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试探
普拉西村的正面战场上烟硝烟弥漫，双方在很远的距离上就开始使用火炮互相炮击，双方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关注着正面战场的情况。
双方都在耐心地刺探对方，希望用火炮能够击溃对方的阵型。
火炮炮击持续了一个小时，莫卧儿帝国所有的青铜炮都被推到了最前线。远征军这边有十几个人在对方重炮的攻击下阵亡。
只是双方还在努力克制，在寻找最好的时机一战定乾坤。
“他们似乎将所有的火炮都推上来了，让我们的士兵退到树林里，减少对方火炮的威胁。”秦佐明见到对方的火力增强，让旗兵在高处挥舞旗帜。
正面战场上的士兵见到了秦佐明的命令，于是开始往树林中撤退。由于树木的掩护，重炮的威力大减，青铜炮对对他们几乎造不成杀伤。
莫卧儿皇帝沙贾汗正在督战，长达一个小时的炮击中双方的损失都很小，他手下炮兵使用的青铜炮准度很有问题，能不能击中对面的人全靠信仰。
“你率领火枪队向前试探！”沙贾汗见青铜炮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让麾下一员将领带领火枪队。
莫卧儿正面的火绳枪部队开始向前推进。
然而很快他们很快就知道敌人的火力有多么可怕了。
河流边火炮阵地的滑膛炮对火绳枪手进行炮击，在他们前进的时候至少有超过20名火枪手被实心炮弹击毙！
“放他们靠近以后再进行射击。”
退入了树林中的步兵营士兵举起了火枪，对着外面正在靠近的火绳枪手。
虽然这些火绳枪手看上去人多势众，但是从南洋过来支援的第十二兵团官兵经常讨伐人数众多的土著王国，早就不会在人海战术的土著部队面前胆怯。
“射击！”在对方的火绳枪手进入足以致命的射程时，树林中装列了德莱塞步枪的士兵扣动了扳机！
树林中火枪声四起，猛烈的火力让十几个最前面的火枪手栽倒在地上，后面的火枪手瞳孔猛地一缩，慌忙地点燃导火索，将火绳枪对准了树林。
嘭、嘭！火绳枪的排枪响起，对树林展开没有意义的射击。
双方的火枪手开始取代火炮进行中短距离上的交锋！
一个个火绳枪手被流弹集中，损失在不成比例地上升！
拥有树林作为掩护的步兵损失却极少，他们使用的后膛装步枪装填速度极快，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繁琐装填流程，一个士兵的火力相当于好几个火绳枪手！
沙贾汗见到火绳枪手在战斗中竟然被人数更少的敌人占据了上风，脸色阴晴不定，很快便下令火绳枪手撤退。
火绳枪手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后就撤退了，逃跑的时候又被树林中的火枪击毙了十几个人。
河岸边右翼的莫卧儿骑兵和土邦雇佣兵也在互相试探，还没有变成决战。
虽然沙贾汗和一群莫卧儿的王公对自己的兵力充满自信，但是他们始终有点不安，不知道对方是出于怎样的自信以3000多人来和他们7万大军会战。
“对面的火枪兵只有1000人，但是听火枪的声音绝对不止1000人，而是4000人，不，或许更多！难道他们在树林中提前埋伏了火枪手？”部分督战的王公听到树林中的火枪声，总觉得这不是1000人该有的火力。
他们所普遍使用的波斯传来的火绳枪限制了他们对于火枪手的理解，他们还以为树林中持续不断的火力是因为对方的其他埋伏了更多的人。
“我们的游骑已经提前对这片树林进行过侦查，他们绝对不可能在树林中提前埋伏，除非是他们是昨夜开始部署的伏兵。但是他们哪来这么多士兵？”禁卫长向沙贾汗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在侦查的时候有所松懈。
“不管怎么样，小心树林之中有伏兵，将火炮推到更前面！”沙贾汗说道。
本来这次对方的步兵撤入树林中，他还想着这也许是全面出击的好机会，不过派火枪手上前试探，对方的反击火力之强烈让他不禁怀疑树林之中存在伏兵，只好继续用火炮进行试探。
双方从清晨7点开始互相对峙，10点开始互相试探对方的实力，又持续到了12点，双方都还没有到孤注一掷。双方的士兵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超过了10个小时，都十分疲倦。
孟加拉总督卡西姆带着15000孟加拉大军渡过了河流，但是他的行动缓慢，渡过河以后开始按兵不动。
“他们试图迂回我们右翼的部队怎么在那里不动了？”吴易发现了孟加拉总督卡西姆所部的异常。
按道理而言对方应该是迅速迂回从侧面袭击他们，而不是在渡过河以后按兵不动。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应该是我们试图拉拢的孟加拉总督的部众，他在观望，如果正面战场有利，他可能会当墙头草。”亲自主持了拉拢卡西姆行动的秦佐明猜测道。
“拉拢孟加拉的总督？你们许诺给他什么条件？”吴易问道。
“让他当孟加拉的国王，你觉得这个条件他会心动么？”秦佐明说道。
“这个条件也太过诱人了，不少王公会如同飞蛾扑火一样自相残杀，我们第十二兵团也经常在南洋这么玩。那些土著王国的权贵为了成为新的国王，恨不得将其他权贵击败，个个主动与我们合作。”吴易说道。
“我们只要在正面战线表现出强势的一面，这个墙头草估计就会倒在我们这一边。”秦佐明略有深意地看向孟加拉总督所带领的大军。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反击了？”
“对。”
秦佐明等人准备进行反击的时候，突然有一滴雨水落到了他们的手背上。
秦佐明、吴易等人仰头看向苍穹，天空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孟加拉的雨季也太烦人了……”秦佐明无奈地说道。
双方正在用火力试探，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开始下雨，这下可没有办法继续作战。
“所有人保护火器！”吴易下令道。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大雨与火器
村庄上空大雨突降，大雨使试探中的双方都沉寂了下来，恶劣的天气下纵使有再多的人马都只能够停止兵戈。
“在孟加拉的雨季这样的大雨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不过也许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秦佐明他们所设的临时指挥所同样被大雨覆盖，大雨遮蔽了视线，他们使用望远镜也很难看到对方的动作。
“你判断这样的大雨会持续多久？”陈邦彦问道。
“我又不是诸葛孔明，哪里能够预知将来的事情。我估计等到大雨结束他们就会发起总攻，他们大概会认为我们的火器会在大雨中失去作用了，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全歼我们的好机会。”秦佐明说道。
“哈哈，可惜他们没有想到我们带来了防水布，我们的士兵经过严格的训练，应付突如其来的大雨绰绰有余，昨日的大雨我们都没有受到影响。等雨停后一定要让他们栽个大跟头。”
吴易、秦佐明、陈邦彦等人随机应变，本想要凭借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精良的火枪正面击溃敌方的7万大军，而现在突降大雨，他们不得不耍个小诡计。
莫卧儿皇帝的主营帐中，沙贾汗和一干王公面对突然的大雨，更是狼狈不堪，就连沙贾汗都被大雨淋湿，不得不换了一身衣裳。
部分王公在凌晨被叫醒来这里进行会战，他们可没有带来更换的衣物，还全身湿漉漉的难受。
“火枪、火药、火绳几乎全部被大雨淋湿或者受潮了！尤其是黑火药，浸水的黑火药毫无用处，只有极少数火药还能使用！”负责管理火器的官员带着哭腔报告了一个闹心的消息。
“我们的火药也被雨水浸泡了，还有弓箭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不少拥有火绳枪的王公纷纷报告。
他们昨夜忙着摆开阵型，打算在当天的会战中就将对方消灭，所以并没有时间修建防水的帐篷来存放火药。
沙贾汗心情复杂，这一场大雨可以说是将70000人的黑火药给毁了，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只能够进行更加惨烈的白刃战。
二皇子沙舒贾却露出兴奋的神色：“父皇，这也许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我们的火药和火绳枪受潮，敌人也不例外。他们对于火药的依赖更甚于我们，我们的重骑兵和重步兵可以上前与他们进行贴身搏斗，一举摧毁他们！”
一众王公心想也是，战场上突如其来的大雨，肯定双方的火药都被大雨淋湿了！这个时候火绳枪和火药失去了作用，那么他们70000人的大军反而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他们可是拥有大量的重骑兵和重步兵！
“请父皇让儿臣在大雨停止后率领重骑兵和重步兵出击，彻底歼灭他们！”沙舒贾说道。
“等雨势停止后暂且按兵不动，派出骑兵前去干扰他们，试探他们的火药是不是也被大雨淋湿。”沙贾汗毕竟老谋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小心谨慎。
“孟加拉的卡西姆和那群孟加拉王公渡河以后怎么没有了动静？难道道理在下雨前他们就应该对敌人侧翼进行攻击。”
沙贾汗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孟加拉总督的身上。
卡西姆15000孟加拉大军行动迟缓，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皇帝看出了一点端倪。
“会不会是他们临时出了什么问题？”
“即使在大雨前他们发动了攻击，遇到这样的大雨也会无济于事吧。”
诸多王公七嘴八舌，但没有人会相信孟加拉总督在这个时候会有反叛之意。
“等到战斗结束以后再处罚他，不管是什么情况，没有按照我的命令及时进攻，那么就要受到惩罚！”沙贾汗板着脸说道。
其余王公见到沙贾汗对孟加拉总督迟缓的行动感到不满，便也不多说什么。这些王公将领之间本来就有争端，要是孟加拉总督因为这次战斗而被罢免的话，说不定孟加拉总督的位子会落到他们的手上。
此时孟加拉的15000大军与沙贾汗的军队隔着一条河流，他现在被大雨和暴涨的河水阻挡，从侧面攻击远征军变得更加困难。
卡西姆看着河流对面沙贾汗的皇都大军，心中还在盘算利弊。要是他敢带领孟加拉的部分王公反叛帝国，沙贾汗的皇都大军肯定会前来讨伐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够守住孟加拉。
孟加拉就在恒河平原的下游，而皇都阿格拉在恒河平原上游，以上伐下，再加上军马几乎都来自于皇都和西北、中亚，孟加拉很难防御来自皇都的攻势。除非……他也有东印度公司那样的坚固堡垒。
“总督，为什么我们渡过河流以后按兵不动？！”一些不满卡西姆的孟加拉王公找到了卡西姆，对他提出了质问。
“冷静一点，现在大雨瓢盆，哪里能够轻易行动？”卡西姆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之前没有下雨的时候呢？！我们可是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小时而没有动静！”
“我在观察战场的形势，寻找最佳的作战时机，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要是我们在战后禀报皇帝陛下，你的总督之位难保！”
“我是总督，皇帝陛下将这支军队交给我就是全权委托我自行判断形势，轮不到你们插嘴！”
卡西姆被部分王公激怒，双方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发生了争执：“大雨结束后我就会行动，你们就等着瞧吧！”
“哼！”部分不满意卡西姆的王公甩手离开卡西姆的营帐，只留下他的亲信。
“总督大人，等雨势停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向敌人发动进攻？要是我们畏敌不战的话，战后会被皇帝陛下清算的……”卡西姆的亲信将领劝道。
“大雨把我们的火药都浸湿了，估计敌人的火药也差不多毁于一旦，接下来用刀和矛解决战斗即可。”卡西姆做出了和沙贾汗差不多的判断，都认为远征军的火药也在大雨中失效。
虽然东印度公司给他承诺了帮助他成为孟加拉国王这样有诱惑力的条件，但是东印度公司如果无法打败莫卧儿皇帝的话，他是断断不敢背叛皇帝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陷阱！
大雨持续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河流和池塘大涨，地面也变得泥泞。几乎所有底层士兵都被大雨淋湿，浑身觉得难受。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血腥的泥土味。
战场上的火枪和火炮因为大雨的缘故而沉默了下来，没有之前试探时的火炮声和火枪声，似乎双方不得不退回更加残酷的白刃战。
有一支莫卧儿轻骑兵重新开始试探远征军的右翼，那里部署了2000的土邦雇佣兵和炮兵阵地。
二皇子沙舒贾带着7000重步兵、5000重骑兵蓄势待发，他身披镶有黄金的甲胄，带着头盔，手持一把佩刀，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打量战场上的变化。
前去试探的轻骑兵不断对右翼的土著雇佣兵进行侵扰，土著雇佣兵的战线被迫收缩，火炮阵地也没有响起火炮声和火枪声。
“看来他们的火药果然也在大雨中被浸湿失去了作用，只要重步兵和重骑兵压上去，他们将无一幸免。”沙舒贾终于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抹笑意。
加尔各答堡的围攻失败让他颜面扫地，他对于远征军咬牙切齿，如今可谓是天公作美，给他彻底碾压远征军的机会！
在火枪、火炮失效的情况下，谁能够挡得住上万重骑兵和重步兵的冲击！
浑厚的号角声响起，莫卧儿大军的主营扬起了进攻的旗帜！
“诸将随我进攻，摧毁敌人的战线！”沙舒贾耻于蒙羞，夹紧马腹，挥动佩刀，带着7000重步兵和5000重骑兵沿着河岸开始向北仰攻。
重骑兵在前，沙舒贾亲自带头冲锋！
他要向他的父皇表现出作为孟加拉副王的勇敢，以证明他在军事上的才能不输于他的弟弟德干副王奥朗则布！
河水因为大雨泛滥，河岸边有不少淤泥和浅坑，让重骑兵和跟在后面的重步兵速度有所降缓，但是火枪、火炮失效，又缺乏弓箭、长矛的远征军无法阻止这支重装部队的逼近！
至少沙舒贾是这么想的。
他举高了佩刀，在他的前面有一群近卫已经将他团团保护起来，防止二皇子在冲锋中受伤。
最前方的重骑兵已经可以看到越来越近的土邦雇佣兵的战线。
这些和他们长相相似的土邦雇佣兵被秦佐明用军棍驯化成了战争机器，站在他们的对面和他们为敌。
如果在没有火枪的时代，这些低等种姓的人不被他们高高在上、武器精良的重骑兵看上半眼！
在人数众多的土邦雇佣兵之中，穿插着来自华夏的军官，他们才是这支2000人的土邦雇佣军的灵魂！
看着越来越近的重骑兵，这些来自华夏本土的军官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向前高举，大喝道：“全体准备！”
土邦雇佣兵齐齐将火枪举起，对准了已经进入一百米距离内的重骑兵。
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才刚刚被训练不久，双腿都在发抖，不过平时军棍的教训让他们条件反射一般将火枪对准了到来的敌人。
“不！”正在冲锋的重骑兵发现对面重新集结成了火枪线列，一排排火枪对准了他们，不禁脸色苍白。
然而他们已经来不及后撤了！
“开枪！”军官一声令下，一排排火枪冒起了白烟，火光闪烁。
不少重骑兵中枪从站马上栽倒到泥塘中！在土邦雇佣兵使用的1777式标准步枪面前，重骑兵引以为豪的甲胄就像是白纸一样单薄，铅弹轻易地穿过他们的胸膛，将他们击毙！
最前面三排土邦雇佣兵猛烈开火，而后面的火枪手则从前膛填装好弹药，然后轮流递给最前面的火枪手，以保证火枪线列的持续输出。他们雇佣兵使用的是比正规士兵要落后一代的前膛装火枪。即使如此，火力也远不是这个时代的火绳枪能够比拟的！
轰！之前仿佛哑火的炮兵阵地突然想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
霰弹落入重骑兵之中，四溅的铁球和铁片无情地收割走一批勇敢的骑士和战马！
火炮的作响让莫卧儿大军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远征军的火药和火器没有在大雨中失去作用，它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猛烈！
不断有重骑兵在凶猛的火力中倒下，令人胆战心惊的火枪声令他们军心动摇！
冒着巨大的损失冲到火枪线列面前，迎接他们的是一排冰冷的刺刀，而骑在马匹上的他们成为了后排火枪手的活靶子！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沙舒贾的右臂传来，他看到自己的右臂被铅弹贯穿，鲜血染红了臂铠，战刀因为右臂失去力气而落地。
“啊啊！！！”沙舒贾感受到了巨大的痛楚，让他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作为养尊处优的皇子，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重伤，几乎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不少重骑兵被火力压制，开始向后溃逃，而在后面的重步兵被前方的败退和毛骨悚然的火枪声所吓，在混乱中陷入淤泥，不少步兵摔倒在地，被前面撤回来的重骑兵践踏，场面狼藉一片……
“全面反击！”树林中的步兵营于这个时候走出树林，在正面战场向莫卧儿大军推进！
右翼的敌人被击溃，对于莫卧儿帝国的70000大军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趁着敌人军心大乱，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全面反攻的时机！
装列了德莱塞步枪的步兵营在莫卧儿帝国大军火药和火器失效的前提下迅速推进，没有远程兵器可以威胁到他们！
不只是火药和火器，就连莫卧儿帝国大军之中装备的弓箭都因为一场大雨而受到影响，只有七零八落的箭矢无力地落下。
“镇定下来！不要慌张！”莫卧儿的军官骑着战马在大军之中试图维持秩序，然而随着远征军全面反击，正面和右翼的55000大军陷入了全面的大混乱，没有人知道该怎么面对正在迫近的远征军！
他们的手中没有了远程火器，在火器无损的远征军面前就是靶子啊！
唯一能够反败为胜的契机只有全部王公和将领带着麾下的士兵进行不畏生死的突击！
然而没有王公和将领愿意拿自己宝贵的性命开玩笑，已经有王公开始带着自己的部队撤出战场！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叛变（上）
“不会吧，帝国的大军竟然全部溃败了……”
河的另一边，孟加拉总督卡西姆见到亲眼目睹了莫卧儿大军的全线崩溃，犹然不敢置信。
所有人都以为远征军的火药和火器被大雨淋湿，而且谨慎的莫卧儿皇帝还派出了一支轻骑兵前去试探，结果很明显莫卧儿大军被狡猾的远征军欺骗了！
55000莫卧儿军队开始向普拉西村逃亡，皇帝所拥有的重型青铜炮被远征军的士兵摧毁。
没有了这些威力还算不赖的大家伙，莫卧儿皇帝的威慑力似乎有所被削减。
现在战场上还没有崩溃的莫卧儿军队只有卡西姆和孟加拉王公带领的15000人！
“总督大人，皇帝陛下大军溃败，我们该如何是好？是否应该渡河袭击敌人背后，掩护皇帝陛下撤退？”孟加拉的王公和将领向卡西姆请示。
之前和卡西姆争吵的王公见到皇帝大败，竟然觉得卡西姆有先见之明，这个时候也不闹事了。他们认为如果不是卡西姆拖延着战事，那么他们孟加拉的军队现在也是溃败的一员了。
卡西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进行站队！
如果援助莫卧儿皇帝撤退，他可能会在战后受到莫卧儿皇帝的奖赏，如果这个时候自立，也许他能够成为孟加拉的国王……
“我们的火药和火器全部受潮，没有办法掩护皇帝陛下撤退，不如我们保存实力返回普拉西与皇帝陛下汇合！”卡西姆说道。
孟加拉的王公们也怕自己的部众损失惨重，于是同意了卡西姆的建议，15000人的孟加拉军队向普拉西进发。
卡西姆骑在战马上，叫来了一帮亲信将领和王公，对他们吩咐：“等下我们到了普拉西，立刻率兵包围普拉西……”
“总督大人，您这是要造反啊！！”卡西姆的亲信们大惊失色。
他们完全不曾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想要背叛皇帝，率军返回普拉西村不是为了和皇帝汇合，而是为了俘虏皇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帝陛下已败，东印度公司咄咄逼人，我们孟加拉必须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而能够成为孟加拉国王的人，只有我而已！如果大事可成，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开国功臣，我将会赐予你们每人两倍于现在的领土，不，三倍！”卡西姆说道。
“三倍现在的领土！”亲信王公和将领们不禁露出贪婪的眼神！
帝国皇帝怎么样他们不在意，但是作为土地封建主，他们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下午2点远征军全面发起反击，3点的时候胜负分晓，到处都是溃逃的莫卧儿士兵。
别说55000个人，就是55000头猪给秦佐明等人带领的远征抓上三天三夜都抓不完！
“没想到带来防水布还真的起到了大作用，如果没有了它，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秦佐明等人在胜负分晓后有些侥幸。
大雨对于火器化的部队而言无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没有了火器他们只能够用刺刀进行近战，很有可能要被迫撤军。
“也只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够第一时间使用防水布保护火药……接下来我们向普拉西村前进，彻底摧毁他们的斗志，预计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能够将火炮一同推进到普拉西村。”吴易说道。
远征军的官兵判断莫卧儿大军的溃败不可能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内重新集结，他们仅仅是从普拉西村到这里布好阵地就花费了六个小时。
而且莫卧儿大军已经失去了火器和部分弓箭，军心动摇，形势已经很明朗，莫卧儿大军只能够继续向腹地撤退。
战胜的远征军只花费了少量的时间便重新集结好阵型，马匹拖着火炮向普拉西村前进。
普拉西村到处都是逃兵，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混乱不堪。这些逃兵依然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远征军什么时候就追杀到了普拉西。
“皇帝陛下，您没事吧？！”禁卫队保护着沙贾汗安然无恙地逃回普拉西。
“召集所有王公，令他们将各自的部队重新收拢！”沙贾汗此时脸色惨白，他没有想到竟然被对方耍了！
对方的火力远比他想象之中要强，根本不是在树林中有伏兵，而是他们的火枪和训练让他们1000人的火力相当于几千甚至上万火绳枪手！
二皇子沙舒贾侥幸在乱军之中捡了一条命回来，然而在逃亡中他的护卫只来得及给他止血，右臂的伤口让他疼痛的龇牙咧嘴。
“这个仇一定要报！”沙舒贾咬牙切齿，被铅弹集中右臂，这条手臂估计是废了，以后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孟加拉的部队撤回来了！”有王公发现了同样撤回普拉西的孟加拉大军。
“让卡西姆来见我！”皇帝沙贾汗听说卡西姆返回来，立刻说道。
目前还没有混乱的只有孟加拉的15000大军，凭借这支军队也许能够暂时在普拉西村站稳脚跟，胜负未可知也。
卡西姆带着15000人出现在普拉西村之东，他的身后是一群拥护他的亲信将领和王公，至于反对他的王公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
“皇帝陛下命令你前去觐见！敌人很快就会从北面进攻，需要有一支精锐的部队阻挡他们的进攻！”禁卫长找到卡西姆，气势凌人地说道。
卡西姆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试探地问道：“皇帝陛下可否有碍？”
禁卫长答道：“有主保佑，皇帝陛下安然无恙，倒是二皇子殿下在率兵冲杀时受了枪伤。”
“那可真是不大妙了……”卡西姆突然翻脸，喝令左右，“将他拿下！”
很快几把长刀便架在了禁卫长的脖子上！
“你这是要造反！”禁卫长叫道。
“从现在开始，我卡西姆就是孟加拉地区的国王，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卡西姆用马鞭甩在他的脸上，“包围普拉西村！”
15000孟加拉大军不但没有按照皇帝的命令进行防守，反而跟逃至普拉西村的皇都大军开始火并，拼命堵住这一支败军，还扬言莫卧儿皇帝沙贾汗在乱军中阵亡。不少王公在混乱无法辨明真实情形，竟然还率众投降了卡西姆。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叛变（下）
远征军抵达普拉西村的时候，普拉西村的内斗还在持续，孟加拉大军和皇都大军在普拉西村激战，完全无视了到来的远征军。
“这个卡西姆还真是心急，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动手，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并莫卧儿皇帝的部众了。这下可好，我们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了。”秦佐明见到对方突然发生内讧，就知道卡西姆的理智已经完全输给了**。
远征军似乎和孟加拉大军达成了默契，秦佐明知道东印度公司需要卡西姆这个傀儡，所以乐得看到卡西姆和莫卧儿皇帝反目成仇。
秦佐明等人重新构建阵地然后开始搭灶做饭后，普拉西村的内斗才逐渐停了下来，忠于皇帝的军队溃逃到其他地方，剩下的是背叛了莫卧儿帝国的孟加拉大军和他们的俘虏。从某种意义上卡西姆吞并了莫卧儿皇帝部分的兵力。
“他们的内斗好像快结束了，不知道是卡西姆还是沙贾汗获胜了？”秦佐明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米饭，蹲在村外一处高地看着普拉西的内斗。
“估计是孟加拉的大军吧，毕竟他们之前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在和我们战斗中损失一兵一卒，更加重要的是他们的编制没有混乱，像是莫卧儿皇帝的大军乱成一团，人数再多也不顶用。”吴易也在扒饭。
从昨天雨中行军、构筑阵地然后白天又是持续了大半天的战斗，他们可以是透支了自己的体力，正在趁着难得的机会休息，能够吃上一口热的米饭已经是很走运的一件事。
当然对面的莫卧儿军队更惨了，到现在还没能吃一口饭。
土邦雇佣兵也津津有味地围在铁锅旁，他们每个人的行囊中都有带一个木碗，不过这些土邦雇佣兵并不喜欢使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抓着米饭吃。
他们可是孟加拉地区最为底层的人，在加入东印度公司麾下成为雇佣兵之前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而成为雇佣兵之后却能够有足够填饱肚子的大米饭。平时作战他们也会带着大饼等粮食，在正常情况下，他们都是不会饿肚子的。
这一次他们以轻微的代价便打败了帝国的7万大军，这是低级种姓出身的雇佣兵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长官，怎么皇帝老子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阿三端着木碗走过来，还用手往自己的口里塞米饭。
“你以为皇帝老子就不是人？”秦佐明说道。
“嘿嘿，我们这些低级种姓是被看不起的，更不要说是皇帝。我们被认为是肮脏的人，并且这种肮脏还可以借由接触传染给别人，走路都要远离普通的村民。”阿三边狼吞虎咽边诉苦，“现在能够有口饭吃，又不用像是瘟神一样被躲着，要是你们早点来就好了……”
秦佐明和吴易、陈邦彦等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听着阿三他们大吐苦水。
在印度半岛类似阿三这样的下等种姓人群还不少，这些人的存在给东印度公司提供了大量廉价的兵源。而要拉拢他们也很容易，只需要给一点好处，听他们倾诉苦水，让他们觉得是自己人就好了。
普拉西村的战斗持续到了下午6点，天色有些泛黄才彻底结束。
孟加拉总督卡西姆在暂时控制了局面以后亲自到远征军的军营中求见远征军的军官们。
这是一件说起来可能比较可悲的事情，他想要成为孟加拉地区的国王，掀起对莫卧儿帝国的叛旗，还需要得到这群来自大海外面的军官的支持。
3000多人的远征军就在普拉西村北，他们的火器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可以轻松地击败目前聚集在普拉西村的孟加拉大军。
“在下孟加拉总督卡西姆。”卡西姆见到了这支远征军的几个主要指挥官，最大的不过三十岁出头。
“卡西姆总督，看来您还是选择了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东印度公司以后将和您有更深一步的合作。”秦佐明对其说道。
“你们真的会支持我成为孟加拉的国王是吧？”卡西姆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们最讲究契约精神，只要战争结束，我们签订通商条约，那么我们将与您是一同对抗莫卧儿帝国，您和您的子子孙孙都将是孟加拉的国王。”秦佐明说道。
卡西姆听到这里神色有些缓和，他最怕东印度公司翻脸不认人，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就糟糕了。
“你可有抓到莫卧儿的皇帝？”秦佐明问道。
卡西姆摇了摇头：“混乱之中他被装备精良的禁卫军护送离开了这里，我们倒是抓住了他们的二皇子沙舒贾。他是孟加拉的副王，还是我的上司。我打算将他交给你们处置。”
秦佐明、吴易、陈邦彦三个主要的指挥官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清楚卡西姆这是想要将二皇子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们啊！
莫卧儿帝国皇帝是卡西姆以前的主子，而二皇子沙舒贾是他以前的上司，无论卡西姆如何处置沙舒贾都是一件会让他背上骂名，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才被送给东印度公司处置。
不过东印度公司也不怕囚禁莫卧儿的二皇子，反正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
“不如将他暂时软禁在你们孟加拉的达卡城，由你来看守，出了什么事情由我们担着。你可以用这张底牌威胁沙贾汗。”秦佐明想了一下，还是将这个皮球踢回给卡西姆。
“如果你们愿意和我抵御帝国的攻势，巩固我在孟加拉的地位，那么就由我将其囚禁在达卡城吧。”卡西姆说道。
“这是自然。我看莫卧儿皇帝经此大败，西北的波斯人、南边德干高原的其他小国都会蠢蠢欲动，他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次组织兵力进入孟加拉，你就放心担任你的孟加拉国王，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提供援军……”秦佐明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卡西姆眼神一亮，看来他竟然真的要从一个地方总督上位成为独立王国的国王！
第一千四百章 会战之后
上百个禁卫骑兵保护莫卧儿皇帝沿着恒河连夜溃逃上百里，草木皆兵，一直到深夜这支超过24个小时没有合眼的部队才得以休整。
次日莫卧儿皇帝沙贾汗开始收拢残兵败将，只有不到万人聚集在他的身边。
除去卡西姆带走的15000孟加拉大军，本来他应该有55000人！然而现在他的身边剩下不到万人，许多王公和士兵在内斗中被卡西姆俘虏，还有大部分士兵和王公溃逃不知道去了哪里。
令他糟心的噩耗并不只这一个，很快沙贾汗便收到了看守粮食的后勤官的汇报，卡西姆在收编了他俘虏的王公和士兵之后就立即袭击了囤积大量粮草和火药的堡垒，将原本供给普拉西村7万大军的粮草和火药尽归孟加拉大军所有！
卡西姆因为这个行动而实力大涨，登上孟加拉国王的宝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卡西姆这个该死的家伙，要是被我抓住，我一定用最残忍的刑罚将他折磨至死！”沙贾汗对于背叛他的孟加拉总督比起东印度公司和远征军还要怨恨！
即使他输给远征军，只要他的大军还在，那么远征军也讨不了多大的好处，莫卧儿帝国还是那个强大的帝国。
然而现在孟加拉总督背叛了帝国，位于恒河下游拥有广阔平原的帝国宝库从帝国独立出去，对于莫卧儿帝国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损失，甚至其他的行省总督、王公都会有样学样从莫卧儿帝国脱离出来！
“二皇子殿下好像在乱军之中被敌人俘虏了……”
沙贾汗又听到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俘虏，更加恼怒。
粮仓被袭击，看守粮仓的部队损失惨重，沙贾汗在接下来几天又收拢了一批人，大约有2万可用之兵和3万民夫。他沿着恒河而下时的兵力是7万人马和8万民夫，损失不可谓不大。
其中在会战中的损失可能仅仅在千余人左右，然而孟加拉大军的背叛让他的部下在普拉西村阵亡超过了三千人，更多的人被俘虏、溃逃。对于这些古典部队而言，仅仅是十分之一二的损失就足以让他们全部崩溃。
沙贾汗手中勉强凑齐了一批部队，不过他面临的是缺乏粮食、火药、弓箭、军心浮动的不利处境。
远征军和背叛了他的孟加拉大军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沙贾汗，他们开始沿着恒河追击沙贾汗，卡西姆更是派出了骑兵追击，要俘虏这个地位崇高的莫卧儿皇帝。
幸好恒河船队在这个时候出现，将沙贾汗和他的部队及时带走，他们才逃离了远征军和孟加拉大军的追击。
说起来恒河船队本来打算继续完成沙贾汗交代给他们从水面包围加尔各答堡的任务，但是船队的官员越想越不安，总觉得自己过去是去送死，于是半路又折回了恒河，打算向沙贾汗请罪。结果这支船队反而误打误撞地救下了沙贾汗。
“末将在恒河口遭到对方大型风帆战船的炮击，对方的船只有30艘以上，每艘船只有几十门重炮，我等拼命作战不敌。对方封锁了恒河口，我等只好撤回，请皇帝陛下赐罪！”恒河船队的将领跪倒在沙贾汗面前。
为了逃脱罪名，他将在恒河口遇到的3艘南洋舰队的大帆船夸张十倍，说成了30艘大帆船。
不料他这般开脱的说辞让草木皆兵的沙贾汗当真了：“东印度公司竟然有这么厉害，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他们，难怪会有此大败！”
恒河船队的将领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估计沙贾汗是不会处罚他了。
“我们返回阿格拉，待重振军力后再进军孟加拉收拾叛徒和华夏人！”沙贾汗在众多王公士气低落之际站出来鼓舞他们。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讨伐孟加拉了。
郁闷的沙贾汗带着一众残兵败将往皇都阿格拉撤退，宣告着远征军和孟加拉大军的胜利。
这场大会战的结局显得有些诡异，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孟加拉总督卡西姆会背叛帝国，莫卧儿皇帝不仅输了这场战争，而且还丢了孟加拉行省。卡西姆似乎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他吞并了大部分沙贾汗带去的兵力和物资，还成为了孟加拉最有权势的人，威慑孟加拉所以的王公！
获胜的卡西姆和远征军见无法继续追加沙贾汗，便班师返回各自的领地。
作为东印度公司支持其成为孟加拉国王的代价，卡西姆还要到加尔各答堡与东印度公司签订一系列的条约。这是卡西姆想要成为孟加拉国王必要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远征军与莫卧儿大军会战的战利品在孟加拉地区的贸易特权。
秦佐明、吴易、陈邦彦等人回到加尔各答堡，大致清点了损失的人数，只有几十人阵亡，其中不少还是在试探的时候被敌人火炮造成的伤亡。
这简直不像是一场应该有的惨烈会战，更像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除去观望的15000孟加拉大军，3500人的远征军竟然以微不足道的损失干翻了正面的55000莫卧儿大军！
“应该庆幸这次大雨和孟加拉大军的背叛，让我们的损失达到了最小……”秦佐明清点完人数以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秦佐明考虑的最恶劣的情形下，3500人的远征军可能要损失1000人以上才能够获胜或者撤退，然而大雨和背叛让远征军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获得了这次会战的胜利，连追杀沙贾汗都有卡西姆的孟加拉骑兵自告奋勇，他们又能够说什么呢？
远征军返回加尔各答堡以后没几日，邓千龙带领的南洋舰队的主力从苏拉特抵达加尔各答堡。他们听说秦佐明这一支人数不多的远征军与莫卧儿大军史诗般的战斗后，都后悔自己没有早一些抵达加尔各答，那么他们就可以上岸一同参与这次会战了。
“这些从苏拉特迁来的东印度公司的雇员就交给你们了，苏拉特港口估计被我们摧毁了一小半，我们南洋舰队离开南洋太久，必须要返回南洋镇守。可惜我们现在还没有印度洋的舰队，帆船完全不够用啊。”邓千龙知道自己没有及时到达，不禁抱怨战船太少，南洋舰队无力以十多条船控制南洋和印度洋这么广阔的海域。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撤兵
“以南洋舰队的船只数量，同时维持南洋和印度洋的秩序的确很不容易。可是我们这边也需要有船只同时维持孟买、果阿、马德拉斯、加尔各答的秩序。不只是为了防止土著进攻贸易点，还要检查归顺的葡萄牙人和尼德兰人有没有避开我们的海关和土著王国私自贸易。”
南洋舰队来到加尔各答，东印度公司向邓千龙提出了要求。
东印度公司扩张的太快了！他们几乎在一年之间扫荡了葡萄牙、尼德兰在印度半岛的据点，需要控制的海岸线长达10000里，就凭借目前东印度公司从不列颠人那里继承的几艘武装帆船和十几条小船，还真的没办法管理起如此漫长的海岸线。
“这件事需要向军部申请，不知道军部是打算要我们南洋舰队管理起这边的事情，还是由你们东印度公司负责组建更大规模的武装船队。虽说加尔各答和孟买是将来的两个海军基地之一，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建设港口，估计未来五年才能够建成。我们南洋舰队如果船只编制没有增加的话也很难真的管辖到这边的事情。”
邓千龙在加尔各答休整，此时加尔各答集结了南洋舰队的绝大部分主力船只，拥有4艘风帆战列舰，将近10艘护卫舰。即便如此，十几条船洒落在广袤的太平洋和印度洋，有几十个重要的贸易港口和地点要巡视，数以百计的小型港口、渔船、岛屿可能会有走私和海盗行为，要进行有效的调动和管理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像是这一次邓千龙带领船队从苏拉特赶到加尔各答的时候会战已经结束了。
“我们会向军部提出申请，东印度公司应该有一支武装商船来维持在这里的贸易。”东印度公司的人说道。
“大韩号编队也来到这里，不知道南洋的那些土著王国会闹成什么样子。”邓千龙在这里见到了大韩号的船长，得知留守马六甲的大韩号编队为了支援加尔各答，将第十二兵团的一个步兵营和炮兵连护送过来，不禁担心起南洋的事情。
南洋还存在很多大大小小的土著王国，平时都是有南洋舰队镇场子，不断地摧毁土著王国组织的船只、海盗船，要是被他们的探子得知南洋舰队全部离开了东南亚，这些土著王国难免会有所行动。
虽然土著王国想要攻下巴达维亚、棉兰这样拥有堡垒的据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南洋最近新兴种植园经济，橡胶林、椰子林、油棕林、芒果林等种植园方兴未艾，土著和海盗对种植园的危害反而比无法攻克的城市危害更大。
还有部分土著王国也有自己的商人，他们会和南洋行省进行交易，这些人在南洋舰队还在的时候可以正经地进行贸易，不过南洋舰队离开，他们说不定就会变成海盗船。
“南洋还有第十二兵团看着，在巴达维亚、棉兰、马六甲、文莱、马尼拉等重要的据点都至少有一个步兵营的兵力，应该不至于出事吧……”大韩号的船长说道。
“还是小心为上，我们的主力在这里休整三日后返回马六甲，你们大韩号编队继续留在加尔各答，平时执行从加尔各答向孟买的巡逻路线。要是东印度出事，你们到马六甲求援就是了。”邓千龙在船只有限的情况下做了部署。
南洋舰队主力还是放在更加重要的东南亚诸岛上，那里有香料、有种植园、有石油，又靠近本土，能够将资源络绎不绝地运回本土大陆。这也是为什么楚云会强行在南洋设立了三个行省来实施直接统治而不是采取东印度公司、扶持孟加拉国王这样的代理模式。
邓千龙怕离开东南亚太久会出事，所以他带领着大秦号、大魏号、大赵号三支风帆战列舰编队很快就向马六甲的方向航行，还带回了从苏拉特那里劫掠的财宝。
目前加尔各答还剩下大韩号和两艘护卫舰、几艘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和若干小艇。
东印度公司也将在印度半岛的总部从苏拉特迁徙到了加尔各答堡，并且以孟加拉为突破口，慢慢向印度半岛进行渗透。
不过为了支持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半岛获取贸易特权和进行扩张，这次动用了南洋舰队、第十二兵团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连、雇佣了超过2000个土著，期间的枪支弹药粮草消耗十分惊人。今年的东印度公司别说盈利了，能够不亏损就是一个难题。
所以他们必须要从垄断贸易中弥补军费的开销！
“我们也该返回马六甲城了，我们第十二兵团以区区万人镇守各地，有力未逮，还经常要到暹罗、东吁、马来等地平定叛乱，也实在抽不开身。不过我相信你们招募的雇佣兵部队很快就会成长起来成为一支可观的力量，不需要向马六甲求援也能够解决这边的事情。很荣幸能够和你们并肩作战！”第十二兵团第八步兵营的营官吴易抱拳向和他并肩作战的秦佐明、陈邦彦等人说道。
“吴兄客气了，有劳你们千里迢迢过来一趟，我们这边没有什么好招待，还要你们冒着大雨和莫卧儿大军作战，实在过意不去。”秦佐明、陈邦彦等人来到河边送别第十二兵团的官兵。
“能够有此大胜，估计我们第八步兵营和炮兵连今年的大考没有问题，不枉此行！”吴易说罢，带着一众步兵、炮兵登船。
他们是驻守南洋的第十二兵团麾下的步兵，这次远征是为了支援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东印度派遣军。以后真正帮助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半岛攻城略地，逼迫土邦王公签署不平等条约还是要靠东印度派遣军。
“看来我们需要根据贸易规模适当地增加雇佣军的规模，对他们进行更加严格的训练。”秦佐明目送吴易等人离开，接下来他只能够靠土邦雇佣兵来让印度的王公们屈服了。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代管海关
在普拉西的会战结束了半个月后，孟加拉总督卡西姆迫于东印度公司的压力，不得不派来使者和东印度公司讨论条约之事。
真正打败莫卧儿皇帝的不是卡西姆，而是东印度派遣军。东印度派遣军能够打败莫卧儿皇帝，自然也能够打败孟加拉总督，所以卡西姆还要看背后的东印度公司的脸色。
“我们东印度公司的主张很简单，只有四条。第一条，将加尔各答堡方圆三十里的地方租借给我们东印度公司，每年租金1两银子，我们东印度公司在这里享有司法、关税、永久居住等自治权，租期为300年。”
“第二条，我们代替孟加拉地区征收关税，加尔各答以及我们在沿海设立的其他据点为孟加拉关税征收之所在，所有到孟加拉进行贸易的船只必须要到上述地方报关。如任何船只不经加尔各答或者其他港口报税便自行上岸交易，我们的巡逻船有权力将其击沉。”
“第三条，孟加拉所有城镇乡村市场均需要向东印度公司、华夏商人开放，对我们商品不得再课以关税，另外其他税收也应在合理的价格之内。”
“第四条，华夏居民有权利在孟加拉任何一个城市、村镇定居和置业，东印度公司享有领事裁判权，且该权力可以继承。”
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列出了四条最为重要的条件，让卡西姆派来的代表闻言微微窒息。
四个条款之中没有一条是需要支付赔款或者补偿金银，但却十分苛刻，甚至远比直接索要金银还要狠！
“第一条、第三条、第四条倒还好，只是第二条，即所有关税要由你们征收，那我们总督将会丧失海洋这个巨大的宝库，这对于我们而言未免太过不公……”卡西姆的使节为难地说道。
“我们只是代替你们总督收取关税，对于征收到的关税，我们只收取九成作为管理费，你们总督仍然可以获得一成。要是交给你们的官员自己征收，说不定反而会中饱私囊，再加上混乱的管理，也就是说你们自己征收的‘十成关税’未必有我们代为征收的‘一成关税’更多。相信在我们东印度公司和华夏商人的经营下，孟加拉将会无比繁荣。”东印度公司的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所说的未必不是事实，若是孟加拉海岸线被侵扰的话，这里只能够闭关锁国，那里收的到什么关税。只有东印度公司才能够保护这里！
管理费九成！卡西姆的使节被东印度公司的野心震惊，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管理人喧宾夺主，自己要走九成利的！
“将海关关税全部交给你们管理也并非不可，不知道是否可以六四分成，你们六，我们四。”使节小心翼翼地为卡西姆争取更多的利益。
“不可能，我们代为接手海关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船只，卡西姆只是坐享其成。我们愿意让利一成已经是看得起他了，想想普拉西的会战是谁打赢的？”东印度公司的董事咄咄逼人。
卡西姆派来的使节被劈头盖脸这么一喝，倒是不敢再争取更多的权益。
卡西姆想要顺利当上孟加拉地区的国王，就必须要得到这些来自大海外面的征服者的同意。有时候出卖一些权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实际上出租加尔各答周围三十里土地300年反而是卡西姆最为不重视的条件，对他而言只是分给一个外来的土地封建主一片土地而已，孟加拉不少的王公都有比这还大的采邑。
“我会将初步的条约带回达卡城交由总督大人确认，十日后我们总督大人将在达卡城登基成为孟加拉国王，邀请你们东印度公司到达卡城出席登基仪式。”卡西姆的使节见到东印度公司的人如此强势，不再争取权益，而是向东印度公司的人发出了邀请。
东印度公司的董事看向了秦佐明、陈邦彦等军官，发现他们点头，于是说道：“我们过两日便出发前往达卡城，到时候一定给孟加拉国王一份厚礼。”
“多谢各位！”卡西姆的使节见对方还算是给卡西姆面子没有过多为难，便带着这份东印度公司的不平等条约离开了加尔各答城。
“一次性就拿下了关税权、居住权、领事裁判权、自由贸易权，看来扶持傀儡王国比起和莫卧儿帝国直接打交道好多了。莫卧儿帝国还不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所谓的傲气在实力面前一无是处。”秦佐明看着卡西姆的使节离开。
“各位长官，你们说这个卡西姆在达卡城登基称王，会不会是设下了鸿门宴？”东印度公司的董事问道。
“如果他有那个胆量，我倒是服他是一条汉子。不过就算他那样做也无济于事，我们令他害怕的不是我们之中的几个人，而是这个整体，我们代表有强大的国家和工业为我们撑腰，我们战无不胜。”秦佐明拍了拍东印度公司董事的肩膀，“我们几个人带着一支小队到达卡城去好好为这个卡西姆庆祝一番，顺便敲打敲打他，别让他当上了孟加拉的国王就开始目中无人。”
“嘿嘿，那是自然”东印度公司的董事搓手道。
莫卧儿帝国皇帝任命的孟加拉总督卡西姆即将在达卡城称王，主动脱离莫卧儿帝国统治的消息传开之后，令莫卧儿帝国各个行省土邦的王公将领们感到震惊无比。尤其是卡西姆在普拉西会战中狠狠的捅了莫卧儿帝国皇帝一刀，几乎将皇帝的精锐吃下一半，还囚禁了莫卧儿帝国二皇子，彻底与沙贾汗反目成仇，已经成为了莫卧儿帝国的头号敌人。
莫卧儿帝国皇帝沙贾汗的失败也让很多势力巨大的王公、官员、将领蠢蠢欲动，他们在地方可是有强盛的势力，而皇帝能够威慑他们凭借的就是他手中的地盘和军队。现在皇帝的军队在普拉西一战中被消灭大半，元气大伤，还能够镇得住这些桀骜不驯的王公们吗？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一巴掌
达卡城聚集了孟加拉大量的土邦居民和王公，他们从孟加拉各地来参与孟加拉国王的登基典礼。这是第一个从莫卧儿帝国分裂出来的土邦。
秦佐明、陈邦彦还有东印度公司的几个董事带着40多个士兵组成的小队前往达卡城为这个第一位孟加拉国王庆祝。
当全副武装的小队出现在达卡城，他们独特的长相和衣着区别于其他人，很快被达卡城的居民、王公围观。
达卡城此时有不少王公的石质建筑，但是更多的是简陋的茅草屋，还有流民坐在土街道两边，面黄肌瘦。还有象兵和骑兵在土街道上出没，估计是在卡西姆顺利登上王位之前要维持达卡城的稳定。
卡西姆打败皇帝，囚禁二皇子，在孟加拉一家独大，但是还有忠于皇帝和对他不满的王公。
“这边的贫富差距似乎更加夸张。”秦佐明等人能够从达卡城的街景看出孟加拉的生活水平。
就在秦佐明他们在街道上行走时，一队骑兵驱散人群，惹的周围一阵鸡飞狗跳，街道上的平民纷纷向两侧躲闪。
这支横冲直撞的骑兵正好碰上了四处观望的秦佐明等人，其中一个士兵躲闪不及被马匹撞伤，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为首的骑兵将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挥舞着马鞭，示意秦佐明等人避开。
“他在说什么鸟语？”秦佐明见到自己的手下被撞伤，面色很不好看。
“他说让我们赶紧让道，否则耽误了他的事情，就将我们全部处死。”负责翻译的人员向秦佐明说道。
秦佐明等人听了翻译的话，更加不爽，秦佐明黑着脸说道：“让他下马跪下来给我们的士兵道歉和赔偿。”
翻译如实转达了秦佐明的话，达卡城骑兵的头领不禁大笑起来：“我是将上任的国王之子阿利，正在追捕叛逃的将领，你们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敢阻拦我，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识趣点就快点滚开！”
在骑兵头领的后面，一群达卡城的士兵同样发出嗤笑声。孟加拉总督卡西姆即将自立为孟加拉国王，敢问达卡城谁敢挑衅国王之子？
“下马、道歉、赔款！”秦佐明指着地面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子阿利见秦佐明一副完全不怕的样子，笑容逐渐凝固，挥手示意他的手下：“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饭，将他们拿下来！”
达卡城骑兵拔出腰间的马刀，而秦佐明手下的士兵则举起了背在身后的火枪对准了这群跋扈的骑兵。
看到空洞洞的火枪口对准了自己，骑兵们脸色变得苍白。他们知道如果对方开火，他们身上的盔甲根本就挡不住如此近距离的射击。
达卡城骑兵和秦佐明的火枪手在街道上对峙，王子阿利拉不下面子，谁也不肯向放下兵器。
他们的对峙惊动了达卡城不少王公，甚至传到了总督卡西姆的府邸中。
“你说我那个蠢儿子竟然在和华夏人在街道上发生冲突了？！”卡西姆正在欣赏自己找人定制的名贵衣裳为登基所用，然而他的手下带回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消息。
在称王的关键时刻，要是惹怒了这些来自海外的征服者，他成为孟加拉国王的大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你们随我出去！”卡西姆带上一队禁卫兵，火急火燎地赶去处置这件事情。
街道上的王子阿利有些尴尬，他现在招惹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这些人竟然还有几十条火枪，估计势力不小。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并没有跟随卡西姆参与普拉西会战，不知道秦佐明带领的远西派遣军有多么令人闻风丧胆。
“王子殿下，他们好像来头不小，看他们的长相，是不是在胡格利河建立了堡垒的东印度公司的人？”一个骑兵不安地对王子阿利说道。
“东印度公司的人又如何？我的父王可是孟加拉的国王，他在普拉西打败了帝国皇帝！就是东印度公司的人也要让我父王几分！”年轻的王子阿利显然不知道普拉西会战的详情。
为了极大地提升自己在孟加拉地区的威望，卡西姆将在普拉西打败帝国皇帝的功劳归在自己的身上，以至于没有参战的王子阿利还以为自己的父王真的如此神勇。
“这个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陈邦彦见卡西姆之子和自己对着干，有些难以置信。
别说这个王子，就是即将当上孟加拉国王的卡西姆在他们面前也要低声下气来获取他们的认可！
双方仍然僵持不下时，卡西姆阴沉着脸带着禁卫兵过来，果然见到自己的蠢货儿子在街上和秦佐明等人对峙。
“父王，您来了！这些可恶的……”王子阿利见到卡西姆来人过来，还以为是来为自己撑腰的，不禁喜出望外。
然而迎接他的是卡西姆的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王子阿利的脸上多了五指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卡西姆过来第一时间不是询问缘由，而是直接扇了阿利一巴掌！
“父王，为什么……”王子阿利难以置信地捂住发烫的脸颊。
“给他们道歉！”卡西姆当头喝道。
“可是父王，他们……”阿利还想要解释。
“道歉！”卡西姆打断了王子阿利的话。
除非了秦佐明在这里烧杀抢掠，否则卡西姆是绝对不想要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们。
王子阿利在他的父亲的威严下，虽然他不知道他的父王为什么会惧怕这群外来者，但是他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向这群陌生人屈服。
“请你们宽恕我的罪行。”王子阿利对受伤的士兵说道。
卡西姆忐忑不安地看向秦佐明，对他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请饶恕犬子，他年幼无知，冒犯了各位。”
秦佐明冷哼道：“你的儿子带着骑兵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对我们熟视无睹，还撞伤了我的一个手下。除了道歉之外，还要赔偿我们受伤的士兵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国王与不平等条约
“赔，我赔就是了。”卡西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既然华夏人愿意收钱了事还好一些，否则因为这件事而耽搁了登上孟加拉的王位，那可就不妙了。
“医药费五百两、误工费五百两、精神损失费一千两，你只要赔2000两白银即可。”秦佐明为他受伤的手下直接开口2000两白银！
2000两！卡西姆看了一眼受伤的华夏士兵，对方受的伤压根就不重，竟然直接要了2000两的赔偿！
这明显就是敲诈啊！
别说士兵，就是一个军官受伤索要的赔偿金都没有这么高！
卡西姆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这么一闹事就直接让他损失了2000两白银，还有比这更加败家的儿子吗！
“怎么？我们专程来为您登基成为孟加拉的国王而带来大礼庆贺，没想到会在达卡城有人受到袭击，如果您不愿意支付补偿金，我想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秦佐明的语气咄咄逼人。
他带人来达卡城参与卡西姆称王的仪式目的之一就是要好好敲打这个孟加拉国王，让他明白谁在是孟加拉这片地方最有话语权的人，免得即将成立的孟加拉王国又和莫卧儿帝国一样想要将东印度公司从孟加拉驱逐出去。
“随后我会让人将2000两的白银送到加尔各答堡，在这样喜庆的大日子，我们不要伤了和气，请跟我到我府上，我大设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卡西姆一扫阴霾，虽然心疼如刀割，不过还是摆出一副爽朗的样子。
秦佐明和陈邦彦对视了一眼，他们有些意外卡西姆很漂亮地处理了这件事，至少让他们舒服了不少。
能够在普拉西果断地背叛莫卧儿皇帝，迅速肃清孟加拉地区反对他的王公，在普拉西会战之后不久的时间内公开称王，这样的人物也算是一方枭雄。
只可惜他遇到了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外来者，他们拥有着远比这片大陆更加先进的火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手腕、智谋、魄力都显得相形见绌。
“国王陛下，不知道《加尔各答条约》提出的四个条件您是否通过了？”东印度公司的人趁着见到卡西姆的时候向他问道。
“海关之关税我只能够分得一成是否太过苛刻了？要知道我可是将所有海关和制定关税的权力承包给了你们，我认为我至少应该得到两成的关税。”
“国王陛下，你要知道我们东印度公司需要派出足够的人手对海关进行管理，需要派遣船只打击走私之船只和海盗船，努力促进孟加拉之商品出入口，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巨大，实乃是天文数字，我们收九成管理费并不算多……”
卡西姆带着秦佐明等人来到自己的府邸，虽然在称王的时候才会有盛大的宴席，不过卡西姆给予了秦佐明等人特别的优待，立刻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轰动一时。
与卡西姆一同参与了普拉西会战的孟加拉王公太清楚东印度公司的实力了，以几千人在史诗般的战斗中轻易地击溃了莫卧儿皇帝超过5万人的大军，令人闻风丧胆！
而没有参与普拉西会战的王公则四处找人打听普拉西会战的真相，听闻对方的战绩后，不知情的王公也对其心生畏惧。
“他们在正面打败帝**队，父王您才乘胜追击？”王子阿利在回到了府邸之后，卡西姆将在普拉西发生之一切讲述给他，让他目瞪口呆。
他刚才冲撞的一群人，才是真正打败帝**队的主力！
他所崇尚的父王也是间接凭借这些人才有机会从莫卧儿帝国独立出来成为孟加拉的国王！
“以后切不可招惹他们。在我们的实力强大之前，我们只能够默默忍耐。虽然我也对他们盛气凌人的态度感到厌恶，但是我们还需要他们帮助我们对付可能前来讨伐的帝**队。”卡西姆告诫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了，父王，我会忍耐。”王子阿利说道。
如果卡西姆登基成为孟加拉国王，那么他在卡西姆撒手西归后就是第二任的孟加拉国王，总会和可怕的东印度公司打交道。
达卡城接下来几天十分热闹，汇聚了从孟加拉各地赶来的封建王公。主动依附卡西姆的王公往往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得到奖赏，他们获得了比现在还要大的封地。而反对卡西姆的王公被逐一剿灭，这些王公的领地就成为了其他王公互相争抢的战利品。
在登基称王之前，卡西姆为了获取东印度公司和派遣军的支持，还是在《加尔各答条约》上签字，将加尔各答方圆三十里的土地租借给东印度公司，委托东印度公司管理海关、代征关税，华夏商人有权利在孟加拉任意一个城镇享受和印度商人一样的权利，同时享受领事裁判权。
这份《加尔各答条约》尽是割地让权的条约，不过表面上似乎还挺光鲜，毕竟是不是要割让加尔各答，而是“租借”，关税也是“代为管理”。只要不影响卡西姆的威望，他还能够接受。
几日后，卡西姆正式在原本二皇子沙舒贾居住的地方向孟加拉的王公们宣布自己成为第一任孟加拉国王，即日起大修宫殿！
为了拉拢对莫卧儿帝国存有好感的王公和百姓、尽量避免和莫卧儿帝国皇帝发生正面的冲突，卡西姆主动向莫卧儿帝国的皇都阿拉格派出使节向莫卧儿皇帝上书“谢罪”，声称自己愿意成为莫卧儿帝国的独立藩属国。
对于卡西姆蛇鼠两端的行为，秦佐明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知道卡西姆不想要过分招惹莫卧儿帝国，只是主动向莫卧儿帝国示好而已。
帝国皇帝沙贾汗的主力被他直接消灭，肯定是不会和卡西姆交好的，双方迟早有一战。
秦佐明等人作为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出席卡西姆的宴会，对卡西姆登上王位没有多少兴趣，只在私底下讨论今后生意上的得失：“我们东印度公司已经获得了制定关税的权力，到时候降低我们商人的关税，对于印度商人课以重税，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倾销商品，将他们的民间手工业冲垮……”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丛林敌影
巴达维亚郊外的一处橡胶园，这里有雇佣的爪哇橡胶工人负责照看橡胶树，还有雇佣的东瀛武士负责护林，防止周围的部落恶意破坏橡胶园。
这些橡胶可是承载了本土工业的未来。第二次工业革命对于天然橡胶的需求量不可谓不大，轮胎、传送带、手套、气象用探空气球等等都需要大量的天然橡胶作为原材料。
虽然这些橡胶园的投资者未必知道官府大量鼓励种植橡胶树和巨资收购天然橡胶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种植橡胶树有利可图，那么他们就会趋之若鹜。
从东瀛行省被忽悠过来的东瀛武士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南洋种植园的护林人，他们在过去的两三年内为了佣金而尽职地担任起了橡胶园的保护者，驱逐了好几批试图进入这一片橡胶园的土著。
东瀛武士毕竟是被这边的橡胶园雇主所喜欢雇佣的护林人，他们比起南洋的土著而言更加专业、凶狠也乐于动用武力，有些人还能够勉强认识几个汉字。
五十岁出头的宫本武藏来到南洋后一直呆在巴达维亚郊外的橡胶园，他本来想要凭借战功成为帝国的一个常备火枪兵，但是橡胶园这两年一直风平浪静。
爪哇岛上最强大的两个土著王国爪哇岛西部的万丹国，中部和东部的马打蓝王国，屈服于南洋行省官府的威压，一直不敢有所动作。
南洋行省的行省衙门就在巴达维亚，其下设巴达维亚府、马六甲府、棉兰府、文莱府、马尼拉府等几个府衙，除了部分维持治安的巡捕以外，还有第十二兵团的负责协防。
其中巴达维亚就有一个步兵营的兵力防守，还有好几个尼德兰人修建的堡垒。
就在这样的风平浪静的环境下，宫本武藏一直找不到立功的机会。
“这边除了令人烦躁的雨季和无处不在的蛇虫鼠蚁，倒还能够活得下去。”
“还有这里要每隔一个月才有机会去喝酒，说是怕什么喝酒误事，我们用自己的钱去买酒都不行。”
“什么时候能够攒够钱返回大阪啊，有些怀念故乡的樱花了。”
十几个东瀛武士和平时一样，于夜晚生起了篝火，聚在一起闲谈。
他们久在南洋，之前作为武士的桀骜不驯已经被磨平了许多，成为南洋种植园园主的打手。打手和职业士兵可就相差甚远了。
宫本武藏怀中抱着一支火枪，看着摇曳的篝火，觉得眼皮有些沉重，恍惚间打了一个盹。
“喂，宫本，听说你年轻的时候遇各派剑客，比试六十余次，不曾失利，不如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剑术！”有一个东瀛武士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众人之中年少出名的宫本武藏。
宫本武藏被惊醒，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打瞌睡了，无奈地苦笑：“人老了，不中用了，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
“当年你和佐佐木小次郎对决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有人说当时佐佐木小次郎已经年过六旬，而你那个时候正值三十壮年，还故意将决斗时间定在正午，在决斗的时候姗姗来迟，想要消耗他的体力。”有东瀛武士问道。
“那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宫本武藏似乎在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
“唔！”一个东瀛武士发出痛苦的悲鸣声，他的胸口被一支箭矢贯穿，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神采。
“敌袭！”
宫本武藏和几个上过战场的武士第一时间抓起身边的兵器，拖着中箭的同伴躲入了他们在橡胶园设立的堡垒之中。
在没有战事的两年之中，这些东瀛武士和他们在本州岛一样，喜欢修筑堡垒用来防守，他们在橡胶园地势较高处用土木修建了一座堡垒。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时候堡垒起了作用！
此时堡垒中还有二十几个照料橡胶树的爪哇住民，他们被武士们的动静惊醒，当他们知道阴暗的丛林中有敌人时，所有的爪哇住民都一脸惶恐。
“马打蓝人，一定是马打蓝人又来了！”爪哇住民叫道。
“马打蓝人？就是那个传闻中爪哇岛中部最强大的王国？”宫本武藏等武士和这些爪哇住民相处这些时间，也能够基本听懂他们的话。
“他们十年前连续两年围攻巴达维亚，想要将那里的尼德兰人赶走，这一次说不定他们又卷土重来了！”爪哇住民语气颤抖地说道，“他们的人很多，携带的粮食又很少，当粮食不够的时候他们会到这附近的部落抢掠，到丛林中寻找食物！”
宫本武藏和一众武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不安，他们这里只有十几个东瀛武士和二十几个爪哇住民，能够在传闻中令当地土著害怕的马打蓝人的攻势下守住这个堡垒吗？
“不知道林子中是否是他们的主力，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前去通知巴达维亚！”宫本武藏透过堡垒中的缝隙向林间看去，只见橡胶林中一片寂静，没有火光。
只有之前武士们生的一团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对于生活在热带雨林腹地的马打蓝王国士兵而言，他们似乎像是丛林中悄无声息的猎人，让宫本武藏等人无法分辨对方的人数。
“不见得这就是马打蓝王国的士兵，也有可能是附近大部落的族人……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派个人骑马前往巴达维亚求援！”宫本武藏说道。
“今夜没有月色，不可能骑马赶路的！”
“那么明天天色未亮，我们选一个人骑马突围去巴达维亚，剩下的人死守这里。要是他们的主力进入了橡胶园，那么我们这么多人在只有一匹马的情况下出去只是死路一条！”
十几个武士七嘴八舌地迅速敲定方案。
就在堡垒内的人用沙袋于堡垒内挡住大门时，橡胶林中一阵箭雨落下，覆盖了堡垒。
“幸好我们平时小心防备，要是没有这个堡垒，今晚我们难逃一劫了。”宫本武藏等人躲在堡垒内，可以听见弓箭插在堡垒外层的泥土上的声音。
他们修筑的堡垒主要是用夯土和岩石，在内层还额外加了木板和沙袋。可以想象如果他们没有这座堡垒而是居住在简陋的木棚小屋，绝对会被丛林中的猎手收割。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原始手榴弹
一个武士穿着甲胄，纵马从碉堡后面冲出，橡胶林中的敌人反应过来后赶紧使用弓箭封锁逃亡出来求援的骑士和马匹，箭矢七零八落地落在马蹄后面。
“封住出口！”几个困守碉堡的武士合力搬动石块和沙袋将后门堵死。
“他们的反应很迟钝，就像是完全不会排兵布阵的土著，也许我们对于马打蓝人太过高看了，他们更像是部落联邦而已。”宫本武藏一直透过碉堡的裂缝在观察外面的敌人。
除了使用弓箭以外，外面的敌人还使用了小型火器。不一定是火绳枪，可能还有比火绳枪更加落后的火器，也就是说来袭的敌人使用着从弓箭到火绳枪时代之间混杂的兵器。这些落后的兵器对于小型的碉堡而言实在是很难说能够有实质性的威胁。
“他们应该不会可以破坏橡胶树吧？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树木应该一无是处才是，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其用处。”比起被攻破碉堡，宫本武藏等武士更加担心他们看护的橡胶林。
要是包围了碉堡的敌人纵火把橡胶林烧掉，造成的经济损失将难以计算。
天色彻底明亮过后，宫本武藏等人可以看清闯入橡胶林之中的人是什么模样。
橡胶林外面最起码有几百个人！
这些人身上涂有泥彩，赤着上身，手持盾牌或者长矛，少数人还拿着火铳等火器。
“我们这里什么除了一点粮食以外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希望马打蓝人不要攻打我们这里啊……”一群爪哇住民忧心忡忡。
虽然同样是生活在爪哇岛上的居民，但是这些归顺巴达维亚统治的居民对于从爪哇岛中部的马打蓝人就充满了恐惧。
“他们开始进攻了！”有武士叫道。
碉堡外面果然有马打蓝士兵手持长矛，举着盾牌在靠近，还有弓箭手、火枪手在后面。
宫本武藏将滑膛枪对准了其中一个正在小心翼翼逼近的马打蓝士兵，在他的身边还有其他几个拥有滑膛枪的武士，他们也将火枪放在了墙眼。
相比他们熟悉的倭刀，火枪这种兵器让他们更加放心。
“等他们靠近以后再开火。”宫本武藏对其他几个武士说道。
马打蓝士兵越来越近，距离碉堡只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这些马打蓝士兵还没能摸清楚小型的碉堡中有多少人，不敢轻易发起攻击。
嘭！一声清脆的枪声，一个中弹的马打蓝士兵倒在了地上，让其他马打蓝士兵为之一震，不少人吓得缩回了橡胶林之中。
碉堡周围是一片开阔地，为的就是给里面的守军提供开阔的视野，无论外面的敌人从哪个方向靠近也能够轻易被发现。
“似乎吓住他们了，就怕他们有火炮，我们修建的这个土碉堡可挡不住火炮的轰击。”武士们在庆幸马打蓝士兵暂时退下时，又怕对方有火炮。
他们还无法判断隐藏在爪哇岛腹地的马打蓝人的技术水平，马打蓝也是有商人存在，他们的船只被允许在海洋上航行，接触到从大陆、印度等地的火器技术也不是不可能，不然他们也不会有火门枪这种稍显过时的火器了。
要守住这种小碉堡不一定怕对方人多，而是害怕他们拥有火炮这种可以轻易摧毁碉堡的重兵器。
闯入橡胶林的马打蓝人似乎真的拿不出火炮，他们在重振旗鼓后试图再次发起攻击，不过在几条火枪的射击下又多了几具尸体。即使冲到了碉堡外面，面对乌龟壳一样的全封闭碉堡，他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大刀和长矛刨土。
不过这种碉堡有很多预留的观察孔和刀眼，里面的武士可以透过刀眼刺杀靠近碉堡的马打蓝士兵！
“让开！”一个武士点燃了一个球形的小型炮弹，从窗口中扔出去。
这种是装填有黑火药的手掷弹药，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不过还没有大规模使用。然而用以热带种植园的自卫却恰好到处！
每个种植园的园主可以从官府那里登记购买这种火器用以保护种植园，包括这些武士手中的火枪也是在官府登记造册，如果擅自丢失或者私藏火枪可是要杀头的。
轰！小型的炮弹发生爆炸，瞬间杀伤几个躲在下方的马打蓝士兵！
又有好几个拖着燃烧的导火索的原始手榴弹从窗口掷出，引来一阵阵爆炸声！
外面硝烟弥漫，这群马打蓝士兵没有靠近碉堡还好，靠近了碉堡后一下子折损十几个人！
不知道从哪里刀眼刺出来的武士刀，投掷出来会爆炸的原始手榴弹，让靠近碉堡的马打蓝士兵无心战斗，不由自主地往后撤退。
在撤退的时候又有几个马打蓝士兵被装填好的火枪所射杀。
“这个东西的威力还真不小，特别是震慑力……”这也是武士们首次使用由南洋官府提供的原始手榴弹，被这些装填了黑火药的手榴弹威力吓了一跳。
杀伤力还在其次，主要是威慑力啊。
时不时头顶掉下一个会爆炸的小型炮弹，谁能够顶得住！
硝烟散去，胆战心惊的马打蓝士兵再次撤到橡胶林之中，暂停了对碉堡的攻打。
他们一方面被对方的原始手榴弹吓到，另一方面因为他们也要考虑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攻克这座碉堡值不值得。
“吁！！”在橡胶林发生战斗的时候，骑马求援的武士闯入了巴达维亚城。
“城内不得纵马疾驰！”南洋官府的巡捕手持短棍拦下了这一个惊慌失措的武士。
“敌袭！橡胶园，敌袭！”武士勒住了缰绳，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拦住了马匹的巡捕闻言大惊，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武士前去行省治安衙门。
行省衙门的治安官却不在衙门之中。
“我们大人抓住了马打蓝素丹潜伏在巴达维亚的探子，正在监牢进行审讯。”衙门中的捕头说道。
“马打蓝素丹派来的探子？！看来闯入了橡胶林的就是马打蓝人的大军！”捕头听说驻守橡胶林的武士遭遇敌人的袭击和巴达维亚城内出现探子，恍然大悟。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战争动员
“你的同伴已经向我们衙门自首，承认你们是马打蓝国素丹派来的探子，你想要留住这条小命的话，就乖乖地向我们坦白。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们马打蓝国打算进攻我们巴达维亚？”
南洋行省的治安官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面前是被抓住的马打蓝国探子，还有负责看押的狱卒、翻译。
“爪哇是我们的爪哇，我就是死也不会说的。”探子说道。
“东部沿海有几个小港口遭遇了未知敌人的袭击，我们的士兵已经前去调查和讨伐，你们马打蓝国的行动已经暴露。你们一定是想要通过袭击这些港口来获得船只，作为一个以种植土地为主要税赋的王国突然要掠夺船只，所图的目的一定是我们巴达维亚，我说的是也不是？”治安官问道。
那个探子仍然将头一横，不肯回答。
“要不要对他严刑拷打？”狱卒问道。
“他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问出马打蓝大军发起进攻的具体时间。”治安官说道。
他带着两个狱卒走出监牢的时候，正赶上捕头带着武士过来向他汇报橡胶林之中出现未知敌人的事情。
治安官得知这个消息，不禁大惊失色：“不好！马打蓝人来的太快了，他们这是声东击西！驻守巴达维亚的第三步兵营为了调查东部一些港口被袭击的事情，他们的主力乘坐两艘战船在几日前离开了巴达维亚！”
“大人，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巡捕们有些不知所措。
“随我去行省衙门！”
整个巴达维亚城都被武士带来的消息所震动！橡胶林距离巴达维亚城区并不远，马打蓝人不惜从爪哇岛腹地越过丛林出来，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袭击橡胶林，他们的目的直指巴达维亚！
巴达维亚控制了附近的海域和港口，为了建立种植园开始向雨林地区扩张，被马打蓝人视为心腹大患，一直在想办法攻克巴达维亚。之前尼德兰人拥有巴达维亚的时候就被马打蓝人围攻了两次。
行省衙门紧急动员，集结兵力，应对到来的马打蓝人的威胁！
“之前有好几个港口和岛屿被未知名的敌人袭击，所以我们第三步兵营分了兵力前去调查，目前巴达维亚城中的正规士兵只有300人。”第三步兵营中留守的一个步兵上尉对行省民政官说道。
“只有三百人啊，数量未免太少了，治安衙门能够出多少兵力？”民政官愁眉苦脸地看向治安官。
“捕头和巡捕、狱卒加在一起能够有200多人吧，再多就没有了……”治安官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将巴达维亚城中和城郊种植园的东瀛武士集结起来，应该可以得到300武士，再加上巴达维亚城商人的护卫，可以集结1000人的部队。”
“我们现在的策略是什么？正面与他们会战？还是凭借棱堡进行坚守？”步兵上尉向民政官问道。
“如果凭借棱堡的确可以坚守，别说坚守两三个月，只要我们拥有制海权，就是坚守两三年都没问题。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巴达维亚比起我们从尼德兰人手中夺下来的时候扩大了一倍有余，城郊有许多房屋和农田，更远的地方有种植园。要是被对方围困上两三个月，我们的损失可能无法估量。”民政官说道。
他所需要考虑的不只是战争上的胜负，还有整个城市的利益。作为贸易型的港口城市，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尽量避免被围困，那样带来的损失太大了。
“城郊不是有一座正在修建的堡垒？我们的主力转移到城外作为突出部，普通的市民上到城墙协防，武库里面应该还有两百条火枪吧？”步兵上尉说道。
“你们可以在马打蓝大军的围攻下守住城外还没有完工的堡垒？”
“只要弹药充足绝对没有问题，另外需要速速召回派遣出去的军队，或者向其他岛屿的守军求援，以增援巴达维亚。”
“好！我会组织城中血气方刚的商人和居民，让他们到城墙上进行防守，你们在城外一定要小心，要是抵挡不住，就点燃狼烟，我们城内会在第一时间设法救援。”民政官说道。
在巴达维亚城的战争动员下，一个个年轻的居民被装备上兵器，来到城墙防守可能面临的进攻。
步兵上尉带着200名正规士兵、300个武士出城，来到城南郊外一座尚未完工的堡垒进行防御。
自从九州军控制了巴达维亚港以后，就有大批的汉人因为贸易、饥荒移居这里，城市规模迅速膨胀，本来在城郊的修筑的城墙是为了城市扩张准备的，将更大的农田和荒地圈入城市核心区的范围。
不过外围的城墙和堡垒还没有修建好，马打蓝大军就打过来了。
步兵上尉带走了城区的精锐，留下了100名正规士兵来组织巴达维亚城区的防务，200个巡捕、狱卒被发放火枪，还有几百个青壮或手持多余的火枪，或手持猎弓、长矛到城墙上防守。
在南洋官府宣布严禁后，城中的氛围有些紧张。城郊的居民和粮食被官府召回，他们携家带口躲入了城内，所幸的是城外农田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不然这次损失可就相当惨重。
因为南洋官府仍然掌握制海权，所以海外的贸易还在进行，只是到来巴达维亚的商人都有些被紧张的氛围吓到。
“城外发现小型商船船队，他们没有悬挂旗帜！”巴达维亚海防炮台的炮手望见了海面上出现的小型商船船队。
这些船只像是从宋明时期传到东南亚的硬帆舢板船，数量足足有60多艘！
“向他们开炮示警！”炮长在马打蓝大军压境之际发现60多艘的舢板船突然出现在海边，又没有按照南洋行省官府的要求悬挂旗帜，那么很有可能是马打蓝王国的船只！
果不其然，在这些船只见自己的行踪暴露，便明目张胆地悬挂起马打蓝王国有月亮和两把长剑的旗帜。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土著攻城
巴达维亚上的炮台朝着到来的马打蓝船队开炮，实心炮弹落在海面上溅起水柱！
来到巴达维亚进行贸易的武装商船被堵在港口，上面的水手将炮口对准可能会袭击港口的马打蓝船队。
“马打蓝素丹派来探子在我们巴达维亚打听消息的原因估计就是为了打听我们的虚实。南洋舰队不在南洋，他们就以为可以打下巴达维亚，他们这痴心妄想。”民政官亲自带着两百多个民兵来到炮台协防，见到六十多艘悬挂马打蓝王国旗帜的商船堵住了巴达维亚。
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这些舢板船体型狭小，估计六十多艘船只上的马打蓝士兵不足1000人，更不用说这支由小型舢板船组成的船队并能够彻底封死巴达维亚。
只要外面的援军组织一支船队进行救援，很快就能够打破封锁。
只是马打蓝王国和巴达维亚开战，周围的商船估计不敢进入巴达维亚，接下来一段时间巴达维亚不得不面临着经济上的损失。
“长官，橡胶林里面我们还有人被困住了，可不可以分点人去救他们？”求援的武士向城南郊外的步兵上尉请求道。
“我们的兵力不足……你带一小队骑兵前去救援他们，顺便给敌人后方造成威胁，记得多带些火药！”
正当武士还以为眼前这个军官打算弃车保帅的时候，步兵上尉果断地找来一个骑兵军官，分派了大约20个骑兵前往橡胶林救援。
“多谢大人！”武士感激道。
“你们毕竟在看守着橡胶林，这些种植园都是巴达维亚的财产，快去吧，保重。”步兵上尉对武士和骑兵军官说道。
众多士兵忙着在未完工的堡垒上布防，一支20多人的骑兵小队骑着马匹朝着橡胶林所在的方向前进。
“长官，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足了，为什么还要派骑兵小队去橡胶林支援？”一个士兵不解地问道。
“兵力不足？别说500人，就是200人我都能够守住这里，派一支可以灵活出击的骑兵深入敌后，估计能够让他们更加难受。他们从爪哇岛腹地出来开战，粮食周转怕不是困难至极……对，把机枪放在最好的射击位置？什么？怕火炮击中？不可能的，他们没有火炮。”步兵上尉指挥手下士兵进行布防。
橡胶林出现马打蓝士兵的踪迹时，第三天马打蓝大军才出现在巴达维亚以南。
这支马打蓝大军人数众多，绝大部分是步兵，少量骑兵，还有用于运输粮草的牛马、大象，人数大约在20000人左右，可能还有很多在后面运粮的辅兵没有出现。
这些战士和农夫加在一起的人数比巴达维亚的永久居民还要多，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巴达维亚前方！
马打蓝大军发现了这座修建到一半的堡垒横在他们前方，就像是一个楔子凸出来，让他们浑身难受。如果他们要攻打巴达维亚城墙，将会被这个堡垒中的守军袭击背后，腹背受敌！
马打蓝大军在堡垒前方铺开，躯体硕大的亚洲战象成一排，背上还有箭塔，向巴达维亚的守军显示自己的军力！
“人数倒是挺多的，排兵布阵的能力就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且这些士兵看上去就像是临时招募的村民，战斗力堪忧。”步兵上尉在观察马打蓝的20000大军，内心却是一点都不畏惧。
征服这些土著王国，哪一次不是几百人正规军就将他们几万人打得嗷嗷叫？就连巴达维亚城中的青壮给他们装备了火枪以后凭借城墙都能够以一当十。
马打蓝大军在巴达维亚郊区建立营地，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曾经和尼德兰人打过仗的马打蓝人并没有无脑地进行冲锋，而是在火炮射程外挖掘工事朝着堡垒前进。
“看来他们在以前和尼德兰人的战争中学会了土工作业的方法掘壕避开火力……”步兵上尉微微皱眉，对方也开始在战争中学会战争。
马打蓝人的前锋凭借人数的优势迅速挖坑道迫近，很快就推进到了堡垒下方。
然而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危险之所在，在堡垒下方是守军提前挖出来的壕沟，坑道到了这里之后就暴露在守城方的火力打击之下。马打蓝人需要用人命填平壕沟，才能够攀登堡垒！
哒哒哒！部署在棱堡上方手摇机枪猛烈开火，十几个用砂土试图填平壕沟的马打蓝士兵倒在中途！
手摇机枪在猛烈射击时，多联枪口冒出白色的硝烟，令马打蓝人全部愣住。
他们对于堡垒的攻击为之一顿，躲在坑道里面的马打蓝人不敢冒出头来。
负责指挥马打蓝王国素丹不安地从奢华的宝座上站起来，对方似乎是使用了什么可怕的火器，那种声音让他感到十分不详。
他们曾经和尼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争夺巴达维亚的控制权，被尼德兰人用西式的棱堡好好教训了一顿，时隔多年他们再次卷土重来，只是敌人已经不是尼德兰人，而是换了一个新的征服者，难不成这群新的征服者比起尼德兰人还要厉害？
“继续攻坚！”马打蓝王国素丹一声令下，又有马打蓝人强行填平壕沟！
哪怕是冒着被机枪扫射的危险，还是有些狂热的马打蓝信徒愿意充当垫脚石，将堡垒下的壕沟逐渐填平！
疯狂的马打蓝人已经不是原始的部落，他们是一个独立的农业王国，有着自己的秩序，让堡垒中的守军感受到了几分威胁。
而且使用手摇机枪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子弹，机枪手眼一红几百发子弹就没有了！
眼见壕沟有被填平的危险，步兵上尉亲自带着一群擅长冷兵器作战的东瀛武士从堡垒中主动出击，同填平壕沟的进攻者厮杀！
这些马打蓝人显然是不熟悉东瀛武士，被这些拿着倭刀的古怪武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竟然落荒而逃。
堡垒上的火枪手和机枪手则为出城逆战的士兵提供火力支援，短兵相接下马打蓝人想要快速解决战斗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有火炮也没用
“杀！”二十多名汉人骑兵在马打蓝人之中冲杀，直刀挥动，杀得上千人的马打蓝士兵节节后退，最后落荒逃出了橡胶林。橡胶林中的堡垒之围就此轻易解除。
“你们没事吧？”骑兵军官见到了困守橡胶林之中的宫本武藏等十几个武士和二十几个爪哇住民，他们能够在上千人的马打蓝士兵包围之下守住这座小碉堡岿然不动也是一种本事。
在这座小碉堡周围已经散落着几十个马打蓝士兵的尸体，可见在碉堡中三十多人的守军凭借火器给予进攻者惨重的伤亡，让上千人的马打蓝士兵硬是无法啃下这座建立在橡胶林之中的碉堡。
“除了有一个同伴被他们偷袭射杀之外，其他人都毫发无损。他们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为了进攻橡胶林，他们真正的主力大军应该是巴达维亚！”宫本武藏说道。
“我们已经收到了你们传达的消息，上尉和治安官正在布防，我们接受的任务是袭击他们的粮道。”骑兵军官说道。
“就你们这点人？”有武士看到骑兵军官所带领的骑兵不过二十多人，不敢相信。
对方入侵橡胶林的军队就有上千人，他们的主力包括辅兵有个几万人都正常，这样的大军后勤部队怎么也有几千人吧！
“我们这点人就足够了，打不过就逃。”骑兵军官理所当然地说道。
作为第十二兵团的军官，哪一次战斗不是做好了面对十倍、百倍土著的心理准备？
“请让我跟随你们一起战斗！”宫本武藏意识到这是建立军功的机会，能不能从看守橡胶林的雇佣兵变为帝国的常备士兵就看这一次作战了！
“你看上去有点上年纪了，还可以在马上作战么？”骑兵军官见到宫本武藏的脸上已经有很明显的皱纹，不禁问道。
“汉语有云，老当益壮！我完全没有问题！”宫本武藏说道。
“那你带上干粮和火枪，我们准备深入丛林对敌人的后勤进行袭击。”骑兵军官见宫本武藏积极请战，也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马打蓝大军兵临巴达维亚城下五日，不他们断对城郊的堡垒进行袭击，不过攻势十分不顺利，无论是远程的火力，还是近战和东瀛武士拼命，来自更高层次文明的守军让他们吃尽苦头。
马打蓝王国的火器技术别说是和奥斯曼帝国、莫卧儿帝国相比，就是和临近的亚齐国、万丹国等土著国相比都有些吃力，毕竟前者在和阿拉伯商人交流的时候得到了奥斯曼帝国的一批落后的火绳枪和火炮，而从爪哇岛中部发展起来的马打蓝王国要更加野蛮一些，他们使用的火门枪威力和弓箭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在火炮开始普及的时代，缺乏火炮要攻城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但无法轰塌城墙，还无法压制守军的火力！
第六日，被素丹所寄予厚望的两门老式加农炮终于运来。这是尼德兰人过去为了和他建立友谊而赠送的。虽然后来他和尼德兰人翻脸，不过唯二的两门火炮被他当成了宝贝。
正如守城的步兵上尉所估计，马打蓝人根本就没有铸造火炮的技术！
“长官，他们将两门火炮推了出来！”
“不可能！马打蓝人怎么会有火炮呢？”
步兵上尉听到观察兵向他报告，犹然不敢置信，而是亲自用望远镜观察马打蓝人的大军，果然在望远镜之中看到了马打蓝人的阵型前面列着两门加农炮。
“不一定是他们自己生产的火炮，说不定是从哪里买到或者通过其他途径搞到的火炮，无论如何要小心他们的炮击。”步兵上尉在得知对方有加农炮后，无法判断对方火炮的威力，怕未完工的棱堡城墙会经不住加农炮的轰击。
每门火炮都有几个马打蓝士兵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然后由马打蓝炮手进行装填。
“将隐藏异教徒的城墙轰塌！”马打蓝素丹亲自下命令开炮。
马打蓝炮手在装填完毕后点燃了导火索，火花迅速蔓延，引爆炮膛中的黑火药！
轰！轰！两门加农炮发出猛烈的炮击声，烟雾弥漫，马打蓝大军发出一片欢呼声！
步兵上尉和防守堡垒的士兵在见到火光的时候就弯腰躲在城墙后面，准备承受加农炮对堡垒的轰击。
然而预想中实心弹猛烈撞击城墙的场景没有出现，两发炮弹都落在了堡垒外面的平地上。
“啊？！”原本欢呼一片马打蓝士兵、包括素丹本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两门加农炮，面对前方那么明显的堡垒，竟然一门炮弹都没有击中！
素丹的脸色铁青：“继续开炮！”
因为没能够命中堡垒，马打蓝炮手怕被素丹处死，这次他们不得不更加卖力。
不过缺乏射击经验的他们手忙脚乱地清理炮膛，重新装填火药和炮弹，竟然花费了十分钟！
轰！两门加农炮再次轰鸣，不过这次他们还是没能够击中堡垒。
马打蓝素丹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能够形容了。
巨大的堡垒就在那里不会动，四次炮击都无法击中！这不是在两军阵前狠狠地打他这个至高无上的素丹的脸么！
“继续！”愤怒的素丹脸皮抽搐，他已经动了杀意。
马打蓝火炮手汗如雨下，他们在爪哇岛中部、东部和其他土著部落、王国的战斗中根本就不需要用到加农炮，他们只有少数几次使用火炮的经验，基本上只会装填，能不能射的准，那就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完全靠信仰了！
之后一个小时马打蓝火炮手又尝试着发动几轮炮击，终于有两三发炮弹侥幸落在了堡垒的城墙上，不过这两三发炮弹的落点相差太远，很难对堡垒造成威胁。
“吓死我了，原来他们的火炮手这么差劲，一个小时才有两三发炮弹击中，我们就是在这里被他们炮击一个月都岿然不动。”步兵上尉见到马打蓝火炮手“惊为天人”的火炮技术，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门尼德兰人的火炮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马打蓝人使用火炮的技术显得如此笨拙，以至于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