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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侯门娇txt下载     侯门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沈老祖说完那番话,看了一眼厅上的众人,沈老夫人等人都齐齐应了一声是,她才接着说下去:“在圆房之前,袖儿你也不用来执媳礼,伺候等等这些琐事儿有你的嫂嫂们就足够了,你啊,可是我们沈府的长子嫡媳,需要你做得事情多着呢,这等琐事儿实在是用不到你的。”

    红袖听完后,她没有往四处看,她也不敢往四下看了!她只在心里长长的呻吟了一声儿,她真希望这个时候天上能下来一道霹雳把她霹回去——就是回不去,能霹晕了她也是好的!

    这个沈老祖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还是一副害不死她也誓不罢休的样子:前面的那些话已经足够让红袖头大了,何况还要再加上那么了一句别有意味的“长子嫡媳”呢?

    上天没有闪下霹雳,所以红袖只能上前谢过了沈老祖——虽然她对沈老祖有些不满,不过看沈家的主子们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也知道这位老人家可不止是表面的随和了。她除了道谢的话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这个时候她说得越多越不好,不如什么也不说。

    沈老夫人这时看了一眼红袖,眼中带着几分怜惜:这个可怜的孩子,唉——!只是她也身为媳妇,无能为力啊。

    红袖自然感觉到了沈老夫人的目光,她终于知道沈府中最可爱的老人家,绝对不是沈老祖,而是这位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沈老夫人。

    终于,沈老祖似乎都满意了,随着她的一句摆饭吧,门外田氏等人带着丫头送上来菜式;终于要用饭了,红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放心的太早:饭菜刚刚摆齐,众人还没有动筷子,沈老祖便指了四个菜式给红袖和江氏——这原也没有什么,只是其中有一个菜式却是沈大姑奶奶桌上的!

    红袖看沈大姑奶奶瞪过来的眼神,猜测那盘被沈老祖点名儿赏下来的菜,应该是她喜欢食用之物;她对沈大姑奶奶瞪过来的眼神实在是无可奈何,不过也对她有些不屑了,一盘菜而已,她一把年纪了不必如此吧。

    她和江氏再一次谢过了沈老祖,然后便退出了大厅;和江氏坐下后才知道,今天的菜式是不同于平日里的,好多菜式平日里极不常做,就像在沈大姑奶奶桌上取过来的菜,寻常一年间也难得吃一次:只有府中有喜事、或是年节的时候才会做一次。

    这样的菜式是因为做起来太过麻烦,所以沈家曾祖们才会定下这个规矩,免得沈家后人贪口腹之欲而劳动众人添怨气不说,且伤财。

    一顿饭吃得红袖是一惊再惊,有好笑也有无奈;她回到房中,累得更是只想睡了;沈妙歌早了一步回来了,看到红袖道:“你,没有事儿吧;有些人,你不必同她一般见识的。”

    红袖很想回一句:“我有事儿!你大发慈悲放过我,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回家吧。”不过这样的话她知道是不能说的,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我没有事儿,只是累了。”红袖说完,看向一旁的赵氏三人:“水烧好了没有?”

    韵香和茶香伺候着红裳把外面的大裳脱了下来:“已经烧好了,姑娘这就要过去吗?”他们主仆都没有把洗澡说得太过明显。

    红袖正想答话时,却听到沈妙歌问她:“只是身子累了吗?”红袖一愣看过去,看到那个小男孩儿脸上有着几分落寞,也有着几分无奈。

    红袖看他半晌,答非所问的道:“五哥儿,你多大了?”

    沈妙歌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不过还是答了她:“十二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比你大一岁。”

    红袖点点头,明白他强调大一岁的意思;不过她却在心底道:我比你大十几岁呢,不过却不能告诉你。

    她对这个小男娃有了几分同情,沈府这样的环境,大人都活得极辛苦吧?

    “我这两天就要搬到西边去了。”红袖轻轻的岔开了话题,就算他辛苦,日后她也会辛苦:两个人不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有些话不说也罢。

    沈妙歌点头:“三日已过,这是应该的;我,明日就要搬回东边去了,回我原来的院子。”

    红袖再次点了点头,没有再同他说什么,反而低低的吩咐韵香二人准备她的换洗衣物;沈妙歌沈默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红袖再说话,便有些不满的抬头看了过去:“你就不问问我明日之后会住到哪里去?你日后有事儿如果想找我,找不到怎么办?”后面的一句话,他是临时加上去的,因为中间有明显的停顿。

    红袖被他问得呆了一下,然后不觉失笑:“府中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你住在哪里吧?我如果想找你很容易的。”

    沈妙歌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一下子扭过头去不看她、也不再理会她。

    红袖看沈妙歌闹别扭,刚刚的郁闷不觉消散一空,上前轻轻一拍他的头:“好了,不要再闹小脾气了;我去……那个啥了,你还不去?”

    说完,她便带着赵氏三个人向屋外走去:她实在是太累,现在没有精力哄孩子,只想洗一洗早些睡。

    而在门外不远处,立着服侍沈妙歌的几个丫头;看到红袖主仆行过来,屈膝万福:“姑娘。”红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便走了过去。

    泡在热水中,红袖舒服的吁了一口气;赵氏在一旁坐下了:“姑娘,姑爷想让你问问他住在哪里,你就问问好了,为什么要惹他不高兴呢?男人啊,是要哄着的,不然日后姑娘会吃亏的。”

    红袖闭着眼睛不在意的道:“吃什么亏?”他一个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姑娘!”赵氏看红袖漫不经意,不得不加重语气:“吃什么亏?姑娘不记得柳氏了吗,我们夫人不就是吃了柳氏的亏。”

    红袖睁开了眼睛,看着赵氏过了好一会儿她一笑:“奶娘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小妾不让他纳,还能吃什么亏;再说了,现在那个小男孩也太小了,不必这么早就担心吧?

    赵氏听到她的话,只当她是小孩子的话,想想现在同自家姑娘说这些还早,她根本就听不懂,也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还是反复叮嘱她,不要再招惹姑爷不高兴。

    红袖被奶娘罗嗦怕了,便答应了下来。

    赵氏迟疑了一下:“姑娘,姑爷让他的丫头在门外伺候着,日后姑父的贴身丫头不进去,我们也到门外候着吧?有什么事儿你大声唤一声儿,我们就听到了。”

    红袖还是一样答应了一声儿,她现在快睡着了:是有听没有懂。

    回到房中,红袖却没有看到沈妙歌,以为他洗澡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在意;可是赵氏等人都要她等沈妙歌回来后再睡,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回来,赵氏便认为是姑爷生气在闹性子。

    红袖拗不过赵氏,只得打发她去找找看;赵氏半晌回来了,脸色非常不好:“姑娘,姑爷、姑爷出去了。”

    “啊?”红袖还真是有些惊讶:“他没有在院子里?那他去哪儿了?”

    赵氏摇头表示不知道,还埋怨的看了好几眼红袖;红袖无语:这小屁孩脾气也太大了吧?自己哪有说什么,只是没有问他明天要去哪里住,他便大晚上的走了,真是被宠坏了。

    红袖想了想道:“五哥儿走了,我们就睡吧。”她累坏了,现在只想睡觉。

    男人不是不能哄,但是绝对不能宠他耍性子;所以红袖决定不去寻他,也不理会他——就算明日沈家的人来问罪,她也要据理力争一番,不然日后沈妙歌长大了,那还了得?

    这一次不止是赵氏劝她了,就是韵香和茶香也不许她睡下。

    茶香急得直想跳脚儿:“我的姑娘,这里不是将军府,您不能这样任着性子胡闹的。”

    居然还成了她胡闹!红袖翻了一个白眼,丫头们不给她收拾床,她自己来;就算不是将军府,她现在也有了一些把握,沈府的人不会因这点小事儿对她如何的。

    韵香一把拉住了红袖,轻轻的道:“姑娘,我们现在可以算是寄人篱下,有些事情是要忍耐三分的。”

    红袖推开韵香的手:现在去寻小屁孩儿,可就不是忍耐三分的事情了。

    “姑娘,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初来乍到,根本没有站稳脚跟儿,而且因为……,您已经招惹了沈家不少人的敌意;姑爷,其实就是姑娘您的护身符啊。”韵香的手牢牢的,就是不放开红袖。

    红袖闻言坐了下来,韵香所说她都知道,只是她有她的打算罢了——当然,也有困极却不能睡而生出来的几分气恼在里面;不过,听到韵香的话,她对韵多了一些了解:这个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不想却有这样的心思。

    她正想同赵氏三个人解释时,外面传来了响动。

    茶香跑过去打开了门,然后面色有些古怪的回头道:“姑爷回来了。”她现在相信了一句老话儿: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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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茶香心下一叹:姑爷可不比自家姑娘让人省心多少,他们这一对小夫妻真是一对小冤家啊!姑爷生气跑了,没过多久居然自己又跑了回来。

    红袖也有些不解:这小屁孩不闹脾气了?

    沈妙歌已经被人抬了进来,看到红袖没有睡,好似在等他一样;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你也累坏了,早些睡吧,莫要等我了;我先去洗一洗。”

    红袖只是点头,并没有说不是在等他之类的话;而她的反应也让赵氏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丫头扶沈妙歌起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处他忽然回头:“过两日我会去西边住,就和你的院子紧邻。”

    “啊?”红袖又惊讶了:如此重规矩的世家,怎么可能会让他住到西边去?

    看到红袖惊讶,他笑的露出两排白牙:“我去找老祖宗说了,老祖宗发了话,所以没有人会反对的;就是反对了;”他笑得更欢快了:“老祖宗也一定会听不到的。”

    红袖明白的同时,想到沈老祖的“耳聋神功”她也笑了:那老人家,其实有时候也是很有趣的。

    接下来的几日,红袖被沈妙歌的二叔父、三叔父、六叔父等人请去吃饭。

    沈妙歌的二叔父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一位侯爷为妻;他们夫妻很疼爱沈妙歌,所以爱屋及乌,待红袖也是极好的。

    红袖对沈家二太爷的印像极佳:因为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居然没有纳过一个妾!此事自然是沈妙歌说的,当时他说完这些话后看了一眼红袖,然后便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再理会红袖。

    沈妙歌的三叔父和六叔父两家人,虽然待红袖看上去极亲厚,其实红袖感觉到三婶娘和六婶娘其实都不喜欢她。

    虽然红袖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她早已经料到了:他们可都是送了沈妙歌妾侍的人,虽然有一个现在还没有开脸儿。就算成亲男人纳妾是常理儿,但是二叔父和沈家另外的姑奶奶都没有送妾侍给沈妙歌来说,他们也知道这样做对新妇来说并不好。

    沈家的姑奶奶们,红袖没有应酬:大姑奶奶根本不理睬红袖,而其它的姑奶奶们自成亲之后,没有再来府中。

    除了沈大姑奶奶外,沈家还有两位姑奶奶当日参加了红袖的婚礼,她还是记住了那两位的:其中一位便是沈妙歌二叔父家的二姑奶奶,再有便是三姑奶奶,是大房沈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是位王妃。

    红袖到现在才知道大姑奶奶并不是沈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她是沈老侯爷原配的女儿,沈老侯爷的原配在产女儿时因难产而亡,凤氏家族以照顾幼女为由,再次同沈府结亲,把沈老侯爷原配的亲妹妹又嫁了过来,就是现在的沈老夫人。

    沈大姑奶奶嫁给了当朝的一位侯爷长子,只是她夫婿没有接掌侯爷之位便去世了,她性子极不好,在夫家便被孤立排挤,最后只能回到娘家来住。

    而沈老夫人很重脸面,不想被人诟病她待姐姐的女儿不好,所以对沈大姑奶奶一直容忍有加:也是因此才造成了沈大姑奶奶的跋扈嚣张的个性。沈大姑奶奶要回侯府,沈老祖非常不痛快,但沈老夫人还是求老侯爷允她回府来住。

    不过,沈大姑奶奶并不尊重沈老夫人,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条是因为:她的夫婿就是活下来也只是位侯爷,何况他还短命死掉了;而沈老夫人亲生的女儿三姑奶奶却嫁给了王爷为正妃,而且听说夫妻感情还不错——这让沈大姑奶奶心里非常不痛快,认定是沈老夫人偏心才会有这样的差别。

    红袖听沈妙歌说完这些沈家的“秘辛”之后,轻轻摇头:这位沈大姑奶奶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嘛。

    沈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人虽然没有再来,却都着人送了不少东西给红袖,听沈妙歌说,他的这两位姑母是真得很疼爱他。

    红袖当时听到沈妙歌的话,随口问道:“大姑奶奶就不疼爱你吗?”

    沈妙歌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也疼爱,嗯,比那两位姑母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话落到红袖耳中,怎么都有些奇怪的感觉;只是沈妙歌说了那一句之后便不再提及他的大姑母,红袖看他的神色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红袖应酬完了沈府的长辈们,她和沈妙歌在西边的院子也收拾好了;沈老祖发话,让他们明日便搬过去。

    有了新居红袖当然高兴:她和沈妙歌在一起总是有许多的不方便,而且有了自己的院子,她也就等于在沈府有了一个立足之处。

    移居的事情不需红袖和沈妙歌操心什么,要搬过去的东西也只是红袖的嫁妆;嫁妆都还是整箱的,倒也不需要收拾,只要抬过去便了;而其它的东西收拾收拾,也不过是几个包袱。

    虽然新居内的摆设床帐等等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因为有沈家老祖宗的话,所以屋子收拾的十分的好,只那窗上糊得便是最好的朝霞彩:一种红色的窗纱,因为像早起天边最艳的霞光而得名;但是红袖等人还是要再收拾一些,把带过来的东西归笼一下,安放到合适的地方。

    红袖和赵氏主仆几人忙了半日也不过是粗粗的安顿了一下,然后越氏便和韵香去厨下做些饭菜,说是要庆祝一下迁居;而茶香去给红袖几个人沏茶了。

    她本想随茶香去看看,她现在对茶香的茶艺非常有兴趣,只是她没有去成,因为沈妙歌来了。

    红袖虽然多少有些奇怪,只是过门是客,她现在可是主人家,怎么也要客气一番,便把沈妙歌迎到厅上坐下:“你那边收拾妥当了?”

    “还没有,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大件的东西都已经安置好了,现在也不过是安置我们随身的一些东西,自有贴身的人去忙。”沈妙歌打量了一下屋里:“你已经收拾妥当了?我看你们都已经升火了,今儿中午我便在你这里用饭,你可要好好的招待我才成。”

    红袖呆了一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好的,我让奶娘多加两个菜;不过,我这里也没有收拾妥当,只是奶娘她们说要亲自做几个菜,也算做是‘温锅’了。”

    沈妙歌一笑:“如此说来倒是我怠慢,应该带些礼物过来的。”两个人一笑,便开始闲聊起来。

    红袖现在心底多少有些希望了: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的缘故,现在沈妙歌的身体可是比成亲那日稍好了一点,不至于动一动便气喘、站立不稳。

    同时,她也有些起疑:冲喜如果能治病,在现代医生治不了的病不都可以冲一冲就能有好转,哪还来绝症一说;冲喜绝对不可能治得好病,沈妙歌的身子见好应该有些其它的原因才对。

    是什么缘故呢?红袖心下寻思着。

    茶香奉上了茶来,沈妙歌吃了一口:“咦?”他细看了一眼茶盏里面的茶叶:“这是我们府上平日里所用的雀舌,我有时也吃此茶的,怎么没有如此香?”

    红袖前两日所吃之茶都是沈府中的丫头泡好送上来的,所以她轻轻一尝,眼睛也是一亮:茶香,果然是深通茶道之人,这茶果然和平日里所吃的不同。

    “有特别香吗?我尝着还可。”红袖却没有往下说,只是随意答了一声便转开了话:“西跨院里住着的姑娘们虽然已经见过几面,只是我一向愚生,所以能记住的不多,明后日收拾妥当了,我设宴请姐妹们过来坐坐,还要劳烦你在一旁提点一二。”

    沈妙歌点了点头,一笑:“当然可以。只是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要酬谢于我?”

    红袖偏头看过去,看得沈妙歌脸上微红才道:“当然是要谢的,只是要如何酬谢你才好呢?”沈妙歌既然提了出来,便是已经想好了所求的。

    “也不用太过麻烦,日后我的一日三餐要来你这里用,便算作是酬谢可好?”沈妙歌虽然被红袖看得有些窘意,知道自己如此做有些不好,但是事非得已,他还是把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用饭?红袖看了一眼沈妙歌,没有立时答他:赵氏等人的手艺只能说是尚可,比沈家的厨娘们并不强,认真说还要弱一些——沈妙歌不可能是为了贪口舌之欲而来,那他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红袖并不认为沈妙歌是要和她日日相对,所以才会有此要求:沈妙歌年纪还小,哪里会懂什么男女之情?只不过二人的关系自认识的那一刻起,便是名份已定,所以他会有些什么想法羞涩一下倒是正常;但是他们不过才相处几天,论情那是一定没有的。

    沈妙歌看红袖沉默,眉头微微的皱起:“我只是不想食用大厨房的例饭,但是我一个男人,按规矩在院子里是不能设厨房的,所以只有到你这里来了;算是我相求于你,日后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来求我。”最后一句话,还是透出了几分孩气。

    红袖一笑:“一点小事罢了,有什么可求来求去的?你愿意便过来一起用饭好了,也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罢了。”她听到沈妙歌的话的心中一动,便立时一口应了下来;如果她所料不差,沈妙歌应该还有话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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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就如红袖所猜想的一样,沈妙歌听到她答应并没有展颜而笑,而是又开了口:“我想去求一求老祖宗,你这个小厨房中的所需,让你的人单独出去采买,银子自然是有出处的,你不必担心;”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红袖:“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又是一句孩气的话,红袖听得笑着摇头:“我知道了。”

    她也没有推辞:她现在吃穿嚼用沈家供给也是应当应份的,倒也不用客气;太客气反而不是好事。

    “你的院子是我特意求了老祖宗给你的,因为这几处院子里,只有你的院子后面有一口井,而且水还是很甜的,如此就不必出去打水了;所以这处院子并不是原来老祖宗打算给你的大院子。”沈妙歌被红袖笑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红袖闻言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向沈妙歌:“我们院子里只有我们主仆几个人,并没有安排其它的人——里里外外所有的人,是不是也要重新采买?”

    沈妙歌一愣,他没有想到红袖如此通透:“嗯,府里的人原本也不多,也怕你用不惯,所以老祖宗的意思,让人牙子带过一些人来,让你自己选些人来用才是最好的主意。”

    红袖心里已经很明白了:沈老祖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她不知道,但是沈妙歌一定是如此主张的,她却可以确定;他会如此安排,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红袖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天晚上,沈妙歌“发作”半夜跑出去的事情。

    不过,沈妙歌看来并不是很相信她:虽然他做了很多的安排,但是为了什么,他却一直没有提。

    她低着头想了半晌后忽然道:“大厨房的管事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相信沈妙歌知道她要问的并不是大厨房的管事头儿是谁。

    她如此问,当然也是有原因的:沈妙歌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动作,也一直没有告诉过沈家的长辈呢?

    沈妙歌很认真的看了一眼红袖,他支起的手握了握然后放开才轻轻的道:“那管事的是老祖宗陪嫁丫头的小女儿,原来一直在老祖宗身边伺候的人,而且,她也是祖母陪家丫头的儿媳妇。”

    红袖瞠目结舌,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原本想问一句:沈老祖和沈老夫人看上去都很精明,不可能什么也察觉不到吧?后来却一叹什么也没有问。

    沈妙歌并不相信她,她在沈家也无根基:问了也是白问,不如不问。

    红袖没有说话,而沈妙歌却在沉默了好久之后道:“也许是灯下黑吧。”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但是红袖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她想了想便轻轻问了一句:“沈夫人那里——”做为沈妙歌的母亲,她应该不会放任儿子“病重”才对。

    “母亲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我也只是近日才有些疑心,并没有确认什么。”沈妙歌看了一眼红袖:“这些日子因为应酬叔父等人,多日未曾食用大厨房的饭菜,身子骨便好受多了,腿脚也不再立一立便软;因这个缘故,我连日日服用的药,近来两日也偷偷停止服用了……,而我的身子,却真的越发有力气了。”

    红袖听得无语,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她沉默半晌,长长吁了一口气:“不过我初来乍到,这个院子想要做到干干净净,并不是那么容易。”

    沈妙歌忽然露齿一笑:“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说起来,我原本还担心你能不能在沈府活下去——我们沈府不止是长房男丁艰难,就连娶回来的妻室也多半儿去得早;不过,我在早两日时,就已经放心不少,现在更是放心了。”

    红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赵氏进来:“姑娘,饭菜都好了,现在是不是摆饭?”她闻言点点头让赵氏等人摆饭,然后请沈妙歌到一旁的偏厅去用饭。

    沈妙歌没有再提及此事,红袖看他神色知道他不想再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两个人刚坐下不久,沈妙歌的两个贴身丫头进来一福:“五爷,您的饭菜是摆在姑娘屋里,还是送回去?”

    沈妙歌轻轻一摆手:“把饭菜摆上吧。”

    那丫头便带着两个小丫头进来,轻手轻脚的把饭菜摆好了:“五爷、姑娘,请用饭。”

    沈妙歌挥手:“你们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那丫头迟疑了一下,便低头屈膝道:“婢子告退。”

    她虽然只是迟疑了一下,但是红袖还是发觉了;她扫向一旁的沈妙歌,却没有说什么,给沈妙歌布了一道菜,请他用饭。

    沈妙歌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大厨房送来的饭菜,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吩咐韵香二人:“把这些菜式放到一旁,一会儿把所有的菜合在一起,记得搅乱一些再让虹儿送回大厨就好。”他没有让韵香二人送去,却说让她们把东西交给他的贴身大丫头——这就是说,红袖的丫头,在他眼中要比他贴身之人可信。

    红袖本就是在职场中练成了白骨精,哪里会不明白沈妙歌的意思?

    韵香二人答应着把那些虹儿刚刚摆上来的饭菜又撤到了一旁,这才同赵氏一起伺候自家姑娘和沈妙歌用饭。

    用过饭之后,茶香奉上了茶来;红袖的杯中是茉莉和柠檬香茅,闻起来有一处别样的香气;她吃了一口,知道里面还加过一些蜂蜜,味道不错。

    而沈妙歌面前却是一盏松萝茶;他看了一眼红袖的杯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茶:“为什么我和你们姑娘的茶不同?”

    茶香笑着一福:“这两种茶都是有助消食的,不过姑娘的茶中有花儿,婢子怕五爷不喜,所以才给五爷上了松萝茶。”

    沈妙歌又瞧了一眼红袖的茶点点头:“嗯,知道了。”他吃了一口松萝茶,虽然味道不错,但他还是对红袖的茶极为好奇。

    红袖看他的样子也猜到了,便让茶香又奉上一杯茉莉香茅茶给他;他也只是尝了一口,便轻轻皱眉:“太甜了。”便把茶放下,安心的吃他起松萝茶来。

    想到刚刚沈妙歌吩咐韵香的话,红袖道:“老祖宗让我选人时,是不是也给你选两个不错的丫头?”

    沈妙歌闻言看向红袖,轻轻一笑:“由你做主就是。”说完脸上一红,便又低头吃茶。

    他身边的丫头当然不止这两个,有两个是老祖宗给的,还有几个是沈老夫人给的,其余便是沈夫人给他的。

    红袖原本也没有多想,看到他脸红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强忍住没有翻白眼:这才多大的孩子,居然敢调戏她这个近三十岁的老女人!

    这个小屁孩居然以她的夫婿自居,那话就是等于说:我在内宅的事情,当然由你这个妻子来安排了。

    “只是,我们这样做,方便吗?”她还是有些迟疑的,沈妙歌的身边人,现在可不是她想换就能换的。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沈妙歌对着手中的茶盏吹了一口气,水汽四散升腾起来隐了他大半儿的脸:“我身边的丫头许多都已经年纪很大了,早就应该打发出去的;只是因为我当初一病不起,所以这些人才没有被放出去。”

    自然不会是这一点原因。

    他说完偏头看向了红袖:“我虽然还不能做主打发她们出去配人,不过我母亲可以的;此事,我自会向老祖宗提起,当然要在你有合适的人之后。”

    红袖放下心来:保住沈妙歌才能保住她自己,但是也不能因此招惹的沈老祖和沈老夫人不高兴。

    沈妙歌伸了一个懒腰:“我在哪个房间睡?我想去歇一会儿。”他说得理所当然。

    红袖想瞪他,可是两个人名份已定,想想便散了胸中一口气:三十多岁的人,何必为了既定的事情,同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儿一般见识?

    她便吩咐韵香伺候沈妙歌去偏厅西边,她院子正房的西屋去歇着:那屋子,红袖原本想收拾做一个小书房的,现在看来书房要另外改地方,那间房屋要留给沈妙歌了。

    沈妙歌摇摇头道:“不用你的丫头去伺候了,让虹儿她们过来就成;不过茶水还是要你的丫头送去。”他说完转身时忽然又顿住:“人牙子明儿不来,后日一定会到的;你身边应该有四个大丫头,二等的丫头八个,小丫头二十个,看门的婆子两个;你现在好好想一想需要什么样人儿,到时也好挑人。”

    红袖听得眼睛大睁:她只有一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服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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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必,不必这么多人吧?”红袖还真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伺候着;就算有人伺候着是舒服,但是被许多人伺候,她心里负担还真是有些重。

    “人多?不多的。我的姐妹们,每个人身边都是一样,这是定例规矩;除此这些人,还要再加一个奶娘,四个教养妈妈,奶娘你是有的,教养妈妈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解决;如果你想一来,便让府中的人认为你同我们家的姑娘们不一样,就随便你想要几个人都成,我是无所谓的。”

    “既然是规矩,就依你所言好了;只是你需要多少人?”红袖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入乡随俗,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要让人感觉到与众不同。

    沈妙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低着头默算后才道:“我身边的人,在内宅里的人数应该同你们是一样的;不过我身边有老祖宗和祖母的人,所以人数比起你们来要多一些;至于外面的人你不用管,内宅的人你给我准备四个大丫头,五个二等丫头,小丫头十几个,你看着来好了。”

    红袖答应着,让人出去唤了虹儿两个大丫头过来,服侍沈妙歌去西边的屋子歇着。

    沈妙歌一走,奶娘赵氏便过来小声道:“姑娘,你怎么能让五爷住在西边?他可是沈府的小祖宗,人人都捧在手里的人。”

    红袖闻言立时便明白过来:说起来沈妙歌可以比作她在单位里的顶头上司,她怎么可以住得比顶头上司舒服?就算沈妙歌不在意,但是沈家的三代家长呢?

    她知道自己实在是因为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遇事远没有以前在公司里的灵活头脑;她轻轻点头:“今儿没有收拾妥当,所以先暂时委屈了五爷吧;我们歇一歇,然后先把东屋收拾出来,以后东屋便是我们给沈家五爷准备的——,客房。”

    她,只能住到西屋去了。

    东屋要大的多,并且外间是一个暖阁加过一个小小的玄关;而西屋只有一个玄关式的外间,而且房间也比东面要小的多。

    不过,沈家是侯爷,所以房间要比平常人家的为大,西屋就是小了些,红袖看上去也比上一世自己的蜗居大了许多。

    红袖也睡了一会儿,她起来之后却发现院子里多了许多的人;问过赵氏才知道,是沈老夫人打发那些人来帮忙的;有这些人在,红袖醒来一个多时辰便收拾妥当了:一些细微处当然是要红袖她们主仆收拾才可以的。

    沈妙歌睡醒后便坐着檐子走了;他走之前对红袖提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他要红袖这两日多买一些小狗小猫来;红袖原想问他做什么用,没有来得及问他人便走了;她也就丢开手,晚上或是明日再问也不迟。

    她隐隐猜到了,所以想问清楚之后再买回来。

    送走了那些来帮忙的丫头和媳妇子们,红袖主仆们没有立时去梳洗更衣,反而先坐下吃两杯茶歇了一歇:赵氏三个人自然是不敢在红袖面前,和主子一起吃茶,她们轮换着去茶水房里吃茶。

    赵氏正打算要去整治今天晚上的饭菜时,门外却又是一阵笑语喧哗;因为现在院子里并没有人,所以赵氏打开帘子看了出去,只一眼她便急忙笑道:“姑娘们来了?快屋里请。姑娘,姑娘们来看您了。”

    她一面给红袖报信儿一面打起了帘子:“姑娘们小心脚下。”

    红袖听得一惊,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实在是不便见客,但也只能稍稍整理一下迎了出去:“姐姐和妹妹们来了,快请;只是我这一身,实在是怠慢姐姐和妹妹们了,恕罪恕罪。”

    沈家的姑娘们已经走了进来。

    前面四位姑娘身量高低不同,但长得相貌却有些仿佛;最长的姑娘未语先展笑意:“妹妹说得哪里话,本就是我们心太急了,没有给妹妹梳洗的时间。”

    说话的人红袖倒是认识,她是沈家的大姑娘沈梦喜(书友喜儿所饰)。

    后面跟着的两位姑娘,虽然长相同前面四位姑娘也有点仿佛的地方,但是她们两位却长得更像一些:一看便知道她们两人是亲姐妹。

    其中年长的一位微笑着打量了一下红袖:“大姐姐说得是;袖儿姐姐快去更衣吧,我们都是自家姐妹,倒不用这般客气;依我看,姐姐还是洗一洗再过来的好——我们可是要用过晚饭才会走的。”

    红袖虽然没有记住这两位姑娘的名字,却知道她们是沈大姑奶奶的女儿。

    沈家四位姑娘都笑道:“去吧,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好吃好喝的当然也要备下了,不然我们姐妹可是不依的。”

    她们如此玩笑,也是怕红袖看到她们拘紧。

    红袖没有想到这几位姑娘如此可亲可爱,便笑着同她们见过礼,请她们坐下后,吩咐茶香和韵香去沏茶。

    梦喜笑道:“你这院子里也没有几个人吧?还是让我们姐妹的丫头过去帮忙吧,你自去和你的丫头梳洗吧,不要理会我们了。”

    红袖自然没有同意: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可是她也的确没有人手,正在为难的时候,沈妙歌的声音传了进来:“还是我的人去给姐姐妹妹们沏茶好了,袖儿妹妹自去梳洗便是。”

    沈妙歌说着话,人已经被抬了进来。

    红袖正想答话时,沈二姑娘沈梦云打趣道:“正是,正是;大姐姐说错了话,这里就应该是五哥哥来招呼我们才对,他可是这里的男主人呢,你急什么呢?你让我们的人去动手,便有些喧宾夺主了。”她把男主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红袖闻言脸上微红,但同沈家姑娘们也不熟,只好轻施一礼告了怠慢之罪下去梳洗更衣;而这次沈妙歌却没有脸红半分,只是嗔了一眼沈二姑娘:“二妹妹又调皮了,明儿我得了好东西,只给大姐姐和各位妹妹,你的那一份我另送她人了。”

    梦云本来想再打趣两句的,可是想想那些“好东西”,她还是住了口,上前扶了沈妙歌坐下:“五哥哥,你最好了,妹妹我来服侍你一遭,你就原谅妹妹了;我的那一份好东西,你一定要记得给啊。”

    沈妙歌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这次便饶了你,下次再调皮便不会饶你了。”

    梦喜不说话,听到这里便瞅着沈妙歌笑起来,倒把沈妙歌笑得脸红了起来;他不自在又不便说大姐姐什么,便转头吩咐虹儿和雨儿:“你们各自带着几个小丫头到茶水房和厨房里。”

    虹儿和雨儿答应着去了。

    梦喜只是笑,等他吩咐完了忽然道:“五弟,你的丫头要改个名儿了。”

    沈妙歌闻言一呆:“大姐姐有什么好名字要赏给她们?”梦喜笑着掩了嘴:“你的丫头名叫虹儿,这音可是犯她主母的讳了。”说完便娇笑起来,其它姑娘也笑了,沈家二姑娘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沈妙歌有些尴尬:“大姐姐也来取笑我。”梦喜看他真窘了,便挥挥帕子道:“不笑你,不笑了。”

    正好茶香引着人奉上茶,丫头们手中的茶盘上是清一色的青釉莲瓣纹无盖茶盏,茶盏是雨过天青色,映得那茶更是碧莹莹的煞是好看。

    梦喜一看到茶画便惊咦一声儿:“好东西!”她取了盏细细看了两眼,然后才一嗅茶的香气尝了一口后道:“好茶!”细细看了茶叶又道:“没有想到这玉露居然能如此好吃,这香,真是清鲜可人,而茶的滋味儿更是醇爽。”

    沈妙歌只是一笑,却并不多说;不过大姐姐赞这一声儿,和赞他一样让他高兴。

    红袖更衣之后过来,陪众姑娘说笑并用过了饭,感觉沈家的几位姑娘很不错,就是大姑奶奶家的两姑娘也是极可爱的——到这西跨院来住还真是对了。

    姑娘们告辞时,梦喜拉着红袖的手:“我听人说妹妹不太喜读书、女红,虽然妹妹是将军虎女,不过女孩家的正经事儿还是在女红与德行上,依愚姐来看,他日妹妹熟悉了府中的人与事之后,便来同我们姐妹一处读书学些针线什么的,可好?”

    红袖立时点头答应了下来:沈家大姑娘没有恶意,她所说的是这个时代的道理,也没有错儿。

    不过,红袖可不认为这些姑娘们只是娇憨一片:在这座偌大的沈府中,还能有人保留纯真并且活下来吗?

    虽然沈家的姑娘们在一起是欢声笑语,而且嫡庶之间好似也没有什么分际,但是红袖还是发现了一些细小之处,只是她都记到了心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沈妙歌没有立时告别,把玩了一回姑娘们送给红袖的礼物:也不过是她们所做的香囊、手帕之类的东西;他忽然道:“看起来她们一定是在老祖宗和祖母哪里得了暗示,居然很厚待你呢;”他抬头看向红袖:“你可不是她们的第一个嫂嫂,她们也不是给第一次给嫂嫂送东西了。”这话,又有些提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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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今天是清明节,大家祭祖扫墓也不要太伤心了.么么

第十七章

    红袖听完沈妙歌的话后微微一愣,然后再一次答非所问:“为什么你和姑娘们的排行并不是连着的?”她并不是有话不直说,只是像这样的话,不管在哪个时代应该都是忌讳才对。

    沈妙歌低下了头,半晌后才道:“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来问我。”说完便是长长了叹息。因为感觉到了他的伤感,所以红袖没有问他倒底曾有过几位嫡亲的哥哥。

    红袖心底叹息,不想他如此伤心便故意拿话来引他:“你所说的小狗小猫是做什么用的?”

    沈妙歌原本以为自己是生病,也认为哥哥们是生病所亡,所以虽然有伤心但没有愤怒;但是现在他对自己的病越来越有疑心时,心头多的却并不只是愤怒——沈府中,住着的都是他的家人。

    他知道自己去世的那两位嫂嫂,死得有些蹊跷,但是嫂嫂毕竟算是外姓人。

    成亲前后的这些日子,让他一下子长大了。

    “喂它们吃些东西,证实一下我的想法。”沈妙歌倒不曾隐瞒红袖什么。

    红袖听懂了沈妙歌的话后,心底有些不忍;当然,死猫狗也比死人要强太多了;她低着头想了想,对这个世界她并不了解,所以她不忍归不忍,最终还是轻轻点头答应了沈妙歌,并没有胡乱开口提什么建议: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只是死两只猫狗呢?

    她轻轻一叹,人倒底是自私的。

    沈妙歌没有再说其它的,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坐着檐子走了。

    人牙子来得很快,在次日红袖用过早饭后便到了沈府;人牙子到屋里给红袖行礼时,她才知道来的人牙子并不是一个。

    而且听人牙子所说,她们每个人带来的人数也不一样,少则十几个,多得却有五六十人;红袖一听头便大了,挑人也不是个轻松活啊。

    她的眉头微皱,不过为了她自己和沈妙歌的安全,此事她是一定要认真对待才可以。

    沈妙歌在人牙子来了之后不久,也到了红袖屋里;他坐下后便问:“你们几个都给我们府上何人送过丫头,又都是由我们府人哪个引荐到我母亲面前的?”

    人牙子们都是见惯了世面,虽然心下明白沈妙歌的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惧都笑嘻嘻的答了。沈妙歌听完之后轻轻一笑:“你们是不是欺我们两个是小孩子,所以用这种言语来哄我们!我可是自我祖母哪里过来,我的母亲沈夫人正向她老人家回你们的事情。”他说着话瞟了一眼人牙子们。

    红袖历练过的人精,自然懂得听话听音儿,沈妙歌一开口,她便知道这些人牙子都是沈府常用的人,有几个还同沈府的某主子相熟的样子。

    并且,她感觉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按理说,今日的事情应该由沈夫人在场的;由她挑出一些人来,然后再由红袖挑人便可以,不可能由着红袖一个孩子自己从头到尾的做主。

    人牙子们原本看只是两个半大孩子挑丫头,心里是存了相欺的心;不过听完了沈妙歌的话,她们心里想得便不一样了;她们都是生意人,所以惯会见风使舵,面前的沈家五哥儿是什么身份,她们可是清楚的很;当下便有人补充了两句话。

    沈妙歌一笑:“你们都是生意人,我们呢也不难为你们;你们带来的人当中,有那人情相托的,一会儿也就不必带上来了;不然日后你们的人在我们院子里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就是那连坐的罪名儿!我说的话,可听清楚?”

    红袖没有想到十二岁的沈妙歌居然可以说出如此老成的话来:话可点得很明了,却也没有撕破了脸面。

    人牙子们都笑着福了下去,她们现在明白两个半大孩子一定是得过沈家家主的指点,今日的事情说不定就让他们磨练的,心下便有了决定,要把那几个沈府其它主子相托的人弄回去:那几个赏银虽然不少,但是和侯爷府的关系弄拧了,日后便不要再想和侯爷府做生意了。

    打发人牙子下去后,沈妙歌伸了一个懒腰:“把你的好茶弄上一杯来,后面的事儿就全看你了;我可是不会挑丫头。”

    红袖吩咐茶香去沏茶,然后问他:“今日就让我们两个挑丫头?”

    沈妙歌没有看红袖:“老祖宗今儿动了兴致要打马吊,把祖母和母亲等人都叫了过去。”红袖听了之后揉了揉头,她有些头痛起来:沈老祖总是看不得她清闲好过!

    “即便如此,也应该有位嫂嫂过来看着才对。”红袖不好报怨沈老祖如何,只得委婉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些微不满。

    沈妙歌却奇怪的看了一眼红袖:“我们府上老少三位主母打马吊,各房的媳妇们自然要过去伺候着的,哪里还有嫂嫂会过来?再说了,老祖宗发话,如果你选的人日后不合用便再换过就是,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顿了顿,还是把沈老祖的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老祖宗说,你以后是、是我们府上的主母,有这样的事情正好可以多磨练一下。”

    红袖正在吃茶,听到沈妙歌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被呛到了,茶水全喷到了地上;她在韵香的拍打下,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老祖宗这话,这话……,唉,我哪里当真得起?”

    全府上下的大部分女眷都在老祖宗那里,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故意的才怪。所以红袖有怨念,好在她有小红袖的记忆,知道这个世界上对孝字的尊崇,所以她才及时改口。

    沈妙歌低下头闷闷的道:“祖母和母亲,还有嫡亲的嫂嫂,听人说初来时都被老祖宗关爱过;你、你也不是第一个。”他这算是安慰吗?

    红袖闻言无语了:老祖宗的用意她明白,只是这和要她的小命有什么两样?不过立时她又明白了过来:如果她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哪还有本事做这沈府的主母?

    沈家曾答应郑将军,会护红袖一生的周全!她想到这一句话,心里便有了三分气:说到底,沈家还是一切以沈家利益为重,那一句话现在和一句空话有什么两样?也许成了精的沈老祖不会任人把她害死,但是其它的她也只会冷眼旁观下去。

    吃苦受委屈,也只能是红袖活该——因为她是将来的沈家主母!红袖很想对沈老祖大喊一声:我可不是自愿到你们家来的!不过,她只敢这样想一想。

    或许,是沈老祖已经不能真正的令沈家的所有的人都俯首听命,所以才会……;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红袖还是没有让自己再深想下去,只是想到了一点点,她便不止是生气,还有一股冷意窜了上来: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好多事情还不会由她直接面对,她眼下也就不必想得太多、操心太多。

    如此安慰了自己两句后,红袖便让奶娘赵氏唤人牙子们把人带上来:她要先挑大丫头。

    韵香和茶香是红袖的陪嫁丫头,所以四个大丫头已经四去其二了;不过,她们两个人并不是红袖在将军府的贴身丫头——她的贴身丫头,早在她自墙头摔下来后,便被罚成了二等的丫;所以这两个大丫头给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郑将军府的人。

    人牙子安排每次四五个丫头上来给红袖和沈妙歌见礼;红袖仔细看一眼便让她们立到一旁,再让人牙子带人进来,直到备选的大丫头们都带了上来,红袖才开始挑人。

    她先挑出去了一样人:长得太过漂亮的;丫头模样太过出挑,就算她无异心,日后也会有人对她有想法,这对做主子的人来说极为麻烦。红袖一指,便被人牙子们带出去了五六个人。

    红袖看看剩下的人还是挺多的,便又仔细留意了她们的衣着装扮,把身材婀娜风liu的人、浓装艳抹的人都挑了出去:她们是来做丫头的,把那腰勒得那么细,胸挺得那般高,装扮的那么艳丽做什么?一看这些人的心思,便不是在丫头二字上,而是在姨娘二字上。

    不管她们是想爬上哪个主子的床,但红袖不能确定她们日后不会想爬上沈妙歌的床。

    人牙子又带出去了几上人,屋里剩下的还有十几个。

    红袖便问了她们一句话:丫头是什么人?问出话后,她便仔细留意众丫头的神色,并认真听她们的回答,把那心中有不忿、不屈、自视清高等等的人挑了出去:虽然这些人有让人怜悯或是可佩之处,但是她现在要找得是丫头,只是一个丫头。

    就像公司里要找一个做杂事的小妹一样:认为这职位委屈了她的人,红袖是绝不会收下那种人做事的。

    事无贵贱,这些人自一开始便想错了;命运是有不公,但并不是你心有怨怼就能改变什么的;最主要的就是你眼下要把手上的工作做好、要努力下去,要学人之长补己之短。

    经此一问又被红袖挑出去了三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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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屋子里所余的丫头已经不足十人了,红袖又考验了她们的口舌是不是伶俐:如果连件事情也说不清楚,或是说得太过罗嗦的人,也实在是不必留下的。

    如此,还剩下六个丫头。

    红袖逐个打量了一番然后一笑:“这六个人我想都先留下,要让家中的长辈儿看看拿主意才成。”人牙子们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不用她们管吃喝,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过,最终我只需要两个丫头。”红袖慢慢的说道,目光在六个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把她们的神都收到了眼底:“其余的还要麻烦大娘们带回去。”

    很好,六个人都神色未动。

    红袖一次又一次的让人牙子把人带出去,除了剔除一些人之外,她也是在考验这些丫头们的定力:如果有什么事情都摆在一张脸上,这样的人不是不可能,只是不可能贴身用——做大丫头是不可以的。

    所以脸露紧张之色的人,她是一个也没有留下。人牙子们自然是客气了一番:这哪里算是麻烦。

    沈妙歌听到红袖说只要两个大丫头,虽然心中念头一转:是不是她忘了要给自己挑大丫头呢?不过他却没有问,连多看一眼红袖也不曾。

    忘了就再让人牙子来一趟,何况红袖留下的丫头足足有六人呢;也许红袖另有想法呢?所以沈妙歌很沉得住气。

    红袖对于沈妙歌的表现也很满意:她和他,可是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他们之间可以没有爱情,但是却不可以没有默契及信任。

    打发了六个丫头下去后,后面便是选二等丫头和小丫头们;红袖并没有掉以轻心,她每选一种丫头的方法也并不相同,不过也有相同之处:太过漂亮和体态神情风liu之人一概不要。

    沈妙歌不久便发现了红袖的这一点,唇角含上了一丝笑意;然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上又红了起来,他很快的借吃茶做掩饰,生怕被红袖发觉他脸红一样。他有些像做贼的神情,却引起了赵氏的注意。

    赵氏立在一旁,原本她极为担心自家的姑娘不会挑人,不过后来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对于红袖的变化有些疑惑,不过这种转变是好事儿啊。

    她倒不曾对红袖的能干有疑心:自家姑娘本来就聪明嘛——哪个母亲不看自己的孩子好?奶娘便也是这种心理;而且红袖有着小红袖的记忆,对于赵氏及过往的事情十分的熟悉,也是消掉赵氏疑心的原因之一。

    而且红袖不选漂亮的丫头,也让赵氏好笑,认为她是小孩子家的心气;后来因为沈妙歌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的心思便不在红袖身上了。

    二等丫头和小丫头中,红袖有意选了几个身体很棒,一看就有力气的人;她知道小红袖是有功夫在身的,如果能练一支小小的娘子军出来,也许会有什么用处也说不定;就算是用不上,红袖也不会有损失。

    丫头们都留了不少的人,言明半月为期让人牙子再来一次把不需要的人带回去。红袖没有让人牙子空手而归,而是赏了她们一人一身做外裳的福字无尽花样锦缎、几钱银子、四样点心。

    人牙子欢天喜地的拜谢过红袖走了:她们现在可是不敢小瞧红袖这个半大的孩子。她们出府后闲谈还道: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夫人,居然教出了如此厉害的姑娘——现在已经这样了,真不知道长大之后会成为何等精明的人物。

    “好,真好!”沈家老祖听完红袖选人的经过后,连连称赞了好几声儿:“真不没有想到,郑将军那人居然生养出了如此的女子,实在是好啊。”

    “赏得那衣料不是顶好的,却也不弱,既然不会失了我们沈家的体面,也不会轻易赏下好东西去,日后有人有功无厚赏;银子也是同理啊,点心更是赏得独有心思,这小姑娘,真真是玲珑心肝。”

    点心取了回去人牙子自然会留着待客用:到时被客人赞上两句,做主人的那人牙子自然又会对红袖生出一分好感来。

    沈夫人看沈老祖高兴,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老祖宗,那孩子还小,是不是过两年再……”

    “小?不小了。过两年才调教是不成的,不调教万一她也命薄,怕是我们沈府再也聘到孙媳妇了!”沈老祖的笑意都收了起来:“我老糊涂了,媳妇你也糊涂了,我们府里需要一个明白人,也需要一双能看得透的眼睛。”

    沈老夫人神色一动,她欠身:“老祖宗教训的是,不过……”

    “没有什么过不过的,我也不过是高兴说两句玩笑罢了;”沈老祖笑了笑:“我今儿可是输了不少,现在要赢回来方能做罢;来,来,你们不要只顾着说庆,手要快些才成。”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方氏听到还要打下去,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她对马吊没有兴趣,却每每会被老祖宗叫来一起凑手。

    不过,每一次她总能得不少的好处:老祖宗每次都会赢不少的钱,她赢得高兴时便会把钱赏给她这个孙媳妇。

    虽然沈府中寡居的媳妇们月例都领得双份儿,但是老祖宗赏的银钱不少不说,也是一份极难得的荣宠。

    甚至有时候方氏想:如果不是后来无缘无故的得了老祖宗的青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会像那两位短命的妯娌一样,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坯黄土。

    马吊终于还是在老祖宗大赢特赢之下结束了,沈老夫人和沈夫人这才起身告退回房。

    沈老夫人唤了沈夫人共乘一架车子:“老祖宗既然已经发了话,有些事情你便要多留意一些了;当然要仔细在意,不要有人说什么都当了真,我们府上住得都是至亲骨肉,倒是那些妾侍,你要多留意一些;不过,依然不能让婢仆们知道些不应该她们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多找些借口行事;我们沈家是不能传出去什么闲话被人诟病或是闲谈取笑的。”

    沈夫人轻轻的应了一声儿,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初老祖宗调教她时,对她便很失望;而且她头上有一位强势的婆母,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主;好在她原本就是一个温吞的性子,所以倒是很安心做她的清闲侯爷夫人;只是她如此一来,却更不得沈老祖的欢心。

    沈老夫人如此吩咐她,等于让她做事,还把她手脚束住了:让她如何做?好在没有给她定个期限;她并不是不能理解沈老夫人的顾虑,只是此事不能动大的手脚,想要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可真是遥遥无期了。

    红袖虽然并不是十分相信韵香二人,不过她们倒底是家生的婢女,所以要比沈家的人可信的多;因此,几个重要的人让赵氏留意外,其它的人便交给了韵香二人。

    她,正好趁此机会,多多留意一下韵香二人:她现在需要臂膀啊;不过她向来不轻信于人的。

    挑选这些人,可是占用了红袖极多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沈妙歌到东屋看了看并没有推辞什么便同意日后他午后会在这屋里歇一歇:他自然知道自己如果长久在西屋住下,对红袖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他歪在床上,看向红袖:“今天早上,我来你这里的时候,我院子里去了两个人。”

    红袖随口应了一声儿,也没有往心里去,因为她现在很累了只想回房去躺一躺,可是沈妙歌偏要同她说话,拉着她不让她走。

    沈妙歌也看出她累了,扔了一个迎枕到软榻上:“你在那上面歪一歪吧。”

    红袖倒也没有推辞,过去便歪下了:“你倒底有什么事儿,快说吧,我真想能在晚饭前睡一会儿。”

    沈妙歌看着她:“不能睡了,你现在睡了,晚饭吃不下不说,而且你晚上也睡不好;再者,我说的可是正事儿;”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至少对于你来说,可不算是小事儿。

    “看来你真得忘了。那两个小妾,她们今日一早到了我的院子里请安,并且带着随身的东西。”

    红袖立时便想起那两个人,她的眼睛眯了眯:还带着随身的东西!

    沈妙歌真得说对了,这几日红袖一直忙于应酬,再加上要适应沈府、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她还真就把这两小妾扔到了脑后。

    “她们要搬到你的院子里去住吗?”红袖看了一眼沈妙歌,假装有些吃惊的道:“你,你还小吧?”沈府的长辈儿们会不管?而且沈妙歌的“病”还没有好呢。

    不过两个小妾敢如此做,也应该是有了某些长辈们的默许才对。

    “规矩啊。她们是我的妾室,现如今我们还都小,没有门户,所以她们不能分得院子,只能随我们在一个院子里住。”沈妙歌瞟了一眼红袖:“不过,按着正经的规矩来说,她们应该是住在你的院子里;如果你没有安排,她们是不应该到我那边去的。”

    红袖想了想,斜了一眼沈妙歌:“你想如何处置你的妾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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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沈妙歌笑了,笑得十分的欢快:“袖儿妹妹,你说错了话;应该是你想如何处置我们的妾侍才对。”

    红袖感觉他笑得非常欠扁:“不许唤我妹妹!”听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叫自己妹妹,她还真受不了。

    “不许唤你妹妹?你本来就比我小,为什么不能唤你妹妹?”沈妙歌不明白红袖为什么会先争执此事,而丢下小妾的事情不理会。

    “你、你还学不学武了?我教你学武那就是你的师傅,你怎么能叫师傅妹妹呢?”红袖强扯了一个理由,看沈妙歌满脸的不以为然,她又加上一句:“至少也是半师。”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虽然唤声妹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她听到耳中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沈妙歌听到学武二字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无奈的同意了:她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虽然向自己的妻子低头,不是男人大丈夫所为,但是他真的不想放弃学武,所以他只能低一次头;并发誓他这一辈子只向红袖低头这一次。

    “那怎么唤你?总不能唤你师傅吧?”他相信红袖敢让他以师相称呼她。

    “嗯,唤我的名字吧。”红袖想了想,他们关系很特殊,所以称呼便有些麻烦了。

    “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唤名字当然可以,不过当着人我还是要以妹妹相称的,不然我便会被父母责备了。”沈妙歌对于红袖的所言不太同意,因为与礼法有些不合。

    两人达成一致后,再一次提起了小妾。

    红袖知道眼下的情形,要把两个小妾赶出去府去是绝不可能的,便想了想:“既然规矩是让她们随我住,便让她们过来吧。”

    沈妙歌闻言却不太放心:他的病不知道是因何而起,也不知道是因谁而起;现在他能安心吃饭的地方就是红袖这里,他哪里放心把那两个女子放进来?

    红袖闻言沉默一会儿:“放到你那里不妥吧,你就不怕日后被人诟病?”

    沈妙歌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道:“你所虑极是,只是你的院子太小,当初我也忘了她们两个人,不然要个小跨院,也就不必如此为难了;跨院,嗯,我看你院子北墙边紧挨着有三四间房屋,把它们圈过来,在你的左墙上再开道门就自成一个小院儿,让她们搬进去,又合规矩又方便……。”

    红袖闻言起身透着窗子看过去,左墙外是有房屋,不过比她两房的厢房还要略低矮一些:“那是做什么用的房子?”

    沈妙歌道:“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还敢说,万一不能住人呢?”红袖哭笑不得:“不能住人的屋子,你去求老祖宗不也是白求。”

    沈妙歌不以为意:“是屋子就能住人!那屋子是比厢房还差一点儿,但也比粗使下人们住的房子强多了;再说不过是住几年罢了。”说完,他瞟了一眼红袖。

    红袖闻言看向他,不过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想过几年能立门户了,便给她们分院子圆房?想得美!住个二三年,她一定要在她们和沈妙歌圆房之前打发出府。

    她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对沈妙歌教育一番,让他知道妻妾成群的坏处。

    “你先去问问老祖宗吧,万一老祖宗不同意就让她们住在西厢里,让人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红袖也没有好法子。

    沈妙歌却摇头道:“老祖宗一定会同意的,如果请先生来看过,如此做不合适的话,她也会让人把你这个院子想个法子改成小跨院儿的。”

    红袖不胆白沈妙歌为什么如此说,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晚饭时分要到了,他们要赶到沈老夫人那里去。

    沈妙歌却摇头道:“以后非节庆的大日子,我们是不必到祖母那里去了;因为,我需要静养,不能每日总是奔波劳顿。”

    红袖闻言倒是高兴:她可不喜欢去那个地方用什么饭!

    大厨房的饭菜依例还是送来,雨儿两个人每天都摆一下次饭,然后她们转身出去不久,韵香二人便又把那些饭菜收起来。

    红袖并不懂医术,不过她却知道久病身子便会虚弱不堪,不可以食太过油腻和生凉之物,所以饭桌上便少了冷盘,而多了清淡的菜色;就是主食与辅食也是粗细搭配,顶多是用燕窝之类温补的东西,人参却是不敢用的。

    就像沈妙歌所言,沈老祖还真同意了沈妙歌的法子,也请了风水先生来府中看过:关碍不大,只是墙要高出几分便可以。

    吴添香与钱倚翠在沈妙歌的院子里住了两日,心里正自高兴:近水楼台啊!同时对红袖的轻视又多了一丝;如今她们日日挖空心思,就是如何能到沈妙歌跟前去伺候,借此才可以让沈家五爷对自己生出好感来。

    可是沈妙歌身边的丫头却极厉害,不论是由虹儿改名的彩儿,还是其它几位,虽然脸上带笑但却不容她们近沈妙歌之身;那彩儿的话中,还直直的透出几分轻视:哥儿年纪还小,少姨娘们用心太早了些,还是晚些时候再动这些心思为好。

    吴氏二人虽然被彩儿气得不轻,却也不好对着她发作出来:那可是沈妙歌眼前一等一的红人儿。

    红袖那里修院子的事情,她们倒是听说了,只是却不知道把院子修成跨院是做什么用的;这一日一大早沈妙歌便打发雨儿过来,让她们收拾东西搬到红袖那边去。

    吴氏两位才知道自己前两日高兴的过早了,但是在雨儿的眼皮下,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收拾行李跟在沈妙歌的身后来到了红袖的院子里。

    她们住到沈妙歌的院子里后,天天能看到沈妙歌不说,而且每次他都对她们微笑温言——她们相信,假以时日五哥儿一定会对她们另眼相看的;所以现如今让她们搬到红袖的院子里,她们当然不满了。

    她们的不满在看到她们日后要住的小院子时,便有些忍不住了。

    小主母也欺人太甚了!这屋子虽然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摆设什么的都不缺,但是却比她的大丫头住得房子还要差一等,但是要知道她们可是姨娘、是主子!所住的房子怎么能比丫头所居还要低一等呢?

    红袖只是在厅里见了吴氏二人,便打发她们去收拾自己的屋子,一句话也没有同她们多说;等吴氏二人走了之后,她转头对沈妙歌道:“事情是你做得主,所以还是由你告知她们前后的原委比较好;我,却是不想无端和人结怨的。”

    沈妙歌愣了一下:“虽然屋子矮了些,但是里里面面却不曾亏待她们一分,就是因为屋子矮了些,所以摆设上也就多了些,也算是补偿还;而且她们应该也知道,那小跨院也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事情,就是会有不满也不应该迁怒于你才对。”

    红袖闲闲的弹着长长的指套玩儿:“这是你想的,却不是她们想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过去看看,我想她们自然会对你说一说她们所受的委屈,点出我这人的可恶来。”

    沈妙歌看了一眼红袖,心下依然不信:“我平白为什么要过去?不去。你也想得多了,不会有的事儿。”

    “打赌吧。”红袖听到他的话眼皮都没抬:“谁输了的话,就准备几桌好席面,改日哪天我有兴致,便请姐姐妹妹过来耍耍。”

    沈妙歌一笑:“不过几两银子罢了,好,就依你。”说完起身带着人出去了。

    红袖不再弹指套了,她看着沈妙歌的背影儿无声的笑了笑:她上一世就知道,教育员工最忌讳的便是说教!同理可证,所以机会教育一定要抓得住、抓得准才可以。

    你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他亲眼所见。

    “茶香,你去取我们的好茶,准备着给五爷好好沏碗茶。”她轻轻的取下了指套:“奶娘,你取那个针线小簸箩来,我绣得那朵花儿,你看看可还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茶香和越氏都领命各自去了,韵音却悄悄的扫了一眼红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钱氏性子阴沉些,所以虽然极不高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自己的房间是哪个,便扔下一句:“把东西给我送到房里来。”便自去房间,看都没看丫头们一眼。

    她刚到屋中,门外便响起一个丫头的声音:“姨奶奶,婢子给您送东西来了。”她一听唇边便浮起了笑意:还真有那机灵的人儿。

    钱氏便唤丫头进来;那丫头把东西放在椅子上,然后一福道:“婢子来时,五爷到了,姨奶奶是不是到花厅上去见礼?”

    钱氏一听顾不得和眼前的“机灵丫头”多说什么,急急起身便奔向花厅:她刚刚故意不拿东西回屋,也不指定丫头便是有心要寻一个贴心贴肺的丫头收到身边来使唤。

    沈妙歌来的时候,小小的花厅上只坐着吴氏,她兀自在生气;根本没有想到沈妙歌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急急的起身福了下去:“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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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沈妙歌只一眼便看出吴氏在生气,心下便有些猜疑,以话来试她:“我来看看你们这屋子收拾的怎么样,怕那些踩低迎高的人作践你们。”

    吴氏正想着要如何向五爷诉一诉苦呢,闻得此言那真来得太是时候了;当下她便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来;虽然没有直言红袖的不是,但是话里话外怨恨红袖的意思却极为明显。

    沈妙歌十分的吃惊:虽然父亲的姨娘们他见识了十二年,不过他一直都认为那些姨娘们之间、她们与母亲沈夫人之间,只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利害冲突所致。

    现如今听到吴氏的话,他忽然感觉自己也许想错了什么;虽然他并没有因此动摇自幼所学的妻妾和睦之说,但却对眼下女子更多了一分厌恶之心。

    钱氏这时也进来给沈妙歌见礼;虽然她的脸色好似平静,但是眼底的不满一样落入了沈妙歌的眼中。

    沈妙歌原本想斥责吴氏的话收了回去,看向钱氏和颜悦色的道:“你去房间了?一切可还满意?”

    钱氏闻言扫了一眼吴氏,她想了想后道:“谢谢五爷关心,一切还有可以;袖姑娘身边的姐姐们,也就如此吧。”她并没有说出不满的话来,不过内里的意思,沈妙歌可是明白的很。

    他立时便沉下了一张脸来:“你们有些不满是不是?可知道,这小跨院是老祖宗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你们给我在这厅上跪上三日,好好的思过吧!”说完一甩袖子抬脚就要走人。

    钱氏听完沈妙歌的话,心下便是一惊:“五爷,婢妾的意思是说,袖姑娘现在还是娇客,她身边的姐姐们,我们自然要高看一眼才对;所以婢妾们所居,实在是太好了些。”

    沈妙歌闻言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吴氏后,本想瞪一眼钱氏,但他心念一转对着钱氏微一点头:“你还是个知道事情的,那责罚你就免了吧;好好收拾收拾,缺少了什么东西,可去袖儿姑娘或是我那里讨取。”

    钱氏虽然还有些忐忑,不过能逃过责罚怎么也是好事儿,便叩头谢过了沈妙歌;而吴氏的脸色早已经变得青白相间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钱氏居然不与她共进退。

    沈妙歌这才转身真得走了,只是他转过身去,脸上便闪过了几分怒气,不过一闪即没:吴氏虽然可恶,不过钱氏此人更加可恶。

    回到花厅上,沈妙歌这才放出了自己的怒气来:“她们实在是气人!”

    红袖却只是一笑,放下手中的绣活儿:“茶香,给你们五爷泡一杯好茶上来。”然后才微笑道:“莫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你现在身子正弱呢,万一气个好歹,你受苦我挨训不说,你还要不要学武了?”

    沈妙歌闻言点了点头,在红袖左边坐下,不过心中犹在气恼。

    红袖接过了茶香手中的茶,亲自递给了沈妙歌:“你还真放到心上了,只是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就是平常不过的事儿,值得你如此嘛。”

    沈妙歌一闻便知道是好茶,虽然心中气恼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道:“话不是这样说,我没有想到她们如此不明事理。”

    红袖一笑,她正是要好好的教一教他:“什么叫做事理?平心而论,她们两个人算不的坏人,换作你我是她们,又该如何?”

    沈妙歌想也不想,冲口而出:“自然不会像她们一样不识好歹,胡乱怪人。”

    红袖拿眼瞅着他:“你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她们;她们可是长辈们送给你的婢妾,身份自然便不同,而且她们出身婢女,当然不想被人瞧低……”

    沈妙歌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吃茶;吃了半盏茶后,他把茶盏放下了轻轻一叹:“你说得有道理,我是没有把自己当作她们;只是,她们所行虽然可谅,但也实在可恶,此事与你没有半点干系;眼下你还为她们说好话,她们却对你心怀怨恨,唉——!”

    红袖还是笑眯眯的:“她们也知道此事不是由我做主,但是沈府上上下下,她们敢怪哪一个?是要怪你,还是怪老夫人或是老祖宗?而且只有我,日后才会同她们有切身的利害冲突,眼下也不过是她们在迁怒罢了;因为她们在对日后的生活担忧。”

    她如今说了这些话,不止是想教一教沈妙歌,而且也堵住了日后沈妙歌的口,让他不能以她们生存为由来为她们说话。

    沈妙歌闻言心间一动,又取了半盏茶在手中,却并没有吃只是把玩;红袖也没有再说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不可过急了;今日到此为止正正好。

    她不再理会沈妙歌,由着他去想事情,又取了绣活儿招手叫过来赵氏,两个人低低的说着话,她学着做起了活计来。

    沈妙歌自沉思中醒过来,看到红袖在绣东西不禁生出了好奇:“我听人说,你极厌恶这些的,只好功夫二字;今日怎么做起了这些。”

    红袖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活动了一下脖子:“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嘛;”她看沈妙歌神色间还有些不开朗,正想问他要不要看自己耍刀:以此来哄他开心。

    “你绣得这是什么!这可是我看过绣得最糟……”沈妙歌取了红袖的绣活看了一眼,这句话便冲口而出了。

    这也不怪他,他实在是有些过度惊讶:就是小红袖三岁的小丫头们,绣的活儿也比这个强上百倍不止。

    不过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对上了红袖的一双怒目,所以后面的话被吓回去了。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红袖,发现她是真得生气了,便喃喃的道:“也不是,也不是了;仔细看一看,还是很不错、很不错的;至少,很耐看。”

    红袖一把扯过绣活儿:“五爷眼光高!我这里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神,请吧。”她是恼羞成怒!听赵氏奶娘说过,在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们,已经开始准备着要绣嫁衣了——那当然是极精致的;可是反观她,却连一朵花也绣不好。

    沈妙歌和红袖在一起十几天了,还不曾见过她恼怒;他也没有被哪个姐姐妹妹斥责过,想了想之后决定还是走吧,等用饭时她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到时再赔赔礼应该也就没有事儿了。

    他起身要走时,鬼使神差的又看了一眼红袖,然后一句话又冲口而出:“你这个样子,倒真是平添了五分秀色!好英气,好……”又对上了红袖的怒目,他一下住口:“我正好有事儿要去老祖宗那里走一趟,这就告辞了;你忙,你忙。”

    说完,立时转身便走:如果不是身子骨不好,他几乎想跑出去。

    看着沈妙歌走掉了,红袖忽然感觉好笑,也没忍下便笑了出来;赵氏和三个丫头看她笑了,这才大大的松一口气;她们几乎认为自家姑娘原本的性子要露出来了。

    中午用饭时,沈妙歌出现在红袖的院子里,还给红袖带了一个小玩意来:一只陶制彩绘的小老虎;样子十分的可爱,却也不失百兽之王的威风。

    他又说了两句似赔罪的话儿:他原本没有说过这种话,所以说起来还有些结结巴巴的;这样一来倒把红袖逗乐了,再加上有两个妾侍一旁伺候着,所以红袖也就放过了沈妙歌——原本也不算是沈妙歌的错。

    小夫妻雨过天晴一起用过了饭说了一阵子闲话,各自回东西屋歇午觉了;只是这一天注定他们小夫妻不得安生。

    红袖和沈妙歌都还没有睡醒时,院子里便有人来;赵氏一听来人的话,无奈只得让韵香去请红袖,让雨儿去请沈妙歌。

    来人是沈家六太爷夫妇打发来的;除了两个媳妇子,还有一个小丫头及一个打扮不奴不主的半大姑娘。

    赵氏想起十几日前沈妙歌的话,便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她请了这些人到花厅上坐下,让小丫头们奉上了茶;两个媳妇子都推辞不坐,却相让装扮不奴不主的半大姑娘坐。

    那半大姑娘正在打量屋子,闻言看向赵氏一笑:“我还真有些累了,便失礼稍坐一坐,大娘不要怪我轻狂。”赵氏已经知道她是谁,不卑不亢的客气一句便做罢。

    这时脚步声响起,赵氏回头看过去却是红袖先到了:她早已经让小丫头传了话进去,自家姑娘应该知道眼下厅上的人是谁;看到姑娘平和的神色,她的心便放了下来——姑娘啊,真得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将军府中只知道胡闹的人。

    赵氏心下又是一酸:也是没有父母在跟前,所以姑娘才收敛了性子吧?

    红袖一来,两个媳妇子忙一脸是笑的福了下去:“给姑娘请安。”

    红袖还礼,并向沈六太爷的院子方向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安才坐下;她瞧也没有瞧那个不奴不主的半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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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因为这位半大姑娘在看到她后,故意在两个媳妇子请安时才站了起来,好似前面不知道她是谁一样;而且她对着红袖也只是屈了屈膝,话是一个字也没有说:这位的心气更高啊。

    “叔父和婶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两位嫂嫂尽管说就是。”红袖笑得很和善。

    两个媳妇子欠身,小丫头奉上了两只小巧精致的盒子:“这是我们夫人娘家送来的新鲜花样儿的金、银簪子,特意送过来给姑娘们赏玩。”

    红袖闻言知道不只是自己一人有,便起身谢过了,让韵香收起放好:长辈赐,不敢辞啊。。

    “婶娘什么事儿都要想着我,实在是让我这做晚辈儿的心里不安;两位嫂嫂也不用客气,坐吧。”红袖口里只管客气着;媳妇子们不提那半大姑娘,她也不会主动问起。

    沈妙歌,红袖知道他是故意迟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先出来;不然他早就应该在花厅上了。

    两个媳妇子闲话了半晌也不见沈妙歌出来,便忍不住问道:“姑娘,刚刚我们去了五爷的院子里,说是五爷中午在姑娘这里休息;不知道五爷现在……”

    红袖一笑:“你们五爷已经有人去请了,只是他身子骨一向弱,睡得沉的话丫头们也是不敢硬唤他的;不知道嫂子们有什么事儿,如果不是大事儿嫂妇们又急着回去,告诉我再转告给五爷也成。”

    两个媳妇子互相看了看,她们还真是不能一直等下去:虽然回去没有什么事儿,但是一个差事做了这么久,六夫人会不恼她们才怪;想来想去,其中一个媳妇子还是一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原就是要回五爷和姑娘你们两位主子的;既然五爷在睡,那么奴婢们回给姑娘一个人也是一样。”

    红袖只是一笑,点了点头:事情她当然是极清楚的。

    媳妇子伸手一让那不奴不主的半大姑娘:“这位是我们府里的吉雁姑娘,依着我们老爷夫人的意思,送过来伺候五爷和姑娘的。”

    吉雁这才福了下去:“吉雁给姑娘请安。”

    红袖看向她:“我这里正缺人手,吉雁姑娘来得正好;嫂子们回去代我多多谢过叔父和婶娘。”

    媳妇子一听这话便怕红袖误会了自家老爷和夫人意思,急忙补充上一句:“原来吉雁姑娘是早说好要送到五爷身边伺候的人,只是不巧……”她说到这里一顿,没有往下说就真是触了袖儿姑娘的霉头——不巧没有赶上日子开脸?好似她在取笑袖儿姑娘一样。

    她扫了一眼红袖,果然看到她轻微的皱起了眉头,便咽下了半句话,直接说了下去:“前两日听到老祖宗把姑娘的院子改成了小跨院儿,所以我们老爷和夫人便着奴婢们把吉雁姑娘送过来了。”

    “去那个小院子?”红袖有些迟疑:“吉雁姑娘是叔父和婶娘赏下来的,如此是不是有些委屈了她?”她好些有十二分的不愿意。

    看到红袖的神色,媳妇子还没有说话,那吉雁已经欠身道:“能为姑娘分些辛劳,让五爷舒心便是婢子的荣幸了。”她岂是那么好打发回去的?

    做婢子一辈子的劳碌命,做个姨娘可真是一步登天,何况她还是长辈所赐,日后就算是主母也要容让她三分。

    红袖笑了:“吉雁姑娘真会说话,不愧是婶娘调教出来的人儿;那好,就让吉雁姑娘去小院子;嫂嫂们放心,我自会不会薄待了吉雁姑娘的。”

    媳妇子没有想到这位将军府的姑娘如此好说话,居然这么容易就收下了吉雁,还笑眯眯的说不会亏待了她;不过,她想想自认为明白了: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哪里敢得罪侯爷府的六太爷?

    两个媳妇子都放下了心:“这小丫头一直跟在吉雁姑娘身边,我们夫人便把她也送了过来一并伺机五爷和姑娘,也能让姑娘少操分心思。”

    红袖扫了一眼小丫头:居然还给吉雁配了一个小丫头!她却一径笑着点头道谢:“我这里就是少人手啊,真要谢谢婶娘的疼爱了。”

    “倒底是什么事儿?”沈妙歌终于出现在厅上:“听说六叔使了人来,有什么事儿吗?”

    红袖起身:“六叔父送了两个伺候我们的人过来。”她看向媳妇子们:“五爷来了,你们把事情向五爷说一遍吧。”

    媳妇子上前给沈妙歌请了安,然后笑道:“姑娘一句话便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那还用奴婢们绕舌;我们老爷和夫人看小跨院已经收拾好了,便让奴婢们把吉雁姑娘二人送来,也好伺候姑娘和五爷。”虽然她们嘴上言道不说了,但倒底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妾侍就是伺候人的:纳妾一般都说成是多个人伺候老爷夫人,所以红袖和媳妇子们说得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沈妙歌点了点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睡得正沉却被吵了起来;既然是六叔送来的人,袖儿妹妹你就收下;反正你正缺人,这也是六叔六婶儿对你疼爱。”

    红袖笑着应了,她听到沈妙歌的话十分的高兴:他能听得懂自己话中的暗示,这很难得。

    沈妙歌已经站了起来,扶着雨儿的肩膀向东屋行去:“我还倦得很,再去躺一躺;嫂子们回去代我向叔父婶娘请安。”

    媳妇子答应着送走了沈妙歌后,也没有多停留便告辞回去了。

    红袖送走了媳妇子,回头对吉雁淡淡的道:“你稍待,我先去瞧瞧你们五爷。”扔下吉雁二人便自去东屋。

    东屋和茶厅相接处立着雨儿和彩儿,看到红袖她们齐齐一福。

    红袖微微一笑:“你们不用在这里立着了,一切有我呢;去茶水房吃些茶、用些点心吧,茶香在煮‘体己茶’呢,去得早了多吃一杯。”

    雨儿和彩儿听到茶香在煮茶,又悄悄看了一眼屋里,便轻声笑道:“有劳姑娘了,婢子们很快就回来。”

    红袖笑着点头:“去吧,我去里面看看五爷,过一会儿才走呢。”

    雨儿几个大丫头都是心思灵巧之人,所以待红袖十分的亲厚;而红袖也有意无意的待她们同其它人不同,所以不过十几日双方便已经十分的相熟。

    彩儿和雨儿行礼告退下去了,红袖留下韵香立在外面,带着赵氏进了东屋。

    沈妙歌正歪在床上等她,看到她过来一笑:“怎么这么久?”

    “和你的两个丫头说了几句话;”红袖坐在了榻上:“吉雁便是你说的另外一个妾侍了?”

    “只听名字也听得出来了,你还用问这句话吗?”沈妙歌看了一眼红袖:“雁可是六礼当中重头啊,吉雁、吉雁,你还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嘛?”

    红袖虽然还不是太懂,但听明白了一件事儿:雁,在古礼中同成亲之事有关!吉雁,还真就是一个好名字啊!

    “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你也什么都没有同我说过;叔父和婶娘使来的人只说是伺候我们的人,还言明要让她们去小院子——我是将门出身,心思自来是直的,没有一点弯啊。”红袖说着这话,斜斜的看了一眼沈妙歌,看他的意思如何。

    沈妙歌本就不喜这些被硬塞给他的妾侍:送人给他的那几个长辈也没有安什么好心!他夸张的用手拍了拍嘴巴,又伸了一个懒腰:“我自然是什么也没有说的,就算是说了什么也只是梦中呓语罢了;我现在睡得正香呢,不曾醒来过。”

    说完拉过薄被翻了一个身:“赵妈妈,你今儿可要给我做那个笋片汤吃才成。”那汤可是极费事儿的,赵氏也不过是做过一次,却对了他的口。

    赵氏急忙答应了一声儿。她也听出来了,自家的姑爷根本就不喜那三个送上门来的小妾,倒是对自家的姑娘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不要说只是笋片汤了,就是要她身上的肉,她也舍得割下来。

    红袖和赵氏都不再说话,红袖只是取了一旁的蝇拂,有一下无一下拂来拂去;等到雨儿二人进来,她才起身悄声道:“晚饭前半个时辰要叫起五爷来,不然他又吃不下多少东西。”

    雨儿二人答应着,却没有留在屋里:五爷在屋中的时候,从来不喜欢无事时有人,也只有袖儿姑娘例外;这也是雨儿几人待红袖亲厚的原因之一。

    红袖走到了厅口,并没有行到上座坐下,只是随意一站便说道:“韵香,把吉雁带到小院交给吴、钱两位姨娘;告诉她们,日后吉雁姑娘就是那个小院儿的大丫头,也是她们两个人的大丫头了——虽然不合规矩,不过吉雁姑娘是婶娘的人,此事回了夫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一副架势,完全是说完就走的样子:就好像,吉雁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她多操心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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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韵香听到后答应一声看向了吉雁,示意她随自己走。

    吉雁却完全呆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六太爷夫妇赏给五爷的姨娘,怎么送她来的人刚刚走,面前的未来主母便变脸把她当作了丫头呢?

    “姑、姑娘,你弄错了,我不、不是来做丫头的。”吉雁有些吃惊过甚,所以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来的时候想过很多,但是真就没有想过会面对这样的场面。

    她并不是外买来的妾,而是五爷的长辈所赐,就算是小主母不高兴,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才对——现在,她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话倒是不用红袖回,她只是有些吃惊看了一眼吉雁,似乎不敢相信吉雁能说这样的话来;而韵香已经答道:“吉雁姐姐这话说得可真是稀奇了!你不是来做丫头的,难道还是来做主子的不成?”

    这话诛心啊。

    吉雁闻言脸一下子红了:姨娘可算不得正经主子,所以韵香此话她接不得半句;而且她是做姨娘的话,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不出口来,所以被韵一句话便堵得哑口无言了。

    她便对身旁的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开口为自己辩解;韵香却早一步指着那小丫头喝道:“吉雁姐姐说她不是来做丫头,你可是来我们这里做丫头的?”

    小丫头只能回一句:“婢子是来伺候五爷、姑娘和……”

    韵香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来做丫头的就好!现在就给我出去吧。”然后扬声吩咐门外的一个丫头道:“带她到洒扫上去,明日让再让她领差好了。”

    小丫头想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便被人带走了,好临走之时看了一眼吉雁,虽然一肚子的不放心,但是她一个小丫头哪里胡乱开口说话?尤其是眼前这位韵香,可真是厉害啊。

    红袖这时看了一眼吉雁道:“六叔父和六婶娘的吩咐我听得清清楚楚,吉雁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就下去吧;日后,要慎言才好”说完,她也没有等吉雁答话,转身带着赵氏走了。

    应该说的场面话儿,红袖说完了:至于吉雁想说什么,她是不想听,也没有必要听的。

    “走吧,姐姐;您这话儿也就是我们姑娘好性子,换成另外一个主子,怕不是要打你的!”韵香又刺了一下吉雁,然后也不理会她,直接转身就走。

    吉雁就算是千不愿、万不愿,看到红袖走了,她现在无可以为她做主之人,也只能跟上韵香去了小院。

    她现在虽然气恼,却并不是绝望了:五爷还在,只要她见了五爷把事情说清楚,她的身份便能明朗,不会再由着人轻贱;而且她被送到五爷房中为妾,沈家的主子们都是知道的,就算五爷不为她做主,她早晚都能正名。

    她正名之时,也就是这位袖儿姑娘倒霉之时:一个小小四五品的将军之女,居然敢在侯爷府中动心机——她如此轻贱自己打得可是六老太爷的脸。

    吴氏正在厅上跪着,而钱氏还在房中气恼:小主母居然如此奸诈,只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把五爷的心笼住了。

    她们二人听到吉雁来了之后,心下更是不痛快:此女是什么人,她们在开脸的当日便知道了;听完韵香的话后,就连吴氏的气恼都少了许多——做丫头,还是给她们做丫头!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日后府中的主子们为吉雁正了名,她也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如此一想,吴氏和氏氏如何不喜?五爷只有一个,少一个人来争总是好的。

    韵香交待钱氏和吴氏两句话后便走了,把吉雁交给了两位小姨娘:她在这里,吴氏和钱氏怎么好意思呢?只有她走了,这小院子的好戏才能开锣。

    红袖回到房中,便安安心心开始继续绣她的花儿:自被沈妙歌讥讽了一回,她是立心要绣出个名堂来的;而且心绪不宁的时候,绣花也是定神的一个法子。

    赵氏总有些担心,忍不住道:“姑娘,那丫头应该是来……,沈府的主子们应该都是知道的,虽然有五爷兜着,但是最后沈家之人不会拿五爷怎么样,到时怕会迁怒到您身上。”

    红袖头也不抬,专心的把手中的针穿过素缎:“不知者不罪。”她现在只想能静下心来,实在是不想多说此事。

    赵氏看红袖的样子,忍不住一叹:“您就收一收要强的性子,就算姑娘现在折辱了她,可是日后她一定还会是……,不是平白得罪人嘛。”

    红袖把针自下而上穿了回来,盯着自己绣的花瓣看了看道:“奶娘,这针法我绣得对不对?”赵氏听到姑娘的问话,急得一跺脚:“姑娘,这里可不是我们的将军府。”

    红袖无奈的放下针线:“我知道这里不是将军府;我也知道她日后有可能会成为姨娘,不过,眼下我如此做就是为了要打一打吉雁的气焰;至于得罪人,我便是不如此待吉雁,那位六叔父和六婶娘也不会看我顺眼的,正可以让沈家的人知道,我郑红袖并不是任人欺辱的主儿。”

    赵氏愣了一愣,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没有再提及此事,勉强打起精神来指点红袖的针法。

    红袖认真把一朵花绣完后,也感觉到有些累,便住了手闭目养神;她的脑中自然不是空白一片:小妾的事情并不重要,也不着急处置她们;眼下最着急的事情却是沈妙歌的身体。

    如果他真得不是“病”,那么他中得是什么毒,如何才能解除是最要紧的事情;另外,到底是何人下得毒手,也一定要尽快找出来,不然就算解了现在的毒,说不定又会中另外一种毒;而且,那下毒之人,怕不会只针对沈妙歌一人。

    只是,这些事情要自何处入手呢?红袖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刚刚就是难以静下心来,这才借绣花沉一沉心思;但是静下心来,依然是想不到什么头绪。

    她已经思索此事不是一两天了。

    晚饭时,并没有像前些日子把大厨房的饭菜都倒掉;沈妙歌把几样菜式取出来,放到一旁叮嘱韵香拿去喂养那些买来的猫狗:一只猫狗一样菜式,不要吃混了。

    红袖只一听便明白沈妙歌这是想确定哪些菜式里有毒:那些被他留下来的菜,都是他爱食用之物。

    用过晚饭后,红袖打发走了所有的丫头们,和沈妙歌细细的说起了她的所虑所想。

    沈妙歌走时,红袖的神色间的焦虑轻了很多:虽然沈妙歌年纪小些,不可能想到什么妙计;但是他对沈府可是极为熟悉的,这却是红袖所欠缺的。

    沈老祖、沈太夫人当天晚上便知道了吉雁的事情,不过她们并没有生气,尤其是沈老祖,她笑得很十分欢畅:“不过,那个老六送来的丫头还是要给她名份的,毕竟这是我那个六孙子早就说过的。”

    沈太夫人应道:“老祖宗所言极是,袖儿这个孩子如此做,真是掌了老六夫妻的脸;如果真不给那丫头名份,依着老六的性子,怕是会骂到袖儿那孩子的脸上去。”

    沈老祖不以为意:“打他们的脸?那也是他们活该!他们把脸伸过去让人打,不打那孩子就枉自出身将门了;至于老六要去骂袖儿,嘿嘿,我倒并不担心这个,那孩子不是一个软性子的人;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

    红袖和沈妙歌现在要查下毒的事情,最先要做的便是要有自己的心腹之人;所以这些日子,两个人的精力大半放到了新买来的丫头身上。

    十几天的时间一晃眼便要过去了,红袖二人已经确定要留下的人了,只等着人牙子再来。

    这一日一大早,红袖练功回屋,因为一身是汗所以她要洗一个澡再吃饭;梳洗完之后,她等沈妙歌到了,两个人像往常一样用过饭后闲谈两句。

    沈妙歌便起身要回去读书:他身子不好,所以功课几乎全部没有了,只是闲暇精神好的时候自己看一看书。

    他站起来笑道:“袖儿,我可等着你的荷包了;只是,不要绣得太过难看,让我带不出去。”他现在常常拿红袖的绣功来打趣她。

    红袖正要假装恼了嗔他两句,却看到他身子忽然晃了两晃,然后他自己轻轻“咦”了一声儿,抬起手来刚刚抚到头上,便身子一软一头就要栽到地上;也幸亏红袖有功夫在身,看到不好,一步迈过去抱住了他。

    虽然红袖练过功夫,不过抱着一个比自己身体大些的人,还真是有些吃力;便急忙唤人进来帮忙。

    赵氏等人在外面听到红袖声音不对,一下子都涌了进来;当赵氏看到红袖怀中沈妙歌白着一张脸人事不省时,她自己差一点儿没有晕过去。

    雨儿和彩儿已经惊呼着过去接过了沈妙歌,脸色大变的口里唤着“五爷”,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红袖看她们如此,眉头微微一皱轻喝一声儿:“先把五爷抬到床上去,你们两个知道五爷平日里所用的大夫吗?赶快使了人去请!”

    她对两个丫头如此乱了分寸十分的不满:沈妙歌是‘久病’了,他身边的丫头们怎么会遇事没有主张呢?还是说,沈妙歌久病从来没有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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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经红袖一喝,彩儿跳起来就奔了出去,门外立时便传来她的呼喝声:“快,使人去请姜太医!”然后她打发人去报信给沈老祖等人;这么大的事情,已经不是红袖一个孩子能做主的了。

    太医?红袖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神儿,她张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她听到彩儿请太医时,忽然心动一动,想多请几位大夫进府,好好的借这个机会给沈妙歌看一看:倒底是病还是毒,她怎么也要心中有个底儿才成。

    是病就要寻医求药了;是毒嘛?哼——!为了自己,也为了沈妙歌,说不得就要同人斗一半了。

    不过,她现在可是一个孩子,居然在沈府也算是主子,但她让人请大夫的话有没有人听还真两说——还是等沈家老祖来了之后,看当时情形再说吧。

    红袖并没有太担心沈妙歌的性命:就算有人想要沈妙歌的命,也不会让他一下子就没了性命,如此会让侯爷府的主子们起了疑心,会彻查此事。

    沈老祖带着沈太夫人等人很快便到了红袖这里,一进门便喘着气道:“五哥儿呢?我的五哥儿呢?”红袖急急迎上去,扶住她:“老祖宗,五爷在东屋呢。”

    沈老祖急急奔进了东屋,看到床上的晕迷不醒的沈妙歌便急得掉下了泪来;她没有扑过去大哭,反而是先喝问左右:“可使了人去请姜太医?”

    红袖听到这句话,急忙抢先答道:“已经使了人去请姜太医,不过袖儿怕姜太医万一不在家中,正在想是不是要再多请几位城中的有名儿的好先生过来,先替五爷看一看呢?”

    她当然担心沈妙歌的生死,所以现在一有机会,她马上想借沈老祖之势,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看看:如果真有人毒害沈家嫡系子孙,那么一定会有大夫之类的人做帮凶;多请几位大夫,才能得知沈妙歌的真实病情。

    沈老祖还没有说话,一旁有人答道:“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五哥儿一直都是由姜太医诊治的,那可是……”

    沈老祖却狠狠的瞪了过去,同时口里吩咐道:“没有听到你们袖姑娘的话!还不快打发人给我去多多的请先生进府!”屋里自有人答应着飞快的去了。

    沈大姑奶奶被沈老祖瞪得低下了头,不过她对红袖更加不待见了。

    沈老祖吩咐完之后马上扑到床边,双手捧起沈妙歌的一只胳膊来,就大哭了一声儿:“我的五哥儿——!”立时便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才把沈老祖救醒过来;沈太夫人便想使人送沈老祖回房:这屋里已经有一个病人了,再添上沈老祖,只能是乱上加乱;可是沈老祖就是不同意回房,最终无人拿她有办法,只得把她安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红袖看着一屋子的人,乱哄哄的围着沈老祖和沈妙歌,眉头一皱却也不好说什么。

    姜太医还没有到,城中的先生倒是来了几位;屋里的众人这才扶着沈老祖避到西房去,让大夫们给沈妙歌诊脉。

    先后来了四五位先生,不过先给沈妙歌诊脉的是一位最先到府中的须发皆白的老者。

    红袖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手心里满是汗水:她不能不紧张,不只是因为沈妙歌有个万一,她在沈府不好立足;而且因为沈妙歌是在她的房中发病,如果有个万一,沈家的人……。

    她虽然极为紧张焦急,却没有乱了心神分寸,悄悄的扫过了屋里先后来的一干女眷:像沈老祖、沈太夫人如此焦急的有,不过却极少;虽然其它人也努力作出一副担心焦急的样子,可是神色间依然流露出一两丝不同来。

    沈大姑奶奶焦虑大过忧心,有些坐立不安似的,她的眼睛时不时的扫向门外或是窗外;而几位婶娘除了二婶娘之外,其它几位的眼底还闪着一丝喜色。

    门外的姨娘们虽然雅雀无声,好似在等着屋里的人唤她们进来伺候,其实人人都神色各异。

    看起来,就算是沈家的正主子们,也有不少人盼着沈妙歌一病不起,最好是能一命呜呼。

    “你给老夫滚一边儿去!老夫的病人也是你们这些庸医能诊治的?你们还不把这几个庸医赶出去,是不是日后你们沈府不需要老夫了?”一个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得红袖一愣。

    她已经猜到此人是姜太医了:就算他是太医,就算他医术通神,但也用不着如此目中无人吧?而且还在侯爷府中如此大呼小叫,当侯爷的爵位是玩儿的吗?

    “姜太医,还是看看小儿病情如何吧。”沈侯爷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不过说话还算平稳;话中自有一股威严,那姜太医没有再大声呼喝。

    红袖心下忽然一动,悄悄的扫向了屋里:果然,有的人神色已经变了;红袖一直感觉不对劲儿,现在她强迫自己静下来心来思索:沈妙歌忽然之间晕倒,也太奇怪了。

    十几天以来,沈妙歌的身体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不过精神却好了不少;不过为了让下毒之人宽心,他一直在人前假作虚弱并没有表露出来。

    沈妙歌的身体虽然好转的很少,但的确是在好转——怎么可能好好的就晕倒了呢?

    她心下存疑,便打算细细的想一想近两日、尤其是今日沈妙歌吃过的东西时;却听有人跑了过来:“老祖宗,老祖宗,五哥儿醒了,五哥儿醒了!”

    沈老祖一下子坐了起来,脸露惊喜之色,然后闭上眼睛合什谢过了上天之后,才开始问那报信的丫头详情。

    红袖扫了一眼屋里又变换了神色的众人,她对赵氏使了一个眼色,趁着众人都在注意报信的丫头时,吩咐了她几句话;赵氏闻言有些迟疑,不过在红袖催促的眼神下,她还是转身悄悄出去了。

    姜太医的医术的确是高明,居然在他诊过脉之后,在沈妙歌的身上按了几下又给他的口中塞了一粒药丸后,沈妙歌便醒了过来。

    沈侯爷自然是极为高兴,便相让姜太医去花厅上奉茶写药方子。

    “小侯爷,你口中的药只是醒神之用,你的身子极弱不能久含,赶紧吐出来吧,不然对身子极为有害的;一会儿服下老夫开得药,便会舒服一些。”姜太医叮嘱沈妙歌道。

    沈妙歌轻微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精神还真不好,根本说不出话来。

    沈侯爷吩咐丫头们好生照看沈妙歌,然后再次相让姜太医:“此等小事儿就让丫头们做叨,姜老先生还是随本侯到厅上一坐,本侯也有几句话要请教姜太医。”

    就算房中有病人,雨儿等人也不能不把侯爷送出屋去;直到侯爷说让她们赶快回去照料沈妙歌,她们才回转身。

    雨儿急急取帕子围在了沈妙歌的脸旁与颈下:“五爷,你把药丸赶快吐出来吧,久含对您身子不好。”

    沈妙歌张开了嘴巴:里面空空如也!雨儿吓了一跳:“我的爷,您不是已经吃下去了吧?”彩儿一听便想去唤太医回来;沈妙歌勉力抬起手来,指了指放在床头的瓷盂。

    雨儿看了一眼,盂里面倒有一些茶水,混有一些茶叶,看不清楚是不是有个药丸:“您吐到这里面了?”

    沈妙歌点了点头,两个丫头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人在屋里照料,一人去花厅看方子可写好了。

    到沈妙歌的药煎好时,姜太医和所有的先生们都走了;沈老祖拉着沈妙歌反复的叮嘱了一番,这才准备起身要走。

    “五哥儿虽然自病倒之后身子一直不好,但这却是第一次晕倒!况且前些日子冲喜之后,我看五哥儿的病已经好了大半,现如今这个样子,侄媳妇,你是怎么伺候的?!”沈大姑奶奶终于发难了。

    红袖闻言知道沈妙歌还真是第一次晕倒,她轻轻扫了一眼屋里的人,然后轻轻一福:“袖儿也不知道五爷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五爷原来一直好好的,在你屋里用饭用了十几日便一下子晕倒在地上,你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能推脱掉罪责不成?还不给老祖宗跪下请罪。”沈大姑奶奶是步步紧逼。

    沈老祖没有责问红袖,却也没有阻拦沈大姑奶奶,她看向红袖的目光似乎也有些不喜;众人看到沈老祖如此也不意外,毕竟沈妙歌可是沈府唯一的长子嫡孙,是沈老祖的心肝。

    红袖却没有跪下:跪下便等于是承认了其罪;她没有直接和沈大姑奶奶争论,而是轻轻的说道:“论亲疏远近,五爷与我来说,已经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是袖儿这一辈子的倚仗;五爷的身子不好,袖儿岂敢掉以轻心?平日里伺候五爷用饭,袖儿也是费尽心思的给五爷调理身子——多少还是有效的,长辈们儿都看到了,就像姑奶奶所说,自冲喜以来,五爷在我房里用饭,身子确是好了一些;至于五爷为什么好好的会忽然晕倒,袖儿不懂医术,实在是不知道为何。”

    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其实不止是为了辩白——她看到沈妙歌对她眨了眨眼睛,以口形为语告诉她,让她拖一拖时间。

    沈大姑奶奶被红袖的话气得不轻:这个小丫头居然牙尖嘴利,用自己的话来证实她无错!她想了想便不再理会红袖,反正对着沈老祖福了下去:“老祖宗,五哥儿的身子是大事儿,好端端的晕了过去,此事不能就此做罢,不然日后在五哥儿身边伺候的人都如此大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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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沈老祖听完沈大姑奶奶的话点了点头:“你说得极对!五哥儿这次病得如此严重,岂能就此算了。”沈大姑奶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同她一样高兴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沈家的主子们很多人并没有立时认定:沈家老祖可是修成精的老狐狸,她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之前,哪里能相信。

    沈太夫人虽然有些着紧,不过却也没有立时开口代红袖求情;就是沈夫人也一样静默着:她们二人可是对沈老祖很了解的。

    “来人,把五哥儿身边的人都给我绑了拖到五哥儿院子外面重重的打!自上到下,让她们各领二十杖与十杖,然后——”沈老祖的声音稳稳的,不见一丝起伏,好似刚刚那个因为沈妙歌晕过去的老人家不是她:“统统赶出去!”

    沈妙歌的眉头一皱,不过他却什么也没有做:他是有不忍,不过那些丫头出去之后一样有生路;如果他一开话便会被人所乘,最后却会把自己的小命送掉。

    他只能在心中对某些丫头们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老祖的话音一落,神色变了可不只是一个沈大姑奶奶;不过沈老祖却看也不看众人,好似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扶着丫头的手带着沈太夫人等人就走。

    虽然她走时不曾对红袖说一个字,不过却也没有动红袖一根汗毛,也没有斥责红袖一句;这让沈府的许多人心里都暗暗思量开了。

    红袖听到沈老祖的话,心里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姜还是老的辣啊!沈妙歌身边伺候的人,被各房各院收买或是安排的不在少数,却被沈老祖借着沈大姑奶奶的话,四两拨千金一般,轻松的全打发掉了。

    当然,沈妙歌身边的人不可能全都是有异心之人,把众丫头们不问一句全打一顿,全部打发出去,自然是有那被冤了的:只是沈老祖要顾全的只有一个沈妙歌,所以她并不在意;而且这顿打,不但打在了那些各怀心思之人的脸上,还让她们说不话来,也不敢说话。

    沈大姑奶奶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咬咬牙再一次唤住了沈老祖:“老祖宗,五哥身边的人自然是应该打发的,都是一些不会伺候的奴婢,留着也是无用!”说这话时,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只是,五哥现在身边没有人伺候了,而且他发病还是在这屋里,哪里还有把他留在这里的道理?而且,此事也应该好好查一查,如果真留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五哥身边,那……”

    沈大姑奶奶虽然感觉到沈老祖在看她,她没有抬头也知道沈老祖的目光一定是森然的,因为她的后背上凉凉的,不过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她对红袖的怨念已久:原本她对沈太夫人提出要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沈妙歌冲喜时,沈太夫人是答应了的;但是沈老祖却横插一杠,非要让沈侯爷去寻那菩萨“所说”的新娘子,把她的女儿扔在了一旁。

    虽然亲事只有她和沈太夫人、沈老祖几人知道,也并没有传出去有碍她家女儿的闺誉,但是她还是十分的恼怒。

    她寡居被迫住回了娘家,她丈夫应该得到的那份家产婆家倒也没有少了她的,只是她自小锦衣玉食,那些家业在她看来实在是少得可怜;现在她住在娘家,吃穿嚼用大半都是由侯府来承担——此事在沈太夫人在世的时候自然可以,但沈太夫人去世之后呢?

    她为了谋个日后,才想把女儿嫁到沈家:那么沈妙歌父子也就只能由着她住下去。

    但是这一切却被沈老祖和红袖给破坏了!她对沈老祖自然有着十二分的恼意,但却不敢恨沈老祖:恨了也是白恨;所以她把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到了红袖的头上。

    并且,她还在打算,只要侯府能休掉红袖,她的女儿一样还可以嫁给沈妙歌为妻。

    所以,眼下她是紧紧咬住红袖,认为这是一个可以除掉红袖的好机会,是她后半辈子可以安安稳稳过好日子的机会。

    沈太夫人把落在沈大姑奶奶身上的目光移开了,她原本是想拦下她说话的,可是沈老祖搭在她胳膊上的手一紧,她哪里还能再开口?

    她也只能在心底骂沈大姑奶奶不成器、不长眼,看不明白当前的情形吗?哪怕她跟老祖回去之后再谈此事,也比现在开口要强百倍;沈大姑奶奶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她才会更气恼。

    沈老祖淡淡的道:“五哥儿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了,自然要由他妻子来照料他;至于日后,如果再有个什么万一……”她看向了红袖,声音冷了下来:“袖儿你可明白?”

    红袖只能屈膝答道:“回老祖宗,袖儿明白。”

    沈妙歌这时挣扎着说了一句话:“老、老祖宗,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还请老祖宗、宗做主。”

    他一开口说话,红袖并没有注意他,反而去注意屋里的众人,她要看看可有人的神色有异样:还真就有。

    沈老祖听到沈妙歌说出话来,又喜又心疼,她狠狠瞪了一眼沈大姑奶奶,怪她在这屋里便开始多事,急行过去抚着沈妙歌的头道:“一切自有我为你做主,你安心养病就好。”

    沈妙歌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是安心了,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五哥儿晕倒的事情,当然要查个清楚明白;此事嘛,就交给你了;”沈老祖一指沈夫人;“你是五哥儿的母亲,为他多操些心也是应当应份的。”沈老祖说完看向了沈大姑奶奶:“你还有什么事儿?”

    沈大姑奶奶原本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毛遂自荐想揽下查此事的差,那把她讨厌的郑红袖赶回娘家去还不是手到擒来?她听到老祖宗的话后,虽然还想争辩两句,最终她还忍下了。

    她好在也是大院里长大的人,所以没有愚到底:全府上下最没有可能会害沈妙歌的人便是沈夫人了,而且事关她儿子的性命,由她去查再合适不过;她再说下去,也只能再讨没趣而已。

    再说,沈夫人一向是个没有主张的人,她想左右沈夫人也不是难事儿;所以也就行礼答无事了。

    沈老祖看沈大姑奶奶不再说东说西了,转身便走:她实在是气坏了,只是不好发作出来。

    沈老祖处理此事,让沈家的主子们更加些迷糊起来,她是要保郑红袖呢?还是——?因为把沈妙歌留在了红袖这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沈老祖非常相信红袖,要么就是沈老祖已经确定是红袖下得手要害沈妙歌,但是却不知道她是如何下得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把沈妙歌在这个时候交到红袖的手中,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而且,她一直没有给红袖好脸子看,也没有为她开脱一句,如此看来她也怀疑红袖了;有此想法的沈家人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沈老祖可没有责骂红袖一句,反而把沈妙歌身边伺候的人都打了一顿,这应该是相信她吧?不想还好,越想反而越糊涂了。

    沈妙歌的话,倒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小孩子晕倒清醒过来,听到沈大姑奶奶的话害怕了。

    沈老祖扶着丫头的手,由沈太夫人陪着走了;而随沈夫人留下来的人并不少:沈家的几位婶娘,还有沈大姑奶奶等等,她们都没有走。

    赵氏倚在门框上,紧紧的咬着嘴唇儿:她的姑娘,明明就是被人陷害了!韵香和茶香的脸色也异常的发白,只是她们虽然心急,却也说不上话儿;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等着沈家的人走了,好和姑娘商量对策。

    沈夫人现在终于可以上前好好的看看儿子,她把沈妙歌的头搂在怀中摩挲了好一阵子才放开,叮嘱他要好好的休息。

    然后她刚刚起身,沈大姑奶奶便道:“弟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至少也应该查一查这里的小厨房。”

    沈老祖一走,沈大姑奶奶根本无可怕的人,说话便放肆了一些;她就差指着红袖,说是她在下毒害人了。

    沈夫人看着沈大姑奶奶,冷淡的道:“老太太把此事交给我了,要怎么做,我自有主张。”她的性子虽然一向不好强,但是大家出身,哪里是任人欺侮的主儿?所以,她对沈大姑奶奶完全收起了平日里和气的笑容。

    沈大姑奶奶倒没有料到一向没有脾气的沈夫人居然会给她脸子看,她愣了一愣后一哼:“五哥儿是你的儿子,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

    “姐姐知道五哥儿是我的儿子便好,我自然不会误了我儿子的性命,就不劳姐姐多操心了。”沈夫人实在是生气了。

    儿子病在床上自然是需要静养的,可是沈大姑奶奶却一直在这个屋里吵闹,刚刚沈老祖在,她不能在长辈儿面前放肆,所以才一直忍让沈大姑奶奶。

    红袖听到沈夫人对沈大姑奶奶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一样是很吃惊的;她忽然明悟:大宅门儿里的女人们,不能小看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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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红袖自然是知道自己被人设计了,至于是不是沈大姑奶奶,却不好确定;但她已经在反省:如果不是她事事以为自己年纪比本尊大过许多,又是二十一世纪的游魂,又哪里会如此容易就被人算计了?

    自信是好事儿,只是她似乎太过自信了,也太过轻视大院儿中生活的女人们。

    她虽然在公司也经历过勾心斗角,但是她的位置一来并不高,又没有经历过商界的杀伐,对阴谋之事太过小视;二来她也不像眼前的这些女人们,她们的勾心斗角是为了生存——她们没退路;哪像她上一世时,在职场从来都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所以,大院儿的女人们,比她心狠的多。

    红袖清醒的认识到:其实,她并不比这些大院中的女人们厉害,只要她稍微有点儿大意,便会被人谋算;她不要说应敌,就是自保也要好好用心才成。

    就像眼下的事情,她根本还是没有一丝头绪:她想到现在,依然不知道沈妙歌是因何忽然晕倒的;应该是因为毒,可是这毒是如何进了沈妙歌的口呢?

    沈大姑奶奶被沈夫人两句话噎得一口气便涌了上来,她转身便走:“不识好人心,我还懒得管你们家的事情!”

    红袖发现几位婶娘听到沈大姑奶奶的话后神色也各不相同,甚至有人微微撇了撇嘴,那意思不言自明:沈家的事情,也不劳她这个外姓人来管。

    沈大姑奶奶一走,几位婶娘也都告辞了,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句话。

    送走了众人之后,沈夫人看向红袖,却半晌没有说话;沈妙歌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鼻息缓而平:屋里一时间静得只有沈妙歌的呼吸声。

    “袖儿,你好好照顾琦儿;还有,虽然你们年纪还不算大,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有五哥儿,都要仔细上心些,莫要再……”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起身。

    现在就要求儿子儿媳这些,实在是早了些吧?她当初嫁到侯府,也是过了一年多才认清楚了侯府的情形,明白自己母亲多年的辛苦;而现在儿子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小了些。

    沈夫人看向床上的沈妙歌,然后长长一叹:“毕竟还是太小了;”她又看了看红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们曾答应郑将军的话,我们会记得;放心吧,一切有我呢。”便没有再说红袖说什么,扶着丫头的肩膀去了。

    红袖送走了沈夫人,回到房里坐在床头上,默默的坐着发呆;直到沈妙歌握住了她的手。

    沈妙歌一直没有睡着,他其实在等红袖唤他;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动静,睁开眼睛才发现红袖的神色异常。

    “怎么了?你,是不是伤心了,还是生气了?老祖宗和母亲,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沈妙歌看红袖的神色不好,所以出口安慰她。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事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红袖打断了沈妙歌的话。

    沈妙歌握了握红袖的手:“我没有事儿;你,真得没有事吗?”他看红袖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还真是放不下心来。

    “没有事儿,我只是在想我忽然晕倒的事情;”红袖轻轻拍了拍沈妙歌的手:“老祖宗和夫人的话我自然是懂的,哪里会伤心或是生气。你可曾想起你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沈妙歌摇头:“没有,我自醒过来以后,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可是我没有乱吃过什么东西;”他又想了想,又摇了一下头:“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嗯,你看看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祖宗。”

    他说着话,勉强用力伸手把枕下的一方半旧锦帕掏了出来递给红袖:“你看看这枚药丸,我怀疑是我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

    红袖问了药丸怎么来的之后,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沈妙歌居然有这种心思:虽然一直她都在提醒自己不要把他简单的当个小男孩来看,但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小瞧这个男孩子了。

    由沈妙歌身上,也可以知道侯府中的女人们有多么的可怕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红袖把药丸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味道非常不好:“你说它是毒药,我倒还有几分相信。”

    “姜太医来了之后虽然也为我诊过脉,不过他这次诊脉的时间很短,比往日他给我诊脉用时短了许多;诊完脉便在我身上推拿了几下,根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他推拿只是为了让我能把嘴巴张开;然后,他便把这药丸塞到了我的口中,虽然只是含着,但只一会儿我便好受了许多。”沈妙歌说着话,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你当时不是晕迷了吗?”红袖吃惊的看着沈妙歌。

    “我只是四肢不能动,口不言、眼睛也睁不开而已;但是我依然听得到、也感觉的到,所以我现在可以确定晕倒是因为中毒,不是因为病。”

    沈妙歌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厉色:“我想,姜太医今日原本也不打算给我这粒解药的,他应该是看到你叫了其他的先生来;不想让我父亲太过担心,以致于父亲再去寻其它先生来给我诊脉,所以他才会取出解药来,显示一下他医术的高明。”

    红袖闻言对沈妙歌彻底改观了:这哪里是一个小男孩,他根本就是一个小妖怪!是的,沈妙歌所说的她完全同意:如果这粒药丸真是解药的话。

    她看着手中的丸药:“我也感觉这药丸八成是解药,只是我们要如何才能确认呢?”

    沈妙歌也沉默了:叫大夫来的话,一定会让府中的人都知道,那下毒之人也会知道的,便是打草惊蛇了。红袖把药丸包好收进怀中:“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一会儿听听奶娘怎么说我们再决定吧。”

    沈妙歌不太明白红袖的话,不过红袖也没有解释,直接把奶娘赵氏叫了起来。

    赵氏进来后轻轻一福,刚刚装作的平静一下子瓦解了,她嘴唇哆嗦着道:“那老先生倒是说了,他说五爷不像是病了,倒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致。”

    红袖刚刚在西屋时吩咐奶娘出去,便是让她悄悄去拦住那给沈妙歌诊过脉的老先生问问病情。

    沈妙歌听完赵氏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没有想到红袖居然会安排奶娘去问老先生的话;他看向红袖心底一叹:看来将军府中,也并不安生啊,所以袖儿才会如此机伶。

    “我中毒是千真万确,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他此时说话已经完完全全的平静了:“眼下,要想个法子解毒才成;”他扫了一眼红袖:“不知道那么一粒药,够不够?”

    红袖轻轻一叹:“是不是解药还难说呢,如果真是解药,就要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多弄出两粒来;嗯,奶娘,你过来听我说。”轻声叮嘱了奶娘一番后,她认真的看着奶娘:“这不只是关系着五爷的性命,也关系着我们主仆的性命,你可一定要慎重小心。”

    赵氏连连点头答应着:自家姑娘在沈府没有一点儿根基,她不帮姑娘哪个能帮姑娘?

    沈妙歌听到红袖的法子后,并没有反对: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红袖看向他:“眼下最重要的便找出你是如何中毒的,不然这次解了毒,下次又中了毒也是麻烦;然后,还可以顺藤摸瓜知道是哪个要害你。”

    沈妙歌同意红袖的想法,他皱眉细细想了起来:他并不出府,饭菜又是在红袖屋里吃的,哪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呢?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红袖细细的和赵氏核对了一下小厨房的菜式以及采买的事情,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她看向沈妙歌:“这两天,你都去过哪里,都吃过些什么,或是你收到过什么东西没有?”

    沈妙歌回想起来,他每日精神好些便去老祖宗那里看看,除了红袖这里也就是在自己房里,在老祖宗房什么也没有吃;倒是有人送过他东西。

    “前两日大姑母家的两位妹妹去瞧我,给我送了些安神香;我当日便先让雨儿几人用了试一试,听她们说着那香还真是不错;我用了之后,比往日睡得要安稳很多,也没有什么不适,这几日一直用得就是这香了。”

    红袖听到后心里一惊,嗔他道:“你怎么如此大意,什么人送得东西都能用的?”她今日看沈大姑奶奶的神色变化可是不太对劲儿的,沈妙歌在沈府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

    沈妙歌脸上一红,他轻轻的道:“大姑母不可能会想害死我,你相信我;而且那香我也是让人先用了之后,发现没有什么不妥,我才用的。”

    红袖听完也只能叮嘱沈妙歌以后东西可以照收,但是却一点儿也不能随便用其它人所送之物;至于沈妙歌认定沈大姑奶奶不会害死他一事,她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深究——毕竟他们都姓一个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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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上香祈福?

    红袖和沈妙歌又想了好久还是没有头绪,他们便决定用最笨的法子:把近三天沈妙歌做得每一件事情都回想并说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中毒的原因;两个人决定先自今天早上开始说起。

    沈妙歌仔细的回想事情并说出来;红袖静静听着,直到他全说完了之后,她才问道:“你是不是每日早上都有吃点心再用饭的习惯?”

    沈妙歌的脸上一红:他这个习惯听起来太像小孩子了,眼下他却是极不愿意被人看作小孩子,尤其是红袖;他有些后悔,不应该提这件事就好了。

    红袖没有听到沈妙歌的回话,忍不住看向他又追问了一句,然后发现他的脸越来越红;她不明所以轻轻一推沈妙歌:“你想什么呢?快说啊。”

    “我、我是每天早上都吃点心,然后再用饭。”沈妙歌答话时没有看红袖,他已经下定决心日后一定不会再在饭前用点心了。

    “你所用的点心,都是府中做的,还是——?”红袖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心思全在寻找中毒的原因上,所以一句紧似一句的追问,把沈妙歌问得不止是脸红了,鼻尖上都有了细细的汗珠儿。

    沈妙歌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可是被追问不休也只能答道:“原来都是府中大厨房做出的点心,我来你这里用饭之后,便是让人去外面买点心了;”顿了顿又道:“去买点心的人是府中的老人儿,我能信得过。”

    红袖轻轻摇了摇头,嗔怪了他几句:喜欢吃点心,为什么不一并让奶娘做呢?买来的点心也很容易被人动手脚的。

    沈妙歌愣了一下辩白了两句:“我想,一直以来应该是饭菜中有毒才对;那点心不只是我一个人用,还会用来待客的,之所以不用大厨房的点心也不过是防个万一罢了。”

    沈妙歌能待的客,都是沈府的主子们:如果沈家有好几个人都和沈妙歌一样生了相同的病,那自然是会让沈侯爷等人注意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红袖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赵氏到沈妙歌的院子里取些他的衣物过来:顺便悄悄的拿些安神香与点心过来——虽然沈妙歌的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但是那院子眼前不可能没有人看着的。

    沈妙歌直到听红袖吩咐赵氏做事,他才明白红袖追问他用点心是什么用意,脸上的红晕虽然没有退下去,神情却放松了不少,把安神香二物的大约所放的地方告诉了赵氏。

    不过红袖嗔他了两次,让他心里既然有些甜甜的,可是又有些不舒服:他可是男人啊,是红袖的丈夫,不能什么事儿都让妻子为自己做吧?

    半晌后赵氏便取了沈妙歌的衣服回来,只是她却只取了衣服:“五爷,姑娘,安神香和点心都不见了。”

    红袖和沈妙歌都听得一愣,然后红袖便明白自己慢了那下毒之人一步:对沈府,她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沈妙歌有些不敢相信,他问道:“我房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赵氏摇头:“其它的东西是不是不见了,奴婢不知道;不过安神香和点心存放的地方,奴婢找了,就是五爷的整个屋子奴婢都寻了,依然没有找到。”

    沈妙歌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道:“我想过去看看,是有人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取走了大半儿,还只是丢了安神香和点心。”

    红袖想了不想直接拒绝道:“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出去?”看到沈妙歌的神色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道:“你眼下任性去了,就是什么事儿也没有,明儿我一样会被责骂的。”

    沈妙歌闻言想了想道:“只是,怎么样我也要去一趟才成,此事可关系着我的性命,如果晚上一两日也许什么也发现不了。”

    红袖和赵氏都不同意,沈妙歌却就是坚持不肯放弃。

    晚上,红袖坐着檐子带着两个丫头到了沈妙歌的院子;守门的婆子当然不敢过多问,听说是白日里拿的衣服不对,便急忙把门打开了。

    红袖咳了两声,一个丫头道:“姑娘也是的,都着了风寒还非要亲自走一趟,怕我们拿错了;您应该在屋里好好歇着才对。”然后那丫头吩咐檐子直到抬到屋里:“晚上风凉,莫要再吹到姑娘。”不一会儿便拿着沈妙歌的衣服走了:几乎是把所有的衣服都拿走了。

    婆子们关了门也没有疑心什么:沈妙歌大少爷的确是有些奇怪的脾气——比如衣服不合心意是坚决不穿之类的。

    红袖又一次被檐子抬进了自己的屋里,不过她不是自己走下来的,而是被赵氏和两个丫头把她抬下来的——这人当然不是真得红袖,而是扮了女装的沈妙歌。

    因为红袖嫁到沈府日子不久,所以沈府很多低等的奴仆们都不认识红袖。

    沈妙歌被安放到床上后,眉头一直紧锁着;而扮成丫头的红袖轻轻一叹:“虽然东西丢了,可是也就证明了那两样东西有问题。”

    沈妙歌点了点头,他心情郁闷只是因为沈大姑奶奶的两个女儿:平日里她们看上去可是极好的女孩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红袖听到他的话,笑道安抚他:“东西虽然是她们送过来的,但是八九成她们并不知道安神香问题;你想一想,当日她们的神色举止可有什么异常没有?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吧。”

    沈妙歌细细一想点头,然后又摇头:“如此下去我真要草木皆兵了,这府里哪个是坏人、哪个好人,如何能区分的清楚。”

    红袖笑着:“你的心气浮燥了,所以才认为被人取走了东西便找不到那下毒的人了;你再想一想,就算东西不见了,也不是什么都查不到的;除非取走东西的人,他会隐身法。”

    沈妙歌虽然年纪不大,但长年生活在沈府再加上自小聪慧,所以被红袖一点便透:“那人必不敢只为取东西而去走一趟,能混在人群中取走东西的机会,便只有……”

    只有打发沈妙歌院子里丫头的时候:场面一定有些混乱的,所以正好可以被人利用;不过,是哪些人去了沈妙歌的院子,还是能查到的。

    今天却是不行了,因为已经很晚了;而且沈妙歌这么一折腾,他的精神也倦怠很多,红袖和赵氏便点上安神香,有一句无一句同他说话,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红袖这才安排韵香在这屋里守夜,而她带着赵氏回到西屋;她也累了,不止是身体精神也有些累:这侯门大院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不过她却不能说出来,而且她也只能过下去——想日后过得舒服,也只能靠她自己。

    赵氏和茶香为红袖收拾好了床铺后,赵氏便打发茶香出去了,她却自一旁的脚踏上坐了下来:“姑娘,我有些话想同您说一说。”

    红袖倚在床上看着赵氏笑了:“奶娘有话就说吧,我知道您说得话都是为了我好。”

    赵氏闻言心下一软,姑娘是真得懂事了!她便把红袖到了侯门这些日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道:“姑娘,您自小就聪明,可是我们将军府人少事少,同侯爷府可是绝对不同的;好多事情您都要同五爷商量过再做会好一些,五爷怎么也是侯爷府长大的不是。”

    红袖一听便明白赵氏是在担心她,便也同赵氏好好的说了一番放话,至少有一半儿是她心中所想:她眼下最信得过也只有赵氏一人。

    主仆二人说了很多,赵氏通过这一次深谈,倒是对红袖另眼相看起来:姑娘的兵法看来是真没有白学。

    次日,并没有按红袖和沈妙歌所想去找沈夫人,问一问昨日是哪些人领差去了沈妙歌的院子,因为沈老祖带着姜太医过来看过沈妙歌,姜太医说沈妙妙歌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

    沈老祖回房之后居然要去庙里给沈妙歌求平安,沈太夫人等人哪一个也劝不住她,就是沈侯爷父子出马也是一样;所以沈家的大部分女眷们只能陪伺着沈老祖上山去了,留下来的是沈家的姑娘们。

    唤管家来问此事并不妥:现在还不能确定管家是不是能信得过的人。

    红袖倒没有过于沮丧,虽然不能立时去查下毒之人,倒可以借着这机会为沈妙歌解毒。沈妙歌和红袖猜想安神香和点心都有问题,只是单独用一样的时候应该无事,两样遇到一起才会中毒。

    红袖安排赵氏利用出去采买的机会,去寻那位给沈妙歌诊过脉的白发老先生:先打听一下老先生的为人,如果是位正真的、有济世之心的先生,便让她把沈妙歌藏起的那粒药丸给老先生看一看。

    沈家的姑娘们每日都来探沈妙歌,就连沈大姑奶奶的两个女儿也天天来;每次她们来了之后,总是要坐很久很离去——存了要帮红袖照料沈妙歌的心思,免得她一个人太累了;也怕沈家大部分主子不在,有些奴婢们再欺红袖是新人。

    如此一来,红袖和沈家的姑娘们关系倒是一下子近了好多,相互之间越来越有话说了。

    并且就像沈妙歌所担心的一样,他屋里的安神香和点心,在两日后又出现在原来的地方:不过红袖和沈妙歌没有再去取,因为再次出现的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一点问题了。

    还有一点,这两日沈妙歌的院子并无其它人去过,那安神香和点心就平空出现;鬼神之说他们二人自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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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沈妙歌的病情在红袖和沈家姑娘们的精心照料下,虽然精神好了一些,但身子一直不太好。

    沈大姑娘梦喜在第三日终于有些忍不住,悄悄拉了红袖到外间玄关处:“妹妹,五哥儿的药可是按时服了?”

    红袖连连点头:“都服了,按照姜太医的吩咐,一点儿差错也没有,我和丫头很仔细的。”

    梦喜轻轻拍了拍红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五弟的病怎么一直不见好转呢?也许,应该另外换一个太医来瞧瞧。”

    此话红袖没有接,她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事不是她能过问的;如果沈大姑娘有此想法,她完全可以给沈老祖去说——只要沈老祖发话,就是再请七个八个太医,对于侯爷府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梦喜在透雕花窗看向里间的床上,沈妙歌脸色发黄的卧着,看到弟弟如此,她心里十分的不滋味儿;她心里再焦虑也没有忽略了红袖:“你也不要太累了,白日里我们这么多姐妹,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不要不好意思或是要强——五弟这病,怕是要拖些日子,你总一个人可是熬不住的;病倒一个也就罢了,你自格儿的身子可要紧,记住了?”

    红袖轻轻点头答应,并谢过了梦喜,但是多余的话她是一句也没有说:现在她和沈妙歌是对哪个也不敢过份相信。

    其实沈妙歌并没有把姜太医开得药服下去,他就算喝到了口里,也会在红袖、赵氏的配合下,偷偷的吐掉那些药汁。

    就如他和红袖所想,他不吃姜太医的药,身子反而一日一日的好转:虽然好转的甚微,但的确是睡过一夜,他便感觉有些力气,精神也好不少。

    只是下毒之人并没有一点头绪,所以沈妙歌才装作一副重病的样子。

    沈老祖已经上山第四日了,听人回来报:沈家女眷在山上已经斋戒祈福了三日,明日便会回府。

    沈家的姑娘们用过早饭,也无心去学什么功课、女红之类的,又一次早早来到了红袖的院子里——也因此,这几日来最累的人反而是茶香。

    姑娘们进房时,沈妙歌正在漱口:他刚刚“服下”了药;看到姐妹们后,他是皱着一张脸,看得众姐妹都感觉到嘴巴里有药的苦味儿。

    梦喜急忙上前取了一枚蜜饯给他:“你啊都娶妻的人了,还怕药苦?苦也要吃的,这样身子才能好起来。”

    沈大姑奶奶的二女儿马月璃(书友ending1984饰)笑道:“五哥哥就是怕苦,前两年我记得他吃一碗药就吃了半碗蜜糖。”

    沈妙歌听姐妹们打趣他有些脸红,想把嘴巴里的蜜饯吐出来,却被红袖一个眼神止住了:也许是因为现在他们小夫妻有大难在眼前,所以两个人的默契是飞速成长起来,常常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梦喜却又是一叹:“如果不是那半碗蜜糖,五弟也不会生这么一场大病,并且一直不见好;原本一开始并没有这么严重的,谁知道这药吃了这么久,五弟的身子反而越来越不好。”

    沈七姑娘梦琪(书友琪琪饰)人小鬼大,看到大姐姐提些此事五哥有些尴尬,而屋里的气氛也有沉闷便笑着打趣了两句,逗得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半碗蜜糖?红袖扫了一眼沈妙歌,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蜜糖的事情,倒是和众姐妹子起打趣了沈妙歌两句。

    赵氏自外面采买回来了,她也只是进屋给众人请了安便出去忙;只是沈妙歌和红袖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回禀。

    沈妙歌不再说话,渐渐的眼睛有些迷离,然后便轻轻合上了眼睛;沈家众姑娘看他如此,便都起身去花厅上,让红袖有什么事儿唤她们一声。

    红袖待众姑娘都走了之后,打开了东屋的东侧窗子:赵氏就立在那里,飞快的给了红袖一小包东西,然后匆匆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东侧没有什么人,真可以说是人不知鬼不觉。

    红袖听完赵氏的话脸上闪过几分喜色,她轻轻关好了窗子,坐到了床头上悄声道:“我们终于有了好运气。”

    沈妙歌睁开了眼睛,看着红袖手中的小包眼神也有些激动起来,不过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出声询问;如果他猜得不错,赵氏送来的应该是解药。

    红袖笑着说出来的话,果然就如沈妙歌所想;打开小包,里面有两包药;一包里是六粒药,和当天沈妙歌含在嘴里的东西一样;另外一包里却是另外一些丸药,足足有三四十粒的样子。

    里面符有一张写满字的纸,沈妙歌看了之后也就明白了;而红袖连看带猜也明白了大概:六粒药是解他新中之毒,而那三四十粒却是解他身体里的另外一种毒。

    老大夫写道:如果有第二种毒的原解药,解起毒来便简单很多,现如今他配的药,却要用几个月之久才能去根儿。

    沈妙歌和红袖都是大喜!不管如何说,沈妙歌康复有望啊。

    沈妙歌当即便按老大夫所写按下了药,然后红袖把剩余的药丸藏到了枕头里,方便沈妙歌服药。

    红袖两个人兴奋了很久:他们可以说是去了一半儿的心病;只要沈妙歌的身体能好,慢慢寻到下毒之人就可以。

    而且他们二人知道了那下毒之人的手法:他们原来还奇怪为什么猫狗吃了大厨房的饭菜后,一直都健康的很,还认为是它们吃得太少;却原来还要另外一种东西才能毒发;如今防范起来也容易了一些。

    沈家姑娘们久坐无聊,便商量着去梦喜那里给沈妙歌做些好吃的:也是她们的一番心意;不过她们把东西送来后,沈妙歌还在睡,只得放在一旁。

    到沈妙歌“醒了”的时候,她们所做的饭菜虽然菜式相同,却已经不是她们送来的原物了;而沈妙歌却没有用几口,倒是对赵氏所做的一道汤品用了不少,然后便又睡了过去。

    次日,沈妙歌的精神相较昨天好了一些,众姐妹的心情也开朗不少;女孩儿都认为应该多同沈妙歌说笑,让他心情开朗些也对病有点好处。

    傍晚时分,沈老祖和沈家的妇眷们回到了府中;当晚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便来看过了沈妙歌,看他比前些日子好了那么一点都极为高兴,好好的夸奖了一番红袖。

    红袖自然把功劳都推到了沈家姑娘们身上,就是同来的沈大姑奶奶听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笑意。

    沈老祖这一去便是五日,回来后众女眷都累得不轻,好好的歇了一日;接下来,女眷们不管是不是真心,每日都来探望沈妙歌;只迎来送往就把红袖累得不轻。

    不过,沈老祖在沈妙歌病倒后便上山去祈福,却让沈家众人心中极为不解:这个时候,她老人家怎么能放得下心?都认为沈老祖此举一定有深意,只是她是什么深意,众人所想便不同了。

    红袖和沈妙歌也没有立时问沈夫人,当日打发沈妙歌身边人的差事都有哪些人,他们二人正偷偷的高兴着:老大夫的药真得有效,沈妙歌的身子正在很快的好起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红袖发现,自己和沈妙歌的一举一动都有太多的人关注,不像前几日沈家女眷们不在的时候;所以,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终于,在沈妙歌和红袖的耐心下,终于被他们等到了沈夫人单独一个人来的时候:不过,他们并不同沈夫人说太多,而是利用赵氏和红袖的身形遮掩,由沈妙歌把一封信塞到了沈夫人的袖袋中——就是沈夫人的人都没有发觉。

    沈夫人神情只是一变便恢复了正常,正想打发了身边人仔细问问儿子的时候,外面却传来笑语之声:沈家的女眷们又到了。

    这次来得是两位婶娘和她们房里的姬妾们。

    沈夫人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就如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问了沈妙歌几句话,又叮嘱了一番;和妯娌们客气了一番后,便把沈妙歌的婶娘们带走了。

    沈妙歌身体渐好,脸色求了老先生,弄了一种药汗涂在脸上,腊黄腊黄的;半夜时分他便起来在屋里和红袖学武,一来活动一下身体,二来便是为了不让他变胖,免得引人怀疑。

    信到了沈夫人手中,沈妙歌和红袖便一直没有机会再同沈夫人说什么:虽然在信中他们提醒沈夫人不要过急,但是他们还是多少有些担心。

    因为沈妙歌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并不像祖父和老祖宗那样厉害,但是他们夫妻后来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太小瞧了沈夫人。

    一连二三日,沈府中都没有什么事儿。

    这一日沈老祖来探沈妙歌时,沈夫人便把查沈妙歌忽然晕倒的事情禀了上去:原因嘛,是沈妙歌病太久,又因为成亲活动太大,所以身子虚弱所致——姜太医不也说是沈妙歌身子太弱吗?并没有说他有什么不妥;此原因当然同沈妙歌身边的人伺候不周相关,但他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府了,所以此事也就等于是了结了。

    沈老祖看着沈妙歌只管笑着点头,根本不是很在意此事的样子;而沈大姑奶奶想开口时,却被沈太夫人狠狠瞪了一眼,话也就缩了回去。

    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红袖算是躲过了一劫,却不是因为她的本事,而是因为沈夫人的回护;所以她的心情没有一点儿高兴——深宅大院中要好好活下去,总依靠旁人是不行的。

    沈夫人又道:“琦儿身子好多了,天气也渐热,媳妇这两天去把他的屋子收拾一下,哪一日便让他回屋去吧。”

    这话说得十分好:哪一日便让沈妙歌回房,但是倒底是哪一日,她却没有说;红袖闻言和沈妙歌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沈夫人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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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娇介绍:
红袖眨了眨眼,
穿了就穿了吧,怎么穿了的当天就要做新娘,还是给人冲喜的新娘?
喂喂,我才十一岁啊,还是国家的幼苗啊!
而且、而且,自己不是将军的女儿嘛?
老天,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不管了,不管了,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
接下来看咱现代白骨精,
大战侯门各路女妖精!
我们的目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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