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给无限之主埋钉子与准备回归
原来的莫比乌斯文明之中，连t博士与萨麦尔这些特殊人士对于时间循环牢笼，所知道的内情都不是那么全面，更别提其他的普通公民了。
这倒不是知情者不屑告知，而是像以往的程斌从系统嘴里老是掏出禁止事项一样，高维度的信息在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毕竟世界之外有着能借用一点点信息就施加影响的高维存在，更别提因宇宙衍化机制而暴露的破绽了。
不过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莫比乌斯文明，单纯论科技深度已经达到了触摸并扭曲世界法则的层面，全民永生的可编辑记忆体国有化让他们承受风险的能力大大提升。
而且借助萨麦尔总控的世界之躯集群，莫比乌斯文明还能跨越世界线与时间轴，对抗一般的高维干涉都没问题，现在已经有资格获知一些真相了。
不过，虽然有很多人因为过去不好的经历，想要质问时间循环牢笼的缔造者，但实际上他们连接触并与之对话的能力都不具备。
毕竟程斌的主体意识在不断壮大的量子化身集群中，无论深度还是广度都不是现在的莫比乌斯文明可以窥探触摸的。
所以很多问题都堆到了灵魂承载着文明所有信息的高维萨麦尔这边。
已经习惯了充当文明意识化身的萨麦尔莫比乌斯，本身就有很多疑问想与程斌直接交流一下，所以在时间循环牢笼解除后，他辅助文明本身调整了一下内部运作，随后就顺着程斌留在世界之躯里的痕迹找上了他。
牢笼破除后恢复自由的萨麦尔，没有发现程斌使用了任何后手对他进行限制，因为在一开始的间接交流中就隐隐猜到了程斌目的，萨麦尔对此并不惊讶。
但找到程斌后，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花费那么多精力，就仅仅只为了改变我权柄的一点点细节，来给人类文明找一条出路？这对你而言有意义？和t博士的约定值得你这么上心？”
解散时间囚笼后，将高度聚集的量子化身集群向时间轴上下游扩散蔓延的程斌，一边观望高维战场的形式，一边随意回复道：“你原来不也认为交易信用很重要吗？虽然你经常挖坑就是了...我不过是一举多得而已。”
顿了顿后，程斌将探查到的高维战争概况整理出很多不同载体的版本，一起发给了萨麦尔：“你先把拿去给莫比乌斯的那些家伙看看吧，我在这都能听到他们心底的抱怨。”
不得不说，莫比乌斯文明在时间循环刚开始那段无法无天的时间里，确实被折腾的很惨，每个公民多少都经历了一些不堪回首的漆黑事件，虽然他们的意志与三观也在这个过程里完成了淬炼，支撑着他们赢到最后。
但站在这个角度来说，程斌和幻想作品里枉顾人心的大魔王也没什么区别，就别指望莫比乌斯文明能对他有什么正面的感官了。
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程斌，其正确与错误、正义与邪恶之类的观念上，已经与世界内的普通人渐行渐远了。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随便放眼望去，就能看见文明发展中所有人的死亡轨迹、稍微施加影响就能扭曲偏斜大片世界线改变无数人经历的存在，还会去计较某个世界线上某个时间点里普通人的具体感受了。
能维持着对智慧生命与文明的尊重，关注其存在于时间轴上的线网本质，引导其往生路与希望走去，就已经是程斌心存善意的结果了。
是的，生路与希望...
萨麦尔接收到程斌发来的信息后心底也是一沉，而与之关联的莫比乌斯文明第一次睁眼看世界，就见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
越过原来的时间牢笼边界，往时间轴上下游延伸一点点，原本高度收束稳定的世界线，就变成了无法描述的可怕形态。
与世界吞噬者纠缠的天堂之主，其维持时间轴下游世界稳定形态的创世节点已经完全破碎，不可名状的存在与上帝的战争破坏了所有世界线的稳定性，恐怖的时间海啸一波又一波的向着下游冲刷。
而在原本时间牢笼下游，无限之主与不灭孽蜥联手构筑的末日断层，已经一点一点攀爬到了极近的距离，因时间牢笼强力收束而稳定的世界线，在经历不断分解天堂与世界吞噬者力量的末日断层后，就完全被扭曲抹灭再也无法观察了。
囚禁着人类文明，差点掐灭他们发展希望，让他们无法触碰过去与未来的时间循环牢笼，居然是时间线剧烈扭曲震荡形成的海啸中唯一的文明庇护所，承载着他们在这疯狂的高维战场上不断破浪前行。
上下游那不断蔓延，快要在文明所在地撞击在一起的毁灭**潮，与时间牢笼感官上的剧烈反差，令莫比乌斯文明很是混乱了一会儿。
但在萨麦尔支撑下同样进行了一次探测后，莫比乌斯文明不得不承认现实，好在他们经历了时间牢笼里循环反复的折腾，精神调控方面颇有建树，很快就重新调整好文明状态，开始积极寻找解决办法了。
但现在最关键的东西，显然只能落在程斌与萨麦尔的身上。
“战场形势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太快了...”看过战场形势后，萨麦尔对程斌的态度变得有点微妙，“你是故意的？”
以程斌的能力来说，作用于世界之内的循环囚笼，其时间进程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囚笼内失去高维感官萨麦尔，本以为程斌为了推动文明发展磨灭过去的萨麦尔，会变相加快时间循环囚笼内的时间流转速度，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反过来进行操作。
在莫比乌斯文明与萨麦尔挣脱囚笼的时候，刚好就是上下游毁灭浪潮快要在他们这撞击聚合、战场进入最终时刻的时候，这显然不是巧合，而是程斌刻意营造的局面。
其目的，自然是削减囚笼内生命出来后拥有的腾挪空间与选择余地，逼迫身上没有什么制约的萨麦尔莫比乌斯走向其希望的道路。
“毕竟你依旧是萨麦尔，变动程度并没有那么大，还谈不上自己人，”对于萨麦尔提出的问题，程斌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我还没升维，在很多方面有着缺陷，为了防止你做出计划外的事情，只能帮你缩减一些选项了。”
萨麦尔对此倒也没有多么在意，他反问道：“既然对我怀有警惕，为什么要对莫比乌斯文明公开自己的力量体系？你就不怕被人反客为主吗？”
对此程斌奇怪的道：“虽然权柄内容没有直接关联科学进步，但你好歹也算是文明的代表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只要莫比乌斯和你还保持着前进探索的姿态，甚至仅仅保持着前进的希望，那我就乐于与你们合作交流，毕竟这一条路走的人越多越好。”
萨麦尔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公开自己更深层的量子化身相关知识与实验数据？为什么不给莫比乌斯文明留出更多时间，制造优良的环境去抵达与你相同的层次？”
“这里面的原因就有点复杂了...”程斌想了想后，详细为萨麦尔解释了一下
“首先，我需要确认一下最终出来的你符不符合我的预期，再说...我在这也制造不出来，天堂创世节点那种在多方僵持下，暴露出量子泡沫相对客观共性的多重世界线观测环境...”
“其次...”沉吟了一下后，程斌有些不确定的对萨麦尔继续道，“莫比乌斯文明如果继续往前走的话，无论对你对我还是对他们自己来说，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萨麦尔疑惑的问道：“风险？”
“作为与上帝相对的地狱之主，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反问过后，不等萨麦尔的反应程斌就继续淡淡地说道：“如果莫比乌斯文明有足够的能力再进一步，就算不谈他们所依赖的收容物，也就是被你吞噬的力量会不会带来什么隐患，他们一旦触及到比我现在更深的层面，让文明所有成员出现集体升维的征兆...
“那现在还在战场里纠缠的天堂上帝、无限之主等势力，甚至于在战场外徘徊的那些家伙，恐怕就会全部联起手来，先将你和莫比乌斯彻底抹杀掉。”
萨麦尔一怔，狐疑的问道：“...敌对的几方放下前嫌联手？这有可能？”
“你原来经历过不少与使徒文明结局相似的场景吧？”程斌冷哼道，“看来你还真是上帝手头的无知傀儡...反正你有见过发展到接近升维高度的文明吗？哪怕是莫比乌斯这种借助了外力走了捷径的文明？”
萨麦尔翻查了一下自己继承下来的那些庞大的记忆，发现确实所有他知道的文明都半路夭折了，不是被他这样的高维存在插手干涉，就是自己作死走进了绝路。
毕竟文明这种会大幅度提升世界线衍化变量的东西，对于很多伪高维生命来说极不友好，被针对似乎都是常态。
“别的存在我不敢说，但无限之主和天堂上帝的背景都不小，他们知道很多更深层面的秘密，若莫比乌斯文明表现出走到那一步的可能性，他们是一定会联起手来将之扼杀的。”
程斌叹息道：“你以为我折腾半天，把你弄成类似文明意识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啊？你以为他们是帮你战胜过去自己的工具？不不不，其实你才是给莫比乌斯文明当盾牌用来遮风挡雨的高维掩体。”
萨麦尔闻言不禁一滞，以一种怪异的目光重新审视了一下世界线内自己所寄托的庞大文明。
“以你为主，慢慢研究找出与我量子化身同级的能力应该没有问题，但以文明为主，莫比乌斯恐怕连这战场都无法活着走出去。”
顿了顿后，程斌有些无奈的笑道：“再说，过去的你所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挺有道理的，我对量子泡沫的观测与相关的理论确实有可能不是客观与真实的...
“这方面我要是给你与莫比乌斯文明植入我的信息，你们就绝对无法摆脱我量子化身的阴影，别说得出有价值的对比成果，走到最后因存在形态相似而被我的量子化身吞噬覆盖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个层面连观测都会引起巨大的变化，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所以，萨麦尔，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吧？”
权柄是智慧生命的好奇与进取，但由于诞生土壤的特殊性，萨麦尔现在的权柄说是莫比乌斯文明的好奇与进取还比较准确一点，无论是用感性情感还是理性利益来衡量，他都不可能抛下莫比乌斯文明不管了。
所以萨麦尔在高维战场接近终末这种情况下也就剩下了唯一的选择
使用继承自过去自己的、与无限之主达成的交易契约，以半独立的姿态加入无限之主麾下，争取为自己与文明在战争最后找到一条出路。
反正萨麦尔与萨麦尔之间的父子局，动静都被镇压收束到了程斌制造的时间牢笼内，其他地方的萨麦尔通过权柄共鸣又替换的无声无息，萨麦尔现在完全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去和无限之主谈笑风生。
但萨麦尔的权柄与其神国，或者说核心内域中莫比乌斯文明的存在与道路，注定了他在无限之主那边也不会安分，如果程斌提供的情报是真的，那他与无限之主出现间隙与冲突就是迟早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萨麦尔莫比乌斯，就成为了程斌深深钉入无限之主势力内的一枚钉子，不但可以作为信息层面定位用的标记刻印，还可以当做扰乱其视线、拖住其步伐的工具。
至于这些作用有多少能得到体现，就得看萨麦尔莫比乌斯加入，或者说回归无限之主势力后的具体经历与想法了，如果其对程斌道路理解的够深，也愿意继续绑定在莫比乌斯文明之上，那两者之间的隐性合作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因为选择的余地不多，萨麦尔仔细衡量了短暂的时间后，也就只能叹息一声接受了现状。
和程斌交换了大量信息，商定了以后可能用到的预案与联络沟通的办法后，萨麦尔也懒得继续和坑了自己几把的程斌纠缠，干净利落的拖着莫比乌斯文明所在的世界线构筑的高维神魔本体离开了。
看见萨麦尔莫比乌斯走向时间轴下游，向着无限之主控制下的末日断层前行后，程斌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找到唯一与念气保持着关联锚定的世界之躯。
“接下来，就是乘着无限之主被拖住的时机，回归内域开启升维工程了...啧，我情况特殊，想突破战场封锁还是有点麻烦啊...”
第330章 脱离战场与接近内域
程斌想要突破这个越演越烈、已经接近终结的高维战场回归内域，麻烦虽然有一些，但问题其实也不是很大。
毕竟战场对外界参与者的管控其实没那么严格，也没办法严格起来，程斌之前穿越过来没什么阻碍，天堂上帝与无限之主更是连本体都没介入进来，只是隔空干涉并投资而已。
但这自由来去的前提是你可以不赤条条的来，但你必须赤条条的走。
毕竟这边世界线高度重叠，每一点都蕴含着巨量的世界基质或者说高维成本。
你在别人家里玩别人橡皮泥，捏成什么样子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但你想将之揣在怀里带走...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程斌介入世界的过程差不多就是赤条条进来的，笼统来说就是居住在内域中的画师他的高维信息体，以念气为画笔，在这高维战场中画出了程斌的世界之躯。
本质上刚刚进入世界的程斌，除了核心信息外，基本什么都没有带进来，构筑身体用的素材本身就是战场内的资源。
而最简单的离开方法，就是逆转这个过程，将核心信息通过媒介念气传递回去，以信息态在内域重新构筑身体就行。
但...以往经常这样穿越的程斌，现在已经无法使用这个办法了。
因为，他的主体意识除了最后一缕刻意保留的联系外，已经与念气和高维信息体割裂分离了，念气并不具备将与其同一层次的程斌主意识解析承载的能力。
非要进行的话，除非程斌将改造到面目全非的灵魂还原重置、降格到世界之躯中去，重新成为念气背后高维信息体的附庸才行。
别说程斌自己不想这么干，连寄居在程斌高维信息体中的系统，都强烈反对他做出如此破坏成果的事情。
除了这个脱离战场的方法外，程斌手头掌握的就只有两种穿越技术了。
其中一种是高维战场里几方势力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截取掌控一定区域的世界线，从法则层面开始修改雕琢世界的面貌，将之扭曲到与穿越目标世界极其相似甚至完全相同的模样。
这样在高维的“距离”或者说信息偏移度上，被修改的世界就来到了穿越目标世界的旁边，甚至与之完全重叠，实际上就是穿越到了目标的平行世界或者目标本身。
这样做的好处是，掌控的那些世界线作为承载高维生命本体的基础与力量来源，可以完整的携带到穿越目标处。
但在这高维战场上，这种从别人碗里抢东西吃的行为，必然会引来极大的阻力与敌意，程斌还没升维，不像萨麦尔那样有着必须用这方法移动的真正神魔本体，犯不着与这些家伙在这纠缠对抗。
那程斌所能选择的，其实就是手头最后那种穿越方法了。
这种方法其实和通过念气进行的穿越差别不大，只是颠倒了主次而已。
程斌可以将现在量子化身集群掌控的区域当做自己的内域，将高维干涉力深入这片内域涉及量子泡沫，遵照信息规律找到这些量子泡沫存在于其他世界的侧面，投放画笔在那边重新将自己在信息层面复刻出来，随后在解除这边的载体就行。
当然，这样就相当于完全赤条条的离开，除了收获的知识与信息、并保留了现在的力量深度外，程斌好不容易发展壮大的量子化身集群就只能完全销毁掉了。
高维战场这的世界线高度重叠，潜在价值与带来的力量不是一般的世界线可以比拟的，但程斌并不看重这些量上的东西，他始终清楚自己比起其他高维生命的优势到底在什么地方。
于是下定决心的程斌，在战场中划水观望了一段时间后，确定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也没有更多感兴趣的东西后，就启动穿越程序离开了。
在程斌离开后没多久，时间轴上游勉强再次镇压了世界吞噬者的天堂上帝，与时间轴下游的无限之主，统御着庞大的力量，在莫比乌斯文明诞生的时间牢笼遗址轰然撞击在一起。
scp基金会相关的所有世界线，在两股毁灭浪潮中崩塌压缩，完全重叠收束成一条高频抽搐扭曲的肿瘤线团，两个庞然大物彻底失去了所有腾挪缓冲的空间，最后的战争在生命与世界的哀嚎中爆发了...
......
从scp基金会相关世界线离开的程斌，在脱离战场影响范围后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归内域。
通过量子泡沫层面的转身，以信息态前往穿越目标地点，会丢掉所有的量子化身集群，他所拥有的、与念气同级的高维干涉力会衰弱到一个极限。
虽然觉得内域那边的高维信息体和系统对自己下黑手的概率不高，但程斌也不打算以衰弱的状态去面对升维的最后一个障碍。
因为与内域的高维信息体同根同源，本质上来说现在的程斌如果升维了，就相当于是内域高维信息体的神孽，所以他并不想直接与其进行高维层面的接触，这种行为引起的变化不可逆又难以预料，他还有很多问题想向系统询问。
于是程斌一个转身，就从宇宙底层或者说高维度跨越了极其遥远的距离，来到了自己除了内域外最为熟悉的地方
充斥着无穷爆炸的、与耀文明老家相似的、底层物质颗粒1+1=3的世界。
毕竟获得世界之躯与法则干涉能力后，程斌前沿实验做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抛开关联问题只论信息层面的熟悉程度，程斌对这里的了解甚至比内域世界还高
因为他在内域根本没敢进行太过夸张的法则实验，手生的时候做那些实验危险性实在太高了，手一滑整个世界就得完蛋。
程斌来到这里，自然是打算在这重组壮大量子化身集群，然后将附近大片世界线收束起来，依照内域的信息，将它们从法则层面开始，一点点扭曲修改成内域的模样，达成另类的穿越回归效果。
这样有了一定基础体量的程斌，带着力量回内域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轻松很多。
换成前往scp世界之前，程斌想做到这种世界级别的法则精细调整，那工程量简直令人绝望要知道法则这种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信息复杂度堪称世界内自然之最。
就像生物的双螺旋基因，其基础构成单元就那么几种，但其各种组合方式带来的信息表达，所构筑出的生物造型却千千万万，想在基因层面进行人工拼装，定制出一个与预期完全相同的生物，其难度高到令人抓狂。
在基因层面定制生物就这么困难了，从世界底层的法则层面开始，一级级向上定制出与内域完全相同的时空与物质形态，其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现在的程斌，已经学到了进行这方面操作时，更为简单方便的窍门。
以基因定制生物为例，借用针对世界线衍化的高维干涉，程斌完全可以设计一个生物，然后让世界的未来围绕着这个生物转，从世界线变动那接近无限的可能中锚定正确的结果，借助宇宙机制自然产生出对应的基因结构来。
简单来说就还是那句话消耗世界线衍化的可能性，指定一个想要的结果让宇宙看着办。
这种世界之内接近心想事成的能力，算是各种高维生命自命神魔的底气之一了。
所以程斌在这未知域中大量世界线里，所需要做的工作就很简单了。
在量子化身集群扩散到一定的世界与时间区域后，程斌将注意力转向时间轴上游的世界内，动用高维干涉力将一具普通人的低维载体强行写入了进去，并在其身上加持了强度极高的不灭特性。
不存在时空与物质划分、充斥无穷光耀的世界之中，一个黑发黑衣黄肤的青年突兀的出现。
在程斌出现在世界内的瞬间，其与世界法则完全相悖的分子原子结构与时空场域效应，引起了整个世界的剧烈动荡。
本该在法则冲突中被瞬间抹灭的程斌，身体涉及的每一个原子每一点空间却都纹丝不动。
世界与人体的角力在刹那间就分出了胜负，无形的影响从程斌身躯向着世界扩散开来，顷刻之间世界法则罗网就在程斌人类身躯蕴含的不灭之力面前完全崩溃、彻底向之屈服。
原本在量子泡沫活跃中不断分化的世界线骤然大片崩塌，接近无限的分化可能性被摧毁，大量世界线向着能够维系世界内人类躯体存在的方向收束叠加。
世界内的程斌，那只能看到一定频段电磁波的普通双眼，经历了短暂的黑暗后，就见到了无穷无尽的光芒。
为了维系程斌这具身体的存在，世界硬生生被扭曲出了时空场与物质场基础架构。
正反三维基态空间、四维空间结构飞速成型，夸克、质子、中子、电子...一系列内域法则下应有的物质结构从物质场中激发跃迁而出，相互之间在场域效应作用下发生了一系列复杂的反应。
大爆炸般的混乱景象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复，内心毫无波动的程斌亲眼目睹了正三维空间内氢铁金等等元素重组成型的过程，也完整的观看了物质在引力作用下汇聚起来慢慢形成各种星系结构的过程。
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工作，程斌仅仅只是维持着与内域普通人类相同的一具身躯的存在，就逼迫着世界扭曲转化成了法则层面与内域完全一致的模样。
毕竟人类身上的物质与空间，本身就有着引力到强弱核力等所有物理现象，存在本身就描绘着一个世界一整套的法则体系。
等到世界衍化稳定后，程斌将使用完毕的普通人载体撤销，随后在大量世界基质收束叠加而成的单条世界线上开始精雕细琢。
从四维空间整体环境到正负空间相互影响的暗能量、暗物质等等参数，从世界物质场状态到激发态物质总量，从室女座超星系团到银河系再到太阳系...
程斌依照着自己在内域观测出的世界数据，一点一点的将手头的世界线雕琢成型，让其变成与内域某段时间一模一样的状态。
除了没有生命。
在世界之外的高维度，程斌向着“相邻”的世界探查了一下，重点观察了念气脉络指向的方向，从而确定了自己手头的世界在信息偏移层面上已经来到了外域之中。
如果再创造出与内域完全一样的智慧生命与文明，将世界线衍化模式改造到与内域相同，并与之完美对接的话，程斌手头这个世界，就可以称作是内域的一部分了。
不过程斌不打算在自己核心控制区内制造出文明来，也不想莽撞的带着一坨世界越过内域外围那层无形的界限一层由于相关世界线全数消失而留下的信息断层。
如果不是有着念气提供的脉络，程斌想找到深入这层边界的正确定位与路径，其难度绝对超出想象。
就算往最简单的方向去想工作量，这也不会比在广阔的星空中去寻找一个特定的原子要容易多少。
程斌默默的不断加强着对自己手头世界线的控制，他的量子化身逐渐深入了世界在其时间轴上的每一个状态，深入了其每一层世界基质最细微的地方。
一般依赖平行个体信息共鸣升维的、或者还未完全升维的伪高维生命，其能动用的高维干涉力，就和程斌过往的念气一样，是其低维个体拼装出的高维信息体施加的影响，本质上受到了其在世界内灵魂低维载体的限制。
一个普通的人类，其灵魂涉及的时空物质或者说量子泡沫，在结构强度与量上自然是远远比不上一个中子星战体的，这两者构成的高维信息体能发挥出的干涉力自然也不会是同一个水平，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念气功率随着低维身体版本的提升不断强化，程斌过去对这个事情体会很深，只是念气本质力量比起他制造的各种战体的力量差的数量级太多了，所以这方面的变化他一直都不是很在意。
而现在驾驭着量子化身的程斌，其构建深度甚至比与世界合一的世界之躯还要深层，可以说是量子化身的存在接近百分之百的占据了整个世界。
同样的世界线总量，在程斌手里能发挥出力量，远比他遇到过的其他高维生命要强大太多太多...
因为程斌手头的世界线整体是截取改造出来的，所在其世界相关的时间轴总长度并不长。
毕竟世界内的时间来源于众多量子泡沫某些侧面巧合般的传承拼接，可以突兀的开始、突兀的结束，和宇宙总体的时间轴虽然有一些关联但本质上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程斌没有等多久就将之完全纳入掌控。
随后协调一致的世界线或者说量子化身集群，在程斌主意识控制下延伸出了一点点干涉力量，顺着念气关联的脉络向处于迷雾中的内域探去...
......
内域，原始程斌的高维信息体中，耀文明异宇宙探索终端对低维度干涉接口辅助系统，察觉到了从外域顺着念气探进来的高维触手。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世界之间回荡
“终于，到了升维前最后一关...迈出这一步后，你到底能走多远呢？宿主...不，程斌...”
第331章 最初的奇迹与系统的真身
内域零号世界，地球人类文明二十一世纪的某个时间点，亚洲华国内陆某个城市中。
因空气污染而显得稀疏模糊的星光下，一辆棕黑色的轿车行驶在绕城高速之上，驾车的黑发青年一边观察路况，一边有点无奈的应付着副驾与后座上父母的唠叨。
开车的短发青年名叫程斌，今天是他的生日，之前被父母拖去很远的口碑良好的饭店吃了顿大餐，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
嗯嗯啊啊应付着父母的程斌瞥了眼后视镜，盯着后方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心底暗叹了一声难怪今天父母神秘兮兮的拖着他跑那么远去庆生，感情是在组织相亲...
后面那辆车里的刘叔叔一家，程斌算是非常熟悉的，毕竟小时候没少被他们照顾，刘叔叔的女儿别说是青梅竹马，就算说是妹妹都没多大问题。
但自从他高中毕业上大学和父母一同搬家后，和刘叔叔一家相聚的时间就少得多了，和在其他地方上学的刘叔叔女儿就更是好些年没碰面了。
所以今天忽然被拖过去和她相亲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尴尬啊...想来对方处境也和自己差不多吧...
不好生硬拒绝父母好意的程斌带着复杂的心思驾驶着车辆，忽然之间一种无法描述的奇异感觉从他心底浮起。
仿佛无穷的信息从心底流过而又不留下一丝痕迹，刹那之间程斌好像懂了很多的东西，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
在恍惚中，程斌的精神仿佛脱离了身体，其视角与思维从毫无异状地驾驶着车辆的躯体上浮起，进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境地。
仿佛精神分裂一般，程斌一边与父母对话，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关注自己奇妙的精神状态，一边转过视线焦点，看向正处于慢慢转弯中的车辆正前方。
在程斌目光的焦点放到弯曲车道侧面，那隔离带上方的虚空时，一个形态怪异的恐怖黑影突兀的出现那在，随后闪电般穿透了空气、车窗与程斌的躯体。
见到这超越常识的灵异现象，程斌毫无异样的身躯依旧维持着车辆正常而平稳的行驶，他的心底本该泛起万千思绪，但最终却只有一个念头毫无逻辑的突兀在心底浮起...
原来高维干涉力改变了物质状态后就从时间轴上退场了吗？也对，用念气扳断一根筷子后，就算事后收回作用在那个时间点上的念气，其时间片段中作为干涉结果的莫名作用力与筷子的折断是不会变的...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出现之后，程斌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里那辆白色轿车，随后他精神恍惚的状态变得更加严重了，一幕幕景象接连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过
撞击与翻滚、鲜血与火焰、病床与墓碑...
等到程斌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家卧室里，墙上泛着荧光的钟表指针刚刚从完全重叠的状态微微错开。
睁开眼的程斌在床上静静的躺着，接连的怪事没有令他产生任何不安，他感觉自己的思绪中似乎隐隐酝酿着什么东西。
在窗外远方车辆与人的声音干扰中，程斌却能听到隔壁房间睡得比较早的父母的轻微呼吸声，一种复杂的感触在他的心头浮起莫名的有点安心，但又伴随着一丝幽幽的叹息...
隔着窗帘透入的微光在家具间制造出一道道阴影，浓淡不一的黑色蠕动扭曲着，平常至极的景象在程斌眼里似乎出现了异样的意味，一种荒诞离奇、令普通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充斥着深夜的房间。
程斌的目光落在衣柜与电脑桌间那扭曲而深邃的黑暗上，他总觉得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躲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
如果是以往的话，程斌可能会为这种越是关注就越是恐怖的东西而躁动不安，但现在的他心中却充满了宁静。
不需要思考，程斌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种种信息，不需要控制，程斌的身体就会自动做出反应。
凝视了一会儿深邃黑暗的程斌心底泛起一丝波澜，那浓淡无法用肉眼辨别的扭曲黑暗，逐渐在他的心底编织出了一个形象具体的轮廓，看上去就像是...
一只小黑猫？
仿佛脑海里有一个开关被按下，程斌上半身如同触电一般从床上僵硬地弹了起来。
心灵底层仿若洪流一般涌动着的信息海洋中泛起几点浪花，一些能被普通人类大脑识别处理的东西在程斌意识中浮现。
脑海转悠着太多东西无法形成完整思绪的程斌，睁大眼看了看角落那普普通通的阴影，随后穿着睡衣赤脚下地。
两步走到窗边的程斌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并扭开落地窗的锁慢慢将之滑开，随后他走到阳台边沿，撑着栏杆打量了一下黑暗小区远方那灯火通明的城市，随后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天空的皎月与稀疏的星辰。
一个幻觉般的声音在程斌耳边呢喃，又像是他源自心底的自言自语。
比起这无限广阔的星空，人类不过占据了一个渺小行星那微不足道的地表上的一点点资源，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的未知风景与知识等着人们去发现去探索...
好奇、求知...对浩茫世界、无尽时空背后真实的追寻，这才应该是人类的终极梦想...
“就这个时代而言，人类确实是有能力追逐这种梦想的超级怪物，但作为人类这个怪物新陈代谢过程中一个普通细胞的人却不是，他们只能关注着自己眼前的生活罢了...”
程斌忽然自嘲的笑了笑，随后顺应着心中的感触双肩后张、舒展身体，在一股不知其所来的莫名力量作用下，他的双脚缓缓离开了地面。
慢慢浮起后程斌身影忽的加速，他避开头上的高层阳台，在向上飘飞中完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身，伴随着皎月星空与居民小区从视野中旋转而过，程斌最终落在了居民小楼的天台上。
九月的寒风吹拂而过，薄衣赤脚站在天台上的程斌却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他看了眼天台长杆间钢丝上那不知道哪家人没有回收的的衣物，随后将目光投向天台围栏转角处的深邃黑暗。
一只两个巴掌大小的小猫，由扭曲的黑暗塑造而出，慢慢迈步从隐隐中走出，蹲在了程斌前方不远处。
一个机械合成般的怪异音调，从小黑猫似张似闭的嘴边传来：“其实你不用这么谨慎的，区区一个时间点的躯壳，根本算不上多深的接触，送给你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正常人本应对小黑猫说人话这种事情感到惊讶，但程斌却仿佛习以为常。
虽然他不理解小黑猫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但他心灵底层的那个信息海洋似乎可以进行解析与处理，并让他跳过一切思考与反射步骤，控制身体进行正确的反馈。
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从信息海洋的浪花中获得的东西太多，程斌当前的脑子有如被阻塞了一般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但偏偏这不影响他与外界进行交互，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的奇妙。
嘴巴自动开合的程斌对小黑猫回应道：“毕竟这里的我是内域高维信息体的一部分，我直接往这投放干涉力的行为和拿手术刀剖人也没多大区别了，自然得小心一点，不过这个过程里没有出现与你之间的干扰，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终归你与内域的你是一体的...”小黑猫低头看了眼天台的地面，目光仿佛穿透了数层楼板，“...实现了最初期望的奇迹，你有什么感想吗？”
程斌知道这只诡异的黑猫在看什么他家里正在休息的父母。
之前仿若幻境般的那些断续画面再次浮上心头，此刻的程斌已经理解了那些画面代表着什么
生日大餐回归路上发生了车祸，父母去世、自己重伤，最后进入精神病院的那一系列的经历。
“感想...”程斌苦笑了一声，“就改变了这么一点点东西，邻居、警察、医生...波及的人与物就不少了，从这个改变的基点慢慢扩散出去的蝴蝶效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
心中的信息海洋再次泛起几点浪花，程斌的视野仿佛在这种瞬间超越了时空，他俯瞰着在时间轴上蔓延的世界，注视着一丝震荡缓缓放大传递，逐渐形成了席卷时间轴下游的巨大海啸。
太过具体的信息不是程斌现在这具人类躯体可以承载的，但他还是努力去观察这道慢慢成长的海啸对世界产生的影响。
代表自己父母的断裂线条继续向时间轴下游延伸了一截，但时间层面的震荡席卷而过后，遥远未来中大量的人类线条在诞生之前就被抹杀，无数人的经历被扭曲篡改...
原本没过多久就冲出星空的人类文明，在时间震荡席卷而过后，由于某些关键技术的缺失，在地球上又艰难蹒跚着蹉跎了漫长的岁月...
从世界之外的宏大视野中回过神来，程斌的话语毫无停顿的继续述说着：“...为什么你没有去充当世界抑制力、世界修正力之类的角色，去消弭我引起的时间震荡呢？”
黑猫嗤笑了一声：“有意义吗？你不也没有去阻止吗？只要你想的话，直接全面介入接触，内域的世界线很容易就被你纳入掌控了。”
顿了顿后，黑猫叹道：“既然人类文明没有回到时间轴上游来保护自己，就说明其在内域世界对应时间轴的终点之前，都没有获得接近升维的力量，既然如此，时间线再怎么变动也不会出现更糟的结果，何必费力气去调整维护呢？再说...”
深深的看了眼程斌后，黑猫摇了摇头：“...这边高维信息体的力量，可不比你现在的量子化身集群，就算想总控一切都是有心无力的。”
程斌沉默了一下，随后转移了话题：“到了我现在这个地步，升维只差最后一步，几乎是触手可及，系统你应该不会再用禁止事项来敷衍我了吧？我们可以聊聊以往那些没有深入的问题了。”
“然而，萨麦尔过往的警告是正确的，程斌你走的升维道路，注定了你迈出最后一步完成升维后，所需要面对的危险是最可怕的...”
系统黑猫笑了笑，随后缓缓说道：“程斌，你其实不需要在这问太多的问题，只要你在内域走出最后一步，突破了最难的障碍完成升维，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
程斌微微眯起眼睛系统已经不再称呼我为宿主了吗？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从它寄宿的高维信息体中割裂了？等等...
程斌以一种微妙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身前蹲着的黑猫，语调古怪的问道：“说起来，系统你所谓的寄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形式？从我目前积累的高维知识来看...
“量子泡沫只是观测就会受到影响，在这层面上构筑出的高维灵魂内部不可能不统一运作，所以高维信息体的力量只有其主意识与相关的低维载体可以使用，而你能够调动念气...”
“你终于注意到了吗？”系统黑猫嘿嘿一笑，“本系统...我是在终端制造出内域与你的高维信息体后植入其中的，为了控制高维信息体的部分力量也就是念气，我的存在形式自然只能是其灵魂人格了...”
在程斌微微变化的目光下，黑猫身影骤然化为一片不可名状的蠕动黝黑，随后在呼吸间重新凝聚成型。
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程斌面前，其高度与轮廓是那样的眼熟...
当黑色褪去后，如同照着一面镜子，程斌面前出现了一个与他当前造型一模一样的人影。
只见那黑发青年微微笑道：“...换句话说，抛开精神只谈物质的话，我就是由无数平行的你，所汇聚而成的高维的你啊，程斌。”
随后黑发青年脸上维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迈步向前，在微风中轻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所以，来吧...来完成你升维的最后一步杀了我。”
第332章 升维之谜与三大障碍
系统的话语，在程斌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自从在scp相关的世界线获得大量知识与实验数据，最终创造出量子化身、与内域高维信息体割裂后，程斌就隐隐有些明白了，自己与身处内域的系统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特别是在制造神孽坑杀了萨麦尔后，顺路验证了很多高维情报的程斌心底就已经有了定论。
从那时起他就很清楚的知道，高维信息体内的核心意志必然是统合唯一的，那么隐藏在其中，能够调动高维干涉力的系统，就绝对不仅仅是寄宿那么简单。
如果系统本身就是内域高维信息体的控制者，那实际上它就是内域高维度的程斌本人，只不过其诞生恐怕与当初程斌在元气世界的姜青脑子里，制造作为载体的第二人格的过程类似，都受到了来自外部的信息干涉。
不管其来头纯不纯粹，系统与现在程斌之间的紧密联系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程斌很清楚，只要自己再向前一步开启升维工程，他就必然会成为原始高维程斌或者说系统的神孽，深入灵魂核心无法规避的战争就将在两者之间展开，直到有一方完全被同化抹灭为止。
所以程斌的量子化身集群来到外域后，他仅仅只是延伸出一丝力量探入内域进行单点干涉，对于内域世界内时间轴上游自己的躯壳，他也尽量控制着不去进行过于深入的侵蚀改造，目的就是为了避开与内域高维信息体的全面接触。
这一切关于系统的结论，都是随着情报的汇总与知识的积累，顺理成章的得出的，所以程斌觉得现在系统说出的惊人事实尚且在情理之中。
而程斌感到意料之外的，是系统一直以来的行为与现在的选择。
......
秋夜寒冷的天台上，两个一模一样的黑发青年默默对视着。
确定这种程度的接触没有负面效应后，程斌全面接管了当前这具本来属于系统一部分的身躯。
随后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影，不禁感叹道：“杀了你？该说不愧是我平行个体凝聚出来的吗？你说这种话给我一种很强烈的即视感啊...”
“你是指外域二号世界角斗场里杀死平行自我的经历吧？”顶着程斌脸的系统笑了笑道，“关于那些禁止事项的具体内容，你在杀死我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就会知道的。”
程斌啧了一声：“所以说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培育出一个能杀掉你的替代者？你和升维之后的我到底有多大的区别？如此确信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
“以前给你提到过吧？”系统摇了摇头，“身为外来者的终端一开始就等同于一名通过平行世界信息共鸣升维的高维生命，它在宇宙时间层面存在着根源记录的缺失，也不具备自下而上的完整宇宙认知，作为它造物的我自然也是如此。”
“但这一路走来，我所获得的知识你也应该全部都有吧？”程斌有些疑惑的道，“以你对内域的控制力，创造出合适的多重世界与时间实验环境，重现出我的量子化身应该不难吧？在这基础上扭曲算法降格灵魂，重新升维不可以吗？”
“哈哈哈...”系统捧腹大笑道，“程斌，你这说的不就是现在的你吗？你不就是我曾经的一部分吗？不就是正在重走升维之路吗？”
面对这货异常夸张做作的肢体动作，程斌脸色一黑：“别随便岔开话题，你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笑着笑着忽然就地一滚，整个人在黑幕中重新变成了一只小黑猫，它伸了个懒腰后眯着死鱼眼蹲在那随意说道：“看来在你意识中，我们之间依旧存在着隔阂，你依旧无法全心认同我们之间的一体性，那我还是使用这个你更适应的造型吧...”
顿了顿后，系统黑猫晃着尾巴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寻求一条活路，非要与你进行不死不休的父子局，这其实和之前我在scp那边劝阻你去触碰量子泡沫在世界外侧的维度是一个道理...”
低头看猫的程斌摸了摸后颈，索性盘膝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认真聆听。
穿着睡衣赤着脚的青年，在冷风徐徐的天台上和一只小巧的黑猫对坐谈天，这怪诞离奇的一幕如果被人望见了，想必会被当做是精神病吧...
“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生命升维之时，将会面临一次来自宇宙根源的灵魂冲击，而这种冲击的本质...”
话没说完的系统黑猫想了想后，盯着程斌继续道：“用你目前积累的知识来说，这种冲击来自于量子泡沫存在于世界外侧的，那些关联着其他量子泡沫的维度。”
程斌微微皱眉，心底顿时浮现出了一种猜想。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系统黑猫叹息道，“宇宙底层单元看似是离散的，但透过部分蜷曲的共通维度，它们之间又是紧密关联形如一体的，无论是平行个体的信息共鸣还是世界的搜索，都是建立在这基础上的...
“当你尝试将自己的灵魂升维，去占据量子泡沫所有的侧面时，你就会无可避免的涉及到这种关联维度，从而间接触及整个宇宙所有的量子泡沫，请牢记，是‘所有的’。”
系统黑猫深深的看了眼程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程斌？”
“升维的灵魂将被整个宇宙的、无可计量的信息淹没...”程斌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狐疑道，“不过这种量子泡沫之间交互引起的信息天劫，足以毁灭任何形式的灵魂了吧？那怎么还会有高维生命出现？”
“所以真实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系统黑猫话锋一转道，“以我的实际体验和其他高维生命的观察结果来看，这些蜷曲维度本质上更像是搜索引擎，根据你所投入的，反馈所有与之相关联的。”
程斌恍然道：“所以结构越是复杂、涉及越是广泛的灵魂，其升维时面对的冲击就越大...难怪萨麦尔说我太过贪婪，升维时必然会面对无与伦比的危险。”
“某种程度上来说，萨麦尔那些神魔的观念与做法是非常正确的，”系统黑猫也点了点头，“他们所谓的‘权柄’，本质上就是从自己身上抽离出拥有一定反馈智能的自衍化灵魂核心...
“就像从人类身上抽出一套基因一样，基因不能代表整个人，但只要有合适的环境与方法，就可以重现出其主人原本的模样，那么只需要将这个信息结构简单到接近死物的灵魂基因拿去升维，其所需要面对的风险自然就异常低下了。”
傻大黑粗的钢柱自然比结构精巧的怀表更结实耐操，这个道理程斌还是懂的。
于是程斌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所以，靠这种办法升维的神魔，其在‘搜索引擎’里能输入的东西自然受到其编织的灵魂权柄限制，他们能在宇宙中感应到的、所有由量子泡沫构成的事物，自然只能是与他们权柄相关联的。”
“没错，”系统黑猫肯定道，“所以程斌你明白了吗？现在你遇到的那些高维生命，虽然尽可能的在用于升维的灵魂核心中留下了智能接口方便识别控制与信息交换，但本质上他们都没有带着自己完整的记忆与思维升维，或者说它们的记忆思维是经过特殊处理压缩加密的。”
程斌沉吟了一会儿后向系统问道：“所以，你之所以要培养我来替代你，是因为升维这种事情是不可逆的？”
“你反应很快，”系统黑猫赞许的点了点头，“这种在冲击中发生的、灵魂形态的彻底转变，会从根本上彻底扭曲生命的感官与思考过程，完成升维以后的生命，本质上与世界内的低维生命完全是割裂到两个不同的层面中去了...
“就像同一串二进制数据流，对物质来说不过是电压的高低变化，但经过转化后却可以变成人类能识别的图画与声音，拥有了更加丰富的信息，因为视角的出发维度不同，高维生命眼中的宇宙与低维生命所看到的宇宙也完全不是同一个模样的。”
程斌回忆起一开始与系统接触时它的表现，不禁点头道：“所以当初你才说，终端和你对低维世界的运作细节一无所知。”
“所以，你所说的降格重新升维，对于高维生命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绝大部分高维生命，甚至都不具备自我观测的能力，更别提降格了。”
系统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有那能力控制自己的高维灵魂，所谓的降格也会破坏灵魂算法，就像三维物质所在的空间被降维成二维一样，直接就会彻底毁灭，根本不会留下可以分析重组的切面。”
程斌叹了口气：“难怪scp那边的高维战场里，除了萨麦尔之外没有谁对我的量子化身感兴趣，他们就算不顾自己核心权柄的扭曲得到我这种力量，也没有办法强化作为自己根本的高维灵魂，那些高维生命的升维纯粹是一锤子买卖啊...
“除非...像你一样培养一个神孽来杀掉并替代自己，他们才能重新订正自己的高维灵魂...”
说到这里，程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种纯粹的自杀行为，正常情况下很显然是没有谁愿意去做的。
所以，愿意走出自掘坟墓这一步的系统，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呢？耀文明终端所赋予的使命，真的强烈到能驱使一名永恒自在的高维生命，去自愿赴死的程度吗？
如此想着的程斌，打量面前黑猫的目光就越发微妙了。
系统没有去管程斌的想法，黑猫舔了舔爪子后继续说道：“所以，如果有后来者的权柄和已有的高维生命权柄高度相似，并且他们之间‘距离’很近，那么两者之间必然要爆发战争。
“除此以外，无论怎么取巧，只要智慧生命还想在升维后保留意识活下去，其权柄基因中必然就包含了其存在的核心信息，那么其必然会波及所有与之关联的存在，并且同时还伴随着宇宙运作对其产生的衍生影响，所以...”
黑猫打量了一下程斌，对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智慧生命升维过程中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他自己...
“不同于寻常的高维战争，没有任何外在力量可以干预这记忆与思维层面厮杀，只有赢到最后的人可以掌控升维的权柄。”
程斌默然以对这就是神孽与父体之间关联的根源了。
话聊到这里，程斌就明了了自己走出升维最后也最关键的这一步后，所需要面对的三个障碍
其一，是接通量子泡沫共通维度后面临的全宇宙信息冲击，这个只能一边限定高维灵魂涉及的东西，一边在高维灵魂上调整出善于处理信息冲刷的能力来对付。
其二，是权柄功能内容波及其他高维存在，引发的“神职”类型的战争，虽然系统有含糊不清的提到“距离”的未知限制，但往严重的方面去想象，程斌的信息基因完全有可能会引起一些极其强大的高维生命的关注，例如
可能存在于宇宙根源的、能将自身信息播撒到万千世界中的、甚至间接影响着众多高维生命的某位至高圣者人之祖。
其三，就是与系统之间的死斗，与所有平行世界的程斌、以及信息冲击中诞生的偏移程斌之间的思维战争，目前还不清楚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展开，但看系统的态度，显然这不是它自愿赴死就可以避开的。
程斌不由得暗自叹息每一个障碍都不是能简单跨越的...而且自己接触过的那些高维敌人，会不会撑着这个机会来乘火打劫，那就是真的没法预料了...
“程斌，在这场升维之战中，你唯一且必须一路保持下去的优势，就是你对宇宙，特别是对宇宙中自己存在的客观认知与控制能力，如果你能在灵魂升维过程中保留这种能力，而不是像一般高维生命那样一次定型，那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系统黑猫注视着面前的青年，以感慨的语调说道：“就算最终理想中的高维灵魂构筑失败了，我也希望你能像我一样，愿意牺牲自己去制造培养出更强的下一代神孽，直到‘程斌’中能诞生出一个能为智慧与文明开辟出广阔未来的存在。”
顿了顿后，系统黑猫的身影缓缓扭曲着消散。
“那么开战吧，来夺取我的一切你的父母、你的人生经历、内域的世界与时间、终端的知识与所有我知晓的秘密...
“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333章 成长的代价与战争开始
寒冷的天台上，穿着睡衣赤着脚的程斌慢慢按着膝盖站了起来，他注视着系统黑猫消失的位置喃喃自语：“不会手下留情...吗？”
然而，过往对我的培养中你已经放过太多水了...
望着月光被薄云半遮半掩的星空，程斌悠悠的叹了口气他是知道系统所谓的“不会手下留情”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若只是单纯的想让程斌升维，那么本质是原始高维程斌的系统直接放弃自我，从上到下解体自灭的话就会给他减小相当一部分的难度。
但系统显然不打算这么做。
升维工程进行到最后，那个最终成型的高维灵魂核心，其内必然包含了名为程斌者的所有信息，那么统御这高维灵魂的，只能是在所有程斌的灵魂之战中赢到最后的家伙。
这是升维最为关键的淬炼环节，过程越艰难、参与者越多，那么最终胜利者的灵魂就越稳固、力量就越强大。
所以系统一定会尽一切力量给“程斌”们添柴加薪、鼓风旺火的。
“智慧生命进行维度跃升的最大难关，永远都是他自己么...”
回味着系统黑猫的话语，程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明明这个躯壳就是过去的我，但以现在的视角来看，这偏偏是独立于‘我’之外的，属于系统一部分的东西...所谓的自我认知，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之船，一个关于事物唯一性认知的奇妙悖论
如果一艘船在航行中不断替换自身的零件，直到所有组成部分都与最初不同，那么这艘船还是最初的那艘船吗？
进一步探讨的话，如果将忒修斯之船替换下来的最初零件重新组成一艘船，那么这艘与原初一模一样的船比起不断替换后面目全非的船，哪一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呢？
对于程斌而言，如果这种零件替换是船的主动抉择，并且过程基本都在船本身掌控之中的话，那么他认为面目全非的后者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灵魂这种信息层面的复杂结构体，在程斌眼里不应该被其载体束缚，先不说人类灵魂的载体大脑身躯，随着新陈代谢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自我替换，世界最深处的那些量子泡沫，每一个闪烁周期都在进行复杂的信息传承。
严格来说，世界线上每一个时间片内的世界，其物质载体都与相邻时间片内的世界完全不同。
普通人觉得上一秒与下一秒的自己是连续统一的，但在程斌的高维俯瞰中，每个时间片段的普通人都是由不同批次的宇宙单元不同侧面支撑起来的，除了依照某种规律传承下去的信息外，他们什么都无法真正的拥有。
放在程斌身上来说，现在天台上这具躯壳确实是过去的他，但仅能代表他过去人生的一部分，在他彻底战胜系统完整占领内域、从高维贯穿所有躯壳之前，这个躯壳就不可能是现在的他。
忒修斯之船的航行冒险的经历，同样是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区区物质载体的重组，根本无法描述其各个信息维度的真实模样。
捏了捏拳头后，程斌带着人类身躯特有的各种复杂感触，整个人化作无形的虚影，穿透天台向着居民楼内部落去。
无影无形的程斌穿过数层天花板，他看到了所在被子里玩手机的学生党、熬夜肝游戏的上班族、滚床单的情侣...
随后程斌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从天花板上掉落，于父母的卧室中轻轻站稳。
程斌平静的看着自己那在棉被中沉眠的父母，听着他们轻微的呼吸声，心中不知道流淌过了多少微妙的念头。
半饷后，程斌心念一动，种种信息就莫名反馈到了他的感知记忆中，他的“目光”顿时穿透了棉被衣物皮肤肌肉，从蠕动的肠胃到血液细胞一层层深入了下去。
借用高维干涉力进行观测计算，不过一瞬程斌就将父母身躯深入到夸克层面的所有内在细节探查了一遍，顺手略微调理了一下他们的身体。
与此同时，程斌与隐藏在外域中的广阔量子化身集群保持着连接，他透过高维视野反馈的信息，再次扫了一眼内域零号世界线的概况。
因为始终保持着顺序单点时间干涉状态，自程斌目前所在时间点开始，时间轴下游的世界线一直处于不稳定的动荡状态。
在程斌动手调理父母身体时，他能明显看到世界线上那由父母信息贯穿的线条延长了一点点，但总长度换算到地球时间也不过就百来年罢了。
程斌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发现系统与父母之死有关时的那种激烈的情绪，以及系统那看似冰冷无情的反馈。
某种程度...不，系统就是高维程斌，那事实上因系统干涉内域世界线而死亡的父母，本身就是系统的父母。
系统是否对构成它的低维个体抱有接近人类观念的善意，程斌并不确定，但他还记得系统当初回应自己质问时所说的那些话
“一个智慧生命的灵魂是否依然存在，才能代表这个智慧生命的存亡，而宿主你父母的灵魂信息依然稳定的存在于时空之河上，自然远远谈不上死亡，只不过那段灵魂信息并没有延伸到这个时间点，对于宿主来说那只是过去所以看不见罢了。”
而现在，程斌注视着世界线上父母的变化，又翻了翻自己曾经记录下来的那笔关于系统的黑账，却不得不在心底苦笑着承认，他已经没有办法像当初的自己那样对系统产生反感与愤怒的情绪了，也无法去反驳系统过去的言语。
“这算是成长的代价吗？”程斌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瞬移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拉起铺盖盖上后慢慢闭上眼睛。
庞大的高维干涉力深入世界底层大统一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的在这具普通人躯壳身上编织固化了一些特性，随后程斌抽离干涉力从内域零号世界完全撤离。
他不知道这场升维之战的最终结果会怎么样，世界线之后会发生多少次迁移动荡，但在这之前，完成过去自己的心愿，让他与他关心的人随同进步的科技与文明，一路幸福幸运的生活进步下去，并不是什么困难麻烦的事情...
原本动荡不安的世界线在失去外部扰动后很快恢复了平稳，最后一次时间震荡后，代表程斌与其相关亲近着的灵魂脉络向着遥远的未来延伸而去...
......
外域，被量子化身集群完全占据的重叠世界线上，程斌收回投放的干涉力，停止了对内域零号世界的刺探。
“...战争要开始了...”
程斌回味了一下与系统交流后获得的那些信息，随后依照协议统合起来的量子化身集群开始了行动。
高维战争中最优先也关键的环节，就是隐藏自身并刺探敌方核心内域，不过这个环节对于系统与作为衍生神孽的自己之间的这场父子局而言并不太重要，因为关联紧密的双方在这个过程中高维灵魂会直接接触，根本没有逃避腾挪的空间。
但现在这种联系还没有体现出来，因为程斌没有真正将自我意识植入量子泡沫存在于世界之外的维度侧面，虽然他具备了在世界线上与高维干涉力同质的能力，但本质上在这方面他依旧是个只能依赖世界而存在的“低维生命”。
“话说回来，高维灵魂核心之间的‘距离’到底是什么？系统包含了自身存在的权柄，理论上应该可以共鸣感应所有与之相关的‘程斌’并施加影响，但为什么与现在的我没有直接联系？是因为我灵魂形态深入量子泡沫后改变太大？那为什么我升维之后又会触及到它呢？”
调整着量子化身集群运作的程斌心底，这些疑问想了想就搁置在那只有真正启动升维工程后才能进行实验获取相关数据来验证这方面的问题，光靠想是无法得到答案的。
从外域与未知域不断搜集混乱无人的世界线合并成长的量子化身集群，体量比起刚刚重组时又暴涨了几个数量级，如果不是程斌低调行动，不想去触及太多存在生命与未知迷雾的世界，量子化身集群的规模恐怕得再大n个数量级。
控制着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暴涨的力量，程斌开始一点一点的将量子化身集群扩张出去，从整体去试探对他来说无所遁形的内域，尝试描绘出直属系统那一部分世界构成的势力轮廓。
程斌并不打算直接启动升维工程构筑高维灵魂与系统正面接触，这种有极大可能不可逆的实验最好在其他事情研究完后再小心去尝试。
在这场战争中，程斌现在最优先最重要的工作，其实是去探查描绘出系统高维灵魂核心，或者说它的神魔权柄的具体内容。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不但有助于程斌探究高维灵魂的具体形态，同时也决定了最后正面碰撞时高维干涉力“兵力”交换比的问题。
直接看对方干涉力在低维世界内的识别与作用过程是无法知晓其权柄具体内容的，程斌可没忘记当初的萨麦尔在eva世界里，是怎么把精神层面的微弱干涉能力，通过地球转化器变成强大到能轻松捏出夸克级强相互作用力魔神本相的物质干涉能力的。
毫无疑问的是，系统的权柄内必然包含了“程斌”的信息，不然它都没法作为高维程斌来维持自我，除此以外的话...
程斌过去在冒险中进行精神实验的时候，从自己身上倒也试探出了一些相关的东西求知求真，无限攀升什么的。
但当时受限于能力，精神实验获得的东西相当的模糊笼统，而且仅限于自己本身，这一句话又不是什么深入世界底层的数据，拿来作为量子泡沫层面的实验模型搭建材料显然是不行的。
之前在内域干涉过去的自己，引发世界线的动荡迁移，程斌就是顺便在观察这方面的情况，尝试从系统身上看出点什么，但他最终也仅仅确认了一件事
同样具备程斌所积累的知识，系统就算受限于高维灵魂的特性，不能构建出与之同一级别的量子化身，但弄出深入世界底层的世界之躯绝对是没问题的。
事实证明系统确实早已完成了大统一场深处的载体构筑。
浮于表层的世界线变动，对于低维力量载体根植内域深处的系统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所以系统才会放任程斌去改变过去自己一家的生活并波及文明的未来。
“从时间循环牢笼里萨麦尔的表现来看，我不升维的话去描绘权柄很困难啊，反倒是找多样化的低维载体反向解析进行拼图可行性还高一点，但世界之躯并不好对付，从哪里开始着手比较好呢？”
琢磨着的程斌忽然心中一动，量子化身集群反馈过来一些很有趣的观察信息
在内域世界线的某些段落，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分支从粗壮的主干上分离了出来，一部分偏移延伸了一截后就回归了主干，一部分突兀的被截断，一部分还延伸出一些信息刺入了外域其他的世界线中。
程斌从这些分岔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些是...过去我穿越内域外域引起的世界线变动？系统居然没有将这些东西完全收回抹去？在这暴露出来...是单纯的为了实现当初回溯时间改变悲剧的承诺，还是系统试探用的触手？或者说...预留给我的陷阱？”
不管怎么说，比起世界基质体量深不可测、高维信息体直接关联世界之躯的内域零号世界，这些偏移分岔出来的世界线看上去更好干涉操纵的，倒是不错的入手点。
“当初系统说，这类偏移的世界线对于我升维的过程有好处也有坏处，总体作用于意识与时间层面，意识分歧方面倒还好理解，但这个时间...我还没升维就可以随意影响世界时间，是我的进步超出它的预料，还是说...这种影响体现在宇宙时间的层面？”
有些好奇的程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分支世界线，他能察觉到系统作用于这些世界线上的力量，但其形式远没有内域零号世界深沉隐晦，除了维护之外没有深入控制世界内的事物，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直钩钓鱼。
“愿者上钩么...”程斌沉吟了一下，心底回忆起过去在这些世界线上的种种经历，随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同样将一缕力量与意识延伸了过去。
第334章 灵魂坠落与信息虚界
程斌与系统之间有着相当的默契，这种默契源自于两者某种共同的追求，这导致他们之间的战争看上去比其他高维战争怪异得多。
这类默契举例而言的话
一些常规高维战争中会着重纠缠争斗的地方，程斌与系统各自的动作如同隔靴搔痒，而对于性价比极低、有可能导致两败俱伤、其他高维生命避之不及的地方，他们又怼的火热朝天痛入骨髓。
在程斌升维之前，系统不会利用权柄层面的优势力量干多余的事情，例如扩散核心信息来逃避与量子化身集群的接触，反之程斌也不会用掀桌的方式毁灭系统的所有低维载体来避开灵魂意识层面的战斗。
所以在程斌察觉到内域延伸出的那些触手后，就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脚踩了上去。
经过外部观察后，他大概能猜到系统在这些世界线里隐藏了什么手段，但他不会避开这类陷阱，无论是为了破解系统的权柄还是为了灵魂战争的预热。
这是系统的选择，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此想着的程斌，动用了大量量子化身向着这些内域收束世界线上的毛刺穿越而去。
目标世界线上并不存在太强的高维干涉力量，连系统的世界之躯载体都没有，程斌没有引起任何动荡就轻易占据了这一截不长的世界线上每一个时间片段。
然而就在程斌完全占据的同一时刻，系统埋藏在这里的一丝力量被激发，源自世界之外维度侧面的力量居高临下的轻轻触动了程斌某一个量子化身。
瞬间获得了大量量子泡沫世界外维度数据的程斌，意外的发现理论上被自己完全掌控的那一截世界线出现了异动，但除了每个时间片上剧烈起伏的分裂趋势与可能性外，程斌什么具体变化都观察不到。
不过回味了一下系统与他接触的那点力量的作用形式后，程斌心底若有所悟：“世界线衍生概率收束的逆向运用吗？这和我在时间牢笼里分割萨麦尔低维个体的手法有点类似啊，真是有趣...”
......
因为没有升维不具备更高层面的高维灵魂，依靠协议网络构建的程斌主意识所统御的每一点力量，或者说每一个量子化身中，其实都蕴含着他完整的核心信息。
利用这一点，与程斌本为一体的系统可以轻松攥取其一丝力量投入预设的陷阱，从而利用宇宙分裂衍化的大势，在连通宇宙根源的权柄层面做到一些事情
就在内域暴露出来的那些世界线上，系统与程斌力量接触纠缠的那些焦点处，巨量不存在于实质世界线上，而存在于“概率”“趋势”“可能性”上的奇妙信息碎片被制造了出来。
程斌某个与碎片关联的量子化身，骤然感到自己的记忆思维被完整的从物质层面剥离，随后在剧烈的坠落中支离破碎，最后被塞进了一个粗糙简陋的狭小笼子中。
或者说，一个普通人类的身躯中，只不过从能支配世界的量子化身，转移到感官与思维器官简陋无比的普通人躯中，对于程斌来说和在精神层面被肢解塞进笼子里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与他自己制作身心匹配的普通人化身完全不是同一种操作。
这种剧烈的降格坠落过程，意外的没有破坏程斌的思维核心，就像其并非是靠暴力拆解，而是顺着某种记录抽丝剥茧进行还原一样。
有些艰难的适应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后，程斌才磕磕绊绊的将精神运转理勉强理顺，恢复了对普通人感官信息的理解与拼装能力。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程斌，有些生疏的活动了一下当前的身体，随后慢慢坐起身来，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与四周。
病号服、乳白喷漆的铁架床、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镜子里那异常熟悉的，属于“程斌”的面容...
“与系统接触前我曾经住过的精神病院吗？难怪有点眼熟...”
程斌沉吟了一会儿，下意识的伸出手臂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眼镜戴上，随后掀开被子穿好床边的鞋子四处走了两步。
人类的身躯不可能承载量子化身的意志，在降格坠落中依旧维持着思维自查状态的程斌，有选择性的进行了灵魂分割手术，为了保证核心算法不被扭曲，他抛弃了大量的记忆信息。
而入驻这具身体的瞬间，程斌再次遇到了信息冲击，似乎是这具身体本来的灵魂与他交错融合在一起。
因为察觉到了这部分信息的来源以及系统抽离他这缕力量降格下来的用意，程斌没有选择放弃这丝力量意识自灭，而是顺着莫名的机制融入了进来。
“嗯？”想到这里，程斌有些诧异的抬手取下脸上的眼镜，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随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随随便便就套上的鞋子。
自己有主动去戴眼镜穿鞋吗？这种自然而然的动作...看来之前的信息冲击多少导致记忆与思绪受到了影响，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身体本能本来就是灵魂架构的一部分就是了...
思索着的程斌整理好衣物离开房间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按着栏杆观察了一下到处都泛着眼熟感觉的病院建筑。
话说回来，系统制造出这种场面应该会被本体捕捉到权柄作用的脉络，付出这种代价拉自己一缕力量进来的意图是什么？虽然肯定是与升维的灵魂之战有关就是了...
因为失去了知识与力量，程斌也没办法从客观角度去仔细观察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一时间颇有点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就在这时，程斌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本能的紧绷了起来，一种躁动与不安冲刷着他的灵魂。
皱了皱眉后，程斌顺着本能向右看去，就见到栏杆上按着的右手旁有一团漆黑的淤泥在蠕动着。
抑制住源自身体本能的警惕与烦躁，程斌右手伸指捅了捅那团黑泥，发现手指虚不受力，仿佛那团黑影并不存在实质，而且怪异的是，程斌能用右手在一片漆黑中准确的抠到栏杆上的小小凹坑。
“不遮挡实际视线的黑影...这是病院时期系统附体之前...不，附体过程中进行的视觉信号调试现象吗？”
程斌有些疑惑的握了握微微发抖拳头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这么紧张反感？记得当初在进入精神病院之前，因父母丧生的车祸重伤住院的时候就习惯了这黑影幻觉的。
腹腔内忽然传出一阵咕噜声，等程斌意识到这具普通人的身体尚且需要吃饭时，他的身体早已下意识的走入了楼梯间，一路向下来到一楼，向着医院内的食堂走去。
这个过程中，眼角余光中的那团不断变化的漆黑如影随形的一直徘徊在程斌身边。
抑制着精神中奇妙的恍惚感，程斌饶有兴趣的观察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运作，不同于之前戴眼镜穿鞋的过程，他从自己转身下楼的行动了里嗅出了一点异常的味道。
虽然失去了很多超凡感官，但程斌仔细品味后还是可以确认自己一路溜向食堂的行为完全超出了意识的影响，远不是本能与下意识这种词汇能够解释的。
说是有另一个人格在借用本能的力量驱动这个身躯还差不多。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程斌感到自己与这具身体的那种奇妙的“脱节”感觉更明显了，就像思维沉入了水下，隔着一层水面观察外面的景象一般。
原来如此，我是以潜在第二人格的形式融入进来的？这具身躯原本的意识还在，但根本没意识到我的存在？
带着一种莫名的感觉，程斌注视着“自己”仿若逃避黑影追逐一般急匆匆的赶到食堂就餐吃早饭，随后又急匆匆的回到住处重新洗漱，然后带上一个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检查了一下钥匙手机后就再次出门去了。
随着身躯本身意识活性的提高，程斌所能感受到的信息逐渐削减朦胧了起来，在看到“自己”掏出一些证明文件成功穿过大门离开了病院后，若有所悟的他就完全沉入了一片静怡的黑暗中。
在思考都很难进行的寂静中待了不知道多久，程斌的思绪被一阵强烈的痛楚与复杂的情绪所唤醒，灵魂上浮的他看到天色已经有些暗淡，而“自己”的手正砸在坚硬的石头上，一片漆黑正在手边徘徊蠕动。
在本能的胡乱甩手攻击了几次仿若空气般的黑影后，程斌不知不觉间接管了这具身躯，他张合了一下痛的有点发麻的手指，随后发现自己耳边能听到一点若隐若现的呢喃。
听觉信号的调试过程吗...
瞥了眼始终在视线中徘徊的黑影，程斌看了眼自己不断渗血的拳头，随后将目光投放在之前与这拳头膨胀的那块石头上。
或者说，墓碑上。
之前的自己，是在强烈情绪驱使下对幻觉黑影攻击，拳头砸在了墓碑上么...
随便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与墓碑顶端棱线上的血迹，程斌用平静到堪称冷漠的意志与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将身体内的阴郁与怒火硬性镇压下去，很快就让胸肺咽喉的剧烈喘息恢复了平稳。
看了眼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又从裤兜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后，程斌暗自摇了摇头：“生日与忌日吗...”
他记得自己过去确实是在车祸发生一年后请假从病院外出来看过父母坟墓的，因为病情特殊思维正常，这假条到手的过程还算顺利。
不过触景生情去攻击幻觉黑影的情况倒是没有发生过...这个世界的自己似乎对黑影异乎寻常的在意。
恐怕在这个世界的“程斌”眼里，黑影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某种实质存在的东西，是制造车祸导致其父母丧生的罪魁祸首...
如此想着的程斌忽然回味过来，他感受了一下身体内深藏的那丝躁动，随后掏出纸巾一边擦拭右手上还未完全止住流淌的血液，一边看着墓碑上那团无形的黑影随口问道：“这里和以前的内域二号世界有什么关系吗？”
原本意义不明的黑影蠕动着汇聚起来，化为一只黑猫蹲在墓碑上，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程斌后偏头道：“构筑这个虚拟世界的素材本来就是内域二号世界...
“...奇怪，是我低估了你量子化身的力量吗？灵魂一路破碎衰落到普通人的层面，你居然还能保留完整而连续的记忆思维？”
“手工调控灵魂可是我的专长...虚拟世界？”处理好右手的程斌有些意外的看着系统黑猫，“我还以为这就是内域二号世界线。”
“虚拟只是用来与正常世界线对比的形容，但虚拟不是虚假，”系统黑猫缓缓晃着尾巴说道，“这是一种世界外侧信息交织下成型的可能性，如果你升维成功了，以真正高维生命的视角来观察这里，就会发现这种世界与正常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在这种更偏向于信息的层面动手，我想破解你的量子化身、抽离你的灵魂还是挺困难的。”
程斌琢磨了一下系统提供的信息后问道：“所以，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是想闹哪样？像我囚禁萨麦尔那样制造神孽？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这种手段意义不大吧？再说我不是还没升维吗？”
“一个小小的测试，也是为了实现我对你的一些承诺，解开当初与这个世界相关的那些禁止事项...”顿了顿后，系统黑猫抬爪点了点程斌，“多说无用，你还是‘沉’的更‘深’一点的好，不然‘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
“喂...”没等程斌做出更多的反应，他的精神就再次沉入了脑海深处，与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交融的更为深入。
......
恍惚之后，程斌回过神来，他顺着隐隐的疼痛诧异的看了眼自己被几层纸巾裹着的右手，此刻那凝固的血液已经将破损的皮肤与纸牢牢黏在了一起。
看了眼依旧在视野中徘徊的那团黑影后，程斌按了按平缓跳动的心脏，发觉自己之前的愤怒与烦躁的情绪全部消失不见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程斌目光扫过秋日的落叶，看了眼天边仅剩的昏暗阳光，随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要回去了...王阿姨她们还是没有来吗...”
程斌转过目光，带着一丝愧疚注视了一下自己父母旁边的那个坟墓，那里面沉睡的，是当初自己因黑影幻觉出车祸之时，驾车在后跟随导致失去生命的刘叔叔。
虽然因为行车安全距离与精神病鉴定的问题，程斌他逃避了很多法律上的责任与惩罚，但刘叔叔亲人的情绪不会因为这些东西与他的解释而平复，反而因此更加炽盛。
自那以后，原本亲如一家的双方形同陌路，程斌再也没有联系到过她们。
暗自叹了口气后，程斌转身向着墓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经历了这次祭拜之行后，程斌觉得自己的内心隐隐有了什么变化，原本心如死灰提不起劲的他忽然涌起一阵冲动
回病院治疗的同时，就开始努力学习吧...总有一天，要把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黑影幻觉的本质给挖掘出来...最近杨医生要尝试对自己进行催眠疗法，要是能乘机让他相信自己、相信黑影的真实存在就好了...
脑海里转着各种念头的程斌，就这么一边小心撕扯着右手上被血粘住的纸，一边慢慢远离了自己父母的墓碑...
第335章 内域二号世界的过往与冲击预备
不知道是墓园的经历改变了自己，还是杨明远医生的催眠疗法效果显著，程斌觉得过去生活中困扰自己的幻觉黑影不再那么刺眼了。
虽然对自己主治医师感到有些抱歉，但程斌依旧没有放弃自己固执的念头他始终认为自己那时隐时现的幻视幻听是某种切实存在的东西。
所以程斌依旧按照自己定下的计划，开始搜集大量资料去学习与人类视听器官有关的信息，同时也从高中课本开始慢慢捡起自己过去落下的理科知识，力图在未来某一天能接触到异常背后的本质。
放在以前，这种前路未卜于生活无益的事情程斌是不会干的，他最多也就会去学习一些最新的编程知识尝试重新找个工作罢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还能不能出院。
但自从墓园那里下定决心后，程斌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质的变化。
学习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起码对于学习才能并不高的程斌来说就是这样。
比起鼠标点一点就能获得即时反馈的游戏，学习这种短时间内看不见任何变化的事情总是那么枯燥，人没办法因为学会了一条公式定理而感受到自己哪方面的能力成长提高了多少。
想来如果能让人埋头学习一会儿，抬头就能看到自己未来考试分数上涨了多少的话，很多人的学习热情就会出现爆炸式提升吧？
程斌原以为自己在埋头学习与对未来的迷茫中所产生的精神痛苦，一定会让他出现懈怠与放弃的念头，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承受能力与耐心远超以往记忆中的表现。
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这种痛苦冲淡了其他的感受，以往烦不胜烦的幻视幻听存在感越来越低，甚至于出现的越来越少。
程斌对这件事情的感受颇为复杂，要说是好事，这与自己探究异常本质的初衷有些相违，但要说是坏事...若有一天这些东西完全消失了，是不是自己就恢复“正常”可以出院了？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该优先学习一点能让自己出院后找到谋生岗位的知识？
程斌就这么一边治疗一边学习，不知不觉就是近一年晃过去了。
本以为这种日常会持续到自己回归社会为止，但令程斌没想到的是，现实的发展比小说还要离奇。
异常的重现是从陈胖子神神秘秘找上他开始的。
陈庞陈胖子，一个据说家庭背景不小的肥宅，程斌相熟很久的病友。
虽然自从程斌开始沉迷学习后，双方接触的最常用渠道开黑打游戏就已经彻底没了。
但知道程斌那个异想天开的追求后，陈胖子不知道为什么热情了很多，反正病院里他们两个经常撞见，陈胖子也经常过来窜门好奇的围观程斌学习，双方的交情反而提升了不少。
陈胖子带来的消息令程斌感到有些愕然异常是真的存在的，陈胖子与自己都有可能是异能者，而国家成立了专门处理这种问题的部门，其相关人员刚刚来到病院准备最终“面试”一下他们两个。
感到匪夷所思并隐隐有些兴奋的程斌很快就接到了院方通知，在私聊室见到了代表国家有关部门的人员。
代表国家有关部门的女青年询问一些问题后，就毫不留情的揭掉了程斌的伤疤，告知其两年前的车祸并非是孤例，而是全世界同一秒发生的大批异常事故中的一部分。
因杨医生的催眠治疗而淡忘的一些记忆与情感被重新挖了出来，程斌重新体验了一遍当初黑影幻觉导致车祸令父母丧生的糟糕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程斌身上突然出现了异变，原本徘徊在余光中的黑影与耳边的呢喃完全、彻底的消失不见，有关部门女青年手上在指间翻转不停的圆珠笔被程斌的目光凭空扯飞。
念动力，觉醒了这当前世界上唯一能进行明显物质干涉异能的程斌，很快就被有关部门人员说服，搭上飞机与能力是情绪同步的陈胖子直奔有关部门的基地而去了。
加入有关部门后的生活，程斌还是挺满意的。
异能者通常情况下不需要做辅助科学研究外的工作，而程斌由于特殊的追求与能力，国家分配的科研与教育资源异常给力。
沉浸在能力开发与学习研究中的程斌，其知识水平与实际力量，连同在有关部门与研究院中的地位一同不断的攀升着...
......
华国首都附近的某个基地内，程斌正在公共厕所的洗手池处搓着双手。
虽然因为精密度异常凸显的念动力越发顺手的缘故，程斌上厕所基本上就是往那一蹲，气沉丹田数秒后就可以站起来连纸都不用。
但过去的一些心理与生理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的，出隔间门后程斌依旧会将一尘不染、甚至连寄生虫与细菌都没有的双手送到水龙头下面冲洗。
要不是怕被别人看见上厕所不洗手什么的影响自身形象，程斌估计连洗手这种习惯都会略掉的吧...不过，如果研究院那边匹配他能力的纳米单元计划未来开发成功了，说不定连上厕所这种行为都不再需要了...
对一个走入厕所的面熟者点头微笑后，程斌双手微微震动，始终依附在皮肤上的念动力就将水迹全部抖掉。
象征性的扯了一张吸水纸擦着手掌，程斌抬头看了眼前方宽大的镜子，随后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近程斌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时，总觉得镜中虚影有哪里不对劲。
就像恐怖故事看多了的人深夜上厕所打量镜子时一样，明明没有什么异常，但越是注视就越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仿佛镜子里的人随时会做出与自己不匹配的动作一样。
但，这终究只是错觉吧...或许是自己最近开发整合感知体系的全景图，在第三视角太过投入了？还是，有哪位异能者在和我开玩笑？
程斌从镜子中嘴角隐隐翘起的人影身上收回目光，随后将捏成团的吸水纸丢进垃圾口，整个人似走似飘的离开了公共厕所。
程斌一边走一边侧脸打量着外面大操场上正在军训的一批人，从高矮胖瘦男女参差不齐的情况，就能看出这些人是有关部门这段时间新搜罗的异能者。
基础军训的列队齐步走，以及一些统一着装、叠豆腐块被子之类的事情，总能从细节上将一些规整的信息植入人的潜意识中，最快的建立起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对于规则的服从性与集体认同感。
有关部门那足以让中产家庭衣食无忧的超高福利与补贴也不是想拿来养米虫的，他们会从训练到环境等方面，用各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培养异能者的身体、精神与知识。
不过因为能力的问题，待遇特殊的程斌从加入有关部门后就一直长期住在研究院的实验室里，这些方面的训练他倒是很少有机会参加。
“我记得我刚加入那一会儿，全世界公开记录里只有不到千人的异能者，最近不但异能者的能力在不断变强，新出现的异能者似乎也越来越多了，不知道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要是有能提高人智力的异能者就好了。”
带着这些念头，因太过沉迷于能力与学习而被研究院某个心理学大佬劝假的程斌，回到了自己分配到的单人宿舍，脱掉鞋子飞扑到床上伸了个懒腰。
随着念动力的涌动，程斌的衣裤自动从身上剥离，整齐的叠好放置在一边的柜子上，原本方方正正的被子也凭空浮起展开，仿若羽毛般慢慢落在程斌平躺的身体上。
正当程斌打算就此睡个午觉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房门，随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用念动力控制空气与水分偏折光线，并进行聚焦与放大之类的操纵程斌已经很熟悉了，他动念间就在眼前描绘出了门外那人的轮廓。
“陈胖子？”
程斌坐起上半身，用念动力解除大门的反锁，随后有些意外的对开门进来、身上穿着休闲服的陈胖子问道：“我记得这几天你不是上班去忙了吗？”
有关部门搜罗的异能者，除了配合研究外也会根据能力分配一些日常工作岗位。
陈胖子因为能感应他人内心情绪与好恶，除了要学习各种心理学与人类身体情感机制相关的知识外，还经常被各个涉及特殊人事问题的部门调去帮忙，算是有关部门异能者里除了程斌外最忙的那一批了。
陈庞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程斌**的上半身，随后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就在新异能者入职审核那边帮忙呢，但发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就连忙出来找你了...”
顿了顿后，陈庞面带复杂神色再次叹了口气：“兄弟，我也不想瞒你，组织上其实是暗中托我过来给你做个紧急评估，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到底什么事情？”程斌奇怪打量了一下陈胖子的表情，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乐天派露出现在这种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倒还真是稀奇了。
犹豫良久后，陈庞低声说出了之前在工作处的见闻与之后整理出的情报。
程斌听到一半就变得面无表情，听完后更是瞳孔微缩呼吸紊乱。
通过无法关闭的被动情绪同步，陈庞感到一股如同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的、剧烈而复杂的情绪从程斌身上传递了过来。
不小心咬到舌头的陈庞从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扫了眼房间里慢慢飘浮起来的零碎后，他观察着低着头的程斌，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担心的目光。
......
在一段时间前，华国有关部门主基地的异能测试区内。
一个穿着军训期统一制服的短发女性坐在隔间内的沙发上，时不时的挪动一下身体，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只看面容她显得有些稚嫩，不过发型与淡妆上似乎在力图使自己显得成熟干练。
她面前隔着一个方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穿着正经的工作服挂着牌子，正善意的对她微笑着，而男的是个穿休闲服装的胖子，此刻正趴在桌上用眯眯眼打量着她。
手持型号未知平板电脑的女青年用笔戳了陈庞一下，见到他坐正后才对隔着小桌子的短发女性微笑道：“刘欣，不用太紧张，你的能力在之前的环节已经证实对生物没有实质上的伤害，现在你就对我释放吧，我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为你的档案补充一些细节。”
深呼吸了一下的短发女性刘欣盯着桌子对面的女青年，集中注意力有些生疏的去尝试使用自己的异常能力。
下一瞬，女青年手一松，平板电脑的一角轻轻磕在桌面上，她整个人仿若失去了灵魂一样僵硬的靠在沙发靠背上。
不过短短数秒后，女青年就回过神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随后对紧张的刘欣笑了笑，一边拿起平板电脑写写画画一边随口道：“真厉害啊，连我都无法抵抗，原来被作用者是这种感觉，用恐惧和麻痹去描述有些不对，应该说是割裂了思维与身体的某种联系吗？
“能力作用过程里，被作用目标看见的那个东西...有点像dota游戏里的影魔，你过去有玩过这个游戏吗？”
刘欣有些意外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种隐约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从我这冲到你那去了...”
“是么？”女青年抬头看了眼刘欣又瞥了眼陈庞，随后低头继续忙碌，过了一会儿后她手里停下动作，将平板电脑掉转了过来给刘欣看了看：“喏，就是像这样的东西。”
短短的时间里，女青年就顺手搞出了一幅清晰的图画，以现实刘欣桌前照片为背景的图片里，一个拥有火焰般形体的赤目魔影从她身上曼延至半空。
“恐惧与麻痹...精神与身体剥离？有着血红眼瞳的黑影幻觉...”刘欣看了看女青年那生动的图画，嘴里轻轻喃喃了一句，随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面色苍白的刘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从疑惑的女青年手里拿过平板电脑，指尖用力到发白地捏住边框死盯着上面的图画喃喃自语，冷汗与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感应到刘欣那汹涌到仿佛心脏抽搐的负面情绪，同样因为女青年的绘图联想到了什么的陈庞面色一变，他猛地抄起桌上刘欣的档案重新快速翻阅了一遍。
随后他盯着其中一页标明的、过去导致刘欣父亲去世的车祸事件目光一沉，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
“完蛋...这是要出事啊...”
第336章 人格分歧与世界线幻景
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如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一向注重自身形象的刘欣，此刻仿佛身处寒风中一样蜷缩在沙发上，两手紧紧抱着膝盖，脸埋在大腿中一动不动。
仿佛有一块巨石砸入心湖激起了底层的泥沙，一幕幕刻意淡忘的回忆仿若幻灯片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婴幼儿时期那模糊不清的温暖触感，咿呀学语时的黏糊，强装严肃的家家酒，无数次的上学与放学之路...
一个被她称作哥哥的身影贯穿了她过往漫长的回忆，直到那人上大学导致程阿姨一家搬走后，对他的印象才在数年分隔总稍稍削减。
随后...时隔数年后的见面，双方父母有意无意的撮合，怀念与尴尬并存的生日聚会，没想到却是悲剧的起始。
回家的路上，那人驾驶的车辆莫名偏移蹭到了隔离带，随后就是可怕的翻滚、剧烈的撞击、痛苦与鲜血...
那人的父母死了，自己的父亲也死了，平凡幸福的生活眨眼间就支离破碎陷入一片混乱。
站在病房中的自己声嘶力竭泪流满面，躺在重症病床上的青年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对于车祸发生的原因，重伤的青年只有莫名其妙的说词什么恶魔什么黑影，让他的思维凝滞无法控制身体...
要不是有太过好心的母亲拉着，她当时一定会将这个用精神病鉴定逃避责任的家伙脑壳敲破。
从此以后，双方形同陌路，她刻意切断了所有与对方的联系，努力学习打工维持失去顶梁柱的家庭。
直到有一天，刘欣在一场母亲被绑架的意外中发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并被国家注意到了。
有关部门的福利待遇相当吸引人，家境谈不上良好的刘欣没有犹豫什么就选择了加入。
但在来到有关部门总基地，深入接触到异能者这个圈子后，刘欣却发现有什么阴暗隐晦的东西缓缓缠绕了过来。
根据国家统计，第一批异能者出现的时间，刚好就是过去她们家发生车祸的时候，而全世界在同一时刻出现了大量相似的诡异意外事故，事后各方验证得出了结论这些事故都与当时出现的异能者有关。
而在最后测试中，见到女青年描绘出的、自己能力在被施加者眼中的模样后，一种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联想爬上了她的心头，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漆黑的恐怖魔影、异能者初次觉醒日发生的车祸、病床上青年的喃喃自语、思维被凝滞剥离...
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坐在追尾车辆上被父母催婚而感到尴尬万分的自己，在抱怨吐槽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对前面的车辆驾驶者下意识的使用异常能力？
参差的念头如同杂草般在脑海中疯涨，记忆与思绪被搅成一锅乱粥，感觉天旋地转的刘欣蜷缩在沙发中，不敢抬头、不敢聆听...
......
程斌的单人宿舍中。
程斌弯腰将头放在洗脸池的水龙头下，撤出了一直维持在体表的念动力，任由冰冷的水流刺激着头皮，并一路浸湿脖颈与胸口。
“你...你没事吧？”陈庞有些迟疑的看着水龙头前，那似乎在迫使自己冷静的程斌。
他预想过很多程斌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但现在通过能力感应到的情绪变化却前所未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就像是倒计时锁死在最后一秒的定时炸弹一样，明明是静止稳定的架构，但偏偏有一种在下一瞬就会毁灭一切的压迫感。
实际上程斌自己的感受比陈庞同步到的还要复杂。
过去那场车祸是他人生急转直下的转折点，他在那场悲剧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车房、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社会关系。
躺在病床上那绝望欲死的感受无法用言语去述说，当今天的他骤然得知，当初的事故可能并非是他的过错，而是另有“凶手”，且罪魁祸首可能是当初自己愧疚到难以面对的刘欣时...
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撕破了他已经愈合的伤口，剖开了他的灵魂，将他过往一切最为激烈的情绪与思维强行挖了出来。
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呐喊，无数自相矛盾的念头令程斌感到头痛欲裂，他每一点思考每一丝情绪都被莫名的力量无限放大，他的灵魂就像一个越转越慢的陀螺般即将倾倒毁灭。
去见她。
保持思考...
把过去的所有痛苦还给她，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这不正常...
去安慰原本亲如妹妹的她，异能者诞生的源头才是悲剧的根源，我们都是受害者，不能让她沉浸在杀死自己父亲的负面情绪中。
别管了，随她去吧，一切早已经过去了。
醒醒，你已经选择过了...
你是谁？！
程斌从水流中缓缓抬起头来，不稳定的念动力炸开大片的水花，他面前的镜子如同被巨锤击中一样在巨响中出现一个凹坑，破碎的裂隙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无数散碎的镜子碎片反照出无数个面目扭曲的程斌，不知道是光线水迹还是什么原因，看上去镜子里的每一个程斌似乎都有着微妙的不同之处。
这不正常！自己的精神没有这么脆弱混乱！不要被感性左右，保持思考！
去你妈的思考！过去的罪白受了？！
是陈庞在做手脚？不，他没有动机和能力。
这就是所谓“小小的测试”吗？意义何在...
专注，先集中注意力。
呼吸不知不觉间急促起来的程斌两手撑在洗脸池边，汗如雨下的他挥手阻止了陈庞的靠近。
脑海里纷乱的念头根本就没办法去逐个辨明，程斌只能先专注地去一次次深呼吸，逐渐找回对僵硬到快要抽筋的身体的正常感知与控制能力。
越是去想去思考具体的事情，脑海里就越是纷乱混杂，心灵扭曲的痛苦逼迫着程斌去寻找稳固可靠的根基，他不自觉的回忆起过去这段时间学习积累的知识，随后从中翻找出一系列前后关联的数学难题从头推导了起来。
看似枯燥乏味的数学，是一切理性学科认知世界的根基，其森严的逻辑体系拥有强大的自完善与衍化能力。
当程斌一点点将精力转移到脑海里的数学体系架构推演上后，灵魂分裂般的心灵痛苦明显出现了削弱，仿佛各个分歧的灵魂找到了共通的立足之处。
沉默站在洗脸池前的程斌，就这样借助知识之间的关联衍化一点一点的建立起稳定的思考回路，在混乱动荡的心湖中建造出一艘能够正常运行的思维扁舟。
察觉到程斌情绪波动缓和下来后，陈庞眼角闪过一道白影，就见到原本摆放在床头的衣物飞了过来，干净利索的套在了程斌的身上，而他沾上的那些水迹早已被念动力震散，在迷蒙间折射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彩虹。
程斌原地跳了跳就完成了衣裤鞋袜的穿戴，扣子一个个精准的自动扣上，他盯着破碎镜子中各个角度的自己嘴角微微抽动，随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向大门走去。
能够深刻的体验并理解程斌的感受，作为好友的陈庞轻叹了一声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程斌的情绪保持稳定、能想平常做事那样三思而行，那他就基本放心了，剩下的事情只能靠那两人自己去抉择...
沉默而行的两人离开宿舍区，穿过楼房间的广场，很快来到了之前陈庞上班的那栋楼中。
在刘欣所在的房间之外，沿着走廊靠近的程斌停下了脚步，他身前有一个穿着正式工作服的女青年抬手拦在那里。
之前负责最终测试环节的女青年皱着眉扫了眼陈庞，随后凝重的盯着程斌，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该现在过来的，明天，至少你们要各自睡一觉清醒一下，恢复理智和冷静以后再见面。”
相关的记忆仿佛泡沫一般出现又炸碎，程斌认出了面前这个不是很熟的家伙过去在精神病院私聊室告知他有关部门信息的那个人。
“谢谢，我很冷静...”能体会到对方释放出来的那一丝好意，程斌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念动力已经撑开了全景图，逐渐渗透进了女青年后方的那个房间。
通过异能之间的反应与冲突，女青年察觉到了身边涌动而过的洪流，她脸色变了变，正想再说点什么，但却被陈庞上前拉住了。
见到专精心理学科的陈庞指点着房间里那位对她摇了摇头，女青年犹豫踌躇了一下，还是从走廊中间让开，放任程斌走了过去。
程斌打开房间走了进去，随手关上房门后打量着不远处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
虽然隐隐在抽泣的她颤抖的身体缩成了一团，但全景图的反馈，精细的将具体到细胞层面的的三维影像传递到了程斌的眼中。
脑袋再次开始隐隐作痛的程斌随便在另一边上坐下，他看了眼脸埋在大腿上的刘欣，不由得按着太阳穴轻叹了一声。
人体对自己念动力的干扰主要体现在神经系统与内脏上，扯断视野内所有人脖颈主动脉这种要害轻而易举。
记得从小到大这位邻家妹妹都喜欢留直长发的，车祸之前的聚会依旧是这样，那场悲剧之后剪短了么。
要再体验一下她的能力吗？虽然错误的概率很微小，但到目前为止，导致车祸的是她这种看法不都只停留在猜测上么？
说起来，系统曾经模拟出的、最后成为白人类外壳的那个女孩造型，多少有那么一点小时候刘欣的影子呢...
使用念动力的话，不留痕迹的损伤人体机能或者直接延迟杀人也是很简单的。
仿佛有很多人同时在耳边说话，程斌在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中皱了皱眉，外面偷窥着的陈庞感应着程斌情绪变化，心不由得再次悬了起来。
听到程斌叹气声的刘欣浑身一颤，她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向传来熟悉声音的方向看去。
默念着一些数学公式的程斌看见刘欣嘴唇嚅动，但他听不见刘欣的话语，哪怕全景图能够捕捉咽喉最轻微的震动。
因为心灵底层的海啸，已经令程斌有些疲于应对，立足的小舟仿佛随时都会在无限放大的情绪与思维波动中倾覆。
就像一场无形的战争在自己灵魂中发生一样，通过大量的杂念余波，程斌能感受到自己身躯在扭曲心灵下产生的各种异常反应。
但依照着心头莫名浮现的知识，通过念动力抑制对应神经节与激素腺体的运作，程斌勉强能控制住内心战争对现实身躯的影响，缓和断崖一般的情绪落差，至少在这种争斗结束之前，他不会做出现实中的选择。
在一丝恍惚中，程斌的视野逐渐产生了分裂。
仿佛大量相似而不相同的场景重叠到了一起，程斌看到大声质问刘欣的自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看到双目哭红的刘欣抱着自己不断地说对不起，看到暴躁的自己随手一挥用念动力将赶来的安保人员筋腱切断，看到了很多很多自己的、完全不同的反应...
精神分裂般的灵魂争执令程斌痛苦万分，他能感受到各种不同念头或者说人格之间的厮杀吞噬，自己这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但他始终没有真正失去神智，反而依靠着共通的立足点数理逻辑与对现状的好奇心或主动或被动的吸收着相似的营养不断磨砺壮大，直到杂音全部消失，自我吞噬了一切杂念，或者说自我被杂念冲刷重塑完成为止。
信息层面的战争似乎持续了无数年，但现实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暂的瞬间。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程斌，眼前无数的重影与血迹褪去，露出刚刚抬起头怯懦注视着自己的刘欣身影。
自己脑海里发生的那一切，以及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知识与情报，到底是怎么回事？念动力不比念气，没有思维自查能力真是挺麻烦的，折腾这些对于系统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
对于之前自己灵魂中发生的一切更加感兴趣的程斌，心不在焉的和刘欣对视了一会儿，在思索不得果后回神关注起眼前的问题。
之前应该是世界线分裂幻影的视野，已经展示了很多发展倾向，实际处理的话，反正以前也早已做过选择了...
掐灭身体情绪相关的生理反应后，简单的逻辑在程斌平静理性的思维中晃过
过去失去父母并且重伤的经历，导致了现在身体里这种压抑的怨愤，而所有人对自己说词的不信任与最后逆转的真相加剧了这些情绪。
自己想向罪魁祸首释放这些怨愤，但是，客观来看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呢？
驾车出事的自己？当然不是，自己只是黑色魔影精神冲击能力的受害者。
魔影释放者刘欣？她不过是相亲尴尬而吐槽了一下，考虑到自己当时差不了多少的感受与亲妹妹般的交情，作为被迁怒目标有点勉强。
那一刻异能诞生的源头？制造内域间接引发事故的系统？那不就是高维的自己吗？
还是说，该甩锅给早已死亡的耀文明探索终端？
暗自叹息了一声的程斌，随便选择了之前所看到的世界线分歧幻境中一种比较安定稳妥的方法准备实施下去。
但就在程斌下定决心的瞬间，他所感知到的整个世界陷入了静止状态，随后仿佛构成图卷的颜料融化聚合一般，整个世界在五彩斑斓间化为一片模糊。
刚刚取回部分知识与高维情报的程斌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的精神就再一次沉入了混乱的心湖底层...
......
第337章 倦怠的正义与心灵支配者
信息层面的世界线幻景显得飘渺而迷蒙，被系统从高维捕获得那点程斌的意识，在沉浮之间经历了很多似真似幻场景。
在偶尔的清醒间，程斌意识到了这些世界幻景的本质那些都是他过往没有经历的，但真实发生在其他平行程斌身上的事情。
而这些场景，都来自于程斌们，对自己未来道路影响最为深刻的那些抉择瞬间。
程斌不知道系统这种看上去对自己本体毫无影响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深意，但每次的场景中他都尽己所能的去影响抉择主体，让他做出最符合自己观念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这种人生抉择的轮回，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
某个内域一号世界素材构筑的信息虚界中，华国内陆的一座城市里。
在一栋地标大厦的顶端的塔尖上，一个仿佛融入夜色中的朦胧人影，无视高空猛烈的狂风，纹丝不动的扫视着下方的都市。
灯火通明的都市夜景总是令俯瞰者不由得感慨人类与科技的伟力，但若将视角拉近，深入这座繁华城市的阴暗角落，源自人性的丑恶总会令观察者心生烦闷。
程斌扯了扯内部遍布金属与电磁元件的风衣领口，整个人离开塔尖飘在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随后重新落回狭小的平台，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音波震动、电磁辐射、网络信息、摄像监控...居高临下的全景图，使用着繁多的特化广域探测模块，将程斌居住了很多年的城市数据模型尽可能详细的反馈到他眼前。
通过学习与实验不断改版升级的全景图，让程斌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刻的了解这座城市，也让他看到了太多普通人难以察觉的罪恶。
恶心的老鼠源源不绝...待办事项与开发列表越来越长了啊，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再这么拖沓下去的话...
程斌心绪复杂的叹了口气，随后他目光一厉，盯着全景图显示出的某个都市角落，手从腰间的特制腰带上取下一枚指节长的菱形金属块。
早已通过念气固化了多重效果的特殊飞镖被程斌扬手抛了出去，在重力与念气的双重作用下飞快的加速下坠。
逼近音速的致密飞行物在程斌全景图的制导模块辅助下划过一条s形弧线，犹如毒蛇一般贴地钻入了一条偏僻的巷道。
伴随着骨骼碎裂与鲜血飙射的声音，两个从外地流窜过来的逃犯如同木桩一般摔倒在地，只留下被血液撒了一脸的受害者一脸惊恐的尖叫着。
大厦顶端的程斌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的双手，随后调出这点时间的行动记录浏览了一遍。
“最近下手越来越重，也开始不再避开目击者，并且不在意留下异常痕迹了么...”
收起记录看向都市夜景，程斌心底隐隐有点不安虽然逐渐传开的都市传说，与犯罪者越发惨烈离奇的下场，有效的遏制了很多人不老实的念头，降低了这座城市的犯罪率，但是...
与之相对的，是自己行动留下的异常痕迹数量与国家机构的关注度在不断的上升。
“我是在下意识的逼迫自己早日做出选择吗？”程斌回忆起着这段时间的奇妙经历，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一切的开始，是他突发奇想去买彩票，却意外中奖后迎来的一场绑架。
刚刚离开病院孤身一人无人关注的程斌，就像某个黄毛绑匪说的那样，根本不会有人报警来查，只能在绝望中承受痛苦。
在程斌偶然间看到绑匪伪装下的真实样貌后，对方更是破罐子破摔打算直接将他杀死。
但就在生死关头，程斌觉醒了超自然能力念气，使用了扬尘致盲与耳膜攻势成功解决了绑匪。
自那以后，有感于当初濒死时的绝望与对救援的渴望，程斌就开始一边研究开发自己的能力，一边到处执行正义施加援手。
因为彩票奖金和念气能力，程斌并不缺乏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资金，甚至还弄出个私人研究基地开发制造各种配合能力的道具。
干这些事情的程斌觉得自己颇有点蝙蝠侠的味道，除了...他下手有时候比较重外。
沉浸在研究学习中，偶尔穿行夜景行侠仗调整口味，这样的奇妙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程斌开发出了全景图为止。
整合所有感知渠道进行数字化建模的全景图，将程斌认知世界的能力拓展到了极限，就算待在深藏起来的实验室中，展开的全景图依旧能将极其广阔范围内的动静反馈给他。
乍一看上去这似乎是件好事，但很快程斌就被全景图牵扯着陷入了在自我矛盾之中
不比原来仿佛散心调剂般被动发现事件的英雄行动，全景图的力量让程斌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无数本处于普通人视线之外的罪恶，性格与经历驱使着他陷入了不断主动奔波的窘境。
随着程斌能力的不断增强，千万人口级别的都市所展现出的阴暗角落也就越多，哪怕驱使程斌做出行动的恶行判断标准一降再降，他也渐渐开始感到疲倦不堪。
楼下骚扰打人的混混管不管？数十米外小巷的抢劫谋杀管不管？
同样处在视线与行动能力范围内，管了一件事为什么不去管性质差不多的另一件事？如果不去，那么驱使着自己行动的难道不是正义的心灵，而是某种宣泄力量赢取赞誉的**？
一度陷入自我怀疑的程斌，开始寻找解决自己困境的出路。
但出路显而易见只有那么几条
最简单的，就是在平时的生活中关掉全景图，眼不见心不烦，将稚嫩的正义完全抛之脑后，自然能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去忙自己的事情。
另外，也可以想办法和公安或者说国家机关逐渐接触合作，但目前自己的能力还远不足以对抗国家暴力，与虎谋皮的结果就是被拉进别人的节奏，再也无法主导人生的走向。
剩下的，就是再次降低行动的判断标准，对于太过普遍的罪恶视而不见，挤出时间继续研究开发自己的能力，直到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解决一切问题为止。
虽然有点羞愧，但程斌感性与理智博弈中更倾向于最后的选项。
但同时，他又隐隐感到一些不安自己一再降低衡量罪恶度是否达到行动底线的判断标准，以此为借口挤出时间去提升能力，但能力真的一路提升下去的话...
假如有那么一天，他的强大凌驾于文明之上，那他的罪恶标准到底会降低到什么程度？当他的视线能俯瞰文明历史，能看到过去未来所有的罪恶与悲剧，他会不会对这些曾经异常执着的、低层面的东西视若无睹？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想到这里的程斌似乎听到了一丝略带无奈的轻笑声。
收回纷乱的思绪，程斌注视着凌晨时分进入全天最安静状态的城市，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眶，随后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隐约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但程斌又觉得那是从自己心底冒出来的自然念头。
所谓的罪恶，一方面来自于人心人性，另一方面也来自于生产力与科技水平的限制，如果所有人都能享有基本的维生福利，如果有足够的培养与工作渠道，如果有细致入微无孔不入的监控体系，那么罪恶自然会被逼迫着收缩并改变自身的形态，变相的达成自己现在的目标。
所以，文明发展与科技进步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最优方法，虽然生产关系与制度体系的变化需要数十上百年，但这种改变是彻底的、不可违逆的，智慧生命组建的文明并不需要神灵或者救世主，他们最终能依靠的永远只有他们自己。
程斌心头微动现在的自己始终是不可能解决所有看不下去的事件的，仅仅监控一座城市就已经令他手忙脚乱，而想将意志贯彻到整个人类文明中...
或许，我该努力学习，想办法去当一名民间科学家、发明家？不知道华国研究院招人的标准是什么...
心底浮现出另一种选择的程斌叹了口气，随后身影一闪就伴随着狂风融入了夜景之中，向着自己的小窝飞去。
无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真的看到了不能忍受的罪恶，自己果然是无法袖手旁观的吧，无论如何都得暂时缩减全景图监控范围与深度吗？
......
某个内域七号世界素材构筑的信息虚界中，一个占地上千平米的古朴建筑内。
温暖的房间里，躺十个人也不嫌拥挤的宽大床铺上，微微陷在柔软中的文斌在睡醒后的迷蒙间，感到下身传来一阵温润的刺激。
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清醒过来的文斌拉起胸口的薄被向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到一对有着柔顺金色长发的双胞胎少女正一手搭着他的腹肌轻轻摆动着脑袋。
虽然看发色皮肤是西方人种，但其面容颇为符合东方审美观念，就是不知道长到几岁才会变质回去。
和她们偏过来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后，文斌随手放下薄被，两手后仰枕着脑袋，打量了一下房间天花板那精致凹凸花纹构建的图画。
与此同时，无影无形的力量渗透进了爬上自己床铺的两个女人脑袋里。
文斌漫不经心地翻阅了一下这对双胞胎的记忆，不出意料的发现这是这片地区提供住处的、某个对他真实身份不甚了解的属下的属下的属下的私自安排。
虽然没有触动基于能力的那些预警机制，但这种行为多少有点越线了啊...
在这对双胞胎思维中轻轻拨动修改后，文斌注意力转回现实，挥手让完成服务与善后工作的双胞胎带着一丝幽怨离开后，他赤身**的走到窗口，打开看似简陋的木质窗户，平静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湖畔美景。
自从大学毕业获得支配人心的可怕能力后，他从心理学开始起家，不断的在暗地里统合各种各样的地下势力，渗透各国经济与政体，一手制造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
这个没有名字的组织内，除了文斌以外，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归属的组织很恐怖，但谁都不知道自己所属的组织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驾驭着比拟大国的力量，文斌在发展中很是享受了一把人生，从美食到美女一切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他都有尝试过。
但单纯的身体**，无法掩盖源自灵魂的渴望。
在不断的调整强化组织的同时，文斌自然而然的开始追求更多的东西例如彻底统一人类文明、例如让自己永生...
现代社会不知道有多少有钱有权者在暗中支持延长寿命的研究，同样插手其中的文斌深深的知晓，哪怕他能在这一刻直接统一人类文明，聚集所有力量开始相关的研究，也不一定能在他有生之年完成突破寿命极限的壮举。
那么去研究物质层面的人类精神，去剖析大脑与身体器官的运作，找到将灵魂上传、转移的方法就是唯一的道路了。
拥有支配心灵之力的文斌，只要合理的运用自己的能力，是有希望破解人类大脑中的迷雾的，起码...破解自己的应该可以，即便希望渺茫。
但是，彻底放弃现在的优渥生活，冒着巨大的风险并突破一直以来的下限，埋头于枯燥乏味的学习与研究之中，去追求一个成功概率极为飘渺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呢？
说到底世间并不存在真正永恒的东西，快乐的渡过百来年并非是什么糟糕的选择，再说万一后面生物科技忽然爆炸式进步了呢？
摩挲着那隐隐散发出渗人心肺微香的木质窗台，徘徊犹豫间的文斌微微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隐隐在他心底响起，仿佛是他在自言自语尝试说服自己。
其实往好的方面想，希望也不是那么渺茫的，靠着能力与过去的积累，研究出介入人类感官信号与身体控制信号的科技产品，应该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
有这种东西就可以和所有国家做交易，最后制造虚拟实境游戏，获得巨大收益的同时将巨量人类纳入其中，获取无数的人脑数据极大的推进相关研究的进度。
届时，还可以通过作用于心灵的能力直接影响地球上绝大部分的人类，一次性将思想钢印刻进文明骨髓之中。
那样的话，失去莫名得来的能力的恐惧将离你远去，配合对新接入人类的洗礼机制，你将支配一切，成为人类真正的、永远的皇帝。
反正在进步就行，但愿你能一直攀爬的比所有人都快。
第338章 抉择轮回的终结，克隆人国度与虫族
可能是因为量子化身集群在外面进行研究，并在尝试对抗系统施加影响，也有可能是自己经历太多有了抗性，信息虚界内的程斌发现自己清醒的时间正在变得越来越多。
从混沌不明身不由己的体验，到冷眼旁观施加暗示，到在信息洪流中逐渐拥有干涉的力量，程斌一点一点的从平行自我构筑的囚笼中找回主动权。
在暗示、引导、同化各种各样的平行自我时，程斌也在不停的感慨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平行世界个体数量，远非程斌过去攀登时经历的那点点可以比拟的。
其中不乏令程斌怀疑人生的平行个体，无论是经历记忆还是性格言行都与他天差地别，以灵魂算法论共鸣的话，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些家伙会是与自己关联的平行个体。
不过在程斌恢复一点场外干涉力量后，他就沿用很久以前的心计划，构筑了一套基于感性要素数据化拆分的人格坐标系。
霸道无情、冷酷残忍、纵欲博爱、理智求知、迂腐犹豫...正面的反面的，平凡的极端的，无论哪一种人类衍生出的人格都被数据化，定位展示在这多维人格坐标系上。
在断断续续的轮回中完成这一项目后，程斌就可以依照不断积累的平行人格数据，飞速的解析定位当前经历个体的情况，并且自然而然的完成侵蚀同化。
在连续几次轮回中都全程保持完整意识后，程斌就意识到，漫无止境的抉择轮回即将迎来终点，无论系统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再继续让他在这徘徊了。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同程斌所想的那样出现了全新的变化，但是...变化的结果完全超出了程斌的预料。
......
某个内域六号世界素材构筑的信息虚界中，非洲大陆一处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临海断崖上，金属堡垒集群的边沿。
刚刚完成了对目前平行个体的侵蚀同化、获得了其所有记忆思维的程斌微微皱眉，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电磁步枪，将枪口伸到金属壁垒的缺口处随意扣动了扳机，无光无火的枪口顿时喷出了远远超越音速的弹头。
电磁力推动的特质弹头稳定的穿过笔直的线条，跨越以公里计的距离，将断崖下方海滩上一只体型堪比大型犬类、动作灵敏无比、有着不自然甲壳与尖牙利爪的巨大虫子脑袋直接打爆。
“好枪法，”程斌身边观望着海滩的人赞叹了一声，“925你远离前线这么久居然还能这么犀利啊？不会是用能力作弊了吧？”
“8861...新型号电磁步枪在这种距离打出的都是直线弹道，打不中才奇怪吧？”脸上带着条形码的程斌，斜了眼身边样貌与自己一模一样但脸上多了几道疤痕的人，随手将手里枪膛方方正正、后部有着线圈轮廓的电磁步枪交还给了他。
接过步枪随手将之挂靠在贴身护甲背后的锁扣上，8861从后腰掏出一只烟点上吞吐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那些虫子可是很敏锐的，行动轨迹难以预判，你第一次试枪就能打中是很了不起的...
顿了顿后，8861随后弹了弹烟灰，打量着皮肤远不如他粗糙的程斌问道：“话说你不是一直在研究部门使用能力配合科技攀升吗？怎么忽然想起来前线看看？
“你的价值可比我这种死去活来的家伙高多了，我死了在克隆人流水线上一滚就可以出来继续搞事，你死了复刻精神种子的克隆人还能不能保留你这能力那可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万一那些恶心的虫子发现你在这不就糟糕了？”
“这不是正好？”程斌摊了摊手，在金属堡垒内转首四顾道，“以这边的防御设施和兵力而言，那些家伙来了刚好打一场歼灭战啊，这里开战的交换比那么高不打反而吃亏吧。”
明明与程斌样貌极其相似，但从脸庞肌肉群运动形成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明显不同的8861一口气吸光了香烟，随后从窗口丢掉烟头后缓缓吐出几个烟圈，随后闷声道：“我知道你很强，但别小看那些虫子啊...
“...你已经收到消息了吧？亚洲那边有个堡垒城市被摧毁了，从残余记录来看，虫子里很可能已经有力量超出常理的英雄单位出现了。”
“实际上...”程斌看着8861叹息了一声，“我过来就是因为得到消息，说这边侦测到了类似亚洲那边的信号，有一些东西必须由我的能力来亲自验证才行，不然没办法说服他们放弃‘心灵网络’。”
“法克，”听闻自己这边有可能会有超出常理的虫子出现，8861不由得皱了皱眉，“就为了劝服那些蹲在安稳后方想当然的家伙，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程斌摇了摇头道：“毕竟‘心灵网络’这个馅饼是我们克隆人国度一直追求的东西么，能带来的好处太多，即便是从来历可疑的虫族身上研究出来的，但现在战争压力太大，想拒绝放弃好东西还是很考验意志的。”
8861沉默了一下，随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程斌将目光转向敞开的射击口外，打量着漫长海岸线上零碎冒出头的各类奇怪生物，一边注视着或冲锋或隐蔽逃窜的这些家伙在肉眼难辨的武器攻击中绽放血肉，一边在心底理了理这个世界的异常情况。
毫无疑问的是，这个世界和以往程斌经历过的那个内域六号世界关联紧密。
据程斌过往在内域六号世界的经历，与当前这个个体的记忆可以看出，比较早期的历史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华国程斌全家被害，觉醒精神种子能力的程斌借助这个世界比较先进的克隆人科技复制自我复仇，并在之后为了解决伦理与现实压力前往偏僻的非洲发展。
随后的原初个体牺牲、数代克隆人诞生、几场建国战争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当初程斌穿越内域，附体叛逃到美国的克隆人内监925身上，并随着追击部队返回非洲克隆人国度的事情，居然在这个世界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这是之前经历的抉择轮回中从未出现的情况。
但之后的事情，就更加的离奇了。
保留了与程斌相似意识与能力的平行个体，世界原始程斌的第五代克隆人925，在进行政审并经历了精神控制部门的多重评估后，从实验台与囚笼中获得了自由，依照过去穿越者程斌留下的实验数据还原了他的念气战体，参与进了克国的科研进步中。
即便无法穿越世界获得各种最需要的知识技术来弥补发展的短板，拥有念气能力的925依旧给克隆人文明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帮助，在数年的时间内，与主流观念相悖，在各个方向都受到世界上大量国家抵制的克隆人国度，就超越了原本的霸主发展到了世界的顶峰。
只需要等待一些需要时间完善的短板与基础补充完整，克国就准备开始夺取世界的话语权，带领所有同行者向着星空进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虫族出现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针对人类研究机构的袭击震惊了整个世界，将人类文明平静的日常砸得粉碎。
拥有极高智慧的袭击者，不但一次性杀死了人类文明大半的尖端科研人员，还搜刮走了大量人类最尖端的科技储备以及宝贵的研究实验数据。
正是因为这次震惊世界的袭击中投入的兵力基本是由体型较小、结构接近昆虫的生物组成的，人类才将这突然冒出来的智慧种族称作是虫族。
不过后续的零散战斗与对捕获个体的研究中，人类也发现自己的称呼还真没有叫错
这种智慧生命真的具备人类幻想作品中那些虫族的一些特征，例如个体蠢笨数量一多智慧就跳跃式上升的蜂群思维，例如通过制造主脑进行灵魂统一的独裁统治，例如令人瞠目结舌的另类生物科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头明显有问题的虫族不是幻想作品中那种，在基因锁中就蕴含着宇宙级科技树的恐怖存在，地球上冒出来的这些家伙虽然拥有极高的智能与战斗力，但其以生物为主的各种科技，初始水平也并不算太高，还需要如同人类一般进行自主研发与攀登。
这也是它们刚刚出现就攻击人类科研机构的原因。
虽然因为措手不及而被虫族另类的战斗方式抢到了先机完成了突袭，但人类文明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在种族战争的压力面前，地球上个各大国度之间很快完成了初步的协调与联合，名为人类的怪物缓缓调整着自己臃肿的身体，开始转换为作战姿态。
人类过往对生物积累的大量知识派上了用场，虫族在突袭中暴露的作战方式与各种弱点很快就被人类破解了，追索着虫族痕迹的人类军队很快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血肉用钢铁与火焰毁灭殆尽。
然而搜刮走了人类所有知识的虫族，已经在人力难及的海洋中扎下了坚实的根基。
深海的高压环境下，人类现有的各种武器都无法做到彻底的消灭虫族的温床，只能一边赶制特殊武器一边投放深海炸弹减缓虫族发展速度。
然而充满恶意的外来者不愧其虫族的称号，在站稳脚跟后它们就一直在以远超常理的速度自我复制增殖着，就算在整个地球人类文明源源不断的打击中，它们依旧能缓缓的扩张自己的规模。
在人类望洋兴叹的时候，部分科技追上人类脚步的虫族，所发动的下一波全球攻势差点就灭绝了人类
专精生物科技的虫族，二话不说就是一轮生化病毒打击，能在空气中传播、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怕病毒，当场就摧毁了所有反应迟钝、不具备基因与病毒相关调整技术、无法第一时间动员所有人民的国家。
在此期间乘隙而入的、具有可变化人类外形的潜伏虫，以及可以寄生控制人类肢体的寄生虫，几乎彻底摧毁了人类恢复社会运作的能力。
在人类大败亏输的同时，虫群就从海洋之中涌出，占领了大量石油、稀土、放射性矿物的高产地区。
毕竟很多对环境有苛刻需求的科技实验无法在深海中进行，虫族势必要与遍布所有陆地的人类抢占生存空间，并争夺一切自然资源。
如果不是还有程斌克隆人国度这一朵奇葩的话，人类说不定早就完蛋了。
绝大部分公民都是经历了自我洗脑自我觉悟的无节操克隆人、拥有着世界上最高效的运作体系、科技树中点亮了记忆操纵与基因调整等技术专精的克隆人文明，不但抗住了虫族的攻势与渗透，还反过来大大拓展了活动范围。
旧有的国家破灭了，但部分人类与文明的结晶加入克国体制后存留了下来，接手了大量资源的克国仗着一出生产线就能投入工作的公民开始了爆炸式扩张，甚至将占据了关键资源点的虫子重新赶回了海里。
毕竟这个时期，虫族的正面作战能力还很弱，军团数量什么的...在批量生产的云爆弹、温压弹、原子弹、氢弹、中子弹、三相弹之类的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面前毫无意义。
而行诡道的那些特化虫族兵种，在洗脑整个国家的克国精神控制部，以及动不动就回流水线重生的克隆人公民面前还远远不够看。
虽然有一些幸存者加入克国后叽叽歪歪的说什么辐射残留、植被毁灭、环境污染、冰河时代、遗祸子孙...但在这种族存亡的生死关头，克隆人们对于说出此等言论的家伙，只会拿着化工厂生产的营养棒给他来一个深喉让他闭嘴。
正面攻势受挫的虫族，一边积极扩张自身规模、发掘基因深度，争取将种群扩散并占据整个生态圈，一边和大建封闭式生态堡垒的克国保持着局部、低烈度的战争，争相攀登各自的战争科技。
而被系统拉入信息虚界的程斌，就是在这么一个微妙的时期介入了这个诡异的平行世界中。
第339章 血肉与钢铁的战争，逐渐浮现的阴影
海洋深处存在着巨大的水压，稍微深入一点，就能摧毁绝大部分的人类造物，从把塑料水杯捏成针尖大小，到将金属潜艇压成实心棺材，可怕的水压是人类探索深海最大的障碍。
不过即便如此，深海之中依旧布满了生物。
生物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像普通人认知中那么脆弱，除非环境已经苛刻到连原子分子都无法稳定存在，不然谁都不敢说生物无法适应生存下去
不过就算在那种程度的极端环境也无法一口咬死绝对没有生物存活，毕竟程斌过去在使徒文明那见到过不少存在形态挑战认知的奇怪生命。
抛开使徒文明引力怪那类工业制造的生命不说，只论地球自然界里的生物的话，也不是没有生存能力强的超乎想像的生物的。
就像传说中只能用微米来衡量体型的水熊虫，堪称是地球上最能苟的生物之一，在各种险恶的环境下都有希望生存下去
无论是遍布冰雪的山峰还是数千米深的海沟，无论是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还是煮沸的开水，无论是真空还是辐射，水熊虫都能坚挺的生存下去。
起码，远远要比人类或者蟑螂坚持的更久。
而抛开这类极端的生物范例外，大部分在深海生存的生物，除了靠柔韧的肉与骨、高渗透的表皮来平衡内外水压外，一般都需要特殊的酶与胺类分子来加固自身蛋白质，避免被无孔不入的水压扭曲身体分子层面的结构。
从这个层面来说，出现在这个世界地球上的虫族，本身是可以通过自身的生物科技捕捉这些现存的自然生命，研究它们的生命形态与基因、破解出它们适应深海环境的秘密，从而在人力难及的海洋最深处实现扩展蔓延的。
但现实是，海平面两百米以下的区域，就可以粗略认作是深海区了，而虫族用于孵化各类兵种并进行研究工作的母巢，大部分都建立在浅海地区，甚至于直接紧贴着沿海大陆架来建造。
如果不是露出水面后人类无处不在的空袭轰炸威胁性要跃升几个等级，想必虫族还会将母巢往更浅的地方挪一挪。
以虫族本身来历的神秘程度而言，这种渴望陆地的行为其实是有点low有点掉逼格的，纯粹的海底环境就没办法攀登科技树了？这可未必。
简单粗略地研究分析一下，克国科研人员就能想出不少借助深海高压、丰富矿藏资源与生物精密复杂的化学操纵能力，来不断强化科技体系的思路，以虫族精确到基因层面的原子级生化科技而言，就算在环境极度恶劣的深海里也应该有正常升级的办法才对。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问题
依靠特殊体制与两种超自然能力，克国科技攀登的速度远超原来的地球国家，从一开始就摆出敌对立场的虫族如果在军备竞赛中落后了，那必然是会在克国科技抢先质变后被按死在深海中永远也爬不出来。
在外敌的巨大压力之下，虫族理应寻找并执行最优化发展策略，而看现在虫族争抢大陆地盘的行动模式，显然它们认为自己在岸上比在海里发展的更快。
结合其他从虫族俘虏上研究出的成果，克国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虫族本身并不具备在深海环境生存发展的经验，或者说，兵种海陆空多样化分布、基因被后天修改到复杂无比的它们，本质上其实是陆生物种。
再进一步的话，虫族士兵从甲壳到血肉的分子成分、双螺旋基因结构，如此种种生物化学科技的细节...从克国这一系列相关研究破解成果来看，就能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虫族在根子上有一些...属于人类文明的痕迹。
这也是驱使着这个世界的程斌跑到前线来的一大原因之一，只要找到虫族暴露在其他战线的那种英雄单位，用自己的感官与念气接触一下对方那种超越当前科技体系的奇异能力，那么程斌就能从中确认一些非常关键的问题，为之后的一些抉择做出参考。
而介入进来、与这个世界平行个体融合同化的程斌，也同样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没让待在最前沿堡垒中的程斌等太久，海岸边极其广阔区域的海水就开始不正常的“沸腾”了起来。
尖锐的警报声远远的在沿海阵地中传开，正面对着虫族母巢的这个堡垒中，8861在窗口按灭了手上的烟头，对程斌点了点头后就转身跑走了
曾经作为克国最高军警领导的他，现在不过只是前线一个区域将领而已，毕竟克国组织结构也拆分改组很多次了，而且在洗脑培养与模板选拔中不断迭代选优的克隆人整体才能总是后浪推前浪的。
程斌通过全景图打量了一下骤然繁忙起来的堡垒，随后在开始缓缓切换模式的窗口封闭前飞了出去，绕过一条弧线落在堡垒群中一个制高点上。
重新审视了一遍当前念气战体上加载的各种念气模块后，程斌迎着海风向不断涌动的海浪中望去，就见到之前稀稀落落不断浮现并被军队摧毁的虫族小部队已经没了影子。
翻阅过战争记录的程斌知道，之前虫族这么搞并不是在给人类送经验，而是通过零碎散兵与小规模集群突击，来试探堡垒群的火力点分布与调动情况。
这种行为正是它们准备进行袭击的前兆，毕竟过往的战役中已经证明了“声东击西”、“狼来了”这类战术对于这边专精于建造工事、封锁战线直接堵门、人口兵力按需制造的克国部队没有多大用处。
唯一能被虫族佯攻调动的克国机动兵力，就是行动算得上迟钝的海洋舰队了，但这种飘在海上的部队在战争前期就被适应海洋的虫族啃噬殆尽了，消耗巨量金属资源、建造周期漫长的海洋舰队很难再出现在战场上。
但目前占据了制空权的人类，依旧可以通过轰炸机不断的投放深水武器抑制虫族在浅海的扩张，而机动部队的超音速空军完全可以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出动，在短时间内跨越漫长距离攻击虫族军团。
所以虫族目前占据的大陆阵地极少并且很难稳定持久的站住脚，而且那种地方基本都是陆地纵深太少的环海区域。
程斌抬高视线看了眼左右，连绵的黯淡金属色几乎完全遮蔽了原本的大地，以他的全景图都无法将人类分布在海岸上的堡垒或者说城市完全纳入眼中。
虽然不是海岸线上每一个地方都有这种等级的防御，但就算只针对母巢兵力投送范围，建造这些防线的消耗也是庞大到能吓死人的。
“站不稳脚步依旧要不断进攻...虫族难道打算就这么耗死人类吗？话说回来，论发展空间和潜在资源总量的话，无论是石油还是矿藏，陆地确实和海底没法比的。”
程斌看着海面上开始大片大片浮现的不正常猩红色泽，为克国前途微叹了一口气。
等到克国的试验性核聚变能源站成功建成之后，说不得为了能顺利获取能够提取出氘氚的海水并维持稳定的近海环境，人类又得在海边和虫族主动开战。
在程斌感慨的同时，大片的猩红色泽已经从深水中浮上海面，那似乎是某种类似藻类的生物，此刻就像是地毯一样将程斌视野内的大片海洋一点点覆盖掉。
无论是陆地还是海洋，铺设这类菌毯是虫族一直以来的习惯，之前程斌没看到只是因为人类军队长期在近海投放特制武器腐蚀、焚化这些东西而已，在远离大陆的海洋深处，这样的东西几乎已经完全遮蔽了海洋，规模大到烧不甚烧的程度。
这种菌毯有很多种功能，例如屏蔽电磁信号与视野、吸收热能与阳光并转化运输之类的。
在过去战争中已经知道虫族集中力量时这些玩意儿根本清剿不干净，克隆人主持的防御堡垒也没有管这些东西。
不过随着菌毯向着海岸上蔓延，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些肉眼难辨的孢子，有念气护身的程斌并不为其他人担心，他看了眼依靠电磁场毁灭一切异物的堡垒后，就随意摄了一点点浮游物观察了一下。
观察清楚这些孢子的程斌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但仔细研究中他又无法回想起这丝异样的感觉到底从哪来的。
毕竟程斌现在的身体就是个普通人类，对于量子化身时期的记忆思维，只保留了类似小说文字叙述水平的印象，更具体的知识数据之类的东西在灵魂坠落中是没办法完整留下来的，所以很多信息他仅仅停留在“知道”的水平。
没有知识没有数据，就没有一级级推上去的观测与干涉能力，不然就算功率不高，程斌也早就用身上这点念气捣鼓出伪四维战体大杀特杀了。
如果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的话，程斌倒是有信心配合克国研究机构复原出被他戏称为金丹的最新版电磁核心来，不过那东西无论是制造还是储能都很费功夫，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了...
注视着被血红菌毯覆盖的海洋，念气触动带来的直觉告诉程斌，他所关注的东西已经出现在那边了。
很快，勾连并不紧密的菌毯炸出无数浪花，无数噩梦般的怪物冲上了较为平缓的海滩。
金属堡垒集群中开始传出一阵阵撕裂空气的轰鸣声，这是少量新型电磁武器在开火，大部分防御设施还在命令中保持待发状态毕竟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全景图将虫族投放兵力的详细信息反馈到了程斌这里，他看到了浅海中不断搬运各类士兵的扁平空腔生物，看见了一些巨大泥鳅般的生物开始在海面下向着内陆钻洞前行，看见有着厚重护甲的怪物掩护着无数不到膝盖高的灵敏昆虫顶着火线前行...
预先埋设在海岸地下的各种地雷被虫族的炮灰队伍陆续触发，炽热的火柱裹挟着大量血肉残躯冲天而起。
大量凹凸不定的多边形棱堡交叉挥舞着死神的镰刀，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的死亡之线扫过后，无数的虫族士兵被轰成碎片，唯有体型较大的高护甲重装生物才能在抵抗一两发后带着贯穿身躯的空洞死去。
依靠同类掩护与体型优势靠近了人类堡垒所在山崖下的小型虫族，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作用，就在多重信息素与电磁波干扰中变成了没头苍蝇，积攒了厚厚一堆后被几发爆燃弹全部带走。
没有嘶吼没有惊慌，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保持着沉默，在沉默中攻击，在沉默中死亡。
用弹药与能量储备交换敌方士兵的生命，这种纯粹的屠杀场面放在人类内战的层面是任何指挥官都无法接受的。
但对虫族来说，士兵虽然看上去是独立的生命，但实质上只是虫族这个怪物的细胞而已，本质上也不过是蛋白质等物质堆积而成的东西，和人类的弹药能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谓的伤亡也就无从谈起。
在钢铁与血肉构筑的浪潮进退波动一段时间后，程斌察觉到自己关注的东西已经来到了近海浅层，而战争双方也不约而同的结束了初步的试探交锋，动用了各自的真正力量。
伴随着炸开的水花，大量外形类似魔鬼鱼的飞鳐喷射着炽热的气流窜上天空，整片海滩被密密麻麻的虫族士兵塞满，半透明的坚韧锥刺从天空与地面同时喷射而出，在钉入堡垒外壳后与空气和金属发生剧烈反应，产生的高腐蚀性毒液将坚固的堡垒缓缓烧蚀。
与此同时，无数外形类似雨燕的小型飞行物从云层中钻出，从高空向着堡垒群垂直落下，自毁式的撞击与化学反应在小范围内产生了超高的温度，下雨一般的小型爆炸顷刻间就令堡垒矮了一层。
在虫族发动攻势的同时，仿佛要倾泄完旧式武器的积压弹药一般，遍布阵地的密集阵同时开火了，飞上天空的虫族眨眼间就被火控系统锁定抹杀，而海岸线上差点冲到近处的虫潮，在火线转来的瞬间就被无形的重锤湮灭掀飞，连尸体与地皮都被可怕的火力粉碎殆尽。
在遥远的后方，预先锁定了角度的大口径重炮发出了撼天震地的轰鸣，还没来得及露出海面的虫群在无数小型蘑菇云中粉身碎骨，而随着一点光芒闪过，高空骤然被一团无边无际的火云笼罩了进去，体型细小防御脆弱的自爆飞虫被卷入其中消失于无形。
检测到周围氧气密度骤然下降的程斌，扫了眼全景图中穿着单兵装备到处忙碌的克隆人们，打量了一下视野内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血肉、毒液、火焰与冲击波，为这等瞬息万变的战争感慨了一声，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海边。
在那里，无数正在回收虫族遗骸的菌毯大面积的起伏着，在炮火带来的浪潮中，一个巨大的影子慢慢从菌毯的间隙中露了出来。
在全景图排除混乱战场的干扰，将那个巨大身影的详细信息反馈给程斌后，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好眼熟，这个难道真的是...奇怪，系统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340章 似曾相识的怪物，非同源高维干涉
克隆人文明的发展速度远比正常文明要快，哪怕没有程斌的念气辅助，依靠团结一致的精神与不断升级的科研体系与工业基础，大量新技术就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就像是之前程斌试射的新式电磁步枪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的克隆人文明，拥有着过去程斌从辐射世界带过来的完整科技火种，虽然辐射那边的科技有点偏科另类，但无论是实验数据还是理论指引都是极其宝贵的，单单材料配方这一项就为克隆人文明节约了无数年的时间。
而初级智能ai、核融合电池相关技术更是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验证阶段。
对于这样的克隆人文明而言，虫族所谓的英雄单位，拥有的超凡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是一种远远超出当前科技，甚至于辐射的未来科技所能接触解析的东西。
研究部门的克隆人甚至认定，连在第一轮突然袭击中窃取了一部分科技知识的虫族，它们自己都无法理解它们英雄单位所拥有的能力。
那种能力，就像是精神控制部里传承的精神种子能力，就像是程斌的念气。
可以确信的是，虫族能在环境劣势下和克隆人文明比拼科技攀升速度，百分之百是靠着这种超凡能力在辅助研究开发。
从虫族生物科技的发展倾向来分析，克隆人们可以笼统的描绘出那种超凡能力作用的形态应该是一种依存于**、专精于细胞与基因层面的力量。
而当程斌亲眼目睹从海洋中升起的、无法用任何常规生物造型去比喻的巨大怪物时，他就知道，克隆人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黝黑与暗红混合的庞大怪物，仿若淤泥一般攀附上了海岸，残余的虫族无论死活，在接触到这团不可名状的怪物时眨眼就被吞没消化，甚至连砂石与金属残片都不能例外。
开战以来最可怕的轰鸣声在战场中响起，而等到声波传递到近在咫尺的程斌耳中之前，电磁力推动的巨大炮弹已经深深陷入了巨大怪物的身体组织中。
理论上来说，就算那个怪物纯粹是由实心钢铁构成的，新型电磁炮也能将其贯穿崩碎。
然而现实里，怪物仅仅是中央的身躯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别说贯穿伤口，连伤痕与血肉残片都没见到多少，那枚电磁炮弹就随着怪物身躯的恢复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识到了怪物的力量后，本身就爆炸不断的海岸，在人类重炮火力聚焦程度拔升一个层次后直接化为了一团膨胀的光与火。
与此同时，携带剧毒生化武器的小型精确制导导弹集群从远方划过弧线，一头扎入了怪物拖拉在远处水面下的身躯。
在重炮集群停火的短暂瞬间，很多还是实验性质的武器就开始往烟雾缭绕间体型微微缩小的怪物继续招呼，但无论是高能激光还是震荡解离装置都没办法对怪物造成明显的伤害。
克隆人士兵都是大批精神种子中选择的心志与能力最为坚定的模板制造的，见到这种令普通人绝望的场景，他们依旧能维持住防线的正常运作。
但力量的对比已经非常明显了，硬抗过一轮各类武器攻击的怪物带着音爆声弹射出大量触手钉入了山崖，堪称是毫发无损的顶着连绵的炮火，用触手拉扯加上本体蠕动向着堡垒集群前行。
沐浴着火焰与冲击等各种攻击余波，一直在通过超前的眼界默默强化自己力量的程斌，看完怪物在一轮攻击中的表现后嘴角不由得一抽：“动能、热能、势能...连电磁辐射都能吸收转化？还能进行分子级物质拆解重组...”
透过念气间接观测怪物的身体组织与运作后，程斌能够确认那个怪物的能力虽然在具体应用侧重上有所不同，但就本质形态与根基设计上来说，与自己当前的念气战体是完全相同的东西。
甚至于怪物对各类能量的转换利用，都比得上过去程斌初级电磁战体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怪物是通过功能各异的细胞集群形成特殊器官完成这些操作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永无止境里的科幻巨龙挺相似，本身还没拥有电磁战体那种精密的原子操纵能力。
但不管怎么说，那怪物的能力就和这个世界原本程斌想要验证的猜想一样，是与念气同级的高维干涉力，虫族的背后果然有着更深层面的阴影。
然而，对于当前融合了这个平行个体的程斌来说，他还能从怪物身上看出更多的东西
念气战体的原始设计是从哪来的？
见到怪物表现的程斌，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初的外域一号世界那个平行程斌拥有细胞与基因层面干涉能力，最终意外弄出了z病毒毁灭了人类文明的世界。
回忆一下当初那个世界里的东西吧菌毯、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触手怪，还有...程博士所化身的血肉巨人。
念气战体的原型，本身就是那个世界专精生物与医学的程博士，针对自己身躯研究出来的超凡力量改造方案，程斌不过是在这思路与基础上融入了自己的各种念气模块，才研究开发出了自己的专属版。
用于提升生命环境适应力与能量转化利用效率的念气战体，是程斌非人改造之路的开始，在这个世界见到了其原型的另一种衍化结果，他的心底自然是浮起一丝复杂的感慨。
“和之前克国解析出的虫族科技树底蕴痕迹对应上了啊...所以，这个来历神秘的虫族和外域一号世界的程博士关联紧密吗？”
程斌加快当前念气战体的调整优化工作，争取在告一段落后找个机会去与怪物直接接触一下，通过念气与对方未知能力的反应来测算他所需要的那些数据。
不断侵蚀同化着海滩可用元素物质的怪物，其体积一直在疯狂增长，在消耗与增殖的循环间，它的顶部已经超越人类堡垒所在的山崖。
由于能量转化速度方面存在限制，怪物巨大的体型稍稍减缓了其行动敏捷程度，但越来越大的靶子吸引了众多的火力，掩护了大量虫群从其他方向展开的侵袭。
但论危险程度，怪物要远远超过其他虫群，分配在它身上抑制其前进速度的炮火也不能转开。
靠着巨大怪物这坚挺的肉盾，涌动的虫潮逐渐跨越了以公里计的漫长路途。
在虫潮与巨大怪物与堡垒群的距离接近警戒线后，天空再次燃起火云，一片区域的飞行虫族清空，随后一枚巨大的导弹以十倍音速穿过了空隙，在虫群反应过来之前垂直落向淤泥怪物。
下一瞬，耀眼的光芒形成了第二个太阳，巨量辐射浪潮席卷八荒后，火焰之球急速膨胀扩散，将广阔区域内的虫群吞噬抹灭。
抬手闭眼挡了挡核爆产生的刺目光芒，程斌在辐射高峰后放下手打量了一下核爆点正下方，不出意料的发现那怪物依旧生龙活虎。
空气抽吸形成的高耸蘑菇云底部，身材缩水了一大圈的淤泥怪从地下生长了出来之所以不说是钻了出来，是因为看上去这怪物本身就在身体触及过的地面下方制造出了容纳部分肢体的地下通道。
核弹当头爆炸，怪物只是闪电般向下方收缩了一下，就让部分身体避开了核爆杀伤力最高的核心区域。
重新伸展出庞大身体的怪物卷动触手刨了一些物质元素揉进身体，很快就重新恢复了能力支撑下的正常体型，看它的表现，只要没有被一次性彻底毁灭，就完全不会受到实质伤害。
想要彻底毁灭这怪物，除非核弹零距离引爆，或者用当量有可能引发核冬天、足以将防线炸碎的大量核弹进行密集轰炸才行，这还是建立在对方待在原地当靶子的情况下。
全景图的反馈告诉程斌，防线里的8861还真的在和后方商议是否放弃这条防线、使用核弹洗地之类的毁灭性手段来击杀看上去似乎数量稀少的精英怪，不过在讨论结果出来之前...知道全景图详情的8861一直在给程斌发信号让他赶紧走人。
8861这些随时备份记忆体的克隆人没有一个怕死的，反正死了不过丢一点点没来得及备份的记忆就可以从流水线上复活出来继续上班，但程斌这个拥有念气的关键人物可不能去冒险尝试这种事情。
对此，程斌只是摇了摇头，给8861回复了自己的打算他会撤离的，但在那之前他得直接与怪物接触一下，或者弄点怪物的血肉看看。
“不过念气这种力量在一个世界里有功率上限，这怪物和亚洲那边第一次露头的怪物是不是同一只呢？如果是那还好，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就意味着拥有特殊异能的血肉怪物是可以分化解体、化整为零的，老实说淤泥怪维持一体状态并不难应付，但如果其能在保留当前能力的情况下化身普通虫族或者直接解体成孢子侵入后方打游击，那威胁性就得上升几个等级。
就在这时，从核爆中走出的怪物已经越过了界限，其弹射出的超音速触手在人类反应过来之前就在最近的几个堡垒上掀开一个大洞在那些可以支配转化能量的坚韧触须面前，合金壁垒居然和橡皮泥没什么区别。
瞬间超越十倍音速闪到怪物侧后方的程斌见状啧了一声
念气也可以在扭曲物质时，直接解析转化物质抵抗变形的力量，做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效果，实现怪物这种等级的攻击强度是没问题的，但他和怪物之间力量规模的比例恐怕不比双方体型的比例差多少。
程斌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这个几乎能塞满普通人眼眶的巨大怪物，它骤然停止了对堡垒群的攻击，在收回触须后静滞了几秒，随后仿若山峦般的身躯撞碎空气向着程斌袭来，速度暴涨了数倍的触手从躯体四面八方爆射而出围剿而来。
似曾相识的触手围剿令程斌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不敢随意近身擦弹，程斌在肆意变形改向的触须集群中划过繁复的轨迹，不断远离闪避的同时拉扯怪物的姿态，确定其某段触须拉伸到强弩之末后，才小心拉近距离挥手从触须上切下一丁点肉沫来。
不过这点肉沫也不需要再后续研究了，在挥手切割的瞬间，程斌就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怪物的细胞组织确实和外域一号世界的血肉巨人有相似之处，而且和自身念气发生冲突的确实是同一个层面的高维力量，最重要的是...这种力量与念气并非归属同一个源泉。
“这就有趣了...”验证了猜想后，全力逃跑的程斌眨眼间窜出数公里，由于体型问题追之不及的怪物在后方被无数炮火与拼命的克隆人再次阻滞，随后携带着大量战术核弹的超音速战斗机从程斌上方飞过，无穷的光芒在下一刻淹没了他身后的海岸。
“按系统的说法，信息虚界在真正高维生命眼里和普通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我这里使用的念气，本质上也是系统提供的高维干涉力，那么那个血肉怪物身上与念气不同源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高速移动的程斌拉高飞行高度，回头打量了一下海岸边密集核爆后的惨烈战场。
之前被程斌吸引了注意力的怪物已经被彻底毁灭，核爆边沿幸存的克隆人士兵在有着动力装甲雏形的外骨骼护甲保护下，与虫群在核爆带来的恶劣环境中厮杀着，辐射、冲击波、高温都阻止不了他们。
8861他们下令核爆的时候除了警告程斌外也没其他大动作，更没有知会军团撤远点，一方面是战机稍纵即逝，另一方面么...
从实际情况来说，大军一路撤退转移消耗的资源，可能比直接在克隆人生产线上复活消耗的资源要多很多倍，对于无节操的克隆人们来说确实挺不划算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多用点可能会报销的弹药。
“总之，这个世界的我来这边的目的是达到了...接下来的问题，先回研究部门再说吧，就算要参合人虫战场，也得想办法恢复一点力量再说，不然纯粹是杯水车薪啊。”
程斌始终记得自己之所以经历这些信息虚界，是系统想要看到他在于某些关键问题上的抉择，所以这个世界里平行个体感到迟疑的那个选择才是他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经过对虫族异常单位的试探后，程斌隐约猜到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人虫之战背后潜藏的推动因素，恐怕比克隆人文明过去的猜想认知要严重可怕的多...
第341章 对虫族的犹疑与上帝之杖
原初程斌传承下来的精神种子超凡能力，已经被克隆人们破解，研究出了完全能取代能力作用的记忆体复刻与移植技术，虽然目前还只能在模板化标准化的克隆人身上进行整体记忆迁移，无法进行详细的记忆与思维操纵，但在众多无畏稀少的实验体支持下，这些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在破解并用科技产品取代精神种子能力之后，作为高维生命意识形态的某种低维范例，全靠自我觉悟与特殊三观维持社会架构的克隆人文明，一直在追寻能够让他们真正做到万众一心的力量。
毕竟将“我”的概念抽离放置在一组关于追求与道路的心理选择题上，无论是验证鉴定还是调整优化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旧时代克隆人中就没少出现过掉队叛逃的家伙，连程斌原本附体的五代克隆人内监925本身都是个叛逃者，而在虫族打破了旧世界格局、克隆人文明扩张到整个星球大地的情况下，这方面的内部问题就变得更加的严重了。
可以说克隆人文明还能继续保持正常运作，一方面是延续的惯性趋势，一方面还是多亏了虫族外敌带来的压力。
在国度越发臃肿、效率越发低下的严峻形势中，研究部门终于搞出了克隆人们一直追求的心灵网络技术，一直坚持走在最初道路上的克隆人们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运用这门技术，来统一整合文明全部的力量。
但唯一的问题是，这项技术的基础架构，是从虫族身上破解研究出来的。
虫族本身可以通过信息素、电磁波等多种渠道传递意识信息，让每个虫族个体的思维核心连接上虫群构成的巨大网络，通过中继脑虫编织出复杂的集群意识，以此来控制整个族群的行动。
这也是人类始终没法直接斩首杀死虫族的原因杀掉之前海岸边那种看似最终boss、能支配虫群行动的巨大怪物，只会让虫群之中重新孵化出新的总控中枢，除非将整个虫族毁灭到连最基础的思维单元都无法组建的规模，否则是无法获得胜利的。
克隆人文明对初始心灵网络的要求不高，只要保有基础的、安全的、直达意识的信息交流渠道就行，这一项就可以解决绝大部分的棘手问题，包括信息传递与搜索、沟通与信任、记忆与思维检测之类的，从而大大提升社会运转的效率。
至于之后的三观统合、泛文明集体意识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看技术发展与实际情形再说。
而心灵网络的实际技术产品，是植入人脑的半生物半机械纳米组件，如果想做到最佳效果，那么第一批产品就需要拥有念气的程斌来充当高精密加工机器来手工制造。
而以程斌为代表的一部分研究人员，对这个事情却抱有一丝犹疑。
经过亲自上前线用念气验证后，程斌获得了几个极其关键的信息虫族是跨越世界的外来者，和其他平行世界的程斌有关系，而且让虫族穿越的力量并非来自于系统。
程斌很清楚穿越这个过程到底有多么复杂，哪怕是在普通世界线之间跨越，也绝对不是宇宙中的巧合可以解释的
不涉及高维的自然穿越这种事情，在这个宇宙中发生的概率并非是非常小，而是真正的零，无论有多大的基数也不可能发生的零。
更何况，这种信息虚界被系统所紧密关注，所以程斌明白，虫族的到来必然代表着某个高维生命的意志。
因为眼界的缘故，在克隆人文明还在纠结内部矛盾与战争的问题时，程斌看待问题视角已经拓展到了世界之外。
人虫之战再怎么激烈，再怎么死伤无数，说穿了也不过是浩瀚星宇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星球上发生的小事，这种事情显然不值得一名高维生命在意。
将自己拉进这信息虚界、关注这里事情的系统，其意图与程斌在无数平行世界中的抉择和灵魂算法变化有关系，那么虫族背后的那位高维生命关注这里，到底又有什么意图呢？
不搞清楚这个问题，稍微走错一步，带来的影响就可能波及无数的世界，由不得程斌不谨慎。
搁置拖延了处在争论中的心灵网络计划的施行，程斌找到克隆人文明到目前为止搜集到的虫族行动资料，一边浏览整理一边思考。
根据线索成型的猜想有很多，但想要实际确认的话，程斌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虫族真正的统治者有可能存在的外域一号世界生化程博士，去和他当面谈一谈。
这样的话，问题就绕回力量上了，程斌必须获得更强的力量才能去尝试这件事情，不然光凭念气战体在广阔的战场上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所幸程斌曾经在克隆人这边研究电磁战体时有留下一部分实验数据，他从资料库里翻出这部分残缺不全的数据，结合自己记忆里保留的正确研究思路，再加上被说服的克隆人文明研究部门的竭力帮助，花费一些时间还是有希望将之复原出来的。
搁置争议后克隆人文明对程斌的支持倒是挺积极的，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反正程斌成功的话还能大幅度减轻与虫族的战争压力，还可以依靠更加深入的能力再次推动科技爆炸，心灵网络计划也就不会那么急迫了。
现在占据了所有陆地的克隆人文明，啃着营养棒的人口已经接近数百亿了，而一下流水线就能钻进资料堆里搞研究的科研人员更是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哪怕只是分出一部分来支援程斌，这种力度也远非过去程斌和华国合作慢慢折腾时能比的。
所以电磁战体的复原工作在超强科研力量与正确的方向指引下异常顺利的推进着。
不过在这同时，虫族那边拥有异常能力的精英怪物也开始在多个战场出现，从楼房大小的比蒙巨兽到肉眼难辨的敏捷飞虫应有尽有，虽然超凡力量强度上比起一开始的淤泥怪物差远了，但结合各自躯体的生物能力依旧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世界各地的虫群在这些精英单位的带领下简直是势如破竹，将各大防线上的克隆人打的节节败退，甚至不断的深入人类势力内部，骚扰的同时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从不停歇的激烈战火一直持续到程斌功成出关为止。
......
打铁还需乘热，程斌按照过往印象直接进化到最终版的电磁战体，在虫族生物科技出现质变之前，完全可以帮助克隆人文明在各个地区获得战略优势。
所以其他方面的事情先被劝说搁置，程斌一出门就直接被人领到了一个大型仓库中。
“用这个？你们还真想得出来啊...也对，这确实是最简便快捷的方法了，不过这数量...你们对我电磁战体的能力也太有信心了吧。”
程斌站在仓库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升级数次的全景图就将仓库中密密麻麻的兵器详细数据反馈到他脑海里。
那一排排一列列，全都是高度绝热的重型材料打造的钨合金长梭，每一个仅仅几立方米的体积就有着数十吨的质量。
与程斌样貌相同的军方领导尴尬的笑了笑道：“毕竟不需要制导装置之类的精密元件，这种傻大黑粗的东西生产起来挺方便的，流水线定型后就顺路多生产了一点...
“反正也没要求你一次性用完啊，那样的话地球估计就得面目全非了。”
“原来你们也知道适可而止啊？”程斌嘿了一声，随后抬手虚招了一下，离大门最近的一根沉重无比的金属长梭就凭空浮起，飞到了他的面前。
“合金配方选的是抗热抗磨与导电性能最好的一种，你使用电磁力驱动应该比较方便。”
见到程斌实验完操纵金属梭后，军方领导掏出一个小遥控器按了按，巨大仓库的封闭顶部就缓缓向两边展开，露出了漆黑的夜空。
“事不宜迟，你就按计划开始行动吧，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会按照约定好的通讯频段告知你的。”
“好吧好吧，你们要搞这么嗨，如果造成误伤或者引起大陆板块漂移可别怨我啊...”程斌耸了耸肩，身影一闪出现在半空中，随后小半个仓库的巨大金属梭同时一震，缓缓向着天空飘飞了起来。
如林般密集的金属长梭如同海洋中的鱼群一样，以异常精密的轨迹汇聚成一团犹如山岳般的恐怖的阴影，追随着程斌的身影向着天空升去。
“真是壮观...925有这能力，等补完其他技术我们完全就可以抢先占领月球了嘛。”
见到这壮观的一幕，仓库边抬头望天的军方领导赞叹了一声，随后嘀咕道：“板块漂移...地震海啸确实是个大麻烦，但能一次打残虫族是值得的吧？误伤什么的就无所谓了，战场上火炮导弹天天都在误伤友军不是么，反正能复活也没谁来投诉...”
......
天基动能武器，是指从太空中卫星的高度抛投致密物质，以接近每秒十公里的卫星公转速度切入大气层，并依靠重力对抗空气阻力维持着数万公里的时速命中地面。
以杀伤范围而论，这种纯靠瞬间动能输出的“上帝之杖”威力并不输给核武器，而就核心威力与打击深度而言，其又远远超越了任何钻地核导弹，一不小心打穿地壳甚至打入地幔都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种武器对于很多母巢藏在海里的虫族而言威力非同凡响。
纯以科技去实现这种超级武器，当前克隆人文明还欠缺很多技术，无论是送沉重的发射结构和弹药上天，还是在开火后对抗大气层不确定气流环境完成精确制导，都有点无能为力。
航天涉及的科技太多，从材料到电子无所不包，是考验一个国家工业体系各个方面是否存在短板的最佳行业，推动航天事业的发展，本身就在用需求推动着一个国家绝大多数科技的进步。
这方面还比较年轻的克隆人文明确实存在着不少缺陷，无法去实现上帝之杖这种科学幻想中的超级武器。
但对于程斌来说，这些问题又都不是问题了...
靠着电磁战体惊世骇俗的力量，堪称是背负着一座金属小山头的程斌有些吃力的一路跋涉，来到了一片寂静的太空中。
回头看了看壮似平静的蔚蓝星球，以每秒数公里的速度在同步轨道上飘行的程斌似模似样的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扬手从金属山头中招来一枚长梭。
眯着眼用全景图仔细打量了一下非洲海岸线，找到并定位好情报里说的海中母巢后，程斌在作为天基武器弹药的钨合金长梭上改造出一批受到固化念气控制的原子，附加好早在心底完成设计的功能后，就手一挥将之斜着抛了出去。
被当做电磁炮轰出去的沉重金属长梭斜切入了大气层，并带起流星般的炽热尾迹，在不断的变向运动中向着大陆与海洋的交接处落去。
用固化的念气模块调控着钨合金长梭的程斌心底翻滚着巨量的数据，理论测算的结果让他微微抑制了一下钨合金长梭的速度，减弱了天基武器的威力第一次开火有很多不确定的参数，需要留出一些余地以防万一。
即便受到了一点削弱，上帝之杖的威势依旧令人触目惊心，远远超过音速的合金长梭精确的向着海中母巢落去，引发的可怕天震驱散了广阔范围内的白云，在虫族察觉到天空骤然出现空洞的数秒后，就以超绝的速度无视一切拦截命中了海面上波澜起伏的菌毯。
在仿若静止的世界中，前端散发着刺目光芒的钨合金长梭在海水中湮灭出一条纤细的真空通道，径直来到了嵌入海床中的虫族母巢上方，如同穿过薄纸般捅穿了母巢的复合外壳，随后在程斌刻意调控中解体散化，削弱穿透力将全部动能释放到了母巢内部。
下一瞬，正常运转的世界中骤然亮起冲天的光芒，海水在出现一瞬间的漩涡空洞后，就被巨量的冲击与光热所引爆，弥天的海啸伴随着刚刚传来的天震音爆声，一路碾碎了这片海域中的所有生命，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与此处母巢对应的人类防线上，为了防备虫族无孔不入的下作手段而特意设计出来的堡垒纷纷开启了全封闭模式，以求在遮天蔽日的海啸中幸存下来...
太空中的程斌验算了一下之前一发上帝之杖所获得的实战数据，随后带着弹药库调整了一下方向，开始观察定位下一个，或者说下一群目标。
不久之后，程斌打量着正在尝试向大气层顶端升腾的气球型虫族单位大手一挥，大量数十吨质量的死神长梭如同烟花般散开，向着地球的各个角落撒了下去...
第342章 深渊母巢与非人的程博士
只谈能量量级的话，单纯依靠重力势能进行攻击的上帝之杖，比起能够深入原子核进行质能转化的核武器还是差远了。
再考虑到当前科技环境下运载成本、黑障制导、动力负载方面的种种硬性难题，这上帝之杖被地球人戏称是只有上帝智障了才会拿来使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抛开作用过程只用能量总额来衡量威力，那纯粹就是耍流氓，子弹的能量不一定比人跑过转角时被人撞一下高多少，但两者的实际威力能相提并论吗？
侵彻力与停止力平衡得好的子弹，在命中点后方开个大空腔才是正常现象。
上帝之杖这类武器的动量转化环节在时间与空间上的高度聚焦，让其瞬间冲击力与贯穿力无与伦比。
而有着念气支撑的电磁战体，程斌化身搬运社社长后，将数十吨一枚的弹药搬到太空轨道上去几乎是零成本。
并且...这沉重的大家伙一开始并非是从同步轨道降速变轨自然向地球坠落，而是被程斌以电磁炮形式加速发射出去的。
其全程被固化念气所推动，前端还被附加了可以在制导的同时偏折并转化空气阻力为动力的念气模块，命中瞬间还能根据需要动态调整弹药形态。
所以在程斌的手里，这种数十吨质量的傻大黑粗钨合金长梭，从天而降的威力远比理论计算上要可怕的多。
要不是几次不同辅助力量的试射摸准实际效果后，程斌加料的行为有所收敛，现在地球上就不知道是一幅什么样的世界末日景象了。
但即便如此，地球上也是一片哀鸿遍野。
由于虫族母巢大部分都分布在浅海大陆架上，程斌在地球上打孔的行为基本是在给各大洲搞人体描边，这就导致贯穿地壳的钨合金长梭引起了各大陆地与海洋板块之间的动荡。
暴风、地震、海啸、火山喷发...无穷的天灾在地球上肆虐着。
大地中积蓄的压力被上帝之仗破开了无数个口子，宣泄而出的地脉能量将高峰夷为低谷、将海洋化作丘陵。
非洲的东北方，因为临近石油产区与克隆人文明的老家，虫族的兵力高度聚集，成为了被程斌密集轰炸的重灾区，甚至导致亚非大洲板块连接处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
值得庆幸的是，地球生态圈早就在虫族侵蚀与人类洗地中基本完蛋了，人类全部待在高防御堡垒城市中靠化学工业维持生活，估计是不会有人来找程斌大谈环境保护的问题。
程斌中途还回到地面那余震不断的仓库中，在脸色惨白的军方领导僵硬的表情下领取了两轮弹药，才完成了所有探测情报中的虫族基地清扫工作。
在太空中目视最后一波海洋深处隐蔽的虫族母巢粉身碎骨后，程斌降低了一点自己所在的高度，一边绕着地球飞行打量着下方那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狂风巨浪，一边清理大气层顶端多起来的浮游虫族。
不知道虫族升空这些反应迟钝的东西是几个意思，或许是拿来用命探测攻击进行预警的炮灰？
随手清理遇到的奇怪生物的同时，程斌脑海中的地球三维图像一遍一遍的过滤刷新着，这是他在利用坠毁的合金长梭上固化的念气，在虫族母巢遗址附近扩散标记，尝试找出残余虫群与超凡个体的痕迹。
支配所有虫族行动的虫群之心，其中枢需要一定规模的、拥有基础大脑的虫族单位来支撑，在全球母巢被毁灭的现在，如果程斌还能探查到与念气产生干扰的未知力量，那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虫族隐藏最深的力量。
即便一边探查一边飞行，程斌也能在一分钟的时间内绕地球一圈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所在高度空气稀薄到几乎没有的缘故。
超速行动的程斌在地球周围划过毛线团般的轨迹，在偶尔降落地表清理一些可疑目标后，他终于找到了虫族隐藏起来的中枢所在地。
不知道该说是预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程斌发现的线索指向了北太平洋西部的马里亚纳海沟，地球目前已知的海洋最深处。
最深处距离海平面超过一万米的超级海沟，每平方米的水压都有上万吨，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类制造的潜水设备能够无损抵达这种地方，寥寥无几的接近者都光荣殉职了。
连阳光都仅能大致穿透两百米的海洋深处，隐蔽性与安全性确实是非常高的，要不是程斌发现了一些太平洋上残余菌毯的异动，跟随探查了一下浅海大量看似正常的生物搜集各种能量向深海沉降的行为，他还不一定能察觉到深渊层下面的异常。
全景图被厚重海水隔开的程斌收回了地球各地散布的念气，将电磁战体力量恢复到正常水平后从高空垂直冲了下去，带着一圈圈气爆浪潮扎入了海洋中。
超高速的撞击下海面和钢铁也没有太大区别，程斌靠着预先渗透的念气将冲击过程拉长，来削减单位时间需要偏斜转化的能量，顺利的无伤冲入了海洋深处。
来自太阳的光辉在程斌越过两百米的界限后急速削弱，在越来越微弱的光芒中，程斌越过大量被虫族侵蚀的微小生物向着海床间的巨大沟壑前进。
每深入一百米，每平方米的水压就要增加一百吨，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水压侵袭，程斌一开始还能承受，但随着他的不断深入，哪怕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电磁战体，都开始有点举步维艰了全方位的数千吨压力可比提着几千吨弹药上天难对付多了。
不过这种问题难不倒程斌，他调控着电磁战体放开防御，整个人体型膨胀了一圈，让身体变得“疏松”了起来，海水顿时渗透了进去，巨大的压力获得了内外平衡，程斌就不需要直接与深海水压对抗，只需要维持自己形体不被扭曲就行。
这方面电磁战体深入分子键的**强化效果异常有效，毕竟这个世界的程斌甚至都不需要像过去那样顾虑人体某些物质关联的平行世界信息共鸣问题。
完成调整后的程斌几乎感觉不到水压带来的威胁，于是继续开始顺畅的向着海沟最深处潜行。
在普通人类无法抵达的绝境中，程斌见到了很多奇妙的生物，像是巨大的乌贼什么的，深海深渊层的无光环境下，很多生物都进化出了自带光源，像是额头上吊着一盏灯吸引食物的灯笼鱼什么的程斌也看都了不少。
但程斌也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生命，本质上都是虫族的一份子。
除开独立孵化制造士兵与工人以外，虫族很擅长对普通生物进行侵蚀，在它们身上加装方便控制与通讯的接口，通过信息素或者电磁波来影响这些生物的行动。
没有主动控制的时候，这些生物顶多算是不那么可靠的监视器，依旧会按照自己基因中蕴含的本能生活繁衍，但只要虫族一声令下，这些东西就会化作忠诚的士兵，甚至于直接献祭自己孵化出对应的虫族兵种来。
越过这些伪装者后，一路下潜的程斌终于来到了这条海沟的最深处，一团摇曳的庞大光芒隔着远远的就被他看到了。
那是一个体型巨大无比的生物，看外形有点像章鱼或者水母，但却是倒着固定在海底上，其外层的半透明组织与触须散发着荧光，与念气相似的神秘力量充斥其中。
这半径上百米的巨大生物下方，来自大地深处的炽热能量在传递上来后被类似念气的神秘力量连同部分水压一起转化吸收，上方又有众多受到控制的虫族生物从广阔海域中搜集各类物资汇聚过来，粗一看小日子过得的还挺滋润的。
程斌能隐约察觉到其内部正在发生的各种物理与化学反应，这个巨大生物核心内就像是一个特殊的生化实验室一般，透过半透明的外表也能看到外部孵化仓中，有不少适应或不适应深海环境的生物胚胎在诞生与毁灭间不断循环，每分钟诱发的基因突变就赶的上地球一个世纪的积累。
从入水开始就没有隐藏过、也没法隐藏行踪的程斌自然是被这特殊的虫族母巢发现了的，在程斌开始靠近后，周围徘徊工作的深海生物就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母巢表面的触须也纷纷偏离，将一个正对着程斌、疑似入口的充满皱褶的凹陷暴露了出来。
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程斌靠近了凹槽，随后凹陷的组织一合将程斌裹进了一个空泡中，随后这个空泡脱离了表皮，向着母巢核心区域陷了进去。
透过半透明的表皮，程斌能看到自己正穿行在一个巨大生物的各种脏器之间，这种恐怖场面恐怕能将普通人吓瘫，但他并不太在意这点外貌形态上的东西，反正都是团物质而已。
不久后，运载程斌的空泡接触到了一层坚韧的膜并融入了其中，空泡内的程斌也就来到了一个数十平米的房间中。
踩了踩生物皮肤般的地面，程斌抬眼打量着房间正对着自己的那一面墙壁，那面半透明的墙壁后方，能看到一团巨大的、类似人类大脑那样遍布沟壑的物质，虽然细微结构上有很大的差异，但看那质地色泽，说那就是一团超大的脑子似乎也不算错。
打量了一下那个超级大脑的程斌收回视线，就见到前方的血肉地板间钻出一只白色的蠕虫，随后其团身一个蜷缩，就化作了一枚白里透红的蛹。
无数血管般的脉络从地面连接到蛹上，在心脏跳动般的膨胀收缩中，这枚虫蛹慢慢变大，在短短的时间里，其内部就发生了一系列极度复杂的反应。
在程斌感应中，虫蛹内部的存在围绕着调制后的基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塑性，很快就完成了生长，撕破虫蛹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赤身果体的亚裔青年，他钻出虫蛹后抬手抹了抹沾满半透明粘液的头发，在粘液硬化脱落后身上凭空长出了血红色的皮质外衣，随后试着走了两步，就抬起头和程斌对视了一眼。
没有出乎程斌的意料，那青年拥有着与他自己极度相似的外貌。
“程博士？”程斌试探着询问道既然虫族统治者愿意制造出这个躯壳，那就说明其还保留了一定的人类思维，并且有着与他交流的**。
将手插在头发里挠动头皮的青年动作顿了顿，随后哑着嗓子生硬的笑了笑，在一句话间逐渐恢复了正常人的语言能力：“咳...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真是怀念的感觉...”
居然真的是啊...程斌想了想，有些好奇的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虫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博士轻哼了一声，随后绕着程斌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途中慢慢说道：“生命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适应并战胜环境，为此不断的逼迫着去改造自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人类这种生物，太低效、太软弱...想要强大起来，就必须超越人类...我早就不做人了。”
程斌转身正对着程博士，皱眉道：“我是在说你的行为，就算你的生命形态发生了巨大但转变，但你的意识呢？为什么一出现就要毁灭人类？”
程博士单手按着脑门神经质般低笑了两声，其指缝中流溢而出的恶意目光令程斌如芒在背，他盯着程斌低沉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当然是为了生存，以及更好的生存...”
“925...或者我该直接叫你程斌？”程博士摊手道，“在看到那帮克隆人关于你的资料后，特别是与你的‘念气’接触、听到你对我的称呼后，我大概就明白你是谁了...所以我姑且问一下，你老家的父母和女友还活着吗？”
女友？程斌回忆起外域一号世界的经历那个世界里的程博士似乎顺利和刘欣走到一起了啊...
想到尚且处于系统控制下的、内域里自己过去的人生和亲人，程斌眉毛一挑道：“目前都活得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可是我的家人都死了啊，”程博士扼腕叹息道，“死于z病毒，死于我的能力，死于人类自我毁灭的愚蠢倾向...你看，当我获得了一个机会去挽回一切时，我是不是应该拼命去抓住呢？”
“这和你来到这个世界毁灭人类有什么关系？”程斌皱眉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穿越的？”
程博士食指抬起点了点程斌，以遗憾的语调说道：“因为你啊...程斌，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让出一条生路，让我和我的亲人团聚呢？”
程斌愕然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看来你忘了很多事情啊...”程博士阴冷的笑了笑，“那你还记得我那个世界的结局，与‘无限之主’这个名字么？”
第343章 生命的意义与真正的活着，轮回者与噬神者
虽然因为在灵魂降格过程中手动删减了大量的知识与数据，但为了保持灵魂算法的稳定性，程斌是有将自己所有的记忆保存下来了的
虽然最模糊的地方，基本上只有小说文字般笼统描述的程度。
这样的程斌，对宇宙与高维的认知并没有什么太大缺漏，自然是不会遗忘程博士口中“无限之主”这个名字的。
或者说，在从程博士口中意外听到无限之主这个名字时，程斌脑海里的信息就被大片的关联触动，让他在刹那间就猜到了这个信息虚界内各种奇怪事情的真相。
无限之主，这个诞生于耀文明探索终端遗骸中的家伙，在理论上，是内域里同样由终端一手制造出的系统的亲兄弟，同时也是系统最大的敌人。
两者之间的关联，虽然没到神魔与神孽之间无可逃避的父子局那种程度，但也是极其紧密难以摆脱的，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还是被至高圣者侵蚀赋予的使命，无限之主都会不断的追杀系统，直至将其彻底毁灭吞噬。
而系统从一开始的生命形态就是高维程斌。
回想一下scp世界线集群那边的高维战场中，无限之主的表现吧
黄雀在后切入战场，当场就从被天堂之主镇压的世界吞噬者身上分割出神孽不灭孽蜥，随后又插手天堂内部诱导萨麦尔叛变，让其反手唤醒世界吞噬者将不灭孽蜥彻底逼到它的阵营，最后更是将地狱之主萨麦尔也拉了过去。
抛开程斌在其中发挥的一些作用不谈，无限之主看上去非常擅长从一个高维生命或者势力身上分割子体，并将之培养成归属自己的、与父体存在不可调和矛盾的下属。
简而言之，无限之主很擅长，也很喜欢通过制造神孽的办法来对付其他高维生命。
再结合系统制造程斌这个神孽的过程来想一想，无限之主与系统的高维权柄，肯定有着与衍生神孽有关的内容。
这样的话，本质上作为系统这个高维程斌一部分的程博士，其遭遇就完全可以想象了
无限之主想通过在外域平行世界抓到的程斌平行个体，制造程斌的兄弟、系统的神孽，来捕捉定位内域防御体系中的目标。
而程博士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将程斌的猜测证实了
“...在那场生化危机后，依靠能力幸存下来的我，在毁灭世界的现实与时间的消磨下，逐渐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寻找z病毒抗体、去挽回一切的疯子。”
程博士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深入这具人类躯壳的细胞，注视着那双螺旋的基因喃喃道：“感染病毒、身躯改造...我最后由疯子变成了怪物，却依旧无法找到让一切恢复正常的办法，但就在那个时候...”
沉浸在回忆中的程博士抬起头看了程斌一眼，其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荒谬感：“我那接近废弃的实验室里，坏掉的电脑显示屏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个提示窗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是/否】”
静静听着程博士述说的程斌脸色微变在内域世界里，过去的他有看过无限流小说的好吧？这又是人类与十字教那种信息扩散？
等等...黑月提供的预兆画面以及scp末日断层那展示出的无限之主象征形象，是白色平面与大光球...主神？
擅长制造神孽的无限之主、被无限之主关注的高维生命的低维平行个体、无限流里被抛入各种世界线执行莫名任务的轮回者、那些比起提升实力改变世界线更像是在扭曲轮回者灵魂意识的剧情任务...
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很离奇很荒谬的事情，但我有选择吗？”程博士盯着程斌，不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语的继续道，“我当然没有，在最后一个人类都变成了怪物的地球上，我浑噩的灵魂根本找不到前路，所以我加入了无限之主的轮回空间，成为了一名被选中者，或者说...噬神者。”
“托了你的福，程斌，我得到了一些特殊的待遇，也从无限之主那里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信息，知道了什么叫‘生命的意义’、什么叫‘真正的活着’...”
程博士打量了一下表情不断变幻似乎在思索什么的程斌，随后他背着手摇着头，来回踱步继续道：
“普通的轮回者，都是在时光之河中有潜力有征兆跃升而出成为高维神魔的家伙，而所谓被选中的噬神者，就是被捕获的高维生命未收束低维个体，或者是直接从高维生命的根源记录里剪切下来的低维个体信息，无限之主这么做的目的，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程斌无言的默默点头噬神者这个名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无非就是尝试隔离低维子体培养出神孽反过来侵蚀高维神魔的手段罢了。
不过程斌想了想后还是开口试探着问道：“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与高维的一些情况，那你有没有想过脱离无限之主的控制？”
“控制？哈哈哈...”程博士嘲讽的笑了笑，随后指着程斌道，“没有控制啊平行的我，我说了，我没有选择，我是自愿加入无限之主麾下的，为了挽回我过去失去的一切，为了知晓生命意义后‘真正的活着’。”
程斌皱了皱眉：“成为高维生命后就可以挽回你过去的人生吧？我这边那位应该不介意帮助你吧？毕竟你也是他的一部分，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敌对？”
程博士低笑着两手搓了搓脸，随后放下手用带着一丝疯狂的目光盯着程斌道：“啧啧啧，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我回到你那边，成为了现在高维程斌的一部分，那么被挽回的，到底是你的人生，还是我的人生呢？”
程斌一愣，随后道：“你是不是对高维生命的存在形式有什么误解？不侵占你的世界线又不会对那种层面的生命产生什么影响。”
“没有误解，无限之主不安好心，但它从来不说谎言，毕竟只需要用真相就可以达成所有的目的，为什么要用劣质的欺骗？”
原本语调越来越高昂的程博士眨眼间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高维生命的低维个体可以保留人生中的一切，但问题是，只要我不放弃自己‘程斌’的身份与人格，我就不可避免的会因灵魂信息共鸣而被高维程斌所侵蚀影响...
“如果不知道的话，我顶多会认为自己的梦想追求性格习惯在逐渐自然变化，但现在我知道了啊，你觉得我会容忍自己逐渐被另外的人所取代？”
程博士盯着程斌，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容忍你夺走我的人生？堂而皇之的霸占我的亲友与世界？”
“啊，你已经这么做了，我的家，我归属的那条世界线在哪里呢？”程博士以一种咏叹的语调说道，“被合并到内域了啊...在那位高维程斌，或者说系统的管控之下？如果不干掉他，我要怎么夺回自己的人生啊？你告诉我啊？！”
程斌无言以对，他知道程博士所说的都是事实，一个生命的升维，必然会侵蚀同化所有平行世界的自我，就像他之前在信息虚界里做的一样，就算表面上放任平行自我的独立存在，但根子上依旧是掌握着生杀大权。
就是程斌自己，想要夺回内域世界里自己曾经的人生，也必须得干掉系统抢到内域才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和无限之主麾下的预备神孽程博士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其实是知道你的，特殊的程斌...”
人类躯壳的激素与神经反应被调控后，程博士激动的情绪再次回复了冷静，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斌说道：“你曾经去过我的世界，并将其时间线扭曲，让它偏移回到了内域，挽回了曾经发生的悲剧，这样很好，我很感谢你，那么...
“你能不能再让我感谢一下，嗯？”程博士摊手道，“比如，放弃自己的生命与道路，在争夺高维程斌主意识控制权的战争中给我让出一条生路？看看克隆人文明的记录，你不是很提倡自我牺牲精神吗？
“为了我，为了你的平行个体，你牺牲一下可不可以？既然你觉得侵占我的人生没有问题，那让我侵占你的好不好？”
闻言，程斌笑了先是噗嗤一声漏气般的轻笑，随后嘿了两声就哈哈大笑起来。
面无表情的程博士冷声道：“很好笑吗？你也觉得这种行为不正确、不正义吧？”
“不不不，”程斌笑着摇了摇头，“从你谈起自我牺牲的问题开始，我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自我认知这种东西，呵呵...”
“如果套用程博士你这种三观与自我认知，我早已牺牲死亡、被其他自我取代过无数次了...”
顿了顿后，想到自己全靠自觉与牺牲维持的、力量堪比高维生命的量子化身集群，程斌感慨道：“你知道这个世界克隆人文明的先祖，原初的平行程斌是怎么死的么？
“他遇事带头硬啃、逢战身先士卒，最后倒在了最前线...他是自我牺牲的，那他为什么要牺牲呢？”
盯着程博士，程斌缓缓道：“他是为了让以自己为模板复制出来的克隆人们保持团结与合作，为了克隆人文明能够在这种自我觉悟中顺利发展下去，活得越来越好...
“对于冠以‘程斌’之名的个体来说，牺牲这种事情，只能牺牲者自己觉悟后去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在自己不去做的情况下，要求别人为自己牺牲。”
程博士嗤之以鼻：“哦，那我们这些平行个体，就有理由为升维的程斌所牺牲了？”
程斌面不改色的道：“我不知道系统的权柄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升维后只会为所有平行个体带来帮助，并指引他们走上求知求真无限攀升的正确道路，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种牺牲。”
“真是高大上啊...”程博士嘲讽道，“你觉得自己的道路是绝对正义正确的？让平行个体遵从是对他们好？太自大了吧？”
“这个问题过去有人也质问过...”程斌耸了耸肩，“我的道路在广阔的宇宙中不可能是绝对正确绝对正义的，对于正常逻辑认知之外的那些混乱生命反而是剧毒的是邪恶的、是无缘无故就要杀死它们的东西了，但是...”
深深的看了眼程博士后，程斌摇头道：“你与我同源而生，在异常出现之前，你对科学知识的追求力度比我还高，你一定是认可这条道路的吧？”
程博士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无论现在你怎么想，追逐无限未知的梦想，总比无限之主刻意的负面引导要好吧？”程斌反问道，“你不能接受被高维自我共鸣植入的共通道路，但却可以接受无限之主的意识扭曲？你在轮回中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肆意屠杀人类的你，又和最初的你有多大的区别？”
“你这是打算说服我？”程博士呵呵笑了一声，“你未免太过小看无限之主了吧？你以为在无数可能性中被选中的我，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反感动摇吗？”
“你之前不也打算说服我自裁吗？”程斌嘿了一声，“我们在这里见面，是因为系统和无限之主的间接接触与推动，这种行为一定是有意义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收获，反正我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感触更明晰了一些。”
摇头笑了笑后，程博士身体骤然崩溃，分解成一滩血肉融入了这座深渊母巢之中，同时一个宏大的人类声音在房间中回荡：“这次见面...起码让我知道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虚伪，意识既然无法动摇，一切最终还是要回归于厮杀...
“胜利者夺取一切，失败者彻底消失，这就是宇宙中弱肉强食的真理。”
“你觉得你有机会赢？”程斌眉头一挑，电磁战体顿时全功率运转，可见不可见的电磁波全数被吸收转化，四周更是因为热量被无限汲取而泛起了冰霜。
程博士的冷笑声传递到化身黑影的程斌身周：“在这里，我的对手还不是你，而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克隆人文明，而且...你以为在这虚幻的世界里我们能真正杀死彼此？别开玩笑了，我们都无法发挥出本体真正的力量...”
在一声轻叹后，深渊母巢所有的能量汇聚到了房间周围，程博士的话语淹没在了炽热的光芒中：“道路与灵魂的战争无比漫长，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