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打闷棍
“就是这里?”丁玉落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子。院墙是用碎石砖块堆砌而成的。墙外就是一条臭水沟,沟中满是秽物,死猫死狗、菜帮菜叶、和黄白之物,飘浮在浑浊污臭的水面上,缓缓向远方流动。尽管这里住的都是贫民,可是河渠旁实在是太臭了。所以附近的棚屋都早已破败,无人居住。
“没错。”那个泼皮笑笑:“新近搬来租住,腿上有伤,年龄相貌相仿,乌泥巷里就这一个相符的。我“包打听,别的不敢说,找人这种功夫,一百个捕快也不及我一个,就算是只钻进洞的耗子,我也能把它挖出来,至于是不是公子要找的那个人,在下却不敢保证。”
丁玉落嗯了一手,一串沉甸甸的吊钱便落入那人手中,那人掂了掂,脸上露出笑容:“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公子应该是寻仇的吧?我看那人像是个练家子。需要在下帮忙么,下绊子打闷棍背后阴人,在下最是在行,公子只须再付一吊钱,在下”
丁玉落冷冷地摆了摆手。那人识趣地住口,笑着向她拱拱手便飞快地遁去。
丁玉落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举步往院中走去,刚才跨进院子,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油溃破烂袍子的政子正从房里出来,两人撞个正着,身形僵在那儿半晌没有动作。
忽然,那人急急转身,拖着政腿就要逃进房去,丁玉落冷斥一声:“你还能逃去哪里?”
那政子站住,身形急颤。慢慢转过身来,丁玉落一步步走近,握紧剑柄冷笑道:“果然是你。我方才还不敢相信,你会藏身在这种地方,如今,你还逃得了么?”
丁承业的腮肉一阵抽搐。忽地凄然一笑,站稳了身子道:“姐,也真难为了你,从霸州追到契丹,从契丹追到唐国,辗转数千里,如今我躲在这种地方,你也找的到。好!我不逃了,不想再逃了,你要杀就杀,似现在这般活着,实是生不如死,死了,,也好”
丁玉落缓缓拔剑出鞘,冷冷地道:“你弑父害兄,谋夺家主,把好端端的一个丁家毁了,也把你自己毁了。这是你咎由自取。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丁承业,丁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弑父害兄,丧尽天良的孽子?”
剑尖已抵在丁承业胸口,丁承业避也不避。惨然一笑道:“我是该死,我也没想到,会落的这步田地。其实我根本没有做一家之主的野心。我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只是和大嫂有了私情,其他的一切,还不是被人逼的?”
丁玉落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弑父害兄,谁会逼你?”她手中剑一紧,已是入肉三分,鲜血溢了出来。
丁承业哑声道:“我本甘心做一个衣食无忧的二少爷,从未想过篡夺家主之位。
可是”后来大哥出了事,丁家除了我还剩下谁了?我不想做也得做。这是我应得的,然而,”
他冷笑:“大哥看不上我,爹爹也看不上我,他们宁可费尽心思,把一个家奴扶上来,谁不在背后笑我?我那些朋友、甚至府中的家人、甚至大嫂,谁不鄙夷我?”
他忽然嘶声道:“我不想当那个劳心劳力的一家之主,可是它本应该落到我的头上时,凭什么我得拱手相让?凭什么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交给一个野种!大哥要扶持一个野种压到他亲兄弟的头上来,他不仁、我就不义!”
“畜牲!把丁家交给你?不要说把丁家发扬光大,就算守业,你是那块材料么?为了这你就有理由害了大哥?大哥不曾想过要把家业交给二哥前,难道你就对的起他了?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你永远都是无辜的。你害死爹爹也是迫不得已了?”
丁承业脸色数变,避而不谈,却凄然一笑道:“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就有好多的欲望,女色、金钱、权力,贪婪、嫉妒、仇恨。长大了,许多小时候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就会看得一文不值。曾经很鄙夷的人物,自己也会变成了他,就会去害人,要是一直长不大,,该多好,”
丁玉落冷冷地道:“你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可以去死了,如今不管你再怎样花言巧语,都休想让我饶你,今天,你必须死!”
丁承业眼神飘忽了一下,越过丁玉落的肩膀直直望向院外,有些讶异地道:“我说你怎么能找到我,你找了那些捕快帮忙?”
“嗯?”丁玉,落下意识地一扭头,眼神只稍稍一移,丁承业突地身形一侧,一拳便击向工玉落肩头。他这一拳蓄势久矣,丁玉落竟难避开,被他一拳击中肩骨,痛呼声中,短剑落地。
丁承业抢剑在手,一脸阴鹫的笑意:“要杀便杀,还要历数我的罪过么?”
丁玉落弹身闪开,双目急闪,在院中寻摸着可用的东西,口中冷冷道:“你夺了剑去,便能逃命么?”
丁承业狞笑道:“我虽腿上有伤,你却赤手空拳。你我武功本相差无几,你现在还能杀我么?你这个弟弟阴险狡诈、鲜廉寡耻。早已是恶贯满盈,你看不下去是么?看不下去,那就去九泉之下陪那个老东西丁承业强忍腿上疼痛,纵身向前一刮刺向丁玉落,手中剑只一动,便听“呜”地一声怪啸。丁承业惨呼一声,手中剑当廊落地。与此同时,地上还多了
两人齐齐向院门望去。就见一个有些鸵背的葛袍老者慢慢踱进院来,沉声说道:“虽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他还算是个人么?要杀便杀,你还指望他临死能有所悔悟,岂非对牛弹琴?”
丁玉落惊疑地看着他。讷讷地道:“多谢前辈仗义援手,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丁承业急急勾起拐杖。架住自己伤腿一侧,又拾起短剑,冷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老家伙,你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难道嫌自己活的命太长了么?”
杨浩冷笑,一步步向他逼去。经过丁玉落身畔时,突然伸手向她腰间一摸。
丁玉落虽未把他当成敌人,但是练武之人本能的警觉使她下意识地错身后退,一掌便斩向这白须老者的手腕。
不想这老者身手奇快。手掌一探即回,丁玉落只觉得腰带上一轻,定睛看时,插在腰带上的剑鞘已然落到那白须老者手中。
老者握着剑柄胡乱舞动几下,突然一鞘刺向丁承业的咽喉,出招虽毫无章法。却是迅疾如电。丁承业吃了一惊,急急举剑相迎,两人剑来鞘往,交手只七八个回合。只听“嚓”地一声响,丁承业的剑竟插入老者的剑鞘之内。
丁承业一呆,未及抽剑,老者已将剑鞘一拧,一股大力传来,丁承业握不住剑柄,短剑便被劈手夺去,老者还将入鞘,手指将剑在空中一转,呼啸着转动两圈,短剑便脱手飞去,嗖地一下,堪堪地插回丁五、落的腰间。
这一手剑术真个妙到毫巅。丁承业心知彼此艺业相差太远。不禁脸色大变,急忙扬起左手拐仗。那老者在他作势时便已欺近身来,劈手将拐技夺回,“砰砰砰砰!”双肩,两肋、着卜腿枣木棍子几下重击,打得丁承业惨叫连连。咋嗵一声便仆到地上,佝偻着身子抱头惨呼道:“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为何害我?”
“我们无冤无仇么?”杨浩冷冷一笑,扯去假眉毛和颌下的胡须,恢复了本音。
丁承业看清他的模样。只惊得目瞪口呆,颤声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丁玉落看清杨浩的模样。又惊又喜地叫道:“二哥,你”你还活着?”说着,喜泪已涌出眼眶。杨浩盯着丁承业,却没扭头看她,丁玉落眼神不由一黯。
“你,你没死?”丁承业这时也明白过来,眼见他目露杀气,不禁大骇,连滚带爬地逃开。气极败坏地嚷道:“你”你想怎么样?你如今青云直上,做了宋国的高官,连江南国主都敬你三分,我却落得这步田地,还不够惨么?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杨浩冷冷地道:“你陷害我,我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我娘的仇,身为人子,不能不报。冬儿的仇,身为人夫,不能不报!”
丁承业嘶叫起来:“我只想陷害你罢了,哪有想过要害别人?你娘本已沉疴难愈,急怒之下病情加重,这才身死,她不是我杀的,她根本不是我杀的。”
杨浩沉声道:“是啊。你丁二少爷杀人,还用得着自己染一手鲜血么?按照你的道理,冬儿当然也不是你杀的。”
丁承业愤怒地叫:“冬儿,我更不想杀,明明是柳十一和董李氏怕泄露了他们之间的丑事,这才杀人灭
说到这儿。他眼神忽的一闪。怔怔地道:“冬儿”冬儿?”一丝诡异的笑意浮上了他的脸庞。他慢慢坐直身子,镇定地道:“丁浩,你不能杀我。”
“哦?”枣木拐棍慢慢扬起。杨浩晒然冷笑:“今天是没人会救你的,”
“谁说没人能救我?”丁承业哈哈大笑:“有一个人能救我,她一定能救我,她就是罗冬儿。”
杨浩不置可否地道:“若许吧,冉冬儿的善良。如果她没有死,”
杨浩话音未落,手中枣木棍已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向丁承业的额头呼啸而下,丁承业张目大呼:“罗冬儿没有死!”“呜”棍子在他额头前三寸处硬生生停住,一颗汗珠从丁承业脑门上缓缓爬落,杨浩森然道:“你说甚么?”
丁承业咽了口唾沫,急急说道:“我说”罗冬儿,没、有、
!”
杨浩瞪他半晌,心头砰砰直跳,有种难言的紧张,口中却道:“我可不是你二姐,你的花言巧语对我是没有作用的,就算你说出个驴叫唤来,我也只当你是放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丁承业急急又道:“还有弯其小六和铁头,他们都在一起。”
“甚么?”杨浩终于脸上变色。弯刀小六和铁头他们与自己相交的事。身在乡下的丁承业并不知情,就连冬儿也没见过那三个结拜兄弟,丁承业如果要诳骗自己绝不可能在刹那之间把弯刀小六与冬儿联系起来。那样怎样的想象力,才能把他们联系起来?
杨浩心口忤枰直跳,凝视丁承业半晌,才缓缓地道:“你想骗
丁承业看他脸色,便知自己的性命暂时已经保住了,他的神态更加从容起来:“我说出她的下落。你放我离开,怎么样?”
杨浩盯着他不语,丁承业咧嘴一笑:“我丁承业不过是一个,鲜廉寡耻的小人,罗冬儿可是你的娘子、弯刀小六他们可是你的结义兄弟,你要是宁可不要他们的死活,那就尽管杀了我。”
他的目中露出一丝狡黠:“其实
你心中明白。我没有说谎。对么”旁丁歪,落睁大双炽引,张地看着,杨浩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好,你说出她们的下落,我不杀
”。
丁承业看向丁玉落,问道:“她呢?”
“她若要杀你。我必阻止”。
丁承业格格的笑了起来:“好,我是小人,我却知道,你是君子。小人,,也是喜欢和君子打交道的,我相信你的承诺。”
丁玉落想起杀父之仇,本待出言阻止,可是想起杨浩所受的苦,又把话硬生生地压了回去。丁家,对不住杨浩的事情太多了,死者已矣,为了生者,她只能暂且慢隐忍父仇,希望能够换来罗冬儿的消息。
杨浩沉声道:“废话少说,你说冬儿还活着,她在哪里?”
丁承业为了取信于他,可是不敢有丝毫隐瞒,他坐起身子道:“原本我也以为她死了,可是我在契庆国时,曾经亲眼见到过她。”
杨浩身子一震:“契丹,她怎么在契丹?”
丁承业道:“我是耶律文大人身边的人,曾随即律大人登上京五凤楼见驾,当时她就站在萧后娘娘身边,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于是便向人打听。原来。当日李家庄的人把罗冬儿沉河浸猪笼的时候,你那几个结义兄弟恰好到庄子里来找你,路经李家庄,得知她是你的娘子,便入水候着,猪笼一入水,便被他们拖走,把人救了上来。他们找了你几天,都没有你的下落,料想你会逃往广原,可当时到处都是巡检官兵,又有柳家和李家的人四处找寻你的下落,他们只好从古河旧道去找你。”
杨浩身子剧震。对他的话已信了八分,如今想来,当时确是与弯刀小六相约到庄中一唔的时间,若说他们当时正好撞到冬儿,确是大有可能,尤其是弯刀小六三人的确离开了家乡,恰恰是在自己奔赴广原三天之后,这时间都对应得上,如果丁承业是信口胡扯,绝不能编得这么圆满。
他急急向前两步。颤声问道:“后来”后来怎样,他们怎么去了契丹?”
丁承业道:“她们走了古河旧道,那是一条极难行的道路,常有逃犯和走私者从那条道上出入,没有官府设卡检查,本来最是稳妥不过,谁知道,他们走上古河道时,少有人行的古河道上偏偏杀出了大队的契丹人马,结果他们就被掳去了契丹。”
杨浩听了不禁木然,原来自己当时走在前面,冬儿就在身后追来,想不到阴差阳错,自己一路急急摆脱契丹追兵,却把她也一起摆脱了,还使她被契丹人掳走。
丁承业道:“我在五凤楼上看见她时,一身光鲜,身穿契丹女服,站在皇帝身侧,仿佛是契丹皇帝的妃子,我怕她看见了我寻我麻烦,急急躲进人群当中。她却没有发现我
杨浩脸色一白,失声道:“你说甚么,她”,她被契丹皇帝纳作了皇妃?”
丁承业见他脸色。生怕他反悔一棍子敲破自己脑袋,本来还想恶毒地折磨他一番,这时可不敢再卖关子,忙道:“当时我也这么想的,后来打听过了才知道。她被掳去契丹后,受到萧后的赏识,成了萧后身边第一红人,在宫中女官中位居其首,官居尚官,并不是皇上的妃子。弯刀小六等人和她在一起,我”我也是打听她的来历时才知道
。
“冬儿”冬儿杨浩心怀激荡的不能自己,他万万没有想到冬儿竟然还活着。这样离奇的故事是编不出来的,他看得出丁承业说的的确是真话,再想想历史上的萧太后,情人找的是汉人,女婿也喜欢找汉人,虽说其中不乏戏说成份,可是这位萧绰娘娘有点汉人情卓大概是错不了的,冬儿知书达礼、乖巧聪明,能被她赏识重用确也合乎情理。
冬儿还活着。一想到这一点,杨浩欢喜的胸膛都要炸了,冬儿是不会负了他的,皑如山上雪,女儿亦如松,他毫不怀疑冬儿对他的感情。可怜自己以为她早已身死,而她在契丹上京,却不知是多么的思念自己。《四郎探母》有公主盗令箭,冬儿欲求脱身却是难上加难。
杨浩双手微颤。热泪盈眶:“我,,我一安要救她回来!救她和六他们回来。”
丁承业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可以走了
?”
杨浩摆了摆手,丁承业大喜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几步,畏畏缩缩地看向丁玉落,杨浩淡淡地道:“我看着她呢。”
丁承业终于放心,拖着伤腿便向院外奔去。
丁玉落听见他冷漠的声音,终忍不住泪如再下,泣声唤道:“二哥,”你终是不肯原谅妹妹么?”
杨浩不答,默默向前走出几步,将手一伸,丁玉落傻傻地接过他的枣木拐仗,有些不知所措。杨浩盯着丁承业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我答应不杀你。也答应阻止那个傻妹子杀你,可要是她一闷棍打晕了我,可不是我违背诺言。”
丁玉落听他叫自己傻妹子,这一喜真是心花怒放,再听他说“打闷棍。”不由得一呆,杨浩叹道:“那个畜牲眼看就要逃去了。”
“喔,好!”丁玉落慌慌张张地答应一声,一棍子便劈向杨浩的脑
PS:杨浩说话不算数,大家用票砸死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3章北上南征
丁玉落呆呆的站在那条满是秽物垃圾的臭水沟边。看着那具半沉半浮于浑澡水面的尸体缓缓飘向远方,水面上满是秽物垃圾,带着米黄色的腥臭泡沫,若不细看,很难叫人发现那是一具尸体。丁承业逃到沟渠旁,竭力挣扎中背心中了一歹”一跤跌入这潭肮脏不堪的臭水渠,与垃圾秽物混为了一色。
怔立良久,丁玉落才轻轻拭去眼泪,返导赶回那处小院落,一进院子,就见院中空空荡荡,杨浩已不知去向,丁玉落大吃一惊,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阵,不但杨浩不见了,那根拐根也不见了,丁玉落不由泪如雨下:“你…”你要我打你一棍,原来只是为了摆脱我
她双膝一转。萎顿在地,哀哀哭泣道:“二哥。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爹爹死了,大哥身残小弟如此丧尽天良,二哥。你就狠心一走了之,让我和大哥一辈子负疚于心么?二哥,玉落这两年来辗终于塞北江南,奔波万里,风餐露宿,吃再多的苦也不觉得,受再多的累也不难过,可是你一走了之。却真是伤透了妹子的心。杨大娘的死,丁家上下的确有罪,妹妹也想为丁家赎罪,可是杨大娘已死,玉落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二哥。是不是要妹子死了,你才肯稍解心中的恨意?”
丁玉落哭泣着将这两年来颠沛流离的苦楚哀哀说来,将对他的负疚和思路一一道来;真个是伤心欲碎,她正俯地痛哭,身后突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唉!这些上有一样武器,大概永远是我抵挡不了的,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丁玉落惊喜跃起。只见杨浩粘回了眉毛胡子,微微佝偻着身子正站在院门口,丁玉落哭叫一声:“二哥”便一头扑到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身子,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又会鸿飞冥冥。
杨浩僵了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苦笑道:“你方才那一棍子,敲得还真实惠。”
丁玉落涨红了脸,仰起头来吃吃地道:“二哥。你,”你还痛么
杨浩见她哭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也真难为了你,从霸州追去契丹,又从契丹追到唐国。二哥俗务缠身,虽有心为母报仇,比起你来却惭愧的很,今日那畜牲在我眼前伏诛,都是你的功劳,我又怎会还对你心生怨尤,只是”唉!如今,你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霸州去?”
丁玉落略一犹豫。说道:“那弑父的畜牲已经死了,我,、我会尽快赶回去的。二哥;我听说你被契丹人行刺。烧死在船上,怎么,,你却…?”
杨浩苦笑道:“我出身不正,在宋国朝廷里始终是个异类,官家既用我又防我,就算对我消了杀意,仍是羁康监视的意味居多,如此尴尬的处境,何必恋栈不去?这一次,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趁机假死脱身罢了,匿地隐居,逍遥世外,岂不胜过做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么。”丁玉落攸地离开他的怀抱,擦擦眼泪,兴奋地道:“那”二哥要去何处隐居,何不明芦州呢?”
“回芦州?”杨浩一诧:“你怎么会想起芦州来?”
丁玉落略一迟疑。不想再对他有所隐瞒,便道:“丁家在霜州的基业,早已被那不肖子败得糜烂不堪,大哥心灰意冷。不想再在霸州立足。当日二哥离开后。他就已携了全部家产迁往芦州,大哥的意思早晚这家业还是要交给二哥打理的。”
杨浩默然片刻。摇摇头:“走吧,先到我的住处。过两日你便回芦州去,他双腿俱断,独自支撑偌大的家业会有诸多不便,你虽是一个女子,才情气魄却不让须眉,有你帮他。要想重振家门却也不难。至于我…”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我本自芦州而来,那里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我若回去那里。行踪难免泄露,一旦为朝廷便知反而不美。你认我这个二哥,我也认回你这个妹子,可是却未必要生活在一起的,你就让二哥,走自己想走的路吧。”
丁玉落听他说的凝重,知他忌惮重重,如今虽接受了自己,却仍对丁家心存芥蒂,一时不便再劝,只得默默点头,随在他身旁行去。
杨浩的住处就在这片贫民窟中,这个地方经常有犯案的流犯逃来匿踪潜伏,向他们出租房舍,贩卖食物、庇护流犯、通风报信,正是当地这些生计无着的贫民一项重要生活来源,所以杨浩等人要在这片混乱区域藏身非常容易。
他的几名手下分别租下了这左右的房子,将杨浩和两位夫人的住处围在中间,所以这乌泥巷虽是个极混乱的所在,他的住处附近却十分清静,泼皮无赖、闲杂人等更无法靠近他的住处。
杨浩的住处只是这些房舍中相对像点样子的地方,同样的院落狭院墙低矮,房舍破败,只不过居处收拾的干净一些,却一样的简陋。这样的地方。家仆出身的杨浩可以泰然处之,而唐焰焰和吴娃儿两个过惯了使相千金生活的美人儿也能甘之若怕,那就难能可贵了。
见到杨浩带回一个姜黄脸的汉子来,唐焰焰和吴娃娃十分惊讶,听杨浩介绍了她的身份。知道此女是杨浩同父异母的妹妹,二女这才恍然大悟。待见她洗去妆容,恢复了本来容貌,竟是一个眸若秋水、颇具英气的漂亮大姑娘。两女对她更生好感,杨浩的往事她们都知之甚详,也知道这位小妹当初对杨浩很好,当下姑嫂相认,唐焰焰性情直爽、吴娃儿性情乖巧,三个女子很快就融洽起来。
是夜,月朗星稀。唐焰焰和吴娃儿与丁玉落叙话良久。自房中告辞出来,一至院中,便见杨浩正立在一道矮墙之隔的另一道庭院中,独自仰首望着天边一轮明月痴立,两人便悄悄绕过矮墙走了过去。
当鼻端噢到一阵清草香气时,两个身娇体软的美人儿已一左一右偎依在他身旁,丁玉落房中的灯光悄悄熄灭。
“官人”娃儿低低地唤了一声。
“你们都听玉落说了?”
“嗯。”
杨浩啃然一叹,握住她们的柔荑,轻声道:“你们
院落中横置一条长凳,杨浩拉着她们在长凳上坐下,将自己与罗冬儿的往事又向她们仔细说了一遍,然后道:“当时,我以为她已经被人害死了,可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她,,竟还活着。”
两个女孩儿握紧了他的手。杨浩又道:“如果不是玉落从霸州到上京,从上京到金陵。锲而不舍地追踪那个畜牲,使我今日发现她的踪迹,我还会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我就此潜居世外,就算有朝一日冬儿逃回中原,她,她也一定会以为我真的已经死去,从此再无相见之期,一想那种摧人肝肠的情形,我就不寒而栗。
我与丁家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如今我恨的人都已经死了。丁大少爷和玉落,纵然有什么不是,就凭这个,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怨尤了,只是”丁承宗身为丁家长子,自幼耳濡目染,心中只有一件使命:就是光大丁家,而我对立世传业,却没有那么大的兴趣,逍遥一世。与有情人做快乐事,难道不强过奔波一生,只为传业留名么?何况,我不想改回丁姓,也不想承继丁家的家业”
唐焰焰轻轻叹息一声:“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浩哥哥,冬儿姐姐是你永远也放不下的有情人,如今既知她还活着,你一定会去契丹接她回来,是么?。
杨浩凝视着她,焰焰桀然一笑:“此去契丹,一定风险重重、危机四伏。冬儿姐姐不是落在寻常人家,她如今是身在皇宫大内之中。侯门尚且深似海,帝王宫阙又该深若几重天地?更何况那个地方你从不曾去过,人地两生。要想救她回来,不啻于想从天上偷一个仙子下
杨浩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不想我去?”
唐焰焰低下了头。幽幽地道:“我不想让自己的官人赴那九死一生之地,为他牵肠挂肚,寝食难安;我不想有个在你心中那般重要的女人回来与我争宠。可是”我知道你一定要去,冬儿姐姐对你情深意重,为你付出良多,如果你弃之不顾,你就不酷做我的男人。”
她仰起脸来。月光下,忽闪忽闪的一对大眼睛里,两只眸子亮晶晶的,就像天上最美丽的星辰。
“焰焰”杨浩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娃儿轻声提醒道:“官人,人是一定要救的,但是官人此去是去救人,而不是去送死的。正因此行险恶重重,所以官人切不可太过急燥,越是急于要救她回来。越要计划妥当方可上路。
冬儿如今是尚官,六宫女官之首,每日都要随侍于萧皇后身边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契丹人的皇宫里偷人,可比官人假死遁身还要难上千万倍,一看不慎,满盘皆输,这一输,可就再无重来的机会了。官人,娃儿不会阻拦官人,只希望官人能顾念在少华山上翘首期盼你平安归来的我们,千万保重自己,不要轻身赴险
“我知道
杨浩揽紧她们的身子,感动地道:“杨浩能得你们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真不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知道,这一去将有多少艰难,如今我是见不的光的身份,没有宋国为我撑腰,没有数百虎贲誓死护卫,没有人迎来送往。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旦到了上京,我想见到皇宫中的她通个消息让她知道我来了都是千难万难的事,更不用说带她回来了。所以,我虽然恨不得插翅飞到上京去,但是我绝不会莽撞行事
他顿了顿,又道:“这几天功夫我会好好盘算一下,想一个万全之策,再过几日,等金陵风平浪静,咱们便启程离开,我和你们先去少华
。
唐焰焰轻哼道:“我们能自己寻来,难道就能自己回去,还要陪我们回少华山?你呀”,你的一颗心现在都长了草,还有那个心思么?。
杨浩柔声道:“美人恩重,岂敢再负?你们为我抛弃富贵、洗尽荣华,杨浩心中岂无感念,再者,如何救冬儿回来,我现在还毫无主意,总要一路行去。慢慢筹划。待有了计议,我便带几个熟悉契丹语的护卫,出潢关北上河东路,自代州出雁门关,从那里潜赴契丹,路途倒也便利。”
娃儿问道:“那玉落怎么安排?”
杨浩沉默片刻,说道:“她一个女孩儿家,虽说走南闯北,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可是要她独自上路我还真是叫人放心不下,到时候我派两个人护送她去芦州吧。”
杨浩话音刚落,身旁便传来低低啜泣之声,扭头一看,杨浩不禁奇道:“焰焰,你哭什么?”
唐焰焰忽然扑进他的怀中,呜呜哭泣道:“你做什么,我都由得你。可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你要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幕。”
“傻丫头,我还没走呢,这就说起不吉利的话了?”
杨浩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看到唐焰焰抱紧了他的腰。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手轻轻抬起。抚摸着焰焰光滑柔顺的头发,他什么都没有说,充溢于胸怀的,只有深深的感动
三人依偎着回了房间,矮墙之下,悄悄站起一个人影,痴痴地望着他们窗口亮起的灯光,久久不作一语。
天亮了,虽然材料有限,但是娃娃巧施妙手,还是料理出了几道可口开胃的小菜,煮了一锅香浓的米粥,杨浩本想等着玉落起来一起用膳,可是候了良久还不见她起身,娃娃便去她房中唤她。片刻功夫,娃娃便惊叫道:“官人,玉落走了
“什么?”杨浩大吃一惊,急忙闪身出屋向玉落房中赶去,娃娃迎出门来,急急说道:“官人,玉落走了,这是玉落留下的信
杨浩接过来一看。只见封皮上写着“二哥亲启。”他不急着拆信,匆匆赶到了玉落房中一看,果然被褥整齐,房中空无一人,这才启开信仔细读了起来:“二哥,二嫂是被那个畜牲坑害才流落异乡的,他之行恶,未尝不是丁家上下纵容所酿的恶果,玉、落身为丁家的人,亦难辞其咎。二哥此去上京,以身涉险,妹何忍置身事外?为了追杀
“日“”畜牲,妹妹曾在卫京豆留多日,对那甲很熟悉,往血的凶一…很了解。而且妹子是女儿身,此去上京,一旦打听到二嫂的消息,也方便接近她。妹妹先赴上京,预先探路,则成功希望可增几分,若玉落能先与二嫂相会,更可预做绸缪。
二哥且护送家眷离开金陵。再行赶往上京与妹子会合便是。妹子前番去上京,曾在上京福字客栈住宿,待二哥赶到,可与妹子在此汇合。玉、落,顿首再拜。”
汴粱,皇宫,集英殿。
朝中文武济济一堂,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文武重臣汇聚一堂,争论的是一件极重要的大事:打谁。
大宋磨刀霍霍,准备一鼓作气。再开疆土,可走向南还走向北,又成了朝臣们争执不下的话题。
此时杨浩身死契丹使节之手、契丹使节亦遭横死的消息已经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唐国内史馆精心编撰的江南山河地理图,随图焦寺承还附以杨浩所述的说明,据此可以分析判断江南各地驻军的位置及其兵力多寡。
与此同时,契丹那边的细作也传来消息,庆王谋反,兵围上京,萧拓智、韩德让等十余名重要将领和文臣在兵变中身死,耶律休哥带伤巡城约束兵马,契丹皇帝耶律贤在次日清晨曾登城亮相安定民心,此后再不见他露面,市井间纷纷传言皇帝已然驾崩,不过耶律贤一向病弱,朝政素来都是皇后掌持,所以朝政到未见荒废。
萧皇后已下密诏数十道,由人突围去搬救兵,各地各族各部落,如今各有所附,勤王兵马络绎不绝。而以白甘部为首的十余个。大部落同样对庆王的拨书誓死响应,起兵赶往上京,群情汹汹,大战一触即发。
一俟得了这个消息,赵匡胤欣喜若狂,朝中武将曹彬、党进、呼延赞等人皆认为此乃天赐机,正逢契丹内乱,应该起兵北伐,以擅杀宋使的罪名讨伐契丹,一举夺回幽云十六州这等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至于唐国,实不足惧,随时可以发兵灭之。
而以卢多逊、薛居正、吕徐庆等人为首的文臣则一致认为,先南后北平定天下,是大宋立国之初就定下的国策,许多年来,朝廷诸多安排、兵马部署、兵士演练、粮草供给,尽皆为此而准备,不可仓促改弦更张。
两派争执不下,党进腆着肚子。大声咆哮道:“你们这些穷措大,懂得什么打仗的事来,唐国若要取之,随时可以下手,然北伐契丹却不是易事,彼国兵力、战力,皆不逊我国,如此好机会怎可不用,趁他病要他命,才是道理。”卢多逊道:“党将军此言差矣,且不说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斜锋如今对上京之乱视而不见,正对我宋国严阵以待,而且如今正是天寒地冻时节、冬衣、粮草、车马运输这些事情如何解决?党将军头脑一热就想北伐,契丹人是那么容易就能击败的么?一旦战事胶着,我兵马困顿于北,那时再难回头了,如果唐国趁机作乱,又该如何?”
党进瞪起眼睛,把双手一摊道:“前怕狼,后怕虎,那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呼延赞忙道:“诸位大人。庆王或可利用?如果咱们派人与他接洽,以扶其上位为条件,他会不会与我宋国合作。如今萧皇后坐镇上京,上京不乱,勤王之师源源不断。我看庆王很难碍手。如果我们能说服他调动兵马转攻幽云十六州。允喏助他一臂之力,合力夺取幽云对抗上京,则耶律斜输亦不足虑。如果庆王据幽云再抗上京,嘿嘿,”
薛居正反驳道:“庆王就是那么好唬弄的么?再者说,这一来一往,待到议盟已定,那要到什么时候了,恐怕时机早已错过。我大宋为平唐一战,早已筹措良久,南征各处要隘均有蓄积粮草,今又得了江南山河地理图,对其各处驻兵了如指掌,正可藉此南征,一统中原,解除了后顾之忧,那时精心准备方始北伐,才是稳妥之计,否则一旦唐国参战,两面开战,我宋国必大伤元气。”
赵匡胤听着两派人马争执不下。见晋王站立班中久久不发一语,便道:“晋王对此有何看法?”
赵光义步履从容地出班站定。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如果此时决伐,实为投机,诸种准备不足。在此严寒季节,北国冰天雪地,插重难以接续,一旦我军被切断后路。则后果堪虞。耶律斜输一代名将,他坐镇南院,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在没有充份准备的情况下,这一战太过行险,况且蜀地如今有人作乱,闽南新附,唐国未尝没有反叛之心,是以臣以为,宜南,,不宜北。”
赵匡胤微微一笑:“庆王若回师伐幽云,会不虑及他背后的萧皇后么?南有耶律斜输、北有萧皇后。庆王夹在中间能济得了甚么事?他唯一的选择,只有尽快攻克上京,把萧皇掌握在手中,方可鼎定大局,还有一点,你们没有想到,联若北伐,有没有可能反而促成了北人和解一致对外?”
他扫视群臣,见群臣静静侍立,有人已面露恍然之色,又道:“契丹皇帝久不露面,生死不知。如果他已经死了,萧后秘不发丧怎么办?萧绰无后,若皇帝已死,联再发兵北伐,内忧外患之下,她会不会与庆王媾和?至于与庆王联络,”
赵匡胤微微一晒,不屑地道:“联岂肯与一乱臣贼子芶且!”
赵光义抢前一步道:“陛下英明!”
卢多逊等人纷纷拱揖称赏。赵匡胤笑望党进、曹彬等人一眼,说道:“尔等一力主张北伐,不是因为幽云易得,恰恰是因为北人并非易与,你们心存忌惮,所以一见机会才不肯放过。正因如此,联更不会仓促冒进。”
他冷冷一笑,傲然道:“北国么,待中原一统,联会御驾亲征,北人虽然了得,联的婚龙棍,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自御座上微微向前倾身,沉声说道:“联意,先取唐国,一统中原。诸位爱卿,谁可统兵南行?”
股月票、推荐票,请大家踊跃支持啊心心““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4章 主动请缨
赵匡胤忍住了因契丹内乱、幽云十六州对他产生的强大诱惑,决定仍按既定国策先南后北,同时抓住这个机会,立即发兵。宋征讨唐国、一统中原的最后一战,比历史上本来的时间提前一年开始了。
然而,派谁去承担这个重任呢?
曹彬是必不可少的,他如今不但是枢密承旨,而且在宋国大将之中,沉稳老练、有勇有谋,最具帅才。另一个最恰当的人选是潘美,潘美是大宋战将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曹彬善守、潘美甚攻,两人一向配合默契,他们联手必然所向披靡。
但是潘美此刻在闽南还没有回来,原蜀国境内正有一支人马造反,如今反贼已逾万人、并且大有滚雪团一般越来越形壮大的声势,这种时候刚刚归附的闽南绝对再乱不得,否则两地烽烟并起,遥相呼应。还谈什么讨伐唐国,潘美如今只能坐镇闽南。
一统中原之最后一战,这是立开结疆拓土之功的难得机会,更是名载史册的重大机会,谁不眼热?党进、呼延赞两员虎将都抢着站了出来,赵匡胤却不禁摇头,他们是禁军将领,负责京畿和皇城的安危,除非御驾亲征,否则怎可轻易把他们派遣出去,何况这两员虎将勇则勇矣,但是他们惯于陆战,马战步战皆是一方之雄,可是水战……这两位马军步军的统领大根本就不挨边儿。
这时候,又一位官员按捺不住出班请战了,令人惊奇的是,他竟来自文臣队列,位居其首,一袭黑纹烫金的蟒龙袍,两支尺半的如玉帽翅,身材魁伟,步履从容,正是当今晋王兼开封府尹赵光义。
“陛下,臣弟请领大军,为陛下开疆拓土,踏平唐国。”
赵匡胤一怔,有些啼笑皆非地道:“皇弟。你……你怎也出来胡闹,你以开封府尹身份领兵南下,不是让天下笑我朝中无人了么?”
赵光义躬身说道:“为陛下开疆拓土,是臣弟夙愿,此战之后,中原已无战事,臣弟愿辞开封府尹一职,统兵南下,为陛下再立武功。”
赵匡胤眉头微蹙道:“皇弟,中原诸国之中,以唐国实力最盛,李煜虽然昏庸,然唐国不乏骁勇武将,这一番南征十数万大军举戈南下,所耗米粮无数,事若不成,后果何其严重,皇弟身为开封府尹,操持政务固然得心应手,但……”
赵光义举笏长揖道:“陛下,臣弟昔日亦曾追随陛下。臣弟自幼追随陛下,蹑足行伍。眼见陛下驰骋沙场,北战南征,臣弟便有戎马之梦。惜自陛下莅登至尊,臣弟便解甲而踞开封,如今已逾十载矣。渠州李仙扯旗造反时,臣弟便想请辞开封府尹,为陛下赴蜀剿匪,惜被翰林学士、蓬州知州朱昂大人捷足先登,如今朱大人统御广安军连战连捷,臣弟岂甘人后,臣弟本武将出身,多年来却不曾为陛下立寸土战功,深以为憾,今征江南,臣弟切切恳请,望陛下恩准。”
赵光义说的恳切,赵匡胤不禁语塞。朱昂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以翰林学士、蓬州知府的身份可以兼御广安军赴四川平叛,而二弟本就是武将出身,怎好以他是知府身份婉拒?
正犹豫间,枢密承旨司马邵奎出班附议道:“臣以为,正因唐国非蜀汉可比,更需一威望德隆之人,方可统御诸军,如此,才可保障各路大军指挥划一。前番魏王殿下曾代天巡狩江淮,借陛下龙威,解危于倒悬。一举解决了开封粮难。如今晋王乃陛下手足,代陛下征讨唐国,也必可鼓舞三军士气。况且晋王追随陛下久矣,长于军中,精通武略,此番若为伐唐之主帅,料想三军无不敬服。”
赵匡胤目光闪动,沉吟不语,党进见状,急忙上前为皇帝解围道:“陛下,臣虽不习水战,但此番南下,亦非只有水军可战,陛下就派党进去吧,党进虽是一只旱鸭子,长江、秦淮,在俺老党眼中,也只当它是一条泥塘,趟它几个来回绝不成问题。”
赵光义看了党进一眼,微笑道:“党将军之骁勇善战,举朝谁人不知,只是伐唐之战,宜速不宜缓。不知党将军若统兵伐唐,多久可以拿下金陵,把李煜带到陛下面前请罪呢?”
党进不由一怔,这种事谁敢保证,那时节若是碰上一座坚城,再碰上一个善守的将领,只要城中粮草充足,打上一年两年也是常有的事,此番南征,身为大将竭尽所能就是了,要他拍胸脯保证多长时间可以拿下唐国。他如何做保?
党进思忖片刻,犹豫道:“末将……末将恪尽职守、奋勇杀敌也就是了,拿下金陵城么……这个……兵家之事变幻莫测,现在说些甚么哪有做得准的,若是末将去打唐国,俺想……俺想,若是战事顺利,明年这个时候,当能攻取金陵。”
赵光义微微一笑,转首看向赵匡胤,泰然高声道:“陛下若允臣弟统兵南下,臣弟保证在三个月内之内踏平唐国,使之版图尽归于宋。”
“三个月……,晋王,君前为戏言呐。”
“臣弟愿立下军令状!”
“晋王真不愧为陛下胞弟,龙兄虎弟,气魄不凡,晋王殿下允文允武、性情豪迈,依稀有陛下之风范,这是朝廷之幸,大宋之幸啊,晋王既有此心,陛下何妨成全呢。臣赞成晋王统兵。”
左谏议大夫杜绥欣欣然地站了出来,举笏致礼,表示附议。群臣议论纷纷,顷刻之后,中书舍人程秉章、右仆射杨恂、判兵部事徐元茂、侍御史知杂事李玄哲、铁骑左右厢都指挥使李怀忠等多位文武大臣纷纷出班响应。
赵匡胤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目光从这些们文武大臣身上一一掠过,每看过一个人,目光便深邃了一分,只是他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没有人敢直视皇帝的容颜,没有谁能看得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赵匡胤轻轻吸了口气,转首看向文班之首,那里还站着卢多逊、薛居正、吕馀庆三位宰相,赵匡胤微笑着问道:“晋王主动请缨,愿伐唐国。不知三位宰相意下如何?”
三人互视一眼,犹犹豫豫走上前道:“臣等……没有异议。”
赵匡胤面无表情,又复转向刚刚回京,且官升一级,成为大宋朝财神爷的罗公明,问道:“罗卿之意呢?”
罗公明眼皮一抹,拱手说道:“臣以为,不管哪位大将统兵南征,有陛下运筹帷幄之中,何虑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呢?”
赵匡胤沉默有顷,豁然大笑道:“好,好,晋王既是众望所归,那这江南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的官职,朕就授予你了,由你统御三军,讨伐唐国。至于请辞开封府尹么,一时也无合适人选,晋王治理开封得心应手,朕还离不得手,这样吧,晋王离京期间,由赵光美权知开封府尹事,府衙佐贰辅佐,待晋王功成归来,再做计较。不过……晋王可不要忘了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啊!”
“臣弟遵旨。”赵光义欣然撩袍跪倒,行了一个隆重的大礼。
朝会一散,众文武退朝,赵光义回到开封府,在清心楼中刚刚坐定,宋琪、程羽、贾琰、程德玄等人就匆匆跑了来,一见赵光义便惊慌道:“千岁,你竟请辞去了开封府尹之职?”
赵光义呷了口茶,淡淡一笑:“慌张甚么,本王经营开封府十余载,换了谁来能马上控制这里?”
宋琪急道:“可是……一时不能不代表一世不能,千岁虽藉良机,似有只图战功之意,陛下未必不会心生警惕,陛下春秋正盛,若是有意更换府尹,新任开封尹便做个十载八载也未尝不能,陛下令千岁权领大军,这江南行营都部署的官职可是临时的,战事一消兵权自然解去,各部兵马仍归各处,到时候岂不两头落空……”
赵光义微微一笑,泰然说道:“我知陛下深矣,陛下兵锋南向,一俟得了江南,就要磨刀霍霍意图染指幽燕,天下一日未定,陛下就不会轻弃本王的。”
站在赵光义身后的慕容求醉也微微一笑道:“诸位同僚何需惊慌,这开封尹虽然位高权重,然而也未尝不是一个限制,千岁苦心经营十年,视线还不是只在这开封府内?开封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藉由这个身份在开封扎下牢牢的根基,结交满朝大臣。
十年功夫,能结交的已经结交下来了,结交不得的再坐下去也是枉然。如今官家开始重用卢多逊,用不了多久,又是一个赵普,不肯归附千岁的,还是要汇聚到他的门下跟千岁打擂台,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朝中如今还是千岁一家独大,尽早掌握一个新的权位,以使羽翼更形丰满?若无战功,那些目高于顶的百战之将谁肯臣服呢?”
程羽怒道:“这么说,是慕容先生为千岁献计了?就算如此,你怎可蛊惑千岁立下军令状,须知一胜一负,兵家常事,谁能保证千岁此去必能旗开得胜,三个月内,平定江南?”
赵光义接口道:“仲远不可冤枉了慕容先生,立下军令状,只是本王迫于形势,临时起意,与慕容先生无关。”
程羽气极败坏地道:“千岁……”
赵光义微微抬手制止了他,淡淡一笑道:“就算立下了军令状,大哥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赵光义之看赵匡胤,实比赵匡胤看他要透澈了几分,这位大哥一代人主,雄才大略,指点天下,举重若轻,但是脱下龙袍,也不过是个待兄弟手足仁厚慈爱甚至有些宠溺的长兄罢了,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心热立一份战功罢了,他纵然有些警惕,对自家兄弟也绝干不出太过份的事来。
他吁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握紧双拳,眼中露出兴奋、嗜血的光芒,沉声说道:“不过……就算没有立下军令状,本王也一定要立下这份大功、立下这份头功!此行,只可胜,不可败,不惜一切!”
赵匡胤离开垂拱殿,王继恩不乘步辇,举步走向大内,行至宣佑门时,忽地看着王继恩上上下下打量起来,王继恩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吃吃问道:“官家……有什么吩咐?”
赵匡胤若有所思地道:“你的义父曾任监军多年,颇有战功,你原来……一直在他身边吧?”
“是。”
“唔……你随你义父这些年,亦粗通武略,这些年来,你侍候朕尽心尽力,朕欲封你个武德使,随晋王一同南下,立一份功勋回来,挣一份功名光耀王氏门庭,你意如何?”
王继恩略微一呆,随即便道:“奴婢虽在军中见识过调兵遣将的本事,却哪比得上那些领兵打仗的将军,不过听命行事,冲锋陷阵,做一马前卒,奴婢还是使得的。既在晋王驾前听用,奴婢只管听、只管行,想来是不会给官家丢脸的。”
“唔……”赵匡胤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待诏令一下,你便随晋王赴江南。对了,你去传旨,令赵光美马上入宫,赴大内见朕。还有,吩咐礼部,拟定对杨浩的褒奖,对焦海涛、张同舟的嘉奖。”
“遵旨!”王继恩慌忙领旨去了。
赵匡胤步入大内,面色沉郁地步入御花园内,忽见永庆双手叉腰,站在院中大呼小叫:“真是些废物,一棵树都爬不上去的?快去,搬梯子来,不不不,拿锯子来……”
高处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学着她的声音道:“真是些废物,真是些废物,一棵树都爬不上去的……”
赵匡胤一听就晓得是那只学舌的贱鹦鹉,不禁啼笑皆非地站住脚步,问道:“永庆,你又在这里顽皮了?”
“爹爹!”永庆扭头看见是他,忙跑到他身旁,气愤愤地道:“不是永庆顽皮,人家的珠玉钗子被那贱鸟儿叼走了,放在树杈上就是不肯还我,拿瓜子儿哄它也不下来……”
那鹦鹉站在高枝上得得瑟瑟地叫:“不是永庆顽皮,不是永庆顽皮……”
赵匡胤抬头一看,只见旁边一棵高高的银杏树,碗口粗的树干、数丈高的树冠,树干笔直,要那些小黄门爬上去也着实地难为了他们。
赵匡胤不禁失笑道:“左右不过是只扁毛畜牲罢了,虽能学舌,却不通人性,你要同它讲理,岂非对牛弹琴?”
树上鹦鹉又叫,赵匡胤学了个乖,绝不同它对骂,他双眉一振,喝道:“你们退开。”
赵匡胤对着那棵银杏树屏息站定,突地霹雳般一声大喝,一双铁掌齐出,“砰”地一声击在树干上,那只鹦鹉立即展翅飞了起来,一树积雪盐沫儿般飘洒下来,只见那树冠摇动了几下,发出“喀喇喇”的响声便向外侧倾倒,赵匡胤这一掌竟把那碗口粗的大树震断了。
“哇!爹爹好厉害的功夫!”永庆公主雀跃地跑到跌倒地面的树干处寻索一阵,拿着她的钗子欢喜地跑了回来,赵匡胤刮了下她冻红的鼻头,宠溺地道:“好了,快快回殿里去吧,天气寒冷,小心着了凉。”
他目光扫过那断裂的树干,不由微微一怔,说道:“这棵杏树已然死掉了的,树干都枯了,怎么还立在御园之中?”
旁边一个小黄门赶紧应道:“官家,这是春天才移植过来的一棵树,当时只是有些打焉儿,也不晓得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所以就没忙着更换。待开了春,这棵枯树就要挖了去的。”
“唔……”赵匡胤举步前行,未行几步忽地站住,回头又向那棵断树看去,几个小太监拖着断树正往外面走去,赵匡胤若在所思,半晌之后喃喃自语:“树挪死,树挪死,人呢?”
永庆公主吸了吸鼻子,接口道:“人挪活呀,这句老话儿爹爹没听过么?”
赵匡胤有些古怪地一笑,看了眼直挺挺矗在地上的那半截树桩,轻轻地道:“是么,人挪,就一定活么?”
※※※※※※※※※※※※※※※※※※※※※※※※
才几天功夫,妙妙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的容颜憔悴的都脱了相。
自杨浩离开汴梁,她就期盼着他回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在等待中渡过,每一天都在希望中渡过,千金一笑楼中不知多少姐妹羡慕她好运气,青楼名ji得以嫁入官宦人家做小星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能做官的大多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子了,像杨浩这样年纪青青、官居五品、前程远大的官儿又有几个?何况那官儿也有穷官富官,杨浩经营有道,手里有千金一笑楼这样一个财源滚滚的生意,又是个知情识趣的好男儿,做他的如夫人,怎不令人羡慕。
可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噩耗传来,如晴天一声霹雳,把妙妙的希望、幸福全都震灭了,千金一笑楼里,处处都是讥诮的眼神,还有眼热她坐拥万贯家产,不惮以种种恶毒揣测她的,让她在那地方再连一刻也没勇气待下去。
她到了杨浩的府邸,把那些慌慌张张让她拿主意的杨府下人赶开,坐在杨浩房中痴痴呆呆一连几日,水米难得一进,任谁也是不见,就连柳朵儿派来问候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
这一日,老门子急急跑进门来道:“夫人,汴河帮薛良大爷请见夫人。”
一身素缟望灵位焚香而拜的妙妙怔怔抬起头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盈盈站起,如雪中白莲,抬手说道:“请薛大爷进来。”
旁人她可以不见,薛良可是官人的结义兄弟,她岂能不见?
臊猪儿在袖儿的陪同下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如今汴梁只有他知道杨浩假死的计划,心怀鬼胎之下,见了这位花颜憔悴的未亡人,他难免有点心虚,可是杨浩的嘱咐他又不能不办,臊猪儿一面在心里搜刮着措辞,一面踏进房来。
“妙妙见过大伯。”妙妙一见臊猪儿,不免想起杨浩,那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噼呖啪啦地掉下来。
“哎呀呀,妙妙姑娘,贤妹……贤弟妹,你……你不要哭哇……”臊猪儿手忙脚乱,欲扶不便,伸手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自己瞅瞅都看不下去,赶紧又揣起来,向袖儿求救似的看了一眼。
袖儿忙上前扶住妙妙,柔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节哀顺变。”
袖儿好一番安慰,妙妙这才止了眼泪请他们入座。臊猪儿假模假样的先给自己的结拜兄弟上了柱香,嗅着那檀香味儿打了个嘎蹦脆的大喷嚏,这才揉着鼻子落座,双手扶膝,正襟危坐,不知道该把杨浩的嘱咐从何说起。
袖儿轻声宽慰着妙妙,妙妙满腹悲伤郁结于心,如今终得倾吐机会,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抱住她肩头哀哀哭泣不已。臊猪儿眼珠转乱,却只想着怎样提起让她改嫁的事来。
其实杨浩嘱咐他的,也只是要他以大伯的身份对妙妙多些照顾,在风平浪静之后,适时地规劝她带了嫁妆寻个良人嫁了,免得磋砣了青春,可是臊猪儿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他哪晓得什么时候才是风平浪静?汴河水可是没有一天是风平浪静的,反正杨浩也‘死’了,自己现在出言相劝,应该更恰当了吧?
臊猪儿盘算良久,轻咳一声,用他认为最恰当的措辞说道:“妙妙啊,人已经死了,伤心也没有什么用,你要好好活下去,这个……活人不能让……呃……你看你年轻轻的,姿容又是这般俊俏,要是就这么整日的悲伤,浩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的。”
“嗯?”妙妙泪眼迷离地抬起头,不晓得这位大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袖儿向他一个劲儿瞪眼,生怕这个笨蛋说出什么不得体的浑话来。
臊猪儿紧张的汗都快下来了,卷着衣角吭哧吭哧地道:“万幸的是,浩子还给你留下偌大一份家业,总算衣食无忧,那‘女儿国’是他的心血,你也要振作精神打理下去,也算是……唔……也算是有个念想。嗯……这个……你看你年轻轻儿的,这个……有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跟俺说,俺和浩子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妙妙微微垂首道:“多谢大伯宽慰,妙妙省得。”
臊猪儿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生份了,生份了。呃……,你正当妙龄,再说虽与浩子有了名份,毕竟还不曾正式过门儿嘛,也用不着为他守什么节,以后啊,你要是看见什么忠厚老实、本份过日的男子,要是心里对他有那么个意思,也用不着有什么顾忌……”
妙妙脸色攸地一变,苍白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她双眉跳了跳,长吸了口气,这才压下心火,慢慢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大伯,你……你可是我家官人最好的兄弟呀……”
臊猪儿两只胖手一拍,眉开眼笑地道:“着哇,就是这话,俺跟浩子没说的,那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从来不分彼此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在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要不我也对不起自己兄弟不是,呵呵呵……”
妙妙盈盈起身,声音又冷又脆,就像一串冰豆子:“你……你现在已经很对得起我家官人了!”
臊猪儿忙也抬起屁股:“应该的,应该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及时跟俺说,俺不帮你谁帮你,以后俺一得了空儿就来,你要是……”
“不必了!”妙妙冷颜拂袖:“妙妙已疲倦的很了,多有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啊?”臊猪儿挠挠头,心道:“你还没给我个准话儿呢,怎么这就送客了?”
袖儿脸蛋涨红,起身对妙妙道:“夫人千万保重身体,还请好好歇息,我们走了。”说着一拉臊猪儿,扯起他就走。
臊猪儿莫名其妙,一出杨家大门儿,袖儿就噌地一下扯住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呆子,你上人家干嘛来了?你想让人家小寡妇带着万贯家产嫁入你家是不是?”
臊猪儿愣愣地道:“这话从何说起?俺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打自家兄弟媳妇的主意?俺猪儿是那种人吗?”
袖儿气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的甚么浑话,好在人家给你留了脸,你没听出来人家说你是她官人最好的兄弟,就已经给你留了体面地提醒你了么,你还在胡言乱语?”
臊猪儿发呆道:“俺胡言乱语了么?俺胡言乱语什么了?”
袖儿气极,大吼道:“人家还以为你是贪图她的美色和钱财,要纳她为妾呢。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说罢拂袖而去。
臊猪儿呆了一呆,跺脚叫屈道:“这话从何说起,俺能那么无耻么?这……这真是……俺图什么啊!好心当了驴肝肺,打死俺都不来了。那个该死不死的浑帐浩子,这不坑人么……”
猪儿说着便追着袖儿去了。
杨浩房中,妙妙伏在榻上痛哭流涕,一笑楼中的姐妹诸多恶毒非议,她可以忍,想不到官人唯一的结拜兄弟也来趁火打劫,官人尸骨未寒,他就厚颜无耻地上门催自己再嫁,话里话外的抬举他自己。这人间还有可以信赖的人么?一笑楼中有一群毒蛇,到了这儿又有他这样无耻地谋人妾室财产的狼,这世上哪还有一方净土?
木板、钉子、锤子搬到了房间中央,老门子在满腹疑惑中被她打发了出去,妙妙把门窗用木板全都钉死,老门子听到动静赶回后院儿,惊诧地隔门问道:“夫人,夫人,你……你在做什么?”
房中妙妙清冷的声音轻轻吟道:“自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相随……”
老门子愕然道:“夫人,你说甚么?”
房中寂寂,半晌才传来妙妙的声音:“你们收拾府中细软,径自散去吧。妙妙夫君已死,生无可恋,自闭房中为亡夫焚香默祷,从此绝食……以死全节!”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5章 摊牌
兵贵神速,赵匡胤既然决定出兵,便立即动手绝不迟延。次日,鸿驴寺信使便赶赴江南,第三日曹彬便轻骑上路,与侍卫马军都虞候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诈奔赴荆南。
按照赵匡胤的部署。此番灭唐之战出动四路大军共计十余万人,曹彬先赴荆南,调荆湖水军攻打池州以东长江南岸各处唐军要隘,赵光义率步骑日夜兼程赶赴和州,在采石矾与曹彬会合,强行渡江直取金陵。京师水军自汴水而下破冰入扬州,自扬州攻打润州。
耗费巨力破冰之后。河面一夜功夫也会重新冻结,但是好在船队虽然连绵十数里,却只有一支队伍,船只行过之后,河水再度冻结也无所谓,而且越往南去,冰面越薄,战船又轻巧,所以越往后来速度越快。
第四支队伍是吴越军。赵匡胤传旨,命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王钱俶为升州东南面行磐招抚制置使,率吴越军数万自杭州北上攻击常州,配合宋国水军夺取润州,会攻金陵。并派宰国大将丁德裕为吴越军前锋,实则为监军,同时又命黄州刺史王明率军攻打武昌,牵制西线唐军,防止他们东下赴援。
焦海涛愕了圣旨,立即入宫去见李煜,怒气冲冲地谴责李煜目无君上,奉诏而不往;上国天使受人行刺、唐国保护不利;山河地理图不够详尽、敷衍了事等几桩罪责,宣布唐国无力回护上国天使,宋国即玄召回使团,措辞十分严厉。烟幕弹放完了,焦海涛弹柚而去。立即率领使团回国,走得一溜烟飞快,片刻也不停留。
李堪见赵匡胤措辞虽然严厉,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不由暗自庆幸,连忙再度写下一封请罪书,诚“惶诚恐地赵匡胤请罪,并令人准备大量金银财帛、歌伎舞女。准备再用一份厚礼平息宋国之怒。
过了几日,汴梁马步军、水军同时上路,大军浩浩荡荡,统兵主帅正是开封府尹、权知江南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的晋王赵光义,马军、步军、水军齐齐出动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开封府,大街上人山人海,都来观看在御街誓师完毕整装南下的大军。臊猪儿带着袖儿挤在汴河边上看着朝廷水军威武雄壮的样子心中不无赞叹。漕运四帮此番也出动了大批人手帮助。但是战舰却都是使用的朝廷秘密建造的各种新式战舰,由于北人不擅划小桨使船,所以朝廷战舰的动力系统大量采用了木轮桨,依据船只大有四轮、八轮、二十轮,甚至三十二轮的战舰。兵士以双脚踩踏使船前行,其速极快,有如挂了巨帆。
“呀,果然是威武雄壮。大军出动,你站在一边看着那气势,都会觉得热血***,要是身在其中,那更是可想而知了。难怪浩子对俺说,哪怕平常很斯文、很胆怯的左,到了两军阵前真刀真枪的时候,也会变得比谁都狠,几战下来。吃人肉都不带眨眼的。要是俺也当兵,你说能混个啥将军回来?”
袖儿嗤之以鼻:“省省吧你,话话不会说,事事不会办,好心上门安慰人家吧,结果让人当成了狼心狗肺的混帐东西。你还想当官?你上了战场,不让人当猪肉朵了就烧了高香了。”
猪儿脸蛋一红,讪讪的道:“俺,,俺又没劝过女人。怎么知道咋说她才不伤心?算了,不提她了,这女孩儿有点不知好歹的,俺猪儿这样光明磊落的汉子,竟让她看成了那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袖儿忍不住吃吃直笑:“那怪得了人家吗?你那话说的,换了我也要误会。”
两个人正往回走,就听前方有人说道:“近日这热闹还真多,前几天有个女人自己男人死了,就钉死了门窗,自闭房中绝食待死,今儿朝廷就发大军征讨唐国,啧啧啧,不知过两日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绝食殉夫?网烈啊。朝廷知道了一定会旌表赞扬的。”
“人都死了,图那虚名儿有用么?听说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去年花魁大赛,那是叶榜状元。手里还掌着千金一笑楼中的“女儿国”有花不尽的钱财,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她要是招我入赘,怎么不强过那死鬼疼她怜她,”
“什么?”臊猪儿一听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一把扯集那人的衣领子吼道:“兄台留步!”
那人吓了一跳,双手虚张,色厉内茬地道:“怎么着,想打架不成?”
臊猪儿连忙放开手道:“兄台误会了,俺是想冉,你刚才说那绝食为夫殉节的女人是谁?”
那人眨眨眼道:“听说是“女儿国。主林音韶,去年花魁大赛的叶榜状元。”
臊猪儿脸色大变。急忙问道:“已经死了么?”
那人翻个白眼道:“我怎么晓得?有四五天了吧,不死应该也差不多了,兄台想去看看热闹?”
臊猪儿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袖儿听得清楚也不由暗暗吃惊,连忙追在他的身后。
臊猪儿气喘吁吁跑到杨府,杨府上下已经是树倒糊称散,走得满院皆空,待他冲到后院时。就见老黑和张年儿坐在杨浩门口。身前一张案席,上边猪蹄膀、羊头肉堆了满桌,两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张嘴油乎乎的,正吃得不亦乐乎。
一见他来,两人是认得他的,连忙跳将起来:“薛大爷,你来的正好,妙妙姑娘执意寻死,你看怎么办才好?”
臊猪儿怒道:“你们两个大男人,都制止不了她么?”
二人无奈地道:“如何制止?妙妙姑娘已经钉死了门窗,我们兄弟俩要拆房子,妙妙姑娘就说我们再敢动一下,她就用剪刀自“吊我们不是要摊上人命官司?”臊猪儿暴跳如雷的吼道:“那你们在这儿吃得哪门子酒席?等着收尸等开心了么?”
张牛儿讪讪地道:“薛大爷这话儿说的,我们兄弟俩虽然是不入流的泼皮,却也懂的江湖道上,义字当先。杨大人去了,我们怎么也得为杨大人做点事呀,我们在这喝酒吃肉,是希望妙妙姑娘饿极了噢到味道会忍不住走出来”
袖儿问道:“那妙妙姑娘可曾走出来?”
老黑干笑道:“没有,前两日还说过话来着,这两天连话都不说了。
臊猪儿气的也是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用手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旁边,朝两人一瞪眼。两人呆了一呆,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把桌子抬起了一边,臊猪儿运足了丹田气,照着大门“咣”地一脚,不想那门上了门闸,又封了木板,这一脚竟未踹开。
臊猪儿掉头就跑。看得老黑和张牛儿莫名其妙,就见臊猪儿跑到院门口猛地一个转身。“呀”地一声大叫,助跑一阵,整个胖大的身子都飞了起来,肩膀狠狠撞在大门上。只听“轰”地一声,门没撞开,到把门轴撞断了,整扇门都往房里倒去,臊猪儿压着门板。结结实实地砸了进去。
张牛儿和老黑砸舌不已,随着袖儿一起冲了进去,房中看不见人,唯见帷幄低垂,掩住了床榻,臊猪儿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掀开帷幔,只见妙妙一身缟素平躺榻上,脸色灰败静静不动,房中未燃火盆,冷得如同冰窖,再加上几日水米未进,眼见她只剩下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臊猪儿脸都吓白了。
“快快快,拿吃的来。”臊猪儿急得团团乱转。浩子就嘱咐他这么一件事,要是把人家姑娘活活饿死了,他这辈子也没脸去见自家兄弟
。
老黑和张牛儿动作倒快,二人飞奔出屋,片亥功夫就跑了回来,一个捧着壶酒,另一个拎着个肥肥胖胖的蹄膀。臊猪儿没好气地骂道:“你们两个简直比俺”比猪都蠢,她现在要是还能啃蹄膀,那还用救么?”
袖儿一把推开他道:“你也强不到哪儿去。”她俯身探探妙妙鼻息,赶紧扯过棉被给她盖上,扭头吩咐道:“你们赶快生起火盆来,我去厨下熬点粥来。”
粥熬好了,袖儿坐在床边,用汤匙舀了米粥轻轻为妙妙灌下,几勺米粥灌下,妙妙的睫毛忽地眨动了几下,袖儿喜道:“她醒了,还有得
不料妙妙意识刚刚有些清醒,便紧紧闭上了嘴巴。不肯再让她救治,袖儿苦劝半晌。妙妙才气若游丝地道:“袖儿”姑娘,多”承美意,求”你”成全了妙妙,让妙妙”为夫”全节吧”
袖儿听着,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汪汪地看向臊猪儿,臊猪儿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吹胡子瞪眼睛,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运气,袖儿忍不住道:“师哥,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就这么”就真的让她活生生饿死了?你们男人恁地狠心,”
臊猪儿忽地跳将起来,大叫道:“不管了,不管了。这事儿没法管
袖儿大怒,喝道:“你敢不管!”臊猪儿撸胳膊挽袖子地道:“你们集去,全都出去,俺有办法劝得妙妙姑娘回心转意。”
老黑和张牛儿看他那架势,不禁讪讪地道:“薛大爷是要硬灌吗?要不要的帮忙?”
臊猪儿瞪眼道:“灌什么灌,出去,都躲远点儿,袖儿,你也出去,俺对妙妙有话说。”
袖儿虽然同情心泛滥,可是自己的意中人要把自己赶走,跟一个姑娘说悄悄话儿她如何忍得,立时瞪起一双俏眼道:“我也听不得么?”
猪儿吱唔道:“这个,,你,,你还走出去吧,”
袖儿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你说,我有什么事儿不为你着想,你说什么、做什么,连我都得瞒着?好!好你个姓猪的薛良,你不让我听,本姑娘就不听。今天走出这个门儿,从此往后,你有什么话都不必对我说,本姑娘还不稀罕听了!”
袖儿说完拔腿就走,猪儿赶紧扯住她,苦笑道:“那”你留下也成,不过”不过你得答应俺,对谁都不能说。”
袖儿眸中露出欣喜的笑意,猪儿往夕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也隐约猜出猪儿对女子的冷淡和戒备是源于他曾经受过的欺骗,如今他肯向自己让步,自己在他心中显然已经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袖儿不禁欣然应道:“好!”
“对你爹也不许说。”
“不说。”
“对你娘也不许说。”
“不说!”
猪儿扭头看向好奇心大起的张牛儿和老黑,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也不说。”
猪儿一点也不给他们面子,没好气地道:“不说也的出去!”
赶走了老黑和张牛儿,猪儿掩好房门,回到床前坐下,看看妙妙毫无血色的脸蛋,讷讷地道:“妙妙,浩子临走时特意把你托付给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怎么对得起自家兄弟,你就吃一口吧。”
妙妙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猪儿咬了咬牙,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嗓门道:“妙妙,浩子他,他其实并没有死,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妙妙霍地一下睁大眼睛,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
来。
猪儿一拍大腿。便把杨浩假死脱身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一旁袖儿已听得呆了。而平卧榻上的妙妙眸中先是露出惊喜的光芒,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要坐起来,但是随即一黯,气色却更加难看了。猪儿还道已摆平了此事。端过粥来喜孜孜说道:“喏,俺现在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一匙粥递到妙妙唇边,妙妙微微扭头,避开了去,幽幽的道:“薛大哥,你是说,大人他”他只是利用了妙妙,大人”大人根本不喜欢妙妙,是么?”
猪儿一呆,僵在那儿言语不得,妙妙紧紧闭起了眼,泪水滚滚而下。
猪儿为难地道:“妙妙姑娘”
妙妙花容惨淡地道:“薛大哥,你不用说了,妙妙好蠢。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猪儿急得一双大眼直晃荡,一旁袖儿突然说道:“不错,杨浩那头蠢猪就是在利用你,所以煞费苦心地聘你过门儿,以便这万贯家产能落入你的手中。汴梁城中不知多少女子想被他这般利用,他一定是看你最笨,所以才选择了你。他一定是根本看不上你,所以虽聘你过门儿,却未与你圆房,留你一个处子之身以待再嫁。
他若不是对你无情无义。怎么会托付我师哥这么一个笨家伙来照料你呢
妙妙听在耳中,目光渐渐又亮了起来。
猪儿一开始听着不像话,渐渐品出味道来,不禁眉开眼笑,赞赏地膘了眼袖儿,这才对妙妙道:“妙妙姑娘,猪儿实未想到你对浩子竟是这般情深意重,像你这样的好女子,他也忍心负你的话,那连俺薛良都不过眼去。
浩子其实是喜欢你的。要不然他死就死去,何必一定要为你安排好出路?他这人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做事总是这么不着调儿,一直都这样,俺都习惯了。咳咳,”不过你尽管放心,人心都是肉揍的,如今这情形,俺无论如何都得帮你。俺是他兄弟,俺的话,他不能不听,你那一声大伯,俺绝不会让你白叫的,”
妙妙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轻轻摇头道:“不,”大人,,有大人的苦衷,大哥你莫要迫他。妙妙,妙妙知道大人无恙”也就安心了,妙妙,,一介奴婢出身。本就配不上大人,从此,,不会痴心枉想了。大人既然健在。那“女儿国。就还是大人的。妙妙会好好打理,打理一生,”一世早晚把它,,完璧,,归杨
猪儿感动地道:“妙妙姑娘,你,,你
妙妙转向袖儿,灿然一笑:“袖儿姐姐,我,,我好饿,想吃点东西,”
待张牛儿从“女儿国,调来几个姑娘照料妙妙之后,猪儿见一切已安排妥当,这才与袖儿告辞回去,走在路上,猪儿还呕巴着嘴儿不住地赞叹:“多好的姑娘啊。唉,小小年纪,冰清玉洁,浩子不知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摊上这么个好姑娘。人家姑娘懂事着呢,你瞧瞧。一点也不怨他,不缠着他,也不占他的财产,这么老实厚道,浩子真是造孽呀,”
袖儿掩着口偷笑,猪儿瞪她一眼道:“你笑甚么,俺说的不对?。
袖儿笑盈盈地道:“你说的都对,什么一往情深啊、冰清玉洁啊,,不过呢,要说她老实,我看未必
猪儿不服气地道:“妙妙姑娘怎么就不乖巧了?”
袖儿撇嘴道:“妙妙姑娘说不会计较这段姻缘了,你怎么说?。
猪儿瞪眼道:“那怎么成?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浩子这事办得可不地道,俺要不插一手,天公都得拿雷壁俺,过些天俺就找他去,这事,俺管了。他要是还认俺这个兄弟,那他就得把妙妙姑娘真正的娶过门儿,要不然,俺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袖儿格格笑道:“着哇,有你这位义薄云天的大伯替她出头,妙妙当然可以老实乖巧了。不然你要她怎么办?一个女孩儿家,难道巴巴地去央杨浩娶她过门儿吗?杨浩心中本来就对她在意的很”要不然也用不着这么煞费苦心地为她安排出路了,如今她为杨浩付出这么多,又有你撑腰,杨浩得知情形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瞧那小嘴儿多甜,话说的多好哇,“大人既然健在,那“女儿国,就还是大人的,妙妙会好好打理,打理一生一生,早晚把它完璧归扬。啧啧啧,人家都这么说了,姓杨的他好意思不露面?“女儿国。是个。死物,一生一世候在这儿的可是一个活人,你家兄弟好意思装聋作哑,完璧归杨”嘻嘻,也不知那完璧归杨的是说那“女儿国。呢,还是说她自己
猪儿目瞪口呆,半晌才惊叹道:“俺滴个娘唷,都饿得半死不活了,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呐?这心眼儿多的”俺家兄弟可真惨,家里头连一盏省油的灯都没有。袖儿,你”你将来可别学他们家的女人啊,俺心眼实,你要是跟俺玩心眼儿,俺让你当猪卖了,都得傻兮兮地笑着帮你数钱呢,”
袖儿不屑地道:“喊。我倒是想把你卖了,可是谁肯买啊?就你这样的,到搭钱都,”袖儿突然双眼一亮。一把扯住他衣袖道:“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说要我别学你兄弟家的女人是不是?是不是?”
猪儿自知失言,登时臊得满脸通红,他一把夺回袖子便逃之夭夭,袖儿又笑又叫:“你亲口答应的,绝不可以反悔,要不然,,要不然我也绝食给你看,喂,你不要逃!”
守得云开见月明,榆木坨挞开了窍啊,袖儿喜笑颜开地向猪儿追去:“本姑娘是女人,怎么也要矜持点嘛,如今可是你自己开的口,哼哼,这一生一世,还想逃出老娘的五指山么
长江南岸,湖口。
此地驻扎着十万大军,原统军节度使就是唐国第一虎将林仁肇。自林仁肇被鸩杀,军中士气一蹶不振,每日巡戈江防的士兵也是懒洋洋的,这可怪不得他们,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力主战的林大将军被杀了,国主带头宣格宋国不可敌的主张,士兵们还有什么精神?
巡戈江防的士兵正虚应其事地应付着差使,忽然见一支舰队自上游驶来。船头高挂着宋字大旗。巡戈舰立即驶回大营,落帆闭寨。宋军荆湖水师每日也要例行巡江的。双方以长江中线为国界,各巡一方,一向相安无事。不过自从林仁肇身死,每逢宋人巡江。唐国水师都要回避一下,免得被那嚣张的宋军水师士兵挑衅,今日他们也以为是宋国水师照例巡江,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今天有些与往日不同。
这支水师舰队实在是太庞大了,没有一个国家会这么烧包,日常巡江会派出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插桅林立,巨帆蔽空,舰队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从唐国湖口水师面前大摇大摆地驶了过去。
如果林仁肇在这里,见此异状必然已判断出真相,当机立断下令出兵了。宋军水师摆了一字长蛇阵,唐军占据地利。只要突出奇兵从中截断,这支宋军水师必然被硬生生截断,首尾不得兼顾。然而”此时的唐国将领只想息事宁人。的罪宋人”那是要喝毒酒滴,
杂国水师浩浩荡荡而下。唐国长江防线的最前沿阵地湖口,未发一矢便被宋国水师“突破。了。
随后。池州一线也发现了宋军。池州守将戈彦闻讯立即大开城门,牵牛赶猪地去搞劳宋军。自唐国向宋称臣以来,池州守将一直就是这么干的,慰劳上国大军,原也合情合理。只是”往常宋军收了酒肉就会高高兴兴地离去,而这一次他们却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瞧那架势就像一群饿极了的难民,不止要吃猪牛,连人都要吃。
戈彦大吃一惊。在扈兵的拼命搏杀下,戈颜只身逃出,待他逃到远处勒马回缰扭头回望时,只见池州城头飘扬着的已然换了了宋国大旗。
不宣而战、闪电战、突袭战。接蹬而至。断邦交、递战书、约战期、堂堂正正而战的臭规矩,从春秋时期就已经失传了,兵不厌诈才是王道。
此时,唐国准备了贡帛二十万匹,金银二百万两,美女歌伎五百人,正准备送往开封作为谢罪之礼。此时,李煜正在伤心落泪。
唐国在开封的细作正在日夜兼程赶回来,但是宋军的行动实在是太迅速了,南征已做了多年准备,计划详尽,战令初下,为配合闪电战术的顺利实施,各地关卡要隘便尽皆封闭,他们只能翻山越岭抄小路往回赶,到现在还没赶到长江边上。而被袭击的地方败的也实在太快了,残兵败将们此时惊魂未定。刚刚派出快马向金陵示警,他们还在路上。
李煜还不知道战火燃起。他的伤心不是因为宋人背信弃义,而是为了他的兄弟媳妇。
原郑王、今楚国耸李从善的夫人死了。
这位楚国公夫人本来就体弱多病,丈夫被软禁于汴梁之后,她忧心仲仲,常常以泪洗面,哀告于李煜,李煜也束手无策,后来干脆不肯见她。楚国公夫人悲愤交加,病情愈加严重,竟尔一命呜呼。
消息报进宫来,李煜闻之大恸,自觉有愧于这对夫妻,他挥泪泼墨,泣声吟哦道:“昔时之壮也,情盘乐咨,欢赏忘劳。的心志于金石,泥花月于诗骚。轻五陵之得侣,陋三秦之选曹。
,,恰家难之如毁,萦离绪之郁胸。徒彼网兮企予足,望复关兮稀予目。原有锐兮相从飞,嗟予季兮不来归。空苍苍兮风凄凄。心聊罚兮泪涟哂。无一欢之可作。有万绪以缠悲。於戏!噫!噫!”
李煜网“噫”了两声。枢密院承旨兼沿江巡检卢绎便一个箭步蹿进大殿,慌慌张张仆倒在的。放声大呼道:“国主、国主,宋人不宣而战,湖口已破、池州陷落,北、西,南三面已是处处烽烟,国主,速召文武,商量对策啊!”
李煜脸上泪痕未丰,呆呆站立半晌,手中的“善缝湖笔”吧嗒一声落在那滑如春冰密如细茧的“澄心堂纸”上,把刚刚写就的一首声情并茂的好词涂污了。
他痴痴地问道:“卢爱卿。你”你说甚么?”
“水月,你也喜欢他么?”
静心庵庵主宝月住持向一旁的静水月问道。水月涨红了脸,瞄了壁宿一眼,局促地低下头不语。
宝月老尼叹了口气,爱怜的道:“水月啊,你是贫尼的徒弟,这些年来,名为师徒,情同母女,贫尼看得出来,你虽口不能言,却是多情种子。终非我佛门中人。唉,”
她望向壁宿,肃容道:“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你与水月偷偷往来,贫尼并非不知,暗中窥看。你对水月还算守礼,不是一个只为贪恋她姿色,花言巧语、不怀好意的登徒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贫尼今日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能保证怜她爱她,一生一世,绝不相负么?”
壁宿大喜,正容说道:“庵主请放心,壁宿对水月是真心实意的,这一生敬她爱她,绝不相负。小子若有半句虚言。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宝月叹息道:“罢了。水月啊,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我佛门中人了。你,,你这就换下僧衣。随他”,去吧,”
水月突然屈膝跪倒,向宝”七尼郑重地。了二个头,抬起头来时巳是泪流满面…壁宿换了俗家衣服,又戴了帽子掩饰光头,领着椅着个小包袱的静水月,就像拐带了人家小媳妇似的,鬼鬼祟祟钻进乌泥巷。
杨洁一见他便道:“壁宿,你可是泄露了行踪么,我发现今日街巷上兵士骤然增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壁宿道:“大人不必担心,金陵城中兵士密布,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而是,,宋国出兵讨伐唐国了。”
杨浩脸色一变,失声道:“这么快?”
壁宿道:“是啊,今日出了好多大事,李煜恢复帝位,复称皇帝了。”
“嗯了恢复帝王称号?”
“不错今日李煜开大朝会,召集文武百官,俱都官升一级,复了原职。各有司衙门也都改回了称呼,李煜脱了紫衣,重又披上龙袍,口口声声自称为联了。李煜说他向宋称臣,本来是不想宋人来攻,宋人既然已经来了,他复了帝王,以九五至尊的身份,才好号召江南一十九州,对抗宋国皇帝。”
“你怎打听的这般绊细?。
壁宿干笑道:“当然详细,李煜复登帝王时,召开大朝会,把我这小师傅也请了去,披着大红袈裟站在金殿上,大概他是希望我的佛光普照、佛祖能保佑他吧。”
壁宿摸摸光头,又道:“我瞧情形不妙,一离开金殿,就赶紧去接了水月来,大人,咱们得马上离开,要不然李煜还得找我,瞧他那模样。似乎相信我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似的,要是唐兵吃了败仗,没准儿他能把我打发上沙场。再者说。宋军此次气势汹汹,数路大军直扑过来。一旦形成合围,咱们想走也走不了啦。
杨浩蹙眉道:“不要急,总得先弄清楚宋军的来路再走吧,免得咱们一头撞进他们的主战场,那时才是真的走不脱了。曹彬和潘美是分头领兵的么,如今各自在何处?”
壁宿一呆:“潘美?潘美没来啊。”
杨浩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说甚么,那是谁人领兵?”
壁宿说道:“统兵主帅是开封府尹、晋王赵光义,副帅是枢密使曹彬、东路军主帅是宋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钱俶,这几路兵马之中并没有潘美啊。”
“怎么可菲,怎么可能,”
杨消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他记不清宋伐南唐是哪一年,但是两位主帅他是记得的,如果赵光义曾伐南唐。这么一个大人物,他绝不可能不记得,然而,然而现在壁宿从唐国朝廷上愕到的确实消息却是”赵光义为主帅、曹彬为副帅。
怎么会这样?
历史,已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么?他本来以为自己掌握了历史的大势,然而做为一个穿越者,他这唯一的优势从这一刻起也丧失殆尽了。
他改变了历史,代价就是他彻底融入了这条历史长河,这河流的走向。他再也不能用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去俯瞧了,未来还原了未来的本质。那就是未知,天下已向自己不可预料的方向走去,
子渝!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怎么想,我真蠢呐,扮神棍就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嘛,我干嘛要说的那么明确,这一下她还会相信我的话么?她会放弃努力回去西北么?子渝现在会怎么样?
髅着
杨浩定了定神。复又想道:“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说历史从现在开始已不是我记忆中的历史。那么”府谷折家的出路在哪里?凭什么我认为的就是对的,我给她的忠告,真的是忠告吗?
杨浩心乱如麻,完全理不清头绪了。
壁宿奇怪地道:”大人,你在想什么?咱们得赶快走路,再要迟了。城池都封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杨浩一惊,赶紧放下心事,说道:“你先说说,宋军主攻的方向在哪里,咱们从他们的缝隙中穿过去,跳出这个战场。”
壁宿努力地思索了一番朝堂上听来的消息,说道:“曹彬率荆湖水师一损一兵一将突破湖口十万唐军的驻地,刚刚攻占了池西峡口寨,杀守军八百人,如今正向铜陵进发,赵光义率步骑正日兼程向南赶来,东边吴越王钱俶也出了兵,暂时还无具体消息。”
杨浩略一思索,说道:“好险。幸好你得李煜赏识,咱们能这么快掌握消息,要不然数路大军一旦合围,咱们困在这江东,真个是插翅难飞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上路。仍自采石矾出去,抢在宋军合围之前,跳出他们的包围圈。”
此番西行走早已做了准备的。不费什么功夫,片刻时间早已备好的船儿便驶到了乌泥巷外的秦淮河岸。杨浩一行人轻车简从,登船而去。
乌衣巷,一幢雅致的庭院内,一个轻袍汉子匆匆赶入,闯进花厅禀道:“大公子,他们离开了。”
崔大郎若有所思地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吩咐道:“好,咱们跟上去。待我弄清楚他的目的,再做打算!”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6章 巧遇
杨浩急急驶船离城之后,不到一个时辰,金陵城便开始限制出入了。
杨浩从壁宿所述的宋军进攻路线分析,宋军是从北、东、西三个方向水陆并进,最终合围目标就是金陵,他想把家眷安全带出江南,务必得在三路大军汇合形成铁桶阵之前渡过大江,所以急急而行,一出城就上了陆路,以车马直趋采石矶,这个地方他曾经在皇甫继勋陪同下游览过,当地的码头原无驻军,且与荆湖通商往来密切,只要他能抢在唐国江防封锁整条水路前赶到那里,就能安然离开。
天下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宋国还是对唐国发动了战争,这是必然的,然而统兵的主帅却换了人,时势能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时势,两者本就是互相作用的,赵光义统兵前来,到底意味着什么,未来的时势会做怎样的改变?
杨浩惶惑莫名。越往采石靠近,往来的大队马兵越多,难民亦不绝于途,杨浩一行人反其道而行,与那些难民逃往金陵的方向背道而驰,这就有些碍眼。所以他只能选择一些大军调动不会选择的小路前行,这一来绕来绕去就耽搁了时间,待他赶到采石矾时。采石矾上战旗如云,兵甲森立,已经无路可行了。
曹彬的攻势实在迅速,他突破湖口、破峡口寨,水师大军浩浩荡荡直趋铜陵。唐国铜陵守将胡正得了消息并不畏惧,曹彬所领荆湖水军的战斗力远不能同唐国精锐相比,如果不是湖口守将犯了糊涂,他的大军根本别想安然通过,胡正手中虽只三万人马,但是自信倚仗地利,足以阻挡曹彬十万水军东向的道路。
他把三万人马集中到一百多艘大型战舰上,封锁了整个江面,船墙如林,前后数层。直如铜墙铁壁一般,曹彬大军到了,见胡正早已有备,情知不可力敌,于是令大将曹翰先行上岸,趁胡正陈兵江上,攻占铜陵城,在城中放起火来。
铜陵守军多是当地人,一见城中火起,牵挂父母妻儿,纷纷向胡正请求上岸救城,这时阵势已然摆开,曹彬的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胡正怎能答应?那些唐兵见主帅不允,干脆违抗军令直接驱船上岸,俗话说军令如山,如今这军令却不敌骨肉亲情,胡正令亲兵斩杀了带头的多名士兵也阻拦不住。
一时间。宋军水师尚未接战,唐军水师便阵势大乱,船儿横七竖八、互相交错。竟然发生了水上交通堵塞,堪为战地奇观。曹翰受曹彬严令不得擅杀平民,所放的火不过是在城中街市上堆积的柴禾,火势一起他便出城埋伏,待见唐军上岸才发现自己过于慎重了,唐军上了岸便哭爹喊娘地直奔城池,既无队形,亦不顾从属,根本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曹翰立即鸣鼓进攻,挥军掩杀,抗令上岸的唐军被劈瓜切菜一般杀得落花流水。水面上的唐军更不用说了,曹彬的军队大模大样靠近,直接登船做战,双方混战正如火如荼,曹翰杀光了抗令上岸的唐兵,已夺了他们的船也向唐军水师迫来。
胡正眼见大势已去,这仗败得窝囊,痛哭流涕地被几个亲兵掩护着逃到排布在后方的战舰上逃之尖天赶往当涂报信去了。
消息传开,沿江唐军惊惶失措,只能设置障碍、施放火箭沿途阻碍宋军水师的行进速度。曹彬片刻不留,只奔芜湖,准备拿下芜湖,继而转攻当涂。而此时,采石矾之战已经打响了。
赵光义本是一员武将,当年跟着大哥征南讨北,虽未独立领过兵,却也熟谙军事,谈论起兵法更是头头是道,至于是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扩,正验证于今日0
他兴冲冲挥师南下,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到采石矾与曹彬汇合的地方时。曹彬的水师还未赶到,按照赵匡胤的吩咐,他的马步军要藉曹彬之助渡江作战,然后赵光义等不及了,听说曹彬尚未赶到,赵光义大喜。立即下令搜罗沿江渔船强行渡江。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抢功!
曹彬战功赫赫。是宋国当前的武将序列中排名第一,如果赵光义能抢在曹彬到达前。根本不需他的水师相助就攻破唐国要塞采石矾,那就能一鸣惊人。一跃成为宋国最擅战的第一大将。虽说闽南还有一个潘美亦以善攻而闻名。但是论官职、论声望,潘美比曹彬还略逊,也是无法与他相比的。他治理开封十年,文治功夫已是尽人皆知,到那时他的武功必也名扬天下。
可是天险不是那么好攻的,凭着一些搜罗来的大小渔船就想攻破要塞谈何容易,采石矾唐军守将是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他们手中有精兵两万,采石矾一战,宋军丢盔卸甲,血染大江,第一战竟尔败了。
赵光义自知凭宋国实力早晚都能打下唐国,他的大军只须佯攻吸引采石矾守军,使他们不得分兵,只须掩护曹彬水师到了,这一仗大有可为,但是他立下了三个月平定江南的军令状。要的就是一鸣惊人的效果,如果打上半年或者一年,那与党进何异?
是以赵光义下了死令,征召敢死之士彻夜不停强攻要塞,并且下了屠城的命令激励三军,允诺只要攻下采石矾,可任士兵劫掠当涂城,财帛女子尽归其所有。这一招当真管用,清朝时候,察哈尔判乱,大军眼看就要杀到了北京城,城中丹兵,皇帝束手无策,关键时刻孝庄太后用京师心垛日戚的家奴们组建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交给周培公去挥仗。周培公是一介书生,一个书生领着一群家奴,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周培公用了两样手段就把他们变成了攻无不克的虎狼之师,杀得察哈尔望风而逃。手段只有两个:一,夺其城池后,财帛子女任你取舍;二、擅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赵光义用的也是这一招,这针对人性,能以最快的速度、激发人最大勇气的方法,在女色和金钱的双重诱惑下,早鸭子的宋军马步兵就像打了鸡血,忘死强攻。用无数尸体垫江,硬是杀开了一道豁口,攻上了长江东岸。
可惜后续部队运送乏力,抢滩登陆的宋军后继无援,在杨收、孙,震亲自率兵反扑之下被尽歼于长江东岸。赵光义目眦欲裂。竟尔亲披战甲,驾小船南攻。但他杀过半江时,抢岸的宋军已被唐人尽数歼灭,万箭齐发之下,赵光义只得退回江西,搜罗大木制筏,往两岸更远处搜罗船只,准备再战。杨浩就是在这时赶到了采石矾。穆羽带人前行探路,匆匆返回把江防情形一说,杨浩不禁变色,他没想到宋军到的这么快,如今再往哪个方向去,恐怕都已没了出路了。杨浩将家眷暂且安顿在当涂,只带壁宿一人,仍要他穿了僧衣以为掩护,同登采石矾观察情形,看看有无可能使一小船夜间偷渡过江。
江边大军云集。采石矾上游客稀落,但仍有三五香客上山礼佛。提心吊胆地求神佛保佑。
太白楼前冷冷清清。“荐汾阳再造唐家,并无尺土酬功,只落得采石青山,供当日神仙笑傲;喜妃子能谗学士,不是七言感怨。乍脱去名缰利锁,让先生诗酒逍遥。”的猛联下,立着一位玄衫玉面的俊俏公子。眉心微锁,负手而立。
此人正是折子渝。几日的功夫,她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俏丽圆润的下巴变尖了,脸颊有些瘦,两只大眼睛相形之下变得更大,女人的模样并不易遮掩,不过战乱一起,许多年轻女子都换穿了男装,这副打扮倒也不会惹人生疑。
在她面前,是张十一和一位低阶军官。只听折子渝问道:“金陵那边怎么说?”
那军官说道:小将听孙都监说,朝中文武计议,宋军劳师远征,全凭一股锐气,必难持久。是以当坚壁清野,倚仗长江天险与宋军耗战,待宋军疲惫无功时,自然退去。”
折子渝蛾眉一扬。诧然道:“真是愚蠢,朝中就没有一个远见卓识之人吗?天险虽险。还须由人来守。宋军士气如虹,唐军被久困之下士气必然低迷,到那时天险也算不得什么险了。湖口尚有雄兵十万,采石一线守军也未受重挫。如果速调湖口守军,配合采石守军南北夹攻,趁宋军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击溃宋军才有自保的可能,岂可坐待宋军自退?”
那军官苦笑道:“可是,这是朝中的命令,孙将军人微言轻,又能如何?听说皇上要召鸡鸣寺一位被皇上敬称为小师傅的高僧入宫诵经祈福,可那位小师傅却已踪影全无,可叹皇上仍不醒悟,又召请了许多据说是得道之士的出家人在宫中开坛诵经为唐国祈福。,想从中找出克敌之胜的大道正法。”
折子渝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位皇帝,,已经不可救药了
”
那军官黯然叹息一声。拱手道:“莫姑娘,国君这事小将不便置言小将是一介武人。外敌入侵小将唯有死战不降。为国捐躯,便算是对得起林将军的知遇和栽培,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份了。林家一门忠烈,林将军受谗言而死,冤深以海,姑娘还能不计前嫌,如此为唐国谋划,可恨”朝事尽为奸佞把持,我们回天无力啊。姑娘,这采石矾也不知能守到几时。姑娘是女儿身,不用沾惹这刀兵之事。还是早早离开吧,这军国大事。不必理会了。”
折子渝默然半晌。向他拱了拱手,那员小将向她还了一礼,整整衣装,便向工,下走去。
张十三靠近过来。小声劝道:小姐,江南事已不可为,咱们,,还是回西北去吧。”
折子渝摆了摆手。张十三只得闭口,看了折子渝一眼,他暗暗叹息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浩哥哥,你说三两年内,宋必灭唐,统兵大将是曹彬、潘美,如今宋军果然来了,统兵的将领却不是你言之凿凿的那个人,这对也是你,错也是你,我该不该信你?该不该听你的话,回到西北,力劝兄长归宋呢?”
想到这儿,她心中忽地一凛,想起了杨浩对她说过的话。
“子渝,只吻一下。就这一次,这一辈子,最后一次
“呵呵,以后怕也没有多少机会了,这就算,,最后一次送你礼物吧,请收下,好么?”
“当时只觉他这话说来听着叫人很不舒服,却没往深里想,难道,难道他早知道自己将身遭大难有死无生,所以才”?如果他对此已有预料,那么他绝不会骗我的,潘美没来,或许是个误差,既然自己的生死都有所预测,至少大势是不错的,浩哥哥,你想要我主动归宋,保一家富贵么?如今这模样,我真的好累了,我该不该听你的
想着杨浩说过的话,折子渝泪水盈盈。什么怨、什么恨,在这一刻都被她抛并了,如果能够重来一回,她一定会答应浩哥哥,让他结结实实地亲个够。就算他已经有了娘子也不管了,她情愿与他成就夫妻,为他留下骨血,”
“浩哥哥”子渝眩然泪下,泪眼朦胧中,便看到杨浩鼻静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鬼魂也可以现身么?”折子渝心中没有害怕,只是又惊又喜,她赶紧擦擦眼睛,定睛再一看,杨浩果然站在面前,穿着一身普通士人的衣服。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尚。
他的衣服,,他的表情,”他,,
杨浩傻了,他没想到网到太白楼前,就会撞见折子渝。两人对视半晌,杨浩讪讪唤道:“子渝,”
“他诈死!”折子渝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杨浩一见折子渝的表情,不由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她的脸色变青了,柳眉变直了,杏眼变大了。她的手”正握住腰间剑柄,一寸一寸地往外拔,剑刃磨擦着剑鞘,发出沙沙的响声。
“子渝,你……你听我解释,我……我”杨浩心虚之下一步步倒退。
“你、没、死!”
“是,我没死,我只是”
“没关系,你马上就要死了!”
“啊?”
壁宿摸着大光头,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忽然之间,就见剑光如电,飒然一闪。把壁宿吓了一跳:“哇!折姑娘好快的剑!”
然后就见杨浩像一只兔子,一跳、一跳、否一跳,嗖地一下钻进了草丛:“子渝,你听我解释啊。”
“哇,杨大人好快的身法。”
随即就见折子渝剑光如星河倒挂,呼地一声向他卷来:“狼狈为奸,一样该杀!”
“哇!我招谁惹谁了?”壁宿怪叫一声,就像杨浩一样跳进草丛亡命逃去。折子渝真是气炸了肺,拔腿就追。
杨浩一面漫山奔跑。一边叫着解释:“子渝,我也是情非得已,当时的情形。你让我怎样向你说明,我不是有心诚心骗”
“呼!”地一声,壁宿甩着大袖超过了杨浩:“先逃命吧大人,母妾虎追上来了。”
杨浩猛一回头,就见一道剑光呼啸而至,折子渝尖叫道:“你去死!马上死!”
“啊!”杨浩险险被一剑劈中屁股,吓得他脚下抹油,两个箭步便超过了壁宿,壁宿一见怪叫道:“大人你好不讲义气。”
杨浩头也不回地道:“爹死妈嫁人,各人顾各人吧。”“那边,树林!”壁宿忽见一片灌木丛林,立即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杨浩一见忙也纵身跃过去。灌木一丛丛的枝叶杂生十分难行,折子渝毕竟是女子,要她一路疾奔把衣衫都刮烂露出肌肤是万万不肯的,脚下便慢了许多,待她追到尽头时只见江山诣诣,峭壁上一条小径蜿蜒上下,也不知杨浩逃上了山还是逃下了山去。
折子渝顿足斥骂:“杨浩,你这个该死一万遍的混帐,你骗我那么伤心,你骗我为了你去刺杀了耶律文。你”你”你对我从无一句真话,从无半点真心,什么宋将灭唐、天命所归,原来都是假的,你是宋国的官儿,当然知道宋将伐唐。只是你未料到潘美来不及赶回,朝廷另派了武将,是么?姓杨的。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从今往后,本姑娘见你一次杀一次,有种你就永远躲起来不露面!”
折子渝气得直掉眼泪。痛骂半晌才哭着走了。
草丛中,杨浩蹲在那儿痴痴地道:“她”她为我这么伤心?是她杀了耶律文?”
旁边壁宿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也了杨浩一眼,叹道:“大人,这一下你可彻底得罪了折姑娘。”
杨浩自我安慰道:“不会,子渝若不把一个人放在心土时,才不会为他这般动怒,只不过,,如何让她消气儿,那可就难了。”
壁宿睨着他道:“大人都要易地隐居了,还有机会再见到她么?”
杨浩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说真的,以前我是成竹在胸,现在我跟你一样。明天将会发生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咳!”身后突然一声咳嗽,杨浩和壁宿像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杨浩还以为折子渝潜到了自己身后,猛一回头,看清那人模样,杨浩不禁就是一呆,眼前是个僧人,三十五六岁年纪,脸有些黑瘦,双眼炯炯有神,杨浩先是觉得有些面熟,随即猛地想起,此人乃是在这山上结庐而居的苦行僧人若冰。
若冰和尚此时一脸惊讶,显然也已认出他的身份,杨浩不禁暗暗叫苦:“糟其大糕,莫不成”我还得杀人灭口吗?”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7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呵呵。贫僧听说杨左使为奸人所害,已然辞世,心中甚为悲叹,还曾为大人诵念往生咒超渡,如今看来,传言大谬呀!”
若冰和尚微笑着说道,杨浩听了便是一声叹,壁宿已飘然欺近,目中露出了杀气。
“且慢!”若冰和尚目光微闪,从容笑道:“杨左使假死遁身,潜来此地。当有所图。贫僧在此恭候,乃是你我之间的缘份,贫僧虽看破大人的身份,却与大人无害,相反,还有一件大功奉与大人。”
杨浩目光微微一凝,沉声问道:“大功一件?”
若冰和尚微笑道:“不错,贫僧听说杨左使被契丹人所杀,怎料大人不但没死。而且还身着便装,在宋唐两国陈兵江畔杀气冲宵之际,悄然出没于采石矾,不知大人意欲何为啊?。
杨浩脸色不由一变,还未回答,若冰和尚已朗声笑道:“不问可知,大人此来。为的就是宋国大军如何渡江,是么?”
杨浩颜色和缓下来,微笑道:“那又如何?”
若冰和尚肃然施礼道:“请大人随贫僧来,贫僧有一样东西要奉与大人,大人见了自知端倪。”
杨浩满腹疑窦地制止了壁宿的蠢动,随在那若冰和尚身后向林中走去,到了他的茅草屋前,若冰和尚四下看看,迅速地钻进了茅草屋,杨浩和壁宿恐他逃脱,立即跟了进去,只见若冰和尚结庐苦修的所在十分简陋,只有一榻一案,一灶一瓢,桌上一盏纱灯,床头放着一个书豆。若冰搬开书匣,掀开被褥,便自榻底下取出一幅绢来,满怀热忱地递到杨浩手中。
杨浩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边缓了许许多多线条,上边还标注了一些数字,又有春夏秋冬等字样,看了半天不解其意,不禁纳罕地道:“若冰大师,此为何物?”
若冰和尚郑重地道:“杨大人,实不相瞒,在下这个野和尚,其实是假和尚。在下本姓樊。唐国一秀才,因屡试不第,不能入仕。这才假意削发为僧。在这采石矾上结庐而居,发大宏愿要化缘慕捐,在这两岸悬崖峪壁上尽雕我佛金身,有些借口,便常使小船行于江上,暗中测量长江水情。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何处深浅,水流疾缓,尽皆缓于图上。
依我水图,在长江上便可搭起浮桥一座。使大军往来如履平地。在下听说晋王亲自领兵攻采石矾,伤亡极其惨重。如今已然败归,再若强攻,不知还要有多少兵士丧命,然而若有此图在手,则大军进退自如,长江天险不攻而破,可减无数杀孽。
杨浩听了大吃一惊,他自然明白这水图的珍贵之处确实不亚于数万大军的作用,可是自己如今这身份,能把这图送到赵光义手中么?但是置之不理则身份必然暴露。杀人灭口呢?方才为保家人还下得了手,现在却是万万不能了。
要知道有无此图,是不能改变战争结局的,赵光义仅凭一些木筏、淡船就能攻上来石观,虽然因为后续兵员无继,又被唐人抢回了阵地,但是唐人士气之低落、所谓天险之难守已经可想而知。待曹彬水师一到,那都是真正的战舰,那时与赵光义合兵一处,采石矾岂能不破?可是那样一来强打强攻,死伤定要十倍于现在。如果自己把势若冰杀了,藏匿此图,那他杀的就不是舆若冰一个”强攻大江所导致的无数伤亡、数万性命都要算在他的头上了。
杨妥心乱如麻,正犹疑难决,樊若冰又道:“大人勿需猜疑,此图确实无假。大人可带在下去往西岸见晋王,在下可当面指点水图,若有虚诳之处,大人可以取我项上人头。”
壁宿虽是宋人,可是见他只因为在唐国做不了官,就处心积虑,不惜跑到长江边上做假和尚,精心缓就长江水图以献宋国,只为求个官儿做,心中不免鄙夷,冷晒道:“樊秀才处心积虑,有此图在,这一遭儿可毒奇功一件。定要做官的了。”
婪若冰脸上一红,习惯性地稽首一礼,说道:“阿弥陀佛,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唐主昏馈、耽乐佞佛,不理国事,朝政糜烂、百姓困苦。赵宋得天下,乃天命所归,樊某岂不知从善如流?
前些时日传来消息,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林虎子林大将军也被谗言所杀,而且是不教而诛,以帝王之尊只敢偷偷摸摸对臣下施以毒酒,国主自断手臂、自毁前程,唐国上下谁不心寒?这是天要灭唐啊,某一凡人,敢不顺天应命?。
杨浩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此图确是珍贵万分,只是,,如何送过江去呢。”
婪若冰双眼一亮,说道:“在下到是有条小船,平素不用就拖上岸来,藏在草丛之中,只是如今江上巡防络绎不绝。樊某一介书生,想要使一条小船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过江去断无可能,不知大人可有办法
杨浩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江边苦思良久,也正无计可施。此图甚是珍践。而且断断少不了你这解说人,你与这图都不容有失,所以莽撞不得,这样吧,你,你且随我下山,咱们再从长计议
折子渝纵然见到他活着,也绝不会张扬出去。杨浩有这个信心,可是这官迷心儿的婪若冰可就难说了,杨浩心中委决不下,实在想不出如何妥善处理这个家伙,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且把他带在身边,以求安全。
宋国对唐的野心,这樊若冰早已看在眼中,所以才在这江岸上搭庐隐居,虽然清苦,可是十年寒窗的苦都忍了,他既把如今吃苦当作来日做官的本钱。倒也甘之若据。可是未等他向宋国献图,宋国已然出兵,如今陈兵对岸,他想把图送出去却已不能,把个樊若冰急得一嘴火泡。
如果等到宋军强攻过江,并且站稳脚跟。那他这图也就没甚么用了,如今久旱逢甘霜,竟然遇到了本已身死的宋国使者,樊若冰欢天喜地,只以为自己这一遭儿终于可以有官儿做了,自是欣然应允。当下樊若冰欢欢喜喜便随杨浩上路,他这茅草屋中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都弃置不要了。
这时代既无电影电视,又无报刊杂志,知杨浩此人的甚多,识得他相貌的极少。他本以为离开了招摇日久的金陵城,到了这采石观上不会有人认的他,所以此番上山丝毫未做掩饰。哪料到竟然接连遇到两个故人,这一下可不敢再大意了,他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取出假胡子粘上。这才带了二人下山。
自这条路下山,到了山下,只见地上掘了十几处大”!边横七督八堆满了尸体那尸体下面挚着就地砍伐的楼爪仆草,上边的尸体摞了七八层。箭伤、刀伤、枪伤血肉模糊的,肢体不全的,真是怵目惊心,看其服饰,俱是宋军。
看到两个和尚陪着一个俗家人下山来,那些正在搬运尸体的唐国士兵也不在意,从小车上又抬下几十具尸体丢进坑里,然后便将一桶桶火油倾倒进去,随手将几枝火把投入,大火立即熊熊燃起,将那无数尸体尽皆吞没。
樊若冰合什念了声佛号。问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么多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唐国人大多信佛,樊若冰在此结庐而居,时常独泛小舟行于江面,说是要慕集资金,沿江岸巨石俱雕佛像,这军伍中有许多人都是认识这位苦行僧的,对他都很敬重,便有一位小校答道:“大师,这些都是强攻我采石矾的宋军,将军命我等在此焚化,免生瘟疲。”
“阿弥陀佛二”樊若冰忍不住又宣一声佛号。
烈火雄雄,烧得那些肉体吱吱作响,忽尔会有尸体被烧得筋脉收缩,火焰中“扑”地便会坐起一具尸体,身上冒着烈焰,脸肉已被烧化,肌油吱吱淌落,杨浩虽从征入伍,亦曾战场厮杀,但是做为程世雄的亲兵,却不曾处理过这许多尸体,只看得心惊肉跳,不忍卒睹。
婪若冰举步行去,只见处处火坑,尸体无数,忍不住步行于焚天烈焰之中,吟诵道:“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世尊有言:地藏。吾今殷勤,以天人众,付嘱于汝。未来之世,若有天人,及善男子善女人,于佛法中,种少善根,一毛一尘,一沙一缔,汝以道力,拥护是人,渐修无上,勿令退失。
复次地藏,未来世中。若天若人,随业报应,落在恶趣。临堕趣中,或至门首,是诸众生。若能念得一佛名,一菩萨名,一句一偈大乘经典。是诸众生。汝以神力,方便救拔,于是人所,现无边身,为碎地狱,遣令生天,受胜妙乐
壁宿见了这样惨烈场面。不由自主也是双手合什,随之念道:“尔时地藏菩萨摩河萨,胡跪合掌白佛言:世尊,唯愿世尊不以为虑。未来世中,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于佛法中,一念恭敬,我亦百千方便,度脱是人,于生死中速得解脱。何况闻诸善事,念念修行,自然于无上道永不退转,”
两个假和尚,于红尘砖碌中各有所求,但是眼见无数生死,心中不无善念,这经文诵来十分虔诚,使得现场的惨烈登时显得肃穆起来,许多士兵听了两位僧人诵经,也都端正了身形,双手合什,虽不为敌人,却为对生命之敬畏。
“我该怎么办?这张图或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我为一己之私置万千人生死于不顾,这一生都要良心不安了,可是如今情形,我该怎么办?”
杨浩随在二僧之后,亦步亦趋,心中苦苦挣扎,天人交战不已。
当涂城内此时已是一片慌乱,许多人家扶老携幼正出城逃难,也有那没有亲戚可以投奔,又或者不愿离开家园,抱着万一希望,希望宋军打不过长江来、又或即便过江径去帝都勿来扰民的百姓人家则紧闭门户,城中是一片萧条。
三人回到杨浩住处,杨浩这才省起自己两位夫人是万万不能落入樊若冰眼中的,樊若冰以为自己是受人行刺,家眷惨死,故而怀恨瞒名潜来此处打探军情的,可要是让他看见自己两位夫人也好端端地住在这里,不免便要生疑,他忙向壁宿使个眼色,壁宿会意,一进院子便拉住樊若冰道:“樊秀才,且来这边稍坐,一会儿大人还有话问你。”
杨浩独自走往后院。院中无人,待见了花厅还是无人,不但看不到焰焰和娃娃以及那位哑巴小尼姑,就连受命保护她们的穆羽和八名侍卫也全无踪影,杨浩惊诧莫名。高声唤道:“焰焰?娃娃?”一面叫着一面走向卧房。
到了卧房仍是没人。杨浩大惊,立即提剑,抢回大厅,一进厅,便见方才空无一人的大厅中竟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儿正有滋有味地品茶。杨浩一眼看清那人模样,不禁呆在那儿。一部胡须在颌下微微飘拂,看那神情十分可笑。
“哈哈哈,杨大人,汴梁一别,不想你我竟在当涂相遇,可不是缘份么厅中那个胖子望着杨浩就像见了亲人一般,笑得颊肉乱颤,仿佛天官赐福。杨浩长长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天下”就没有杨浩的一块净土么?。
胖子放下茶杯,眉开眼笑地起身道:“嗫,这叫什备话嘛,老朋友来了,瞧你一副不情愿的样儿。杨大人想逃之夭夭,谈何容易,如今这天下底,不认得你杨大人的还有几个呢?”
“千里黄云白日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崔大胖子击掌踏歌向他而来,崔大郎本来高大肥硕,可是击掌踏歌,缓步行出时,竟是步履轻盈,手舞之、足蹈之,姿势优美。颇具大家风韵,让人看了身心愉悦。连他本来肥硕的体形都忽略了。
杨浩还是头一回领略古人踏歌的风情,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欣赏的心情,他苦笑道:“这也是白乐天的诗吗?”
崔大郎挤眉弄眼地道:“旁人的诗,崔某也是记得几首的。呵呵,杨兄好生镇定,不想问问两位贤夫人和你的一众属下现在何处
?”
杨浩叹了口气道:“相信崔兄既在这里等我,对内人和从属便一定照顾的很是妥当,不问也罢。如今看来,崔兄应该并非齐州崔氏那么简单了,不知阁下倒底是什么身份?”
崔大郎微笑道:“杨兄猜错了,崔某正是山东崔氏,世居齐州”
“但你决不会是一个商贾。”
崔大郎笑得更迷人了:“杨兄又猜错了,崔某正是一个商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只不过,,我的买卖比旁的商贾做的都要大一些而已,”
“有多大?”
“大到可以谋国。
厅中坐着两个人,中间放着一杯茶。
一个人,掌握着天下最庞大的隐形财富。
一个人,掌握着一支最具发展潜力的武装。
宋军与唐军陈兵长江两岸。正摆开阵势进行一场殊死战斗。这两个人在离主战场不过几步之遥的当涂危城中所谈的,却与眼前这场战
“说起来。杨兄这假死脱身之计虽然巧妙,却也并非全无破绽。我能有所疑心。别人也能,只是有可能疑心的,现在都在忙着别的事,回头仔细想想。难免会去彻查。你这一走,便是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一旦被发现,反而弄巧成拙,到那时,官家只要顺水推舟,让你这假死变成真死,”
杨浩反驳道:“那么,若依崔兄之见,我寻机返回芦州,便无生命之险了么?”
在什么地方没有危险呢?”
崔大郎喝然一叹:“此次去青州,崔某是去参加一个长辈的葬礼的。我,继嗣堂。七宗五姓,在天下间拥有庞大的潜势力,崔某自夸一句,便说是的下帝王也不为过。这位老太爷是我继嗣堂中的重要人物。富甲天下。门下的海盐生意、海商生意、与北国的橡场生意,构成其家三大支柱,日进斗金,富越王侯。别看他在中土藉藉无名,知道他的人不多。可是在东瀛、高丽、昱宋,他说一句话,那儿的国王也要拈量拈量,这样一位大人物,说死就死了,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崔大郎淡淡的道:“不过是清早起床,喝了一杯羊奶。羊奶中有一根小小的羊毛,呛进嗓子,于是早他就死了。”
杨浩无语:
崔大郎道:“男儿在世,自有担当。这担当,不止是妻儿,还有兄弟,有家族、有部男,畏其艰难,便萌退意,岂是男儿所为?”
如果换了几日之前,杨浩或许还可以用大势已定、天命所归那一套来反驳崔大郎。但是历史如今已经不再按拥色所知的走向延续了,所以听了这番话他只能保持沉默。
崔大郎叹息一声:“这些上真的有乐土吗?且不说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牛而来,就是聚少离多,苦有乐贫。李煜一国之君,有没有家国之险?耶律贤北国之帝,也有遇刺之时。可是做一个藉藉无名的小民就太平无忧了么?他们的苦,只有更多,你且侧耳听听,”
街上奔跑号啕、呼儿唤女的凄惨叫声一声声传入耳中,崔大郎沉声道:“芦州那些一心追随唤的人,你真的能泰然放下?你避世隐居,真的能从此逍遥?不错,若你回到西北,朝廷首先就会想办法对付你,可是,你能绞尽脑汁想出假死之计来避险,就不能想一个朝廷承认你的法子来谋求更大的安全么?”
杨浩盯着崔大郎,冷冷说道:“我返回芦州,就是抗命。朝廷不会希望西北再增一藩,我马上就会成为朝廷兵州所向的目标。那不是把战火引向了西北?何谈太平!”
崔大郎怡然一笑:“杨兄,其实你应该想得到办法的,只是你一直不肯奔想。”笑
他微微向前俯身,沉声说道:“宋国占据大梁的时候,他是中原诸国之一。宋国占据荆湖的时候,他已成为中原第一强国。紧接着,平蜀、灭汉、如今又来攻打唐国,疆域不断扩张,但是再强大的帝国,他的疆域扩张总有一个尽头。灭了唐国一统中原之后怎么样?往南能灭大理么?大理若是灭了,会灭交趾,占城。真腊、膘国吗?往东,会渡海灭高丽、扶桑、吕宋吗?灭了高丽、扶桑、吕宋。会往远渡重洋,去寻找更多的海外国家吗?往北灭的了契丹么?灭了契丹,会灭室韦、女直、韩鞠、斡朗改么?往西,会吞并三藩么?三藩若灭,是不是还要灭回讫、吐蕃、泥婆罗、大小勃律、紧跟着再打黑汗、吉斯、花刺子模、波斯、天堑、大食,
崔大郎一口气儿说了许多杨浩闻所闻未的国家,长吸一口气道:“天地无穷无尽。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无限扩张下去,宋已经占据了最富庶的的方。再扩张下去,已不是国家与子具的需要,不过是想在皇冠上再添几分光彩。
汉武唐宗没有能力真正施以统治的地方,宋国同样没有力量去控制那里,也没有必要去侵占那里,穷兵默武则民不聊生,人心思安成就了宋国,若是宋国据天下而频启战端,却不是为百姓谋福扯,那中原百姓就会起来反了它。打仗,不是为了打仗而打的。
我继嗣堂本大唐七宗五姓族人,就因为预判大唐将灭,杂胡乱我中原,这才提前一步预作绸缪,保全了我七宗五姓的族裔血脉与荣华富贵,所以此后继嗣堂中专门有一批长老负责收集天下情报、分析天下大势。
据我们研判。宋得唐国,一统中原后,所争不过是河西与幽燕,其目的不是为了无限扩张,而是为了占领这两块战略要地,把他们的锦绣江山护得铁桶一般。然而,他们很难办得到。不管是先吞并西北,还是先攻打契丹。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
杨浩微微一惊,崔大郎所说的这一点正与历史相同,曾有人把宋没有更进一步。获得更广阔的疆土归咎宋国对西北的政策失误,也有人认为是赵二的武功远不及赵大神勇,杨浩还是头一次见到商贾从他的角度着手分析,却能研判的如此准确的,这继嗣堂的眼光真如未出茅庐而三分天下的诸葛亮一般,对未来的政局走势把握的太准确了。
崔大郎见他神色,知道他已然有所触动,不禁哈哈一笑,又道:“没有人比我们这些商人眼光很精准二鼻子更灵敏的了,也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各个国家。它们富裕与否、军力强弱、吏治是否清明”我们心里都有一本帐。
李存勋的唐国、石敬塘的晋国都因契丹而亡。但当时契丹刚刚立国,尚无力统治中原,他们插手中原事,不过是想培植一个听话的儿皇帝,代他们来管理中原。而今却不同了,契丹如今虽正闹内乱,但是立国近六十年,一甲子的时间休养生息,国力日渐强盛,他们已经具备了南下的实力。
而中原恰也在此时完成统一,赵官家雄才大略,亦是一代英主,虽后发而先至。却是异军突起,国力蒸蒸日上,足以与契丹抗衡,只待唐国一灭就会筹戈北上。然而两国实力与疆域、人口大体相若,纵有名将,一时一地的的失或有不同,却不可能再像消灭中原诸国这般容易了。
宋国北上。图的是幽云十六州,想把它夺在手中引起屏障,确保中原的花花世界稳如泰山,但是如意算盘不是这么打的,最富庶的地方他们占了,还想把天险夺在手中,确保自家基业无虞,异族又岂肯被拒之边荒苦寒之的自生自灭,谁不想往更好的地方去?契丹内乱一休,必也挥兵南下图谋中原。。两国人口相当。论起乓士军毛练精良,胡人天性狸,朵人数十万精锐步卒善守,而契丹却是数十万铁骑善攻,且自石敬塘将幽云十六州拱手奉上,契丹人苦心经营数十年,此天险已固若金汤,宋人如何能占得了便宜?
宋人与契丹人打下去,只能是旷日持久,两国都劳民伤财永无宁日,却难建寸功。如果宋国先取西北以为养马之地呢?它不出全力,难克全功,它若出全力,契丹人岂会不趁虚而入?两国抗衡不下,西北便尤其重要了,契丹人并不蠢,绝不会坐视西北成为宋土。如此一来,若有人能一统西北,那么无论是宋还是契丹,为了自己都压住强敌,都得笼络着他,宋人占据了最繁华的地方,财力雄厚。契丹人占据了地理优势和兵马优势,这西北之主。却是占住了政局上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杨浩微微眯起眼睛,沉声说道:“大郎果然不愧是商贾出身,一张口舌灿莲花,可是我有什么能力可据西北?”
崔大郎微微一笑道:“你得天独厚,今已得到党项六氏的认可,被他们奉为夏州之主,又有折氏、杨氏的支持,如果再加上继嗣堂不遗余力的财力支持,那么你以李光本义子身份取李氏而代之,成为西北之主有什么不可能?若你成为西北王,朝廷对你只有招揽,岂敢再生杀意?这样,不是更安全么?”
杨浩沉默半晌,说道:“中原一统,天下太平,生意才好做,阁下既只有心于商贾之事,为何如此势衷于在西北扶植一方势力?”
“原因很简拜”
崔大郎侃侃而谈道:“任何货物都有其特定产地,通有无,那就是商贾获利之源了。宋与契丹并立。当世双雄,为削弱对方,必互相禁椎,玳瑁、象牙、犀角、铜铁、乳香、皮毛、牛羊、马匹、粮食、布匹、药材,,无所不禁。
唐末乱世以来,我继嗣堂的生意便渐渐移向四方偏远之地,要想挪回来,改做其他行业,绝非一日之功,否则伤筋动骨,元气大失。禁椎令一下,不知多少靠我们吃饭的人都得砸了饭碗。而且,朝廷重士,对我们商贾必然也大为打压。”
崔大郎的顾虑源自唐朝以来的政策,唐朝时期商人的政治地位十分卑下,朝廷律法严格规定,工商之士不得做官、工商之士不得与士族通婚,唐太宗就曾说:“工商杂色之流,假令术榆侪类只可厚给财物。必不可超授官秩,与朝贤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商贾其庶民地位还低,庶人服黄,工商杂户不得服黄,且禁止工商乘马。商人的私有财产也得不到法律保护,朝廷可以任意没收。如开元二十二年没收京兆商人任令方资财六十余贯。建中三年,“刮富商钱,出万维者借其余以供军大索长安中商贾所有货,意其不实,则加撰捶。人不胜苦,有缢死者”
朝廷对商贾过于迫害,这样一来,商贾们必然支持各地藩镇对大唐朝廷的反叛,翼而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从此成为藩镇割据的基础。结果两百多年来,一直就是士人轻商,武人重商,而宋一统中原后,实际上抑商的现象远不及前朝严重。但是现在又有谁知道?朝廷重士,已成风气,天下承平之后,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沿袭唐律?继嗣堂一直的作风就是居安思危,他们不会坐等朝廷的政策下来再做反应。况且就算朝廷不抑商,他们有太多的生意涉及南北,一旦两国对峙,对他们的影响便十分巨大,他们既然判断南北并立已成定局,就必须得找出一道沟通南北的桥梁来。在他们所想出的办法中,这个桥梁就是可以起到缓冲作用的西北了。这个分析,倒与杨浩分析芦州在诸藩中的特殊地位,继而选择工商兴州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说天下承平,商人的生意才兴隆,那也未必。春秋时诸国林立,屏障重要,照理说对商贾是最不得宜的了,而实际上商人当时不但获利极高,而且社会地位极高。所到之国,该国将相都以礼相待,十分敬重。自唐末五代以来的各方诸候也是如此,盖因有求于他们罢
。
杨浩缓缓地道:“你们的长老认为,西北之地足以自立,为中原与契丹之缓冲,也是你们商贾通有无之桥梁,所以你们想在那里扶植一支势力,可以保护你们,给予你们最大的方便?”
崔大郎颌首道:“正是,其实我继嗣堂早在二十年前就做过这种尝试,那一次,我们选择的是麟州杨家,折家立足云中久矣,未必肯给予我们足够的方便。何况,虽说我继嗣学早已不复当初的宗旨,如今纯以延续自己为目的,但是长老们还是比较希望能扶持同族,杨家是汉人,折家却不是。所以长老们更希望由杨家来控制进出西域的门户,可惜”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惜杨家终究没有那个魄力、没有那个胆量对抗折家,权衡之下,火山王杨衰还是决定固守麟州一地,与府州媾和共抗夏州,反而翻脸来对付我们。使我计谋功亏一篑,本来长老们已经死了心,不想上天却降下一个。你来。”
崔大郎露出了微笑:“你根基最浅,正需要我们的帮助;而你与夏州李氏、府州折氏、麟州杨氏都有关系,是他们之中最有发展潜力的;尤其重要的是,你创芦州。为使其立足,所选择的兴州之本是工商,重工重商一至于斯的一方诸侯。实是前所未有,所以长老们对你很是青哦”
杨浩唯有苦笑。
崔大郎又道:“数百年来。吐蕃与回鹘割据于西北和凉州,互相警慑,不通往来,中原往西域去咽喉要道因而终止,一条对我继嗣堂来,对整个中原来说的重要财富渠道因而关闭。一个闭关自守的统治者,就是我们商贾最大的天敌,你显然不是这种人。
吐蕃击败回鹘,河西、陇右,尽在其手,成为西域霸主之后,西北算是太平了,可是吐蕃人善于作战却不善于经营,他们统御西域,结果闹得西北百业萧条、一片凋敞。百姓民不聊生,一个愚昧落后的统治者,同样是我们商贾的天敌,你仍然不是这种人。
吐蕃败落,羌人崛起后,夏州、折州、府州三分门户,回鹘、吐蕃等杂居其间,三藩间争战不休。三藩与回鹘、吐蕃等族同样是战乱不止,频繁的战乱不适合我们的生存。最理想的局面,是西北一统。与契丹、宋国鼎足而立,我们才能游刃有余。”
杨浩道:“你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就凭党项六氏在夏洋代压盗!下认了我做他们的共辛我没钱没地没粮草,能叮,那几千兵,凭什么你就认为我有本事取代强大的夏州李氏,凌驾于经营云中两百多年的府州折氏之上,一举成为西北共主?”
崔大郎叹道:“你仔细想想,除了你,谁还能有这样多的机遇?你有机遇,所以你就是天机,就是天命所归,只要你肯。西北王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想称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杨浩苦笑。他一直用天命所归规劝折子渝放弃抵抗投降大宋,如今反被人用天命所归来劝他出头,真可谓是报应不爽。
崔大郎当然不是就用这么一句话便打发了杨浩,他鼓动如簧之舌继续道:“吐蕃雄霸西域时,大唐亦无力征讨,只能任其作威作福。可是一昔之间,吐蕃在张义潮一介布衣振臂一呼之下便土崩瓦解,何也?时势造英雄罢了。
彼时回鹘汗国和大食帝国都在同吐蕃为敌,大唐与南诏国亦联手扼止吐蕃,不与经贸。随后吐蕃饥荒,死者相枕藉。紧接着吐蕃赞普郎达磨遇刺身亡,吐蕃内乱,张义潮适时扯旗造反,当真是一呼百应,如一鸟飞腾,百鸟影从,仅一年功夫就风卷残云一般占领瓜、沙十一州,被唐廷封为归宁节度使,成为事实上的西北王。”
如今西北局势,南北吐蕃联合回鹘,正与一向欺压其上的夏州李氏苦战不休,麟府两州抚住了夏州通往中原的门户。党项六氏离心离德,李氏内外交困,部族酋首多有怨言,种种纷争一解即发,与吐蕃当国时何等相似?
再看杨兄今日所拥有的条件与张义潮相比时如何,昔日张义潮起兵,兵源、财力来自三方。一者,敦煌的名门望族;如索氏、张氏、李氏等,其家族家资巨万,可供军资;二者,佛门僧众。西域佛教兴盛,信徒众多。活佛们亲近张义潮,信徒们便为其所用;第三,才是饱受压迫的民间百姓。而杨兄你呢,如今已拥有芦州一州之地,南北豪商聚集于彼,又有武继嗣堂愿全力相助,财源不成问题。二者”
杨浩笑道:“我也晓得,西域百姓对活佛尊崇无比,可惜,我与西域众高僧素无交集。”崔大郎微微一笑道:“未必,现在已经有了。
杨浩诧然道:“此话怎讲?”
“你在芦岭峰上曾铸一尊开宝抚夷铁塔?”
“不错。”
“令兄丁承宗已将之扩建为一座佛寺,请西域活佛达措大师入主禅院,藉由达措活佛与西域诸高僧往来,如今关系十分密切。而且
崔大郎诧异地一笑:“你那开宝禅院中屡现吉兆,如今不止于夏州李氏治下,便连吐蕃、回鹘等地许多信众都在私下传说,说你杨兄是网金贡保转世,令兄为你,,可是造足了声势呀。”
惧来慢来。网金贡保,,这是什么意思?”
崔大郎道:“这是番语,泽成我汉话,就是观世音菩萨。”
杨浩噎了一下,观世音菩萨?杨浩有点发窘。转念一想,才想起观世音菩萨在佛教中本来的形像是男身,后来中土佛教虽把他塑造成了女儿身,但是西域佛教中仍是把他塑成男儿身的。
崔大郎道:“西域传说中,松赞干布、嘉瓦仁波切这些一代雄主,都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如今西域信众把你传为观世音菩萨化身,这对久失其国、久失其主的吐蕃、回鹘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期盼和平的羌人百姓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杨浩喃喃的道:“我明白,我当然明白”这意思就是说,你们已经一切准备停当,花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抬我入洞房了,我这个新娘子答应也的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然,我是网金贡保转世化身的消息一传回朝廷,想不死都不成了。”
崔大郎忍不住笑起来:“你不必担心,如此造势还只在铺垫阶段,只有虔诚的信徒才知道,他们是不会乱说的,越是神秘,他们越是相信呢。不瞒你说。令兄还造出声势,说宋以五运推移而受上帝眷命,受禅于周国。周乃木德,木生火,故而宋是火德,宋以火德承正统,膺五行之王气,篆三元之命历,而你在逐浪川中应死不死,乃是水德之神庇估,即而移官开封,建火情院,专司灭火,这是天命所归时,我也觉得荒唐可笑,可是亲自走了西北一遭,我才晓”
他沉默了一下,轻叹道:“我才晓得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强权武力、金银财帛都无法换来的信服与崇拜,西域之人对神灵的崇敬程度,是我们所无法想像的,你若是见到了他们对神佛的虔诚,你才会知道为什么他们宁愿自己一年四季披件烂袍子,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却把赚来的每一文钱都拿去为神佛塑金身,饰珠玉。”
他抬头看向杨浩,振声说道:“今回鹘、吐蕃皆与夏州李氏缠斗,抚其门户的麟州两州对你取而代之乐见其成,李氏内外交困。部族酋首多有怨言,芦州上下唯你命是从,党项六氏暗中归附于你,我继嗣堂愿解囊相助,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当此时也,杨兄若返西北,振臂一挥,何愁西北不成杨氏天下?
契丹建国历五十年,从未开化的蛮夷而至士农工商帝制文明俨然中土;张义潮统治西域二十载,人物风化便如汉人天下一似中原,杨兄若能一统西域。苦心经营它三五十载,谁说西域不能就此永为汉土。河西沦落百余年。路阻萧关雁信稀。赖得将军开旧路。一振雄名天下知。时势造英雄啊,杨兄!”
明知他如簧之舌不无鼓动之意,杨浩还是听的热血沸腾,是啊,天下已经与本来的方向不同了,自己在西北所具备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要去做,未尝不可为。即便中原有赵匡胤这位英主在。我难生问鼎之心。但是取西夏而代之,成为西北之主又有何不可呢?如果我来做西北王,难道不比李氏所建的西夏国强?
杨浩绕室疾行,久久不语,崔大郎知道他此时正天人交战,做出一生中最重大的一个抉择,能说的他已经都说了,此时只是紧紧盯着杨浩的表情变化。不发一言催促。
良久,杨浩忽地停住脚步,仰首望天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痴心妄想,满以为可以假死遁身,从此逍遥世外,我想的真的是太简单了。”
崔大郎一听喜上眉梢:“杨兄可是决定重返芦州了?如计议已定,崔某可妥为安排。此回西北,便另寻一个身份,干脆就叫拓拔石,待朝迂获悉真相时,那时杨兄根基凡定,羽翼丰灿们六奸装聋作哑了。”
杨浩道:“不,我对我娘发过誓,此生姓杨。生也姓杨,死也姓杨,再不更改。”
崔大郎道:“那也使得,只消暂时不透露你的身份也就走了,待你大势已成,说开了也什么都不怕了,杨兄这么说,是有心往西北建一世功业了?”
尔错。我愿意回去,崔兄可否安排我自采石矾过江?”
崔大郎道:“杨兄若肯返回西北,我自可安排妥当路径绕道回去,采石矾大军云集。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去实是为难。”
“不。我要去见晋王赵光义!”
崔大郎一呆。杨浩向他一笑,镇静地道:“我心中本来有一件事苦思难决,有了假死这个羁绊,事事拘限于此,始终也想不出办法。如今既然不必去死了。我到有了主意,大郎请助我护送家眷安然归去,我经回宋国,争取藉宋国之力把我心中难决的那件大事解决,同时,想方设法,以本来面目公开返回西北,对宋国,能不闹僵那是最好。”
崔大郎道:“杨兄去见晋王,如何向他解说自己仍然活着?”
杨浩道:“我自有一番说辞,如今他们还未察觉有异,我既主动出现。谁还会疑心我曾假死?”
崔大郎又问:“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借助朝廷之力呢?又如何能堂而皇之地返回西北?”
杨浩蹙眉道:“大郎,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崔大郎一呆:“甚么?”
杨浩沉声道:“我与大郎,只是一桩交易,你投资,得回报,如果我真能掌控西北。该给予你们的方便和支持绝不食言。但是你们对我的一切不应干涉。更不能插手,不要试图控制我、影响我。否则,一旦被我发现甚么珠丝马迹,咱们的交易立即取消,而且你们已经付出的,我不会补偿。”
崔大郎怔了一怔,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击掌赞赏道:“杨兄本一方璞玉,如今一经磨砺。果然头角峥嵘,已显枭雄潜质,好好好,那崔某便不多做询问,我会送杨兄家眷循秘途安然西返,在西北静候杨兄佳音!”
懈焰。你放心,此番回宋营。我自有一番说辞,不会有事
。
“我怎么放心得下?我陪你去,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又说傻话。若无定计,我会去无端送死么?你回西北。还有一件大事要做,你要去见我义父,叫他令“飞羽,与我取得联系,从今往后,我来操纵飞羽,所有动向消息,我都要及时掌握。以前,我时时欲退隐,做的事却都是张扬于人前。如今我虽现于人前,要做的事却多是在幕后了。没有,飞羽,的及时联络,我做不到。”
唐悔焰欣然道:“浩哥哥如今的模样,依稀便有几分在广原时的味道,不再总是退让退让一味的退让了,嘻嘻,看着很叫人喜欢。”
杨浩笑道:“要么不做,要做,我就绝不做愧儡。我不能任由这诸种势力摆布。既然我答应出头,就得想办法把他们统统纳于我的控制之内。我可以主动退让,但是绝不叫人牵着鼻子走。”
唐焰焰欣然点头:“好,方才被崔大郎的人控制着,真的叫人很生气。他有求于你,还敢如此嚣张,是该给他几分颜色看看。你暂回宋庭也好,若是孤身往契丹去,实在太危险了些,若能藉由宋国的招牌也能安全一些。只要假死复生这一关过去,便无妨了。”
“那是自然。你们收拾一下。尽快与崔大郎离开,我再去见见樊秀才,商量一下渡江之事。”
杨浩见了苦候许久的樊若冰,说好今夜便渡江去宋营,舆若冰欢天喜地的答应了,杨浩又把壁宿单独唤出,将自己的决定向他合盘托出。说道:“你且告诉水月姑娘一声,让她与焰焰她们一同上路。今晚咱们便过江往宋营去。”
壁宿听了迟疑片刻,忽道:“大人,我”我想辞去了”
“嗯?”杨浩双眉一挑:“辞去,你去哪里?”
壁宿道:“大人,壁宿本一偷儿,浪荡江湖,无凭无依。自结识大人之后,方有从善之心,想着追随大人,建功立业。大人决意归隐,壁宿也无怨言。如今大人欲重出江湖。本来正合壁宿之意,只是”只是壁宿现在已经有了水月。水月温柔善良,性情恬静,壁宿想”与她长相厮守。哪怕一间茅庐,两亩薄田,却也快活。功业,,与她的欢喜相比。却也不算得甚么了。”
杨浩一呆。随即笑了起来,他拍拍壁宿肩膀,轻叹道:“想不到你这浪子一旦动情。竟是一至于斯。我如今归隐不得了,你倒想着归隐了。也罢,追随我这么久,辛辛苦苦、鞍前马后,也没得了什么实惠,杨某有些愧对你呀。既然你欲归隐,那”少华山那幢宅院,和那里的田地,便当我送给你们夫妻的婚嫁之礼吧。你与水月到了那里,安排杏儿和月儿她们返回芦州,你们夫妻”便好好在那里生活吧,那里山清水秀。衣食无忧,做一个富家翁,也好。”
壁宿在此关头辞去,本来唯恐杨浩震怒,不想杨浩反送了一份大礼给他,不禁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杨浩道:“你我相识于患难,名为主从,情同兄弟,有什么好谢的,你可随大郎他们一起走么?”
壁宿道:“不必了,他们所行的道路是先往北去。若去少华山,不免要绕一个大圈子。我与水月暂就近潜居,待宋军一过江,我们便自过江西去,免了长途奔波。”
杨浩略一沉吟。说道:“也好,此去,一路保重。
“大人保重。”当夜,长江岸边,杨浩与樊若冰,又带两名习水性的部下腰系葫芦,手执小盾。将那艘小船儿从草丛中拖了出来,静静伏于岸边等着崔大郎的人故意闹出动静吸引巡防水军注意。
大江对岸。篝火处处,十里连营,号角声声。江水活活滚去。杨浩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已,想到崔大郎所说的话。杨浩于紧张之余忽地哑然失笑:“逐浪川中破水而出,就此定于芦州、起于芦州,竟能被他们诌出什么水德之兴,如今我再穿长江水,会不会有神迹显现?”
PS:今日更,烈口字,求月票、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8章 建桥
“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一旦宋天子易地酬勋,王亦大梁一布衣耳。”
信很短,不过二十来字。一点不似李煜平常修文措辞的华丽。却是言简意核。逞是李煜写给升州东南面行旁招抚制置使、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王钱俶的密信。钱俶已呈送汴粱,同时誊录了一份,转呈伐唐主帅赵光义,此刻赵光义看的就是李煜密信的副本。
李煜写给钱俶的这封信。策反的意思一览无余,吴越国宰相沈虎子看了深以为然,认为吴越就算不联合唐国对付宋国,也不应该出兵消灭唐国,否则唐国一灭,吴越也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钱俶的大王做不成,他这个宰相也做到家了。钱俶从谏如流,马上打发他回老家了,然后这封密信便分别落到了赵氏兄弟手上。
赵光义晒然一笑,他早知道钱俶不敢叛宋,或许,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自己对宋所表示的忠心、助宋讨伐天下的行为,能感动赵氏,能网开一面,保留他这当人无害的吴越国,但是如果宋国真耍吞并吴越,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钱俶做为一方君主。不及赵匡胤雄才大略,不及李煜文才风流,但是他看人看的很清楚,对自己的斤两也十分清楚,他已经看出,不管他钱俶是否参战,唐国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而他吴越国的结局也完全取决于赵官家的心意,反抗与不反抗,对吴越国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钱氏家族来说却大不相同,所以做出了他认为最明智的选择。赵光义对钱俶信中表忠心的部分并不在意,一眼掠过,集中在军情的报告上。钱俶罢了沈虎子的宰相,继续挥兵猛攻。如今已连克宜兴、江阴,包围了常州,信中说,常州唐军据城苦战,其援军正星夜驰来,吴越军决定围住常州、以逸待援,只俟击败援军、再行攻克常州,然后以此为据点,配合宋军形成对唐的大包围圈,逐步缩拢,迫向金
。
赵光义见信心中更加急迫,曹技穿湖口、破金陵,如今正日夜攻打芜湖;钱俶连破宜兴、江阴,正围困常州,而自己呢?自己所率的军队是宋军的主力,是自京师带来的精锐禁军,如今还寸功未离,如果等到曹彬和钱俶赶来接他过江,那他颜面何存?
赵光义放下钱俶的书信。俯身看着帅案上临时草绘的采石矾攻防图,双眉锁了起来。
他穿一身戎装,衣甲鲜明。一身甲胄闪着冷冷的幽光,穿着这样一身盔甲。坐在那儿只能正襟危坐,久了并不舒服,但是赵光义喜欢这种感觉,多少年不曾披过战袍了,重又穿起时,他已经从一个军中将成为统御三军的大元帅,他喜欢这种弹指间流血飘椿、一声叱今万千人头落地的感觉,穿上这身甲胄,他仿佛又回到了血气方网的少年时
。
可是当他意气风发地剑指江南。风尘仆仆地赶来时,却在采石矾被阻住了去路。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折感,怒火郁积在胸,俯视地图良久,他狠狠地一捶帅案。霍地站起,在帐中疾行起来。
“千岁了,夜深了。还是先行回帐休息吧。”
王继恩慢条斯理地说着。从泥炉上提起壶来,又为他斟满一杯热茶。
赵光义猛地站住,拇指轻轻摸挲着腰间宝剑的黄铜吞口,沉吟片玄,返回帅案之后,对直挺挺地立在帐中的两员先锋大将吩咐道:“昨日我军本已成功过江,可惜后援乏力,登岸军士难敌唐人的反扑,竟至功败垂成。明日一早。三军用膳之后歇息一刻钟,然后再度向对岸守军发动进攻。”
两员大将抱拳施礼道:“遵令!”二人身形一动,浑身甲叶子哗愣愣直响,更增帐中萧杀之气。赵光义目光一转,对左首那员将领道:“伍告飞,明具你集中搜罗来的大小渔船,亲自率军攻打采石矾。”
“得令!”
“杨海清,你使竹木伐子载军士随后赴援,伍告飞一旦碍手,你立即登岸赴援,哪怕全军战死。也要守住滩头,并尽速将船筏驶回载我后续大军过江。”
“得令!”
“常书记,你拟一封战书,明晨使一小校送抵对岸。”
书记官常辉,抓起毛笔,铺开纸张,只听赵光义杀气腾腾地道:“告诉杨收、孙震,他们虽的小胜,不过一时得失,终难敌我天兵雄威,识时务者,速速纳的称降,本王保他们荣华富贵、似锦前程,若不知好歹顽抗到底,本王过江。必屠尽守军,他阻我大军一日,本王便屠一城,血海杀孽,他二人一力承担,详细措辞,你自思量。”
赵光义说罢,把战甲一震,喝道:“退帐!”
赵光义大步走出中军帐,便向自己宿出行去,王继恩也眼瞄了下那两位将军,端起放在帅案上的那杯茶,滋溜一口喝个净光,便迈着碎步追着赵光义去了。
进了赵光义的寝帐。王继恩便含笑劝道:“千岁,千岁。您何必着急呢,曹彬水师一到,水陆合一,采石矾必是王爷囊中之物。”
赵光义道:“曹彬派人送来消息,湖口守军回过味儿来。派了小股舰队自后骚扰,沿途唐军不断施放火箭,在江中打桩阻船,芜湖守军誓死顽抗,他还需几日功夫才能抵达采石矾?本王哪等得那么久。”
赵光义一面说着,一面由亲兵为他解去盔甲,这才向王继恩摆手道:“都知请坐。”
王继恩含;。叉道!“欲速则不达,千岁立功心切。忒也着急了知“台汤收、孙震接了千岁的战书。更会坚定死战的决心,那可就弄巧成拙
赵光义乖戾地冷笑道:“南人一向怯弱,岂不生畏?”
王继恩迟疑道:“可是,若杨收孙震真个不降,千岁真要一路屠城么?”
赵光义冷笑道:“屠城又如何?”
王继恩略一迟疑。微微向前俯身,说道:“千岁莫非忘了王全斌之
?”
赵光义微微一呆,随即豁然大笑:“王全斌是王全斌,本王是本王,岂可相提并论?”
王全斌,宋初名将,战功赫赫,用兵如神,较之曹彬、潘美不遑稍让。宋灭蜀国时。他是三军主帅,曹彬那时亦在他帐下听用。可是这位将军杀心太重。占领成都后纵容部下烧杀掠夺**妇女,又虐待战俘,终于激起民变。原蜀将全师雄揭杆造反,那、蜀、眉、雅、东”等十一州纷纷响应。叛军迅速便集中了十余万人。
结果王全域担心降俘会去投靠叛军,出了个昏招,效仿杀神白起,把他们一股脑儿全杀了。连老弱残废也不放光,激得蜀人更是誓死反抗,以致宋国用了两年多的时间,付出了沉重代价,这才平息叛乱。赵官家气怒不已,勒令其退还掳夺的赃物,贬为崇义军节度使观察留后,发配到地方去了。
王继恩提起王全斌。也是好心给赵光义提个醒儿,恐他杀戳过重,会惹得官家不悦。赵光义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王全斌之罪,不在于纵容兵士掳人财物奸人妻女,也不在于他斩杀数万战俘,而是因为他激起了蜀人叛乱,官家这才恼了他。唐人懦弱,见我毒辣手段,必然胆怯,其锐气既挫,何人能反?江南内无江河之险、又无山川之利,何处可反?况且本王向官家请命,要为官家建一番开疆拓土的大功业,若不以财帛女子激励士卒,如何能士气如虹呢?”
他笑吟吟地道:“都知一番好意,本王是晓得的,都知也劳乏了,清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本王举兵再夺采石矾,若此天险到手,这功劳自然也少不了都知那一份,哈哈,都知且请安心去睡吧。”
赵光亲自将王继恩送出寝帐,拱手道别,看着王继恩远去的背影,赵光义嘴角一抿。露出一丝意味难名的笑意:“不施重赏。如何能在三个月内平定江南?不做些杀戳过重、有失民心的事,又如何化解官家的戒心?”
做了十年开封尹。如今扳到了赵普,他在宋国朝廷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卢多逊等三位宰相有赵普前车之鉴,对他也是不敢违逆,可是他的势力触角仍是只能在文官中扩张,有鉴于此,他才冒险出手,强行领兵。这是他鼓足勇气所作的一个试探,心中因此不无忐忑。
他也考虑到大哥恐怕会因此对他生起戒心,有一得必有一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他希望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既得权力不受损害,如果他兵发江南。三个月灭一国,又军纪严明,不伤无辜,尽得江南民心,那他的辉煌也就到走为止了。可是他的这份苦心,却是不便说与任何人听的,即便王继恩与他私交甚厚。
他返回帐中宽衣睡下,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盘算着明日再攻采石矾的胜算几何,许久许久倦意生起,这才熄了灯,打一个哈欠,正要就此睡去,只听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一人高声叫道:“千岁,千岁,末将竹羽明,有要事禀报!”
赵光义懊恼地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事?”
竹羽明道:“千岁,巡防士卒在江边捕捉到四个自对岸潜来的人,”
赵光义急问道:“可是著国细作?”
竹羽明道:“那四人中有一人自称是我宋国鸿驴寺左少卿杨浩,末将难辨其真伪。听他说与千岁是相识的,所以才来禀报千岁。”
“鸿驴寺左少卿杨”赵光义还没念完就大吃一惊。怪叫道:“杨浩?你说他叫杨浩?”
“正是,那人自称杨浩。”
赵光义呼地一下掀起被子,穿着小衣跳到地上,光着脚丫子就跑了集去:“人呢?”
“现在中军大帐着人看管。”
赵光义拔腿就跑,竹羽明呆了一呆,这才叫道:“千岁,你还不曾”
此时赵光义已经跑到中军帐拼了,,
“昔日沛公见邪生。赤足相迎,今日晋王见杨浩,不让古人,下官实在是太感动了。”
一见赵光义披头散发、穿一身小衣,光着一对脚丫子的模样,杨浩立即上前,却被两名小校使刀架住,他便站住脚步,拱揖说道。
赵光义定睛一看。此人果然是已然死去,受到朝廷嘉奖谧封为开国伯、上轻车都尉的杨浩。杨浩一身夜行衣,腰间挂着一串葫芦,形象比他也强不到哪儿去。
赵光义惊讶道:“杨少卿不曾身死?”
杨浩叹道:“此事”实是一言难尽。”
赵光义见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僧人、两个黑衣武士,忙道:“来来来,看座,咱们详细说来。”
有帐中小校看座,上茶,杨浩便顺水推舟,把自己如何死而复生编了个故事出来。说他当日受人行刺。抢进船舱时妻妾仆从已尽皆被杀,悲愤之下心头一线灵光不失,想起当时岸上刺客有两肢洲冯。互不统怕唐国李煌与契丹使节皆有心杀,入疑。遂取一件信物系于一名死去的部下腕上,然后潜水逃生,寻到自己夫人带来的侍卫,然后潜伏起来。
赵光义听得疑虑重重,不禁问道:“杨大人担心唐国与契件这一主一客都欲对你不利。假死潜伏,以策安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何久久不与焦寺承知道,让朝廷也错以为你已身死?”
“这个,”杨浩一脸悲愤地道:“千岁对杨浩呵护有加,引为心腹,杨浩也不瞒千岁。属下一妻一妾,尽皆惨死船上,此仇不报。枉为男子。所以杨浩使我府中侍卫予以报复。手长巷之中火烧耶律文,为我妻妾报了血海深仇。杨浩使私兵、报私仇,恐会激怒官家。降罪于下官,所以已想就此归隐了,又怎会告知焦寺承。”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赵光义释然:“你既决意归隐,如何又来见本王?”
杨浩道:“下官养好了伤,本来心灰意冷,想要就此归隐,不想天兵已至,统兵大帅正是千岁。千岁对下官恩重如山。一力栽培,杨浩有心报答千岁,所以冒险潜来采石矾打探军情。希望能助千岁一臂之力。邀天之幸。也是千岁洪福,下官到了采石矾,竟然遇到了这位樊秀才。”
杨浩一指樊若冰。樊若冰连忙起身施礼,赵光义愕然道:“这和尚是个秀才?”
杨浩道:“正是,樊秀才早已有心投我大宋,他假藉僧人身份,结庐采石矾,穷数年之功,绘制了一副详细的长江水图,千岁得了此图,采石矾一段水域深浅疾缓了如指掌,可搭建浮桥,使大军过江。下官得了这样重要的情报。这才决定来见千岁,为千岁一尽绵薄之力。”
赵光义大喜道:“杨大人真是本王的福将啊,你来的好,来的好啊,此事若成,本王为你向官家邀功。”
杨浩迟疑道:“可是”下官激愤之下,擅杀契丹使节,恐会激起两国之争,若我先死也就罢了,如今我活生生地回来,朝廷如何向契丹交待?”赵光义仰天大笑:“区区一个耶律文,死就死了,契丹人又能怎样?好教杨大人的知。那耶律文之父庆王在上京谋反,暗杀多位契丹权贵,如今据兵反叛。与契丹之主杀得不可开交。你杀了庆王之子,契丹国主闻之,绝不会怪罪,反而要大大地感激你一番呢。哈哈哈,”
“竟有此事?”杨浩对上京之乱确是一点不知,一听这消息不禁呆在那儿。
天亮了,赵光义春风满面,强攻采石矾变成了佯攻采石矾,稀稀落落几条破船,趁着晨雾击鼓而进,袭扰唐军大营,而军中工匠,携拨刮来的大量船、木筏、木料却在上游水域宽广处开始紧锣密鼓地建造长江历史上第一座浮桥。
樊若冰亲自拿着水图指点,何处深浅、何处疾缓、所用桩柱的长短、水面的宽窄。完全依据他平素测量的采石矾一带水情制定,待浮桥搭好顺流而下,至他所择之下正好可以搭住两岸,桩柱一下,便可牢牢固定在水面上。
自上游水路绕道过来的穆羽等两名侍卫站在杨浩的身后,看着江面上如火如荼的建筑场面,低声说道:“大人于紧要关头赶来,献水图,建浮桥,已获晋王宠信,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杨浩道:“我一直在想,我对契丹人地两生,如何可入上京?玉落虽然先行赶去,可是纵然她对那里有些熟悉,又如何能接近皇宫中人?要救冬儿回来,虽然知道她在哪儿,可那一道宫墙。实如天地之渊,难以企及。可是我既不想假死,那就容易多了。如果我以宋使的身份出使契丹,自可堂而皇之进入上京,彼国如今是皇后主政,我要见到她甚为倚赖的近侍尚官还不容易?待我见了冬儿,就与她策划逃走,她逃走的,我自归国,我是宋国使节,谁也不能搜我的车子,契丹皇宫丢了人,也绝不会想到尧藏在我的车中,如此瞒天过海。方有可能自虎狼窝中把她安然带出来。”
穆羽疑惑地道:“那,,咱们又如何堂而皇之地返回芦州?”
杨浩看着面前大江悠悠江水,沉默良久,轻声说道:“事在人为,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江。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人攻势趋弱,对岸守将杨收不无疑惑,待晨雾散去便令人沿江巡戈,终于被他们发现宋人正在江面上搭建浮桥,因此处宽阔,浮桥不及对岸,且两岸徒峭,难以立足,施放了些箭矢也被水面劲风吹歪,不能阻止宋人建桥。杨收忙命人快马赴金陵传报。
李煜正与一班高僧道士在宫里钟磐齐鸣地向天祈福,得知消息不禁大惊,立即召集群臣议事,众文武一听都不禁失笑:“宋人不识水性,不知水虽至柔,可是却有多么厉害,若在小河小溪上建座浮桥到也容易,那江水滴治。看似无害,但百丈水面,万里水流。其力之大无以伦比,尤至中断浮桥一冲即毁,决难建成。”
他的亲信大臣张酒也道:“有史以来,从未听过这种事,宋人太过异想天开了。”
李煜听了,这才宽心,欢喜笑道:“是啊,联也觉得,赵光义太过儿戏了,此必是宋人黔驴技穷,方行此下策,如今看来。联坚壁清野以拒宋军,已是大见成效了口”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09章无迹可循
,女“六月最后天了,诸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都请峰冗不支持一下吧。同时,预求七一保底月票!女女女
赵光义的小孩子把戏成功了,当宋军集中八百敢死之士冲上滩头,杨收、孙震正组织士兵杀出营寨,准备重施故技一举歼之的时候,宋军的浮桥飘摇直下,成功地卡在大江两岸。浮桥上的兵士立即把无数根长短不一的桩子钉入水中,长短恰恰合适,以铁链、绳索、木楔连接的浮桥在被滚滚长江水冲断之前成功地固定成功,无数早已蓄势以待的宋军将士沿浮桥源源不绝扑过江来。
守军一见宋军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奇迹,士气顿丧,宋军则气势如虹。长驱直入,杨收、孙震虽苦苦支撑。亦抵挡不住,一时间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守军溃败,采石矾陷落。
赵光义一身甲胄,执一条镶铁棍跨上长江东岸,睥睨四顾,意气风发。
手下大将问道:“千岁,我们是否占据唐军营塞,等待曹将军赶到?”
赵光义傲然一笑道:“兵贵神速,既已过江,那就当疾趋驰行,袭取金陵。把唐军水塞一把火焚了,号令三军,立即启程。”
手下将领依令而行,留下一支人马守住长江两岸,护住了这条浮桥。其他人马立即集结,片刻不停向前赶去。
这条浮桥断不得,若是没有这条浮桥。宋军一跨过长江,那就是背水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如果一时敌强我弱,想要战略迂回避免其锋芒都不可能了。而且唐人坚壁清野。粮草插生尽皆转移到了易守难攻的大城之中,如果浮桥断了,那宋军就只能饿着肚皮打仗了,所以赵光义虽是心急如离弦之箭,却也不敢不重视这条生命线。他把杨海清、竹羽明留下,率所部保卫这条浮桥,自己亲率剩下的五万马步军混合兵种片刻不停地向前赶去。
芜湖城外,曹彬收到了赵光义已突破长江,直奔金陵而去的消息,麾下大将郝思诚担心地道:“晋王千岁轻敌冒进,若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折了我三军主帅那就糟了,我们莫不如弃了这芜湖城,赶去与晋王汇合吧?”
曹彬捋须沉吟片刻,摇头道:“湖口十万唐军毫发无伤,肆后,他们必会追来。如果沿途各城守军犹在。既可与之呼应,又可为之提供粮草插重,那就抄了我们的后路,这羽翼。还是尽量剪除干净为好。至于晋王那边
曹彬微微一笑道:“自林虎子死后。唐国已无良将,而晋王所御俱是禁军精锐,麾下战将又个个身经百战,当不致遇到强敌,无需担忧。”
郝思诚蹙眉道:“可”咱们这样一路攻城拔寨地行去,几时才能与晋王千岁合兵一处?那可违背了官家在发兵之前所议的水陆合兵、齐头并进之计了。”
曹彬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岂能拘泥不化。你只管听我号令。加速攻城。”
郝思诚不得再劝,只得唯唯称命,赶赴城下指挥攻城去了。
曹彬站在高处,望向金陵方向,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晋王心急呀。他等不及我,更不会想现在等到我。我还是识趣一些,待晋王攻勇金陵城下,再与他相会吧
杨浩仍然活着的消息,已经由赵光义派出快马,把消息传报京城去了。
杨浩死而副生的经过,就是以他自述的经历为蓝本,由书记官常辉整理润色之后拟就的,奏报中还提到了樊若水,立此大功,一个官家钦赐的官职是少不了他的了,舆若水虽在长江边上吃了两年苦,但是一步登天。得到了别人辛苦二十年也未必能拥有的成就,整天介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这一路上都鞍前马后,随在晋王身边侍候着。
杨浩没有摞下赵光义径自返京的道理,而且江南战局一日未定,恐怕赵官家也没心情思量北国之事,所以他只得暂时陪在赵光义左右。
江南政局糜烂、军队士气低迷,李煜胸无大志,唯一可堪一战,可以稍稍延长抵抗时间的良将也被他以一个简单的离间计杀掉了,唐国被宋国平定已是必然的结局,杨浩现在只希望这场结局早已注定的战争早一点结束。这里只要还有一天是战区。就会多一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死于战乱的百姓,早一天灭掉唐国,朝廷抚民安境的政策就可以早一天下来。他也可以早一天返回汴梁。
跟在赵光义身边,他并没有浪费这个好机会,对禁军如何调动、如何作战、行军布阵、粮秣运输、军心士气,乃至擅长的进攻战术、防御手段,他都在充份地了解、充分地学习。
从战争中汲取的直接经验要比书本中获得的知识更实用。跟在赵光义身边,看他与众将议事,发号施令。指挥渡江作战,看他接收军情、遥控指挥另外几处战斗,居高临下,俯瞰全局,更令他掌握了许多战术心得。
他在求退不得的情形下,被迫选择了以进为退,为了未知的江山打天下。可是纵然他在西北具备许多脱颖而出的有利条件,他对前程也丝毫不敢大意。未来已经变成了未知,尽管后世对此时各方实力、战争的失的客观评价他还记在心里,也依然有用。但他很明白,那并不能成为他取胜的法宝。
后世的学者明白的东西,这个时代的军人们真的不了解?不,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自己的敌人,更了解敌人的长处和弱点,但走了解并不代表就一定能解决,限于种种条件,他们只能因地利宜,选择最适合他们的选择。而不是最适合历史客观评价的选择。
从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之后,在这个迷宫里,他也只能遵循这里的一切规则,利用这里的种种客观条件来行事,而不是依据后来的一点、经验来指导自己的行为。况且”后世人站在一切已经结束的角度去反思、总结得来的结论是否就是客观的、最准确的?那很难说。
当他置身其中,按照自弓掌握的历史知识去做一些应变时,对手做出的反应和选择便会针对他的动作而改变。于是依据既定历史做出圳”沾评怜和分析从他老出第步时便也成了没有用的经验熙
譬如他对历史上已经发生过某场战役中敌我双方的得失已经了然于心,然后他穿越时空,进入这场战局,他就能成为军神吗?那不过是主,知小子的幻想。当他踏进这场战争游戏时,如果他不能主导战局,那他只能做个炮灰,即便他对未来了如指掌也不能改变结果。
可是如果他能成为一方主帅。由他来针对即将发生的错误做些改变呢?那么对方还会机械地按照原来的套路去走吗?对方也会因变而变,他原来掌握的东西已经没有用了。这就像一个拳师。站在台下看着两个拳师在台上较量,台上谁失手惨败他看得清清楚楚,也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让他时光倒流,上台取代那个失败者,他顶多只占一拳的便
。
从他改变打法,占了第一拳的便宜时起,对方的反应将随之而改变,接下来已经不可能按照他已经了解的经过去走了,除非他那一拳已经把对方彻底击倒,否则他只能靠实力来继续战斗,他的预知将失去作用,他拟好的计划做好的盘算将全部失效,如果他仍固固于那点对既成结果的分析来行动,那他就是一个在对手面前机械地耍套路的拳师,他会死的比原来那个失败者更难看。
所以,他必须尽一切机会多多学习、掌握,未来的走势已无迹可循,他没有作弊器可以开外挂。只能靠自己的才智从头打拼。
“大人。”穆羽策马驰到了他的身边,杨浩赞道:“禁军练有素,千万人如同一人,行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城池,果然了得。”
“是啊!”穆羽的目光从洪流般向前涌进的队伍中掠过小声问道:“大人,咱们如果据有西北之地,那有朝一日,,会与他们发生战争么?”
“希望没有,如果有,应该也是打打和和,”杨浩轻轻一叹道:“如非得已,我不想和他们发生战争。君要臣死,臣选择老死,我假死脱身,就是这个目的,可悄功败垂成。如果以后,君逼臣死”
“那大人怎么样?”
杨浩沉默片玄,启齿一笑:“那臣不得不把君,,先弄死!”
穆羽听得意气飞扬,握紧腰间兵刃,涨红着脸蛋振声道:小羽誓死追随大人!”
前方忽有一骑里面驰来,杨浩忙道:“噤声。”
那匹骏马上的骑士背上插了一面三角形的红旗,策马而驰小旗迎风猎猎,一见他背上红旗。所经之处士兵们纷纷让路,那匹马就如乘风破浪一般犁开禁军的钢铁洪流,一直奔到赵光义帅字旗下这才扳鞍下马,急步前行,单膝点地禀道:“报,前方有一路唐军正驰援而来。”
赵光义一勒战马,沉声问道:“来者何人?有多少兵马?”
那探马禀道:“帅旗上一个杜字,再观其来路,应是来自抹陵关的天德军都虞候杜真所部,所部皆步卒,约万余人。”
赵光义仰天大笑:“只有一万兵马,也敢前来送死?哈哈哈,传令三军快速前进,给本王辗平了他们!”
“千岁且慢。”
禁军都指挥使陆叶澜急忙阻止欲摇旗下令的号兵,驰到赵光义身前道:“王爷,我军刚刚强行渡江,军士虽勇,然体力不无疲惫,虽是以多战少,若是硬战,折损恐也不如今秣陵关赶来驰援的唐军不过一万多人,就敢迎着我大军疾奔而来,显然他们只知道采石矾有失,却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过江,更未料到我们未做休整便已上路,如今险和他们里面碰上。即然如此。何必硬拼,咱们不如稍退一步,预作埋伏,杀他个措手不及,即可减少我军伤亡,又可聚而歼之,免得他们见势不妙四处逃散,再要追歼又费手脚。”
“唔,”陆军主所言有理。”
已经过了长江的赵光义心情已经不是那么急迫了,而且这陆叶澜是禁军高级将领,正是赵光义招揽的对象,对他说的话便不能不予以重视,再说陆叶澜的分析十分合乎情理,若能减少己方伤亡,何乐而不
?
赵光义立即下令三军停止前进,后队变前队,往回奔去,采石矾以北三十多里处有一个大湖。叫慈湖,慈湖以西不远就是长江,赵光义派伍告飞率八千步卒在往采石矾去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杜真,自己与陆叶澜各率两万兵马埋伏在慈湖与长江中间狭长地段的两头,等着伍告飞佯败,把杜真的两万人马引进这片死地里来。
草丛中,杨浩趴在那儿正匿隐着行踪,忽然悉悉索索一阵响,樊秀才爬了过来。杨浩懒洋洋地向他打了声招呼,樊若水知道他是赵光义眼中的红人,又是引荐自己的伯乐一见他便透着几分亲热:“杨左使,往日里樊某只知宋军练有素、能征惯战,今日才知盛名不虚呀,宋国兵马,将有谋、士有勇。唐国军队怎堪敌手?杜真只有一万多人,千岁的五万大军还用打么,就是扑上去压也压死了他们,千岁却这般谨慎,这样的军队不打胜仗谁打胜仗?”
杨浩对这个官迷的人品有点不耻,便淡淡笑道:“战场上,天时、地利、人和、士气、计谋都是影响胜负的关键,可不是人多就一定会打胜仗的,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甚至八百破十万的战例也不是没有。千岁谨慎些是好的。”
婪秀才干笑道:“左使说的是,樊某不知兵,贻笑大方了。”
杨浩淡淡一笑,他正趴的无聊,有个人说话也好,便道:“这赶来赴援的杜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知晓么?他兵马虽少,可是一闻采石观警讯,便能不顾生死赶来赴援,也是个当机立断的难得将才
樊若水道:“在下在采石矾住了三年,对附近的驻军和将领倒也了解一些。
秣陵关的守将有两位,一个叫郑彦华,是秣陵关的主帅,官至节度使,足智多谋,是个儒将。在他麾下有一支一万多人的水师。另一个就是杜真,官居都虞候。是郑彦华手下第一大将,悍勇善战,郑彦华把他派来,显然也是明白采石矾一旦失陷,他的秣陵关便也守不住了。可是他既兵出兵来援又能如何呢?”
啊,读世上吊然有此事悄凡经变了。但是有此事却孙公人就能左右、就能影响的,该来的它终究还是要来,唐国的命运。已经是注定了的。”
樊若水不知他这样古怪的感慨据何而来,听得一头雾水,只是陪笑
声。
杨浩换了个姿势。随口问道:“樊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樊浩水叹息道:“父母双亲、妻子儿女俱在,唉,这三年来,樊某含家弃业,离开双亲和妻儿,在这采石矾上结庐而居,真的是愧对了他们,幸得左使引荐。晋王青睐,樊某终有出头之日,来日可以好生孝敬父母、善待妻儿。”
杨浩调侃道:“如此甚好,樊先生应该记得父母妻儿为你的付出才是。来日高官的做、骏马得骑,虽可喜新却不能厌旧。做个遭人恨的陈世美呀,哈哈
“大人教毛的是。”樊秀才喜上眉梢:“见,只是不知这遭人恨的陈世美是哪一位呀?”
“咳咳,他呀。他是我家乡的,,不对,不对劲儿
正要信口胡谄的杨浩忽然锁紧了双眉,樊若水紧张地道:“大人卑儿不对劲儿?”
“不是我不对劲。而是那秣陵关守将杜真有点不对劲儿。”
杨浩锁紧眉头。苦苦思索半晌,忽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千岁在哪,千岁在哪儿?”
正在埋伏的军兵忽见站起一人,正要呵斥,却认得他是晋王千岁身边的亲信,有些人虽不知他身份,却见过他骑马傍在晋王身边,晋王对他说话也是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当下不敢斥,连忙为他指点所在,杨浩抄起袍裾。猫着腰便跑过去。
赵光义正在一个矮坡后面膘望远方敌情,杨浩冲到矮坡后面,伏在赵光义身旁,急促地道:“千岁,下官忽生一个疑虑,所以急来禀报千岁,请千岁参详。”
赵光义现在对杨浩很客气,本来就走出身自己南衙的官员,那时候的人本土观念重、出身派系观念重,朝中的官员因为藉贯是同乡,亦或是同科进士、同一位老师的门生,都能觉得亲近拉帮结派的,何况是从他府中走出来的官儿。再加上杨浩带来了献图人,让他不必依靠水军便顺利过江,更让他欢喜不胜,一听之下便和颜悦色地问道:“杨左使有何疑虑不防说来?”
杨浩把方才从樊若水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说道:“千岁,如果樊若水所言属实,那么秣陵关一共才两万兵马,郑彦华冒冒失失派出一半人马来赴援就十分可疑了。千岁你想,既然那郑彦华足智多谋,那么他纵然不知道咱们有多少人马,可是采石矾有两万驻军却被咱们攻陷了他们的水塞大营的消息他至少是知道的。咱们是攻方,兵力比起来石矾守军来自然应该只多不少,郑彦华就这么放心,拿出一半的本钱来挥霍,笃定能收复采石矾么?”
赵光义目光一闪。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杨浩又道:“秣陵关并非极难攻的地方,连樊若水一个不知兵的秀才都晓得采石矾既失,秣陵关根本无险可守,必将陷落,张彦华会不知道吗?他那么集中全力死守,要么弃城而逃,要么就该倾巢出动,救援采石观,本来兵力就弱,还要分兵,这样的兵家大忌像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大将所为么?”
赵光义目光闪烁不定,却沉住了气问道:“那么,杨左使以为他是什么意图?”
杨浩沉声道:“秣陵关守军一半是水师,一半是步卒,都虞候杜真率步卒正向我里面赶来,那一半水军,如今还在秣陵关吗?”
赵光义脸色攸地一变,一字一顿地道:“声东击西,毁我浮
赵光义用兵虽未必如曹彬、潘美那种百战老将,但是杀伐果断,确也有将门之风,杨浩的疑虑虽只是一个可能,赵光义却不敢大意,立即分兵一万,令杨浩和禁军都虞候尧留统率返回采石矾增援。
尧留年轻很轻。矫健的身子、网毅的神情,年轻的脸庞,一双坚定有神的眼睛,的胜钩上挂一根白蜡杆儿,依稀有几分昔日初见罗克敌时的神韵。
此处距采石矾已然不远,二人率兵匆匆赶到,把杨海清和竹羽明唬了一跳,还以为晋王东进这么快就败了,一听杨浩的话,两位将军也谨慎起来,忙把唐军水寨中俘获的战船都驶出来,沿着长江一字儿摆开,做好了警戒。
唐军水塞的战船都很犀利,如果他们能主动出击,战局绝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可惜他们早已怯了宋军的威风,又得了李煜坚壁清野、据险固守,绝不主动出战的命令,以致坐失战机。如今反为宋军所用。
未几,远处帆云蔽日,果然有一支水军鼓足风帆浩浩荡荡而来。早已有备的两岸宋军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张弓搭箭。严阵以待,水上的船只中最前面是几十条小船,上面堆满了柴草。落下了风帆,只待敌舰一到,就点起火来顺流而下去烧敌船,余者虽不擅使船,亦不擅水战,但是在两岸弓手的掩护下,也尽量集中战舰,紧紧依靠在一起,准备誓死阻敌护桥。
来者果然是秣陵关守将郑彦华,郑彦华使杜真率步卒赴援,自己也亲率水师赶来,弃了秣陵关倾巢出动,目标就是这座使采石矾水军大寨陷落的浮桥,这座浮桥太重要了,只要浮桥在,宋军就能进能退,能把无数的军队源源不断地送过长江来,能把无数的粮草运过江来,让宋军奋勇直前,无后顾之忧,所以必须毁掉它,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然而当他急匆匆赶到时,两岸箭矢如雨,水面上又有几十条火舌喷涌的小船顺流而下,宋军早已蓄势以待,偷袭战变成了阵地战。此时,伍告飞迎战天德军都虞候杜真的一万大军,佯败而逃,已把他们顺利引进了包围圈。
一时间,旗幡招展,号炮连天,杜真所部西有长江。东有慈湖,南有陆叶澜,赵光义掐断他的退路,开始关门打狗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山,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0章 围城
月初了,诸位书友保底月票有么?如果有月票,请投俐宾蜘早投一日,早积一日功德啊,功德无量,善哉善哉帆~
凭心而论,杜真的确是一员径将,然而若论勇猛,唐军绝非宋军可比,再加上兵力相差过于悬殊,一钻进包围圈,他的人马就立即陷入苦战,遭到了宋军一边倒的屠杀。
杜真并没有马上突围,尽管以宋军的凶猛,他即便立即突围也未必成功,但他连这种尝试都没有做,因为他要为郑彦华那一路兵马尽量争取时间,哪怕为此全军覆没,只要主帅郑彦华能毁了宋人的浮桥也是值得的口浮桥一毁,宋人再想搜罗所需物资重新建桥,又需几日时光几天的宝贵时间,只要唐军抓住战机,集中各路人马打一个漂亮的歼击战,就能把这支入侵之寇予以消灭。
而这打算,他们甚至来不及报知金陵,今日果断应战,奇袭浮桥,是郑彦华与他个人的计议,他们的使命,只是像飞蛾扑火一般,毁去浮桥也就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至于朝廷能否抓住这个难得的战机,自有朝廷上的文武官员去判断,或许,他们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仍然龟缩于城池之中被动地等待,但那已经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他是唐人,是一名唐将,他尽到了自己的本份,死亦无憾。
决心以死赴国难的杜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诱饵,眼见受到宋军主力的包围不惊反喜,他指挥所部一边抵抗一边向人数稍少的赵光义一方移动,做出试图突围的姿态,紧紧牵引住宋军主力,为主帅郑彦华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郑彦华的战舰还未驶到浮桥处,迎面便遭受了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洗礼,每艘战舰上都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尚未交锋便折了一成人马,随即数十条火船便封锁了大江江面,肆无忌惮地向他的战舰群扑来。
“宋军早已有备!”
郑彦华大吃一惊,随即桅杆高处的膘望台上又传来兵士的惊呼:“慈湖以西发现大股宋军,杜真将军已陷入重重包围。”
郑彦华的脸色变了,奇袭、奇袭,攻其无备才叫奇袭,想不到这声东击西之计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宋军看破,看这架势,宋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他还能得手吗?
满心希望自己以奇军奏奇效,立不世之奇功的郑节度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当看见火船之后驾驶着缴获的唐军巨舰的宋人在殷殷如雷的战鼓声中向他逼近时,郑大将军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撤!”
一矢未发,丢下以性命为诱饵的袍泽兄弟,纵横大江惯于水战的郑将军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在宋军面前展示了他的水军是如何的刊练有素,操舟技巧是如何的高超,在两军交战之前,他们逃之天天了。
杨浩和尧留硬着头皮指挥着那些经过匆匆训练,略知操舟之术的禁军战士,一半借助于长江水力的自然流动,慢吞吞地向来敌靠近,由于船速慢,有劲儿没处使的士兵们只好把两膀之力都用在战鼓上,把一面面巨大的战鼓擂得山响,然后他们就看到来敌在他们面前以极精湛的操舟之术露了一手漂亮的原地转身技巧,然后便飞快地逃了,快得他们想追都追不上。
这样的军队,焉能不败!
杨浩暗自慨叹,他现在已经明白,在他这只小蝴蝶的扇动下,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些改变已足以影响历史的许多大事,但是有些东西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改变的,军事实力、政局、吏治、人性,……
唐军多年积弊,再摊上一个只懂得吟风弄月的国主,在宋人面前,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就算是像林虎子那样的将领仍然活着,也只不过多拖延些时日,让唐国多芶延残喘几日,没人扶得起李煜这个连阿斗都不如的货色,神仙都无能为力。
杜真浑身浴血地杀到高处,遥望采石矾方向,看到高高的帆椿移动的方向,已经明白奇袭计划失败了,郑帅的人马撤得如此之快,恐怕……恐怕他们根本不曾与宋军认真地交过手,他成了一枚无用的弃卒,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白牺牲。
杜真悲愤莫名,如今情形,他是报国无门,只能为誓死追随的部属谋一条生路了,杜真率领亲兵卫队杀向堵住退路的赵光义,为他的袍泽兄弟争取着活路,他用血肉撕开一道口子,喝令所部立即突围,自己则率领亲兵卫队向左右绞杀,确保豁口不会被宋军再硬生生堵上。
赵光义分兵一半让杨浩带走,结果竟在杜真的拼死搏杀下被他打开了一道豁口,不由得又惊又怒,赵光义再也按捺不住,亲自披甲杀进了战团,使一条缤铁棍,一路向杜真冲去,身旁亲兵恐他有失,紧紧护在他的身旁,赵光义一条缤铁棍势力雄浑,一路趟杀过来,真个是碰着死、挨着亡,无人是他一敌之合。
杜真血染战袍,手中一杆枪杀得力竭,鲜血都糊住了枪缨,正竭力抵挡着宋军汹涌如浪的攻击,赵光义到了,大吼一声,手中一根缤铁棍一招力劈华山便向杜真劈开。
杜真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便听霹雳般一声大母,迎头一棍带着凌厉的风声劈来,杜真立即两膀较力,横枪一挡:“开!”
就听“铿”地一声,枪棍相交,长枪微微一弯,又复弹直,杜真双臂发颤、虎口发麻,不由暗暗吃惊:“这人是谁,好霸道的棍子。”
那棍弹开,使棍的黑面披甲大汉棍随身转,原地一个腾闪,借势又是一棍劈下,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杜真前后左右都是人…欲待腾挪也不可能,大枪更来不及顺回来挑刺来敌,情急之下只得横枪再挡。
“嗨!”一棍挡开,第三棍又到了,只听“嚓嚓”一声,杜真手中的大枪再挡不住那缤铁棍风一般的劈挂之力,枪断,鹅卵粗的缤铁棍端带着殷殷风雷之声砸在杜真的额头,红白之物飞溅,赵光义这一棍几乎一直砸进腔子里去。
赵光义收棍…看着已逃出重围正落荒而逃的一股唐军,杀气腾腾地道:“以五百杀一万,还要让他们突出重围,那本王颜面何存?追!”
杨浩收拾了采石矾的局面,嘱咐守将沿江上下放出哨卫远至三十里外,这才挥兵来助赵光义,待他赶到…赵光义已亲率大军一路追杀下去了,后续部队正在打扫战场,杨浩问明经过,立即循着赵光义的去向追了下去。
唐军逃兵慌不择路,逃向了就近的当涂城,当涂是一座小城,又无大军拱卫,待他们逃到当涂,眼见追兵锲而不舍,这座小城根本抵挡不住,只得穿城而过继续逃命,宋军一哄入城,开始烧杀抢掠起来。
待杨浩赶到时…只见城中处处火起,奸淫者、掳掠者、肆意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者比比皆是,杀红了眼的士兵甚至连寺院也不放过。虽说宋人信佛者也众…但是不信神佛的也大有人在,当初柴世宗,灭佛”奉命捣毁佛像,驱僧还俗的军士如今许多已在军中做了下级军官,他们是不敬神明的,有他们带头,那些临危携细软逃进寺庙…把寺庙当做保护神的百姓也都被劫掠一空,若见有姿色出众的女子,便在佛堂之上也有施暴者。
杨浩又惊又怒,眼见兵士如匪,散落各处,欲待制止也是有心无力,只得怒火满腔去寻赵光义。
待他见到赵光义,立即愤然禀道:“千岁,我宋国王师侥江南,讨伐者乃是唐主,这些百姓,不日都将是我宋国子民,怎么可以纵兵如匪,肆意奸淫掳掠。”赵光义不以为然,微笑道:“本王早与三军有约,若三军勇猛向前,但得一城,可任其掳掠,如今我军破采石矾、灭杜真所部,人人奋勇向前,悍不畏死,理当稿赏,本王岂能失信于三军?”
“千岁,吊伐唐国,百姓无辜,眼看他们受此无妄兵灾,千岁就忍得下心么?”
赵光义哈哈一笑,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杨左使岂可怀妇人之仁?你妻妾惨死于唐国,难道就不恨唐人狡诈,怎么反替他们请命来了?”
杨浩一窒,拱手道:“杨浩有恨,也不想罪及无辜,千岁,若是纵兵如匪,失却江南民心,江南军民难保不会重蹈蜀人覆辙。破城安民,军纪严明,方能招揽民心呐。”
赵光义纵容所部,既为激励三军誓死效命,也是有意自污,在掌握军权的同时,为自己的战功染些瑕疵,所作所为本有目的,这是他在长江西岸就已暗自决定的,杨浩的劝告自然不放在心上。
不过他现在对杨浩越来越是绮重,识破唐人声东击西计的更是杨浩,他也不想太过己甚,如今目的已然达到,他便顺水推舟地笑道:“若非城中未遇抵抗,本王还要下令屠城呢,杨左使宅心仁厚,却不是适宜带兵的人啊,罢了,本王看你面子,收兵便是。
宋军虽然烧杀抢掠时一如土匪,但是毕竟是军纪严明的军队,鸣金声起便纷纷归队,杨浩带人扑灭城中各处火势,然后便带着亲兵往自己曾经住过的所在去探看了一番,见壁宿与水月小师太已不在那里,这才放心。
牵着马一路往回走,看到处处破败,战火硝烟,杨浩心中愤懑,却也无可奈何。战乱一起,遭殃的总是百姓,所谓秋毫无犯的仁义之师,只存在于官方的史书神话中口即便以岳飞之孙岳河所叙为蓝本塑造出来的岳家军的撼天战功和钢铁军纪,简直就是仁义之师的最佳注解,事实上也要打化七八八的折扣。
所谓秋毫无犯的王者之帏,与其他军队的区别只是造的孽多与少罢了,那时所矜夸的秋毫无犯,还时常是指对自己治下的百姓而言的,他们对敌国领土上的百姓倒底如何可想而知。杨浩默默地行于街头,唷然一叹:“有朝一日我为统兵之帅时也会造成许多人流离失所么?”
“不过…统帅的意旨,对战时的破坏、战后的重建,总有重大影响。所谓不破不立,战争机器掌握在我的手里,总比掌握在李氏手中要少造许多杀孽。既然不能拒绝这历史使命,我就尝试着去接受它。
这一趟江南之战,是我统兵之前一次难得的淬练,也许不久之后,我就要亲自披桂上阵,椅雕弓、骑骏马…在西北大地上燃起狼烟。或者,我会成为一华失败者,或者,会成为西北的主宰。一身功过,后人评说,历史,将会怎样书写我的名字呢?”
“此战之后,我将名垂青史了!”
赵光义勒马持缰,志得意满地看着一河之隔的对岸。
战局毫无悬念地朝着对宋军有利的方向发展着,黄州兵马都监武宁谦等人陆续渡过长江,攻占婪山寨;行营左厢战棹都监田钦柞率军破语水,击败南唐军万余人,杀其都统李雄。而赵光义则亲率主力赶赴金陵,一直不紧不慢地随在其后的曹彬适时赶到,与赵光义汇合。
李煜匆忙调集水陆军队十余万人前依秦淮河、背靠江宁城列阵防守,是的…防守,仍然是防守。
赵光义意气风发,面对着一个把自己划J定在一个***里不肯越雷池一步的对手,这仗真是打得快意无比。赵光义策马站在河畔…身旁甲士林立,身后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对岸,唐军严阵以待…一个个方阵正在前军之后进行调动,仿佛流动的潜流。双方数十万军队,却是鸦雀无声…只有震颤大地的脚步声,仿佛鼓声一般让他们的心弦颤动…压抑的气氛在宋军马军、步军和水师之间流动着,在一河之隔的两岸大军心中流动着。
杨浩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这凝重的对峙局面。曾经,他见过一次数十万大军对峙如山岳的局面,那一次,双方也是剑拔弩张,统帅三军的是一帝一后,如今在他身边的,或许……会是宋国的下一任皇帝,而对岸的唐皇,仍躲在金陵城的深宫大院里没有露面,然而这一次的紧张气氛尤胜于子午谷前那一次,因为这是卫国与灭国的关键一战。
那一次,他是一个过客;这一次,他是一个看客;下一次呢?
赵光义凝视着对岸严阵以待的唐军,心中热血***,灭一国、擒一君,不世之功唾手可得,做百年府尹,不及做一曰大帅,今日之后,他将永载史册了!
曹彬和李汉琼正一左一右,调动水师,尤如一对虎钳,牢牢地钳住唐军,待他们撼动唐军阵势,赵光义就可以发动总攻,一举摧毁这十万大军了。但是,赵光义并不喜欢这种打法,今日,万众瞩目,他是三军统帅,理应一马当先,岂能被别人抢了光彩?
他慢慢扬起了马鞭,三军屏息看着主帅的动作,赵光义策马一鞭,叱喝一声:“全军,进攻!”突然向前一冲,战马跃进了河水。
左右虎贲先是一呆,随即纷纷策马前冲,叱喝着扑进河里,在这寒冷的冬季涉水进攻,上下游正在调动的水师一见主帅抢先发动,顾不得再摆出最有利的进攻阵型,立即投入战斗。赵光义先声夺人,震惊了唐国三军,他们惊慌失措,仓促发动反扑。
金陵保卫战,打响了。
这一战到底是怎么赢的,身在局中的人是无法看的清楚的,杨浩只是被动地随在赵光义身边,跃马,过河,径扑敌阵,用他的剑斩杀迎面而来的敌人,随着手持缤铁棍,杀神一般闯来闯去亲自杀敌的赵光义在敌营中后冲直撞,在杀声中厮杀,杀得汗透重甲,直到在巨浪澎湃似的杀声中听到一声不协调的呐喊:“北人强劲,不可力敌,速退,据城而守!”
这一声喊就像瘟疫一般,唐军立即兵败如山倒,宋军被他们裹挟着,边追边杀,唐军在抛下无数死尸之后,残兵退回城里,于是……宋军胜了。
皇甫继勋也不明白唐军是怎么败的,他丢盔卸甲地逃回城去,灌了一大碗水,惊魂未定地坐在椅上,魂儿这才回到身上。他官至神卫统军都指挥使,是唐国有数的大将,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声势如此浩大的仗,万马千军中,每一个浪潮汹涌,都是无数的生命消失,就像一丛浪花的消逝。
他在亲兵拱卫下拼命地厮杀,眼中看到的似乎全是宋军的身影,耳中听到的似乎全是宋军的呐喊声,终于,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拱卫金陵的这支武装就得全部耗光,他一定得为朝廷做点什么,于是他便喊出了自己的口头禅:“北人强劲,不可力敌…………”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唐军果然败了不是?
北风带着恼人的寒潮笼罩了夜色下的整个金陵城。
李煜的宫殿里,内侍、宫人脚步匆匆,神色都有些不安,十万大军一朝溃败的消息他们已经听说了,李煜呆呆地坐在御座上,寒气从心底传到了指尖。
十余万大军背城一战,就落得这样的结果,他如何不心寒?监军死在战场上了,李煜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十几万大军怎么说败就败了…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么?否则,十几万大军怎会败得这么痛快?神通广大的小师傅为何会不告而别?
李煜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陛下,陈乔、徐钱求见。”
“快请…快请。”李煜如同溺水之人,现在哪怕有一个人来为他出谋画策,他也要紧紧抓住。
陈乔一见李煜,便愤怒地道:“陛下,今日我军惨败…全因神卫军都指挥皇甫继勋临阵脱逃,以致三军士气大挫…陛下不斩此人以正国法,三军斗志焕散,再不可用了。”
李煜吃惊地道:“什么?皇甫继勋?皇甫继勋忠良之后,怎么如,…,怎么去………”
陈乔痛心地跺脚道:“陛下,皇甫继勋若有乃父一半忠勇,我十余万大军背城一战,也不致在宋军一攻之下溃不成军!”
陈乔把皇甫继勋临阵脱逃,还高呼“北人强劲、不可力敌”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又道:“此乃神卫军指挥使郑不凡向臣说明的,当时他就在皇甫继勋左近,皇甫继勋此言既出,带头逃跑,三军再无斗志,这才一败涂地。
郑将军还说,皇甫继勋一向畏惧宋军,常言宋人不可敌之,每听我军战败消息传来,便得意洋洋对左右言道:,北人强劲,非我唐人所能敌,如今如卑被我不言幸中吧?,他是神卫军都指挥使,主将畏敌如虎,未战先自言败,我军如何不败?
今日战败,郑将军去见皇甫继勋,说宋军新胜,兵骄将傲,必疏于防备,可募敢死之士夜袭敌营,不料皇甫继勋闻之胆怯,反对郑将军呵斥一番,郑将军稍有瓣驳,他便恼羞成怒,斥责郑不凡扰乱军心,令亲兵将他绑起,鞭苔了一顿,郑将军悲愤莫名,这才向臣举报,否则………………臣和陛下一样,还被这皇甫继勋蒙在鼓里。”
李煜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吼道:“来人,来人,速将皇甫继勋下狱待罪!马上把他下狱!”
内侍匆匆跑去传旨,喊得声嘶力竭的李煜却颓然倒回座位,喃喃地道:“如今……宋军已兵困金陵,朕……朕该如何是好?”
徐待安慰道:“陛下,诸多州府尚在我朝廷治下,湖口十万水军还毫发无伤,事虽至此,未必不可为,陛下切不可气馁。”
李煜张目道:“如今情形,朕能有何作为?”
陈乔道:“臣与徐大人已计议了一番,臣以为,如今局面,陛下已铲除奸佞,可委一骁勇善战之良将代其职务,死守城池,兵士不足么,可将城中青壮尽皆组织起来守城;同时派人突围出去,搬湖口十万大军赴援;再下旨意,号召各州府县组勤王之师。内外合力,宋人之危未必不可解。”
李煜绝望地道:“赵光义就在城下虎视眈眈,他岂肯容朕再做绸缪?”
徐待踱出一步,泰然说道:“县愿为陛下使节,往宋营一行拖延时间。”
以下未算字数:
关于宋军围困金陵,史书中说宋军围金陵五个月,李煜还不知情,最后忽然兴起,到城头走走,这才发现宋军围城,于是大怒,斩知情不报的皇甫继勋口我觉得这一段情节太夸张了,完全经不起椎敲,有点像是为了贬低李煜,有意黑他。
整个金陵被围五个月,宫里头换防的侍卫、每日出宫采买的太监无人知晓,无人说起吗?想要把消息传遍后宫太容易了。皇甫继勋如果有那么大的能量封锁住李煜身边所有的人,那李煜也没可能一道命令,把他说杀就杀了。
况且,陈乔徐钵等这些比皇甫继勋官儿还大的忠臣并没人关着他们,也没人阻止他们见驾,他们突然全成了哑巴,就没一个去向李煜高说的?李煜的兄弟们、小周后的娘家人,住在皇宫之外的太子,这么多人,没一个跟李煜说的?
调动十数万大军围追堵截宋军的总指挥是李煜,然后突然有五个月的时间,李煜完全不知道宋军打到了哪里,他也不闻不问,这怎么可能?皇甫继勋没有能力指挥外线军队,也控制不了朝中百官,他一直是个投降派的无能将军,却从来不是一个把持了唐国朝政的曹操式人物,这个情节虽载于史,我觉得漏洞百出,所以不予采用。
金陵被围,李煜应该是自始至终了如明镜的,况且,冬儿还在遥远的北方翘首期盼:等不得也,哥哥~础,哪儿能在江南耗费太多时光呢,所以,浩哥哥一煽小翅膀,围城,就不用五个月了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1章谈判
[o]第11章谈判】
“徐锁?不见!若要本王休兵,除非李煜肉袒出城向本王称降,徐销来做什么?轰他回去。”
“且慢!”
曹彬上前道:“千岁,李煜不降,却遣使来见,名为求和,实为拖延。朝廷大军已兵临城下,自然不可能再答应他什么条件,不过金陵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若是困他几日,消弥城中守军士气,对我们是有利的。再者。我军一路攻来直取金陵,江南诸多城池仍在李煜的掌握之中,湖口更有十万大军待命,若是一一去打,难免劳师动众,今若围困金陵迫使各路唐军勤王,正可逸待劳一一剪除。而且。我军粮草辐重现在有些接济不上,唐国坚壁清野,无法就地补允,要待国中运来,尚需时日。四者,兵卒一路奔袭亦已疲惫不堪。原也需休整些时间,千岁何不见见那徐销呢。”
杨浩也上前说道:“曹将军所言极是,若能逼得李煜走投无路主动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实比强攻硬打以致生灵涂炭强些。金陵繁华,不逊开封。若是逼急了他,李煜学那汉国刘继兴,一把火将倾国财富付之一炬,岂不可惜?何况,如此坚城绝非只凭人力就可以攀附攻打的,要制作各种攻城器械也需要时间,如今他们需要时间调兵遣将,我们同样需要时间筹措准备,何如将计就计,至于议和”此战打还是不打,要看李煜降还是不降;此战是胜是负,要看双方的实力强弱,徐锁空有一张利口,能够扭转时局么,怕他何来?”
赵光义双眉一轩,展颜笑道:“二位大人所言有理,好,来人呐,击鼓聚将。唤徐销进见!”
大帐中战将如云,人人顶盔挂甲,肃立如山。看那渊停岳峙、一片萧杀的气势。便让人胆战心惊。徐销博带高冠,昂然入帐,见此情形却是目不斜视,从容自若。到了赵光义面前,徐销微施一礼,说道:“唐国徐锁。见过晋王。”
赵光义夷然一笑,问道:“本王奉皇命讨伐贰臣,如今兵困金陵,李煜不来出城请罪,却让徐大学士赶来,意欲搬弄什么唇舌?”
徐销肃然道:“晋王此言差矣,我唐国已复国号,称皇帝,如今我主乃唐国皇帝,与贵国君上一般无二,皆是至尊,何来贰臣一说?徐锁奉国书、持节钱,此番出使,欲见贵国皇帝陛下当面陈辞,晋王身份贵重,非是一般人物,岂可将此国家大事戏诧为搬弄唇舌?”
赵光义失笑道:“原来徐大学士此番出城乃走到我宋国出使,贵国领土如今仅止于金陵城内了么?哈哈,失敬。失敬,实在失敬,不知贵国金陵皇帝有什么话说?”
帐前众将轰然大笑,徐销不动声色,待笑声稍歇,这才淡淡说道:“徐销奉我皇命,欲见宋国皇帝陛下,休兵议和。若是晋王做得了这个主,那徐销便将国书奉与晋王,与晋王洽谈,却也无妨。”
说着。徐销微微一笑,双手微微拱起,手中捧着一卷黄绫卷轴,以明黄丝线系着,向前走了一步。
赵光义看着徐销手中国书,两道浓眉跳了跳。黑着一张脸,强压怒气,发作不的。帐下鸦雀无声,众将领都屏息看着,赵光义沉默半晌,忽地哈哈一笑。满面春风地离座道:“徐学士说笑了,我宋国军国大事,一应取决于圣意,赵光义岂敢做主。徐大学士此来既以国使身份欲见我家皇帝。本王岂敢阻拦,如今处处都是乱兵。北向路途颇不安静,今日天色已晚,就请徐大学士暂在本王营中住下,明日一早,本王亲自派人送你们赴京。”
徐销微微一笑,收回国书,拱手称谢:“多谢晋王千岁。”
打发了徐锁出去,文武退帐,赵光义一拳擂在帅案上,额头青筋砰砰直跳愤怒半晌,他忽喝道:“殷唯。近前来!”
帐前一个旗牌官立即应声上前,叉手施礼。此人乃赵光义亲信,原在开封任一功曹,为人精明、做事得力,赵光义不能一个亲信的使唤人都不带。便把他耸来了军中,只做帐前一个旗牌听用。
赵光义吩咐道:“殷唯,你速去挑选惯使船的大汉百人,择一艘快船,同时预备快马车轿,遇水行船,遇路乘马。一路护送他们,日夜兼程赶赴汴梁。如果徐锁有意拖延,你就把他们当死狗一般,拖也要拖去汴粱。不的让他们在路途上耽搁一日。”
殷唯心领袖会,立即领命去了。
赵光义冷哼一声,鄙夷地道:“徐销费尽心机,为李煜谋取时间,又能改变什么?本王自今日起一边休养兵马,一边建造攻城器械,只待你铩羽而归。便立取金陵城,但凭你一张利口。济得鸟用!”
“杨左使。哎呀呀,在下于城中时便听说杨左使福大命大,落水而未死,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
杨浩走出帅帐,就见唐国的使节团实在庞大,足有数年人是从使身份,从帐中出来的诸将见了这么庞大的使节团。都觉得十分稀罕,站在那儿指指点点。引为谈笑。杨浩也站住脚步,正好奇地观望,使团中一名文官忽的闪身出来向他施礼。
杨浩一看。对这人没甚么印象,不禁奇道:“这位兄台是,”杨某认得你么?”
那生了两撇小胡子的文官陪笑道:“下官乃唐国鸿驴寺堂官李听风,曾随夜大人接待过杨左使,杨左使贵人多忘事。对下官想必是不认得的。”
杨浩一笑道:“在下眼拙”
他正说着,李听风陪笑靠近,左手向他一碰,一个纸团已自大袖下塞到他的手中,杨浩一怔,若无其事地捏紧纸团。笑道:“在下眼拙,不大记人儿,足下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怎么,这一次夜羽夜大人没有随徐大人一同出使么?”那小胡子叹道:“宋国使节、契丹使节接连于城中出事,陛下一怒之下,罢了夜大人的官,夜大人已回彰城老家去了。”
杨浩微微一怔,也轻叹一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这官”罢了也好。呵呵,前次出使贵国,承蒙款待,杨某一直记在心上,难得今日在我营中见到足下,今日杨某于素淮河中钓了一尾肥鱼,正好佐酒。李堂官可愿与杨某同去小酌几杯?”
李听风眉开眼笑地道:“大人如此抬爱,下官敢不从命?”
当下随着杨浩欢欢喜喜地去了,使节团中各位官员见李听风这么快就与宋国官员攀上了交情,望着他大多露出羡慕的神色。
到了杨浩帐中,杨浩摒退左右,只留心腹守”习,展开那纸团看只亚卜面罗列着一此人名,便肃吸樱四!“阁下这是何意?”
李听风一进帐,谄媚的笑容便不见了,他镇静地看了眼守在帐口的穆羽,问道:“此人可靠么?”
杨浩答道:“是我手足,勿需担心。”
李听风点点头,拱手道:“李某曾得大郎通报消息,知道大人如今与我等的关系。今危难之际,有事求托于大人,还望大人伸以援
杨浩雀然一惊,失声道:“大郎?阁下也是继”,继嗣堂中
李听风微微一笑,说道:“正是。”
杨浩目光一凝,问道:“不知李兄来寻我,有什么事?”
李听风道:“不过是未雨绸瓒罢了。不瞒大人,赵官家意欲出兵伐唐的计议一定,我们就已得到了消息,唐国境内的产业、重要的族人,能迁的迁、能藏的藏,已经开始预做防范了。”
杨浩心道:“这继嗣堂着实了得,恐怕任何一股强大势力中,都有他们的耳目眼线,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孔不入的间谍系统,如果能得到他们相助,要做到用兵如神又有何难。听他口气,与崔大郎并无多少恭敬之意,彼此之间应该并非从属,他姓李,莫非也是七宗五姓里的核心人物?如此看来,继嗣堂之所以拥有这么庞大的能量,却不能据而立大事,实在是继嗣堂组织焕散,七宗五姓各自为政,其模式相当于一家商会,无法把各氏的力量统一运用的缘故。我今与继嗣堂合作,如果能绕过崔大郎。与其他各氏族有所联系,才能扭转局面,化被动为主动,不受他们牵制,反把他们控制在手中。”
杨浩想到这里,神色一缓,便透出几分亲热:“李兄请坐,既然你们早已有备。不知想要杨某做些甚么呢?”
李听风道:“有些产业是不可能及时出手的。我族中有些人因为公开的身份特殊,也是不方便说走就走的,比如在下及家人,就滞留城中,直至今日。如今我们想走也走不成了,如果李煜献城投降,城中万千生灵或可免受无妄之灾,如若不然,大军一旦攻进城去,就算赵官家亲下御旨不的掳掠烧杀,乱军之中也是控制不住的,那样的话我们留在城里的族人就危险了。”
杨浩恍然。道:“李兄之意,,让我在城破之时能予以救助,保护他们?”
李听风欣然道:“正是。”
杨浩道:“李兄既来寻我,杨某自无推辞之理。只是,一旦大军破城,处处狼烟,烽火四起,兵荒马乱之中,在下没有千手千眼,如何可能把这名单上的人维护周全?”
李听风笑道:“这也不难,一旦城破,我们的族人立即集中到一个约定地点,大人入城后径奔此处,制止乱兵劫掠杀人。自然便能护住我们。”
杨浩恍然大悟,仔细一想,城中方便他们集结、自己又认得的地方着实不多。想来想去除了礼宾院、鸡鸣寺,也没几个去处了。他忽地想起一个地方。忙一拍额头道:“那”就定在江南书院如何?此处是书院,没有财帛女子,若有将领纵兵为匪,也未必选择此处,如果真的城破。我便直奔这里。”
李听风欣笑道:“如此甚好,我马上把消息传回城中,晓谕各处要紧的族人。”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往桌上一放,解开包裹一看,珠光宝气,眩人二目,尽是极珍贵的珠宝。
杨浩眉头一皱,道:“我与李兄,非为财帛交往,这金银珠玉之物。就不必了吧?”
李听风打个哈哈,说道:“大人,你道徐大学士出使汴梁,何以有这么多官员打破头的要挤进使团里来?他们都想事先走个门路,求告于各位将军,保自己一家一姓平安罢了。现在那些从使们,想必正在各位将军帐中活动。我这笔财宝,却只是个幌子,大人愿意收就收下,不愿意收就把它交给晋王,坦言告之李某行贿,还可换取他的信任。”
他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拱手道:“李某若多做停留,恐对大人不利,这就告辞了。”
杨浩把他送到帐口,恰见一位唐国使者从曹彬麾下大将曹翰帐中出来,点头哈腰地尤自行礼,曹翰站在门口满脸笑容正对他说着什么,忽地一眼膘见杨浩,见杨浩帐中也走出一个唐国使节来,曹翰便向他会意地一笑。遥遥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回帐。
杨浩见了不禁暗暗摇头:“大难临头各自飞,江南官吏们已经开始自寻出路了。可是李殛,,你的出路在哪里呢?”
金陵城头。黄罗伞盖下,李煜正在亲自巡城,鼓舞三军士气。
城头甲士林立,其中许多都穿着白甲,这种盔甲是用纸做的,一般以硬布狭骨。再以纸筋搪塞其中,十分的轻便,质量好的亦可抵挡弓弩。就算是纸甲,一般也会以彩布饰外,缓以各种图案,如今李煜把城中士农工商一应青壮俱都抓了壮丁,盔甲制作仓促,既未染色,也未装饰,至于内里有没有偷工减料,那就不得而知了。
金陵百姓经常看到国主李煜,他出宫的时候,要么是去寺中礼佛,要么是去秦淮河中游赏,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皇冠,威仪万分地巡视三军。
可惜。就算是鼓舞三军士气的时候,喜怒形于色的李煜也不懂得掩饰,他眉头紧锁,一副忧心仲仲地模样。一排排手执刀枪的白甲兵立在城头,听着城下宋军调动时发出的整齐划一的隆隆脚步声,把这些未经练、不曾见过战阵厮杀的士兵吓得脸色发青,李煜走在他们中间,周围俱是白甲。看起来到像是在出丧。
“徐锁能完成使命么?湖口守军什备时候能来救驾?联的勤王之师都在哪里?”
李煜茫然看着城下连绵不见首尾的宋军阵营,继而,移目向北,又看向开封方向。那个粗鄙不文、不敬神佛的赵大郎,一个臭军汉而已,怎么就能这么嚣张,邀天之幸,成为中原霸主?联,这一遭儿能不能逃脱他的魔掌?救兵,救兵究竟在哪儿?
耶律文曾经给过他一个希望,头一次让喜欢安逸平静生活的他,萌生了一丝称霸中原的野心,他也曾梦想过与契丹合作,一南一北吞并宋国,从此戈江而治,成为整个南方的九五至尊。可是,
可是该死掉的杨浩活回来了,耶律文却真的死掉了,如今也不知北国的庆王谋反是否成功,如果他成功,那么自己怀中那份契约就仍然有效,问题是,即便他成功,自己能拖”天么卜京。现在怎么样了耶律贤是个比自只拥有漆,谪大国家的帝王,他,,如今是不是已经做了庆王刀下之鬼?
上京城。一行将领正在巡城。
走在中间的是一员女将,身穿靛蓝色盘领窄袖长袍。外罩细鳞锁子甲,胸前一方亮闪闪的护心宝镜,兜鉴及护项上饰着纯白色的银狐毛,头顶银盔上一束长长的雅羽飘扬,衬着她唇红齿白的容颜,英姿飒爽、脚步刚健。正是契丹皇后萧绰。
在她身右。同样是一员女将,一袭滚银边的白绫战袍,肋下佩剑、肩上有弓。背后一壶雕翎,明眸皓齿,妩媚端庄。却是最受宠信的六宫尚官罗冬儿。
在她们身左。是一位英眉朗目的年轻武将,正是大惕隐司、宫卫军元帅耶律休格。其后随行几员将领,罗克敌、弯刀小六和铁牛赫然在列。他们个个俱着战袍,如今也是宫卫军中的将领,当日杀退叛军之后,萧绰立即封他们为舍利,泽作汉语就是郎君,表示尚无官职的勇士。成了郎君,就像在宋国考中了进士。意味着可以做官了。果不其然,耶律贤带伤巡城之后,一道诏令颁下,他们三人便成了宫卫军大将。
萧绰把上京布置得铁桶一般,她每日巡城,照常处理国事,对守城官兵常施赏赐。对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苦苦支撑着上京局面。昨日,南院终于传来消息,宋军南伐了!
萧绰闻言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宋人此番南伐,说明宋国已决定放弃趁机北伐的机会,这时候,她才下诏令南院大王耶律斜枪分兵赴援,解上京之围。萧绰没有令耶律斜锋分兵赴上京。上京在她的防御之下铁桶一般,庆王虽昼夜攻城,暂时也没有机会寸进。萧绰令耶律斜聆分兵袭击附叛的部族领地,并且只特定于几个对庆王最坚定的支持者,比如白甘部落。
在此之前。妇已派人出城同反叛诸部的酋领们秘密接触。对那些反叛意志并非十分坚定的战争投机者贿以金钱、美色,分化叛军,相信那几个反叛部族被血洗部落之后,她预先做下的诸般功夫就能最终发酵,让叛军四分五裂。
巡城已毕。萧绰回到宫中,先去探望了皇帝,皇帝还是老样子,昏昏沉沉,不省人事。虽说两人没有什么感情,毕竟是一场夫妻,眼见耶律贤脸颊削瘦苍白,气息奄奄的模样,萧绰还是眩然泪下。
她不只是为皇帝悲伤,也是为自己悲伤。耶律贤本来就体弱多病,中了毒箭之后更是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睡,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事实上无论是她,还是皇帝寝宫中的人都知道,耶律贤如今就是一个活死人,只是靠药物吊着一条命而已。
萧绰与皇帝成亲不久,尚无子嗣,如果皇帝驾崩后继无人,那时该怎么办?耶律家族为了社稷江山,为了诸部团结,将会再选出一个皇帝来,甚至与叛军媾和也不无可能,而自己呢?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奉为太后,迁居冷宫。从此幽闭于一角宫墙之内,与世隔绝,老此一生。
一个十七岁的太后,,
泪水,沿着她娇嫩的脸颊无声地滑落,那双稚嫩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此时的她。谁还能说她是一个杀伐决断、挥洒千军的女中豪杰、契丹女帝?寝宫中隐隐传出嘤嘤哭泣之声,只是所有的宫人内侍都被打发了出去,谁也不会看到她洒泪的时候。
当她走出寝宫的时候,已换了一身衣衫,一袭淀青色、领口袖端绣暗金色花纹的深衣袍服,纤腰上束了一条带子,乌黑油亮的秀发挽了一个高椎髻,发髻上插一枝通体洁白的玉并。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步履轻盈如轻云蔽月,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冷峻、威严,令人不敢仰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皇后,她也有软弱的时候,地方才正在哭泣。
轻轻地吁了口气,只觉宫殿里似乎比滴水成冰的城头还要寒冷,一双剪剪双眸微微扫去,所有的内侍宫人见了她都是一副战战兢兢不敢仰视的模样,这偌大的宫殿里,就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萧绰意兴阑珊。她轻轻一叹,拂袖向外走去。
萧后不带一个服侍的宫人,轻车熟路地独自走到尚官罗冬儿的住处。
开门进去。绕过屏风,里面便是一张大床,床前两个火盆烧得正旺。帐中,一个只着小衣的窈窕娇躯正笔直地倒竖于榻上,两只小手扶在腰肢的四陷处。自胸部至脚尖笔直一线,头与胸折成九十度角,纹丝不动。
萧绰见了。抿合的俏美双唇微微牵动了一下。举步便向前走去,床上的人感觉到了动静,双足微微一动,便要放下来。
“不要动。继续练你的。”
萧绰微微一笑伸手一扯腰间丝带,袍服无声地滑落在地,露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她款款上床,往床里挪了挪。俯在床上,身躯向上一弯,腰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向轻折,后脑与隆臀紧贴在一起,双腿向前折过来。双脚搭在香肩上,萧绰两手交叉,分别握住搭在肩头的双脚,整个人成了一个三角形。
她把下巴支在床上,如花娇颜就成了这个三角形的中心,看着罗冬儿,萧绰嫣然笑道:“你已成年,根骨已硬,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快就练习这些困难的动作,这是一位西域僧人传授给联的功夫,据说源自天堑。这种功夫不只能强身健体,还有助于修正体态呢,你也知道,草原上的人日日乘马而行,如果不加注意,双腿会向外弯曲,变得很难看,而且,,这功夫还有一门奇效,”
“什么,,奇效?。冬儿功夫终究比她弱了些,现在还做不了她这么难的动作。此刻这种到立动作已她呼吸不畅,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出声问道。
萧绰促狭地一笑,低声说道:“还能有助于闺中情趣呀
冬儿脸蛋刷的一下红了,也不知是因为倒立太久还是羞涩难禁。
萧绰微笑:“冬儿,联与你情同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还年轻,打算就此孤老终生吗?休哥对你真的一往情深,难道你就不为所动?他的妻子病死后,按我契丹风俗,应该姊死妹续,再纳她的妹妹为妻,可是休哥为了把正室之位留给你,坚决不肯娶她。
不管是女真人、北汉人献给他的美人,还是联赐给他的女子,不管那些女人如何讨他欢心,始终都是妾室身位,耶律休哥虚正室之位以待,等的就是你呀。他对你的看重可想而知。休格的人品、武艺、官位,还配不上你么,扒该成为他继室妻子的女子是我们萧家的人,她凡经不数“双找联哭闹了。联为了你们每回都把她打发了回去,”
“娘娘,”冬儿打断了她,顿了一顿,说道:“娘娘,南院大王出兵后,庆王会知难而退,解除上京之围么?”
萧绰暗暗叹息,知道她终究不肯再嫁,便道:“庆王不过是一跳梁小丑罢了,联的忌惮不在于他,联如今在意的倒是汴梁那条婚龙呢。”
她眸中露出深思神色,缓缓说道:“唐国易打,契丹难攻,赵匡胤放弃趁我内乱夺取幽燕的天赐良机,却集中力量去打唐国,着实令联有些意外。看来,他这些年虽在中原东征西杀,对我契丹却也不曾放过。世人都道联与庆王据城死战,以为是伐取幽燕的良机,事实上,他若真的北伐,耶律一族为保江山社稷,定会放弃这个莅位不及三年、久不掌持朝政的皇帝,与庆王媾和共御外敌。赵匡胤眼光独到,实行了的。似此人物,方称人主,如果联所料不差。宋一统中原之后,这位赵官家。必将是我唐国最不可轻视的敌人
赵匡胤高跪御座之上,说道:“宣唐国使节徐锁、周惟简进见!”皇仪殿前,唱礼官一声吆喝,正副唐使便依礼晋见。
徐锁是唐国吏部尚书,而副使周惟简则是一个道士,近来李煜沉迷于《周易》,周惟简时常入宫为李煜讲解易经,因此得了圣眷,还俗做了虞部郎中,此番出使,李煜又加封他为殿前给事中、修文馆学士承旨。把这个老道搬来,大概是想借他的太极功夫和赵匡胤好好练练推手,只是不知,习惯使棍的赵匡胤有没有那个心情。
二人上殿,甫一登上台阶,徐销便先声夺人,纳足一口丹田气,立,声大呼道:“李煜无罪,陛下出师无名!”
赵匡胤雄跪御座之上,顾盼左右,微微笑道:“徐销老儿这一遭真的急了,让他进来说话?”
徐销一面向殿上走,一面大声说道:“李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毕恭毕敬,从未有过逾越失礼,今因病弱,不克远行,是以才对陛下之邀再三恳辞,又遣使者携重礼往贺,以尽臣国之君本份,李煜所作所为,对陛下之敬重尊崇,毫无可供指摘之处,陛下宅心仁厚,乃天下有道明君,何以无端兴兵讨伐,江东十九州战火四起,无数流民号啕哭泣,此皆陛下之罪也
徐锁边走边说,一番话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待他行至殿前站定时。已是琅琅数百言出口,声震殿瓦。百官闻之变色。
赵匡胤睥睨冷笑,淡然问道:“徐大学士说完了么?大学士饱读诗书,岂不闻孝乃百行之首?你说李煜侍联如子侍父,那联就奇怪了,既然联与李煜情同父子,如何却在两处吃饭?”
徐销为之一窒,万没想到赵匡胤的兵法犀利,斗起嘴来竟也这般厉害。竟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把李煜和赵匡胤比做君臣父子,如今赵匡胤就用这句话来堵他的嘴,纵然他满腹经纶,对这一击致命的绝招又如何答对。
一旁周惟简见势不妙,慌忙取出藏在他袖中的备用国书,高声奏道:“陛下震怒,兴师讨伐,李煜自知得罪。维请陛下罢兵息怒,李煜唇逊位让朝,以消陛下雷霆之怒。
乞请陛下感念李煜一番赤诚,下诏缓兵,以全一邦之命”
李煜在遣使来宋时,针对赵匡胤可能的反应。准备了十余份国书,分别藏在两位使者身上各处,两位大使简直就像汴梁城中玩魔术的杂耍艺人。随时准备见机行事,取出要应的国书应变。如今见赵匡胤不依不饶。周惟简就变出一份国书来,准备让李煜逊位下野,扶儿子上台,自己当一个不管世事的太上王去。
内侍接过国书,一溜小跑奉上御阶,赵匡胤接在手中随意看了看,轻蔑地一笑,随手抛在案上,淡淡地道:“尔主所言,联看不懂。”
徐锁见赵匡胤要起了无赖,只气的身躯剧颤。白须飞扬,可是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实力不济,夫复何言?硬的来过了,软的也来过了。赵匡胤铁了心要拿下唐国,如今还能怎样?
徐销脸色郁血,忽地仆倒在地。除下冠帽,以头叩金砖,放下身价苦苦哀求起来,其言其声,如泣如诉,满朝文武见了无不动容,赵匡胤听得不耐,缓缓立起,喝道:“徐锁!”
徐锁一呆”惶然抬头,就听赵匡胤一字一顿。沉声喝道:“勿需多言。联今日就实话告诉你,尔主何罪?惟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瓣睡!你自归去,告诉李煜勿怀妄想,早早献地称降,联必不会亏待了他。否则兵戈一起,玉石俱焚,联也无可奈何去何!”
徐锁容颜惨淡,痴痴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再无一言,什么出师有名无名全不计较了,赵匡胤当着满朝文武已经很直白地告诉他。就是要扮强盗,你还能说什么?唐国。真的大势已去了,
徐锁和周惟简被轰出殿去,令他们片刻不得停留,立即赶回金陵传达赵官家的意愿,看着徐锁踉跄奔出,赵匡胤若有所思:“李煜心存侥幸。看来还没有归降之意呀。命京西转运使李符益就近从荆湖运粮,继续输往江东,一则备战,一则用来战后抚民,这唐国,今朝必须抹去。”
他又唤人取来随唐国使节进京的殷唯所献战地图来,这是赵光义兵困金陵之后的军事部署图,赵匡胤仔细看了半晌,把那殷唯唤到面前,指着金陵城外北寨道:“李煜负隅顽抗。难保不会出奇兵偷袭,联观金陵形势。唯有北塞方向地理适宜偷袭。你回去后告诉晋王,在寨前掘渠引水。以为屏障,以防李煜以敢死之士夜冲大营,万万大意不得。”
殷唯连连称声,这才叩拜君上离去,可怜徐销和周惟简被他日夜赶路。一番折腾,老个头都快散了架,如今一口水没喝,连礼宾院的门儿都没进。就被殷唯又脚不沾地的送回唐国去了。
此时,金陵城下,杨浩也是博带高冠,一身隆重,佩绶玉,饰银鱼。轻车一乘,三五随从,正在城下等着城中守军放吊桥入城,奉晋王赵光义之命,他要进城劝降李煜。
今日更九千,一章奉送,诸位胸抬。月票、推荐票,请求火力支援!!!(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2章樱桃落尽春归去
业石口章樱桃落尽春归去厮杀呐喊声越来越近,李煜坐在清凉殿中,身内身外真个清凉。
南方的冬季本来就潮湿阴冷。因为金陵被困久矣,宫中储炭不足,不能再燃火盆取暖,空旷的大殿中阴寒阵阵,看着仓惶来去的宫娥、内侍就像一群群幽魂,李煜神情落寞,呆坐如泥雕木塑。
大势去了,宋军来了,这一天。终究是没有拖过去”
此前,杨浩已数次入金陵议和,与他商谈投降事宜。
第一次来,杨浩劝他:“金陵乃六朝古都,殿宇楼阁、文化人物,俱是先人心血,这些存世瑰宝是否毁于战火,全在陛下一念之间。如今大军围城,事已不可为。何必苦苦挣扎?金陵数十万人口,多年来辛勤劳作,以民脂民膏奉养君上,今君上无力回护社稷,总该为这么些多年来奉养皇室的子民着想吧。”
杨浩言辞肯切,反不如上一次宣抚江南时气焰嚣张,李煜听了不无触动可是当时徐锁还未回来,他希望赵匡胤能够答应他称臣逊位的条件,保住祖宗江山。他仍抱着一线希望,于是婉言推拒了。
杨浩第二次来时,宋军外线作战硕果累累,北线宋军先后占领了袁州、白骜洲、江阴等州地。东路军的吴越王钱俶也消灭了赴援的唐军,攻克了常州。南线王明所部在武昌江州击败南唐军万余人,夺取战舰五百艘。
在此情形下,如果李煜识时务,尽早缴出兵马,出城投降,败也败得漂亮,又或者干脆聚集三军;与宋决死一战,那这亡国之君却也算得轰轰烈烈。可是李煜既不打也不和,仍是老生常谈,拖延时日,暗中却连下密旨,催促湖口守军赴金陵解围,藉徐锁争取的宝贵机会,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湖口十万大军,竟然顷玄间灰飞言灭。
湖口守将朱令资挥军十万。号称十五万,以巨舰、巨筏载大军北来,意欲冲断采石浮桥,直扑金陵城下,他们在皖口与宋军水师刘遇所部相遇了。
双方一场大战立即展开,因长江冬季水浅,水面不宽,朱令攒的大军只能排成连绵十余里的一条长龙,虽占据人数优势,却难以施展,当时正刮东南风,朱令资当机立断。马上鸣金收兵,向江中倾倒无数火油!点起大火,烈焰焚天,顷刻间便把宋军先锋八千余人,数百条战船吞没。不料就连老天也来戏弄唐国。大火网起,风向突然变了,东南风变成了西北风,大火反向他自己烧来,朱令贷的战舰、巨筏拥塞了整条河道想要挪闪都没有空隙,火势一起,一条船一条船地烧下去,十余里长的长江水面上顿时变成了一团烈火长城。
对面的宋将刘遇看得目瞪口呆。就这时宋国大将王明又闻讯赶来,守住了长江两岸,但有跳水上岸的当头便是一刀朵回长江里去,朱令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痛心疾首之下,指天斥地痛骂天地不公,然后推开部将投火自焚了。
金陵的唯一一支强援就此土崩瓦解,李煜听到消息的时候真是五内俱焚此时,徐锁回来了,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徐锁带来了赵匡胤那句侵略者的名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杨浩也随着徐锁第三次进城劝降。这一次,杨浩带来了宋军的最新战报,宋将丁德裕与吴越军统帅钱俶在润州败唐军五千,润州守将刘澄开城投降,金陵最后一道外延的门户被堵死,金陵已成一座孤城。
李煜凄凄惶惶,走投无路。只的答应投降,愿意先使太子出质汴梁,谈妥投降细节之后献土投降。但是当夜,他却召集五千名敢死之士夜袭宋营,幻想着用一场奇袭扭转战局。
可惜,在将领们的群策群力下。他选择的攻击地点没有错,正是从地理上来说最适合夜袭的北城宋营。然而他手下的将领们看得出此地最宜夜袭,戎马一生的赵匡胤又如何看不出来?赵官家早已亲自下旨,令赵光义严加戒备北城,北城宋营大军早已严势以待。
一夜苦战,唐国的五千敢死之士无一肯退,被全歼于宋军卓中,清晨打扫战场时,从许多尸体上发现多枚将帅级的符印,这支敢死队是唐国守军中的精英战士,其中不乏将校亲自充当了敢死队,他们尽皆葬送于此,唐军中的基层骨干力量已是一战尽丧。
这一来还触怒了赵光义,他命杨浩四入金陵城,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劝李煜投降议和的条件,而是赵光义的一纸战书!时间就在今夜,地点就在金陵,决一死战,再无回旋余地。
是夜,宋军攻城,弹石如雨。箭矢如云,无数架云梯、飞钩、抛车、冲车、轩车和赣辊车”把宽广的金陵城墙当了战场,城中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大多丧命在昨夜的偷袭战中,现在许多刚刚提拔上来的军官带着匆匆抓来入猛,都不懂得怎么开弓用箭的白甲军,仓惶奔走在金陵城头。
城池虽险,还需强兵来守,这样一支军队,如何能发挥金陵城池的险要用处?
此刻,呐喊声这么近,宋军快要杀到宫墙下了吧?
,
李煜痴痴地站起来,缓缓向外走。殿中太过阴冷,他穿的厚了些,本来略胖的身材便显得更加脉肿。罩在外面的那件明黄色龙袍也不能给他稍添几分精神。
殿下,聚了许多舞伎、宫娥、内侍,一个个脸色苍白,有人禁不住害怕正在嘤嘤哭泣,李煜站住脚步。默然半晌,对他们说道:“城,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那些宫人俱都哭拜于地,号啕声震天,李煜强打精神,含泪说道:“你们不必留在宫丰与联同归于尽。
教坊乐舞诸伶,乃江南数十年风流才俊,聚之不易,你等立方离二,许个僻静外暂且躲藏不管众金陵以后姓李怀是姓赵。炮,庭总是少不了你们的。唉,,传旨。打开所有宫门,宫中财物,任其取用,去吧,去吧,你们都去吧,好自为之,”
诸舞伎乐伶、宫人内侍哭着向李煜口首谢恩,慌慌张张地逃去了。
片刻功夫,又有一群人慌慌张张冲来,足足有数十人之多,李煜还以为那些乐伶舞伎们去而复返,愿与自己同牛共死,心中不无感动,定睛一看,却是一些文武官员。看起来他们的官职并不很高,许多他都不甚熟悉,可是国难当头,还有这些忠良前来护驾,比起自己的心腹,向宋军开城投降的润州守将刘澄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李煜的双眼不由湿润了。
“诸位爱卿
李煜颤抖着呼唤一声,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已是滚滚而下。
“陛下,大势去矣,臣等冒死前来,肯请陛下更换民装。尽携宝物,臣等愿掩护陛下混入百姓中逃生,江南一十九州,如今尚未尽落于宋人之手,若得时机,陛下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呀。”
李煜仔细看看,就这个官儿看着有些面熟,好象是鸿驴寺的一个堂官,和自己还是本家,也是姓李的。
李煜问道:“爱卿是?”
李听风忙道:“臣鸿驴寺堂官李听风。”
李煜拉住他的手,黯然泣下道:“李爱卿,宋军把金陵围得水泄不通,联不惯行走,能往何处去?来你们随联来。”李听风一提宝物,李煜忽地想起了他最珍视之物,于是带着他们急急赶到澄心堂。澄心堂侧便是清辉殿,这两处地方,都是唐国储放无价之宝的地方,此刻守在这里的太监风闻李煜大开宫门,允其自投生路,早已逃之夭夭了。
蜀国孟松的宝物是金银玉器。各种宝石,李煜眼中的宝物却不是金银珠玉,而是传世孤本,文学宝典。自秦汉以来,中原一带每有战乱,士家大族纷纷南迁,典籍史册也流落到江南一带,李氏祖孙以举国之力,倾资收储,其成果可想而知,数十年间已收尽天下文学典章中的珍品、孤本。
孔子读的“韦编三绝”的易经,那穿木简的牛皮绳,都是孔子亲自穿的。吕不韦、李斯、司马相如的手稿,汉武帝的御笔,司马迁的《史记》定稿本,冠军侯霍去病的请战奏折,唐太宗亲自临摹的兰亭序,王维、李白、白居易的手迹,,
这是他祖孙三代苦心积累的传世瑰宝啊,看着这每一册、每一页都堪称无价之宝的珍贵之物,李煜心中血气翻涌,不由提高了嗓门,亢声说道:“联当初曾发下豪言,若宋人讨伐,当亲披甲锐,率虎狼之师北拒宋军,若事有不济,便当自尽亦不归降。如今城池已破,乱军入城,联已难实现第一个承诺了,但是第二个”联一定要做到!”
他直起腰来,双拳紧握,振声道:“联今不舍者,一是皇后女英,一是这无数典藏。众卿家。联”今有最后一道旨意交付于众卿。”
李听风连忙率领那些官员伏的听旨,李煜一字一顿,大声说道:“国事已不可为,君王当守社稷,社稷既不可守,便当死社稷。联即刻入后宫,与皇后举火自尽,以忠社稷,你等取下四处丝幔引火之物。将这澄心堂、清辉殿中宝物付之一炬。与联陪葬,然后各自去吧。”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啊!”众官虽一听大惊失色,纷纷跪拜劝止,李煜把袖一拂,凛然喝道:“联这最后一道旨意,众爱卿也要不遵
喝止了众官吏,李煜道:“联意已决,勿须多言!”说罢疾往后宫
。
李听风伏地听着李煜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抬起头来,目中露出一丝诡诱之色:“诸位,你们的身家性命能否保全,尽在这殿中珍藏了,宋营中有一位大人,不喜金银珠玉。唯喜文化典章,本官出使宋国时,曾得他亲口承诺,若能护得这些宝物,他必护得你我周全。况且,这些典章,俱是先人心血,无价瑰宝,你们真忍心把它们付之一炬么?本官之意,不如救下这些宝物,也救得你我身家性命,诸位以为如何?”
那几十位官员面面相觑,大为意动,其中却有一人忽地挺身而出,怒声道:“李大人这是何意,你要违抗圣上旨意么?吾虽小臣,也知尽忠社稷,今陛下愿以死殉社稷。吾何惜此身,唯追随陛下便是,你若怕死,只管逃去,怎可抗拒圣旨?”
李听风淡淡一笑,环目四顾,说道:“诸位,朝中大臣,各有所依,若可保得身家性命,你我小吏,若无寸功,战乱之中,谁肯护你我周全?这些典藏孤本,就是你我保命之物,各位是要以身殉社稷,还是保全自己与父母妻儿呢?”
众人沉默不语,呼吸渐渐粗重,那个官儿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好,好,你们好,我还道你们临危入宫,真为护驾,原来都只为自己打算。莫看城破势危,宋军入城。这宫中此刻却还是陛下的天下,我即刻去禀明皇上,诛戳尔等奸佞之臣!”
这人拂袖便走,旁边一个官员忽然尖叫一声,扑上去紧紧抚住了他的脖子,旁边的官员们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四下一看。有人扑过去从案上取来了砚台,有人去拿了香炉,还有人提起了铜鹤,咬牙切齿地怪叫着,把那昔日同僚当成了生死大仇一般狠狠砸着,灯光摇曳,把他们的举动映在墙上,他们的叫声倒比地上那个官员还要凄厉,几个官员把那人砸得血肉模糊,杀心一去,看见那人惨死的模样,不禁手软脚软,脸色比死人还白。
“诸位,今日之事,诸位都是聪明人,该知道守口如瓶。否则,且不说那位宋国大人断不会饶你。吾等抗旨,杀死同僚,也不容于天下!本官已买通御膳房采买主事和西门守将,诸位立即将宝物装车,吾等随车出宫,逃往江
几十个官儿六神无主,纷纷点头如小鸡啄米,连声答应起
激激
“皇上”
一见李煜。小周后便含泪迎了上来。
“女英,联的江山,已然不保了。”
李煜凝泪道:“联欲以身殉社稷,爱卿可愿与联共赴黄泉?”
小周后泣声道:“皇匕,妾一弱质女流,还能往哪里去?臣妾既是皇上的妃子,城破宫倾,妾又怎甘受他人之辱?皇上若要去了,妾生死相随便是!”
“好!好!”
李煜含泪而笑,他除去灯罩,举起烛火,一一点燃帷帐、垂幔,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宫中侍婢、内侍们劝阻不及,纷纷抱头逃了出去。
“女英”
大火熊熊中。李煜一把搂住了爱妻的娇躯”
“轰!”巨大的城门被爬上城墙,杀退城门守军的宋兵打开了,城外大军蜂拥而入,赵光义意气风发,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道:“挥军进城!”
皇后的寝宫已变成了夜空中的一把巨大火炬,烈焰焚天。
“轰隆!”
殿堂塌了一角。火星像亿万只流萤飞舞起来,李煜扶着小周后仓惶地退了几步,他的龙袍已被烧去一角,头发都燎得蜷曲起来,脸上全是黑灰,现在的模样,颇像一个昆仑奴。他是真的决心以身殉国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火烧起来时,竟是那般的可怕。烈焰炙烤过来,肌肤似乎都要迸裂开来,他无法想象,当那火真的烧到他身上时,又该是怎样的痛楚难当。滚滚汹焰熏得他气都透不上来。于是”当他的龙袍烧着了一角之后,李煜忽然改变了主意,拖着闭目伏在他怀中等死的小周后又逃了出来。
“轰
又是一根殿梁倒榻,李煜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我们,,降吧
李听风搬空了清辉殿、澄心堂,带着那些官吏和御胳房主事以及一群驱车的仆从,临走又放了一把火,来了个毁尸灭迹。
李煜惶惶的回到清凉殿,路上见到澄心堂方向大火熊熊燃起,不禁黯然泣下。
自春秋战国、秦汉晋唐以来,华夏民族数千年的智慧传承、文化典章,尽在他一声令下中付之一炬了,无数瑰宝化成了灰烬,他本来是想要这瑰宝为他陪葬的,如今瑰宝去了,活宝却回来了。
“陛下!”
一进清凉殿。就见陈乔提着剑抢过来,这位枢密使大人在皇甫继勋死后。亲自兼任了神卫军都指挥使,主持金陵防御,一见李煜,陈乔便含泪道:“陛下。芮彦、马诚信,马承俊等将领正率军在御街上阻拦宋军,陛下怎么竟大开宫门任人进出?宫人携财物一逃,许多宫卫官兵也脱了盔甲,随之一哄而散了。”
李煜惨然一笑道:“陈爱卿,事已至此,便是封闭宫门,联守得住这皇宫么?由他们去吧,联”已决意投降了。”
“甚么?”
陈乔又惊又怒:“陛下本来誓死不降,满城将士皆愿与陛下同生共死,共赴国难。如今宫门将破,方欲归降,岂不贻笑天下?陛下。自古无不亡之国,降亦无由得全,徒取其辱,请陛下封闭宫门,决死一战吧,大丈夫死则死耳,亦当轰轰烈烈。”
李煜死了一回没有死成,此刻再也没有赴死的勇气了,他摇头一叹,却不言语。
陈乔见此情形,跺脚又道:“既如此,请陛下杀了臣。臣执掌枢要,却有负陛下。已无颜偷生,望陛下能趁宋军到来之前,将臣诛戮。等将来赵官家诘问陛下之罪时,陛下可尽数推谭到臣的身上。”
李煜听了不禁放声大哭,拉住他道:“气数已近,卿死何益,联怎么下得了手?”
任凭陈乔百般请求,李煜始终不肯加罪,陈乔悲愤地道:“臣纵不死,又有何面目见江南士人?陛下欲做降臣,臣却不忍见陛下做降君啊!”说罢走出殿去,眼望城中处处火起,不禁仰天一声长叹,举剑自
!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愕怅卷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李煜写一句。落一行泪,一首词没写完,老迈年高、忠心耿耿的内侍都知抢进殿来。放声大呼道:“陛下,陛下,宋军已到宫门外了,小
李煜笔端一颤,苍白着脸色抬起头来,颤声问道:“何人领军,可曾杀进宫来?”
内侍都知禀道:“宋军至宫门而止,守在宫门外并不进来,奴婢不知何人领军。”
李煜听了心中稍安,沉默半晌道:“你去,告诉宫门外的宋军,就说,,就说联,,降了,”
一进城。各路将领便分头杀向各处,曹彬领兵直扑宫门,生恐乱军入宫,烧杀掳掠。若是万一让他们玷污了皇后,逼死了皇帝,那在赵官家面前可就不好交待了,待他赶到宫门口时,只见宫门大开,许多宫人内侍大包裹地逃出来,宫门口的守将也走得七零八落,不禁大骇,还以为李煜已经自尽了,所以宫中这才失控。
曹彬拦住两个宫人一问情形,这才安心,急令所部守住所有宫门,不准进、不准出,同时派人去舟赵匡胤传报消息。
,
杨浩进城后。便率亲卫扛宋字大旗顺秦淮河直扑江南书院,他曾在此地遇刺,对附近地理很是熟悉,待他赶到江南书院前时,恰见几名士子正急急奔向书院大门,捶打院门,要求进去避难,而此时一股杀红了眼的宋军瞧见他们。已经扑了过来。
那几个江南士子身材单薄得很,一个个身段儿跟柳枝似的,几个粗大军汉一扑过来。他厂沱咕声叫喊起来。其声又尖又细。分明就是女人。门
那几个军汉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是女人,他们都是女人。”说着就猛扑上去,领头一个一把搂住一个“书生”按在地上便又亲又啃起来。
惟手!鞋下严旨,曹将军严令,不得奸淫掳掠,尔等敢冒犯军令么?”
杨浩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叱喝。穆羽抬手一记飞刀。擦着那军汉的脸颊“嗖”地一下掼进泥土中,把那军汉吓了一跳。
借着火光抬头一看,他见杨浩一身戎装,骑高头大马,身后几员虎卫,其中一人掌着大旗,分明是一员上将,当下不敢抗令,急忙跳起身来。唯唯告罪几声,便趁着杨浩还没看清他的模样,领着他的人灰溜溜逃往他处去了。
杨浩赶到近前。勒住马缰一看,只见那几名士子果然都是女人,一个个花容月貌。虽着男装也不减颜色,不禁轻叹一声道:“兵荒马乱的,你们何故出来乱走,速速回到自己家去,紧闭门户,城中守军一旦放弃抵抗,安抚旨意便会到了,介时,尔等自可无虞。”
那个被军汉扑倒在地,帽子掼到一边,头发披散下来的女子爬起身来,往杨浩一看。忽地惊叫道:“马上的将军,可是杨左使。”
“嗯?”杨浩定睛一看,马前这女子头发披散。一双星眸,容颜十分妩媚,依稀有些面熟,可是此玄夜色昏暗再加上她一身男装,竟记不起来她是谁。
杨浩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剑柄:“唔,你是?”
“杨大人。奴家是筐娘,曾经见过大人一面,,两面,呃,,见过大人好几面的,”
“官娘?”
杨浩大吃一惊,定睛再看,果然是她,杨浩不禁吃惊道:“官娘,你怎在此?”
官娘哀声道:“城门被攻破时,皇上将奴婢等释放出宫,官娘长于宫中,没有去处,便与几个要好的姐妹收拾了些细软之物,扮做男人,本想逃去静心禅院躲避,不想那些军爷好生凶悍,禅院也被他们放火烧了,铜佛也被他们砸碎搬走,奴家害怕的很。想着书院地方该是军爷们不喜欢的所在,便想逃来此处,不想险些被他们”
“万幸的见大人,大人,救命啊”沓娘说着。已跪到在地。
杨浩听了大是踌躇,他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世间不平事想管也管不了,可要是眼皮子底下的事也不去管,实在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如果现在把她们驱开,她们无处可逃,必然被乱兵强暴,那些兵士今日打这里,明日战他方,不可能随身带着女子,恐怕泄欲之后还会一刀宰了她们,自己如何心安?
可是若要去管,如何去管?这书院中藏的都是李听风的族人亲信,李听风在江南基业被一扫而空,正需寻个去处。他有心笼络李听风为自己所用。这才拼命赶来,护他家人周全,本来营中许多大将都曾承诺要保护一些官吏周全,这样的潜规则大家你知我知,谁也不会捅出来。可是自己不想江南文物毁于战乱,确也起了贪心,想要据为己有,如果李听风此事办成,那些无价之宝如今正应该都藏在书院当中,如果让官娘她们见到”,
官娘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宋军将领,一见杨浩端坐马上迟疑,官娘生怕他拂袖而去,弃自己姐妹不顾,当即连连叩首,苦苦哀求道:“杨大人,奴婢们的生死,全在大人一念之见,求大人开恩,救救我们呀。”
官娘一跪。那些女子们纷纷跪倒,就在杨浩马前啼哭求恳起来,杨浩勒马半转。略一沉吟,说道:“首娘,本官派人护送你们离开吧,找个僻静地方暂且安身,待明日战事一停,你们再自寻出路去吧。”
官娘哪肯。好不容易拣到一根救命稻草,打死她她也不走了,杨浩身后那几个武士看来比方才那几个。强盗般的军汉还耍魁梧有力,天知道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着他们走,他们会不会监守自盗,再杀人灭口。
再者说。看如今城中情形,恐怕那些官吏豪仲,一个也逃脱不得,富家尽皆破败。满城都是流民,明日自寻出路”出路又在哪里?兵匪去了。民匪自来,到时候还是上天无路、入的无门,若能沦落风尘保全性命都算是个好下场了。
如今听杨浩口气,分明是个心慈面软、怜香惜玉的主儿,兼且又是个大官儿,若放过了他,恐怕走出了这个门儿,再没这个店,再想要找个好主人就难如登天了。
官娘立即叩头哀求道:“妾身薄命浮蒋,无处安身,纵然大人宏恩,暂且护住奴婢们,奴婢们也没有活路可走,求大人开恩,收留奴婢们,大人大慈大悲,千万开恩,大人,求您了
“停停停!”杨浩眉头一皱。四下看看,暂无兵士冲来,这才沉声道:“官娘,你若今日随了我,可就再无自由之身了,而且,一定会离开江南家乡,你,明白么?”
杨浩实在不忍把她们一把推开,可是若要她们留下,为保自己占有了自春秋秦汉至今传世珍本孤本典籍的秘密,那就唯有让她们随李听风一同迁往芦州,在自己重返芦州与大宋摊牌之前,绝不可放她们自由,是以才追问了一句0
官娘当然“明白”她俏脸不由一热,既然大人对自己有意,那就终身有靠了。虽然害羞,担惊受怕的一颗芳心却安定下来,那几个都堪称舞蹈大家的舞娘也都“明白的很”几个女子顿时纷纷应承:“但得大人周全性命。大人就是奴婢们的再生父母,奴婢们感激涕零,愿侍奉大人左右
杨浩叹了口气。扭头道:小羽,你带她们到书院里去。你们几个,护住左右,真使乱兵滋扰!”
天亮了,赵光义穿着蟒龙王袍驱马来到宫门前。
讣夜战乱。得知曹彬凡守住宫门,没有使李煜盅脱。韧冻岱敌放下心来。他没有马上赶来,受降,受一国之君之降,那是何等风光之事,何等隆重之事,这名载史册的一玄,当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受万民瞻仰。
经过一夜的离乱,金陵城中各自为战的唐军降的降、死的死,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赵光义也约束乱兵。尽量恢复了秩序。他在众将拱卫下踏着血迹尚未干涸的御街缓缓走向金壁辉煌的唐国宫城,路旁甲士林立。一直排到宫门口,士兵之后,是被驱赶来观礼的唐国百姓,这一刻。赵光义热血沸腾。
“陛了”内侍都知站在殿前,颤巍巍地向李煜唤道。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贝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一身白衣,垂泪写罢,看看零零落落闪在殿前尚未及逃走的那些内侍宫人,黯然说道:“走吧!”
宫门吱呀呀地打开了,宋耸列阵于午门前,赵光义踞然马上,曹彬、杨浩、曹翰等文武立于半马之后。静静地看着自宫门中缓缓走出的队伍。
几十个唐国的官员,穿白衣,袒左臂。李煜居中,露着他那有些发福的苍白肌肤,牵着一头白羊,蓬头垢面,蹒跚走来,严格地按照古制献礼纳降。在他身后,两名内侍,一个高举降表,一个捧着国望,在队伍中央,还抬着一口棺材,意喻罪该万死。
此时的赵光义心情很好,三个月平安唐国,他做到了。唐国的君王生不如死地请罪于他的马前,他做得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李煜下跪请罪的时候,赵光义满面春风地跳下马来,和颜悦色地扶起了他,待献降礼毕,便解下自己外袍为李煜披上,好言安抚一番,随即便邀请李煜一同返回他的营中帅帐。
自此,李煜就被软禁于于营中了,待李煜被带出,赵光义笑脸一收。肃容说道:“今李煜已降,立即将李煜归降的消息告知天下,唐国州府但有据城自守者糊纳城投降,有抗命不从者,一旦城破,屠城!”
杨浩心中一凛,赵光义未下令对金陵屠城,尚且生灵屠炭,如今堂皇下令。那该是怎样局面?杨浩身形刚刚一动,赵光义已沉声道:“江南国主已降,仍据城不降者,俱乃唐国死忠之士,不予剿灭,死灰一旦复燃。不知又要掀起几条战乱,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乃军令,勿庸多言!”
杨浩一叹,止住了脚步。
离开帅帐,曹彬看了杨浩一眼,说道:“杨大人对晋王所言,可是不以为然?”杨浩摇摇头:“如果江南一如蜀人,扯旗造反,再聚大军,不知又要引起多少死伤离乱,晋王以杀止杀。杨浩明白千岁的苦心,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只是”城破之后还要予以屠城,未免杀戳过重。许多百姓只是不得已而困居城中,并无誓死效忠唐室之心,若是玉石俱焚。未免令人嗟叹。”
曹彬道:“正是,曹某也有此虑,所以已令快马传报京城,乞陛下以安抚为主,少生杀孽,希望”圣旨早一天下来。”
他望着北方怅然一叹,又道:“杨左使,咱们去见见李煜,曹彬有件事,还要拜托大人。”
杨浩不知曹彬所为何来,只得随他同去。到了软禁李煜的地方,李煜连忙出迎,见了二人拱揖不已,曹彬道:“陛下思念国主久矣,今国主竭诚来降,陛下必然大悦。明日晋王千岁就要安排国主赴汴梁去见陛下。国主现在可令家眷早做准备,收拾金银细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否则待财物被收缴之后登记造册,可就再也拿不出来了。
李煜哀叹道:“罪臣恐陛下震怒,此去汴梁,性命都难周全,还带财物有什么用处?”
曹彬微笑道:“陛下仁慈。绝不会伤害国主。只是”此每得授官职,俸禄有了定数,生活恐不及以前优涯。国主养尊处优久矣,未必受得了清寒之苦。如果国主有意,本将便派一支人马,请杨大人照应。为你入宫搬运财物。”
李煜闻听又惊又喜,连忙拜谢,随即使贴身内侍随同杨浩回城。
守宫门的兵将俱是曹彬部下,得了将令便放杨浩入宫,宫中群龙无首。正惶惶不可终日,一听杨浩来了小周后也顾不得礼仪,匆匆迎出来泣然道:“杨大人,我家国主如今怎样了。可曾蒙罪?”
杨浩是见过她的,她却不记得自己见过杨浩。当日的小周后如海棠春睡。娇艳无俦,此刻心力憔悴,却是花容惨淡。杨浩向她微微施礼。和颜悦色地道:“娘娘不必担心,国主如今一切安好。明日就要护送国主和娘娘往汴梁去朝见陛下,杨某今日来。是得国主嘱托,让娘娘预做准备,技易携的金银细软、贵重之物。先行护送至营中,以免明日起行,仓促间不得准备。”
小周后听主李煜没事,方才有些安心,她谢过了杨浩,仔细想想,却不知该带些什么,她自幼生长于大富之家。长大后又成为唐国皇后,琴棋书画她精湛无比,于理财之道却无所长,苦思半晌,便出去吩咐内侍都知。随意捡拾了些财物,尤其是将李煜珍爱的“澄心堂纸龙尾砚李廷佳墨”等文房四宝,书藉画册等图俱都小心裹好,一气儿装了七八十口大箱,千恩万谢地交予杨浩。
杨浩瞧着这美人儿花容惨淡、六神无主的样儿,心中着实不忍,再说他自己偷走了人家许多无价之宝,今日见了主人也有点心虚,所以也不久留。见她已收拾停当,便即告辞出来。
杨浩护送着那七八十口箱子出了金陵城门,再往前去有曹彬亲兵押运已无大碍,这才离并,径奔江南书院。
他的人还守在书院左右,杨浩进了江南书
杨浩问道:“事已办妥了么?”
李并风拱手笑道:“幸不辱命!”
杨浩松了口气,展颜笑道:“金银珠玉,尽可毁而复得,唯独这些典籍文章。乃我华夏历数千年之精粹瑰宝,一旦有失。便再也不能复得了,李兄的以维护,就算千年下去,后世子孙也要感念兄台的无上功德。”
李听风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走出于杨兄所请,李某才勉力为之。呵呵,想不到杨兄真是爱书之人,冒大讳费尽心思,不图珠玉美人,却惦记着这些图册典章,实在让人敬佩。”
他这一说珠玉美人,杨浩便想起昨日救下的宵娘和那些宫中歌伎舞伎来。忙一敛笑容,问道:“对了,昨日让小羽送进来的那几个女子,安顿得可好?”
李听风道:“既是大人安排,谁敢去滋扰她们,如今都安顿在后舍。”
杨浩点点头,面露微笑,又问:“李兄基业尽在唐国,如今基业尽毁,是打算待江南安靖,再图东山复起,还是”想要易地而居?”
李听风目光一闪,反问道:“今江南版图尽归于宋,料来几年内宋国将休养生息,休兵歇民,清理内政,以蓄力量,不知杨兄几时回返西北。主持大局?”
杨浩略一盘算。说道:“最迟不会超过今年七月,草茂山绿,羊肥马壮之时。”
李听风笑道:“既如此,李某此去芦州。便在那里恭候大人,至于我李氏家业。也会酌情酌势,陆续迁往西域。”
杨浩心道:“继崩堂中人真个。谨慎,看来这李听风还没打算就此便死心踏的的绑到我的战船上。这些上没有最先进、最完美的制度,只有最因的制宜、适合当地情势的制度,我若想要崛起于西域,绝不能像新朝王莽皇帝那般生搬硬套纸面上的完美制度,至少眼下,恐怕得延续隋唐以来的门阀制度,才能得到这些大家族势力的倾力支持。”
心中想着,杨浩便道:“好,回头杨某会修书一封,李兄到后可交予杨某义父,他一定会予以诸多方便。杨某且去后面,看看那几位姑娘,恐怕”她们也不得不托付李兄,一同带去芦州了。
“大人来了,大人来了。”几个劫后余生的姑娘一见了杨浩就如见了主心骨般欢喜地叫了起来。她们仍是一身男装,形容虽有些狼狈,却不掩丽色,唐宫里出来的人,果然尽得江南风韵,个个都是人间佳丽。
“大人来了么?”
官娘在房中听见,连忙就着盆中水照了照自己的容颜,此刻虽是不涂脂粉。也没有脂粉可用,可是素颜朝天,清汤挂面。还是毫无瑕疵,尽管如此。她还是伸出纤纤玉指,沾了点清水。理顺了鬓边几绺乱发,又湿了下两道远山般的蛾眉,这才一眨春水双眸,迎出门来。
对自己这位恩主,她可不敢大意,她只是一个以声色娱人的弱女子罢了。乱世之中,能有一份安宁太平,就是她最大的满足,如今杨浩已是她唯一的依靠,自到了书院中,见到那一车车珍贵无比的宫中典藉,她更明白杨浩没有狠下心来杀她们灭口,已是何等的不易,岂不感念于心。匆匆出来见过了杨浩,杨浩对如们微笑道:“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几日。明日李煜就要进京,金陵城过上几日就不会如此森严了,到时候本官会安排你们去一个地方,确保你们的安全。”
官娘吃惊地道:“去一个地方?奴家奴家和几位姐妹不随大人回汴梁么?”
杨浩呵呵一笑道:“无需多问,你们只管安心住在这里,本官既,然答应救下你们,就不会半途放手离去的。”
官娘忙乖巧地应道:“是,奴家岂敢诘问大人,只是”承蒙大人慷施援手。救下小女子们的性命,我们姐妹俱都感念万分,本想着能侍奉大人左右。端茶到水、铺床叠被,研砚磨墨。诗词歌舞,承欢大人身前呢…”
杨浩打个哈哈,笑道:“督娘,你若真个聪明,就不要想套我的话儿,你们在宫中也是舞乐歌伎,并非寻常宫女,杨某岂会暴珍天物,把你们做个使唤丫头?你们尽管安心先去我为你们安排的地方,以后若有可意的良人。本官做主,让你们俱得良配。从此安生度日。”
官娘等几女哪里肯信,忙乖巧地道:“奴婢们今得大人收留,自然一心一意侍奉大人,只要大人不嫌弃,婢婢们就一生一世服侍大人。”
杨浩叹道:“别迷恋哥,你嫂子绝不是一个传说。这话儿只好说在这里。到了那个地方你们千万要小心说话,不然”一旦触怒了本官府上的那两头母老虎,本官也护不住你们。我杨家的女人,就好比那祈福今生超渡来世的长生灯,省油的,一盏也没有啊,”
几个女子听他说的风趣,不禁都掩口轻笑起来,几个身装男装的俏女子,掩口轻笑时,眉弯眼饬,真个春色无边。
官娘嫣然道:“大人是一家之主,还管教不得自家娘子么?”
杨浩正色道:“实不相瞒,在本官家里。本官就是一百斤面蒸出来的馊头。废物点心一个,你们此去芦啊,自己千万小心,本官能在万马军中救得你们性命,但要是你们不知乖巧,落入虎口之中,本官也是无能为力的。”
官娘笑眼看向杨浩,心道:“这位大人私下里倒也风趣,全不似昔日在国主面前那般面目可憎。跟了这位主人,想必,以后的日子不
今日更新一万二,顶得四章否?呵呵。向诸位求月票、推荐票支持。还望不吝投之,拜谢!!!(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3章纠葛
《月票。推荐票,诸君多麦持呀》
风潇潇兮,秦淮河畔。
赵光义派水师大将刘遇、骑兵统帅丁德裕率重兵护送,曹彬亲自陪同。将李煜夫妇及李氏皇族宗亲全部送往汴梁,同时写下一封亲笔战报,上呈皇帝陛下。
奏表中有言:宋军讨伐唐国,奉皇帝谕旨,攻打金陵时严禁滥杀无辜、严禁奸淫掳掠,大军入城,军纪严明,于唐国士伸百姓秋毫无犯,江南士大夫尽得保全,金陵豪仲巨贾无一户劫掠,朝廷的仓腐府库等俱都封存,不失一文。大宋雄师实乃王者之师、仁义之师,所到之处,江南百姓无不敬服,夹道欢迎,此实乃陛下之洪福”
此时,士兵们正从唐国勤政殿大学士钱诚家里往外抬着尸体,钱大学士因为有乱兵上门劫掠时不识时务地痛斥了几句,一家满门六十八口。不分男女老幼,便尽被屠戳。
鸡笼巷角,露出一弯秀气的脚丫。走过去就会发现,一具稚嫩的赤裸女尸正仰卧巷中,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
建于梁朝时期,高有十余丈的金陵升元寺巍峨的塔楼已然坍塌,余烟仍在袅袅升起,倒塌的塔楼下,有上千条冤魂,这是为了避战乱逃到佛塔中的附近百姓,本以为寺院之中比较安全,却被乱兵一把火把塔楼点着,活活烧死在里面,,
不过,赵光义的战报也不算说谎,比起王全斌攻陷成都时的杀戳抢劫之惨烈,金陵的确没有不算是处处焦土、遍地哀鸿,有了王全斌这个杀神做绿味来衬托着,赵光义简直就是万家生佛,应该奖励他一朵小红花了。
赵光义的脸现在就笑得像一朵可爱的小红花,他笑容可掬地看着李煜全家老小登船离去,那种生杀予夺的滋味让他志得意满、飘飘欲仙。李煜已经送进京里了,江南不肯插上宋旗的州府已寥寥无几,待平定了那些地方,再回到开封时。他将受到怎样的隆重欢迎?到那时,文治军功他都攀至巅峰,皇兄还敢冒着江山撼动的风险,把皇位传给皇子么?
一念及此,赵光义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船头,回望越来越远的金陵城,李煜不禁黯然泣下,他扶着船舷。遥望金陵,漫声吟道:“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台殿已荒凉。云笼远岫愁千片,雨打归舟泪万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闲坐细思量”吟到后来,已是语不成声。
“陛下
小周后轻轻走到他的面前,掀开蒙面的纱帷,那张比花解语、比玉、生奔的俏丽容颜,也已缀满珠泪,夫妻二人握着手相对无言。
江水悠悠,船儿悠悠,心也悠悠,这一去,辞庙离国,再也回不得故土了,,
金陵很快就开放了城禁,众多将领一致认为,金陵已没有反抗势力。也不具备反抗能力,尽快恢复正常。让百姓安居乐业,有助于提升朝廷的威望,赵光义从善如流,立即答应了。
开放城禁,各位将军才方便把他们搜刮来的财帛子女运出城去,送回汴梁受用,赵光义对此心知肚明。自也不会坏了这些骁将们的好事。
杨浩观察了两天,发现许多将领大模大样地护送着车队离开了金陵。并未受到什么诘问,这才通知李听风上路。他们这一行人却也着实不少,二十几辆大车,一百多人。杨浩亲自护送,走在长街上时,恰与曹翰碰个正着。曹翰是曹彬手下一员大将,凶猛强悍,那一双浓局就像墨染过一般,凶睛阔口,威武不凡。昨日他刚刚护送了几十辆大车离城,不想今日正见到杨浩鬼鬼祟祟离开。
曹翰远远看见他,便是咧嘴一笑。待见到杨浩一行队伍中还有不少女着,和身着男装,体态轻盈纤细,分明便是年轻女子的书生,更是大乐。走到杨浩面前时,还向他挑了挑大指,无声地赞他“好本事,许多武将都抢不过你!”
杨浩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脸蛋一红。见曹翰一身甲胄,跃马横枪,身边跟着长长的队伍,两人错身相迎时,杨浩便勒住了马,笑颜搭讪道:“曹将军辛苦,这是去巡城么?”
曹翰也勒住了坐骑,笑吟吟地叉手施礼道:“非也,某奉晋王千岁所命,征讨江州去。”
杨浩诧异地道:“江州?江州还不肯降?”
“是啊!”
曹翰狞笑起来:“江州守军已然得知李煜献城投降,却不肯归顺。如今整个唐国一十九州,就只剩下这一座倔城了,真真的不识时务,道我宋人之刀不利么?”
杨浩有些不安地道:“曹将军,唐军据城不降,无关城中百姓,升斗小民么,可怜的很,什么事能由得他们自己做主呢?曹将军威名赫赫。区区一座江州城定能马到功成的,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曹将军能体谅民间疾苦,城破之时,稍示宽恕之心,那必是福佑子孙的一件大功德。”
曹翰豁然大笑道:“杨大人果然是一介书生,满口仁义道德。将军功勋马上得,全仗一口快刀罢了,李煜倒是信佛,心慈面软,谁来佑他子孙了?神佛之道,我劝杨大人莫去信它。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就算世间真有神佛,曹翰修的也是阿修罗道,不杀何以立威?哈哈哈,杨大人此番收获颇非,正忙着送回贵府吧?曹某不打扰了,告辞”
曹翰听了杨浩的话,只当是个笑话,但是知道他是赵光义身边红人。却也不敢得罪,言语十分客气。说完了曹翰在马上向他一抱拳,便领着大军去了。
杨浩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喝然一叹:“曹彬将军已派人向赵匡胤去求恩旨了,却不知圣旨几时可至若是迟了,江州城破,恐怕又是一场杀孽。难怪”自后唐灭亡,终宋一朝。金陵不及苏杭一带富贵,直至明清才渐渐恢复元气,各处的掳夺破坏实存是太严重了,东西破坏了可以复得,士仲商贾都杀光了、吓跑了,再想复兴谈何容易”
江州没有重兵把守,守将也不闻名,可是就是这样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在整个江南一旗独立,在唐主李煜称臣投降之后,它的城头依然飘扬着“唐”字大旗。
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守不住江州的。可是依然守在这儿。川十生死只因为自己多年来食的是唐国俸禄。要尽一个仁”本份。
不识时务么?是的。
忠肝义胆么?是的。
他们是军人,本有守土之责,但是此时坚守下去,他们将给所守土地上的百姓带来一场死亡的厄运,可是谁又能责怪他们什么?就算杨浩,也不能站在后世局外人的角度,去指摘他们什么抗拒统一、多造杀孽人活着,总该有所坚持,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是秉持忠义,宁死不屈。张巡、史可法是英雄,他们就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一群无名英
。
曹翰走后第四天,江州城破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朝廷的快马已经到了,特使带来了赵匡胤的圣旨,圣旨上说李煜已降,余者不足为惧,一旦攻陷城池,万勿滥杀无,辜,以致生灵屠炭、民心不安。杨浩听了消息甚是喜悦,连忙去见赵光义,赵光义见曹彬瞒着他向朝廷请旨,心中大是不悦,又见杨浩前来,腔调与曹彬一致,心中更是不满,便对杨浩说道:“曹翰此去已有数日,江州城破消息顷刻可至,陛下这道诏书。已是来的迟了。”
杨浩顾不得看他脸色,急道:“千岁,曹翰破城的消息不是还没有传来么?这道诏书未必不能救得江州百姓。若是咱们接了圣旨却不宣告于攻城大军。一旦徒增杀戳,官家面上须不好看,咱们也不好交待。”
杨浩站在替他着想的角度上婉言相劝,赵光义就比较听得进去,仔细一想既是官家下了旨,自己顺水推舟也就无所谓了,于是神色和缓下来,沉吟道:“那,,本王明日便派人往江州去传旨罢了。”
杨浩急道:“何必明日?如今再未天昏,如果千岁同意的话,下官愿跑一趟江州。”
赵光义微一迟疑。颌首道:“也罢,那你便去江州传旨吧,如今各处还有乱兵流窜。你自己一路不心。”
杨浩大喜,立即接过圣旨,领了一支侍卫人马,快马加鞭奔往江州。杨浩一路不肯稍歇,只是江南湖渠众多,快马再快也跑不起来,待他风尘仆仆赶到江州城时,一切已经迟了。
庐山脚平,江州城。
杨浩举着圣旨冲进那道撞破的城门,只见城中火光四起,处处废墟,街巷之上,横尸无数,男女老幼杂陈于军士尸体中间,几无一个活人。
城已破,人已屠,此时活跃在大街小巷上的,是正在到处劫掠的宋军。江州六万军民。死亡殆尽,被掠金帛无可胜数。
杨浩怅然立在街头,眼看相枕藉的无数尸体,不敢以马蹄践踏,他跳下马来,牵着马茫然走在街上,血腥的屠戳场面,给了他的心灵一次无比强撼的洗礼。
曹翰兴冲冲地走来,一边走一边对一亲信将校吩咐道:“江州所得财帛,至少需要三百条大船方可尽数运走,你立即去张罗船只,尽快把东西运回去,不要放在这里碍眼。
回去之后,某再重新拣分,挑些合宜之物分送千岁与诸位上将军。”
“将军,数百条大船,声势太大了吧,您也知道,朝中御使们都是些闲极无聊、卖弄唇舌之辈,万一让他们知道,在官家面前进几句谗言少
“唔”数百条船,的确有些扎眼,让那些眼红的穷书生去嚼舌根颇为不美”
曹翰停下脚步沉吟片刻,目光一亮道:“无妨,方才经过那间古寺,寺中不是有妾百尊铁罗汉么,把它们搬上船去,分别摆在各条船头,就说是献给官家的罗汉,嘿嘿,他们还敢上船查我到底装了些什么吗?用这铁佛堵住那些穷措大的嘴,不教他们聒噪也就走了。”
“是是是,将军真是智计多端”
曹翰猛一抬头,不禁又惊又奇地道:“杨大人,你怎么到江州来
杨浩看看无数废墟、遍地尸体,淡淡地问道:“江州?请问将军,江州在哪里?”
曹翰哈哈大笑起来:“杨大人这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身在江州竟然不知江州,哈哈哈,我的杨大人呐,这里就是江州城啊”
杨浩的手轻轻垂下,大袖滑落下来,掩住了手中那一卷黄绫,他环顾四周,;黯然说道:“杨某没有看见江州城,只看见”一座修罗场”
庐山脚下,身上插了好几枝利箭的奔马一声长嘶,终于耗尽了力气,轰然倒在地上。马车上一个小和尚险险摔下车去。可是身子只向前一撞,他就立刻连滚带爬地扑进车厢,带着哭音喊道:“水月,水月,你怎么样了?”
水月一身猫衣,奄奄一息地躺在车厢里,月白色的僧衣前襟已被鲜血浸染,她胸前落蕾上插了一枝利箭,箭矢入肉半尺,壁宿手忙脚乱,想要伸手去拔,却又不敢,抱着水月,只有放声大哭。
车,是静心庵宝月女尼的尸首,她被人从后颈斜斜一道避下,直划至左肋下。肋骨都断了三根,内脏从伤口处溢了出来,看着怵目惊心。
壁宿也是血染僧袍,左大腿上还插着一枝断箭,右胸前被利器划开一道口子,看那车棚上密密匝匝插的都是箭矢,也不知他是怎样杀出重
。
静水月睁开无神的杏眼,看着壁宿泪流满面的样子,嘴角轻轻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为壁宿擦去眼泪,缓缓地摇头,壁宿点点头。止住了悲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壁宿没有随崔大郎一行人上路,本来是想带着静水月在宋军过江后偷偷渡过长江往少华山去的,不料宋军过江后,采石矾一线因为争夺浮桥,双方大战不休,壁宿想带着静水月自别的地方觅条小船过江,结果唐将杜真的残部逃来当涂城,把宋军也升来了。当时壁宿刚刚回城,见机的早,立即带着水月从南城门逃了出去,这才逃过了一劫。
眼见宋军不敬神佛,连寺庙也烧,和尚也杀,水月却担心起她情同母女的师傅来,壁宿对心上人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明知这一去是自投战场,还是义无反顾地带着她回来了。二人回到金陵。苦劝宝月女尼离开,宝月惦忘着庵中上下,却是不肯离开,壁宿无奈之下,只得把她强行拖走,又将一路所见告知庵中众尼,让她们各自逃命,尽量避往各处深山寺院,说完也不管她们肯不肯听,便立即逃离了金陵城。
这时各路宋军竹恰陵方向赶来。夭论走向北怀走向西都不可能了。若是肉”一二离他的目的地就越来越远了,壁宿只得一路向南,避开宋军攻击路线,辗转到了江州。他本打算在这里找条船过江,不想阴差阳错地一头钻进了死地,江州守将封锁所有水陆出入通道,坚守城池意欲与宋决战,把他们三人也困在了城中,直到曹翰屠城,这才于乱军中杀开一条血路,逃到了庐山脚下。
“水月,你不要死,你答应过我,要听我念一辈子经的,要陪着我、要陪着我,我敲钟,你烧斋。再生两个小和尚,水月”
壁宿哭得热泪纵横,水月吃力地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口指了一指,又缓缓指向壁宿,沾着鲜血的手指指在壁宿心口,喃喃地念了一句什么,没有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嘴唇翕动着,然后,她的手指无力地向下慢慢滑落,那双歉然、不舍、爱恋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
手臂一沉,忽地悬落,那双温柔的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壁宿大恸,哀叫一声道:“水月
泣声如深山猿啼,久久回荡,,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摩柯枷叶问: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而法相宛然,即为离于爱者。
摩柯枷叶问:世间多孽缘,如何能渡?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心不动万物皆不动。
摩柯枷时间:此非易事。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摩柯枷叶问:何为?
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春来花自弃,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壁宿从山上下来,默默地念诵着经文,一步一步走到了长江边上,搭上一般北向的客船。滚滚长江水,滴滴东流。
壁宿一身破旧的僧衣,但是形容肃穆,宝相庄严,年纪虽轻,看在船上客商眼中却不敢小觑,他默默立在船头,一脸和光同尘气象,少有人能看得出他深埋眼底的一抹杀气。
此时,功德圆满的赵光义已迫不及待地赶回开封去了。
李煜已被封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加爵违命侯,徐锁、张海等博学之士,俱都有官有职,赵匡胤又令人急筹十万料米运往江南赈济流民,中原沃土、锦绣江山已尽握其手,举国称贺,一片喜庆。
然而,赵匡胤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喜色,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灭掉唐国并不算什么,秦始皇一统六合,战功比他如何?可是江山传了几代?他要的是江山永固,可是现在做到内无忧外无患了么?
此时的他,心中亘着一个比扫平唐国更加困难的问题,以他的雄才大略、杀伐决断,灭一国不过是弹指间事,可是这个问题,却令他头痛无比。那个立下军功,文治武功一时甚嚣尘上的二弟回来了,他该拿这个兄弟怎么办呢?
人,都有弱点,赵匡胤也不例外,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脸不够厚、心不够黑,他重情义。明知道手拥重兵的大将篡位谋反如同家常便饭,他那些结义兄弟一旦羽翼丰满、尾大不掉,未必就不反,可是却没有像汉高祖、明太祖一样杀戳功臣。宁可赐他们财帛子民,肥田大宅,多费些心神监视着他们,不让他们做乱便是;明知道前朝皇室未必不会被人当作造反的幌子、荆湖、蜀汉、唐国诸君一旦被人救出去,便能明正言顺地再举叛旗,但是他还是尽皆赐了官位,不忍屠戳他们。
对这些外人、对这些明摆着的威胁,他都不忍清除,对自己野心勃勃的这个亲兄弟,他又何忍伤害,手足情深啊,有一次赵光义生了病,要用艾草疗伤,赵光义难忍痛疼,赵匡胤看的不忍,抓过艾草来点燃,用自己的手臂尝试用什么手法能减轻些痛楚,炙得自己的手臂伤痕累累,一个帝王,用不着这么做戏。他是真疼自己这个。兄弟啊。
然而,人皆有私心,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中原已经一统,在兄弟和儿子之间,毕竟儿子更近一些。他知道自家兄弟垂涎帝王之位,却只想用些委婉的办法来打消他的野心,既要能打消他的妄念,又不伤了兄弟之间感情,可是,该怎么做呢?
“二弟马上就要进殿了,他已是晋王,封无可封,这军权,总不能立刻从他这有功之臣手中夺回来。军权、政权,他都沾了一手,势力渗透的越来越厉害,内患甚于外患,我该如何是好?”
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赵匡胤。纠葛在家国公私之间,便也陷入了两难之境。
此时,兴冲冲地赶回开封。并令穆羽先行赶往雁门关,按他计划为他出使契丹制造机会的杨浩正站在皇宫御阶下正等着晋见,因为网自南方回来,一路又在暖车中坐着,穿的不厚,在御阶下站了一会儿,双脚就冻得有些发麻,他跺着脚取暖。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着,忽然,他脚下一停,猛地想起了一件大事。
他本来的计划是假死脱身,逃到少华山下做一个怀抱娇妻美眷、尽享富贵荣华的富家翁去的,根本没有想过再回汴梁,汴梁的一切后事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唯一放心不下的妙妙,也用了纳妾的法儿把搬迁不走的财产尽付于她的名下。
如今”自己又回来了,现在拿妙妙怎么办?
杨浩忽然有点傻眼,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搬起一块大石头来,一下子砸中了自己的脚。只不过这块大石头是个软玉温香的小美人儿,用来砸脚也是不疼的,用来暖脚倒是不错,,
“这个,妙妙应该不知道我是假死吧?只是焰焰和娃娃那儿到是需要一番说辞。唔,暖脚”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要是用来暖脚”杨浩又跺了跺脚,忽然觉得双脚冻得不只发木,而且发起痒来”
PS:书名《反派男一号》。书号旺,奶,异术超能小说,敬请诸君欣(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4章迟来的洞房之夜
杨浩上了金殿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升官了。不过官升得再大。也是给人家打工的,赵普的官大不大?说歇菜就歇菜了,杨浩如今已打定主真自己创业,对赵匡胤的封赏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谢了皇恩,下了金殿,一出午门,杨浩就看见猪儿和袖儿正赶着一辆马车,候在宫门之外。
“猪儿!”
杨浩快走迎上去,猪儿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你毒么又回来了?焰焰她们呢?”
杨浩叹道:“一言难尽,回头咱们再细说。呃”妙妙如今怎么样了?”
“妙妙她”她”猪儿吱吱唔唔的说不出来,扭头求救似的看了袖儿一眼,杨浩大疑:“妙妙怎么了?”
袖儿绷着俏脸道:“大人,自从的知大人身死江南,妙妙姑娘悲痛不已。后竟披麻戴孝,自闭于房中,绝食自尽以明心志。”
“甚么?”杨浩脸色有些发白:“她,她怎么这么死心眼?如今如今她怎么样了?”
猪儿讪讪地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自然是”
袖儿接口道:“妙妙姑娘遣散府中仆从后绝食自尽,还是我师哥给她收的尸,本来在城外已经择了一块坟地准备入土为安了,又得到大人还活着的消息,所以现在仍停尸府中,想着,大人或许想见她最后一面”
“甚么?”杨浩勃然大怒,一拳将臊猪儿打将出去:“混蛋,我把她托付给我最信得过的兄弟,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袖儿不忿杨浩如此对待妙妙,有心替她出气,今日所为全是她的主意。薛良夹在娘子和兄弟之间,真相说不的。又不想瞒着兄弟,真个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心中有愧之下,毫不反抗,竟被杨浩一拳打飞出去。
他皮臊肉厚的倒不在意,袖儿见心上人被打可不乐意了,一边扶起薛良,一边冷笑道:“人要寻死,谁又拦得住她,你不怪自己,怪我师哥做什么?”
杨浩五内俱焚,惨然道:“怪我。怪我。当然怪我。可是你,你………”
他指着臊猪儿,也顾不得再做掩饰了:“你既见她寻死,如何不将真相告诉她?”
袖儿冷冷地道:“你当自己是一尊活菩萨么?妙妙姑娘本欲以死殉节。正是听了真相,更是心灰意冷,全无求生之念,再也不想活了。”
杨浩奇道:“怎么会?她”她,”他忽地恍然大悟,纵身跳上马车。便往自己家门驶去。
猪儿爬起身来,有点心虚地道:“袖儿,咱们这么对付浩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袖儿晒然道:“有什么过份的?他杨浩当自己是什么?很了不起么。他给别人的就一定是恩惠,是施舍?不管人家想不想要,不管这对一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姑娘来说是多夫的羞辱?哼!目高于顶的东西,不给他一点教,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猪儿讪讪地道:“可是,可是俺兄弟,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再说再说妙妙姑娘又不想瞒他,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袖儿杏眼一瞪道:“妙妙是被他欺负惯了,这才不敢触怒他,我怕他甚么?哼!这事是我的主意,你不要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似的,走快些。咱们去看看热闹,总要他也伤心一回。我才出这一口恶气!”
杨浩一口气儿冲回家门,跳下车扑进院中一看,果然不见一个家仆。院中冷冷清清,连只麻雀都没有。杨浩心中更慌,冲进厅中一看。只见大厅空空落落,挽联高挂,中间一个大大的奠字,香案下一口棺材。香案上一块灵牌,上写“杨门林氏之灵位”
杨浩整个人都傻了,他来自后世,许多想法、看法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做事大多只计较结果,不在乎手段。
在他那个,时代,为了房子假离婚、为了绿卡假结婚一类的事层出不穷。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假意结婚、把庞大的家财馈赠与她,那绝对是一种恩赐,怎么会被她视做羞辱,在得知自己死为假死的真相之后反而心灰意冷,更萌死志?
杨浩心内欲摧,扑到棺木上,手抚着棺盖儿,想着妙妙如今正是豆凳年华的一个,少女,却因为自己自以为恩赐的行为把她活活逼死,不由心内如摧,他含泪唤道:“妙妙,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等我回来,哪怕打我骂我,我都没有一句怨言。为什么要去寻死,为什么,”
当猪儿和袖儿赶来时,杨浩伏在棺木上。絮絮叼叼也不知说了多久。猪儿看了不忍,咳嗽一声,搓着手道:“浩子,这个事儿,其实,,嗯!”
他的肋下被袖儿狠狠拐了一下,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杨浩抚着棺木。头也不回,咬着牙道:“你这头猪,我把她托付给你,你就是这般照顾她的?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猪儿摸摸鼻子,讪讪地道:“可是,,妙妙姑娘她,”
“她怎么样?”杨浩霍地一下转过身来。大吼道:“她是我杨浩的女人。后事自然我来料理!要不是看你是我兄弟,我现在对你绝不客气。出去。”
薛良头会看他大发脾气,心中着实害怕,慌忙答应一声,迟疑着却不出去。
“砰!”
杨浩一听大怒:“你这头死猪,竟然在灵堂里放屁,亵读亡灵!”
“我没有,我没有”臊猪儿连忙摆手。偷偷看向袖儿,袖儿气得柳眉倒竖,双手一掐腰,摆出大茶壶造型吼道:“看什么看,本姑娘放屁会像你似的这么响亮?”
“砰!”
又是一声,传自杨浩方向,猪儿和袖儿同时转向他,袖儿道:“喔”自己放屁,还污赖别人,”“砰!”
又是一声,杨浩听到声音传于自己身后,急忙转过身去,只听声音竟是来自棺内,不由又惊又奇。听到又一声动静自棺内传出来时,杨浩立玄扑了上去。
他毕竟阅历多多,已见,厄人。再加十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炸尸,一触棺蛊见儿。钉死,杨浩立刻奋起双臂之力使致一堆,棺盖“轰”地一声被推开了去。
棺中,妙妙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蠕动着挪到棺木边上,她的额头淤红了一片,大概是因为用额头碰触棺木的原因,她的嘴里被塞了一大团布,把个粉腮撑得鼓鼓的,因为棺木突然推开,亮光一下射入,晃得她双眼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可是她却努力的张大眼睛看着杨浩,脸上带着甜蜜的笑,眼中噙着甜蜜的泪,,
杨浩到抽了一口冷气。慢慢转向薛良,猪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干笑道:“浩子
杨浩眯起了眼睛:“猪儿,是你告诉我,妙妙死了的?”
“这个,,这个,”猪儿忽然返身就逃,一边跑一边大叫:“不关我的事,是袖儿说要让你伤心一回的
“可你是我***兄弟!”杨浩大吼,顺手从香案上抄起一个铜烛台打向他的腿弯,臊猪儿一跤摔倒在院子里,好不容易揉着膝弯爬起来,就见袖儿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道:“出卖我?嗯?”
“不要,,哇!”眼见袖儿的靴底狠狠踩了下来,猪儿大叫一声,一下子捂住了他的胖脸,,
这是妙妙迟来的洞房夜。
当她一手挽着及腰的长发。一手提着鞋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含羞带怯却不无勇敢地走入杨浩的卧房时,想起她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杨浩不得不承认。这个美丽而秀气的女孩,有资格做这房间的女主人。
可是,这位女主人如今实在是太稚嫩了,含羞而无邪的容颜,尖削的香肩、瘦瘦的胸腹,虽说是细蜂腰锰非肚,那臀部还绝对没到丰盈圆润的程度”冬儿、焰焰的年岁也不算大,但是至少已经算是成年,而妙妙看着她那稚嫩的小脸,尽管杨浩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几年,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时代的观念,还是有种在犯罪的感奂。柔软的衣服下,那幼滑而富有青春活力的弹性胴体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杨浩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当他看到妙妙眼中渐渐氤氲起委曲的雾气,他不得不把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子拥进怀中怨意怜爱,这是她应得的宠爱。
她是俊俏的,那种甜美、俏丽的表情非常可爱,同娃娃温柔、妩媚的风情完全不同,妙妙是一种充满青涩青春活力的未成年少女的感觉。“风情”两字与她不沾边儿。女人不到一定年龄,不经一定的阅历,是强做不来风情的;男人不到一定年龄,不经一定阅历,给他看他也是品味不了女人风情是对男人来说,致命的吸引力,不一定要风情万种,像妙妙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孩,猫儿一般偎依进你的怀里时,又有几人经得起诱惑呢。
杨浩亲吻着她,爱抚着她,躺在他怀里,妙妙就已酥软了身子,短促而轻的娇吟,带着无比魅惑的味道,她披散着一榻秀发,那张稚嫩的小脸便也带出了几分妩媚。半睁的秀眼中漾起盈盈水波,她甜蜜而满足地看着她的男人,期待着那个最重要的时刻。可是杨浩虽已察觉身下小人儿的身体反应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始终无法鼓足勇气剑及履及,登堂入巷。
于是,他努力地分神,努力地想:“穆羽该已到了雁门关了吧?明天就去鸿驴寺,看看和契丹那边的交涉怎么样了,最好找个机会往契丹一行,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那我只有自己制造机会了。“飞羽”应该也会马上和我取得联系了吧?”
“官人,你在想什么?”妙妙睁开杏眼,迷迷蒙蒙的看着他,语气中却不无嗔怪。女人是一种直觉性很强的动物,杨浩的分心二用,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哪个女孩察觉自己的男人在与她亲热时还这样心神不属都不会开心的。
杨浩暗叫一声惭愧,随口遮掩地说道:“亦,,我在想。此番征江南,晋王以开封府尹身份统帅三军,好不威风,想着我本出身行伍,若有机会统御大军,征战沙场,是不是也很威风呢?。
妙妙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嗔怪地膘了他一眼,忽然桃腮飞红,一只纤纤玉手大胆地穿到杨浩袍下,握住了那虽经杨浩苦炼分心大法也不稍软半分的所在,杨浩机灵灵一颤,只觉那小手凉凉的、软软的、滑滑的,这一抚上去,简直是销魂蚀骨。
“妙妙,你你做什么?”杨浩的声音沙哑起来,呼吸也变得粗
。
妙妙一直躺在那儿,柔若无骨、软软绵绵,一副任他摆布的样儿,可是妙妙出身何处?闺房中事她可不是不懂,只不过女儿家初夜,她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些,由得官人予取予求才是本份。可是,自家官人这副带死不活的模样,她还如何忍得,难道这洞房之夜也要像上回下聘过门一般,要她再死一回才能让杨浩乖乖答应?
杨浩一问,妙妙便不无怨尤地答道:“官人既然想要做大将军,如今险隘当前,将军怎还不上马破关、冲锋陷阵呢?”
“我吧”。妙妙这一问,手下同时一紧,杨浩腰杆便是一挺,可是看到她那分明还十分稚嫩的模样,杨浩不由泄气,只得吃吃地应道:“本将军是在想”呃”是在想,如何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妙妙俏眼向他盈盈一膘。一双眸子湿润得已经快要溢出水来。她媚声答道:“孙子十三篇,篇篇是为战。不战亦需有战,将军迟迟不上马来小女子怎知大将军你,,有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能耐呢?”
妙妙,真闺中妙人儿也。
杨浩闻之大汗,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敌军稚弱,不堪一击,本将军,,本将军不忍下手,”
妙妙胆子愈发大了,娇媚的也他一眼,媚眼如丝道:“这样仁心面软的无用将军,不做也罢。依奴家川广。我家官人还是好生做你的文官吧。”“好,呵呵,做文官好。杨浩干笑着,紧要处被这小丫头一紧一松、忽软忽硬地撩拨着。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妙妙咬了咬下唇,脸蛋更红,像着了火一般,她把发烫的脸蛋埋进杨浩怀里,在他赤裸的胸口喷着灼热的呼吸,娇滴滴地道:“就算是要做文官,也要“考举人”“中进士”“入金殿”“大登科”才能做那“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成就大出息,官人,你说是么?”
杨浩忍不住大笑,如此知情识趣的妙人儿,谁敢说她尚未成的,只须温柔爱怜着些,今夜总要一番销魂,方酬美人之恩。
他放下心中顾忌,俯身在那娇躯之上,看着身下这朵娇滴滴的粉桃花,柔声道:“好,那么你家举人老爷,现在就要中进士、入金殿、大登科,做那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了,娘子,生受着些”
赵光义回到开封,权知开封府尹赵光美就交出了大印,赵光义仍旧是汴粱城的父母官。他的帅职本来就是战时职务,此时各部军队各回本营,兵权自然解除。
但是藉由这一战,赵光义不但在宋国树立了自己的军功与威望,而且他与禁军之间的坚冰也开始融解,他是此番南征踏平唐国的主帅,自然要由他来修战表、叙战功,向皇帝为诸将请功封赏。
通过这件事,使他事实上获得了与军方将领们沟通往来的的关系,这就足够了。只要军方对他表示了关注和一些支持,那就够了,他并不需要时时掌握兵权。他知道那不可能,整个大宋除了皇帝谁都不
能。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从来没有想过举兵造反,夺大哥的皇位,至少现在没有。天地良心。他只想凭自己立下的战功、树立的声望,和对朝野更广阔深远的影响,迫使皇兄在立储一事上慎重考虑罢了。
遍封诸将、拔赏三军之后,文武百官就上书皇帝,开始为皇帝庆功了,正如发兵之前罗公所言,不管别人立下多大的功劳,这赫赫战功的最大桂冠,是要戴在皇帝头上的。
朝会上,三宰相率文武百官上书皇帝,请求皇帝加“一统太平”赵匡胤拒绝了,文武百官并不意外,皇帝当然要谦让一番,于是再请,再辞。三请,三辞。
这一下文武百官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按惯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皇帝辞让最多不超过两次,皇帝辞了三次,他真的不想加封号吗?
这时赵匡胤说话了:“燕、晋未复,可谓一统太平子?”
文武百官洗然大悟。原来这位皇帝陛下又惦记上了幽云十六州和北汉国的领土,野心,啊不。雄心果真不只是刚刚打下唐国,现在的大宋能连番作战么?
赵匡胤又向群臣宣布:“石敬塘割让幽蓟以略契丹,使一方百姓独限外境,联甚悯之,今建封桩库,蓄积金钱,向契丹赎买我土地庶民。如其不肯,联便以此财帛募天下勇士,俾图攻取。”
契丹如今已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契丹皇帝可不是用一堆玻璃球就能换来一个纽约的印地安酋长,蓄积百万贯钱,就能让契丹割让半壁江山?谁会相信赵匡胤这番鬼话,谁会相信契丹皇帝会蠢到要鸡蛋,而交出生蛋鸡?人人都明白。这不过是赵匡胤一个,“我要仁至义尽”的幌子,幽云十六州,他是一定要打下来的。
只不过,宋刚刚立过十年有余,刚刚吞并了整个中原汰土,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新占有的领土,安抚那里的百姓,休养自己的军队,暂时,他是无意与契丹开战的。要把那封桩库蓄满军费,也需要几年时间不是?
赵光义听了摩拳擦掌。非常希望北伐之战能再度由他领军。他从来没有亲自带过兵,伐唐是第一次,这一战下来,他发觉打仗也不过如此,在练有素、准备精良的大宋禁军铁蹄下,敌人根本不堪一击,如果北伐的战功再能被他抢到的,那这个皇位继承人,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从他手里抢走。
可是,兴奋之余,他完全没有注意高踞御座上的那位皇兄向他投来的若有深意的一瞥。赵匡胤。已经准备向这位亲兄弟的问鼎之心发动反击了”
敬业的杨浩一大早就赶到鸿驴寺报到了。
初承破瓜的妙妙怎堪他的杀伐,妙妙在他身下,化作了一汪水、化作了一滩泥,可杨浩还没发挥出三分之一的战斗力呢。他怜惜妙妙稚龄幼体,生怕她身子娇嫩难以承受,却也不敢只图自己尽兴伤了她,这一来无穷的精力只好消磨在工作当中。
一个上午,杨浩看遍了这段时间所有与契丹有关的消息情报与国书往来,不出所料,这段时间因为契丹内乱,萧后也想息事宁人,暂与宋国方面议和,所以口气异常平和,而宋国正在南伐,同样没有北进之心,双方都有和平解决争端的意思,对山东方面让契丹吃了一个暗亏的事,双方已经和解的差不多了,如果杨浩想要出使契丹,暂时没有借口
循。
杨浩暗想:“不出所料。看来预先派穆羽去雁门关是去对了。找不到借口,我就自己制造一个借口,以契丹和宋国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制造的冲突绝对可以在可控范围内仍旧以和平手段来解决,这是符合双方利益的。我是鸿驴少卿。契丹叛乱的庆王之子又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将走出使契丹面见萧后的最佳人选。”
他正琢磨着,焦海涛跑了进来,兴冲冲地道:“哈哈,大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大人一来,好事连连”
夜游神们,快快交出你们的推荐票、月票,然后洗白白睡了吧晚安,祝美梦连
推荐:时空穿梭书号旧匹口,敬请欣赏,收藏,点击,推荐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5章釜底抽薪难下手
《求月票、推荐票!!!》听了焦寺承没头没脑的这句话,杨浩诧异地道:“什么事果不其然?”
焦寺承笑吟吟地道:“果然是大人一回来。咱们这清水衙门就开始财源广,,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呵呵。好教大人知道,吴越国王钱俶入朝参圣来了,官家令魏王德昭与杨左使负责接迎款待。”
杨浩“喔”了一声,心道:“我要去的是契丹,等“飞羽,派了人来,我就制造一个借口出使契丹去,钱王?他来就来了,关我鸟事。”
杨浩心里想着,顺口问道:“以往接见钱王是个什么规格,可有旧例可循。还劳焦寺承整理个章程出来,杨某照做就是。集大人也知道,这些繁文缛节,杨某是不大懂的。”
“没关系,没关系,这事儿只管交给下官就是。”
焦寺承喜孜孜地道:“要说旧例,那是没有的。钱王与我朝来往最是密切。也最受官家的礼遇,以往接迎钱王,向来都是由晋王千岁主持的,晋王掌着开封府,这汴梁地面上比咱们鸿驴寺管用的多,迎来送往的人手、接迎款待的安排,南衙的人就一手操办了。我鸿驴寺根本不用出头。这一会是咱们鸿驴寺头一回承办接迎钱王的大事,不过属下们自会把此事办的妥当,大人如今可是咱鸿驴寺的顶梁柱,露不得怯呀。”
杨浩微微一笑,称谢道:“如此,有劳焦寺承和诸位同僚了。
待焦寺承出去,杨浩转悠着茶杯,心思快速活动起来。“以往都是由开封府尹,也就是当今晋王负责接待这位钱王,这一回换了人?”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我国人政治,玄妙无比,一个站位、一个亮相。都可以成为某个政治动向的信号。向来由晋王负责接待的人突然换了魏王。意味着什么?想必晋王现在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吧,,
有焦寺承等有经验的胥吏在幕后为他出谋画策,杨浩与魏王德昭接迎钱王一事虽是头一回办,却也处理的有声有色,钱俶此来,是很识时务地准备到开封做人质,与荆、湖、汉、唐诸国国君碰碰头,喝喝茶,接受赵匡胤和平接收来的,他想要的,只是一家老小的平安罢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官家怎么想的,似乎他不想锦上添花,马上接收吴越领土。隆重的国宴上,忐忑不安的钱俶当场献词一首,其中有“金凤欲飞遭掣拨,情脉脉,行即玉楼云雨隔”之句,将他的心意表露无遗。
赵匡胤闻销歌而知雅意,当即郑重表态:“联誓不杀钱王!尽我一世,尽你一世。钱氏子孙。永保富贵。”钱俶在汴梁风风光光地转了一圈,的了许多赏赐,又毫发无损地被送回吴越去了。
钱俶此来,明明是为了献地,不需一兵一卒、唾手可得的领土,官家却不顺水推舟地接收下来。陛下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现在还有比接收吴越更重要的事么?圣意真个难测。
文武百官正为此猜测不已的时候,圣意难测的赵匡胤忽然宣布,要西幸洛耻。看看他出生的洛阳夹马营,祭拜一下祖先的墓地。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一统中原,如此赫赫战功,当然要向祖先禀告一番。于是文武百官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赵光义听了也急忙入宫去见皇帝,以往不管赵官家走出征还是巡幸,留守汴梁的人都是他,此番赵官家要西幸洛阳,他自然要来问问皇帝的行程安排、返回的时间。以及对留守京城的嘱咐。
进了大内,到了皇帝寝殿,一见赵匡胤,赵光义就以家礼向大哥亲亲热热的打声招呼:“大哥,此番去洛阳,大哥准备多久回来?对京里面的事。大哥还有什么嘱托吗?”
赵匡胤正在喝茶,听了他的问话,若无其事地道:“如今中原一统,如此大事,当焚香默告于祖先。二哥多年不曾回过家乡了,这一回,你和我一起回去。”
赵光义一呆,心跳得有些急促起来,他迟疑道:“我也要去吗?那……汴梁这过…”
赵匡胤从容地一笑,接口道:“如今江南平定,中原一统,汉国芶芶延残喘。自保之力尚嫌不足,契丹又内乱不休,据报,南院大王耶律斜枪派兵抄了叛军的老家,庆王被迫率军逃往女真疆域,萧后下诏,与女真人正联手剿灭这股大敌,我国如今稳如泰山,也没甚么大事,汴梁么,就让德昭和光美暂时打理好了。”
赵光义心头一沉,强笑道:“也好,多年不曾回去家乡,兄弟心中也想念的很,如今就与哥哥同去便是。”
离开寝殿之后,赵光义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钱王北上,魏王接迎。大哥祭祖,魏王留守。这些向来都是我的差使,大哥做此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王继恩对这些安排也是毫不知情,事先竟未通报消息于我
赵光义越想越是不安,他怔仲地行于廊下。喃喃自语道:“这是对我伸手兵权的惩罚么?”
“你个自人,放的什么鸟屁!”
赵光义声音甚绝不可能被人听见,不提防半空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叫。把赵光义吓得一激灵,脸色都变了。他霍地抬头,喝道:“是谁?”
抬头一看,哪里有人,就听那悄声又道:
…二你的鸟嘴。惹少爷我肚午闲与。”赵光义定睛一看,只见梁上站着一只鹦鹉,用嘴巴梳理一下羽毛,然后瞪着两只鸟眼向他运气,赵光义听说过宫里养了一只喜欢骂人的鹦鹉。乃是侄女永庆公主的爱宠,曾经把官家气得半夜把皇宫做了战场的。
他被这鸟儿唬了一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四下看看,赵光义顺手一探,从栏外花圃中捡起一块石子,瞄准了那鹦鹉斥骂道:“好你只扁毛畜牲,敢对本王无礼,着打!”说着手中石子便疾射过去。
那鸟儿连赵匡胤都放弃跟它一般见识了,这些日子里来横行于皇宫大内。简直就是一个活祖宗,任谁也不怕。早就变得不怕人了,万没想到还有人敢打宅,结果躲闪不及,被赵光义石子掷中,尖叫一声便跃下梁来。
那鹦鹉落地,惨呼着挣扎起来,扑愣着翅膀赶紧逃走,歪歪斜斜一路逃去空中飘落几片羽毛,远远还传来它痛苦的尖叫:“贱鸟儿,贱鸟儿。你这镌糠的夯货,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
赵光义虚惊一场,不禁啼笑皆非地摇头,这时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比那鸟儿声音还要尖利凄惨的叫声:“哪个鸟人伤了我的鸟儿!”
赵光义一呆:“水庆?唉,一个女孩儿家,堂堂公主殿下,整日阶鸟人鸟人的,都让这贱鸟儿给带坏了
赵光义又摇摇头,赶紧溜之大吉了。
杨浩在开封没有等到“飞羽”的人来跟他接触,却被赵匡胤带去了洛阳。文武百官随行,皇上摆驾洛阳,先去安陵祭扫了祖先,然后赵匡胤做了两件事,两件令文武百官议论纷纷的事。
第一件事,是召来主管洛阳军政的现任知府、右武卫上将军焦继勋。无功嘉奖,晋升他为彰德军节度使。一步登天,升至武将再升无可升的高位。
第二件事,是造访赵普。赵普罢相以后,虽有三城节度使一类的官衔。其实都是虚职,没有具体的职务派给他,所以他一直在西京洛阳闲居,平日里闭门不出,再不参与任何政事。赵匡胤突然登门造访,意味着什么?
帝王的一举一动莫不大有深意,联系到魏王赵德昭取代晋王赵光义迎接钱王使朝,赵德昭、赵光美取代赵光义留守汴梁城,许多官员恍然大悟。皇上要大力扶持皇长子、皇三弟,以制衡尾大不掉的晋王千岁了。
皇上召见赵普,显然是有意重新启用他,如今也只有赵普的资历和人脉。重回朝廷,才能抗衡赵光义。可是,无端提拔焦继勋是什么意思?莫非禁军也要来一次大清洗?
一时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赵匡胤却是不动声色,每日游山玩水、寻访旧友,检阅驻守洛阳的军队。一开始杨浩也未弄明白赵匡胤的意图。直到一日赵匡胤冬游龙门石窟,赞叹“自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孟津;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宅此中国。相因沿袭,十三王朝均定都洛阳。洛阳气象真不愧为天下之中,华夏第一帝都时,杨浩才猛地醒悟过来。想起了一件历史大事。
“永怀河洛间,煌煌祖宗业。上天佑仁圣,万邦尽臣妾。”咀嚼着这偶尔记起的四句诗,回想着自钱王进京以来赵官家一连串的反常行为。杨浩突然明白他的目的何在了。
他。要迁都!
而且是迫不及待地要迁都,甚至连钱王拱手奉上的吴越沃土都暂时搁下。立即筹备迁都事宜。历史上,这件关乎宋国未来三百年国运的大事他没有成功,这一回,能不能成功?
赵普府上,悄悄潜来的慕容求醉目光随着赵普的身影缓缓移动着。
赵普紧锁双眉,捋着胡须,一步一沉吟:“迁都,是好事。一国气象。取决于一国帝都。长安坐关中临天下,古朴大气、豪迈万国。洛阳居洛水之滨,中原中枢、文华鼎盛,亦不失雄风。金陵据山水之险。享江南富庶,乃汉统延续与复兴的必争之地。开封,用卞水黄河之利。天下财富汇聚,物丰人华,繁盛至极。然开封有两个大不利之处。一是黄河肆虐,泛滥成灾,一国帝都常有化身泽国之险。二是地理上无险可守,一马平川,北人若要南下,顷剪可至,非百万雄兵不能守。三年五载或可无妨,天长日久朝廷难以负担。只是”
他抬起头来,望着房梁虚无处,轻轻摇了摇头。
慕容求醉道:“大人,官家走了一步绝妙好棋呀。迁都,对江山社稷大大有利,此乃事关千秋之大利。而眼下呢?晋王一家独大,已经引起官家忌惮,官家迁都,就可以离开晋王苦心经营十年,势力盘根错结、耳目遍及朝野的开封城另起炉灶。
如今情形,晋王就在陛下掌握之中,开封已落入皇三弟和魏王德昭手中,官家提拔焦节度,重赏洛阳守军。又有起伏恩相之意,如此一来。数管齐下,晋王势力,必可一举拔了除!”
赵普摇了摇头,低沉地道:“那却未必,”
沉默半晌,他才吩咐道:“你回去。再不可来,仍然一心一意为晋王慕僚。绝冰寸谣出半点异心。陛下汗都能否成功。就是能否决定古储毛旧川在,我们静观其变,绝不插手。”
慕容求醉大惑不解,迟疑半晌,这才拱手道:“是,求醉谨遵恩相吩咐。”
看着慕容求醉远去的背影赵普久久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堂下一股阴风回旋,吹得他机灵打个冷颤,赵普才拂袖转身,喃喃自语道:“潜居于此,置身事外,赵某已看得十分清楚了,陛平最强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如果他战胜不了自己,那就一切休谈,
赵匡胤果然宣布迁都了。迁都洛阳,将开封这个政治、经济中心一分为二,经济留于开封,政治迁往洛阳,这就一举瓦解了赵光义苦心经营十年的潜势力,分拆、制衡,正是赵匡胤的拿手好戏,正是靠着这种手段,他彻底解决了自五代以来武将篡位成风的习惯,建国短短几年,就把天下州府官吏尽皆控制在朝廷手中,但凡所占之地,不使一个。藩镇出现。
如今他已调虎离山。又施恩于当地驻军最高统帅。近一步笼络住了军队,赵光义这只离了山的老虎,还能不乖乖任由他的摆布吗?这就是赵匡胤兵不血刃的解决内部危机的手段。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迁都的意思刚刚表达出来,就遭到了朝野一致反对。百官哗然。他是预料到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百官竟然会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难道满朝文武都已被二弟收买?
不,不会。
赵匡胤的目光从正争辩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脸上掠过,轻轻地摇了摇头。御史中承刘温叟不会背叛他,禁军殿前司控鹤指挥使田重进不会背叛他,枢密使曹彬不会背叛他,卢多辽、薛居正、吕徐庆,这三位亲手提拔上来的宰相不会级叛他,禁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党进、大将呼延赞,他们都不会背叛他,可是,,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也坚决反对迁都,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一位文官面红耳赤的叫道:“吾以为,陛下先迁洛阳,观天下大势再迁长安之所言大有道理,远胜于定都开封。长安有黄河、秦岭为屏障,坐关中而望天下。有帝王之气。洛阳北有大河横绝。南有伊阙锁闭,东有成皋、虎牢之固,西有龙门、啃山之险。而开封无名川大山可据,黄河难为凭仗反成祸患一旦敌来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可进攻,一马平川毫无险要的的势。更加利于北人的战马驰骋,将来一旦与北国对峙,非百万大军不可守。冗兵无数,国力如何负担?俟成臃肿,贻患子孙,不如迁都洛阳。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可安天下也
一个将军蹭地一下跳了出来,大声咆哮道:“一派胡言,我朝新立,国力有限,大兴土木必然动摇国本,再者,如今之关中已非昔日之关中,百业凋零,人口稀少,如何可为天下中枢?至于洛阳,亦不如开封便利,全国赋税。仗运河供给,一旦迁都洛阳,车马络绎。整日不绝,所费又岂少于军费?”
“非也,非也”又一个文官跳出来,摇头晃脑地道:“建邦设都,皆凭险阻。2!川者,天下之险阻也;城池者,人之险阻也。城池必以山川为固。汴乃四战之地,当取玉下时,必取汴地。及天下既定而守汴,则发发可危矣。北戎势重,京师藩篱尽撤,堰而无备当营洛阳,以为
他还没说完,另一个文官便跳出来反驳:“洛阳非处四通五达之地,不足以供养皇室,抚济万民,汴梁无山河之险,可以兵为险,天下富庶,难道不足以汴京之兵么?”
“你们两个穷措大,掉的什么烂书袋!”又一个将军跳出来,这位将军目不识丁,听他俩之乎者也的,也听不明白谁是跟他一个意见的,干脆一块儿骂了:“什么险不险的,江南以大江为险,险是不险?将熊兵铿,一攻即克,可见工河不险,不及兵备之重,某以为,汴京大好,不必迁都。
“将军此言差矣,国都并非定于一地便当永不迁移,昔盘庚迁殷,商朝中兴;周朝自周原而迁搞京,终于强盛而灭殷商;魏孝文帝自平城迁都洛阳,削弱诸酋首之力而集王权。得以称霸天下,今若迁都洛阳,以固险之精兵用来北伐燕云,则江山永固矣!”
“陛平,陛下!”
眼见文武百官争吵不休,铁骑左右厢都指挥使李怀忠按捺不住走上前来,李怀忠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乃是赵匡胤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一见他站出来,有点焦头烂额的赵匡胤甚是喜悦,忙俯身道:“爱卿有何话说?”
李怀忠小心翼翼的措辞道:“陛下,东京汴梁有汴渠之漕运,每年从江、淮间运米数百万料,以济京师百万之众,如果陛下迁都洛阳,如何运粮呢?再者。府库重,其根本都在汴梁,如今中原一统,天下却未定,实不宜仓促动摇啊。臣以为,,此事可否容后再议。缓缓实施,以免伤了元气呢?”
赵匡胤缓缓坐直了集子,面上毫无表情,眸底却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甚至痛苦。
他明白了,他已经都看明白了,他看得出汴梁之弊,这些开国功再们哪怕是文官,也大多皿项汗事。怎么会看不出汴梁的致命缺陷?然而。他们还是仙一旧反对,他们并不是被赵光义收买了。而是被利益收买了,被属于他们个人的利益,
他们的家在汴梁,他们的财富、土地、亲眷、豪宅,全都在汴梁,他们经营的粮油铺子、绸锻庄子、当铺银铺酒楼茶肆全都在汴粱,他们怎么肯走?就算他们觉得京师应该迁走,他们也绝不希望在他们当官的时候迁走,,
“晋王,你怎么看?”赵匡胤默然半晌,转向了同样默然半晌的赵光义。
赵光义眼见群臣的反应,心头的一块大石已经落了地,他缓缓地、沉稳地走到御座前,忽然双膝跪下。郑重地行了个礼,朗声答道:“臣,反对迁都。”
赵匡胤苦涩地笑了笑:“晋王。联所说的理冉,你可曾听清
?”
“臣听清了赵光义沉稳地道:“但臣以为。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
赵匡胤的脸颊抽插了一下。久久不作一语。
在德不在险?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只要得民心,就一定守得住天下?李煜虽然浑蛋,可是江南民心并不向宋;孟机的税是收的重了些,可是蜀人并未盼着宋人去“解救”他们,他们守住了江山么?
曾经,也有一位圣人门徒整天叫嚣对付匈奴“在德不在险。”那是汉武帝的时候,汉武帝二话没说,直接把他送到边疆对匈奴以德服人去了,其结果是,没多久匈奴就砍了他的脑袋,攻进城来,肆意烧杀掳掠,奸淫妇女。
可是,他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赵光义么?这是他的亲兄弟啊!
此次为了迁都,他的确做了大量准备,包括军事上的,但是有一件事他没料到,有一件事他下不了决心。他没料到就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文武大臣,也有这么多敢当面反对他的迁都之议的,他无法下定决心,杀一傲百,拿自己的同胞兄弟开刀,,
怎么办?不顾一切,悍然专断?他做不到,杀人如麻的流氓刘邦在满朝文武一致反对的情况下都不敢擅自撤换太子,在如今江山初定、力求平稳的时候,他同样不能冒天下之大讳独断专行,执意迁都。
杨浩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和罗公明是少数几个没有发表意见的官员。罗公明是历经几朝的老油条,轻易决不发表意见,而杨浩,杨浩其实看的很明白,宋国后来冗兵冗政固然有着其他原因,但是汴梁做为国都,是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原因。
洛阳不好么?长安不好么?那里现在经济不发达,人口太少?这叫什么理由,一旦政治中心迁到那儿去,以百年之功,怎么可能不会重新兴旺起来?长安,那是两百年后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蒙古铁骑都无法正面攻破的所在。可是,他不能说什么,因为他也明白,迁都成功于否,真正的要害所在,并不在你摆出多少堂皇的理由,而在于赵氏两兄弟之间的较量,那才是决定之关键。
赵匡胤一代帝王,此番往洛阳祭祖,他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现在,只看他能不能杀伐决断,用明成祖朱林一般用铁血手段,骇退一切不和谐的声音,他有这个魄力,有这么冷血的心肠么?
“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吧,退朝”赵匡胤吃力地站起来,缓缓向后殿行去,一向龙精虎猛的赵匡胤,这是头一回在文武百官面前露出疲惫之色。
杨浩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发涩,他开始有些同情这位皇帝了,有些事,他做的不是不对,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他不能去做,他是个英雄,但是他做不了杀伐决断、太上忘情的盖世英雄”
一连几天,皇上称病不出,既不游览故地,也不开朝会,看那样子,赵官家心结未去,暂时没有心情再游山玩水了,文武百官也都清闲下来,杨浩也很闲,他整天押着脖子到处乱逛,看到谁都觉得像是“飞羽”的人,哪怕是看到个要饭的,他都希望那乞丐嗖地一下蹿到他面前来,低声问他:“要毛片吗?”啊不,应该是低声禀告:“大人,飞羽前来候命。”
可惜,等来等去就是不见“飞羽”的人来,杨浩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离开芦州之后,“飞羽”已经彻底焕散了。
就在这时,他望眼欲穿的人终于来了。
“大人,大人”杨浩带着俩亲兵刚从白马寺逛出来,石狮子后面忽然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向他招手,杨浩大奇:“做生意都做到这儿来了?也不怕佛祖怪罪。
定睛一看,楼浩唬了一跳:“叶大少?。杨浩四下看看,赶紧登车。向女装打扮的叶之璇递个眼色,叶大少会意,一个箭步便上了车子,坐到他的旁边,杨浩立即放下车帘,诧异地看着他一脸风尘的模样问道:“你”怎么这般模样?”
叶大少哭丧着脸道:“是不是很像被人强奸过?”
“斑,,像”
叶大少很幽怨地又问:“像是被几个。人强奸过?”
杨浩的脸颊抽搐了几下:“你,,你不是真的”那啥”了吧?。(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6章疑云重重
《今日更一万,诸位,月票、推茬票。请求支援!趴?
叶大少听了杨浩调侃的问话,气极败坏地道:“谁眼神那么差,连公母都分不出来?”
杨消失笑道:“是你这么说,我才这么问,我还以为某些强人欲火攻心。也便将就了呢。”
叶大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手一分乱发,悻悻地道:“说起来真是晦气,我本来走到汴梁去见你的,”
杨浩插嘴道:“你不知道我随官家西巡么?”
叶大少道:“官家西巡我知道啊,我还知道晋王、三宰相、枢密使、三司心,全都跟来了,可是没听说你的名字。”
杨浩糗糗地道:“跟他们比起来,我的官儿的确是小了些。好吧,你说。去汴梁找我,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叶大少一听,苦笑道:“本来好端端的,到了开封我就去找你,正走在路上,就看到满街的官兵,二话不说就向我扑来。我还以为泄露了身份。让皇城司给盯上了,吓得我跳下车就跑,大人你也晓得嘛,我用的可是自家的车子,如果让他们抓到了我。证实了我的身份,那就把我叶家一勺恰了。
杨浩紧张地道:“他们怎么盯上你的。不曾被他们确认你的真实身份吧?”
叶大少一拍大腿道:“晦气之极,待我跑开了,才晓得他们抓的不是我。而是所有如我一般书生打扮的人,私下里一打听,才晓得是有位大将军刚刚遇刺,凶手就是如我一般书生打扮的一个人,那些官兵一时分辨不的。只好一一抓去,再由那位见过凶手的人进行辨认,整个东京城大乱。太学院的夫子学生们都跑去向魏王抗议了。”
杨浩奇道:“是哪个大将军遇刺了?”
叶大少道:“就是刚刚在灭唐一大将军押运着五百尊铁罗汉,刚刚到了汴梁码头,就有一位士子高举一副画轴,说是祝贺曹大将军开疆拓土,战功赫赫,是以绘了一副《黄沙百战黄金甲》的图,并题诗一首,赠送予曹大将军,为他贺功。
曹将军甚是欢喜,就让那书生上前献画,那书生在众目睽瞪之下献图于曹将军面前时,却自画轴中抽出一柄短刃,一剑便刺入曹将军左颈,随即就像一只大鸟儿似的,穿墙走壁。跑了个无影无踪。可怜那曹大将军身边扈从如云、又有一身好武功,死的忒也冤枉”
杨浩吃惊地道:“曹翰安人行刺了?”
叶大少道:“是啊,满大街的人都在传,有人说,那位书生一身轻功可日行千里,手中一口飞剑乃大唐时的剑侠空空儿真传,用的行刺之计是荆柯刺秦王的手段,嗨,反正传的沸沸扬扬,那人倒是跑了,我们这些书生打扮的人可就倒了霉。旁人不怕被抓,我可心里有鬼啊,一个人东躲西藏,趁夜才赶到你府上,这时才晓得你也随皇驾来洛阳了。于是我便赶紧赶来,这一路上,画影图形,到处都在缉拿那书生,我一身书生打扮真是寸步难行,灵机一动,这才换了女装”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辛苦了。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干了这一行。你不能只靠别人护卫,自己多少也该练些功夫,以后抽时间得找位师傅学学功夫
杨浩一边安抚着他,一边若有所思地道:“曹翰死了?我就知道他杀孽太重,老天不报,也自会有人来报复。江州一战,屠灭满城六万生灵。这一定是江湖上的人物看不过他的手段,这才替天行道。”叶大少道:“他死他的,关咱们什么事儿呀。大人急着让小的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杨浩回过神来,说道:“嗯,芦州那边情形如何。你要详细说与我听。还有。你练的神鹰,也要尽快想办法给我弄一只来,从现在起,的留人在我身边,有什么消息及时通报。另外,你还须迅速传消息回去,让义父派一支人马赴雁门关外听候穆羽吩咐。对了,义父的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唉。木老爷子的身体,够呛啊,丁大爷延请了名医为他诊治也无法让他疮愈,谁都不让他喝酒,木恩他们都跪下相求了,可他就是怎么劝都不听,”
车轮辘辘,渐渐消失在洛阳街头,,
洛阳行宫内,赵匡胤徘徊在御花园中,此时冬雪消尽,春芽初萌,檐下的冰柱儿不停地滴着融化的水珠,初春的气氛让人心浮气燥。
赵匡胤穿着一袭葛黄色的便袍,额头系了一条同色的年巾,脚下一双布履。阔口浓眉、龙行虎步,漫步御花园内。就像一位致仕还乡的武夫。
他的确是病了,不过只是小恙,以他的强健体魄,根本不是问题,连着几天不上朝,一方面的确是心情不太好。二来也是正在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他调虎离山、笼络洛阳守军,只是习惯性地防患手段,事实上他也不相信二弟会对他不利,敢对他不利,从一开始,他就想用柔和的手段来解决兄弟间的这个分歧。想不到二弟并没有被他摆出的阵势吓倒,而且满朝文武所有重臣几乎一边到的反对迁都,他也不能置若罔闻,迁都这招从眼前来说是釜底抽薪、从长远来说利在千秋的大计只得暂时搁置。
他还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何必着急呢?
自从两百多年前安史之乱后,中原渐渐开始沦丧。异族入侵,诸侯割据。不断地改朝换代,不停地厮杀掠夺,可是他,洛阳夹马营出生的一个武官之子,横空出世的香孩儿,只用了十几年的功夫,就让中原大地重新统一。建立了一个稳定的强大的霸业政权,这样的大事他都做得来,还有什么是他办不了的?
他不着急,既然二弟仍然不肯放弃,他可以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慢慢消磨二弟的壮志。二弟是没有反他的胆量的,也不会反他,二弟只是想创造在朝中无人可比的。甘,迫使他考虑电洪择了卓子来继承大统。那么他驾崩甩旧,大宋必会出现主弱臣强的危险局面,迫使他不得不把兄弟也纳入立储的选择
标。
没关系,不就是主弱臣强么?二弟这一手又怎能难得住我?
赵匡胤晒然一笑,停住脚步,把目光遥遥投向了西北天空,”
那儿还有一个王国,一个摇摇欲坠的王国。
中原已经在手,接下来。他要灭掉北汉国,夺回幽云十六州。在他有生之年,让九州重新一统。但是天下初定,现在宋国需要休养生息,重新积聚力量,才能发动北伐,他清楚地意识到,契丹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它远比蜀、汉、荆、湖、唐更加强大,经它们加起来还要强大。甚至比现在的宋国强大,北伐之战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样的话,一定得谋而后动,否则一旦败了,很可能从此挫伤宋国的士气,再次北伐将将更加困难。
因此,托庇于契丹的北汉国,在决定与契丹正面开战前也就动不得它。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契丹弱主登基,引得野心家纷纷登场,庆王暗斗之后终于撕破脸面发动叛乱,引致契丹诸族大决裂。如今南院大王耶律斜输发兵抄了他们的老家,庆王虽自上京仓惶退兵,但是他的实力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这样的话,如果要发兵征讨北汉国,契丹正被庆王拖着后腿,很难予以帮助。没有契丹人撑腰,北汉又岂堪一击,何不趁此机会把它拿下来呢?
赵匡胤微笑起来:“此番回京之后,就让德昭亲自率兵北伐,朝中善战之将尽可供他驱策。那些此番南征未得到战功的将领必纷纷响应,再使赵普为参赞,随军辅战。待皇儿功成归来,便是以王爷之尊,有了灭国之功;光义是晋王,同样有灭国之功,两人算是打平。
那时联再藉战功,让赵普还朝,受过这次教刮,赵普应该能收敛一些,有他制衡二弟,此后联将国事多多交予德昭去办,有联一手扶持着,三年五年、十载八载之后,德昭之威望权势还怕不在光义之上么?
光义,你就算是一棵参天大树,如今也已长到尽头了,而德昭,还只是这初春季节刚刚吐绿的一截枝芽,待到你们并驾齐驱的时候,到那时,你自然晓得收手,纵不肯收手,那时你也无力回天了,润物无声
赵光义骑在马上,意兴萧索地道:“趁兴而去,败兴而归。唉,记得时候和大哥去洛河边游玩,风光无限,美不胜收,如今再看,怎么就觉得毫无兴致了呢。”
慕容求醉微笑道:“千岁,如今积雪初消,尚未到春暖花开时节,洛河边上自然没有什么风光可看了。”
赵光义摇头一叹道:“那时候,也是天气刚刚放暖”
慕容求醉笑道:“少年时的情趣,与成年后自然不同。呵呵,那时千岁去洛河边上,想来破冰钓上一尾肥鱼,便是最大乐事了。如今却不然,要是此去洛河,能有洛神来迎,那才是无上之喜吧?”
赵光义仰首大笑:“不错,不错,少年时的乐趣,与成年后自然是大大的不同。唔”。洛神”,本王幼年时便听说,洛神宿妃原是伏羲氏的女儿,她定居洛神之畔,被黄河河伯所觊觎,将她抓入水府,要迫她为妻,这时妻子偷了灵药返回天宫,独自一人留在人间的后真听说此事,便打败河伯,将她救回人间,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天帝便封后弃为宗布神,宏妃为洛神。”
慕容求醉道:“是啊。后来曹子建暗恋大妓甄氏,还曾藉口在洛水边遇到了洛神毖妃,写下一篇《洛神赋》,以寄托对甄氏的迷恋之情。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鬓鬓兮若轻云之蔽月,飘翻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远而望之,远而
赵光义接口笑道:“怎么,慕容先生记不起词来了么?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橄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铭华弗御。云髻”
“王爷,并非下官忘词,你看那位女子,可算得上橄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赵光义闪目望去,只见前方路上一位白衣女子,身林高挑,素带缠腰,走起路来袅袅娜娜。不禁双眼一亮,赞道:“风姿翩跹。果然不俗,,
两个人品头论足,步伐就慢了下来,行至那白衣女子面前,两人不约而同回首看去,想看看那女子姿容是否也如背影一般惊艳。这扭头一看两人双眼顿时就是一亮。眼前这女子果然姿容婉丽,赵光义只觉那女子一双桃花眼媚气逼人,还未及露出惊艳神色,那白衣女子突地云袖一扬,寒光乍闪,身影跃起。迅若闪电地惊艳一剑,刺向他的咽喉。
“啊!”慕容求醉惊呼一声,身形一动便欲跃起,心中忽地一闪,不觉又顿了一顿,这一刹那的功夫,剑光已至赵光义咽喉,赵光义仰身而起,双腿已然脱镫,用力在马背上一踹,魁伟的身子竟然极为灵巧地避开了这险之又险的一剑。
那白衣女子柳眉一扬。似乎有些诧异于他的身手,她伸手在马鞍上一按,又是一剑逼来,仍是刺向他咽喉,赵光义刚刚落地,蹬蹬蹬连退几步,大袖一卷,裹住了那白衣女子的剑刃,只听“嗤啦”一声,袍袖碎裂如漫天蝴蝶,那女子手中列也被带得扬向半空,赵光义吐气开声,一掌便拍向那女子贲起的酥胸,出手狠辣,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这时晋王侍卫全都扑了上来,赵光义甫一交手,就发觉这女子剑术实在算不得高明,方才她那惊艳的一石,完全是仗着奇快的身法这才对自己构成了威胁,所以大声喝道:“一旁站下,待本王擒她!”
赵光义屈指如钩,连施擒拿,那白衣女子剑法果然很心7只能仗着奇妙无比的身法且战且退。慕容求醉缓缓下马旧甘工闪动,看着大战的双方,忽地伸手一探,自一亲兵肋下抽出佩剑,扬手一掷,高喊道:“千岁,接剑!”
赵光义腾身退了一步,接剑在手,忽地一声,风雷大作,这剑在他的手中,较那女子强了不知多少,那女子疾退。赵光义仗剑直追,那女子与他交手几合,手中短剑几欲脱手飞去,眼见不敌,仗着身法奇妙,便欲脱身离去,赵光义哪里肯放,使剑将她拦了下来,眼看那白衣女子渐渐不支,路边矮墙外忽地跃出一人,也着一身女子衣衫,脸上却蒙了一块布帕,手中使一口歹,天矫若天外飞仙般一剑驰来。
“铿铿铿”二人剑刃相交,赵光义被迫的连退三步。赵光义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蒙面人,既惊于此人剑法的高妙。又惊于他所使的剑,两人所用俱是军中所用的阔剑,可以双手把握,如刀斧般削劈。
“你是什么人?”一见对方用的是军中大剑,赵光义又惊又怒,厉声喝问。
那人脸上蒙着面巾,头上压着一顶毡帽,帽檐儿低低压至眉头,头微微低下。并不与他对视,却去一把拉住了那白衣女子,赵光义大喝一声,双手握剑,向那人连劈三剑,都被那人单手使剑,以极巧妙的手法化解,赵光义本不擅剑术,一见那人剑术明显高于自己,猛地一剑脱手劈去,抽身便自一名侍卫手中夺过了缨枪。
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然而棍端装尖即为枪,枪若去尖即为棍,所以枪棍相通,枪也可以抽、打、劈、砸,棍也可以戳、挑、撩、滑。这条枪到了赵光义手中,真个是虎虎生风,时而用枪法、时而用棍法,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条大枪到了赵光义手中,那人使剑便有些吃力了。
赵光义枪如游龙扎一点,棍似疯魔扫一片。把枪棍的技艺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人似乎要扯着白衣女子离去,眼见赵光义棍法厉害,抽身不得,忽然松开那白衣女子,双手握大剑反击过来。
赵光义冷笑一声,大枪一摇,霍地点向那人前胸。枪怕摇头棍怕点,大枪一摇。扑愣愣来了个。凤凰三点头,枪尖被抖成一个又圆又小的圈,忽然快逾闪电地向那人咽喉及两肩扎去。哪一枪是实,哪一枪是虚,让人着实难测。
他这一枪搬、扣、刺,:个动作一气呵成,不想那人剑法实也高妙,手中一口重剑,居然使得极为轻灵,这必杀的一枪竟被他破解,而且反手一剑贴着枪柄向他手掌削来。
枪似游龙。捉摸不定,那枪杆儿不是直来直去的,锋利的枪尖刺出,枪杆抖颤。犹如一条蜿蜒前进的龙蛇,这一剑削来,赵光义振腕一挑,一磕一崩之间,便用枪杆儿将那柄剑弹开,大枪一翻,使枪柄扎向那人下阴,那人一剑逼退了他的攻势,已趁势一扯那白衣女子,低喝一声:“走!”便双双跃向墙头。
赵光义大枪一振,如一条飞龙脱手向那人追去。那人身在空中,挥剑一格,反借这一枪反震之力,更快地闪向墙后。
赵光义堂堂王爷,自然没有当街狂追的道理,他大喝一声道:
“追!给我追!”那些士兵便立即纷纷扑向墙头。
“千岁慕容求醉走上前来,赵光义一摆手制止了他,看看四下已围拢来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阴沉着脸道:“回去再说。”
他扳鞍上马,侍卫们立刻围拢上来,将他护在中间,又有人驱散百姓,赵光义快马加鞭向前驰去,行不多远,便见前方一乘车轿,车辕上站着一人。正向远方眺望。那人一回头,瞧见疾驰而来的赵光义,连忙跳下马来长揖道:“千岁。”
赵光义一看这人正是杨浩,只有一乘车轿,也无侍卫相随,看他模样似乎也正游览归来,赵光义忙一勒马缰,说道:“杨左使,这是从哪里来?”
杨浩道:“哦,下官今日去游白马寺,刚刚归来,方才见到几名王府的士卒急匆匆赶往前去,不知,六
赵光义目光一闪,忙问道:“方才你可曾见到两个女子匆匆行过?”
杨浩道:“的确见过,不过其中一人虽着女装。看其身形步态,却似一个男子呀,她们走的飞快,下官正在纳闷儿,就见王府的亲兵赶来,见了下官,也曾问起她们下落。下官刚刚指明方向,他们就匆匆谢过追去了,千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下官可有效劳之处?”
赵光义强自一笑道:“没甚么大事。只是两个民女冲撞了本王的仪仗,侍卫们小题大作罢了,杨左使自去忙吧。
说罢挥鞭向前驰去,杨浩忙避过一步,拱手让行,待赵光义一行人去远了。杨浩暗暗吁了口气,他急急返身上车。一进车厢,就见叶大少和那白衣女子正并肩而坐。
杨浩匆匆放下轿帘,沉声问道:“壁宿,你这是做什么?”
原来。那白衣女子正是壁宿乔装改扮,巷中行刺一幕,都落入恰恰经过此处的杨浩眼中,杨浩一眼认出壁宿,不禁大为惊骇,眼见壁宿不敌,左支右绌行将被捕,情急之下杨法汲多想,他一面命车子继续前行,一面匆匆换上叶大少的女装,取布帕蒙了面。又从随行的两名亲信侍卫手中取了一口大剑,命他们两个独自归去,然后急急赶去救了壁宿回来。还来不及问他缘由,支走了那些追捕的官兵之后,便站在车头作戏。
听他一问。壁宿血贯瞳仁,咬着牙根恨声说道:“我要”杀了赵光义!”
“千岁赵光义转来转去,转得慕容求醉眼都花了,赵光义这才止住脚步,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是他,他不会派人杀我,不会
慕容求醉目光一闪,连忙追问道:“千岁可是知道是什么人指派了那刺客么?”
赵光义膘了他一眼,脸色更显阴霾,他沉吟半晌,仙几摇了摇头。低声吩咐道:“你自去休息吧。寻常百姓机事端前去举告的,这事儿尽量压下来,如果真的有人问起,此事也不宜声张”
“是,慕容告退。”慕容求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拱手退了下
。
赵光义颊然坐到椅上,喃喃自语地道:“那人使的是军中的大剑”会是谁要杀我呢?不会,不会是他,绝不会是他,大哥纵然恼我觊觎皇位。以大哥的脾性为人,也不会对我起了杀心。这场搏奕,是实力的较量。谁能得立储君,谁便能得承大宝,大哥以至尊身份,断不会行此下三滥的手段。”
仔细想想。他又动摇了自己的判断:“可是,,皇兄会不会以为百官反对迁都。都是因为被我收买,所以才心生忌惮?”
他负起双手,又在厅中踱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我自灭唐归来,声势一时无两。李汉琼、曹翰、田钦作这些肯不折不扣执行我军令的禁军大将,我都大加褒奖为他们请功,示恩邀好的动作太过明显,他们也投桃报李,对我颇为亲近,走动的密切了些,曹翰掳掠金银无数,还惦着送我一份厚礼,如今又有百官与我众口一辞阻止迁都,大哥会不会听到了这些消息。对我”可是”他会因此狠下心来对我下手么?”
想到赵匡胤一向的为人,和对自家兄弟的深厚感情,赵光义犹疑难决,正沉吟间。厅口忽地有人悄悄禀道:“千岁,京里有人,带来了紧急消息。”
赵光头霍地抬起头来,吩咐道:“着他进来。”
那人是南衙一个小吏,亦是赵光义的心腹,一见大厅,见到赵光义立即施了一礼。赵光义问道:“京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道:“千岁,曹翰将军还京之日,于汴河码头遇刺身亡。”
“什么?”
赵光义听了顿时一呆,那人又道:“此事与我南衙本无甚关碍,不过千岁吩咐过,京中如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管与我南衙有无干系,都须禀报千岁,所以程判官令属下前来禀报。”
赵光义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曹翰将军遇刺,是什么时候的那人禀道:“三天之前,因为并非涉及我南衙的急事,又因处处辑捕凶手。恐引起有心人注意,所以属下并未借用官驿快马,也不敢亮明南衙身份,只以商贾身份赶来,行路不敢匆忙。所以今日方赶到洛阳。”
赵光义面色攸变:“三天?已经三天了,堂堂朝中重臣遇刺,第二天就该禀报官家的,为什么洛阳这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那人讶异地道:“什么?魏王千岁和权知开封府尹皇三弟不曾将此事上奏官家么?这个”属下不知
魏王德昭和赵光美的确把此事压了下来,因为皇帝此番西巡,是一统中原之后,欢欢喜喜去祭祖先的,这时匆匆报告朝中大臣遇刺身亡于事无补。徒惹官家不快。再者,二人是头一回担任留守汴梁的大事,马上就在自己治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官家面前如何交待?二人想着也抓凶手,若能抢在禀报赵匡胤之前抓到凶手,面子上也好看一些,有此顾虑,所以作为监国,暂且压下了此事,不想这却引得本就多疑且心中有鬼的赵光义猜忌起来。
赵光义眼睛转动了几下,又问:“曹将军怎生遇刺?”
那人道:“当日曹将军押运五百铁罗汉返京,在汴河码头时,忽有一位书生持书画献上,”
那小吏源源本本说了一遍,赵光义将经过问了个仔细,挥手让他退下,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诸将之中,如今和他过从最密切的就是曹翰。曹翰杀神一般的作风甚合赵光义的胃口,请功簿上,他为曹翰的美言也最多,曹翰投桃报李,早已使人送回消息,说是携了大批财物回京,内中精挑细选了十船宝物,是赠与晋王的。
如今他死了,监国竟然不予公开,紧接着就是自己遇刺,行刺的凶手手法相近,都是乔装打扮,藉故近身,都是轻如灵猿,来去如风,这岂不是一桩奇事?
大臣遇刺。十年不遇的大事,三日之内在东京、西京接连发生,两个遇刺者之间又有这许多关系,再想到那刺客失手,仓促跃出一身女装,却是男儿身形的人所使的军中大剑,赵光义心中便是一沉:“大哥,为了把皇位留给你的儿子,你真要把兄弟置之于死地么?”
杨浩暂住的官邸,听着壁宿含泪述及别后经过,说出水月姑娘惨死的经过,想起那个只会含蓄温柔地向他轻笑的小姑娘,竟然就此身死,杨浩心如针扎。叶大少在一旁嗫着嘴巴,有心想劝壁宿几句,可是瞧见他模样,竟然说不出话来。
壁宿说罢,含泪起身道:“多承大人慨施援手,此恩此德,壁宿铭记心中,壁宿一个刺客,不宜留此为大人招灾,就此告辞。”
杨浩沉声道:“你要去哪里?”
壁宿站住脚步,亢声道:“不杀赵光义此贼,壁宿枉为人也。
我会择机。再次行刺!”
杨浩淡淡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一次偷袭不成,更难再得机会下手。不想找我帮忙吗?”
壁宿慢慢回身,向他长揖一礼,缓缓地道:“袭杀皇族重臣,塌天之罪。壁宿孤独一人,无牵无挂,大人自有家眷和锦绣前程,有许多兄弟要赖你同图大事,壁宿怎能连累大人?壁宿只恨当初未听大人之言,未与大郎同行。如今遭此无妄之灾,能得大人冒死相救,已是感念不尽,不能再拖大人下水了。”
杨浩一步步向他走去,沉声说道:“昔日你我渡口相逢,两个亡命。奔走西北。如何相依为命,你忘了么?”
“草原上。杨某为毒蛇所噬,命在旦夕,是仗你蛇药才救回一命,你忘了么?”
“自到芦州。我做官也罢、做民也罢、做匪也罢,…取消耳后。为我奔击。毫无向然尤,你忘了么”“你忘了,我却没忘,我视你如兄弟,岂是待如走狗?这天下,不差一个晋王,我杨浩,却不想少了你这个兄弟!”
壁宿感动的热泪盈眶,颤声道:“不,大人所图甚大,岂可为壁宿一己之仇轻身赴死,壁宿不敢答应,不能答应
杨浩走到面前,举手搭在他的肩上,直视着他道:“你错了,我知道你如今恨比天高,但是我并未想马上与你去报仇。他的武功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今日我使的剑不趁手,但是他的枪也并非他擅使的武器,以我方才交手情形来看,若是单打独斗,以我现在的武功,还奈何不了他,何况经此一事,他的护卫必然森严,我们纵能碍手,也再难全身而退了。我会帮你对付你的仇人,却不是要把我们两个的性命也搭进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想一击成功,你现在要能等
壁宿重重地一点头,沉声道:“我能等,穷我一生一世,我有的是耐心!”
杨浩展颜笑道:“那就成了。你现在切不可露面,先潜居在此,过几日风声平息,我才送你离开
他转首望向厅外一角天空。轻轻地道:“这些界改变了许多,但是有许多东西并没有改变,哪怕沧海桑田,人心、人性、欲望”。这些东西没有变,有些人的选择就不会变,只要他的选择不会变,他的行动就未必无迹可循。我答应你。一定会找一个最恰当的机会,让你手刃仇人”。
赵匡胤要起驾回京了。
他缓缓行于旧时居处,看着那未变的屋檐,曾经爬过的墙头。偷过枣儿的邻家枣树,依稀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一代帝君,也不禁柔肠百
往事仍是历历在目,可他已从一个孑然一身,提一条棍子走出家门闯荡天下的汉子,变成了九五至尊,中原人主。无数众臣环绕,身处人世之巅,心中却有无限寂寞的感觉。
在一条陋巷中站住,若有所思半晌,赵匡胤微笑起来:“联记得,小时候曾经得到过一匹小石马,爱逾珍宝,常被玩伴所窃,所以就埋在这里,也不知它如今还在吗?”
当即就有禁军大汉上前抛挖。在他所指之地附近刨出好大一个坑来,果真找到一匹小小石马,赵匡胤接在手中,也不顾上面满是泥土,轻轻地抚摸着,脸上露出无限温馨的光辉。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走吧,走吧
卓辘辘,马萧萧,大队人马又一次去了他父母坟前,向二老辞行。
哭祭双亲之后,赵匡胤登上陵园角楼,四处观望,只见南有少室、太室诸山;东有青龙、石人诸峰。西临伊河、洛水,北靠活诣黄河。
“多好的地方呀,就算关中凋蔽,至少也该选择这里做我帝都,这里,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忽地唤过一名禁军侍卫。取过他的劲弓,搭一枝箭,向西北方向奋力射出一剑,振声吩咐道:“此箭所停处,即联之皇堂。联千秋之后,当葬于此!”
他取出那匹小石马,令人埋在落箭处做为记号,立即有亲信大将接过石马,率百余名侍卫急驰而去,寻那落箭之下。
赵匡胤再望一眼这青山绿水,概然说道:“走吧,回京”。
此时,杨浩正在北行路上。带一千八百禁军,招摇北向,直趋上京。
昨日朝会,晋王赵光义忽然称病,未来上朝。这是寻常小事,初春时节,人反而易生病,朝中文武大臣们这些时日偶患小疾的并不少,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本来以为今日朝会无甚要事,正要例行结束的时候,忽然收到军情急报,雁门关外有北人打草谷,劫掠烧杀一番,祸害百姓无数,雁门守军闻讯赶去,双方一场大战,各有死伤。
百官闻之哗然,杨浩也大为惊诧,他正准备安排人在雁门关外制造摩擦,为自己赴契丹出使制造机会。可是叶大少的消息还没传递出去,不可能是他的人干的。
如今北国情形,只怕宋国干扰。他们还会来招惹宋人么?朝中文武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北人此时还敢生事,当予严惩,有老成持重者则认为我朝连番做战,征南伐北,此时宜修养生息,积蓄国力,此事说不定只是某个穷苦部落初春时节没有食物,举族都要饿死,迫于无奈这才行险劫掠,当和平解决。
杨浩抓住这个机会,请求出使契丹,用外交手段解决争端。赵匡胤正打算回京之后便派皇子去伐北汉国,这是一定要摘到手的一枚桃子,虽然预料契丹正闹内乱,不会派兵阳挠,若能藉此事派使者对契丹安抚一番,显然更加妥当,于是与杨浩一拍即和,当即应允。
朝会之后,赵匡胤秘召杨浩,面授机宜,两人叙谈良久,次日赵匡胤再次祭扫祖宗陵墓,回返汴梁,而杨浩则率队赶赴契丹。
出关在即,杨浩怀揣国书一封,这一封国书是赵匡胤亲笔写就,却非他来草拟的,国书中软硬兼施。要求契丹休管汉国之事,则契丹平乱,宋国亦予支持,内有豪语:“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则亲和如故;不然,惟有战耳”。
赵匡胤,真豪杰也。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的兄弟,我就冒险对付对付那位晋王千岁吧。不过。此事并非眼下就可图谋的,我要出使契丹了,此一去,先接回那苦命的冬儿再说。
“冬儿,冬儿,”
杨浩默念着她的名字,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种种,双眼渐渐湿润,轻抚怀中的那封国书,杨浩在心中暗道:“冬儿我妻,理当携回。若萧后玉成其事,则万事皆休。不然,我一定大闹上京,扰你个焦头烂额,不得娇妻,誓不回头”。(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