
沈侯爷没有明说,红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拖。因为皇帝并没有明说,所以沈家假装不知,就是不做。
虽然有抗旨之嫌,引得皇帝不满,但是却也不能因此而对沈家降罪;只不过之后,皇帝会不会直接下旨赐婚,便不得而知了。
大姐儿其实早已经同廉亲王府无关了,因为她早就被休:此事朝中上下无人不知;皇帝却偏生要和大姐儿过不去,沈家之人也无法。
被休之事沈侯爷也不是没有向皇上提及,但是皇帝却说大臣们咬着此事不放,他也无奈何;总要安一安大臣们的心,不想看到文武之间如此不和云云。
皇帝如此体恤沈家,沈家你能不表一表忠心?不表忠心,那就怪不得皇帝了。
红袖低下了头,和皇家对上,无论是手段机谋,还是硬对硬,沈府都只有一败涂地之局;现在,要如何做才好?
沈老侯爷和沈侯爷的意思,是现在就开始准备:沈家不能在此坐等皇帝降罪,还是早早的走为上策。
当然,这需要时间;沈家如此大,不可能一夜之间都走的无影无踪:这里是京城啊;还需要善后,不能因为沈府这一走而牵累到他人。
就算是再着紧,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红袖和沈妙歌的心更沉了一沉:皇帝,他等得了一个月吗?
但眼下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只能如此了。
沈家表面散闲的很,但是长房主子们却忙得三晚之后都睡不下;红袖和太夫人等人,白天里还要作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来,并不想被下人们看出什么来。
锦凤和蓝雀终于等不及了,开始慢慢的引诱众姨娘们的话:她们不能总这样和姨娘们耗着;不是她们不愿意,是有人不愿意催的紧啊。
姨娘们却对白影儿的事情不上心了,因为除锦凤二人之外,再无人看到过什么白影儿;对于锦凤二人引诱的话,根本无人理睬:饭照吃、茶照喝,但是除了诸如天气之类的废话之外,她们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们原本就是对锦凤二人有了疑心,再加上红袖和沈夫人的提点,众姨娘更不可能会上锦凤二人的当。
蓝雀眼见套不出什么话来,心下更是着急;今天看时辰又已经不早,却还是没有一个姨娘说出她们想要的话来,便道:“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鬼怪的,你们说那些白影儿会不会是——有人做法?”
沈夫人房里的曹氏姨娘听了,看了一眼蓝雀,却没有一个姨娘接话;众人有互相说笑的,也有低头不语的,但就是无人理睬这一句。
锦凤没有想到蓝雀会说出这样一句来,想拦也拦不住了;她横了蓝雀一眼,怪她心太急了些:如此说法,万一被人知道了她们的心思岂不是坏了大事儿。
蓝雀被锦凤的一眼瞪得也知道自己话说得快了,便笑道:“都说那是大仙儿,我看倒像是大仙儿施得法;来,吃菜吃菜。”
众姨娘哄笑起来,却无人答话人人都笑完吃菜喝汤;曹氏姨娘提起了七姑娘的事情,笑倒了众人,把蓝雀的话完全放到了一旁。
锦凤二人看到从姨娘无人上心蓝雀的话,这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不过她们却不知道,众姨娘回去之后,各自对主母提起了蓝雀的话;而各房的夫人几乎都在听完之后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是句玩笑罢了,你们去歇着吧;饭,多吃些无妨,像今天这样话少说是极对的。”
打发了姨娘之后,几房夫人有低头沉思的,也有忍了片刻找借口出门的:不过当天晚上,蓝雀的话不是被各房的夫人告诉了太夫人或是沈夫人,就是告诉了红袖。
不管是红袖,还是太夫人、沈夫人,听到蓝雀的话后心中都是一惊;她们终于明白,这二人来到府中是做什么的了。
太后大丧之后晋王便迫不及待的交好沈六老爷,然后还不顾礼法的送了两个歌姬过来:虽然沈家没有什么正经的仪式,但是这两个人也只能是姨娘的身份——晋王爷亲来过,沈家还能把他的爱姬当成丫头用吗?
晋王爷当然是有所图,只是沈家的人不明白,晋王送的人沈府上下自然有几分戒心,她们进了府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想自六老爷口中得知什么,也不用她们进府来了;原本沈家的人以为,锦凤二人可能是来做栽赃陷害的勾当,不想他们都料错了。
对方的心思更狠、更恶毒,根本就不是要陷害他们,而是想找到真凭实据;而且还是想一箭双雕:怪不得锦凤二人对红袖的事情如此上心了。
只是有一件怪事,当日的事情也只有几个有数之人知道,但是知道的人不是正在府中,就是早已经死去:晋王如何得知此事的?
正在府中的人,不管是知道根由的,还是只是猜想到了什么,都不可能会乱说的:因为事关她自己的身家性命。
太夫人和沈夫人紧皱眉头:会是谁做的?
红袖和沈妙歌的脸色却是大变,她们夫妻对视良久之后道:“看来可以让阿元他们不用再查此事,而要去查其它的事情了。”
红袖沉重的点头:“虽然难以让人相信,但是眼下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当真是棘手的很——她是如何做到的,不管是财力、物力、人力都不可能啊。”
夫妻二人都不明白,但是此事也只能继续查下去;没有眉目之前,说了也是无益:此人现在比原来更难对付。
对于锦凤二人,并无人对付她们,就好像沈府之中无人怀疑她们一样,还是放任她们在府中走动:就算要除去她们,也不能就此除去。
朝中针对沈家的那些人,有不少人都是以晋王为首的:虽然他佯装散闲王爷,其实那些大臣中闹得最凶的几个人,就是他的爪牙。
说起沈府和晋王结仇,还就是因为当今的皇帝。当年晋王和皇帝是争夺皇位最有力的对手之一,沈家因为先帝的话,所以力挺当今皇帝继位,从而让晋王落败。
晋王虽然没有登上皇位,不过当初争位之时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之类的;而皇帝又有太后掣肘,所以皇帝才封他为王一直没有对他怎么样过。
而这些年来晋王一直乖的很,对朝中之事不闻不问之余,对皇帝可以说是忠心不二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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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的亲们:中秋快乐,合家幸福!
七十六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太后一死,晋王成了忠义之人,而沈、郑这样的忠臣良将,反而让皇帝十二分的不放心了:因为晋王手中无兵,而沈家手里握着天朝一半的兵权,再加上郑大将军手中的,皇帝哪里放得心来。
当初把兵权交给沈、郑等这样的人手中,皇帝是出于对太后掣肘的无奈之举。
想不到晋王如此隐忍,居然一忍十几年之久;眼下,真到了他报当年之仇的最好的时机,只是沈家众人心下当真是百味杂陈。
不是为了皇帝,当年就不会结仇晋王,今日沈家也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仇敌在朝中;但是皇帝眼下却如此待沈家,这让沈老侯爷等人自心底苦上来,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红袖听完和晋王的恩怨之后,也默然无语了。
沈妙歌看向祖父:“六叔父那里要不要……”
“不用;”沈侯爷摇了摇头:“锦凤二人的事情,你们不用管太多;只看紧了她们,不要让她们在府中闹出什么事儿来就好;袖儿,你要万分小心,那两个歌姬就是对着你来的。”
红袖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沈侯爷等人绝对不会拿沈家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开玩笑,他们说不用多管,一定就是有其它的法子。
朝中暂时平静了,沈家知道皇帝是在等消息:他的耐心不会太大,只要一连几天沈家都没有动静,想来皇帝还会过问此事的。
锦凤二人这些日子更加的忙碌起来,常常会在园子里遇上奶娘和大姐儿抱着两个哥儿散步;她们便会上前和奶娘们攀谈,和大姐儿玩笑几句。
不过如此两三次之后,便和奶娘、大姐儿很相熟的样子;开始往红袖的院子里跑,给奶娘或是大姐儿不时送点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却有些新巧的玩意儿。
也不过是送了两次东西,锦凤二人便常常趁红袖不在院子里时,到红袖院子里和奶娘等人说话,不过一两趟,便和满院子的丫头都说上了话。
她们以对红袖佩服、好奇为由,对红袖的事情百般的打听、试探,但就算是大姐儿她们也没有套出一句话来。
不过五六天,她们便不再常到红袖的院子里来,反而又和霜霜、梦梅等人的丫头交好起来。
红袖只是冷眼相看,并没有干涉她们一点儿;她并不担心霜霜和梦梅:她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她们的丫头也不是傻子,岂是那么容易骗到的?
果不其然,不过二三天锦凤二人便败下阵来,在霜霜那院子里也是什么没有探到,反而被几个丫头耍的团团转:霜霜年纪小一些,没有和红袖一样叮嘱手下的丫头不要和锦凤二人一般见识,反而出主意和丫头们一起捉弄锦凤二人——反正也不过份,红袖和沈夫人等人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了。
锦凤和蓝雀接二连三的受挫,心便越来越焦急,总这样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姨娘们不行,各房的丫头们也不行,她们可实在有些没法子了。
最后,锦凤二人把主意打到六老爷身上,在王爷府中上没有套出什么来,现在自己是他的人了,还能套不出来吗?
两个人把心收了回来,一心一意的待起六老爷来,把六老爷哄得连着二三天都不出她们的院子。
如此,红袖还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天天看到她们满府里乱逛了,有些事儿也可以白天来做了。
六老爷的酒吃得很多,话也说得不少:但是说来说去,不是六夫人如何如何的不好,就是各房对他如何如何的不看重,对他如何如何的不公平等等。
只要让六老爷一开口,就能自早上一直抱怨到晚上:这都说不完;听得锦凤二人那个厌烦,但是二人就是想要套话,所以按着性子听他抱怨。
只是锦凤二人不管用什么法子引六老爷说说其它房的事情,换来的都是六老爷对沈家各人的不满:包括红袖和沈妙歌在内。
六老爷在沈家就是一个怀才不遇,被人陷害欺辱的人;但是锦凤二人对他的血泪史不感兴趣,便是她们有兴趣的东西,六老爷好像根本就不知道。
想一想也是,六老爷不过是一个庶子,而且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沈家的那些秘密呢?锦凤二人只得又放弃了,恨不得六老爷不要来自己的院子,让她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想法子。
王府的小姐妹们不时的来和锦凤等人通通信,沈家的人也并不拦着:都是女眷,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看在晋王爷的面子上,也不能阻止此事——晋王府说起来,可以算是锦凤二人的娘家。
只是随着小姐妹们的信越多,锦凤二人的脸色越难看也越焦急;只是无论什么法子都得不到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她们在接到一封信后,大大的吁了一口气。
自这天开始,锦凤二人又到红袖的那里走动的勤了,偶尔遇到红袖也会坐下来闲话两句;不过她们也不再问这个问那个的,纯粹是闲聊了。
只是她们每次来都会在红袖的院子里转一转、看一看,和奶娘等人在一起也只是闲聊而已;除了有时候一天来个两趟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异常之处。
不过红袖却知道她们可能是等不及了,所以让人盯着她们盯得更紧了;表面上当然是一切如常,红袖院子里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因为打发走了不少人,府中人手不足,把院子里三成的人都调到各处当差了。
这天上午,锦凤二人带着针钱笸箩来到红袖的院子里:她们现在天天都带着笸箩,过来寻奶娘们一起做针线;和奶娘闲谈时问起院子里的人怎么少了。
奶娘随口答道:“我们奶奶今儿要和夫人出去祝寿,带走了一些丫头;而且今儿也是我们韵香嫂子的儿子的好日子,草儿带着几个人过去贺一贺并且帮帮忙。”
“于是,这院子里便只有我们几个人了;”另外一个奶娘笑道:“幸亏有两位姨娘过来坐,不然这长天白日的,还真没有多少事儿做。”
她说着话回头看了一眼竹车中:“哥儿们不怎么闹,我们倒是清闲到无聊了。”两个小哥儿玩得正高兴,哪里肯理会这些大人。
锦凤闻言看了一眼蓝雀:“听嫂子这话,奶奶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可不,回来的早不了;”奶娘把手中的针在头上抹了抹:“听说是我们府中的什么亲眷吧?夫人和奶奶要在那里用过晚饭才会回来。”
锦凤和蓝雀几乎是喜上眉梢,心下暗道真是老天相助啊,错过了今儿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日子了;于是两个人更是百般的奉承奶娘,哄得奶娘合不拢嘴儿。
到了中午时分,两个小哥儿睡着了;锦凤命人治办了一桌席面,请了奶娘和看门看院的婆子丫头一起过来用饭。
奶娘等人推辞了一番也就坐下来,看到席面人人食指大动,言道:可不曾用过如此好的席面;锦凤和蓝凤不时的劝两杯酒,倒也没有劝得过多,说是怕累她们被奶奶回来之后骂。
用过饭,婆子和丫头们收拾完之后便下去了;因为多少吃了两杯酒,加上主子不在府中,所以各自都去倒下睡了:就是看门的婆子,也披了衣裳歪在椅子睡得打呼。
奶娘们也呵欠连连,锦凤二人便让她们歪一下,起身告辞了。奶娘送了锦凤二人走时笑道:“不怕姨奶奶们笑话,你们前脚走,我们后脚儿就要歪一会儿——奶奶不在,哥儿又睡着了,就眯一会儿也无妨的。”
锦凤二人应和道:“可不是,就在哥儿身边眯一会儿,就是奶奶来了看到也不会说什么的。留步吧,天天来的,用着这些虚礼儿。”
奶娘便送到门前,看了一眼睡倒的婆子笑骂了一句:“这老货儿倒是会享福。”却也没有叫她,只管送锦凤二人。
锦凤二人走到半路之后,左右看了一眼无人,便悄悄的回身急急的向红袖的院子奔了回去;一路上她们小心的回避着人,并没有让人看到她们。
到了红袖的院子之后,看到看门的婆子还在睡,她们探了探头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蓝雀便进到院子里,轻轻的唤了两声儿:“我们落下了东西,回来找找。”
院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想来是吃酒都睡熟了。
蓝雀招手锦凤也闪身进了院子,只是她急急的奔后面的小园子而去,蓝雀到廊下柱子后面站定,并没有跟过去:她在小心的四处扫视着,就像是望风的样子。
锦凤的手中提着两个针钱笸箩,交过小月亮门之后,看到园子也无一人,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她还是怕的。
如果被沈家的人捉到,不要说她是晋王爷的人,就是皇帝的人也只有被杀头的份儿。
她再小心的四下看了看,猫着腰到了假山之下,然后并没有围着假山,直接走到假山东面,在那里有一块不太大也不算小的石头:以她的力量虽然有些费力,但能搬得动。
锦凤上前把石头推到了一旁,再次看了看四周之后,把针钱笸箩找开之后,拔开了一些碎布与线团,打开了夹层,就要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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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温和的六老爷
阳光下,那小小夹层里的东西白得耀眼;锦凤已经把夹层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又接着去取另一个笸箩夹层里的东西。
正在此时,后门无声息的打开了,沈妙歌和一位三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国公爷,您慢走;我这院子小的很,并没有什么可以看得东西,怕是要让国公爷失望了。”
锦凤听到沈妙歌的话声,吓得立时转头看到沈妙歌和那个男人时吓得立在那里不会动了;而她的一只手里,还抓着自夹层中刚刚拿出来东西:一个白色的布偶!
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内宅之中会有男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沈家五爷,而且还是在自后门进来的——她所处的假山距后门也不过是十几步距离。
沈妙歌和那个男人看到锦凤也是一愣,男人立负手背过了身去:人家的女眷,他当然不能直视过去;而沈妙歌的眉头皱了起来,赶了几步过来:“你怎么会在我的后园中?”然后看清楚了她手中的东西:“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锦凤却吓得满脸苍白,根本不会动;而沈妙歌已经高声道:“叔父,六叔父。”
沈六老爷立时自外面奔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他也看到了锦凤:“你不在房里,到五哥儿的小园子里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锦凤手中的东西,他也惊叫了一声儿:“你、你手中拿得是什么东西?!”
国公爷就算是再正人君子,也忍不住瞟了一眼锦凤手上的东西,然后脸色大变道:“怎么可能有这种妖孽之物?你是何人?”
沈妙歌和六老爷已经抢身到锦凤身边,却没有碰她一指头:“你来这园子里做什么?这东西是你做的吗?”
国公爷看向沈妙歌和六老爷:“看来今天不是游玩的日子,我……”
“国公爷,您先等一等;此事一定有内情——这人是晋王爷送给我六叔父的歌姬,到我们府上不足两个月;她手上的妖孽之物,还要请国公爷做个见证。”沈妙歌转身之后,对着国公爷深深一礼。
国公爷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他原本和沈家虽然交情一般,但同是武勋出身,他对沈家却无恶感。
因为他新近要建府邸,所以才会到各王公大臣中看看:他是喜好园林的人;听说沈家的园子很不错,府中的房舍也别居匠心,才会对沈老侯爷开口要来府中一游。
正好今天女眷们大多去了别府,所以沈老侯爷请了他过来,由沈妙歌和六老爷相倍在府中看一看;园子看完之后,他便应邀到沈妙歌的院子瞧一眼——事先知道了红袖不在家,所以他们才会过来的。
不想一进门便看到了如此惊人一幕:那锦凤手中的布偶白色也没有什么不妥,不妥的是布偶背上十分清楚的写着字;墨色的字在白色的绫布十分的醒目,人人都能一眼看到。
巫蛊!
现在距离巫蛊之祸并不是太多久,至少没有让人们忘记当年那一场祸事儿;所以国公爷一眼看到布偶时,便说是妖孽之物。
再听到手拿此妖孽之物的人是晋王所送,国公爷心下便有了计较:晋王是什么人,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晋王要除去的人里,当然有他国公爷一份。
眼下的沈家,就是日后他国公爷家;他助沈家也就是助自己,因为当年助皇帝登基,他可没有少出力,所以才有了今日国公之号,晋王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锦凤的唇上都没有太多的血色了,她的心就吓得几乎不会跳动了:她完了,她知道这一下子就完了。
而此时,前院的婆子们扭送了蓝雀过来:“五爷,奴婢听到后园的喝声,正好看到她惊慌鬼祟的想要逃走,差一点撞到回府的少奶奶;少奶奶已经去了夫人那里,让奴婢们把她送过来。”
蓝雀此时比锦凤镇静一些,因为那些个巫蛊娃娃并不是在她的手上;看到六老爷在场,她挣开婆子扑过去抱住了六老爷的大腿:“老爷,老爷,妾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这些人如狼似虎的捉了妾身,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六老爷看看全身抖个不停的锦凤,再看一眼抱住自己大腿的蓝雀:“你什么也不知道?”
蓝雀拼命的点头,她只要能把事情都推到锦凤身上,就是晋王也不会要她的命:还要留着她继续行事,晋王可是对沈家势在必得的。
六老爷微微眯起了眼睛:“她手上的东西,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蓝雀更是要点头,拼命说着她什么也不知道;而锦凤也不开口辩驳,只是软瘫到地上抖成一团:她知道,现在她只有寻死一路——只要寻死了,那么晋王之计也算是成功了。
但是她真得不想死,不想啊;她抖的手不要说拿剪刀了,就是一根针她也拿不起来;蓝雀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想要反驳的,只是想到晋王却怎么也不敢开口。
沈妙歌让人取了椅子来请国公爷坐下,香茶当然也送了上来;他陪着国公爷坐在一旁,只是看着并没有说话。
他现在明白了沈老侯爷的意思:六叔父根本就没有被两个歌姬迷住,他只是将计就计而已;现在,就是沈府对晋王最好的反击,有了国公爷做人证,那个晋王要用巫蛊害他们沈家,看皇帝如何处置。
六老爷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伸开了手:“你当真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声音还是很柔和的,就如同是他平日里让蓝雀唱曲时的声音一样。
蓝雀抬起头来,看向六老爷;发现六老爷的目光也很温和,便知道六老爷对自己还是有情份的,心下大喜明白自己有救了:“妾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六老爷的手抚上她的头,蓝雀不得不低下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六老爷早早伸出去的那只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剑:刚刚有仆妇送来的。
锦凤却看到了,她的脸色一下子涨得紫红,和刚刚的苍白反差极大;她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却说不什么任何话来只知道呆呆的看着六老爷。
她眼中的六老爷还是和她认识的那个六老爷是一样的,很温和很温和,并没有任何不同:除了他手中的那一柄剑。
六老爷手中拿过什么很多东西:比如笛子、琴……,可是她从来没有看到六老爷拿过剑;六老爷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吃醉的酒的时候有些轻狂,但从来都不是好武的人。
他,也不会武才对。
蓝雀听到了锦凤的惊咦之声,她想抬头时却听到六老爷说道:“你什么也不知道,此事便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蓝雀大喜的想叩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六老爷的话却继续说了下去:“那留你还有何用?”随着他的话声,手中的长剑只是一闪,蓝雀的耳朵便有一只自身上掉了下来。
蓝雀是看到了自己的耳朵躺在地上之后,才感觉到了巨痛,她的尖叫却没有响起来:因为六老爷在同时把她的嘴巴里塞上了帕子。
锦凤看得心中一股冰冷之意直往上窜,身子也已经不抖了,她已经被吓得什么也不知道了:如果六老爷模眉冷目,如果六老爷暴跳如雷,如果六老爷怒发冲冠,杀掉蓝雀并不会让锦凤如此惧怕——那是很正常的。
但是六老爷很温和,非常非常的温和,但是下手时却没有半丝迟疑;让锦凤更感到怕的是,六老爷很温和的看向痛得在全身抖成一团、却叫不出声来的蓝雀:“你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蓝雀痛得已经满头大汗,她看了一眼锦凤,最后还是咬牙摇了摇头;而六老爷只是轻轻一叹,就像是刚刚听了一首极好的曲子很满意的叹息一样。
但是他手中的剑却不是,又一闪蓝雀的另一只耳朵也不在她的身上了;随着六老爷轻轻的问话:“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手上的剑却是丝毫不停顿的斩下了蓝雀的一只胳膊来,在他斩向蓝雀另外一只胳膊时,蓝雀终于大叫:“妾知道,妾什么都知道,妾知道错了,老爷饶了妾吧。”
她现在对于沈六老爷的惧意,已经大过了晋王:她再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出来,只怕六老爷会把她的腿砍下来之后,再一刀一刀的活剐了她。
锦凤看得惊心动魄,她已经吓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晕过去了。
六老爷听到蓝雀的大叫之后,把剑收住了:而剑刃就在蓝雀的胳膊上,已经割破了她的胳膊——蓝雀喊得慢一点儿,这条胳膊也就不用要了。
国公爷的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沈妙歌也坐得很安稳,两个都还吃着茶,全当没有看到六老爷的所为:他们都是在战场打过滚的人,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国公爷并不怪六老爷,因此他知道晋王是什么人,能被晋王派到沈府来的人,当然不会是事败就和盘托出的人,十有八九会反咬沈家一口,说一切都是沈家所为;到时沈家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晋王等得怕就是那一刻。所以,六老爷就要狠,狠过晋王去才能让蓝雀和锦凤开口说话——当然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让她们吐口,但是沈家没有时间和她们耗,因为晋王不会给沈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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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虎死还犹有威
六老爷逼问蓝雀和锦凤时,红袖已经坐下和太夫人、沈夫人说话。
“都捉住了?”
“太夫人放心,都捉住了;”红袖欠了欠身子:“她们两个本就是跳梁小丑,要捉她们很容易的。”
她和沈妙歌只不过是小小的施了一计,便引得锦凤二人上当;原本是想等着看锦凤二人会有什么举止,但是在红袖发觉她们居然想陷害自己时,便不再等下去了。
红袖知道锦凤二人为什么满沈府之中选了自己来陷害,就像是沈老侯爷所言,陷害她才能把沈、郑两府都牵扯进来;这应该就是晋王的一箭双雕之计。
沈妙歌和红袖把计定好之后,回了沈老侯爷等长辈;沈老侯爷当时便笑道:“天助我也。”原来刚好前两天国公爷居然想来府中做客,看看自家的园子。
于是便有了今天女眷不在府中之事,这才让锦凤二人急急的想行陷害之举,被沈妙歌等人当场捉到。
如果沈家只是想除去锦凤二人,只要在她们放巫蛊之物时捉住她们,就此打杀也就完了;但是晋王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他一计不成定会生出二计来,所以沈家的意思,并不是只捉住锦凤二人,还要用她们二人来对付晋王。
以彼之矛去攻彼之盾;红袖当时听完便说极好,除去晋王这个心头患,也能让沈家在风口浪尖上缓一缓气儿。
不然,沈妙歌也不可能引了国公爷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女眷们不在,国公爷也乐得把沈府仔细看一看——他很喜欢沈府。
太夫人轻轻点头:“这两个可恶的东西,不能轻饶了她们。”
沈夫人亲自把参汤端给了太夫人:“她们被捉住,就算我们家肯放过她们,晋王也不会放过她们的;她们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原本,红袖等人对锦凤和蓝雀并没有动杀机,因为锦凤二人只是奉命来探消息的,只要让她们探不到也就是了;反正沈家已经有了去意,只是在等一切准备好而已。
但是后来锦凤二人居然想陷害红袖,从而让晋王找到把柄把沈、郑两家斩草除根:如果巫蛊之事闹到了朝堂之上,以现在沈郑两家的情形,绝对是有死无生。
两家人加一起二百有余,此计太过狠毒,才让六老爷如此的恼恨下了狠手。
红袖和沈太夫人等并不着急,她们慢慢的吃着茶等着沈妙歌打发人送信来,也在等着晋王府的来人。
锦凤二人定计今天行事,晋王府那边一定得到了消息;一会儿,晋王就应该会到了吧?这样好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六老爷看也不看蓝雀,喝一旁的婆子:“拖她过去让你们五爷问话。”他手中的长剑一指,指的正是锦凤。
那剑尖上的一点鲜血,正正好滴落在了锦凤面前,殷红的灼伤了她的眼睛:她忍不住合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六老爷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就如同在同锦凤耳语。
锦凤却被吓得全身一震,睁开眼睛看向六老爷,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你还想让我问第二遍?”六老爷看着锦凤,目光也没有半丝恼恨:“只是我没有那个耐心问第二遍,我只会问一遍。”
说着话,他手中的长剑抖了抖,又一滴鲜血落了下来,正正滴在了锦凤的裙子上;把锦凤吓得闭上眼睛大叫:“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只要老爷饶过我。”
六老爷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蓝雀,再回过头来道:“只怕你们到时见到晋王爷,便不敢如实说话了。”
锦凤伏在地上哭道:“敢、敢,就是上金殿,妾也会如实说话;只要老爷能放过妾身。”
六老爷半晌无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那长剑还是斜斜的指着锦凤,那血还在一滴一滴慢慢的滑落;就在锦凤感觉自己好像就要等得要老去了时,六老爷轻轻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他顿了顿又道:“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吗?因为我想到了如果你们见到了晋王爷或是皇上不说实话时,我怎么找到你们好好的‘疼爱’你们。”
锦凤吓得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现在她才知道死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她也才知道,沈家的六老爷绝不是沈家的老好人,他是沈家最可怕的人。
六老爷把剑插在地上,回身坐到了椅子上:“打水来,我要静静手;再给我一杯醇醇的茶,我渴了。”
蓝雀看到六老爷坐下,就吓得全身一哆嗦,对沈妙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有人记下了她和锦凤的话,并且让她们各在画押。
国公爷的脸色很阴郁:“堂堂王爷,居然用如此手段来陷害忠良,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沈小侯爷,我要去找老侯爷——和他一起进宫面圣。”
沈妙歌当然不会拦下他,自然引路带着国公爷走了;他们身后跟着的就是锦凤二人,而蓝雀,已经有人给她上了药止血,并且没有太过费事的给她疗伤。
沈妙歌走了之的,六老爷并没有一起走,他起身让人把地上的血迹收拾完,然后这才背负起双手后,想自后门离开:去哪里呢?他还没有想好。
也许,应该去看看自己的夫人了;六老爷忽然想起了妻子:这些年来,自己年青时不懂事伤了她不少吧?这几年她对自己形同陌路一般。
想到妻子便忍不住想到了儿子,他唇边露出了笑意;去看看儿子,然后和儿子一去寻妻子——今天虽然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妻儿一起去醉仙楼用顿晚饭也不错。
他刚走出后门,抬头却看到了六夫人,不自禁的愣了愣:“夫、夫人在这里?”
六夫人痴痴的看着他,然后走过来很自然的扶起他的胳膊来:“老爷,儿子想吃我做得几个小菜,你今天晚上可有应酬?如果今天晚上无事,你也过来尝尝我做的菜可比刚成亲时有进步嘛。”
她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提锦凤二人,甚至没有提任何一个姨娘;她只是淡淡的话着家常,并且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他们的儿子。
六老爷忽然放松下来,轻轻的拉下六夫人扶着自己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包起了她的小手来:“说起来,我还真是想念你的小菜;就是要累夫人多做几个了,不然我和儿子抢饭菜,可真是有些不雅。”
六夫人笑了起来,她嗔了六老爷一眼:“当然,我记得老爷爱吃什么,一样也不会少的。”手任由丈夫握着,并没有挣脱。
六老爷是错过,六老爷是对不起她和儿子过,但是现在有什么要紧呢?她只是想要自己的丈夫能陪着自己和儿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至于小妾,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几房小妾的?她不是袖儿,她的要求其实一直都不高。
六老爷牵着妻子的手,向自己的院子行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很蓝,阳光也很好;他的心情也忽然间大好。
低头看向六夫人:“夫人,这些年来,实在是我……”
“都过去了,不是吗?”六夫人轻轻一笑:“我们回去吧,在我洗手下厨前,还有时间能为老爷你煮杯好茶呢。”
六老爷的眼圈微微有一些红,他没有再说什么:有妻如此,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夫妻、夫妻,到此时,他真得懂了什么叫做夫妻:就算六夫人没有好嗓子有什么打紧的?要听好曲儿尽可以去买歌女;但是好妻子却是只有这一个啊。
他握紧了六夫人的手:“好,我们夫妻也来品茗闲话。”忽然间,他感觉其实那些曲子也就是一般,哪有和妻子一起闲话家常:说说父母、说说儿子来得有趣儿呢。
六夫人走了好久之后,轻轻回头看向红袖的院子,心里悄悄道:“袖儿,谢谢你。”
她原本已经心如死水,便是红袖偏要让她来,偏说六老爷其实早已经改过了,只是因为自己的执拗所以并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道歉。
她听了之后不以为然,是他的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心中只有那些姨娘们,所以才寻的借口罢了;但是现在,她真得不介意六老爷会不会道歉,也不介意六老爷那些过往了,因为她在六老爷推开门时,自六老爷的眼中看出来他在想念自己——嗯,还有儿子。
六老爷夫妻回到院子里时,沈老侯爷等人再带着锦凤二人乘马车出府进宫了;而红袖和沈太夫人、沈夫人都还在吃茶,她们还在等。
晋王在沈老侯爷他们走了不过片刻便到了,听到来旺打发的人来报,红袖起身:“太夫人,终于来了。”
沈太夫人稳稳的伸出手来扶住红袖和沈夫人的手:“走吧,他来得慢了些,倒让我们好等呢。我们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沈家就算是落到今日,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虎死威风在,何况我们沈家还没有死!”
红袖轻轻点头,扶着沈太夫人稳稳的走出了屋子;晋王,他把沈家想得太简单了。
晋王大踏步的进了沈府,他的心情极好。到了厅上也不用人让就坐到了主位,他斜眼看向来旺:“有什么好茶,给爷端上来;快给你主子报信儿,听说国公爷来赏园,本王也来凑凑趣儿,不知道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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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话说团圆是好的,不过孩子多了实在不是好事儿,几小孩子凑在一起,唉——!
今天女人会努力更新,嗯,亲们中秋节也过得不错吧?北方天气大都放晴了,能看到月亮,看天气预报南方的天气不太好,么么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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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 自认聪明的晋王
“未能远迎王爷大驾,还请王爷恕老身等人失礼之罪;”沈太夫人不等来旺做答,便已经接过了话去。她带着沈夫人等人,按品大妆进来给晋王见礼。
晋王没有想到来得人不是沈家的男人,而是妇人;不好再大刺刺的坐着,只能起来还礼:“怎么劳动了老夫人,实在是让小王心中不安;”他看了看外面:“侯爷等人没有在府中?”
沈太夫人让晋王坐下:“今日国公爷来访,他们爷们都和国公爷出去了,就和王爷前后脚,倒真是不巧。”
晋王闻言愣了愣之后抚掌道:“听说府中园子极为不错,本想沾国公爷一些光一起开开眼,不想国公爷如此早就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沈太夫人:“不知道侯爷和国公他们有什么事儿?”
“这个老身却不知道了;”沈太夫人一脸的笑意:“我们女人家,哪里能清楚男人家的事情。”
晋王听了之后哈哈一笑,看向了红袖:“这位就是县主吧?郑侯爷的长女,曾远赴边关救夫——可算是巾帼英雄;可知道小侯爷出去做什么?”
红袖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子:“王爷说笑了,妇道人家只过问后宅之事,夫婿行事长辈们不知,那我这个晚辈更加不知道了。”
晋王打了一个哈哈,很是惋惜的样子:“那不知道,现在方便不方便让小王去园子游玩一番。”
沈太夫人淡淡的道:“王爷恕罪,现在府中只有女眷,怕是有些不妥。”
晋王的脸色有些不快:“老夫人这是不相信本王的人品了?我王府之中何样的美人没有,还会……”
红袖站了起来轻轻弯腰:“王爷,太夫人的意思是说,现在府中只有女眷,如果王爷此时游园,怕对王爷的名声有碍——全是一番好心,王爷不要误会才好。”
晋王看了一眼红袖:“嗯,小王行事光明磊落,哪里怕人嚼舌根?太夫人多虑了。”他的言下之意,还是要游园。
沈夫人淡淡笑道:“王爷是不怕那些宵小嚼舌头,只是此事传扬出去被皇上知道,倒底是不太好的。”
晋王看向沈夫人:“怎么可能会被皇帝知道?夫人莫不是说会向皇后明言此事。”
“王爷说笑了;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王爷到我沈家只是游园而已,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红袖过话接了过来,等于是默认了会告诉皇后的话。
晋王的脸上闪过恼意:“你们如此推脱,莫不是府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红袖和沈夫人对视一眼:这样一个城府不深,心机不沉的人,如何能在夺位失败后不损自己一分的呢?实在是太奇迹了。
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就是——晋王是故意装作出来的!
沈夫人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句:“王爷,这话我们可不敢当。”
沈太夫人的脸已经拉了下来:“王爷,您如果有事儿就请直说;如果无事就请回吧,游园之事还请王爷改日再来。”
晋王一拍桌子:“你们如此对我不敬,是不是眼中根本没有皇家,没有皇帝?”
红袖现在断定晋王一定是故意的,他也不是为了去后园:他应该知道锦凤二人是把东西藏到了自己的小园子里。
沈太夫人也站了起来:“王爷,我们沈家世代忠良,请您慎言;不然,老身现在就要和王爷进宫面圣,论个是非公道!”
然后太夫人回身对来旺道:“来人,送客!”再对着晋王一拱手:“王爷,不送!”
晋王没有想到沈家的人骨头如此之硬,在眼下也敢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中,怒不可遏的把茶盏狠狠的向着太夫人掷了过去:“你们在后园之中一定有什么古怪,不然本王只是想游游园而已,你们用得着如此无礼翻脸辱骂于本王?”
红袖闪身挡在了太夫人身前,用袖子把茶盏一兜一甩送到了左侧,落在地上茶盏并没有破,只是热水泼撒出来,除了湿了红袖的袖子之外,还溅了几点在晋王的身上。
红袖静静的看着晋王爷:“王爷所为何来,何不直说?不然,就凭王爷想用热茶袭当朝的一品夫人,我们可以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沈夫人也上前一步看着晋王爷:“你我两家并无交情,王爷有事情还请直说,再如此对我们几个妇孺如此欺辱,就不要怪我们婆媳三人到皇宫击金鼓!”
听到击金鼓三个字,晋王总算有了一点收敛;他冷冷一笑:“我听人说,你们沈家在行鬼祟之事,所以本王才来府中查看一番——原本也是想还你们一个清白的,但是看你们现在的恶形恶状,本王倒是可以断定你们府中定有谋逆之事!”
谋逆?!
红袖看着晋王,冷冷一笑知道他指的就是锦凤二人陷害自己的事情:看来那个巫盂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有些蹊跷;如果她料的不错,应该是皇帝或是皇后等人的生辰八字!
晋王果然使得好绝户计:被他得逞,沈、郑两家就是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也不要想能逃出生天。
“王爷慎言!我们沈家世代忠良,谋逆二字绝对和我们府上无关;王爷还是要慎言慎行为是。”红袖直视着晋王爷:“无凭无据如此诬赖朝中大臣,可是大罪一桩。”
晋王冷冷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自己做得事情无人知道吗?”
太夫人和沈夫人都怒了,直言要和晋王到金殿之上辩个黑白公道。
晋王冷冷一笑:“我不搜园,和你们去见皇上当然成了我理亏;而且也给了你们毁灭真凭实据的时间——你们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红袖盯着他:“王爷果真要搜?”
“当然要搜!”晋王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如何能放过;他已经在中午的时候得到了锦凤二人的密报,知道她们已经得手。
现在看到红袖等人再三阻拦,不惜翻脸相向更加确定了:一定是锦凤二人被捉住了,只是怕沈家还没有打开锦凤二人的嘴,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来陷害他们沈家罢了。
所以沈家的男人们才不敢来见自己,想用几个妇人打发自己走;哪里有这般便宜?晋王知道一刻也不能多等,不然锦凤二人一开口,沈家把东西毁掉,他便是白白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如果王爷搜不出什么来,要如何对我们沈家交待?”红袖一字一字的说道。
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也追问了一句,三个女人却是气势如虹,逼得晋王避开了目光。
他再看一眼红袖婆媳三人,心下思量着:莫不是锦凤二人已经开口,她们这是在诱我搜园,到时到皇帝面前就是铁证如山了。
他的性子本就是阴狠,当下并没有立时开口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仔细的想起了自他进府之后的事情。
想着事情又扫了一眼红袖三人,却发现红袖和沈夫人正在暗递眼色,并且目光中有着暗藏的喜色;他立时心下一动,想到他刚刚坐下不过说了几句话,沈太夫人婆媳三人便按品大妆前来见自己。
如何能这样快?!他立时明白,自己刚刚的确是中计了:锦凤二人一定被沈家捉到了,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问出实情来,所以才想诈自己走。
想到自己险此上了红袖等人的当,晋王心中恼意添了三分;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几个妇人差一点骗过去。他立时抬头盯着红袖,他现在恼恨的就是这个郑大将军的女儿——不是她的那句理直气壮的话,自己也不会被三个妇人愚弄。
“如果我搜出了东西怎么办?”晋王阴阴的反问了一句。
红袖三人明显的一愣,然后红袖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太夫人立时开口:“如果王爷搜不出来呢?王爷要如何给我们沈家交待?”
晋王现在更加的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他冷冷一笑:“该当如何便如何!现在,就请太夫人引路吧?”
太夫人也愣了一愣,她看向了红袖,而红袖正在看沈夫人;她们三个人都没有移动脚夫步。
晋王阴阳怪气的道:“如果太夫人脚步不便,就不劳动太夫人了;小王自己也识得去二门的路。”说完,他一甩袖子就向屋外行去。
过了片刻,红袖和太夫人等人才惊呼着出来:“王爷、王爷留步,那里是内宅,如何能乱闯。”
但是晋王脚步飞快,而红袖几个人又跑得慢,等到红袖她们婆媳追到二门时,晋王早已经进了二门;他走得飞快,虽然偶尔会停下来看看路径,却好像对后宅极为熟悉一样:他是直奔红袖的院子而去,并且还是红袖的院子后面。
红袖和沈太夫人、沈夫人相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了真正的暗喜之色:终于还是骗到了这个阴狠的晋王爷!
立刻有人拉过了车子来,红袖扶了太夫人等人上去,一路直追着晋王爷而去;除了不时的喊两句之外,红袖婆媳三人在车子上并无半分着急之色:府中除了几个婆子与粗使的没有留头的小丫头之外,并没有任何女眷会让晋王爷惊到。
她们当然不会有半分担心,现在她们就等到晋王爷一脚踢开红袖院子的后门儿:新一轮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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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 金殿明志
听着后面气急败坏的呼叫声儿,晋王爷心中更是认准了,哪里会理会红袖等人,带着一个人直扑红袖的后园儿——人家的内宅,他当然不能带着大队侍卫进来搜。
毕竟他不是奉旨行事,自己闯人家内宅已经是不对;不过只要找到那些个巫蛊娃娃,他的这点不是,也就不会有人追究了;但是如果带了大队的侍卫进来,那些御史到最后也不会放过他。虽然他不怕,但是名声还是要的。
到了红袖的后园门前,红袖等人的车子也赶到了。
红袖在车子上没有下来,便已经大喊道:“王爷,那是妾身的安身之所,请王爷自重!”
但是红袖的话在晋王爷听来就是心虚,当下也不多话抬起脚来重重踢了下去;本来不厚的门,应声而开并且还歪歪斜斜的坏掉了。
红袖一面大喊一面不顾形像的跳下车子来,也不顾沈太夫人等人追着晋王爷喊道:“王爷,请您自重!”
晋王爷却是看也不看红袖一眼,便进了院子;左右看了看就一旁十几步远的假山急行而去。
红袖提着裙子却慢了一步,一边喊一边追了过去;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听到红袖的喊声都赶了过来,看到两个大男人站在自己的院子里,都是一片哗然;然后众丫头婆子也有跑过来扶红袖的,也有扭头又跑回了前院的。
晋王对这些理都不理,他奔到了假山东面一脚踢飞了那个不大不小的石头,然后就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因为石头下面只是几个孩子们玩儿的东西——有手绢折成的小老鼠,也有小骨头、白而滑的石子等等。
却没有他意料当中的白绫娃娃;晋王忽然看到这些东西之下有白绫的东西,他立时疯狂的把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扫到了一边:一个白绫的香包,只是做得极其糟糕不算,并且上面绣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晋王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而此时,红袖正扑在太夫人的怀里放声大哭,那些扭头去了前院的丫头婆子此时都又涌了回来;不同的是,她们现在手里拿着扫帚、面杖等等,冲过来对着晋王主仆二人不分头脸的就打了下来。
晋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那侍卫立时就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丫头婆子们而已,他一剑就能把她们全部放倒。
直到侍卫动手才知道,这些丫头婆子看似杂乱无章的一气乱打,但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丫头,明显有着身手,而且还不错。
不要说他一剑把这些丫头婆子们放倒了,他没有被这几个丫头一下子放倒就不错了。
晋王就在侍卫被丫头们缠上之后,就挨了几下子;然后这几下子之后,他发现他和侍卫分开了!围着他的丫头婆子一阵乱嚷乱打:“打死这登徒子!”
侍卫现在也只有招架之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时不时的就会挨上几棍子:他不用主子提醒,向来不用脑子的他也明白,他的主子中了人家的计了。
他立时大喊了起来:“王爷,我们中计了,中计了!”
晋王被打得更是又痛又怒之时,听到侍卫的乱喊更是气得吐血:“你给我住、住口!”
终于,在沈太夫人的喝声中,众丫头婆子收了家伙,却围着晋王两个人不让他们动弹。
沈太夫人行到晋王面前:“王爷,您现在有何话说?”
晋王正在整理衣服,听到沈太夫人的话怒道:“你们居然敢辱打堂堂的王爷,看我回明了皇上……”
红袖此时再一次放声大哭着扑倒在太夫人的怀中:“太夫人,袖儿不能活了,袖儿还怎么活下去啊。”她说完,挣扎起来对着一旁的假山就撞了过去。
这一下子把晋王也吓坏了,他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如果今日红袖当真死掉了,那他真就大大的不妙——王位没有了那是肯定的,说不定就会被圈禁一辈子。
当他看到四周的丫头婆子把红袖拼死拼活的拉住之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幸亏有这些丫头婆子在四周,不然沈小侯爷夫人一死,他也就没有前程了。满朝的文武都会鄙夷他,都会唾弃他的。
红袖却还在挣扎着要死要活,就是要一死以示清白。
如此,晋王那要找沈家算帐的气儿再也窜不上来了,只求郑大将军的女儿性子不要这样烈就好。
沈太夫人也哭得老泪横流:“我们沈家世代忠良,不想被平白指着鼻子骂了不算,而且还辱了我孙媳,我这个老婆子一护不了祖宗的名声,二护不了晚辈的清白,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的好!”
说远,她也是一头就向假山撞过去。不过四周都是丫头婆子,太夫人当然是撞不成的,只是她也是不依不饶了非死不可。
晋王看到这里,就算知道红袖和沈太夫人是在做戏,却也不敢乱开口说什么了:逼死一个已经是罪大恶极,如果沈家当真死了一老一少两位长房夫人,他可真要以命来相抵了。
那些武将们绝不会放过他:就算和沈家不和的武将,在此事上也不会向着他这个王爷说话。
沈夫人满脸是泪的道:“来人,来人!”
来旺等人急急的跑了进来,沈夫人道:“备车,我要进宫面圣!我也不要活了,只是死之前一定要讨得一个公道!”
红袖和沈太夫人听了之后,立时过来和沈夫人抱成一团大哭:“对,要死也要讨个公道再死。”
晋王立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道不能让沈家婆媳三人面圣,不然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上前一步正想施礼时,就听到“呜”的一声儿,大扫帚对着他面门就拍了下来:“你个登徒子,不要动!”
晋王只能后退一步避开扫帚,而红袖和沈太夫人、沈夫人已经相互搀扶向门外而去,对晋王是理也不理。
晋王和侍卫想要赶上前去,却被丫头婆子们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袖婆媳走了。
不是红袖忘了吩咐众人放开晋王,她是故意不让人放开晋王的;现在,还不算闹得事情足够大,一定要大得皇帝想掩盖都掩盖不住才成。
红袖婆媳出了二门之后,晋王的侍卫们都看到了,就看着三个人哭泣着出了大门上了马车;侍卫们面面相觑:我们王爷呢?
到了宫门外,红袖婆媳三人就要去击金鼓,可把看鼓的太监侍卫给吓坏了:这马车可是沈府的,下来的人又都是命妇装束——沈家的夫人们出了事儿?
太监过来一问也吓了一跳,这事儿他可管不了,但是这金鼓可不能敲,一敲就要有人掉脑袋的;他一面安抚着红袖婆媳三人,一面急急打发了人送信。
红袖婆媳三人说什么也要击金鼓,说她们三人反正是不活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击金鼓讨一个公道不可。
太监就要顶不住了时,宫里急急跑出一个太监:“皇上有旨,宣沈太夫人、沈夫人、东和县主。”
红袖婆媳这才随太监进了宫中,到了大殿之外便哭倒在地,说是妆容不整不敢见皇帝,只求皇帝为她们主持公道。
皇帝又让人传旨,请了红袖婆媳三人进去;大殿之上,沈家祖孙三人和国公爷都在,看到红袖三人如此,俱是一脸的震惊;只是皇帝面前不能失礼,所以才没有奔过来。
皇帝正头疼,因为沈家祖孙三人所说,还有国公爷为证、有两个歌姬认罪,并且还有巫蛊娃娃为凭——他很生气的一点是,那巫蛊之上居然写得是他的生辰八字!
只是对于晋王爷,他还在犹疑着:拿掉了晋王爷之后,沈、郑两家便少了一个对头,少了一个牵制;尤其是沈家,他们的兵权就算是收了回来,也是要小心防范才行。
就在此时红袖婆媳三人到了,皇帝听到要击金鼓吓了一跳,不知道沈家又出了何事;看到红袖婆媳三人妆容不整的样子,他心一沉: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去沈家闹腾了?这不是坏他的大事。
但是此事不能不问,他听完红袖三人的话后,脸沉如水:这个晋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向看他都是乖巧知机的人,怎么此时做事如此荒唐。
现在,就算他想维护晋王也不可能了:晋王自己跳了出来,他要如何维护?不过皇帝还在想如何能轻罚晋王。
而说完话之后,红袖和太夫人、沈夫人看皇帝不开口,对着他叩了九个头之后:“皇上,请为臣妾主持公道!”
红袖更是重重的叩了一个头之后道:“请皇上为还臣妾一个清白。”说完之后,她身向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皇帝看到吃了一惊,如果当真让红袖死在面前,他可真是成了昏君;沈家祖孙三人都惊呼一声向红袖扑过去,但是他们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救。
国公爷是离红袖最近的,也只是抓住了红袖的衣服,她还是撞上了柱子: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皇帝一句“传御医”还没有出口,就听到沈太夫人一句:“袖儿,我对不起你,不能护你清白;也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几世的忠义却被人指着鼻子骂谋逆——老身无脸活在世上,只请皇上还我们袖儿一个清白,还我们沈家一个清白!”
说完,沈太夫人一掩面也向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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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 打狗当然往死里打
这一次沈老侯爷和沈侯爷又扑向沈太夫人;沈老侯爷拉住了沈太夫人,但是那一边的沈夫人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向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沈侯爷扑过去救人,虽然也救下了,但是沈夫人的头也撞破了。
沈妙歌拉着红袖:“有什么事儿好好说,皇上会为我们做的主的;我也不会……”后面的他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白,他当然不会放过毁了他妻子清白的那人。
他是极心疼的,痛得心都缩成了一团,说好是演戏的,他没有想到红袖居然真得撞了过去;如果不是国公爷救下了红袖,那红袖岂不是真要命丧于此?
那红艳艳的血,让他的不止是痛而且还怒;虽然早已经料到晋王爷会闯内宅,但是现在红袖受了伤,沈妙歌心中再有准备也是怒火中烧:不管眼下如何,他也一定要想法子为红袖讨个公道回来。
他沈妙歌的妻子疼爱都来不及,居然被晋王所举“逼”伤了,他岂能就此作罢——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红袖并不是被晋王所逼,是她要用苦肉计来设计晋王,他也不听了。
因为他的袖儿受伤了,沈妙歌平日里很讲理,但是他如果不讲理了,全天下的道理他也会充耳不闻。
红袖听到国公爷的脚步声后移了,知道他是遵礼法不会守在自己身旁,便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点,对着沈妙歌眨了眨,暗示她没有什么事儿。
沈妙歌虽然放下心来,但是心头的怒火却没有消失;但是正经事儿当然要办,晋王今天他更是要除去不可。
皇帝在皇座上看得当真是吓了一大跳:这三个妇人如果当真是死在了金殿上,那么他就不止是要给沈家交待,还要给郑家、沈太夫人和沈夫人的娘家一个交待——要知道,这三家哪一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啊;尤其是沈太夫人和沈夫人,那可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出身。
就算他贵为九五之尊,他也一样会头痛:不只他要给红袖三人的娘家一个说法,而且朝中的文武大臣会如何看待皇家、看待他这个皇帝?。看到红袖婆媳三人被救下来,皇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刚刚松下来,便又起了变故。
沈妙歌拼命的摇着红袖,终于把红袖“摇醒了”;红袖一醒,挣扎起来话也不说又向着柱子撞了过去;如果不是沈妙歌“眼疾手快”,这一次红袖再撞到柱子,不死也是重伤了。
皇帝看到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也在挣扎着,大有不死在金殿不罢休的样子,终于急急的一拍御案:“成何体统!”
红袖婆媳三人都跪倒在地上:“臣妾冒犯,死罪难辞,请皇上降罪。”她们认罪认得极为痛快,痛快的让皇帝一下子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来。
降罪?不要开玩笑了,今天当真要对红袖婆媳降罪的话,那他真就会博一个昏君的美名儿;皇帝缓了一口气:“晋王如此可恶,乱闯大臣的内宅,实在太不成体统!”
沈老侯爷等人都跪了下来:“皇上,请为臣等做主。”
皇帝现在还能怎么做?如果他今天不处置了晋王,而且不能让沈家满意的话,沈家当然不会抗旨,也不会说他什么,只是回去之后,明天沈家便要大办丧事儿了——沈家的三位夫人怕是一个也不会再活着。
他就算再有心要护一护晋王,现如今也不成了;的确,也怪晋王太过心急,怎么能在沈家男主人不在家时,乱闯入人家的内宅不说,还闯入了红袖的院子。
这是青天白日,如果是晚上,依着郑红袖的性子,说不定立时便寻了短见;皇帝心中叹气,面上却是怒气勃发:这晋王看来不得不好好的惩戒一下,等事情过去之后,再设法放过他吧。
可是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殿外便跑来一个太监;大总管一看立时跑过去:“乱跑什么,快给我出去。”现在皇帝要处理完沈家的事情,只要不是军国大事儿,皇帝便没有时间理会。
如果是军国大事儿,也就不会是一个太监跑进来了。
红袖和沈家的众人伏在地上,虽然脸上都是悲愤异常,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晋王,这一次完了;红袖等人撞柱一来是为明志逼皇帝严惩晋王,二来就是在等宫外的消息。
这消息一到,晋王这一生便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晋王要害他们沈家在先,所以红袖和沈家众人都认为,既然要反击,当然是要永除后患。正好也借此震一震京中各路宵小,不要认为现在的沈家好欺辱。
皇帝,当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他要是高兴,沈家还有活路吗?
那跑进来的太监扫了一眼沈家众人,贴耳对大总管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对着皇帝一礼退出了金殿。
大总管的脸色变成了灰色,他看了一眼沈家众人,回到了皇帝身边,小声对着皇帝回了几句话,皇帝看向大总管:“此事当真?”
大总管躬身:“沈家的几房爷与夫人都在宫外候旨,人人身上都有血迹,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
沈老候爷等人都张大了嘴,他们看向皇帝,等着皇帝告诉他们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皇帝现在是真怒了,他现在都想把晋王给杀掉,立时杀掉!
原来,晋王的侍卫们在红袖等人走了之后聚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却什么也商量不出来;去问沈家的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而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问得急了,便有小厮骂他们王爷是登徒子云云。
听到沈家之人如此称呼他们家的王爷,晋王的侍卫们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好,左等右等也不见晋王爷出来,众侍卫终于急了:他们也在京中是横惯了的。
晋王就算是再闲散也是王爷不是,他的随身的侍卫们在京中那当然都是横着走的人,就算到哪个大臣的府中,哪个主人家不是高接远迎客气异常?
今儿在沈家他们不但受气,而且自家的主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哪里能忍得下:如果王爷真有个好歹,他们也就不用活了——连家小都不用活了。
当下,一个侍卫开口,众侍卫附和,就向沈家内宅闯了过去。
沈家的仆从们当然不让王府的侍卫们过去,王府的侍卫们便动了手;他们这一动手,沈家的侍卫们便有赶过来的,不过赶过来的侍卫们不多:因为现在沈家是有禁卫军保护的,所以沈老侯爷给侍卫们放了大假,每天只有少少的几个侍卫当值——当然,这只是明面上。
王府的侍卫们多,不过几下子就打伤了沈府的侍卫,闯进了内宅;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家的主子,便见人抓来问,看到院子就闯进去搜寻一番。
这一下子沈家可就翻了天了,三夫人、六夫人、七夫人等都被招惹了出来,连带着各房的儿媳妇:包括霜霜等人。
沈家留在府中的沈姓子侄们知道王府侍卫们闯府,不然不能袖手不管;由沈六老爷、沈二爷带领着喝斥王府侍卫们住手;王府侍卫们哪里听他们的:因为他们的官职根本不入王府侍卫们的眼。
两下便又打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已经惊动了禁卫军,有人去回报他们的头领了。
沈二爷等人当然不会是王府侍卫们的对手:他们人多势众,把沈二爷等人打伤之后,继续搜府;不过王府的侍卫们也知道分寸,不敢打死人——沈家就算已经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捏死他们这些侍卫们并不会很费事儿。
在他们闯进红袖的院子,找到了已经梳洗过了的晋王主仆时,禁卫军的头领也到了。
他看到沈家满府的人都伤得伤,倒的倒,内宅之中到处都是血迹,差一点儿没有吓得昏死过去;如果晕死过去能够免罪,他就算是打也要把自己打得晕过去,但是眼下他只能指挥着禁卫军把王府的侍卫们都绑了起来。
晋王看到禁卫军时大喜,以为救兵终于来了;不想禁卫军却问也不问他一声儿,就把他的人都绑了起来;在红袖走了不久之后,有婆子请晋王梳洗,晋王便以为沈家想和他和解:他有是洁癖的人,当下也就随婆子去梳洗了。
他可不想这样一脸灰土的去见人,如果有衣服能换他都要把衣服换下来了。
他大声喝斥禁卫军的头领,让他把自己府中的侍卫放开;但是禁卫军头领不但不听他的,而且还过来行礼请他去外宅休息:晋王如何听不出来,这是要软禁他!
晋王兜头就给禁卫军两个耳光,他在沈家已经受够了气,不想连个小小的禁卫军头领都敢软禁他,这让他堂堂的龙子凤孙如何能忍得。
禁卫军头领虽然挨了打,依然还是请了晋王爷到沈家外宅“休息”;当晋王爷出了红袖的院子,看到满院子的血迹,与一身是血的沈姓子侄时,他才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
此时,他才明白,在自己一进沈府时便中了沈家人的计:一步一步、一环一环,让他越陷越深,最后他身陷绝地已经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晋王爷的眼睛,此时血红血红的;就算是咬碎了一口的牙,他眼下又能拿沈家的人如何呢?现在他明白,沈家自开始便不是他板上的肉,而他现在却成了沈家板上的肉:如何宰割全看沈家人的高兴与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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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章 晋王只是小角色
沈六老爷带着沈姓子侄们,三夫人带着各房的夫人和儿媳,一起要进宫告御状;禁卫军的头领几乎是要跪下来求三夫人等人,但是沈家众人如何能够就此罢休?
他们是不知道红袖等人的计策,所以几乎没有气死:沈家还没有倒,就被人欺到了门上,他们岂能就此算了。
如果就此算了,以后沈家的大门二门,京中的人岂不是想闯就闯了吗?
禁卫军头领和沈六老爷、三夫人正在说好话时,三老爷和七老爷回来了,听到此事气的两个人拉起六老爷就走:“废什么话,进宫去见皇帝——如果当真不许我们沈家活了,给个痛快就好,也不要被这些宵小之辈如此欺辱。”
一大队的沈家人,再加上晋王爷和他的侍卫,引得京城中的百姓争相来看,并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然不是指责沈家人的,同情沈家人的几乎可以说全部的人。
百姓们是最清楚明白的,他们知道沈家的人为了保家护国几代人死的人怕是有三位数了;而且沈家的人绝对是好官儿,京中的百姓都知道沈家的忠良。
自有来旺等人一面走一面向探问的人说上两句,在沈三老爷带着众人到了皇宫不久,京城便有不少知道了晋王是如何欺辱天朝的有功之臣:如果不是皇家对沈府有打压之嫌,任谁敢对沈府如此?
皇帝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气得喝道:“带那禁卫军头领上殿!”
禁卫军头领知道自己今天是大罪难逃,只求他不会被连累到家小:想到自己在“保护”沈府之时,对沈家的人并没有什么恭敬之间,反而在沈二爷等庶子面前还会冷嘲热讽几句,现在他是后梅的肠子都青了。
如果他能待沈家和善一些,他本就是奉命行事,所以沈家的人一定不会怪他;现在沈家的人为他求一句情,至少能保他的家小无虞。
但是现在他就是再后悔,也知道于事无补,沈家的人一定不会代他求情:小人,总是到了生死关头,才想起来自己平日里待人应该“好一点”,不应该事事做绝,不留一点余地给人。
不过小人在平日里,又哪肯相信自己会有生死关头的一天:他以为他会顺风顺水一辈子,不会落在被他欺辱或是奚落的人手中。
红袖冷冷看了一眼禁卫军的头领,就是这个小人,连她要去娘家也要过问一下:虽然没有什么太过刁难的举止,但是相信他一定会给皇帝打小报告的;就是因此,她已经好久都不曾去看望父母。
皇上看着禁卫军头领冷冷一哼:“朕让你去做什么了,你就是这样保护沈侯爷一家的安全?你的心中可有朕,可有仔细听进去了朕的话?”
禁卫军头领那个悔啊:他原本是抱着一旁看热闹的心态,反正沈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过是时侯早晚的事儿;所以他对晋王一行人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的晋王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可是这样的话,他哪里敢对皇帝说?只能叩头认错,自承有罪。
皇帝一挥手,立时便有人拖了禁卫军头领下去乱棍打了一顿;他这才温言请沈家众人前来,并且让早已经等候的御医给红袖等人诊治。
他没有等御医的答复,而是宣了晋王上殿。
晋王爷到了金殿之上,看到红袖婆媳三人恨不得活活咬死她们;再看到沈侯爷等人,便知道自己去的时候,沈家的人已经打开了锦凤二人的嘴,前来靠御状了。
皇帝看着晋王:“你可知罪?”一句废话没有,直接问罪了;今天不舍晋王,丢脸的不止是皇帝,而是整个皇家;到时大宗正也会来寻他这个皇帝的不是。
晋王知道自己中了计,已经没有幸理;但是让他就此认命他当然是愿意的,于是他开口为自己辩白,并说一切都是沈家的计策,是沈家的人在算计他。
国公爷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当真是大言不惭;而皇帝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晋王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好端端的送什么歌姬为沈六老爷?你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到人家沈府中,并且大吵大闹不惜闯入内宅——这个,也能说是人家沈家谋算于你?
晋王被皇帝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后来的事情是沈家人的计策,但是他能入瓮中,是因为自己想要害沈家人;此事,他就是百口也不能辩白清楚的。
皇帝看着晋王冷冷的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晋王爷只能低头:“臣的确是有些错处,但后来的事情的确是沈家人的奸计,还请皇帝明察。”
他如此坚不认错,让红袖等人更加寻到了原因,而要非死不可:今日之事,不是晋王死就是沈家死——红袖当然不会死,因为皇帝、百官、世人,都不会认定她该死。
皇帝气得狠狠瞪了晋王一眼:“犯下如此大错,居然还是强词狡辩,朕今日不能饶你!”
红袖等人立时伏地道:“皇帝圣明。”您如此圣明,就继续说下去吧。
皇帝喝晋王跪下:“今日削去你的王爵贬为庶民,你的过错交由大宗正来处罚。”
晋王听到之后吓了一跳,王爵没有了很正常,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把他交给宗正,那可当真是有死无生:那个皇叔爷大宗正,向来都是以维护皇家体面为第一;他私闯大臣内宅,大宗正绝对不会容他活在世上的。
皇帝处罚他的话,是以国法来说;而大宗正却是祖宗家法:如果说他该死,就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的,与国法也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他跪倒求饶时,皇帝却已经不想理他:晋王如此,可以说破坏了他的好事儿;原本他准备这两天就再逼一逼沈家的,让文武百官与世人不会再站到沈家那一边,但是现在晋王如此之后,他近些日子还能对沈家如何吗?
晋王之错,根由其实就是皇帝本身;虽然无人会说出来,但是却有很多人明白此事,这让皇帝十分的恼火。
他知道沈家以后绝不会再和他一条心,所以夺沈家的兵权并且要好好的打压沈家,使得沈家在军中的威望能降到极小,他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皇帝原本就要收网了,可是被晋王如此一闹,却只能再拖上一拖;他恨恨的喝道:“来人,请大宗正!”看了一眼晋王:“拖下去。”他是再也不想看到晋王。
红袖知道天朝自此之后,再也不会有晋王爷了:不管皇帝是谁做,晋王爷也不会有了;就算是日后封王,晋也不会再作为王爷的封号了。
就如红袖所料那样,大宗正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带了晋王就走:他并没有难为晋王,甚至都没有喝斥晋王一句;他只是请晋王吃了一杯酒,一杯掺有鹤顶红的酒。
大宗正用晋王一个的性命,维护了皇家的尊严;晋王死后以宗室一般人的礼节下葬,并没有祸及到他的家人:虽然他的儿子们不能继承王爷之位,但到底保住了性命,并且依然是龙子凤孙。
皇帝好好的慰抚了沈家众人,尤其是红袖;他大大的赏赐了一番,使人送了红袖和沈家众人回府;但是,他并没的提一句沈府外面的禁卫军。
这也就是说,皇帝不会把禁卫军撤回:对于沈家,皇帝依然是不会放过。
所以红袖等人虽然除去了晋王这个心头之患,但是并没有解了眼下之局;众人回府的时候,人人并无笑颜,反而是更加的沉默了。
到了沈府坐下之后,沈妙歌道:“不管如何,总算多争取了一些时间。”皇帝在近期之内,不会对沈家如何,不然难掩众人之口。
沈老侯爷长长一叹,摆了摆手让红袖等人都去歇着,并没有多说话;除了一个晋王,但是在朝中的和沈家过不去的,并不只有一个晋王而已。
所以,皇帝不会改变态度,那么沈府还是会被各色人日夜的掂记着。
红袖和沈妙歌回到了院子里,灵禾等人看到红袖的样子吓了一跳,立时过来给红袖重新检视之后,又给她重新上了药这才退了出去;她们知道红袖和沈妙歌应该有话要说。
沈妙歌和红袖却没有说什么,小夫妻二人静坐半晌之后,对视一眼沈妙歌拥着红袖谁也没有说放话。
有些话,不必说两个人都知道的;说了出来也只是平添麻烦而已;他们都知道,皇帝下一次如果不是对沈家直接下手,便要自大姐儿身上做文章了。
就像沈妙歌所说,皇帝一个多月都没有对沈家有什么动作,朝中也平静了一些:至少眼下不会再有人随便就说沈家是谋逆的反贼了。
但是,禁卫军对沈府的“保护”更严密了;只是新来的禁卫军头领十分的乖巧,对沈府各人的行踪虽然要求了解,但是却对沈家人执礼甚恭——若是沈家的人不配合时,他便会抬出皇帝来,言明他的难处是得已。
沈府之中并无蛮不讲理的人,所以沈家的人对于这个新头领实在是有些头痛。
也因为这个,靖安小郡王世赞也没有到沈家来一趟,而沈妙歌或是沈家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在府外见世赞:世赞一定也不会是个自由之身。
但是,世赞每每下朝之时,看向沈家人的眼中都带着焦急之色,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就是苦无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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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四老爷来了
沈家的人看到世赞的神色,自然也是着急的:不是大事儿,世赞不会如此;但是他们两家人见面的时候,只有在宫里或是宫门前:他们周围不是有大臣就是有太监,想说句什么暗示的话都不太可能。
沈老侯爷等人都在想办法,世赞的话一定要知道才行;红袖和沈妙歌也很着急,但是越着急越不能去寻世赞,不然他想说得急事儿,就会被皇上盯上:皇帝叫他进京,应该就没有安好心。
沈家众人一连几日都没有想到办法,双方都急得眼里几乎冒出来火来。
红袖也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她的心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提得越来越高;三夫人等人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自上一次晋王闯府之后,她们不用长房的人说什么,也知道现在沈家已经成了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些日子不管什么事儿,都不到长房那里罗嗦:免得添乱。
这天上午,红袖再次打起精神,到了前面坐下理事儿;大厨房的管事娘子来回:“少奶奶,我们供菜的那人家,送了些新鲜的东西进来;奴婢原是回了他的,但是他说什么不求,只求能见当面谢过主家,这几年来对他们的照顾。”
红袖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个:“谢过他的好意,东西留下来,不过要照价给人银钱;嗯,茶香,取两身衣料来;”又看向大厨房的管事儿:“你带给他,就说府里赏给他的,谢谢他们这几年的辛苦。”
大厨房的管事娘子替那人谢过了红袖,然后抬起头来向红袖使了一个眼色:“少奶奶,不是奴婢罗嗦,他们的心极诚,既然都赏了东西,如果少奶奶有空闲,便叫他过来说上两句话——这也是恩典啊。”
大厨房的管事娘子跟红袖的时候极长:在沈府的众人都不怎么把红袖放在眼中时,这位娘子便一心一意的跟着红袖做事儿了;是个极有眼色、分寸的人,依着她的性子,万不会相强红袖见一个送菜之人。
红袖心中有了疑惑,便随意的点点头:“好吧,说起来远亲不如近邻,多年的交情也实在不应该太薄了人家,免得人家再说什么来;就依你的,午时之前我带他过来吧。”
大厨房的娘子谢过了红袖,但是红袖却自她的眼中看到了焦急:只是现在人多口杂,她也不好说什么——理完事儿,再叫她过来问问便是。
理完所有的事情,便过了一个多时辰,红袖吃了口茶换过衣服,让人把厨房的管事叫到跟前:“今儿你是怎么了,好像我答应午时之前见那人,你还有些着急?”
厨房的管事娘子苦笑:“少奶奶,那人见了之后您就明白了;奴婢是有些着急,因为今儿一早我才见到人,听完的时候正是少奶奶理事的时候,奴婢也只能那样回了。”
红袖看了她一眼:“你把人带过来吧,我这会子有点空儿,看看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事儿。”
厨房管事下去,不一会儿带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妇人低着头看不清脸面,身上的衣着虽然是粗布的,并且补丁摞罗丁,但衣服却极为干净,头上也只戴了一根木钗而已。
厨房管事带上人来,对着红袖行了一礼:“奴婢和茶香等人,到房外伺候。”那妇人只是立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对着红袖行礼;看上去十分木讷的一个人。
红袖看向厨房管事,再看一眼那妇人点头道:“茶香,你们出去吧。”
茶香和厨房管事出去了,那妇人依然没有给红袖见礼,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头来;而红袖看到她的脸之后,吓了一跳立时站了起来:“四……”她又收住了口,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的好。
妇人,分明就是被赶出沈家的沈四老爷!
红袖定了定神之后,上前给沈四老爷福了一福:“叔父安。”无论如何,沈四老爷身上流着的是沈家人的血。
沈四老爷笑了笑,只是笑容很苦涩:“罢了,起来吧;就凭你一句叔父,今儿我这一趟便没有白来。”
红袖万万没有想到,给沈府送菜的人,居然会变了沈四老爷:这样的活儿,怎么可能是四老爷能做的。
“叔父给府上送新鲜菜蔬,袖儿一直不知道,实在是对叔父多有不敬。”红袖其实心中吃了一惊,这样的事情,她为何一直不知道。
“不是的,一直给府中送菜蔬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老刘;只是近些日子他家中老母与妻子一同病倒,所以才拜托了我来——也不过送了几日而已;”沈四老爷谈些这些粗活,并没有什么脸红之类的:“菜蔬都十分的新鲜,袖儿你放心就是。”
红袖脸上一红,立时福下去:“叔父,侄媳不是这个意思,得罪之处还请叔父见谅。”
四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早已经不是沈家的人四老爷,又哪里谈得上原谅不原谅?按说,他现在应该给红袖见礼,因为他只是一介平民,而对方可是朝廷的县主。
“罢了,不说这些了;”四老爷摆了摆手:“我这次进府见你,是有要事。”他现在脸上与鬓边已经见了风霜,比起沈侯爷都显得苍老不少。
红袖看到眼中,想到过去的事情在心底轻轻一叹;如果当初不是四老爷和四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他们现在当然还在沈府之中,也不会被生活所迫,变得如此苍老。
“叔父请坐;”袖儿亲自奉了茶给沈四老爷,只看到沈四老爷居然以男身着女装进沈家,便知道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而来;不然这些年来,沈四爷可是不闻点丁迅息。
四房才出去的时候,还略有耳闻;后来便当真听不到他们的一点儿迅息:只是听人说起,好像四夫人过世了。
“叔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红袖虽然说不能完全原谅四房所为,但是看到沈四老爷如今的样子,她还真不能完全的狠下这个心肠来。
如果是她能帮的,她便帮一把又如何?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不用沈四老爷说什么,红袖只看也知道沈四老爷早已经悔过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四房错的再多,现如今多年过去,他们也受到了足够的惩戒:送菜蔬,可是要起到三更左右的,四更天便要送到府中——还要亲自种菜蔬,这些粗重之活,哪里是自幼养尊处优的沈四老爷会做的。
但是眼下他不但会做了,并且看样子还做得不错,在菜农当中的人缘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看到沈四老爷接茶的那一双粗糙、黑黑的大手,红袖在心中又是一叹:能帮就多帮一些,他们这些年看来,想来吃了不少的苦。
至于沈四老爷的女装,红袖一句也没有问;不是她不奇怪,而是不想让沈四老爷感觉到难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着女装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会是什么事情,能让沈四爷老爷一点男人的尊严也不顾,换上女装进府呢?红袖看向四老爷,等着他开口。
“靖安小王爷,托我来带话;”四老爷的脸很严肃:“他说,我们府中千万不要再做什么准备了,尤其是后路的安排;皇帝现在对沈家盯得这样紧,那些皇帝的暗卫就像狗一样四处乱嗅,万一被那些狗嗅到什么,沈家可就要大祸临头,谁也救不了。”
他说到这里,一口气把茶吃了下去:赶路赶得急,着实是渴坏了。
红袖万万没有想到,沈四老爷不顾男人尊严进府,居然是为了沈家!她看到四老爷吃茶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渴坏了,立时给他端上来一盏茶:“叔父,您慢慢吃。您,怎么见到了小王爷?”
她不是不相信四老爷,而是很奇怪此事,也怕四老爷是中了旁人的计。
沈四老爷道:“靖安王府的菜蔬便是我送的——他们王府时有人时无人的,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给他们送菜蔬;我是能多一份就多一份,多赚些总是好的。”
这话听得红袖莫名的眼圈一红:这哪里沈四老爷能说出来的话!想一想,沈家的人还真是有傲骨,就算是沦落至此四老爷父子居然咬牙挺了过来,也没有向沈家任何一个人求助过。
“叔父,这些年您、辛苦了。”红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四老爷一笑,笑容里并没有什么伤心,反而给人一种很踏实满足的意思:“辛苦是当然的,不过日子过得好啊。”他摆了摆手:“还是说正经事儿,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小王爷可是千咛万嘱的,我想父、老侯爷也一定是有什么退路安排给子孙的,不过眼下我们沈家面对的是皇帝,还是一切小心为上。”沈四老爷看向红袖:“你一定要告诉老侯爷,办法,靖安小王爷已经有了,让我们家的人不要着急,一切只是等时机而已。”
红袖沉吟了一下子:“叔父,求人不如求己;我们沈家现在还没有到生死关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不能连累靖安王爷一家人的;这后路,袖儿愚见,我们还是自己准备的好。”
沈四老爷摇头:“是我没有说明白,不是靖安王爷一家人在安排退路,也不是安排了一家人的退路;这些话也不靖安王爷说的,是——”他左右看了看,低低的道:“是廉亲王爷让靖安小王爷捎来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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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 皇后的旨意
“您说什么,叔父?”红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说廉亲王爷?”她的声音也几乎压得如同耳语一般:“王爷,他、他还活着?”
“活着,活得很好;”四老爷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当初我听到王爷死去的时候,还落了泪;还想着,怎么我们家几辈儿的大姑娘,亲事都这么不好呢——还瞎琢磨认为是我们沈家的祖坟不好;我也是见到了靖安小王爷,才知道王爷一家都活好好的;对了,福官小王爷还托靖安小王爷给大姐儿带来的信与东西。”
东西很简单,只是一张折成动物状的纸而已,信红袖当然不会看,一并收起来回头再交给大姐儿。
她现在激动的不行:廉亲王活着,廉亲王一家人都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她努力的想镇定自己,可是眼圈还是微微有些见红,呼吸也不能稳定。
“王妃挺好的吧?”红袖想到沈大姑奶奶和平南郡主走时,都没有去见自己的小女儿,更不要说提一提这个让她眼下如此倒霉的大女儿了:“她和王爷现在在哪里?”
四老爷摇头:“我不知道王爷他们一家人在哪里,靖安小王爷没有说;不过王妃和孩子们都挺好的,袖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红袖轻轻的点下了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人能活下来,就好;至于眼下廉亲王一家人在哪里,靖安小王爷不管知道与否,都不可能随便同人说的。
她想起廉亲王的性子来,又轻轻的摇着头笑了:那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不为自己留后路——就算以前没有,在太后病危之后,他应该就会察觉到皇帝的异常,岂能就此束手就缚呢?
廉亲王想必是早已经在准备,只是怕他对皇帝还存着一份幻想吧,怎么也是一家人,以为皇帝能明白过来:廉亲王那个人,虽然极为任性,但是也极为重情重义。
他也不想皇帝如此冷血吧?红袖想到廉亲王等到最后,却等来那一杯鹤顶红时,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儿:皇帝,实在是太过份了。
不过,一切已经过去了;廉亲王不管有没有过伤心,世人是不会看到了;红袖相信再看到廉亲王时,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不管廉亲王一家人在哪里,只要活得快快乐乐就好;红袖并没有想,要让廉亲王反叛,把皇帝揪下来让他吃吃苦头:人,只要能幸福快乐就好。
而且,如果廉亲王想谋反,世人都反对他也会谋反;如果廉亲王不想谋反,天下的人都认他做皇帝,求他谋反他也不会为之心动。
红袖所求也不过是一份安稳快乐的小日子,所以皇帝虽然极为让她恼火,但是她对谋反还是无兴趣:快意恩仇当然好,但是要有个度。
谋反是要死人的,不止是死皇帝的人,也一样会死自己的人;一将功成还万骨枯呢,何况把皇帝揪下马来;红袖并不想看到自己家人、亲人、关心的人受伤或是死掉。
四老爷也点点头:“是啊,能活着就好;”他又想起了世赞的话来:“袖儿,你可要记得给老侯爷说,千万要等王爷们的消息,把我们家的后路封死吧,正好安一安皇帝的心,也免得日后出什么差错。”
他顿了一下,长长一叹:“皇帝现在对我们沈家如此,怕是前些年他并不是真得相信我们沈家,早就有什么准备也说不定——如果真如此,怕我们沈家的举动,瞒不过皇帝去;依我看,还是等王爷的消息,还能稳妥些。”
红袖至此也点下了头来,她一直隐隐的不安,就是担心皇帝早已经对沈家不放心,那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现在依赖他人虽然不是好办法,但至少比沈家自己安排的后路要好一些。
四老爷听到红袖答应之后,便站了起来:“那我就回去了——不能久留的,怕被那些禁卫军或是暗卫们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我还想着,日后靖安王爷那里有什么事儿,还能再进府来报信儿。”
他顿了顿看向红袖,很诚恳的道:“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但是沈家和我骨血相连;如果府中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开口;靖安王爷那里,也只有我能过去,你既然认我是你四叔父,便不要和我客套什么。”
红袖眼圈微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福了下去:代她,代沈妙歌,代沈家上上下下的人,对着沈四老爷一礼到地。
不管沈四老爷以前做过什么,但是现在,谁能说他不是沈家人,身上流得不是沈家的血?
沈四老爷扶红袖来,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低下头退了出去:红袖不能送出去,因为沈四老爷现在只是一个平常的家妇而已。
红袖赏下的两身衣料四老爷拿走了,并没有推辞什么;而红袖并没有提及要给四老爷银钱:那对四老爷来说,是一种侮辱。
四老爷现在自力更生活得很好,如果沈家不出事儿他会一辈子如此安乐的过下去,不会来打扰沈家,也不想沈家打扰他吧?但是现在他是为了沈家的生死才会挺身而出,因为他是沈家人。
如果给银钱,那红袖就是和沈四老爷见外了;红袖要做的,就是去求沈老侯爷,让四老爷一家人重回沈家:人谁无错,在此时能为了沈家做到如此地步,四老爷回到沈家也是应当应份的。
四老爷此举可是把他一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他不会不知道、不明白;只是为沈家,他豁了出来。
看看时辰,沈老侯爷等人就要回府了;红袖稍稍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去见太夫人:在那里等沈老侯爷等人回来。
四老爷所说的事情极为要紧,红袖感觉早说一刻是一刻。
红袖和沈太夫人不过说了两三句话,沈老侯爷祖孙便下朝回府;红袖立时便把四老爷的话说了出来:源源本本,一个不漏。
沈老侯爷听完之后,低下头想了好久之后道:“嗯,王爷所虑极是;我们立时什么也不做了,老老实实的呆在京中等王爷的消息——看看皇帝会不会因此,放过我们沈家吧。”
沈妙歌听到廉亲王没有死虽然极高兴,但是脸上却还是有气恼之色;红袖只是一想便明白:“是不是皇帝又提及了大姐儿?”
沈妙歌点头:“今天朝堂之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儿,所以早早的散了朝;但是皇帝又把我们叫去了御书房,然后说了几家王公权贵家的子侄儿,夸那几个人都夸成了一朵花,问我们看哪个不错。”
红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一个多月了,皇帝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我看皇帝的意思,如果我们不在这几个人挑一个的话,十天半个月的皇帝便会下旨赐婚。”沈妙歌的脸色有些阴郁,廉亲王爷并没有死,大姐儿当然不能再另嫁他人:“不过,依着我看,到时下旨的人不一定会是皇帝,也许会是皇后。”
如此,皇帝便不会担个恶名儿,而沈家不管是同意不同意,对沈家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半分好处。
红袖并没有问是哪几家权贵:皇帝所选的,能会是什么人家?现在皇帝虽然还表面维侍着亲热,事实上他行事并无太多的顾忌。
皇帝就是在逼沈家,看看沈家如何应对;然后,他也就定计行事:沈家恼了最好。
沈老侯爷长长一叹:“我们大姐儿不能再另许他人,不管是不是用计都不能应允此事;如果因此皇帝降罪,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当然会惹怒皇帝,他也只会另找借口行事而已。”
“停下准备退路,皇帝如果当真让暗卫盯着我们沈家,想来他很快就会知道此事;也许他会放下心来,只让我们交出兵权便无事了。”
说完,他长长的一叹:“只是,京中这个是非之地,我真是不想再住下去了;你们呢?”
红袖和沈妙歌当然也不想再留在京中,沈侯爷也是恨不得立时便走:沈家一直在卫护皇帝,但是现在皇帝却一心要除去沈家;对于沈家来说,他们在京中再留下来,不止没有意义而且还会沦为笑柄。
他们不在意,但是他们不能不替祖宗们在意:沈家的先祖们,对今天的皇家不失望吗?对于那些恶言恶语,他们能不在意吗?尤其是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沈家人,沈老侯爷每每想起,便心下一痛。
“老侯爷,四叔父——?”红袖轻轻的开了口,她不能不代沈四老爷说句话。
沈妙歌也开口道:“祖父,其实四叔父当年也是因为四婶娘……”
“我知道,你们不用说了;”沈老侯爷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他看向了太夫人:“嗯,等下一次他再来时,我想见见他。”
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夫人轻轻的道:“血浓于水,老爷;我看老四已经知错并且也受……”
沈老侯爷摆摆手:“我的儿子,我比谁不心疼?你们不用说了,一切等我见到他之后再说吧。”
沈四老爷还没有再来,皇后的赐婚旨意便下了:把大姐儿指给了一个郡王的二子;只是这位郡王,一直都和沈家是对立的——尤其是在军权的把握上,他们家更是恨不得沈家倒了,能把大权握到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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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章 抗旨
关于四老爷的事情,红袖和沈妙歌当天回到房中之后,长长一叹;沈妙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是不是心中有为难之事?因为四叔父?”
红袖轻轻点头:“如果就把在这种时候,不顾自家的性命的四叔父视作路人,实在是做不到;但是如果让四叔父回沈家,对于六婶娘来说……”
沈妙歌点头:“你说得是,当真是两难。”
“所以我今天只是对老侯爷提起时,心里也是两难;”红袖想了想之后道:“此事,如果六婶娘不能原谅四叔父的话,他是不会、也不能回府的。”
沈妙歌拉红袖坐下:“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老侯爷既然已经开了口,我想四叔父再来时,他一定有了法子。”
“倒是有一件事儿,四叔父的腿当年被打断了,昨天看他走路虽然有些不便的样子,但是却和往常没有太大的不同——谁给四叔父治过伤?”红袖微微皱起眉头:“也就是在此时吧,不然老侯爷追问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发作呢。”
沈妙歌摇头道:“不是我,我可没有那个胆子抗命不说,而且四叔父当年所为之事……”他轻轻一叹:“我很为不齿。”
红袖回头:“我哪有说你,我是说不知道是哪个;不过现在老侯爷应该不会在意此事了吧?”
说了一会儿话,红袖和沈妙歌用过晚饭之后,让沈妙歌小睡片刻,她起身去寻六夫人说话了:四老爷的事情,怎么也要让她知道的。
到了六夫人的院子里,听说六老爷正和六夫人说话,红袖便想回去一会再过来。
六夫人已经听到红袖的声息,让人把她叫了进去:“我和你六叔父原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说说话罢了;你来一定有正经事儿,说吧。”
红袖看了一眼六老爷,这话还真有些不好说:当年的事情,对于六老爷来说也是颜面受损的;她想了想便委婉的把四老爷进府的事情说了出来,只说四老爷有事关沈府生死的事情,却并没有把什么事情说出来。
六老爷低着头道:“他的腿,好了?”
“应该是吧,走路虽然有些不便,但是却不像是跛了的;”红袖想到当年四老爷腿部的伤势,不可能跛了的——因为已经断了,不会再走路才对。
六老爷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六夫人一直没有开口,她微微低着头,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过了好一阵子,六夫人抬起头来:“四、四哥和那妇人当年所为,我并不能原谅。”她还是叫出了四哥来。
这早在红袖的意料之内,换作是她也不可能原谅四老爷的,所以六夫人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四哥现在所为,我心里明白;我们府上的情形,我也明白;”六夫人叹息了一声儿:“如果四哥只是做了这些,我是难以接受让他回府的,袖儿。”
“虽然有些小心眼儿,但是……;”六夫人看向红袖:“我真得做不到。”红袖一说出四老爷的事情,六夫人便知道她的意思了,也猜到了沈家其它人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六夫人差一点就被逼死,而她在沈府中最亲近的人却被逼死了:她放不下。
红袖能理解,轻轻点头:“我只是告诉叔父和婶娘,老侯爷已经知道此事,对于四叔父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
六老爷也抬起了头来:“老侯爷知道了?”说完便又点了点头:“他来当然是有要事,你自然是要回老侯爷的。”
红袖轻轻应了一声儿,没有再提四老爷的事情,而是说了一阵闲话之后起身要走。
六夫人此时道:“袖儿,如果四哥日后还为我们沈家做事,救了我们沈家上下众人的话,我虽然对四哥做不到完全的谅解,你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她想到了伍氏姨娘,眼圈一红:伍氏姨娘就是因为救她而硬生生的被当年的四夫人逼死了。
“但是他却不愧所姓的沈字了。”六夫人别过了头去,她其实对于四房两夫妻,还真是难以原谅;不过当年的事情的起因是四老爷心怀不轨,但是后来的所有的事情,却几乎都是四夫人一人主使。
如果四老爷所为当真能救下沈家老小,她也不能阻止沈四老爷回府;只是她还是不能原谅他:事关她的名节啊,而且伍氏姨娘的一条性命在。
红袖起身福了一福:“不是婶娘小心眼儿;”她看了一眼六老爷,再福了一福便告辞了。
今天乍见四老爷,听完他的话之后,红袖的确是有些激动了;现在细细想一想,四老爷现在回府是不可能的。
所以老侯爷没有说什么,只说见见四老爷:四老爷回来,如何对得起六夫人——而且,四老爷所为,对于沈家来说也是极大的丑事儿。
红袖也没有心思多想,因为皇后的旨意到了:此事并不是单单和大姐儿有关,这就是皇帝在进一步逼沈家。
沈家的兵权交是早晚要交的,只是要如何交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皇帝明显是在担心沈家在军中的威望过高,单是收了兵权他还是不放心的。
而沈家主动交兵权,皇帝也不会收的;他要收回沈家的兵权,一定要有一个正明光明的、表面上能交待过去的理由才可以:皇帝担心,像收郑大将军兵权一样对沈家,怕是军中有太多的将领不服。
因为军中有太多的将领都是沈家提拔起来的,这让皇帝忌憧不已;也成了沈家眼下最大的尾巴:不然,他们早把兵权交出来,和郑大将军一样无权一身轻了。
皇后的旨意下了,太监高高举着那懿旨等着沈老侯爷上前接旨:接过来,便是沈家同意大姐儿另嫁人了。
老侯爷带着一家人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所有沈家的人不管神色如何,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懿旨,他们不能接。
接了,对不起廉亲王一家;接了,便是沈家的人贪生怕死,自弃人前。
太监又催了一遍:“老侯爷接旨。”
红袖握起了拳头,她悄悄看向大姐儿;大姐儿却还算平静,并没有要跳起来反对的意思:不过知女莫如母,如果老侯爷接旨了,大姐儿一定会跳起来的。
沈妙歌此时不能抬头,所以看不到女儿;但是他担心啊,皇帝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而大姐儿只要一跳起来,这借口便有了。
对皇后大大的不敬,便是对皇帝的不敬,还有谁能说沈家对皇帝忠心耿耿?但是女儿当然不能再嫁他人。
老侯爷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请公公回复皇后,臣的孙女儿沈好歆已经决意出家,今天已经是斋戒第三天了。”
太监闻言愣了一愣,他只想到了两种结果:沈家接旨而名声受损,正好皇帝可以再进一步之后,便可以拿下沈家来而不会引起朝中、军中的动荡;沈家不指旨,立时他便回宫,过不多时,圣旨便会到沈府,自然是问罪的,沈家的名声也会受损——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沈家不接旨的话,皇帝便可以更快的降罪于沈家;他没有想到沈老侯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要出家的女子,当然是不能嫁人的。
“臣不能接旨,还请公公代臣向皇后娘娘请罪!”沈老侯爷说完,在地上重重的一顿头。
沈妙歌和红袖也一齐随着众人重重叩头:“请公公代我们向皇后娘娘请罪!”
太监抿了抿嘴唇,只能把高高举起的手收了回去:“如此,洒家便回去向娘娘回复;侯爷快快请起。”
老侯爷起来自然少了打点一番太监,方才送他出府而去。
红袖心疼的看了一眼大姐儿:女儿自今天开始,只有斋饭素服了;不过比起再嫁来,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大姐儿,你马上搬去佛堂中住;”红袖轻轻的贴耳对她说,然后使了眼色给茶香和映舒等人,让她们立时把大姐儿的东西移到佛堂里去。
沈老祖看向大姐儿,眼圈虽然微红不过并没有叫大姐儿过去,她知道大姐儿还要好好的准备一番,才能躲过此劫。
皇后的第二道旨意很快到了,意思便是大姐儿没有剃度,而且正是青春年华怎么能去长伴青灯古佛,所以让大姐回心转意,依然还是要赐婚的。
这旨意是对大姐儿下的,大姐儿只能上前回话:“我是被休的不详之身,只愿能长伴青灯古佛,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大姐儿只是回话,没有接旨;她不能接,也不愿意接:因为福官还在等她,因为沈家的名声不能因她一人受损。
太监没有想到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他又催促了一遍让大姐儿接旨,大姐儿依然是那么几句话。
太监皱起了眉头:“你敢抗旨?”
大姐儿叩头:“民女所愿就是皈依佛祖,请皇后娘娘成全。”
太监的脸上有了怒色,他看向了沈妙歌和红袖:“你们沈家,要抗旨不成?眼中可还有皇后娘娘?”
红袖一听便知道皇后这赐婚的旨意是不可能收回的,沈家是接也要接、不接也得接:不接现在就治你的罪——接当然也不成,因为赐婚的日期居然就在一个月之后;就算是想拖上一拖也根本不成,皇帝此举分明就是要把大姐儿送入虎口。
太监又一抖手中的懿旨:“你们,接旨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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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 刚烈
红袖和沈妙歌正要开口说话,大姐儿已经回道:“恕民女大胆,出家之心已定,还请公公上复皇后娘娘!”说完话,大姐儿已经掏出一小片竹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缕青丝已经落地!
看着那缕头发,沈家所有的妇人,除了红袖之外全部伏地落泪:自古之礼,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是不能自己伤害的。
沈老侯爷双眼通红,轻喝道:“皇后娘娘懿旨面前,如何能如此失体统?都给我肃容!”
红袖没有掉泪,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缕头发,还可以再生的;当然,她也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宁为玉碎、不会瓦全!
如果皇室再逼下去,大姐儿就是一死也不会答应再嫁:只有这样,才能免沈家之祸,同时也全了她答应福官的话——可谓是孝义两全。
只是红袖不能看着女儿如此,这一缕头发同样让她心如刀绞;大姐儿早已经料到了,所以才会收起一小片的竹片,以她自幼练功的身手,断自己的头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也不会被皇室怪罪沈家不敬:接旨之时,居然暗怀凶器。
大姐儿是个古人,自里到外地地道道的古人,虽然有红袖的影响,但是骨子里她同母亲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她接受的是这个时代的教育。这一缕头发对于大姐儿来说,意味着什么红袖很明白,所以她心痛。
红袖呆看着那缕头发片刻,沈家众人都已经忍不住了泪水,只是院子里是鸦雀无声。
沈妙歌紧紧咬着自己的唇,才没有跳起来把这个太监打一顿:不是他一催再催,女儿如何会断发明志?!
太监现在也愣,他是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现在,要如何收场?
再逼沈家接旨是不可能的:再逼下去,沈家这一辈儿的大姑娘很有可能抹了脖子——到时皇帝会夷了他的九族给沈家大姐儿陪葬!
就算是现在,他回到宫里也不好交待:皇帝是要让沈家接旨,但是他却弄得沈家大姐儿断发;差事没有办好,自然是脱不了惩罚的;并且大姐儿如此一来,皇帝与皇后的脸上不好看,天下臣民会如何看待他们?所以,他这个来下旨的太监,一定会成为皇后的替罪羊。
沈妙歌和红袖都紧紧握着手,手背上的青筋都高高的鼓起:他们已经忍到了极限。
大姐儿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太监:“烦请公公代为向皇后上复民女之愿。”
沈老侯爷再次开口,他看着太监道:“公公,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头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太监就是上再傻也知道,沈家众人的怒火已经到了边缘,他哪里还敢再厉声说话,收起了皇后的旨意,他轻轻的弯了弯腰:“老侯爷和众位请起,洒家这就回去上复皇后。”
他的脸是苦的,不能不苦啊;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回宫,下一次再来沈家之时,便不会是他来了:他的伤再轻也下不得床。
太监是一刻也不敢久留,更不要说讨什么赏银,立时出府转身上马而去: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刚刚居然逼沈家人的接旨。
他们家不接便不接吧,不接自己回宫复命,大不了来回多跑几趟,至少自己能留下头吃饭,能保住双腿走路;眼下回到宫中,他还真不知道会如何。
太监前腿刚走,后腿太夫人一把抱住了大姐儿:“我的儿,你这是何苦?”便抚着大姐儿的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夫人也过来拉大姐儿的手,手里握着大姐儿的断发,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她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啊,居然被逼得到如此地步,何止是气,对皇家她生出了一分的恨意来。
老侯爷自地上起来之后,看着大姐儿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确是心痛的,非常的心痛。
沈侯爷和沈妙歌起来之后,上前扶起了沈太夫人和沈夫人,虽然劝了两句,但他们父子一样是气恨难平。
红袖扶着太夫人,看向了老侯爷:“只怕……”
老侯爷摇头:“已经到了鱼死网破之时,就算是委屈求全,也不过是多一个月的功夫——还要搭上我们沈家的几代人的名声;大姐儿,很好。”他看了一眼大姐儿,没有再说下去。
大姐儿只是哄着太夫人和沈夫人,心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倒让红袖很欣慰,女儿长大懂事,总是件好事儿。
沈家众人回到了屋里,人人看到大姐儿的头发都转开了眼睛,实在是不忍看的。
沈夫人亲自给大姐儿梳头,虽然能把断掉头发的地方掩起来,但是却怎么也和原来不一样了。
红袖看看大姐儿:“太夫人、夫人莫要伤心,我想大姐儿就是要以此来向朝廷抗争;皇帝和皇后,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再来逼我们家了。”
而且,皇帝的如意算盘也被破坏了:朝中上下的人只会对大姐儿这个小姑娘十分的钦佩,但是对皇帝和皇后,心中多少都会生出几分不以为然来——逼的大姐儿断发,如果对方不是皇家,怕是被万人唾弃了。
宫中,皇帝果然是在生气,皇后的脸色也大变;只是他们夫妻都端正的坐着,没有谁起来走动或是喝骂。
过了片刻之后,皇帝阴沉沉的开口:“来人,把这狗奴才绑了带到沈家,让他去请罪!”就如太监所担心的那样,他成为了替罪羊。
沈家当然不会对他如何,但是皇帝一定不会饶了他。
太监再到沈家之时,不管是沈老太爷、还是大姐儿,无一人为难于他;并且一家人再三的向新来下旨的太监道:“烦请公公上复皇后,臣等多有不敬,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那太监上前亲手扶起了老侯爷来:“都是这个奴才不会办差,硬把皇后娘娘的美意弄成这个样子,皇后娘娘十分的不安;”说到这里他看向大姐儿:“姑娘不要紧吧?”
大姐儿对着皇宫叩头:“民女无事,让皇后娘娘烦心是民女的错;民女知道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民女已经身许佛门,还请公公代为上复,替民女请罪。”
皇帝和皇后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降罪于沈家;此次下旨赐婚之事,便如此不了了之了。
对沈家来说,此事算是过去了,皇帝就算是要对付沈家,也只能另想他法,不能再把主意打到大姐儿的身上;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事情并没有过去。
因为朝中的御史等一些正直的大臣听闻此事,都递了折子上去,都是为大姐儿说话的人;皇后为此,只能向皇帝请罪自罚,才平息了此事。
而皇后自罚之后,后宫之中便又起了波澜:各宫的妃子哪个会错失这种良机?只是无奈皇帝的心情极为不好,所以对于各宫妃子并没有假以颜色。
其中自有那手段高的,皇后不过自罚在宫中悔过半个月,便有宫妃有了身孕:当然是在皇后自罚结束半月之后才被御医诊出来的;皇后的头,更疼了,因为皇帝的的确确是对那宫妃很好,很有些动了情意的样子。
原本皇帝可从来没有在宫妃身上用过多少心思:原来他被太后压制着,也不敢放松心神,只能和皇后夫妻二人同舟共济;现在嘛,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自然是要好好的享一享美人福了。
沈家自皇后自罚之后又清静了下来,只是在皇后自罚之后的十天夜里,沈家来了几个夜访之人。
沈妙歌和红袖因为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看到廉亲王时,还是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能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廉亲王,可比听说他还活着更有真实感。
廉亲王的脸上并没有笑意,他是为了大姐儿的事情而来;看到沈妙歌和红袖时,他轻轻的一叹长躬到底:“因我而累你们府上一家人,并且累得大姐儿如此,实在是……”
沈妙歌急忙扶起了他来:“王爷,我们本就不是外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说到大姐儿;”他顿了顿道:“我有个好女儿,你有个好儿媳。”
他说得十分肯定,只是眼圈有些微微的泛红:如果对方不是皇帝,他早就把那人暴打一顿了;到现在,他也难消心头的一口气。
廉亲王点头:“大姐儿,是个好孩子;”他看着沈妙歌和红袖:“但是我的儿媳妇,当然不能让人如此欺负!”
沈妙歌握了握拳,红袖轻轻的扯了他一下:“王爷,那是皇帝。”她只是在提醒廉亲王,也是在暗示廉亲王。
就算沈家不会再保皇帝,却也不会谋反:谋反,不是过日子;沈家的人,现在和红袖的想法差不多,只是想好好的寻一块乐土过日子。
廉亲王轻轻的笑了,笑得有些邪:“这么多年了,舞霞公主自儿子死后一直身体不好,此事她的兄长可是一直不知道的。”
他并不想谋反:谋反多累?他只是喜欢看戏罢了。
沈妙歌和红袖对视一眼,虽然很想点头,他们夫妻对皇帝是没有半丝好感;但是想到边关的将士,想到天朝的无辜百姓,他们轻轻一叹。
廉亲王微笑着摇头:“我也是天朝之民,当然不希望我堂堂天朝沦落到外族手中;舞霞的父亲已经死了,她的兄长并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所以他也只能让皇帝头痛而已,不会引来战争。”他微笑起来,其实很不好看,让人总会把他和坏人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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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被欺负的廉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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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歌也点头道:“王爷说得有道理,我也略有耳闻,不过王爷如此说看来便是真得的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袖听到这里完全放下心来:只要不会引来战争,让皇帝的头越疼越好。
廉亲王坐下来之后,先问了问大姐儿的情形,然后又道:“皇帝就是太闲了,如果边关有战争,就算是你们沈家飞扬跋扈,他也不会治你们沈家之人的罪!夺兵权,真亏得他想得出来。”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我这个皇叔,实在不怎么样;原本太后在时,看他处事十分明白的,现在看来是我当初瞎了眼。”
他发现沈妙歌和红袖都在看他,立时摆手:“你们放心,你们的女儿这一辈子也就是平民之妻了,绝不可能母仪天下的。”
红袖和沈沈妙歌并不在意这个,他们在意的是廉亲王没有说完的话: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的。
红袖想了想道:“王爷是不是要……”她的心跳了跳。
廉亲王一点不避讳,直接点头说了出来:“对,我对那把宽大到不成样子的椅子没有兴趣,但是有兴趣的人可不止是一个晋王。”
红袖和沈妙歌想了想认为这个主意不太好,到时依然免不了动刀兵的。
沈妙歌忽然笑了笑:“王爷,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廉亲王看向他:“你能有什么好主意?”他不太相信,沈家人的骨子里都是忠君爱国,他们家的人怎么可能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好主意。
“王爷莫要瞧不起人,听我说出来;”沈妙歌笑得也有些坏坏的:“自古到今,夺天下的那些皇帝们,可并不都是大动干戈的;只要我们选对了人,那么……”
廉亲王听得眉飞色舞起来:“对,对,这主意好;你这样一说,我立时就想起了两个人来,你听我说……”沈妙歌伏身过去,两个人说得越来越投契。
红袖看着沈妙歌,心底暗自嘀咕:真是被廉亲王带坏了,他有这个想法一定会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不能一听到廉亲王的话,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红袖并不在意。
反正,只要现在的这一任皇帝倒霉,而不是平民百姓们倒霉,她是乐见其成的:这样的皇帝,分明就是一个昏君,他在位对于天下的黎民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况且现在群臣已经开始和他离心离德,就算没有廉亲王和沈妙歌来搅混这一池水,也早晚会有人谋他的位子;只不过有了廉亲王和沈妙歌的加入,这池水还真混得可以。
被廉亲王和沈妙歌点名的人,红袖大半都知道:虽然因为男女有别和本人并不熟,但是其脾性秉性,她还是听说过的——个个都不是善茬。
让红袖感觉佩服的是,沈妙歌和廉亲王两位,居然做了一个很长远的打算:他们把主意还打到了皇帝的儿子身上;万一那几个王爷不能成功,这里还有两个呢,有皇帝乐得的时候。
红袖看着说得兴高采烈的两个人,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儿:也罢,就当是做了一件好事儿吧,免得皇帝日后再去找其它忠臣良将的麻烦;有这么多的人陪他“玩儿”,想来他不会再做诸如对付沈、郑两家的无聊事儿。
“有仇不报非君子,少夫人。”一旁跟着廉亲王来的灰巾人头领说话了。
红袖起身站了起来:“上一次便知道当年是你们救了我们夫妻与我的父母,一直没有好好的谢谢你们的救命大恩。”说到这里,红袖深深的施一礼:“大恩不言谢。”
灰巾人头领闪身避开了:“少夫人,当初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我们是去追那个江彩云的。”
红袖微微一愣:“为、为什么?”江彩云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物,怎么和廉亲王结下了仇。
灰巾人头领一笑,并不忌讳的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江彩云的父亲因为不知道廉亲王的身份,所以居然吞下了廉亲王的一大批财物——其中有几样是廉亲王极喜欢的东西,只是还没有到手就被人抢了,自然是恼火的。
但是江彩云的父亲就是不承认,并且诬灰巾人是强盗,自然把灰巾人惹恼了;也就有了江彩云口中的灭门之祸;江彩云父女虽然做此事不多,却也做几次,因为不是特别特别贵重的东西,他们父女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儿;只是这一次却遇上了灰巾人。
所以,坏事是不能做的,做得多自然会有报应。
红袖听完之后,轻轻一叹:“她果然是罪有应得。”
灰巾人一笑:“不过后来我们王爷不怎么喜欢那些东西了,所以才没让我们再追下去;不然,她早就应该死了。”
红袖和灰巾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发现灰巾人和廉亲王有五分相像,是指脾性:都非常的率性;这样的人物,才真让人心折。
廉亲王和沈妙歌终于议完了,并且把如何做也议好了;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沈家去做,廉亲王也不会亲自去做,他只是叫了灰巾人吩咐了下去:自有人会把这些事情办妥。
廉亲王笑得很满足,那笑容就好是刚刚偷到了七八只鸡回到窝里的狐狸一样:“如此,我们就可以好好的看几年的戏;如果我那皇叔比我们想得聪明些,我们也有可能看上十几年的戏。”
沈妙歌点头,然后便把靖安小王爷和沈四爷的事情说了出来;廉亲王的眉头皱了皱:“有这样的事情?”
红袖点头:“我们已经使人查过了,我们四叔父的腿的确是被西洋人治过,听人说已经可以走动,只是并不是特别的方便而已。”
沈妙歌和廉亲王没有半丝客气:“王爷,你知道我们有诸多的不便,并且人也没有你多;”他对着灰巾人拱手:“所以,此事便有劳王爷了。”
廉亲王一摆手:“自然,只是这里面八成还有其它的事情吧?我怎么好像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他一指沈妙歌:“你不全说出来,我便不会帮忙——你知道我喜欢的就是破坏人家的阴谋。”
他摸了摸下巴:“这阴谋,嘿嘿,很够味儿啊。”
红袖和沈妙歌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对廉亲王说了起来;当然是长话短说,但是廉亲王问得多,所以也说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廉亲王的双眼贼亮贼的:“嗯,果然是个人物!如果早知道你们府上有这么一个人物,我说什么也要和王妃一起住过来!”
廉亲王这一句话听得沈妙歌和红袖几乎出了一身的汗:这位王爷如果当真住进沈家,沈家用鸡飞狗跳也不足以形容了。
想到廉亲王的性子,红袖不得不开口:“王爷,我们想此事并不那么简单,而眼下我们也是以离开京城为要,所以还请王爷能从速处置。”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可不要玩得太过火。
不能怪红袖担心,因为看廉亲王现在的样子,他就像是新得了一件好玩具一样:不玩个尽兴,他是不肯罢手的。
听到红袖的话的,廉亲王果然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好事儿,你们夫妻居然现在才对我说,实在是太岂有此理——早一些,也好让本王玩个尽兴吧?”
沈妙歌咳了两声,对灰巾人道:“兄台的救命大恩,我还没有谢过;”他起身郑重其事施礼相谢;而红袖却端起了茶盏来吃茶,夫妻二人很默契的无视了廉亲王的埋怨。
以前,以前那可是家事,纯粹的家事:没有听说谁家把自己的家事抖出来,让旁人帮着解决的;廉亲王这人的话,有时候大可以装作没有听到。
灰巾人也不当廉亲王这个主子是会事儿:忠心与否,并不在表面上;他和沈妙歌互相见起礼来,谈得热络十分,再谈下去八成就要结拜成兄弟了。
廉亲王怒道:“你们是不是欺我现在不是王爷了?”
沈妙歌淡淡的回他一句:“我们欺你,是因为我们有个好女儿。”
布巾人点头深有同感;廉亲王本来就是佯怒,此时撑不住笑了出来:“呸!有本事儿不要用大姐儿要胁我。”
沈妙歌满不在乎:“我就是用大姐儿要胁王爷,因为我认为这也算是个本事。”
于是廉亲王怒气冲冲的走了:他发誓要回去和王妃商量一下,要再生一个女儿出来。
而沈妙歌一直心情大好了三天,红袖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高兴:因为他是第一次让廉亲王吃了一点亏儿。
皇帝却是一个月都没有几天好心情,他一想到沈家心底便有一股无名火:这个沈家,他是没有看错,表面上忠心耿耿,还不是一样拥兵自重?居然抗旨不说,还弄得自己和皇后都灰头土脸的。
他现在看沈家更是不顺眼,只是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他要动沈家还真是不容易;正在此时,他忽然接到了一份密报,看完之后他狞笑三声儿:“我看你们沈家,这一次还能不能再逃出朕的手掌心!这一次,可不能怪朕心狠手辣了,朕可是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有了不臣之心,不识得恭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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