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品牌
八月下旬，天气已经开始慢慢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热，偶尔飘过的大片云彩把太阳遮住，从地面吹过的热风也渐渐变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条绿荫遮挡住的道路上，庄言喘着气慢慢放下了脚步，跑在他前面的陈佳清看他停下，也笑嘻嘻地驻足在原地等他。
“庄言，你这身体还是要好好锻炼啊。每天下午四点多钟是跑步最好的时间，以后我多带你跑跑。”陈佳清笑着说。
庄言本不想在陈佳清面前露怯，但是这副身体确实不太争气，他们两个大概跑了二十分钟不到，速度也很慢，总共跑了三公里左右他就感觉不行了。
不仅仅大口喘气，感觉肺里面的气不够用了。刚才跑的时候，有股风吹着，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停下来，他就感觉有股热量从上往下蹿到头顶，汇聚在脸上，汗珠大颗大颗从毛孔中沁出来。
陈佳清看他头发都汗湿了，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递给他，“来擦擦汗。”
庄言接过纸巾，抬头看了陈佳清一眼，其实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说话时还是能感觉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她白色的t恤也被汗湿，肩膀处隐约能看到碎花胸罩的肩带。
庄言不自觉地咧嘴笑了笑，他没想到陈佳清竟然还穿碎花的文胸，在庄言的印象中，也只有在以前上中学时那些女同学们身上看到过了。
陈佳清注意到他的表情，奇怪道：“你笑什么。”
庄言低头掩饰了一下，随后说道：“没什么，就是感概我自己的身体这么差，竟然还不如你。”
陈佳清得意一笑：“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时在学校时可是运动健将，在学校里经常参加运动会的。”
经常参加运动会就是运动健将了？庄言笑了笑，这一会他也大概缓了过来，直起身来笑道：“好了，今天的运动结束，我看时间也不早，你也该去接小颖了。”
陈佳清看了看时间，点头说：“那好，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去学校接她。”
他们跑步的地方就在小区旁边，两人走几步回到楼下，陈佳清就骑车走了，庄言直接上楼。
回了家里，庄言准备洗个澡，不过桌子上手机响了起来。
“快接电话了，快接电话了……”
是王立健的电话，庄言看了一眼就把电话接通了。
电话刚通，庄言还没说话，对面王立健就略显焦急地说：“庄言，你这电话可真难打啊，打了有半个小时，都没人接。”
庄言一听他声音这么急，有些疑惑道：“我刚才出去了一趟，你有什么事情啊，这么急？”
“事不急，是我急，你这家伙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吗？”王立健说。
庄言更奇怪了，“王总，你这说话说一半可不好，有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急打电话给我，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你别跟我装糊涂，我问你，《舒克和贝塔历险记》是不是你写的？”王立健说。
庄言听到《舒克和贝塔历险记》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王立健那边已经看到作者信息了。他也不意外，毕竟这本书最近在网站上还是稍微有些名气的，他们了解一下作者信息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笑着说道：“我还当是什么急事，你们不都看到作者信息了么？再说了，我在网站上发书，能瞒得过你么？你们网站可是要实名认证的。”
王立健当然知道庄言不是刻意要瞒着他，不过也对他开马甲写书的做法表示疑惑：“你说你之前的账号不是用的好好的么，怎么忽然要开个马甲。我看了那本《舒克和贝塔历险记》，虽然风格跟《活着》、《变形记》很不同，但也是一本很优秀的少儿读物。你完全没有必要另外开马甲，如果你用大号开书的话，我想这本书的成绩肯定能上一大截，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王立健说得没错，如果从商业角度来说，在大号上发书绝对有利于这本书的推广。不过庄言当时发书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商业推广的事情，这本书纯粹是承载他这一代人在上一世的儿童回忆，他不太想掺杂着其他的东西。
而且王立健自己也说了，这本书跟另外两本书的风格完全不同，在大号上面发总会让人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自己心里面想的这些东西他没有跟王立健讲，而是解释说：“王总，其实我也是从商业角度考虑的。不论《舒克和贝塔历险记》多优秀，它都是一本童话故事书，是不符合‘庄言’的定位的。以后人们想到童话故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庄言’。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童话庄园’这个笔名以后出名了，人们想到童话故事，肯定会想到这个笔名，这也算是一种品牌效应。”
王立健在对面顿了一下，明显是在思考庄言的话，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庄言，你这个说法也有道理，但是想要打造品牌，需要的东西很多……”
“王总你是对这本书没有信心么？”庄言说。
“不是没有信心，我也认为这是一本品质非常好的书，只不过想要打造品牌，除了质量，数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一个品牌不可能是一本书支撑起来的。《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虽然也是一本书，但是里面有非常多的小故事，跟你这本书的性质完全不一样。”王立健耐心地给庄言分析着。
庄言暗自点头，就算是后世的郑渊洁被称为中国的童话大王，也绝对不是因为《舒克和贝塔历险记》这一本书，他还有很多其他的非常优秀的作品。而那些数量和质量都惊人的作品，才造就了郑渊洁这个中国童话大王。
“王总，你说得很对，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就发这一本书。”庄言说道。
王立健有些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在这本书之后，你还要再写其他的童话故事？”
庄言嗯了一声，“是的。”
第七十六章 罗贯中奖
听到庄言的回答，王立健又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惋惜地说道：“其实庄言你何必把精力放在这些少儿读物上面，完全可以再出一些像《活着》、《变形记》这样的作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然，我不是说少儿读物不好，只不过相对于《活着》这种书，缺乏了更深层的意义。而且，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前段时间罗贯中奖的评委还联系了我，询问了你的信息。”
庄言眼睛一眯，王立健透露了个重要的信息，罗贯中奖的评委询问了他的信息，也就是说，罗贯中奖注意到了他的书。
说到罗贯中奖，庄言之前在翻看前身记忆的时候，就注意到过这个奖。
这个世界的文学奖项，庄言大多是没听过的，听过的也就两个，一个是诺贝尔奖，另一个就是龚古尔文学奖。
就连普利策奖、芥川奖这种奖都没有，更别说像中国的一些鲁迅文学奖、矛盾文学奖之类的奖项了。
自从诺贝尔奖出来之后，各种奖项就层出不穷了。而中国比较出名大概有四大奖项：罗贯中奖、三言二拍奖、魏晋奖、蒲松龄奖。
这四个奖跟后世的中国四大奖项有些相似，罗贯中奖跟矛盾文学奖差不多，只奖励长篇小说。
蒲松龄奖则是跟鲁迅文学奖相仿，鼓励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之类的作品创作。
三言二拍奖跟曹禺奖很像，是针对剧本创作的奖项。
魏晋奖就跟老舍文学奖一样，是综合性文学艺术大奖，基本上前面三个奖项的类型都包括进去了。
不过这几个奖跟后世的奖项还是有些区别的，因为创立时间短，又赶上国家大力鼓励文学创作，所以奖项评选时间基本上都是两年一次，只有魏晋奖稍微长一些，但也是三年一次。
而罗贯中奖，在这个时代，就是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了。
因此听到王立健提到罗贯中奖的事情，庄言是非常惊讶的。
庄言非常感兴趣的问道：“王总，你说的罗贯中奖的事情，大概什么情况？”
王立健笑着说道：“说来也巧，罗贯中奖的作品征集的规定时间大概也是《活着》刚出来那几天，所以我们出版社这边就把你的作品提交过去了。那个评委是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向我询问一下你的个人信息，没有说别的。不过，我劝你不要期望太高，因为罗贯中奖到现在获奖的人最小也有四十五岁。”
庄言知道王立健的意思，不管是哪个时代，论资排辈的情况都是有的。文学奖也不是一潭清水，不可能是只看作品质量，作者的身份，资历当然也是在考虑范围之内。
其实除了年纪以外，《活着》这本书本身也是有缺陷的，罗贯中奖本来就比较偏重民族的、史诗的、现实主义的作品，而这些东西《活着》都不具备。
“那有没有入围的可能？”庄言很现实地问了一句，如果入围了，至少也能有个名头，某某奖项入围作品之类的。
可是王立健却说：“庄言你可能不太了解奖项的评选，入围不入围，除了评委，我们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最终民众们听到的也只有奖项最终得主而已。”
庄言愣了一下，他确实不太了解这些奖项的评选，但是在他的印象中，上一世的奖项评选，一般提前都会有提名名单的，难道是他记错了？
王立健在那边又解释道：“要想知道的话，必须到五十年以后，因为各种奖项基本上对这些信息都有五十年的保密期。所以这些信息，只有到五十年以后主办方才会公布。”
庄言恍然，原来还有这条规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弄一个什么提名入围的名头完全是不可能的了。
有些失望，不过庄言对这些奖项也不是非常执着，所以就释然地说道：“我了解了，我争取赶快长大。”
他开了个玩笑，不过王立健却没有笑，而是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我现在叫你多多创作一些有深度的作品，以便以后进取这些奖项的时候能有优势。”
庄言笑道：“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呢，不急。”
他说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其实就是暗指罗贯中奖最年轻的获奖者45岁的事情。他现在二十三岁，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要二十年才行。
“总之，多写一些有意义的作品，对你要对总过文学界都是很有好处的。”王立健又说。
庄言皱了皱眉头说：“什么样的作品是有意义的呢？”
“当然是能够发人深省，引导人们深度思考的作品是更有意义的。”王立健说。
王立健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庄言却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太刻意了，为了所谓的意义而去创作，这样写出来的东西不但匠气十足，而且看着也很失真。
庄言笑道：“这可不是由我自己决定的，这样的书不是我想写就能写出来的。”
他说了实话，这样的作品又不是他自己写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两个身临其境的梦，《活着》和《变形记》也就不可能出来了。
不过王立健对他这话的理解却有些偏差，王立健以为他是说灵感并不是常常有，而一部好作品从来都是偶然得到的，这不是什么科学实验，一步一步来就行了，必须作者有感受有灵感，各种因素集合到一次，优秀的作品才能出来。
王立健感叹道：“确实，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得了的。”
庄言挑了挑眉毛没有说破，而是笑着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次打电话不是仅仅向我表达你的惊讶吧。”
“当然不是了，出版社的于主编委托我跟你商量一下作品出版的事情。”王立健说。
“哦，你亲自跟我谈？”庄言笑道。
王立健也笑：“具体细节的问题当然不是我跟你谈，我主要就是来问问你关于这本书的宣传，能不能透露你是《活着》的作者。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没有这个想法了。”
话都给王立健说了，庄言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点头：“嗯。”
两人该说的也都说完了，随后随便扯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挂过电话之后，庄言拉了拉黏在身上的衣服，一通电话耽误了他洗澡，现在汗都干了。
第七十七章 站立的老鼠
出版社那边商谈出版的电话还没来，晚上的时候，庄言就发现《舒克和贝塔历险记》的热度忽然爆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打赏先不说，光是评论就一下子多了几百条。
扫了一下评论才知道，原来网站把这本书放到首页，而且还给弄了个封面，基本上进到文艺界网站的人都能看到这本书。
不过庄言对封面不是太满意，文艺界网站给弄的封面上面是两只小老鼠，都穿着制服和帽子，不过两只老鼠都是趴着的，形象跟普通的老鼠非常像。
这不是庄言印象中的舒克和贝塔，或者说他们那一代看过动画片的人，对舒克和贝塔都有一个共同的印象。
他们是老鼠没错，但是除了鼻子尾巴之外，其实跟人是没什么区别的。
想到这里，他拨了个电话给王立健。其实这点小事完全不必麻烦网站的总编，但是无奈整个文艺界网站他就认识一个王立健，非要说的话，之前第一次跟他联系的小王算是半个认识的人。不过后来，他就没跟小王联系过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王立健应该不在忙，很快就接了电话。
“喂，庄言，有什么事情？”王立健笑道。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找王总聊聊天？”庄言调侃道。
王立健哈哈一笑，揶揄道：“你找我聊天，当然是无限欢迎，只不过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来只有我打电话给你的份，什么时候你也给我打电话了？”
庄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王立健说得没错，从两人认识以来，似乎他就没有主动找过对方，大部分时候都是王立健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他干笑道：“王总日理万机，我也怕耽误你工作嘛。我是有些事情，是关于《舒克和贝塔历险记》的封面的事情。”
“怎么，你不满意？”王立健也不笨，立马猜出庄言是对封面有些意见。
“嗯，是跟我自己想的有些出入，我觉得舒克和贝塔这两个形象应该更加拟人一些，不应该让人一看到就想到我们日常生活中见到的老鼠。”庄言说。
“那你的意思是？”王立健问。
“我觉得这两个老鼠应该是站着走路的，脸也要跟人差不多，加个尾巴，这样既做到了拟人化，也保留了老鼠的主要特征。而且两只老鼠的衣服的颜色也应该区别一下，让人一看到就能认出谁是谁。”庄言慢慢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王立健饶有兴趣地说：“站立的老鼠……不愧是原创作者啊，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之前看了封面也觉得哪里有问题，不过就是说不上来，现在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之前的封面太过体现老鼠的特征了，让人一看到就想到我们身边的老鼠。这就缺乏童话趣味了。”
庄言呵呵笑道：“一点想法，你觉得好就行。”
“你这可不是一点想法，我之前还在想，你这本书以后是可以做动画的，这也是童话故事必经之路。既然要做动画，肯定要确定人物形象，你这样一说，两个鲜活的主角形象就出来，这也为以后做动画省了不少事情。”王立健感慨道。
听到王立健说到动画的事情，庄言感兴趣道：“你都想到出动画的事情了，难道说‘文艺界’还有制片厂？”
“当然没有。”王立健说，“不过我们毕竟是国营的网站，组织上一些关系还是有的，不说别的，燕京美术电影制片厂就在我们旁边那栋楼。”
庄言了然，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封面的事？”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叫他们改。”王立健说。
跟王立健通完电话之后，庄言又考虑起王立健刚才说的动画片的事情。他说的没错，既然是童话故事，就逃不过动画制作这一步。
包括《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以及《一千零一夜》这些比较出名的故事本，很多都已经制作成了动画片，当然了，《一千零一夜》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童话故事了。
要说《安徒生童话》的读者年龄比《格林童话》要大，那么《一千零一夜》的读者年龄肯定是这三本书里面最大的，很多故事都是适合成年人读的，一般的孩子根本就读不懂。
但是不论如何，这三本书里面有很多故事，都已经被制作成了动画片，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
特别是像《舒克和贝塔历险记》这种童话故事，它面对的读者群体肯定是孩子，而这些孩子们的阅读能力其实大部分都无法支撑他们阅本身的。
之前也有读者说了，他们都是看了书之后，然后给自己的孩子们口述故事，而不是把书直接给他们自己看。
因此，动画片的制作就非常有必要了，这样也更适合推广。
不过动画片制作的事情，现在并不急迫，毕竟现在这本书的出版还没有谈呢。
说到出版，其实庄言一开始的想法是，这本书最好的还是有机会能在童话杂志上连载，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那家少儿读物杂志来找过他，反而是文艺界出版社先来了。
庄言比较懒，没什么精力主动去找那些杂志社，既然出版社有帮他出版的意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本书现在在网上只连载了二十多章，才几万字，要出版的话还是要等些天。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把他现有的存稿拿给出版社，先出个第一卷。
这样一来有一个好处，因为内容超出了网上连载，所以很多人想要看到后面的情节，而又无法忍受网上的连载速度，就不得不去买一本实体先睹为快。
这样做多少有些营销的意味在里面，不过也无可厚非，作者不是慈善的，庄言在网上连载的这些章节都是免费的，已经是非常对得起读者了，如果真的要先出实体书，他也算是问心无愧。
至于出版的具体事项，还要等到明天，文艺界网站那边跟他联系了之后，才能定夺。
第七十八章 再“杀”一人
因为首页的推荐，《舒克和贝塔历险记》的热度一下子起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读者都买账的，毕竟文艺界网站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在首页推荐过一本童话故事，所以很多人就非常有意见。
【活久见，我在文艺界网站混了好几年，还从来没见过一本童话故事上过首页，我差点以为我进错地方了。】
【没错，真是匪夷所思，这种书完全看不进去啊。】
【编辑们怎么想的？自砸招牌？当然，文艺界现在的招牌也不值几个钱。】
【py交易无疑了，我看文艺界网站不如就叫童话故事会得了。】
【呵呵哒了，本来出了一本《活着》，还以为档次上去了，没想到一下子就low了下来。】
……
当然，有批评就有支持的。
【我觉得ok啊，这书挺温馨的，我儿子非常喜欢。】
【握手，我女儿也非常喜欢这本书。】
【首页上都标注是优秀童话作品了，不知道那些点进来说童话故事不好的是什么心态。】
【这些人找存在感吧，喜欢看《活着》就去看啊，跑这来干什么。】
明显的，支持和批评的阵营泾渭分明，而支持的那些人大多家里面都是有小孩的。
庄言也发现了一件事情，基本上每条批评的评论下面都有一个人在反驳他们，而且这个书友的id庄言还有印象蜀山大剑侠。
就是上次说出“体谅我一个做母亲的拳拳之心”的那个书友，当时她还打赏十块钱，庄言印象很深。
这个“蜀山大剑侠”基本上在每个负面的评论下面都回复了，而且内容都一样。
她说：“不喜欢前面左转好不好？我们喜欢就行了，我儿子喜欢，我儿子的同学们也喜欢，我儿子的班主任还把这本书拿给所有的学生看，你不看，自然有人看。”
庄言笑了笑，这位大姐脾气挺暴躁的，这粗暴的逻辑，就是庄言自己也讲不出来啊。
同时庄言也挺欣慰的，毕竟有这么一个忠实的读者帮忙怼人，他自己就不要再出马了。
不过庄言也注意到，“蜀山大剑侠”说他儿子班的班主任把书给所有的学生看，这让他想起来当时第一波书友增多的时候，他的疑惑。
想到这里，他把评论往下拉，拉了老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之前那个“许愿使者”的评论。
上次他问对方从哪知道这本书的，对方当时没回。这次庄言再次点开，对方已经回了。
许愿使者：我是从我们班一个学生处知道的，他母亲给他说了这个故事，哦，他母亲就是“蜀山大剑侠”。
好了，这下真相大白了，也联系起来了。应该是“蜀山大剑侠”看到这本书之后给她儿子讲了，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许愿使者”，他应该是“蜀山大剑侠”口中的儿子的班主任也知道了。之后，“许愿使者”向他的学生家长们还有朋友们推荐了这本书。
其实这事弄不弄清楚都无所谓，但是庄言这人有些强迫症，要是有件事情他不知道答案，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这下谜底揭开，庄言也舒服了。
至于书友们对《舒克和贝塔历险记》两极分化的评论，他倒是不以为意，本来这就是一本童话故事，它的受众肯定是孩子们，庄言可从来没有奢求过要赢得所有人的喜爱。
看了一会评论之后，庄言又切到主页看了看，不错，文艺界网站的工作效率很快。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是两个小时不到，封面就改好了。
新的封面模样大变，王立健果然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而且也传达了下去。新封面上的两只老鼠乍一看就跟人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尾巴而鼻子跟人有些区别。
这个封面，庄言就很满意了。
看完封面，庄言从文艺界网站退了出来，这时浏览器的主页忽然跳出来一个新闻，看到新闻标题，庄言的眉毛立马皱了起来。
“《变形记》再‘杀’一人，金陵男子看书之后轻生自杀。”
看到这条标题的时候，庄言心里就是一突，上次那个“花季少女”自杀的事情才刚刚降温，就忽然出现了这种事情，叫他如何不惊愕。
有了上次的事件，庄言看到这条新闻的第一时间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他急忙点进新闻，看到自杀未遂之后，他又是舒了口气，还好，人没死就好。
但是随后他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又是自杀未遂，难道现在想要自杀就这么困难么？
庄言心里已经有了猜疑，一次自杀被救还能说幸运，但是第二次还是未遂，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太巧合了点。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有仔细地看起新闻。
这条新闻是搜浪媒体转载的，原文是一家叫做金陵文化报的报社刊发的。
文中写道，就在昨天，金陵pk区星甸镇有一名中年男子因为读了《变形记》之后萌生自杀的念头，当时在家把门窗紧闭，并点燃了家用的木炭，企图烧炭自杀。不过幸运的是，在他烧炭不久，就被邻居发现，并及时抢救下来，现在人在金陵人民第二医院。
报道中还说，这名男子在自杀之前已经写了一封遗书，并且说明了自己是因为看了《变形记》之后感觉世间人情冷漠，所以想要离开人世。
而且报道还把遗书的照片附了上去，庄言点开图片，看起了遗书。
遗书中说，他感受到《变形记》中人性的黑暗，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极度冷漠，觉得活着非常痛苦，所以选择了自杀。
看完遗书，庄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两点让他心生疑惑。
第一点，这封遗书条理非常清晰，前面看起来就像是一篇深入的读后感，把自己对《变形记》的感受有条不紊地写了下来。后面就联系书本，说到自己的生活中见识到的人情冷漠。而且行文流畅，非常有感染力，根本不像是个一心寻死的人能写出来的。
第二点，跟文笔不同，这人的字春蚓秋蛇，歪七扭八的，跟个小学生写的字一样。
有这种文笔的人，会写出这样丑的字么？在这个电脑普及率这么高的时代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文中提到，这人的年纪是四十多岁，那么他读书的时候网络并不是非常发达，用笔写字还是常态，如果他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可能字写得这么丑。
根据以上的两点，庄言觉得这起自杀未遂事件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是这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庄言就不知道了。难道他真的认为这样可以来讹诈？这是不是太天真了？
想了一下，庄言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那篇遗书绝对是有人帮他代写的，而且那个人应该是个经常跟文字打交道的人。
庄言眼睛一眯，抬眼看向报道标题下面的“转自金陵文化报”，这个没听过的金陵文化报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件事情是否跟他们有关？
第七十九章 国之将亡必有
有了怀疑之后，庄言坐在书桌前想了半天，还是给鸭子打了个电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阿言，有什么事？”接到庄言的电话，杨照表现得有些惊讶。
庄言也听出来他的惊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他已经决定把前身的关系都承载下来，但是跟鸭子在一起还是有些不自然，所以一般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包括这一次，他主动找鸭子，也是因为有事要他帮忙。
“呃，我有些事情要你帮忙。”没有绕弯子，庄言直接开口了。
鸭子也没有犹豫，笑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不过我现在还在hb出差，得后天才能回去。”
“这事你不在金陵也可以帮，你最近有没有看过新闻，说有人看了一本书之后就自杀了？”庄言说。
鸭子想了一下，说：“确实有些印象，好像是搜浪推送的消息，不过我没有看，你怎么关心这个？”
“因为这事跟我有关。”庄言说道。
“跟你……”鸭子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不要跟我说那书是你写的！”
庄言苦笑道：“可不是嘛！”
“啧啧！”鸭子咋舌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上次你跟我说你写书赚了二十万，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的书到了这个地步，你那书叫什么来着？变形术？”
“变形记。”庄言纠正道，虽然这本书在文学界已经很火，但是对于像鸭子这样不关注文学的人，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能有印象还是托那条自杀新闻的福。
“哦，变形记。你说有人看了你的书自杀了，那你想怎么样，这事应该你没什么责任吧。”对鸭子来说，似乎谁死谁不死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第一反应是这事庄言有没有责任。
庄言说：“如果真有人自杀的话，就算是法律上我没有责任，但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我又怎么能不在乎？而且，也影响名声不是。”
“那倒也是，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对这个自杀事件有疑问？”鸭子说。
“嗯，所以我来找你了，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一个人和一个报社。这个人的名字我暂时还不知道，就是最近那条新闻里面自杀未遂的人，他现在在金陵第二人民医院。另外，还有金陵文化社。”庄言说道。
“你等一下，我拿张纸记一下。”
随后庄言就听到对面找东西的声音，一会之后，鸭子又说：“好了，你说那个人现在在金陵第二人民医院是吧。还有那个金陵文化社，这是全名么？”
“是全名，这些信息你在搜浪网的热门新闻上能看到。”庄言说。
鸭子把笔一撂，笑道：“嗨，早不说，我直接去看新闻得了，费这什么劲。”
庄言也笑道：“你不是没给我机会嘛。”
“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别看哥在外地，保证明天太阳下山之前，还你一个真相。”鸭子打包票道。
庄言刚想说也没那么急，鸭子就又说：“我这边出差有些事情，这事交给我，明天跟你联系。”
说完鸭子就挂了电话，庄言看着手机愣了一下。
他在这一世没什么熟人，除了鸭子这个发小之外，就是王立健了。他本来也想过去找王立健，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找鸭子。
王立健虽然这段时间电话频繁，也算是混熟了，但是毕竟是文学方面的事情，而且两人也就通过电话而已，连面都没有见过，这种事情去找他似乎有些唐突。
鸭子就不一样了，别说庄言叫他查个人，就是叫他杀人放火，他说不定都会干。
他本来找鸭子也没指望就一定能行，鸭子虽然人脉广，但是毕竟跟他一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人脉再广，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步。
让庄言没想到的是，他把这事说了之后，鸭子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这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看来鸭子在外面混了这几年，也确实混出了一些样子。
这时门外传来小颖的呼唤：“庄言叔叔，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
听到小丫头的声音，庄言笑着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下午。
未名湖畔的绿色开始变稀，站在湖边透过树缝，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图书馆。
燕京大学的校长办公室里此时坐着五个人，上次的四个人都在，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小老头子。
这个老头身材精瘦，一脸的沟壑。他的衣着很奇怪，灰色长袍裹个青色的马褂，脚上穿着一双黑色老布鞋，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帽。最突出的是，在他的帽子后面露出一条辫子，活脱脱一副清人面貌。
他这副样子，跟办公室里其他几个衬衫革履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老头坐在右侧的第一位，坐在他对面的康有为笑着说道：“难得鹤卿请来了汤生兄，汤生兄要是有什么高见，只管说，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原来这位是国初怪杰辜鸿铭，康有为口中的汤生就是他的字。不过他今年也就六十岁，只比康有为大一岁，但是跟康有为精神矍铄的样子相比，辜鸿铭则是有些风烛残年的意味了。
康有为这番话说得有些嘲讽，辜鸿铭不愠不火，扶着椅子说道：“我也是听闻祖诒在这，心想我虽然未必有高见，但也必将能起更正作用，因此才有此行。”
祖诒是康有为的原名，而辜鸿铭既不叫他广厦又不叫他有为，反而叫他原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些矛盾。
这就要从之前的保皇派和革新派的矛盾说起了，康有为不是坚定的革新派，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将清朝一步一步推向灭亡。
所以对于辜鸿铭这个坚定的保皇派来说，康有为就是他的仇人。
不过在座的，蔡元培也是个坚定的革命派，但是辜鸿铭跟他关系却还不错。
因为蔡元培要革命就一直革命，从来没有反复，用辜鸿铭的话说：“中国就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便是我。因为蔡先生从头到尾都在革命没有变过。而我，一直到现在，都在保皇。”
而康有为就不一样了，本来搞革新，搞着搞着就想保皇，不过因为时代的问题，最后还是没有保皇。
因为康有为的首鼠两端，辜鸿铭从前还特意写了一副对联给他。
对联写道：国之将亡必有，老而不死是为。
这副对联把有为二字拆开，就是为了骂康有为的，所以刚才辜鸿铭称呼对方也说的是祖诒，而不是有为。
（ps：这副对联是章太炎写的，在这里稍稍改一下，章太炎这个人也不会有了。）
第八十章 因噎废食
康有为和辜鸿铭有矛盾，言语间的针锋相对也就点到为止，不可能撕破脸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蔡元培看着气氛有些紧张，笑着斡旋道：“能请到康公和冬烘先生是元培的荣幸，这次叫各位来，是为了讨论一本书，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是什么书了。”
听到蔡元培的话，其四人都点头，康有为感慨说：“是啊，早前就已经看到新闻说有一女子读后自杀，没想到这次又来了这么一出。一本书能惹得读者自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
辜鸿铭在一侧不屑道：“何来幸与不幸之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等不孝之人留之何用。”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蔡元培王立健他们都不觉皱起了眉毛，对他的激烈言论很有意见。只是辜鸿铭毕竟是老前辈，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康有为却冷哼一声，“孝与不孝未敢定论，汤生兄早年游学西方国家，难道还有如此固步守旧思想。”
说着他朝辜鸿铭后面的辫子瞧了一眼，“也对，汤生兄早年西装革履，现在倒是留起了黄毛小辫。”
辜鸿铭的装束确实是先西后中，早年他在国外游学，所以都是西方人打扮，到了后来才留起头发，穿上长袍的。
至于黄毛小辫，这是辜鸿铭天生的，他生来有洋人相，头上一撮小黄毛，被他编成了辫子。
辜鸿铭忽然哈哈笑了两声：“祖诒果然向来如此，若你果真崇尚西学，何以家中几房姨太？”
他这话暗指康有为表里不一，表面崇尚西学，自己却又收了几房太太。笑了两声，辜鸿铭又说：“难道，祖诒你只取于你有用之物，于你无用则弃之？”
康有为被说得面色铁青，正要反击，蔡元培连忙打圆场道：“二位先生，今日不是讨论西学中学，而是要讨论《变形记》一书诱人自杀之事。”
说着他又对辜鸿铭说：“冬烘先生，我等暂且不论自杀之人该死与否，只说此书影响。”
康有为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不能失了风度，所以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而辜鸿铭本来就占了上风，当然不无不可。
不过这次康有为和辜鸿铭都没有再先开口，蔡元培只能点了马寅初，“元善对此事如何看？”
马寅初刚才一直低着头，今天三位大佬在座，而且辜鸿铭是出了名的毒舌，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发言。
直到蔡元培点到他，他才抬起头说：“其实，自杀一事，还有待商榷，新闻我也看了。里面虽然有证有据，但是我还是有些疑惑。”
“哦？”蔡元培来了兴趣，他们都把目光放在《变形记》让人自杀这件事情上的影响上，却没想到马寅初对新闻的真实性有疑惑。
马寅初点了点头：“嗯，确实有些疑点，那个自杀之人的遗书我看了，不太像是个要自杀的人能写得出来的，其次，我托人问了一下这个人的背景，发现这人初中肄业，在家务农。《变形记》此书我也读过，实话说，就连我读起来也觉得有些晦涩，这个初中肄业的人，他又如何感触这么深？”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是沉思起来，王立健跟马寅初对了对眼，看起来这事他们之前有过交流。
蔡元培想了一下，笑着说：“元善此言有理，此书的用语习惯跟我们平时用语大不相同，确实有些晦涩不通。没想到元善你还有这份心思，还托人问了对方底细。”
马寅初腼腆一笑：“既然要论，自然也要做些准备。”
蔡元培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这事暂且不论很假，是否伪造，也是一种猜测而已。至少上次那个女子自杀的事情，倒有九成是真的，所以，今天的议题也不妨碍，我们可以继续讨论。”
确实，上次虽然那个女子澄清说并不是看过《变形记》之后自杀，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事实就是那样。
这时康有为忽然开口：“鹤卿，你为何要把这事拿出来讨论？不过一二人自杀而已。”
康有为之前还在感慨幸与不幸，现在就说这话，显然在他内心深处，读者不过草芥，死了就死了。
但是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一两个人自杀，而且还没死，有必要把他们拉过来特意讨论一下么，而且，他们讨论的目的是什么？
蔡元培叹了口气说：“诸公也知我兼任文艺职能部副部长，昨天晚上秦部长致电于我，向我询问了对此事的看法，言语间表露，如果社会影响过大，文艺部可能会考虑把这书禁掉。”
听到蔡元培的话，几人都有些错愕，特别是王立健，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文艺职能部，全称是文化艺术行政部，中国的所有文化活动都是跟它有关。
如果文艺部说要封了这本书，那真的没人能够阻止，所以王立健才这么紧张。一则是因为《变形记》他确实很喜欢，二则这本书毕竟是在文艺界网站发布的，如果要封杀的话，很有可能会有连坐的可能。
文艺界网站当然不会因此垮掉，但是被批评肯定是跑不了的。
众人沉默了一会，辜鸿铭忽然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这叫什么，因噎废食。我看这些国家领导们，也是些表里不一之人，一边倡导文艺复兴，一边又开始打压。就因为有人要自杀，就抹杀掉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真是古今未闻之事。如此说，我之前翻译了《少年维特之烦恼》也是一本杀人书，莫不是也要把这本书，把我给抹杀掉？”
辜鸿铭越说越气，说到最后面容发红、胡子直抖，可把蔡元培吓了一跳，蔡元培连忙说：“先生莫气，此时还未有定论，秦部长也只是问问我意见，并没有说其他的。而且文艺部职责在此，也请先生多多原谅。中国近年发展速度太快，虽然物资水平上去不少，但是人民群众的生活压力也是非常的大，所以文艺部才会担心《变形记》会引发社会轰动。”
“那就更要多看看这种书，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辜鸿铭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
（ps：少年维特之烦恼并不是辜鸿铭翻译的，而是由郭沫若于1955年第一次翻译为中文。）
第八十一章 小你一轮
“暴露问题本来是好事，但是如果一味想要逃避问题，那么必将适得其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辜鸿铭一脸严肃，侃侃而谈，“我们国家这些年是怎么在科技以及经济上一步步追赶上日美英法这些国家的？不正是找到问题，解决问题，不管什么问题都迎难而上？怎么，在搞经济搞科学上面能有这种精神，现在搞文艺复兴了，反而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
辜鸿铭的话掷地有声，王立健听得心血激荡，因为对方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的东西。
对啊，不能说一边倡导民众们发展文艺，另一边却又处处掣肘，这样一来，还谈什么文艺复兴。
想到这里，王立健也不禁感慨，中国和其他几个国家几乎是同时开始发展文艺的，甚至于中国还要在其他几个国家之前，从世界上最大的文艺界网站是中国的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中国的起步算是早的。
但是经过这十年的发展，中国不但没有把其他几个国家甩开，反而落后于其他国家。
各国之间的差距在文艺界网站上就能看得出来，不仅仅那些外语板块的人流量要更大一些，而且一些从国外网站上翻译过来的文学作品在中文板块也比较火。
但是反过来，中国这边的作品，即便是在中文板块表现不错，但是拿到其他外语板块，就吃不开了。
就比如说辜鸿铭的好朋友，英国的小说家毛姆，他在去年发表的长篇小说《人间的枷锁》当时就享誉国内外，今年年初的时候，一经翻译成中文在中国销售，立马就大火起来。
当时在中国的单月销量接近三百万本，还是当月的销售冠军，虽然这个销量没有《活着》单日五十万销量抢眼，但是也确实非常惊人了。
而且到现在销量还不错，上个月还挤进了销售榜单月榜前二十名。
但是中国的书拿到外国卖，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中国如今最能拿得出手的文学家，就在这个办公室里面坐着，就是那个侃侃而谈的小老头。
他的翻译作品比较多，中国的四书他就翻译了三本，除了《孟子》之外，其他三本他都翻译了，而且这几本书在国外表现得都很不错，不论是口碑还是销量。
也是在去年，辜鸿铭出版了《中国人的精神》，这本书一开始是发表在英文报纸《中国评论》上面，以“中国人的精神”为核心的系列英语论文集结而成。
这本书对中国的意义很大，是东西方文化对比以及中国文化对外宣讲的代表作品，向外界阐发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永恒价值。
但是这本书却是叫好不叫卖，虽然评论界一致叫好，但是就是没有什么人去买。而辜鸿铭的中国传统文化宣讲，也注定只能面对那些文艺界的专业人士，而无法普及到其他国家的普罗大众。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王立健对于文艺部想要封禁《变形记》的事情感到非常愤慨，也因此，对于辜鸿铭的话才如此的感同身受。
当然，不仅仅是王立健认同，就连跟辜鸿铭有矛盾的康有为也击节道：“这次汤生兄说得有理，不管发生什么事，书能有什么罪？《变形记》可从来没有教唆过人们自杀，甚至主角一直到死，也都还在爱着他的家人，所以说，有罪的不可能是书，而是看书的人，和整个社会。”
看到辜鸿铭和康有为两人这样，蔡元培连连摆手：“两位先生莫气，这一说来，偏我成了妨碍文艺复兴的罪人了，我们现在也只是讨论嘛。这样，回头我就跟秦部长商量个具体的解决方法，你们看怎么样。”
这时马寅初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说道：“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何必要上纲上线，我看啊，书没有错，看书的人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捏造事实，妄图制造社会舆论。这种妨碍社会安稳，影响文艺复兴的做法，实在是大不可取。”
王立健看了一眼马寅初，也跟着说道：“元善说得对，我看啊，就是这些龌龊小人，在背后弄鬼，文艺部的秦部长也是被这种人蒙蔽了。”
他们两个话刚说完，只见三个大佬就直戳戳地盯着他们两个看，把他们盯得有些发毛。
辜鸿铭忽然笑了一下，说道：“虽然是歪门邪道，避重就轻，但是也不是不可行。这些年轻人啊，脑子里面都是些歪主意。”
他们五个坐在这里本来是讨论《变形记》让人自杀的事情，或许还会升华到中国文艺复兴大业的道路该如何走。
可是马寅初他们这么一说，就等于直接把这个事情盖了过去，不谈了，本来的理论探讨就变成了断案。
所以辜鸿铭才说马寅初他们这是歪门邪道，避重就轻，因为他们只想着解决眼前的问题，却不想着以后的问题。
这时蔡元培也笑了：“也算是个交代，其实今日之探讨元培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元善说的，也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不过这事秦部长未必会帮忙，我还要问了才知道。”
康有为哈哈一笑，开口了：“元培你只管放心，秦小子我了解，他是个爱惜羽毛之人，若是你把今天我们在办公室讨论的事情给他透露分毫，我想他必定知道该怎么做。”
蔡元培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
一场讨论很快就完了，蔡元培也没有留其他人在一起吃饭。从校长室出来，各自告辞，马寅初跟王立健两人走在一起。
等到走了一程，王立健忧心地说道：“也不知道蔡校长去跟秦部长说这事，秦部长会怎么决定。”
马寅初笑着安慰他说：“你大可放心，今日在办公室里，虽然大家说的不多，但是康公和汤生公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而且我看蔡校长的意思，也是支持两位老师的。你说，在这种情况下，秦部长他还敢把《变形记》给封掉么？”
“如果不封这本书，又想把社会舆论拉下来，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不就是按我们刚才说的做，把那个人的自杀定性为造假？”
王立健听得连连点头，他感激道：“今天也多多亏元善你机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
马寅初笑着摇摇头：“即便我不说，到最后书也不会封掉的，最多《变形记》背着一个污点而已，而且这个污点还有可能是个舆论点，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能提高知名度。再者说了，这也不是你的书，你激动个什么劲，要谢，你也该叫庄言来谢我。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这个庄言是真的挺感兴趣的，他跟你我年纪相仿否？”
王立健摇了摇头：“不相仿，小你一轮。”
“什么！”马寅初一惊，差点摔倒。
第八十二章 没有办法
“什么！小我一轮？”马寅初稳定了一下身形继续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立健对他的反应不以为奇，当时他自己看到庄言资料的时候，表情比对方还要夸张。
“是的，如果身份证没错的话，他今年应该才二十三岁。”王立健点头道。
“二十三岁……”马寅初喃喃道，“那应该还在上学吧，我的学生们很多就是二十三四岁。”
王立健笑道：“今年六月底才从金陵师范大学毕业，我看了一下《活着》的发布时间，很有可能这本书就是他在上学的时候写的。一本四十多万字的书，不可能一个月就写完了。”
马寅初也算接受了事实，逐渐稳定下来，他点了点头：“确实，这本书不可能是一个月之内写完的，甚至我怀疑《变形记》也是之前就写好的，只是最近才面世，不然，一个作者怎么可能创作速度这么快？”
王立健默默笑了一下，心道他还没跟马寅初说庄言还有个小号，还发了一本书。如果这事跟他说的话，估计他要疯。
并排走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偶尔会有认识马寅初的学生们跟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貌地点点头回复一下。
马寅初看着校园里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不禁感慨，“二十三岁，眼前这些学生大多都是这个年纪，可是他们想的都是什么呢。我前年回国，开始一直是教授经济学课程，到今年才转到中文系授课。中文系授课和经济学系授课有些本质区别，中文系的学生们全都少了些精气神。尤其是大四学生，面临就业压力，一下子就颓唐起来。现在社会上还很难有这些中文系学生的一席之位。”
王立健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是啊，一些成绩优秀的，或许能到国家机关单位里面做做笔杆子，写写文稿。混得稍微次一些的，那就到各个杂志社出版社去当编辑。很少有人能靠写作养活自己。”
马寅初笑道：“倒也有，只不过我们燕京大学的中文系很少，反倒是那些二流大学出来的，他们可以写写侠义小说或者鬼怪小说，也能有些市场。”
王立健当然知道原因，他笑道：“燕京大学，天之骄子，国家寄予厚望，怎么能去写什么侠义小说鬼怪小说呢。”
马寅初点头，“确实如此，高不成低不就，也怪学校给这些学生们压力太大。听说我没来之前，有位教授，天天喊着要复兴文艺，天天逼着这些学生创作，写东西。这不是胡闹么，创作能是这样逼出来的？”
“这事我听过，而且这位教授还教学生们很多写作技巧，甚至把写作技巧还编成书籍，往外销售。”王立健说。
马寅初好奇道：“这种书有人会买？”
王立健讥笑道：“当然，而且卖得很火。不过后来蔡校长来了之后就把他辞退了，好像听说他又跑到金陵大学去教书去了。”
马寅初哼了一声：“教书？我看是去卖书才对吧，这金陵大学也真是的，我们学校辞退的老师他们也要？”
王立健笑着解释道：“辞退是我说的，当时的名目是他岁数到了，要他退休。”
“他多少岁？”马寅初问道。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刚过六十。”王立健说。
马寅初摇了摇头，“六十就退休，果然是按标准来的。”
教授的退休年纪是六十岁，也可以延长到六十五岁。但是一般情况下，学校的教授在六十五岁之后依然还会在校任课的。
因为学校会考虑到教师的身体情况，然后把他们返聘回学校。
现在国家这么缺文学教授，但是燕京大学都没有返聘他，足以说明燕京大学对他看法有多差。
马寅初感叹了一句：“就连中国的最高学府，也有这种人存在，中国的文艺复兴事业，果然是困难重重啊。”
“可不是嘛。”
……
鸭子果然在晚上就打了电话过来，并且把他查到的资料发了一份到庄言的邮箱。
资料还算是比较详尽，那个自杀未遂的中年男子叫做李华，今年四十三岁。资料上写着务农，不过也有备注，大部分时间在家游手好闲。
家里三个兄弟，两个哥哥搬到其他城市去了，只有他一人在家乡，结过一次婚，后来离了，没有孩子。
教育情况也正如庄言所料，初中只上了一年多就从学校辍学了。
至于那个金陵文化报，听起来是个正规报纸，好像是金陵的官方报纸之类的，但是事实上并不是。
这个世界的中国对于媒体杂志的名字没有一个很好的监管，所以就有很多这种看起来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名字出现。
而这个金陵文化报其实是一家小报社，天天就报道一些娱乐新闻。比如这个明星出轨了，那个明星出柜了，基本上都是这些新闻。
但就是这么一家小报社，这次竟然拿到了第一手独家新闻。他们是第一时间到了李华的家，第一时间到了金陵第二人民医院，第一个采访了李华，第一个从李华的邻居手里拿到了李华的遗书。
就算是头猪，也不能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金陵大大小小的报社媒体有上百家，金陵文化报不说是最小的，也绝对排不上号，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听都没听过的报社拿到了第一手材料。
如果说之前庄言还只是非常怀疑这起事件是造假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这就是一起刻意制造的自杀事件。
肯定是李华跟金陵文化社达成了某种协议，合伙导演了这出戏。
但是明知道对方是假的，庄言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些都只是猜测，而不是什么实证，根本无法证明这事就是他们伪造的。
庄言叹道：“唉，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啊。”
……
“他根本那我们没办法。”金陵文化报办公室里，王岩跟报社主编笑着说：“我也知道我造的东西有些破绽，但是我们报社能拿到第一手报道本来就是个大破绽，至于遗书那个小破绽还在乎什么呢？他庄言就算是知道是假的也拿我们没有办法。而且主编你放心，这只是前招，后面我还有招呢，你就放心好了。”
主编笑眯眯地说：“不错，这次跟给李华多少钱，你到财务处去报销吧，也不能让你白掏腰包不是。”
“嘿嘿，为了报社，我就算是自掏腰包也愿意。”王岩谄笑道，但是却掩盖不住眼中的光芒。
第八十三章 废都
烈日炎炎，天上的太阳红彤彤的，把青石板的地面晒得都有些烫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庄言刚闭上眼就发现在自己置身在一条街道上面，在他背后有一个茶馆模样的建筑。
他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画外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来：“一千九百八十年间，西京成出了桩异事，两个关系死死地朋友……”
画外音响着，可是眼前车水马龙，老旧的街道，人们的衣服着装看起来有些年头，至于画外音说的东西，显然跟眼前的场景没什么大的关系。
庄言听了一会，大概听明白了，说是有人弄了杨玉环坟上的土回去种花，没想到土里面自己长出了一朵花。花很奇异，但是一日主人不小心用热水浇花给它浇死了。主任悔恨不已，生病睡倒一月不起。
这一段庄言感觉有些印象，但是又想不起具体是在哪里看过。
一直到第一段画外音结束，到了第二段的时候，画外音的内容跟眼前的场景慢慢能够对得上号来。
混乱的街道，熙来攘往的人群，忽然之间，众人发现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浅，最后完全看不见了。有人抬头，猛地叫道：“天上有四个太阳了！”
庄言一惊，也跟着抬头，果然，天上出现了四个大小一样的太阳，组成一个丁字形。
他眼睛一眯，终于想起来刚才那段画外音是在哪里看到过，四个太阳，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起来了。
庄言环顾了周围，看着混乱的人们，有些路人慌乱地从庄言身边走过，像是看不见他，也有些人直接从他身上穿过，他就像个虚影一样，并没有实体。
听着他们有些陕味的口音，庄言终于确定，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正是《废都》的世界。
“这样的怪异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天上的太阳又恢复成了一个……”
耳边的画外音还在继续，庄言却是感慨万分，之前他就想过很多的书，可是就没想到自己会跑到《废都》里面来。
庄言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废都》不好，只不过《废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比之在上一世还要更有意义。
作为一本成熟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它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百年以前的今天，因为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说到魔幻现实主义，就难以绕开拉丁美洲，不论是一开始的阿斯图里亚斯，还是后来的鲁尔福以及马尔克斯。
他们代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诞生、成熟、巅峰，所以说，一旦说起魔幻现实主义，人们就无法不想起来拉丁美洲。
也是因此，如果庄言现在把《废都》拿出去的话，那么魔幻现实主义主义就跟拉丁美洲再也没有关系，而是变成了中国的标志。
想到这里，庄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对马尔克斯他们这些大家有些歉意，这种歉意是之前在写《活着》以及《变形记》时所没有的。
要说到《废都》这本书，可能最令人关注的并不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或者什么其他主义的东西，反而是书中大量的关于性的描写。
如果说《白鹿原》比较露骨的话，那么《废都》完全可以称为小黄书了，而当时庄言之所以会看这本书，也是因为这一点。
而恰恰是因为这一点，这本书当时被禁了十六年，当时新闻出版局图书出版管理处以“格调低下，夹杂色情描写”的名义查禁《废都》。
不过虽然被禁，盗版也超过一千多万册，足以说明这本书的魅力。
当然了，更多的人看这本书完全是冲着这本书高达几十处的关于性的描写。
耳边的画外音说得很慢，庄言听得有些不耐烦，开始仔细回忆起这本书的具体情节，想了半天才终于把西京四大才子的名字想起来。
不过这时也不容他想太多了，因为随着画外音一转，他所处的环境也是一转，庄言只能认真地关注起书里面的剧情来。
……
“唐婉儿，我终于抱了你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真的，唐婉儿”
庄言正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侬我侬，唐婉儿鼓胀的前胸抵在庄之蝶胸前，眼看两人就要滚床单了，忽然场景变幻，两人消失了。庄言一张眼，看到的是自己房间白色的天花板。
感受到跨下的异样，庄言低头看了看，原来小兄弟已经昂头致意了。随后他又松了口气，好在里面没开始动真格的，不然说不定连内裤都要换。
这本书确实有些黄，即便是看第二遍，还是感觉有些冲动。这本书的描写方式非常简直（简单直接），语言也很露骨。有人说《废都》就是当代的《金瓶梅》，但是庄言却觉得《金瓶梅》要比这本书含蓄多了。
“魔幻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
庄言像是念咒一样，一遍一遍的念着“魔幻现实主义”六个字，好像是在提醒自己这本书的真正意义所在，而不应该关注这些露骨的描写。
念了一会，似乎有些作用，该软的地方也软了下去，庄言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面还在碎碎念：“我这么血气方刚的单身狗一枚，让我进《废都》，也太折磨人了吧……”
一边碎碎念，一边刷着呀，刷完牙之后，庄言推开房门，可是等他看到房外的场景，差点鼻血就流了出来。
陈佳清穿着个一件睡衣站在阳台上晒衣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新睡衣，跟上次庄言看到的那件严严实实的睡衣完全不同，丝质的睡裙，边上还有一圈蕾丝花边。
睡裙不是很短，刚刚到膝盖的地方，但是陈佳清在够着什么东西踮起脚尖，裙摆也就随着她垫脚提了起来。
整个大白腿都露了出来，看着快要到臀部的地方，要是平时，庄言最多也就多看两眼的事情，但是今天不同，他刚刚差点亲眼看了一场活春宫，血脉还在喷张，现在就看到这个场景，他感觉血管都快要爆了。
连忙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庄言又折身回到房间，他在想是不是先找个方法把火释放出来再说……
第八十四章 版税
庄言忍受着从陈佳清身上传来的感官刺激，吃完了早饭，而后去到书房开始写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现在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紧迫，因为梦里面的内容，包括画外音，就像印在他脑海中一样，不像之前《活着》那样时间一长就会忘掉。
在码字的时候，庄言也在思考，这本书的背景是不是也会像活着那样的不适宜当下，但是写完之后他发现，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这一点就相当好，背景虚化的非常模糊。
除了一些书中人物谈到的一些这个世界上人不知道的东西以外，其他的，这本书并没有什么大事件，而那些小点完全可以照着这个世界改掉，不会有什么影响。
第一本《活着》，庄言没有改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把里面提到的时间修改了一下，因为如果要改的话，那本书将会面目全非。
但是这本《废都》不同，因为这本书本质上就讲的一个城里面的几个男女的故事，范围很小。
有人说这本书写的是几个男人和几个女人的故事，也有人说其实不是，这本书根本就没有女人的事情，说的就是几个文人的事情。
为什么说没有女人的事情，因为在这本书里，女人不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而已。
而庄言则认为，这本书里充满了贾平凹对文人们的厌恶，因为就连西京四大才子之首也都是个心理病态的小老头。
从庄之蝶病态的性行为就能看出来他病态的性心理和病态的精神世界。
在庄言心里，这本书不如《白鹿原》，但是它的舆论性绝对比《白鹿原》要高，现在这个中国的文人们，基本上是谈性色变，就是一些文学大家们也基本上不会触碰这一块。
在这种情况下，《废都》的出现，不但会引发舆论，而且也可能刺激到许多文人的心。
几万字很快就写完了，庄言放松了一下手指，随即把文稿保存了下来。
这本书按进度来说，应该需要一个星期这样子才能写完，而庄言准备过一两个月就把书放出去。
即便是这样，这个速度也是非常之快了，因为就算是那些写侠义小说的人，也一般不会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发一本四十万字左右的书。
当然，庄言也有些苦恼，这本书可以放到一两个月之后放出去，但是谁知道这一两个月中间，他又会做多少个梦，写多少本书？
想了半天，庄言呼了一口气，慢慢靠在椅子上。谁就规定做梦写了的书就一定要发出去？难道不能留在手里放着么？
而且庄言之前也想过，假如过段时间他再梦到一个比如是什么《白鹿原》、《百年孤独》、《玉米人》这些书，他完全可以把《废都》压在手里，或者是把它放到这些书后面再发。
因为庄言也在考虑，作为这个世界第一本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它不应该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作品中描述性，不然以后人们一说到魔幻现实主义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废都》，或许有些读者就会把**二字跟魔幻现实主义联系到一起，甚至有人可能会把两者对等起来。
他本来就摘了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起源地的帽子，现在又要平白地把魔幻现实主义披上一层**的外衣，总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些大师们。
等等吧，再等一两个月，如有必要，或许可以把这本书发上去，但是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那就可以压一压了。
……
快到中午的时候，庄言接到了文艺界网站下属出版社的电话，说是要跟他商谈一下出版事宜。
本来庄言以为这通电话会是昨天来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并没有着急，一直拖到今天。
“庄先生您好，我是文艺界出版社的总编助理，我姓李，您可以叫我小李。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将代表出版社跟您商谈《舒克和贝塔历险记》的出版事宜。”对方公事公办，上来就做了自我介绍。
庄言倒是没有先关心书籍出版的事情，反而问道：“李助理，我想问一下，你们出版社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
对方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庄先生您放心，整个出版社只有于总编和我知道您的身份。本来商谈出版事宜是有专门编辑负责的，就是因为考虑到您的身份问题，所以于总编才交给我全权负责的。”
庄言满意地笑道：“多谢你们考虑的这么周到，至于出版的事情，我觉得完全可以按照之前《活着》的条款来，也省事多了。”
对面立马干咳了一声，说道：“庄先生是这样的，《活着》的条款，可能我们出版社是给不到的了。”
“给不到？”庄言夸张地叫道，“不会吧，总不能我这么一个作者，版税越来越低啊，不能说，上一本书我拿百分之十二，这一本书反而下去了，只能拿百分之十一？”
对面尴尬地笑道：“其实，我们连百分之十一都给不了。庄先生，我们是否可以先谈谈这本书本身的一些东西，比如您这本书现在有多少存稿，最终完稿准备写多少字。准备以什么方式出版，是跟网上连载同步，还是怎样？您要知道，只有了解到这些东西，我们才能谈到具体的版税问题。”
庄言暗叹了一声，这个李助理可不比上一个小王好忽悠了，现在的人怎么越来越奸了。他撇了撇嘴说道：“存稿我有很多，完本大概一百万字吧。”
李助理吓了一跳，“一百万字！这么多！”
“嗯，一百万字。我准备把这一百万字分成十部，一部就放十万字，配上一些插图，厚度大概差不多。”庄言说道。
李助理笑了：“庄先生您都考虑好了啊，那我们出版社可以把你的书全本一起签下来，版税是百分之十，合同年限是五年。”
庄言对这个条件非常不满意，他说道：“你们这也太抠了吧，不但版税下去了，这年限也上去了。再说了，我总共十部都一起签给你，价格也没提高一些？”
李助理哭笑不得地说：“庄先生，十部一起签，我们出版社是要承担风险的，毕竟一百万字的童话故事，后面部分的销量还真不好说。”
“而且，庄先生，这个价格对于童话故事来说，已经很高了。当然了，如果庄先生愿意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做宣传的话，我们出版社保证，绝对会给一个比《活着》还要高的版税。”
第八十五章 不可能的事
对于对方的提议，庄言摇头拒绝道：“如果我把身份说出去的话，我想可能现在也就不止你们一家出版社来找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助理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凭先锋作家庄言的名号，可能跟您联系的出版社都能从金陵排到燕京。但是庄先生您要知道，正因为是这样，也足以说明我们出版社的诚意。在知道您身份之前，我们就有意要跟您联系出版了，这不也正是说明了我们出版社非常重视这本书么？”
其实说起来，这百分之十的版税对于一本童话故事也算是非常不错了，而且还是一本这么长的童话故事书，不过庄言自己知道这本书的潜力，所以他对这个条件不太满意。
但是出版社也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给他太高的条件，即便是他们也看好这本书，但是他们也并不愿意拿自己的钱去赌。
庄言想了一会，说了一个折衷的方法：“这样吧，你们给的条件我也不太满意，不如我们换一种合作方式，来个阶梯性版税如何？”
“阶梯性版税？”李助理对于这种方法当然不陌生，他有些好奇道：“不知道庄先生有什么方案？”
庄言笑道：“底价就按百分之十的版税来，不管你们首印多少，最终销量多少，版税就是百分之十。当总销量超过一千万册的时候，我就拿百分之十二的版税。”
李助理吓了一跳：“庄先生您是认真的么，一千万册？”
“一千万册多么？你可别忘了，这本书总共是分十部发售的。”庄言说道。
“哦，我给忘了，那照您的意思是，单册超过一百万本就按照百分之十二来？”李助理反应了过来，“可是这个也不太合适吧，据我所知，现在市场上很多销量超过一百万册的书也都没有达到百分之十二的版税。”
庄言笑了笑，心道我会漫天要价，你就不能坐地还钱么？他继续说道：“你先不要急，等我把全部的方案说完再说。”
“好，您请说。”
“超过一千万册按照百分之十二，超过两千万册就按照百分之十四，超过三千万按照百分之十六，超过四千万……”
“不可能！”庄言还没说完，李助理就说道，“您说的方案实在是太离谱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高的版税，而且单册书销量超过四百万册的不能说遍地都是，那也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高的版税。”
庄言笑了笑：“那你说应该按照什么方案，你不同意我的方案，至少也要给一个方案出来吧？”
李助理一下子顿住了，这事他还真的不能决定，于是他说道：“庄先生，这事我需要跟于总请示一下。”
“没问题，你去问吧。”庄言无所谓道，他说这个方案本来就是给他们还价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对方的电话又来了，不过这次换了一个人。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庄言你好，我是文艺界出版社的于海。”
原来是主编出马了，庄言笑道：“于总你好，这点小事还要劳你亲自来谈。”
于海呵呵一笑，“我不来不行啊，小李跟我说了你的诉求，想要阶梯性版税？”
“嗯，既然李助理跟你说了，我也就不复述了。”庄言说。
于海沉吟说道：“你说的阶梯性版税也是个好方法，不过这具体的条件还是需要商榷一下。你也知道，童话类的版税本来就普遍不高，本身能给到百分之十的版税也是我们出版社最大的诚意了。前两天我们出版社也出版了一本少儿类的读物，我们才给了百分之六的版税，这可是比百分之十少了接近一半啊。”
庄言笑说：“于总，我听王总说您是个爽快的人，我们还是直接一些吧。你们对我的方案有异议，你们也要给个方案出来啊。”
于海噎了一下，心说我是爽快没错，但是现在是在谈生意，说的都是钱的事情，直接不起来啊。不过他还是笑道：“庄言你果然是个直接的人，这样吧，我给你透个底，按照你说的阶梯性版税方案，底价是百分之十，总销量每增加两千万，版税就增加一个点，你看怎么样？”
庄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于海刀口也太狠了一点，直接把他的方案砍掉了四分之三，本来是每增加一千万版税加两个点，现在变成了两千万加一个点。
“于总，你这也太狠了吧。两千万啊，你只给一个点？”庄言说。
于海笑道：“你之前漫天要价，我这不是坐地还钱嘛，彼此彼此。”
庄言撇了撇嘴，这个于总编还真是挺爽朗的，不过他说的也对，自己既然是漫天要价了，就应该允许别人坐地还钱。
想到这里，庄言心有些累，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太适合谈这些东西，所以他直接把自己的心理价说了出来：“这样吧于总，我也不跟你漫天要价了，每增加一千万，版税就加一个点，你看怎么样？”
于海沉默了一会说道：“可以，不过百分之十六是上限。”
这个要求不过分，总不能说没有上限，那如果这本书卖出去两亿册那庄言不是直接拿到百分之三十的版税嘛，那出版社就赔本赚吆喝了。虽然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肯定是要防一手的。
所以庄言笑道：“可以，百分之十六就百分之十六吧。”
于海呵呵笑道：“听你这语气似乎就是这百分之十六的版税你已经拿到了一样，你可要明白，总共十册加起来六千万可不容易，要比单本六百万还难。”
他说的没错，虽然是同一本书，但是分成十册卖，想要卖六千万，那可比单本卖六百万要难多了。这一点很好理解，一般情况下，十册中肯定是第一册卖的最多，后面每一本的销量都会下降。
而每册的销量差距则是取决于这本书的口碑，口碑好吸引人，那么读者就会买单继续看下去，如果读者看不下去了，那么很有可能出现销量断崖式下跌。
当然了，想要消除这种影响的方法，就是把十册书捆绑在一起销售，那么读者想要看的话，就要一下子全买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做不到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总销量要到六千万，那么第一册的销量肯定要多余六百万，甚至要到一两千万才行，而在于海心里，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 个中好手
跟于海谈了半天，其实也就是初步确定一下条件而已，毕竟现在他们出版社只看到《舒克和贝塔历险记》前面的一小部分而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本书总共一百万字左右，他们看到的部分只能占到很小的一部分，出版社不可能就因为这一小部分就冒险把一本一百万字的书签下来的，就算他是庄言，该按规矩还是要按规矩来。
所以出版社那边还需要确定一下这本书是否可以签，于海在电话里面也说了，庄言必须先交最少三十万字的稿子。
而且这本书的出版跟《活着》这种书还不一样，因为是童话故事，需要大量的配图，所以在出版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不但要经过几轮校稿，而且还要把这些插图弄出来。
所以说，即便是第一册十万字，估计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于海在电话里面跟庄言说，这本书在文艺界网站上的连载必须先暂停一下，不能曝光太多。
其实庄言觉得于海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相信就算是很多人看过书了，也会买实体书的。因为跟实体书相比，网上的连载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没有配图，完全是小说形式的文字，非常不利于小朋友的阅读。
不论是已经识字的相对高龄的孩子，还是说没有识字还需要家长读给他们听的低龄小孩子，一本带插图的童话书，才是他们更加需要的。
不过既然于海有这个要求，庄言也就照做了，而且还跑到网站上发了一个声明，说明了一下情况，跟粉丝们说因为要出版的原因，所以暂时不能在网站上更新，也对此表示了歉意，最后也呼吁大家支持一下即将出版的实体书。
写完声明之后，庄言就继续开始码字了，他需要加紧一下进度，因为他现在手里面的存稿离出版社三十万字的要求还有些差距，他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个要求。
不过总体也就差个几万字，如果庄言加快速度的话，一天也能写上两三万字，这点差距最多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
而他之前的存稿也已经全部发到了出版社那边，他们会立即开始校稿，然后开始找人给这本书做插图。
做插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插图的人首先要通读这本书，了解每个人物的特性。而且他必须要有很强的想象力，以及对孩子们世界的理解。
不过，好在庄言之前已经给网站那边提了一些意见，至少舒克和贝塔两个主角的人物形象完全可以照搬这本书的封面。
……
王岩这两天心情大好，他们在前天发的那篇新闻被各大媒体网站转发，他们金陵文化报算是小小地火了一把，主编也给了他一万块钱的奖励。
一万块钱都是小意思，最关键的是主编今天把他叫到办公室里，给他说了一番话，听起来好像要给他升职，还问他要不要到记者部去工作。
记者部的主管老刘这段时间正在办离职，听主编的意思，这是要给他调到记者部做主管。
而且这事在他出了主编办公室没一会就“不小心”透露了出去，现在整个报社有不少人看到他都热情得很，特别是记者部的，见到他就跟见到亲大爷似的，嘘寒问暖。
感受到他们的热情，王岩心情愉快，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这会他端着刚刚一个记者部的小伙子给他泡的咖啡往自己的新闻部走，特意走得比较慢，这样就能多接受一下办公室里这些人羡慕的目光。
走回到新闻部，他拍了拍他边上正在伏案写稿子的小李，笑道：“小李，我叫你写的稿子弄好了么？”
小李是刚从某个大学文学系毕业的学生，才进报社没多久，还是个实习编辑。年轻人挺懂事，王岩有什么稿子之类的都是交给他写，这个小李也甘之如饴，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小伙子戴着一副眼镜，抬起头看到是王岩，推了推眼镜笑道：“王主管啊，你交代我写的稿子都已经写好了，现在拿给你看看？”
王岩对他这声王主管非常满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稿子就不用看了，我还不相信你么？”
说完他就哼着小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叫小李写的稿子不是别的，就是他给庄言准备的后招。
想到后招，王岩转着椅子冷笑起来，之前的报道算什么，不就是有人自杀嘛，有人看书自杀的例子多了去了，这新闻出来，说不定只能让大家觉得这本书不错，让这本书更火呢。
这可不是王岩想要看到的，倒不是说王岩跟庄言有什么仇，他连庄言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所以根本谈不上有恩怨。
只不过他是做新闻的，当然是希望新闻越有爆点越好，像之前的新闻，虽然也是黑点，但是最后的舆论结果肯定不是太强烈，只不过是给《活着》变相宣传而已。
他要的当然不是这个，庄言是最近比较火的作家，是所谓的中国先锋作家，捧他的事谁都会做，也没人会喜欢看，只有把他黑下来，那才有爆点。
至于这个爆点嘛，就是在这篇稿子上了。
跟上次一样，他又找了一个托，这次的托是一个家庭。这个家有个儿子，是个青少年，有些叛逆，前两天因为一些事情跟他父亲吵了一架，而且还动手了。
而王岩找到他们，让他们做供说儿子是因为看了《变形记》之后，感觉亲情冷淡，所以才忍受不了动手的。
相比于这一招，前面那个自杀事件就小巫见大巫了。青少年的教育问题本来就是整个社会关注的问题，现在好了，有这么一本书让一个青少年看了不再相信亲情，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这个事情爆出去的话，相信许多关注青少年教育的人都会自觉抵制这本书，而那些有孩子的人，也绝对会禁止这种书进入到自己家的书架。
届时，《变形记》就会变成人人喊骂的黑书。
而且他还根本就不怕庄言回来找他们，甚至于他巴不得庄言来找他们，那他们就又能多一条新闻了，毕竟庄言现在是人是鬼世人都还不知道。
想到自己的后招，王岩靠在椅子上冷笑道：“庄言啊庄言，你可别怪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怪只怪你这书写得太冰冷了。”
同时他也有些自得，别看那些大报纸高高在上，平时见到他们这些小报社都不睁眼瞧他们，但是到现在这种时刻，不还要转载他们的新闻？
要说做新闻，确实比不过大媒体，但是要说制造新闻，他王岩可是个中好手。
第八十七章 已经发出去了
制造新闻的个中好手王岩，正在坐在办公椅上自鸣得意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来电显示是“一号”，这是王岩给“自杀”的那个人的电话标的备注，标志着这是他的一号计划，而另外一个家庭则是二号。
他接通电话笑道：“怎么，在医院疗养得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又有很多记者想采访你，我跟你说，一个都不要接，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过两天就能回家了。”
他自顾自说完，对面那个一号就有些焦急地说：“我的王大记者哎，你这下可把我害惨了啊。”
王岩一愣，“我害你什么了，该给你的钱我可是一分都没少给你的。”
“钱？钱我都还给你，我一分都不要了行不行，你找我办这事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过，警察还会来找我。”对方懊悔地说。
王岩一脸的惊讶，“你说什么！警察去找过你？他们找你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咱们搞的这件破事么？”一号说。
王岩心里一颤，但随即还是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你先不要急，具体是什么事情你跟我仔细说说，警察找你干什么了，他们问了你什么，你又说了什么？”
一号也叹了口气，开始说：“来了两个警察，都是年轻人，是穿着制服来的。他们一进来就问我是不是看过《变形记》后自杀的，我当说是了。随后他们又拿出那张遗书的照片问我是不是我写的，我当然也说是了。可是随后，他们就叫我把遗书的内容复述一遍，唉，这根本不是我写的，我怎么能记住？他们看我背不下来，又让我谈谈对《变形术》的看法……”
“变形记！”王岩暴躁地纠正道，他也算知道了，一号肯定也是说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不是早就叫你把遗书给背下来么，还有那本书，我不是也叫你看了么？”
“遗书我背了啊，当时你在的时候，我就背了好些遍呢。还有那本书我也看了，还是当着你面看的，但是那书写得也太拗口了，根本读不下来啊。”一号委屈地说道。
王岩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也懊悔啊，本来以为问题不大，当时就没有仔细监督考核一下一号。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事能够惊动警察？
《变形记》王岩看过，他为了搞这个新闻，当然要做好准备，所以就仔细研究过这本书。所以一号说他看不懂，他是相信的，毕竟一号连初中都只上了一半。
王岩也不是不想找一个教育水平高一些的，但是问题是，教育水平稍微高一些的人，谁又会帮他做这个事情，只有像一号这种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没有正经工作的人才会被他给的那点钱打动。
不过事已至此，再愤怒也是没用的，他又问道：“那你都跟警察说了什么？有没有把我给供出去？”
如果一号没有供出他，问题不是很大，因为这事情就是一号个人的问题，最多也就是赔点钱，而且赔的数字还不会很大。但是如果他把自己给供出来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至少，一条伪造新闻罪就跑不了。
当他等着一号回答的时候，对方好像一下子沉寂了下去，完全没了声音，没过一会，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提示机主已经关机。
啪！
王岩第三次拍了桌子，旁边的小李也已经忍不住第三次看向他这边。
“呼哧呼哧”
王岩气得只剩下鼻子在喘气，就像头老迈的水牛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新闻部办公室里回响着。
他知道这下事情大了，这个一号好死不死竟然把他给供出来了，他能想象到，用不了多久，警察也会到报社里面来找他，而且他们肯定是带着证据过来的。
他们会给他扣上一个捏造新闻罪，他不知道这个罪到底是不是叫捏造新闻罪，也可能是捏造事实罪或者是陷害罪、诽谤罪之类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不都是罪么？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下来，这些罪可大可小，但是一般情况下也就是赔钱就行了。而且或许因为这件事情，金陵文化报又因此火了一把也说不定，到时候，该赔多少钱，报社肯定也会帮自己赔的。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还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就是两个警察么，能有多大事，大概也是庄言跑到警察局去告了他们，到最后肯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时，一边的小李忽然一脸紧张地叫道：“王哥，你快来看！”
王岩眉头一皱：“看什么，你这小子一惊一乍的，能不能稳重一点。”
说着他就端着咖啡走到了小李的身边，顺着小李的手指看向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一篇搜浪新闻转载的新闻，标题是：关于金陵文化报捏造事实通报批评。
王岩心里一咯噔，又看向标题下面写着：中国文艺部。
啪！
这下是咖啡杯落地破碎的声音，碎成一片一片的瓷片在王岩的脚下炸开散落一地。里面的咖啡撒得满地都是，有一部分浸在王岩的鞋里，但是这时他也顾不上去管了。
他连忙弯下腰仔细看起文章来，可是越看就越心惊，文中直接点出了金陵文化报，并且把这次的事情来龙去脉写得清清楚楚。
“金陵文化报捏造事实以及搜浪新闻等多家媒体未经考证传播虚假新闻，对庄言先生造成的诽谤以及诬陷，文艺部在此提出严厉批评……”
这是新闻稿的原文，讽刺的是，他们现在看的这个新闻，正是文中被点到名的搜浪新闻转发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搜浪新闻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才这么快就开始补救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这点事情竟然会引起文艺部的关注，难道文艺部这些人天天都不干正事，盯着这屁大点事情么？
而王岩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地问小李：“我之前叫你写的稿子呢？”
小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发愣地说：“我已经发出去了……”
第八十八章 一嘴毛
“已经发出去了？已经发出去了！”
王岩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一脸怒火地看着小李，一巴掌拍在小李的脑门上，“谁叫你发出去的，啊，谁叫你发出去的！”
小李被拍了这一下，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但是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伙子身高马大的，比王岩高出了半个头，他一下子攥住王岩领子，狠狠地盯着王岩说：“我告诉你是谁叫我发的，是你，是你说叫我写好了就给你发出去的。我跟你说，这事都是你的事情，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跟王岩贴得近，说话时嘴里面的唾沫星都喷在了王岩的脸上，王岩感觉自己像是洗了一把脸。
但是王岩现在已经愣住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脸上的唾沫。他没想到小李竟然会反抗，之前小李都是老老实实的，王岩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王岩指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王岩没想到，小李竟然会这样。
小李看到王岩愣愣的表情，一脸嘲讽道：“怎么？王大主管感觉奇怪？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任劳任怨，猪狗不如的实习生，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老子跟你说，老子早就忍受不了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就弄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老子早就不想干了。而且，你以为你还是什么王主管？我告诉你，你以前不是王主管，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是！”
说完，小李就把王岩往前一推，王岩一个趔趄往回倒了好几步，最后跌坐在一个椅子上。
王岩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小李为什么忽然爆发了，小李说得对，他以前不是王主管，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是王主管。别说是什么主管，他也注定不可能在金陵文化报里面呆下去了。
甚至，这个金陵文化报还能不能办下去都说不准了。在这种情况下，小李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忍着。
小李看到王岩坐在椅子上像丢了魂一样，心里别说有多痛快，他朝王岩啐了一口说：“这就叫恶人有恶报，你自己做的那些坏事情你自己清楚。”
王岩被小李一口啐在额头上，他抹了一把额头，然后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李，声音异常沙哑，“你别忘了，我就算是主谋，你也是个帮凶，那些稿子都是你帮我写的，你说恶人有恶报，你的恶报也不远了。”
小李被王岩的眼睛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两步退得太怂，又往前走了两步，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跟我都没有关系。”
说完之后，小李就仓皇地跑出了办公室，留下王岩一人在办公室里。
王岩看着小李的背影，龇牙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又变成了抽泣，声音里面充满了懊悔与不甘，他在心中狂叫，为什么，为什么文艺部会关心这个事情，做新闻的谁不知道十条新闻有九条是假的，为什么单单这一次文艺部会关心起来。
没过一会，报社的何主编就冲进了新闻部的办公室，他气冲冲地跑进来，却见到办公室里狼藉一片，地上的咖啡和瓷片散落一地，王岩卧坐在椅子上，像个假人一样。
“王岩”
何主编刚开口，王岩就抬起了头，何主编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剩下的话一下子又吞了回去。
半晌之后，主编才又开口，“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王岩没作声就是点了点头，何主编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岩，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之前的自杀新闻还有些回寰的余地，那你后来那一篇新闻发到网站上，性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王岩又是点了点头，是啊，打拳打到钢板上，之前下了多重的拳，现在就要受到多重的反噬。之前他还在洋洋得意，自己这一拳出得力道十分，却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这一拳迅速就打了回来。
何主编看到王岩不说话，绕开地上的咖啡渍走到王岩的旁边说：“你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就知道我们报社也保不了你了。甚至我们报社都要被拉下去。”
王岩还是不说话，主编又说：“王岩，你懂我的意思么？”
房间里面的空气就好像是停顿了，好一会之后，王岩才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我的个人行为，跟报社没有任何关系，新闻也是我在报社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出去的。”
何主编笑了，他的目的就在于此，他笑道：“我就知道王岩你够义气，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十万块钱。”王岩说道。
十万块钱不多，何主编点了点头，“没有其他要求了？”
“有！”王岩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说道，“跟着我的那个实习生，他跟我是同谋，我会把他供出去，你要帮我。”
“怎么帮你？”主编说。
王岩狞笑道：“就算我把他供出去，他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最多罚点钱，甚至就是道个歉就行了。我要你把他跟我合谋的事情捅到各大同行那里，让所有的媒体行业的人都不再用他。”
何主编心里打了个冷颤，这招太狠了，直接就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以后小李还想在相关行业里面工作，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因为他会一直顶着一个诬陷庄言的罪名，不论是从品德上考虑，还是考虑到庄言本人，绝对没有任何一家报社、出版社会招他进去工作了。
不过何主编并不在乎这些，年轻人的前途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关心的只有报社的处境，如果牺牲那个小伙子，真的能让王岩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那么牺牲一下“小他”来成就“大我”，是何主编非常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何主编笑道：“可以，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第八十九章 表字
晚上的时候，庄言先看到了搜浪新闻转载的金陵文化报的一条新闻，新闻上说有个青少年因为看了《变形记》打了自己的父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庄言摸了摸额头，这都叫什么事情，今天有个少年打了父亲，明天是不是就有个哥哥虐待自己妹妹？新闻的真假他不敢判定，不过看到金陵文化报几个字，庄言潜意识就认为这又是一条假新闻。
但是这也给庄言敲了一个警钟，写书也不单单是敲几个字就行了。之前他还在抱怨跟出版社谈出版的时候是如何焦头烂额，现在他又觉得，跟这些破事相比，之前的烦恼都是小事情了。
在上一世的时候，庄言一直搞不懂作家经济人有什么用，他觉得这个职位给作家带去了一些功利性。但是他现在终于知道，作家经纪人真的是有用的，至少这一次如果他有个经纪人的话，要好很多。
不过这个世界似乎作家经纪人这个职业还没有热起来，并没有什么专业的作家经纪人，就算是有些作家有代言人，也都是自己的亲戚之类的。
正在庄言苦恼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新闻标题下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写着一行字：本新闻已经经过证实为假新闻。
庄言的白眼翻到天际，敢情之前他的表情都浪费了，这条新闻是在玩他呢。最让庄言无语的是，这搜浪也是居心叵测。这行证实新闻为假新闻的小字藏在角落里，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
搜浪这个行为是得了个便宜还要卖个乖，当了婊子还要竖个牌坊，不管怎样先用新闻把人的眼球吸引过来，如果有人说他这是假新闻，反正他也可以说自己已经标注了。
他们完全可以做得更好一些，他们可以把这行小字直接放在标题下面，标成红字，甚至是直接就在题目上改一些，改成“此新闻为假新闻”不是更好？
不过不管如何，庄言也算是松了口气，不论是如何证实的，现在知道这条是假新闻，他身上的压力也小了一些。
他之所以这么担心这件事情，是因为想起来《废都》被禁的事情。当时《废都》刚出来之后没多久，就传出有个男子因为看书看得太入迷，最后强奸了自己的妹妹。
这个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没人去证实。后来《废都》被禁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但是这也绝对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所以，如果这次的事情闹大的话，说不定国家的相关职能部门会直接把《变形记》给禁掉。
其实庄言的担心更多的是建立在对这个时代中国文艺职能部门的容忍度的未知上面，他不知道现在这个中国对待这种事情到底会怎么处理，或许比前世的中国更开明，也或许是更加保守，他都不知道。
当然了，就算是个土生土长的资深行家也不敢说就真的能摸清楚当权人的想法。
想到这里，庄言又想起来前世的一件趣事，前世张一谋要拍《活着》，就跑去跟余华说。
余华当时就疑惑，这本书还有希望能上大银幕？
当时张一谋就叫余华放心，他说，没事的，我拍电影这么些年，“他们”的尺度我比谁都了解。
余华看他胸有成竹地样子，心想张一谋是如此地了解“他们”，他对张一谋非常钦佩。
然而后来张一谋就被打脸了，电影都拍摄完成了，审核却还没通过。
此时，余华又感慨：我不再钦佩张一谋了，我现在非常钦佩“他们”。（这样写和谐大神不会再来光顾了吧。）
连张一谋那种老玩家都不一定能摸透上面的想法，他这个外来人就更不能了解了。
不过随后，庄言又在搜浪网上看到另外一条新闻，标题是：关于金陵文化报捏造事实通报批评。
看到这条新闻，庄言终于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经过前身的记忆碎片了解到，这个文艺部大概跟前世中国的文化部差不多，是中国文化行政的最高机构，权威性自不用说。
现在文艺部都站了出来，基本上就给这件事情定调了，而庄言也暗暗想着，看来现在中国对文艺复兴的决心还是很强的，绝对不允许魍魉魑魅来影响复兴大业。
庄言同时笑了起来，这样看来，《废都》在这个世界的发行应该不会像想象中那样坎坷了。
之前的担心，现在也就不存在了。
看完新闻，庄言带着轻松的心情又趴在键盘上开始码字，他这两天还有任务要做，而且就因为要赶稿子，今天晚上给小颖讲故事的计划都已经取消了。
小丫头听庄言说今晚没有故事听了，表现得有些不开心，不过还是乖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可怜的小眼神，庄言当时看了还有些不落忍。
不过好在赶稿子也就这两天，后面该讲故事还是能讲故事，不会耽误的。
……
就在庄言专心码字没一会，王立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总来报喜的？”庄言笑道，他刚刚看过新闻，当然第一时间就往这上面想。
果然，王立健笑道：“你也看到了啊，我还以为你消息一如既往地滞后，需要我这个通讯兵给你报信呢。”
庄言尴尬地笑了笑，确实，之前他不怎么关注新闻，一般网上有什么新闻都是王立健打电话来通知他的。
他笑道：“岂敢岂敢，王总日理万机，我又怎么敢耽误你的事情。所以我这段时间，没事也自己看看新闻，就是怕消息落后又要麻烦王总。”
王立健哈哈一笑，又说道：“子言啊，我看你就不要老是叫我王总了，你要么叫我王哥，要么叫我子健都行。”
庄言怔了一下，“子言？”
“嗯，子言，怎么，难道我们两的关系，连你的表字都不能喊了？”王立健调笑道。
庄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立健是误会了。他的fof的id是庄子言，所以王立健以为他的表字是子言。
这个时代的表字跟古时候人们的表字有很大的区别，从前人们称表字是敬称，后来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表字反而成了一种朋友间表示亲昵的称呼。
但是说来说去也都是文化人的事情，像是市井小民，街上呦呵卖东西，工地搬砖的那些人哪来的闲心起什么表字，要说称呼亲昵，庄言喊杨照鸭子，杨照则喊庄言阿言，这才是市井中人们亲昵的称呼。
而庄言前世根本没有表字这个说法，这一世的庄言是个孤儿，也没人给他起表字，所以他两世为人都没有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