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特殊节日
“劫狱的难度倒是不大,但问题是这之后,老道的身份就彻底黑了,他是活人,不是鬼差,让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整天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合适吧?”
安律师说着一边拿着自己的巨型保温杯,喝了一大口咖啡。
一开始,他似乎觉得咖啡的味道变了,但喝多了之后,反而觉得别有一番风味,竟然喝上瘾了。
这倒是苦了白莺莺,
要知道在当下,过期的咖啡也不是那么好买的。
“但想要翻案的话,难度会很大,最重要的,目前我们认为的犯人,死了,真正的诱因,那枚玉佩,也碎了,当然了,就算那枚玉佩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张燕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说句不好听的,以他的身份,普通的案件如果真想玩儿个什么冤假错案的话,难度并不是很大,但这件案子,涉及十多条人命,外力真的很难去插手了。
“那就准备劫狱吧,老道反正是被冤枉的,咱这也不算是破坏司法对吧?”周泽说完,笑了笑。
“只可惜,以后老道想光明正道地去找他的大妹子就难了。”安律师调侃道。
“他再敢去,就打断他的三条腿。”
周泽耸了耸肩,
“都七十出头的人了,也该安分安分了。”
可怜那差点被遗忘在小黑屋里的老道,
在不知不觉间,
就被自家老板剥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
“庭审的日子是在后天,我们就在那天动手吧。”老张看了看周泽和安律师。
老实说,
让他这个刑警队长帮忙策划劫狱,真的是挺难为他的。
“行吧,老张你和老安再研究个方案,前提是不能造成人员损伤,我们这边不能有受伤,警方那边也不要有损伤。”
商量完这件事,
周泽穿了一件外套起身。
“你是要去医院吧?”安律师问道。
“嗯,去医院再做个ct。”周泽指了指自己的右臂位置,“不看看具体的恢复情况我不是很放心。”
以前受的是皮外伤比较多,别看一副很凄惨的样子,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几处完整的肌肤,但有猴子的泥巴再加上周泽每次开无双后残余的惊人恢复力,问题真不是很大。
只是,这一次被打断了右臂,万一恢复不好出个什么问题,很可能会留下伴随后半生的后遗症。
虽说周泽的恢复力确实比普通人强很多,但周老板还真不敢拿自己的一条胳膊去打马虎眼。
“我送你去?”
“算了,我坐公交去。”
周泽走出了书店,嘴里叼着一根烟来到了公交站台。
直接在这里坐4路车就能直接到人民医院,书屋隔壁的药房确实能够做一些手术,但设施肯定比不上大型医院完善。
周老板也懒得去林院长的医院,
否则整得跟自己故意受伤跑前妻那里讨关心赚眼泪似的。
上了公交车,里面人不少。
一个年轻的女孩见周泽右臂打着石膏,主动让了座,周泽也没矫情,道了一声“谢谢”就坐上去了。
这段区域,人多,车也多,公交车也开得很慢。
下一站时,车上又上来了个老人,原本坐在周泽身边的另一个年轻女孩起身让座,两个女孩一起扶着扶手站着,看起来应该是认识的。
“喂,你看,老板帮我包邮了。”
“啊,真的,什么包邮啊,海淘么?”
“不是啊,我买的消毒片,老板给我包邮了。”
“买那个做什么?”
“寿光不是水灾么,我给灾区买点东西过去,地址选择通城运费是12,选择寿光运费是零。
还有还有,我昨晚买了五床被子快递过去,那家淘宝店的老板还另外加了三套一起发货的,说他也要为灾区做点贡献。”
“挺暖的。”
听了俩女孩的对话,
周泽都想问问灾区人民需不需要一些小说书解解乏?
自己书店里卖不出去的书倒是挺多的,可以送一批过去。
“啊!有人晕倒了!”
公交车后面传来了乘客们的惊呼声。
周泽马上起身,离开位置走了过去。
是一个中年女人昏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乘客自觉地让开一段距离。
周泽挤开人群,在女人身边蹲了下来,检查了一下,喊道:“司机师傅,直接开进人民医院。”
下一站就是人民医院了,公交车开进去也耽搁不了什么时间,乘客们倒是没什么意见。
公交车到了医院后,有医生护士过来用担架车将女人抬了下去,周泽没有再多管,女人应该是急性病发作,能不能抢救回来,看运气吧,好在抢救时间并没有被耽搁。
在自己手臂还打着石膏的时候,周泽还真没有多少“济世救人”的冲动。
挂号,
等见到坐班医生时,周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并且列出了自己的病情猜测,要求对方给自己开哪些检查的单子。
年轻的坐班医生愣在那里,
他倒不是没见过“自以为很专业”的病人,
但这么专业的,他是真的没见过。
拿了单子,周泽对医生摆摆手,就走开了,下面只需要自己去把一些检查做了,也不用再回来了,他自己能看得懂检查报告。
做完了ct,出来坐电梯,等电梯门关了后。
周泽听到身边的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刚送来的那个女的没抢救得过来,死了。”
“什么病啊?”
“不知道,好像是脑部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可惜了,看起来才四十岁的样子吧。”
周泽闻言,不所为动。
他不是圣人,也不可能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就是去不停地救死扶伤,对那个女人的死,他没什么愧疚的,如果是自己主持救治,对方被抢救过来的概率可能会大一点点,但谁又说得准呢。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周泽对检查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得益于自己惊人的恢复力,问题应该不大了,剩下的,也就是静养而已。
静养……
自己每天不都在静养么。
人家七老八十的老人都没自己养生经验丰富。
医院来回折腾,也有些累了,其实还是因为吊着个手臂,走路有点费劲。
周泽扫了一眼电梯,看了下负二楼的标签,
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得,
故地重游,
回去睡个午觉吧。
坐电梯到了负二楼,直奔老地方,用指甲轻松地打开了太平间的锁,在冰柜之间徘徊,选了一个“空房”,将手机在旁边藏好后,周泽就躺了进去。
随后,用手抓着里头的边缘位置,一拉,钢架就被收了进去。
其实,还是抱着莺莺睡觉舒服,
这就像是大部分男人都清楚,还是老婆最好一样,
却依旧无法阻止他们想去外面尝尝野花的冲动。
熟悉的冰冷感觉开始慢慢地沁入肌体,
有点直接,也有点霸道,
有些干涩,也有些疼痛,
但周泽却酥爽得直哆嗦,
狭窄的空间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安全感上的包围。
闭上眼,
周泽就这样睡了过去。
…………
醒来时,周泽身体轻轻地动了动,肌肉已经发僵了,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应该是自己有僵尸体质的原因吧,所以只有自己能靠冰柜睡觉,安不起等其他的鬼差都不行。
推开了冰柜,
周泽跳了下来,
伸了个懒腰,
骨节一阵脆响,
比去泡了一下午的桑拿都舒服。
“呼…………”
吐出一口白气。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居然已经是深夜了,里头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和信息,是书店里的人打来的。
周泽回了一个信息,说自己没事,马上回来。
走出太平间,
回过头,
还略带留恋地看了一眼。
回不去了,
睡冰柜就像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买一顿杂粮,
但让你天天吃杂粮你肯定也觉得难受。
还是抱着莺莺睡觉舒服,
莺莺晚上还会给你盖被子。
走进过道,正当周泽即将拐弯走到电梯门那边时,看见电梯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
但周泽却敏锐地发现这个女人有点面熟。
这不是那位白天自己在公交车上昏倒的女人么,
不是说,
她已经因抢救无效死亡了么?
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周泽,目光扫来。
一时间,
周泽口袋里的扑克牌开始颤抖,
周泽清楚,这是女人在尝试看破他的身份,不过,安律师也说过,只要扑克牌没烧起来,就意味着他的障眼法不会失效。
女人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应该是把他当作普通人了。
周泽主动走了过去,和女人站成一排,
一起等电梯。
只听得,
“叮”的一声,
电梯下来,
二人一起走了进去。
女人站在周泽身边,比比直直的。
当电梯门关上,正在往上升时,
女人忽然开口道:
“劳驾问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女人的声音幽幽,像是开着环绕立体声一样。
“8月24,哦,过零点了,8月25了。”
“嗯?”女人有些疑惑,又问道:“今天,不该是七月十五么?”
“七月十五?”周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道:“你那是农历,对的,今天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
中元节,
又叫,
鬼节!
————
这是八千月票的加更,现在是一万月票,也就是说龙还欠大家两更!
第三百九十九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周泽和女人一起走出了电梯,此时,虽然是深夜,但医院的急诊大楼依旧灯火通亮,也不时有病人会被送过来。
“你,跟我走。”
女人看着周泽,舔了舔嘴唇,甚至,还很做作地故意把自己的胯部提了一下。
她这是打算用美人计?
拜托,
你脸上的霜还没全化掉呢,一脸的惨白,一个刚卸了妆的老阿姨……
还有,
这么生疏的挑逗动作,我家莺莺做起来都比你专业。
再加上,
对于如何对抗美人计,
周老板不是针对谁,
在座的,
都是……
不过,周泽还是跟着女人一起走出了电梯。
女人以为自己勾引成功了,步履生风,竟然还显得有些自信和欢快,活脱脱的一个二傻子即视感。
周泽紧跟其后,实际上,周老板是在等机会,等走到人少一点的区域,就把这个女人给拿下吧,中元节这一天,对于书屋而言,就像是平时的年会,“销售额”肯定会比往常高一些。
女人走出了医院,站在马路边,她摊开双掌,不停地弯曲着手指头,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周泽站在她身边,等着,没急着动手。
“西南,六十里。”
女人目光向西南方向看去,然后看向周泽,
“你有车么?”
周泽摇摇头。
女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
“没车的男人,还想和我睡觉?”
“…………”周泽。
“走过去,太慢了,抢一辆车吧。”女人自言自语着,而后又瞥了周泽一眼,道:“你滚吧。”
“…………”周泽。
这女人体内附身的亡魂,
像是带着任务上来的啊,
这不像是普通的鬼上身,
难不成,
是从地狱上来的?
周泽在心里思忖着,随即道:“我可以喊一辆车来。”
“好,我可以继续和你睡觉。”
“…………”周泽。
周泽拿出手机,打了一辆车。
很快,
车来了。
女人坐进了车,周泽也跟着一起进去。
“去体育馆?”司机看了一下标位问道。
“向西南开。”女人说道。
“啥?”司机显然没理解这个意思。
“先去体育馆吧。”周泽说道。
之前周泽在地图上的西南方向随便找了个点标了过去,女人没有说具体哪个位置,他也没办法去确切定位。
司机发动了车子,
车载音响开起来,
放的是金志文的《远走高飞》,
挺欢快的一首歌。
在车上,
女人还在不停地掐算着,不时地皱皱眉头,大概二十分钟后,女人开口道:“方向错了,左拐。”
“那条路是单行道。”司机解释道。
“开过去。”女人坚持道。
“要罚款扣分的。”司机有些不耐烦了。
“开过去,我给你睡。”
“…………”司机。
司机停下了车,扭过头,看向女人,再看向周泽。
女人以为司机没听懂,重复道:“开过去,我给你睡。”
司机指了指自己的脸,
虽说留的是短发,
虽说晚上不是很明朗,
虽说司机有点上年纪了,
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这是一位女司机。
“大姐,她是女的。”周泽提醒身边的女人。
“哦。”女人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周泽,“开过去,他给你睡。”
“…………”女司机。
“…………”周泽。
“脑子有病?”女司机打开了车门锁,催促道:“下车,下车!”
大晚上地开个滴滴赚点钱容易么,
居然拉了一个精神病。
女人闻言,
皱了皱眉,
直接起身,伸手攥住了女司机的脖子。
“额…………啊…………”
女司机很是痛苦地双手抓着女人的手,但女人手劲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四爷说过,到上面后,让人帮自己做事;
第一,给钱。
第二,让他睡。
第三,要他命。
我现在没钱,
你也不想睡我,
那就只好要你命了,
你开不开?”
周泽坐在女人身边,没有出手阻止。
老实说,好不容易碰到一次自己可以不被看出身份“卧底”的经历,周老板还没享受够呢,搁在以往,别人都是能一眼把自己看穿,而自己却根本分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活人还是一个鬼。
而且,
这个女人的思维和脑回路,
带着一种夸张到极点的呆萌。
至少,
比以前周泽碰到的那些从地狱里出来的家伙,
要可爱坦率得多。
“我开…………我开…………”
女司机马上答应。
女人松开了手,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道:
“拐弯进去。”
下一刻,
女司机马上打开了车门,
冲出了车子,
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很快就钻入了前面的绿化带中。
女人呆坐在位置上,
周泽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尖,
一只敬业的乌鸦在深夜也不知道休息,从车顶上飞过去,
“呱……呱……呱……呱……”
几片落叶被风卷着,在车旁飞掠而去。
女人皱着眉,
可以看出来,
她很生气。
然后,
她看向了周泽,“你会开么?”
周泽点点头,下车,坐到了驾驶位置,发动了车子。
按照女人的指点,周泽开始向女人所要去的目的地行进。
又开了十分钟后,
周泽发现不对了,
因为这个地方有点熟悉,
好像自己前阵子刚来过这里。
此时,
车子已经开出了市中心了,到了下面的镇上,扫了一眼路牌,居然是观音山镇的范围。
该不会……
“前面的路下去,然后靠边停。”
车子停了下来,
女人下了车,
周泽也跟着下了车。
二人爬过了一个土坡,
一座早就废弃了的砖厂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
周泽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条河畔,
在那里,
曾挖出了十多具尸体。
女人走下去,周泽也是跟着。
二人来到了河畔,
因为这阵子有台风下雨刮风的原因,原本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河畔,这个时候看不出来留有多少痕迹了。
女人看向周泽,道:
“帮我挖一下。”
“嗯?”
“我给你睡,你帮我在这里挖。”
周泽很想告诉这个女人,这里的尸体都被挖出来了。
女人见周泽没动,以为是自己第二个条件没打动周泽,她就开始用第三个条件,
“不挖的话,我就杀了你。”
“不是,这里的尸体都被挖出来了,警察挖的,十多具尸体,都被发现了,现在在警局里。”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
她在思考,
或者说,
她像是在回忆。
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四爷说,四爷还说,四爷又说,四爷最后说…………”
四爷是谁,
周泽不懂。
但这个附身在女尸身上的亡魂,
有点像是四爷家里的傻丫头,
被派出宫采办。
跟帮妈妈出门买调料的小孩子差不多,胸口挂一个牌子,写着我要买什么什么。
“哦,我懂了。”
女人蹲下来,
一只手摊开,
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掌心,但鲜血却不怎么流出来。
原因很简单,
她的借尸还魂和鬼差的借尸还魂不同,并不彻底,看似是完全可以操控这具身体行动,但实际上,这具身体并没有被完全地激活起来。
死去还被放在太平间里的尸体,想要它再血液流动飞速,显然太强人所难了。
女人抬起头,看向了周泽,道:
“血,给我血,给我血,我给你睡。”
周泽舔了舔嘴唇,
下一句是不是就是“给我血,否则我就杀了你?”
“血,给我血,不然我就杀……”
周泽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送到女人面前,鲜血开始滴落在女人的掌心上。
女人笑了,
似乎是对周泽的表现很满意,
同时还回复道:
“很好,给你睡。”
女人开始用鲜血在掌心画符,
符文很玄奥,
且开始慢慢地扩散,
好在女人没继续跟周泽要鲜血,否则周泽会选择直接翻脸。
现在,
周泽倒是真的想看看,
这个女人,
以及女人口中的四爷,
在这件连环杀人案上,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们是地狱派出来解决这件事的,
还是,
他们本身就是幕后的黑手!
女人掌心下翻,贴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少顷,
附近出现了淡淡的水雾,
水雾开始凝聚到一个点,
那个点的位置开始慢慢地泛红。
周泽注意到了,水雾升腾起来的位置,都是之前埋尸体的尸坑。
到最后,
那个点的位置凝聚出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赫然,
是那一枚娃娃脸的玉佩!!!
女人看着玉佩,
眉头紧锁,
道:
“四爷要骂我了,它的成色怎么养了十六年,还是这么的差劲。”
废话,
能不差劲么,
上礼拜它的本体刚被周泽在书店里毁掉了!
玉佩上的娃娃很是虚弱地睁开了眼,
习惯性地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这似乎是他的招牌动作,
他先看了看女人,
然后,
目光扫向了周泽,
下一刻,
娃娃脸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惊骇!
女人也愣住了,
她扭头,
一脸蠢萌地看着周泽,
问道:
“为什么,
鬼玉,
会怕你?”
周泽点了一根烟,
吐出一口烟圈,
看向女人,
道:“把这玉给我,我要毁掉它。”
它的存在,已经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了,周泽原以为自己已经毁了它,原来只是毁掉了它的本体,却没能毁掉它的“神”。
女人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给你?”
“第一,我也没钱;
第二,我也不想睡你;
所以,只好第三了,
不把它给我,
我就杀了你。”
第四百零一章 愤怒
“嘶…………疼…………嘶…………”
周泽跪伏在地上,左手放在胸前,食指和无名指上,两个巨大的血口子,不停地向自己灵魂深处传递出痛苦的撕裂感。
十指连心,在周泽这儿则是连系着灵魂,这种痛苦,更是成十倍以上的叠加,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晕厥。
“何必呢…………让自己这般痛苦…………我看着都心疼…………”
“只要你解开封印…………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地解决掉面前的任何对手…………”
“你不需要承担任何的痛苦…………我可以帮你把眼前一切碍眼的东西…………完全剔除…………”
周泽不停地深呼吸着,克服着这股子剧痛,
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位又开始哔哔起来!
自从他被封印后,确实是被完全压制住了,但也因此,他的距离和周泽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之前在通城大学,面对那个戴着面具可以挑动人内心深处私欲的鬼,之所以能被周泽顺势送到自己体内那位面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时冷不丁地冒出来呱噪,
真得很像是你每次回老家碰见的那些催你相亲结婚的七大姑八大姨她们。
“煞笔!”
周泽喊道。
“让他闭嘴。”
接下来,
没声音了。
周泽长舒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
鬼玉飘浮在那边,
从它被重新凝聚出现到现在,玉佩上的娃娃脸表情,经历了好几次的变化。
一开始,
它是这样子的:(~ ̄▽ ̄)~
在看见周泽居然也在现场时,
它是这样子的:(?⊙w⊙)?
在看见周泽被女人完全压制暴打时,
它是这样子的:<( ̄︶ ̄)>
等周泽把女人放倒后,
它就这样了:x﹏x
周泽走向了鬼玉,刚凝聚出来只有“神态”的鬼玉根本就无法逃脱,被周泽抓在了手中,而后,周泽用剩下的三根指甲不停地来回穿刺着。
但效果不够好,只见得鬼玉被周泽不停地揉搓着,如同一块橡皮泥一样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状。
是自己疏忽了,没带老道的符纸,当然了,也是因为上次老道的符纸基本都用光了,也没剩下来。
那这玩意儿得怎么给解决掉?
也就在此时,
似乎是知道自己难逃厄运了,
鬼玉上的娃娃脸忽然一发狠,
身体直接膨胀起来,
接着就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传来:
“啪!”
一团粉色的东西,直接渗透进了周泽的体内。
艹,
这东西要玩最后一搏?
同归于尽!
且不说以鬼玉现在的状态,还能剩下几分威能,
再加上,
周老板对于如何抵抗那些想要操控自己身体家伙的经验,
直追周老板抵抗美人计的经验。
………………
咚!
咚!
咚!
鬼玉进来了,
其实,
它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很难翻盘,但这种邪性的东西之所以让人畏惧,是因为它骨子底的那种疯狂执念。
哪怕是烟消云散,哪怕是彻底的终结,它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它会拼尽一切,至少,咬下你身上的一块肉!
十多道人影不停地摇晃着,
像是十多道皮影,
在苍茫之中,不停地摇曳。
它进来了,
但同时,
它也迷茫了。
这里,
又是哪里?
当黑影开始不断地凝实,当四周的白雾开始被不断地驱散,当它准备去找寻周泽的意识时,它发现,自己所在的区域,竟然是一片岩浆。
地面上,
到处都是龟裂的火红,
还有不断迸溅的铁水,
十多道人影本是这些年被鬼玉害死的人亡魂所化之傀儡,但此刻,他们居然有了一种要崩溃的趋势。
一张黑色的娃娃脸飘浮在人影之间,
它的眼眸在四处逡巡着,
搜索着自己的目标。
很快,
它看见了,
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有一座白骨累积起来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赤膊着上身的男子。
男子的脸,
和周泽的脸一模一样,
但他给鬼玉带来的威慑感和恐惧,是之前面对周泽时的无数倍!
鬼玉现在有些进退维谷,退,已经没得退了,它已经自爆了自己,化作了最后一击,亲手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但,
进?
似乎会更惨。
白骨座上的男子微微地睁开眼,
扫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排列着的人影,
可以看出来,
他很不高兴,
对于大人物来说,在自己讲话时被打断了,往往是一种大不敬。
此时,
又有小猫一串跑过来耀武扬威,
那家伙,
刚刚堵住了自己的嘴,
转手又把遇到的麻烦丢到自己面前来。
鬼玉思索再三,最后,
包括它自己在内,十多道人影一起向那王座冲过去,厉鬼咆哮,人影憧憧,它已经拼了。
白骨王座上的男子,
抬起手掌,
轻声道:
“咖啡。”
地底岩浆之中瞬间激发出数之不尽地黑色锁链,锁住了所有的黑影,也将鬼玉给锁住。
仿佛在这一刻,
这片天地都成了囚笼,
要将一切禁锢!
男子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掌,往下一拍,轻声道:
“报纸。”
整个苍穹,仿佛在此时都塌陷了下来,恐怖的倾轧之力,将所有的黑影当即碾得粉碎,渣都不剩。
鬼玉被锁在那里,
完全被震惊了!
它好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平静地面对死亡,
偏偏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执意过来找个刺激!
安安静静地离去不是很美好么?
鬼玉是万念俱灰,吓成了煞笔,
而白骨王座上的那位则是猛地站起身来,
面容扭曲,
低吼咆哮道:
“咖啡,报纸,再加糖!!!
你取名字,
能不能再随意一点?
偷窃我的能力就算了,
这点东西,
你如果跪下来求我,
我能给你更多!
但你既然偷了,
为什么还要取这种名字,
你把我,
当成什么了!!!!!”
王座上的男子面容扭曲,
掌心一翻,
之前锁着鬼玉的锁链瞬间崩碎,
连带着鬼玉本身也开始扭曲和崩溃起来,
这湮灭之力,
当真是恐怖如斯!
“这一招,是不是你要叫它……
翻身?”
也难怪这位现在如此怒不可遏了,在周泽之前出手对付莺莺包括这次面对那个傻妞时,
那一个个招式,
喊出来,
让这位在周泽体内听得是几乎抓狂!
咖啡,报纸,加糖,以后是不是捶背、洗澡、上床?
他赢勾,
曾纵横于黄帝时代,
曾执掌幽冥之海,
若是被那些老不死的知道,
自己的招式被命名成这种名字,
不复活了,不复活了,也不想苟延残喘了,没必要苟延残喘了,
死了算了,彻底灰飞烟灭吧!!!!
如果没有这支笔压制着,
暴怒之下的赢勾当真可能选择彻底结束自己,
他实在是受不了周泽这个zz了!
一手“咸鱼翻身”之后,
鬼玉居然还存在着,
它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我还没死?
不过,
原本铁黑的娃娃脸,
此时变得清澈透明,
不带半分的杂质,
虽然脸上依旧是招牌阴损诡异的微笑,
但已经失去了那种可以蛊惑人心的诅咒之力。
“你留下来吧,陪我…………解解闷。”
男子一通发泄之后,
重新坐回了白骨王座上。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蓝色的光幕忽然出现,
将鬼玉和王座隔离开来。
王座上的男子猛地抬起头,看向空中,
那只硕大的毛笔,
像是在对自己示威一样,不停地摇晃着身躯。
“呵,摘桃子?”
………………
虽说在意识世界里,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
但在现实里,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罢了。
周泽不过是片刻的失神,
低下头,看见自己左手掌心位置,出现了一个鬼脸,像是纹身一样。
周老板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纹身过,也没这方面的兴趣,毕竟他以前是个医生,这里不是说纹身的都是坏人,
而是如果你是病人的话,
看见一个身上都是纹身的医生要给你做手术,
你是什么感觉?
“咳咳…………”
周泽惊疑了一下,看向那边,发现那个女人,居然还没断气!
生命力,这么顽强的么?
周泽走过去,
看见女人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个牌子,
虽然她紧闭着眼,
但可以看出来,她正在和身上传递出来的痛苦做着斗争。
弯腰,将她手指掰开,将那面牌子拿了过来。
周泽端详着这面牌子,“呵呵”笑了两声。
随即,
“咔嚓”的碎裂声。
闭着眼的女人忽然张开嘴,一边咳血一边在笑,
“你死了…………你死定了…………四爷说…………四爷说…………”
“你家四爷没事干,整天在和你这个傻妞说话是吧?”
“四爷说…………四爷说…………只要捏碎这个令牌…………他就会受到感应…………出现…………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四爷马上就要来了…………
四爷…………四爷会杀了你的…………一定…………”
周泽闻言,
低下头,
看了看自己手中完好无缺地令牌,
点点头,
道:“谢谢提醒。”
说着,
周泽把因为刚才战斗已经移位出问题的右臂石膏板又撕下来了一块,
丢在了地上,
发出了“咔嚓”的声响。
第四百一十一章 荒唐
听了这俩人的话,白莺莺在旁边嘟着嘴,显然,莺莺很生气。
其实,莺莺本身包括白夫人,其实就是这种“重男轻女”思想下的悲剧产物,封建礼教很重要的构成一点,就是对女性的压迫和歧视。
儿子婚房的首付不够,
拿女儿的救命钱来凑!
都是自己的子女,一碗水完全端平,基本不可能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像这样一家人啃着姐姐的人血馒头,那就是彻彻底底地坏了。
而且,
在加上募捐得来的手术费后,首付还差一点,他们居然继续打着自己女儿的名义去募捐。
“老板,怎么办?”莺莺看向自家老板。
她是知道的,自家老板向来是铁公……呸,
不对,
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看在病人名字和自己那么像的话,老板也不会动这个恻隐之心。
大部分人都是有善心的,任何事情都不是相对的,人性本恶是一种常态,但大部分人其实都有去行善以获得自我满足的需求。
但与之而来的欺骗,则是最不可忍的。
“杀…………”
周泽忽然抬起头,
“啥……子怎么办,
打电话给张燕丰,让他领人走,给他们弄一个欺诈的罪名。”
当周泽说出第一个字时,旁边的安律师眉头忽然一挑。
虽然周泽很快改口了,旁边人可能没察觉到什么,但安律师察觉到了,在刚才,周泽身上闪现出了一抹杀机!
他是想杀人的,
杀了这两个人!
这种细节上的变化,虽然被周泽及时控制住了,但安律师还是觉得有点心惊,周泽到底是哪种人,他是清楚的。
巴不得像是更夫一样天天敲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稀里糊涂地一天天过去。
难不成,是因为刚刚进入了那个状态,被体内的那个,影响到了心情?
“好的,老板。”
莺莺拿出手机,给张燕丰打电话。
至于这两个人,则是被她看管着,等张燕丰到了再说。
敢骗自家老板的钱,
骗老板的钱就是骗我莺莺的钱!
安律师笑着调侃缓解气氛,道:“所以市面上有这样一句话一直流传着,娶老婆最好不要娶有弟弟的。
有些家里的教育,会直接把女儿教育洗脑成伏地魔(扶弟魔),
呵呵呵呵。”
周泽看向安律师,问道:“好笑么?”
“不好笑,呵呵。”
………………
“呼…………”
张燕丰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因为书屋里的房间有点紧张,基本上都得合住,而且以自己的身份,老是往书屋里跑也不是很合适。
警局的宿舍楼,对于张燕丰来说又不是很方便,所以他还是选择自己租了,当然,时不时地他也会跑回书屋住一晚,
算是刷一刷自己的政治立场。
这一晚,老张一宿没睡,嗯,事实上他也睡不着,不过也没有去打坐冥想,而是一直在伏案工作。
作为鬼差队伍里,战斗力最差的一个,很多事情上,都不会特意去喊他,倒是在生活方面,有时候需要他去关照。
老张记得前阵子安律师曾和自己谈过,他说等过了这段时间,等老板当了捕头之后,他会着手帮忙规划安排自己的晋升路线。
老张是个刑警,他能感觉到安律师对自己的态度,是看一笔失败投资的态度。
当然了,老张也不会因此去自怨自艾什么。
不过,这阵子老张确实挺痛苦的,一边要帮书屋那边策划和修改营救老道的方案,一边又要在自己被专案组隔离之后,利用市局自己手中的力量重新开始调查这连环杀人案。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精神分裂了,干着自相矛盾的事情。
他不得不点头答应劫狱这种很荒唐的事情,不是因为他鬼差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老道是无辜的。
但他的职业操守很强,又让他在做这种事情,很别扭。
可能,对于书屋里的其他人来说,劫狱,并没有什么难度,至于老道之后的生活到底方便不方便,并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内。
而老张,
则是想要突破打开其他的方式,
去帮老道脱罪!
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得找出一个正常的解题思路,就像是一道很深奥的奥数题,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你的解题过程完全超纲,超纲到阅卷老师都一脸懵逼,
也因此,你还得用原始的方式,把答案给逆推出来。
洗了把脸,
张燕丰出了门,回警局。
在经过警局门口时,
他愣住了,
那硕大的一个坑,
让人看着就眼皮子直跳。
外围已经围着不少人,这个坑到底在昨晚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如何出现的,没人清楚,监控也没拍出来什么东西。
但张燕丰心里已经隐隐有点察觉了,他也没打电话去书屋那边确认,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年轻的男刑警就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手机,对张燕丰激动地喊道:
“头儿,查到了,查到了。”
“哪具尸体?”老张问道。
“f的身份已经找到了,我按照你所说的,去特意排查了那几个地区这两年的外来务工失踪人员线索,终于找到了。
怪不得我们没办法从警局失踪档案里找到符合条件的对象,序号f的无名尸体,其生前是从老家到通城打工的务工人员。
和家里失去联系已经超过两年了,家里人并没有去当地警局报失踪,因为她已经结婚了,丈夫出了意外死亡,家里留了两个孩子在公婆那里带。
她娘家人和夫家人,都以为她的失踪是她故意失踪开始新生活去了,也就没报警。
我是在走访你给我的位置附近的一家手机硬件制造厂里查到的线索,说两年前有个女工一个月的工资外加奖金没领,人就直接没了。
不过因为当地企业人来人往比较频繁,那种不打招呼就走的工人也很多,所以他们也没报警。
根据我采集到的dna比对结果也出来了,证明了这个叫夏春花的女人,就是f无名尸的死者。”
张燕丰很激动地站起身,
“走,跟我一起出去。”
………………
警车在飞快地行驶着,
坐在身边的年轻刑警小曹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头儿,感觉真的挺可怕的,一个人,明明活生生地消失了,死了,但就是没人发现得了。
最关键的是,
她不是无亲无故地孤家寡人啊。
她有孩子,有家庭,还有工友。”
“小曹啊,习惯就好。”老张开解道:“这个世界上,这个社会上,每天都在有冤屈发生着,有多少人是死于谋杀却被当作了自然死亡去处理,有多少人死了却无人问津。
我们做警察的,只能做好我们能做的事情,把浮现出来的案件给调查清楚,帮被害人沉冤得雪,至于…………”
下面的话,老张也没说了。
警车在一家公寓房前停了下来,这家廉价公寓出租房位于工业园区附近,基本都是出租给在附近上班务工的人员的。
“两年前,夏春花失踪前,就是住这里的,我都调查清楚了。”小曹说道。
小曹这个人,业务能力很强,但为人处事能力比较差,事实上,无论是国内外,很多的单位和岗位上,做事的能力往往是给做人的能力让步的。
当然了,老张虽然是新上任的刑警队长,但对这个年轻刑侦能力极强的手下,是早就用得得心应手了。
小曹去联系房东,老张则是敲开了房门。
里面有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在老张出示了警官证后,对方让老张走了进来。
这是个套一的小格局户型,
但里面却不停地分割开来,看地上的凉席铺位,有大概六个人住在这里,可以说很挤了。
出来打工,肯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所以现在很多贫困地区的人宁愿守在家里晒太阳等救济款下来,也不想出去打工。
卫生间和厨房倒是有,老张打开卫生间的门,走进去看了看,卫生间里是一个马桶和一个淋浴,一股子的臭味,垃圾桶里还有血淋淋的姨妈巾。
“警官,你们来调查是要赶人的么?”女人有些担心地问道。
“赶人?”老张有些莫名其妙。
“嗯,我有姐妹儿在京打工的,前阵子回来了,说那边很多出租房不给住了,要清除低端…………”
“哦,没这事,放心吧。”
女人闻言,倒是长舒一口气。
老张在卫生间里看了看,其实也是在等房东过来,他需要问一下房东关于夏春花的事情,包括夏春花被杀失踪后,她的遗物到底是怎么处理了。”
不过,
就在随意张望的时候,
老张的眼睛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倒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鬼差能力,
而是出于一个老刑警的敏锐和直觉。
在卫生间上面挂放衣服的栏杆上,老张伸手抠了一下,从中间这段缝隙里,居然抠出了一个很小的金属疙瘩。
“这是什么?”女人紧张地问道,她以为是合租的人里面有人藏不干净的东西。
“哦,问你们房东吧。
这是偷拍用的摄像头,
这边还有usb接口。”
第四百一十二章 证据!
房东来了,
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
发际上早就是地方支援党中央了,
秃了。
“警察同志,你好你好。”
房东给老张递烟。
老张没接,而是直接把摄像头拿出来,放在自己掌心里,给他看。
房东的脸色当即就吓绿了,他一开始还以为警察是来查看消防或者是来走访调查外来务工人员身份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被警察发现了这个。
“这个是什么东西?”
房东想抵赖。
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奥斯卡领奖台上领奖,
大部分人的演技肯定是不达标的。
而且,在网上觉得警察无所谓,但现实里,见到真正的穿着警服的刑警往你面前一站,正常人基本都会心里有点发怵,更何况是有把柄被捏住的呢?
张燕丰一眼就看穿了房东在撒谎,当即对跟过来的小曹道:“你控制住他,不准他向家里联系,另外叫人去搜查他的住所。”
说着,
张燕丰伸手指了指房东,
压低了声音道:
“要是被我们发现了在你的电脑里或者其他地方,有这个视频,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具体有什么后果,张燕丰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因为国内法律对待这方面有些模糊,很多类似偷拍偷偷放摄像头被发现了这种事,哪怕当事人报警了,最后大部分也是以协商赔偿解决。
但这并不妨碍老张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以给房东造成心理压迫,
而且,这种事情传开了,赔偿是小事儿,一旦宣扬出去,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房东果然撑不住了,抓着张燕丰的手,“我错了,我吃了猪油蒙了心了,我错了,我错了…………”
“你这房东怎么这么缺心眼啊,你这人忒不要脸了!”
旁边的女租客直接开骂了。
“行了,这件事我们警方会处理,我把他先带走。”
张燕丰来这里可不是处理什么小摄像头的,他是为了杀人案而来的。
“警察同志,可不能这么放过他!”
“我知道了,你等我们通知吧。”
说着,张燕丰就把房东拽出了房门。
房东几乎跪在了地上,都快要给老张磕头了,嘴里不停地叨扰,恳求老张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更不能让他老婆知道。
“我问你一件事…………”
“警察同志,我有线索要举报!”
张燕丰和房东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张燕丰点头道。
“我装这个,是有原因的,真的不是为了做什么下流的事儿,真的啊,你要相信我。”
“原因?”
“对,有原因的,两年前,我这里有一个租户,叫夏还是王什么春花的,失踪了,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装这个摄像头的。
这是为了租户们的安全着想啊。”
骗鬼呢?
为租户安全着想为什么摄像头不放楼道里,放外面?
你放卫生间里,是担心租户洗澡时不小心滑倒摔伤时没人去搭救么?
但老张没急着呵斥他,而是追问道:”夏春花?你知道夏春花失踪的事?“
说着,
张燕丰直接攥住了房东的脖子,
吼道:
“全都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房东被吓得愣了好几秒,这才马上点头道:
“我有视频,有视频,在我家里。”
………………
张燕丰带着小曹一起去了房东的家,房东家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更远一点的位置,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房。
推开门,房东的妻子正在厨房里做饭,见有人回来了,系着围裙走了出来。
“这是?”
“这是警察,我协助警察调查一些事情,关于租客的。”房东抢先解释道。
张燕丰点点头,一切以查案子为重,他不介意先帮房东打一个掩护。
甚至,如果房东真的能提供足够有价值的线索,他不介意直接撮合房东和租户们自己私下解决赔偿,这其实比直接闹上公堂对租户们更有好处。
因为一旦事情公开了,房东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而如果事情没被公开,房东为了防止事情宣扬出去,在赔偿方面会尽可能地让租户们满意。
这倒不是张燕丰徇私枉法,事实上,根据他的经验,大部分这类的受害者,更愿意获得一些实际上的好处,你硬揪着房东给他曝光吃官司什么的,人家受害者反而会不领你的情,嫌弃你多管闲事。
众人进了房东的书房,房东妻子送上茶来,就出去了。
张燕丰让小曹去门口站着,
房东这才安心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点入文件夹,
“在这里,是2016年10月份的视频,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所以我才坚定地在租户房间里放摄像头的,但我怕他们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所以才没告诉她们,怕引起她们的误会…………“
“闭嘴,点开视频看看。”张燕丰催促道,房东的这个借口理由实在是太蹩脚了。
你说你是在夏春花出事后装的,那夏春花出事前怎么就有了?
房东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不是特别的清晰,
可能是因为前几年房东的摄像头并不是很高端,没现在先进,但大概情况还是能看得清楚的,至少比一般的摄像头要清晰不少。
毕竟是要来看那个画面的,
如果一堆的黑白点马赛克那看个屁啊?
画面中,
是一个女人在洗澡,
镜头不时出现女人的脸,
张燕丰仔细分辨了一下,又喊来小曹一起看了下,确认是f号无名尸体夏春花!
然后,
继续看了下去,
看了,
二十分钟!
张燕丰低头看了一眼进度条,
发现居然还有二十分钟。
“洗澡这么久的么?”
“对啊,因为水费是平摊的,所以这些租户为了防止自己吃亏,洗澡都洗很久,也不节约,否则别人用多了自己用少了,平摊下来不是被人占便宜了么?”
“快进!”
张燕丰催促道。
虽说这是物证画面,张燕丰和小曹心里也没有丝毫亵渎的念头,但毕竟死者为大,一些画面能跳过还是跳过吧。
一想着此时画面中正在洗澡的女人,
在两年前就被杀害埋藏在了河滩边上,差一点就死得毫无消息,就莫名地让人一阵心痛。
房东开始快进了,这段视频他应该看过不少遍,一直到视频的37分钟里。
画面中,
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男人进来后,直接捂住了夏春花的脸,将她拖拽出了卫生间。
这个男人,
应该就是凶手!
但画面中的男人戴着大口罩,完全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他娘的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张燕丰呵斥道。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出事儿了…………”
“她东西都没拿走,人直接消失了,还确定有没有出事?”
“万一是傍大款了呢,直接远走高飞了呢,而且出租屋的锁没坏。”
“去你妈的!”
张燕丰一脚踹在了房东的身上,
房东被踹翻在地,
不敢有丝毫的哔哔。
门外,
他的老婆像是听到了响动,跑过来敲门问什么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去!”
房东马上喊道。
张燕丰清楚,这个混账房东其实就是一直担心自己报警之后,他放摄像头偷拍的事情暴露出去,所以对一条可能被害出事儿的人命,选择了沉默的态度!
“时间,告诉我时间。”
张燕丰把视频调回去,看了一下当时的时间,视频里倒是有标注,是2016年10月24号下午三点二十。
脑海里,开始浮现之前去过的廉租房的布局前后。
凶手埋了尸体,
也就是说他在把夏春花杀了之后,尸体是带走的,不管他是带着活人还是带着死人走的,那么大一个人,目标还是很明显的。
“小曹,走,跟我回去!”
丢下了这边还坐在地上的房东没再搭理,
张燕丰让小曹开车载着自己又回到了廉租房的门口。
不过,
这次张燕丰没上去,而是回过头,看向了楼道口旁边的一家“建设银行”。
“凶手肯定带着被害人下来的,这栋廉租房只有这里一个上下的过道,凶手当时肯定是从这里进出的,2016年10月24日下午三点二十之后的那段时间,凶手很可能带着被害人从这里出来!
走,跟我去这家银行调取他们的监控。”
“啊,银行会这么快同意让我们调取监控信息么?”
“银行又不是滴滴。”
“哦,也是,但都快两年过去了,可能监控早就被删除了?”
很多地方的监控因为内存原因,三个月或者半年删除一次以前的内容,是常态。
“人民银行规定好像是半年,但其他大部分银行都会保持两年甚至三年的录像备份,这是为了结合民事诉讼的时效。”
张燕丰带着小曹进了银行,出示了证件,要求查看以前的监控录像备份,同时说明事情紧急,必要的手续等之后再补。
银行没有丝毫地为难,
马上表示完全配合当地警方办案。
很快,
在监控室的电脑上,录像被调了出来,调到那个时间段后,张燕丰要求按照倍速播放模式播放。
当监控时间到三点四十时,
张燕丰果断地喊停,
往回倒一点点,慢速播放!”
画面倒了回去,开始一帧一帧地播放出来。
画面中,
楼道口位置,
出现了一个老者,老者穿着类似装修工人一样的衣服,还扛着一个蛇皮麻袋。
“放大!”
画面被放大了,
因为监控室的银行工作人员并不是专业的原因,所以没办法做画面的修复和清晰度的补全,但当画面被放大之后,
老张还是马上认出来了这个摘掉面罩扛着麻袋下来嘴里叼着烟的家伙是谁了,
是那个老头,
最后死掉的老头!
他在那时,应该就被鬼玉给控制住了。
老张长舒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真凶是谁了,
之所以继续调查下去,
是为了找出证据,
给,
老道脱罪的证据!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反转!
王轲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开了,
他看见周泽躺在床上,正熟睡着,而莺莺和林可则是躺在床旁边的凉席上,盖着被子,规规矩矩地睡在一起。
王轲也没进去打扰他们,把门又轻轻地关上,转身又下去了。
等王轲一走,
林可马上睁开眼,身边的莺莺也睁开眼,
二女一起掀开被子,才发现她们身上衣衫当真是少得可怜,掀开周泽的被子,里头还藏着她们的衣服,马上拿出来穿上。
而熟睡中的周老板,
什么都没察觉到,
周泽确实是累了。
“为什么不锁门?”白莺莺有些不满地说道。
“锁门不是更心虚么?”林可反驳道。
“那也比这样好啊。”
“他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
“你们父女关系真乱。”
二女收拾了一通后,林可起身,推开门,走了下去。
王轲坐在一楼看着书,
安律师和老张站在门口商量着什么,老张手里还拿着手机,应该是警局又有事情通知他去。
“醒了?”
王轲放下手中的杂志,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女儿。
“嗯。”林可应了一声。
“要开学了,玩够了么?”王轲问道。
林可闻言,愣了一下,“我母亲呢?”
“我带着她一起回来了,现在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暂时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王轲看了看四周,道:“在书店里,住得习惯么?”
“挺习惯的。”
“还想,继续住下去?”
“我听你的。”
“我觉得还是上学好一点,不要只顾着贪玩。”
“好,过两天我就搬回去,上学。”
王轲笑了笑,起身,走到林可身边,想要伸手摸摸自己女儿的头,但林可却后退一步,躲开了王轲的手,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总摸头。”
王轲点点头,“我闺女长大了啊。”
父女二人的交谈很简单,王轲看了看时间,道:“过两天,我来接你回家?”
“可以。”
“那我先走了。”
“嗯。”
王轲走了,开着他的车离开了。
老张也走了,据说是省里来的专案组召集了内部会议,相关人员都必须去参加,原本老张是不需要参加的,因为他已经因为上次的错误,被隔离开了专案组,但或许是因为他刚刚提供了新的线索消息,所以也通知他一起来听会。
安律师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准备好当老道的辩护律师了,依照目前手里能用的证据来看,把握还是蛮大的。
“哟,你爹怎么走得也这么快?”
安律师调侃道。
“他来告诉我,要开学了。”
“他这是想他女儿了。”
小萝莉抬着头,看着安律师,沉声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
说着,
安律师扭开了他的大型保温杯,
发现罐子里的咖啡又要见底了,
把剩下的刮了刮,
随后,
安律师干脆把上午打算给老板捐款出去的那张卡放在了边上。
“老是白喝你这么贵的咖啡,你也会很心疼吧?”
可惜周老板现在在熟睡着,
若是等他醒来知道这件事,
肯定会开心地打个鼻涕泡儿。
………………
张燕丰回到了局里,直接就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人很多,毕竟是一件牵扯到了十几条人命的大案,别说是省里了,就是部里也是对此十分关注。
这件案子的每一个细节和进展,都牵动着各方面的神经。
张燕丰找了一个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准备画漫画。
倒不是张燕丰故意消极怠工,关键是因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都清楚了,再听什么会议,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在整个会议室极为严肃的氛围里,
老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清流。
“会议现在开始,请陈警官把案情的最新进展向大家做一个通知。”
陈警官?
老张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走上前去的是一位女警察,老张扫了一眼对方的警衔,啧……
再看看对方的模样,
啧啧……
老张闭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准备专心地听一听。
倒不是老张因为其他事情想入非非,他儿子都快结婚了,虽说现在看上去才三十岁,但早就过了看见美女腿迈不动的年纪了。
因为这个女人他听说过,在省厅很有名,这几年连续破了好多起大案,声名鹊起。
职场上的男女不平等,是常有的事,哪怕是在警局也是一样,但并不是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歧视,而是警察这一项工作,在工作本质上就比较偏向男性,女性想要在这里冒头拔尖,往往需要做得更为优秀。
至于警匪片或者其他电视剧里每个专案组都会配几个女警察,那也不是很现实,是为了照顾观众的一种妥协。
“诸位,我来迟了几天,没有和大家一起参加前期的调查取证工作,在我来到通城之后,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把物证和各种线索消息做了一个整合,上午的时候,通城市局又递上来了一份很有价值的证据。”
陈警官扎着马尾辫,站在台上英姿飒爽,在其后面的投影荧幕正在被慢慢地拉开。
“有一点,我想说的是,案发现场我后来抽时间去看了一下,被人为破坏得不像样子,我希望追究负责这方面人员的责任。”
众人一片默然,上来直接就追责,脾气真大。
老张则是在心里笑了笑,案发现场的破坏,是因为老板和女仆跑去那里打了一架。
“在我来之后,得到的消息反馈是,大家已经基本默认了嫌疑人陆某是这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事实,嫌疑人在被捕后也承认了,但这几天,嫌疑人已经翻供。
嫌疑人会翻供,我一点都不奇怪,事实上,他如果一直咬牙死撑着说人是他杀的,这才是真正的奇怪。”
“大家请看身后的图片,这是死者罗某身上的伤口图,死者的死因是失血过多,但这几处伤口,我已经亲自做了鉴定,后臀、小腿、胳膊,这几处地方,伤口鉴别的结果是家里所使用的菜刀所致。
也就是嫌疑人陆某在案发现场被抓住时手里所持的那把菜刀。
请大家注意一下伤口的细节,在这里我做了3d模拟,请大家注意一下这几处伤口的切割方式。”
在场的很多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一开始可能并不觉得什么,但当模拟图出来后,大家脸色都变了。
“大家有没有觉得,刀口的位置以及切割的方向,很奇怪?”
陈警官做了一下切割的动作,
“大家可以做一下模拟,把自己的手掌当作刀口,切割自己小腿上的一块腱肉,然后再模拟一下,自己拿刀去别人身上切割一块肉,刀口的方向和用力习惯,都是不同的。
如果只有一处是这样,那可能只是巧合,然而,如果有很多处这样,就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陈警官,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认为,切割下死者身上肉块的,不是嫌疑人陆某,而是死者罗某本人。”
一时间,在做的警察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死者自己切下了自己的肉?
“那也有可能是在凶手逼迫下…………”一名警察提出了意见,但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凶手给被害人一把刀,让他切自己的肉?
被害人不会反抗么?
“被害人身上没有被捆绑的痕迹,注意,是没有丝毫的痕迹,这意味着,在死前,被害人一直处于人身自由的状态的概率很大。
另外,在带回来的物证中,厨房的调料罐里,燃气灶上,都出现了死者的血渍以及指纹。
在死者家里的东西上,出现死者的指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然而,除了那把警察赶到现场时嫌疑人陆某手中拿的那把刀上,厨房里其他器具上,都没有出现陆某的指纹。
陆某已经拿着刀等着警察来了,而且一开始也承认是自己杀人的,所以,在这里,陆某没必要去进行指纹的清理,他没有这个动机,且他是怎么办到的,只是单纯地剔除自己的指纹却保留了被害者的指纹?
所以,我认为,被害人是切下自己的肉,再亲自进行了烹饪。
最后,根据在冰柜上的指纹检测,发现在冰柜两边的内侧,有很清楚的被害人指纹,大家可以看这张图,我尽力地依照指纹的方向和细节做了进一步地处理,以此推测出被害人当时的动作。
经过我的推论,被害人当时是自己主动地进入冰柜内部的,而且,我们虽然在冰柜的外部提取到了嫌疑人陆某的指纹,却没有在内部发现。
上午通城市区刑警队的同僚送上来一份新的证据,初步证实,无名尸体中序号f的夏春花死者,是在2016年遭遇此案被害人罗某杀害的。
综上,我得出的我的结论是,被害者罗某,就是这连环杀人案的真凶,而现在的嫌疑人陆某,并不具备杀人的动机。
陆某年纪大了,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姐那里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找手机时,发现了死者的尸体,精神上受到了刺激,产生了幻觉。”
“你是想让我们向公众通报,是死者自己割下自己的肉,再拿自己的肉炒菜,再和陆某一起吃饭聊天,等陆某走了之后,死者再自己躺进了冰柜里,死去了?
陈警官,这样子的通报,你认为公众会信么?舆论会信么?我们警方,又该怎么去向社会交代?”
“我们是警察,不是会所门口的领班。
我们只需要对我们头顶上的国徽交代,对我们所发现的真相交代!”
陈警官关闭了投影仪,继续道:
“现在,我建议因证据不足,撤销对嫌疑人陆某的起诉,在本案中,陆某很可能是一个受害者,连环杀人魔把他骗到自己家里是为了做什么,不需要做过多解释了吧?
而我们,
却把真正的受害者,关入了看守所这么长时间,陆某已经承受过一次精神伤害了,若是因为我们的看押导致陆某的病情恶化,
这才是我们警方应该想着去交代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可怜
女孩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神采,明明是一个很可爱很精致的小姑娘,但给人呈现出的感觉,却像是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
周老板不是一个爱心爆棚的人,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自私和刻薄,哪怕是偶尔做做好事,也是讲究一个“看心情”。
但在此刻,周泽心里还是被揪了一下。
人类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自然而然地带上些许的亲近和美好的幻想,而在这个女孩儿这里,幻想已经完全破灭掉了。
“你家在哪里?”周泽问道。
女孩儿默然,
她没有害怕,
也没有畏惧,
只是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家暴,在国内并不算是一个很稀罕的事情,大部分人在自己的成长和生活之中,多多少少都曾听闻过。
甚至,不少人曾经历过。
欧美一些国家对孩童的保护已经精致到了法律上,但这种事情仍然屡禁不绝,不时会爆发出巨大的丑闻。
更何况在家暴问题上一向喜欢和稀泥的国内了,中国人一直有一种家丑不可外扬的观念在作祟,
大部分人的沉默,甚至包括受害者自己本人的沉默,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也是帮凶的一份子。
“怎么了?”
张燕丰来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似乎什么事儿都没干,就是在不停地前去书屋离开再前去书屋再离开,这才半天的功夫,自己都已经回来三次了。
在张燕丰身边还有几个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几个小警察在老张面前倒是没有拿架子,让老张走在前面。
“对了,之前诈捐的那对夫妻已经被我带回局子了,放心吧,不会轻松放过他们的,他们诈捐数额挺大的,这次又是怎么了?”
老张推开了手术室的门走了进来。
“虐童。”
周泽说道。
老张愣了一下,伸手,掀开了盖在女孩身上的毛毯,看到女孩身上那凄惨的一幕,即使是见惯了风雨的老刑警也都有些不忍直视。
“哪家的畜生干的?”老张问道。
刑警的眼睛很毒辣的,看着女孩穿的衣服和鞋子,就不可能是那种被拐的孩子。
被拐的孩子被虐待这个倒是很正常,这些年情况好很多了,十几年前,老张刚当刑警那一会儿,全国各地在到处都是拐卖儿童的犯罪集团,
有逼迫孩子乞讨的,打断孩子腿或者挖瞎眼睛的,
也有让小孩去抢劫偷盗的。
“不知道,你查一下吧,还有,孩子是在南大街步行街那儿昏倒被人送来的,可以调取监控看一下。”
周泽脱下了白大褂,从芳芳手里接过了湿巾擦了擦额。
当周泽走出手术室时,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官坐在药店前台。
对方对自己笑了笑,
周泽也回了一个笑容,然后马上回过头看向老张。
很明显,这个女警官是跟着老张一起来的,再看看女警官肩膀上的警衔,就绝不是给老张跑腿的小跟班,事实上,老张去给人家跑腿当跟班差不多。
难不成老张又焕发了第二春?
人长得真的挺可以的啊,
女孩穿警服能穿得好看,相当于男孩剃个平头依旧帅。
虽说这女人年纪可能不是特别小,估摸着快三十了,但正是蜜桃…………咳。
不过,
还是没自家莺莺好看啊,
也没林院长好看,
嗯,
还是医生制服更有感觉,自己也更熟悉医院主题画风。
“徐先生是在拿我和你的红颜知己们对比么?”
陈警官直接开口道。
周泽目光一凝,
他相信自己在看她时已经收敛了情绪了,
要知道男人在偷偷打量女人的时候,往往会装作很正经。
比如在大街上偷瞄女孩的腿,又比如经过发廊时,都会装作一身正气地样子迅速地瞥上一眼,不敢过多的停留。
再者,周老板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要是愿意,早就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颜色了。
这个女警察,很厉害。
这时,老张走了出来,对周泽道:“问出名字了,我让人查了一下,待会儿派人去她家里看看。”
“你看到托盘里的那些针了么?”周泽问道。
“针,什么针?”
“女孩双臂上的针,有好几根,我刚取出来的,是被人刺进去的。”
老张深吸一口气,“这样吧,待会儿我带人一起去。”
周泽点点头。
这时,芳芳走到周泽身边,拿出一份通知,开口道:“老板,这是通城艺术学院发来的邀请,希望请我们诊所派人去他们那里入驻一周的时间。
好像是新生军训,需要配备一些医生。”
“你们几个去就好了。”周泽说道。
芳芳耸了耸肩,她原以为老板喜欢去的才故意问的,艺术学院啊,一听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很多性格开朗活泼的妹子,
还有很多帅气可爱的小狼狗。
“他们那儿不是军训,是和我们警局安排了一次警训。”张燕丰插口道,“因为最近几年来,大学生被害被骗这些事情发生的比较多和频繁,所以特意安排我们警员去培训,练练格斗术加点经验传导什么的。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老张邀请周泽。
“为什么?”
“你的医术,我放心的。”
“到时候再说吧。”
在这个地方,因为有外人在,所以老张不方便喊周泽老板或者头儿,一个刑警队长喊一个书店老板“老板”或者“头儿”,也着实有些震惊旁人。
这时,老张的手机响了,老张接了电话,应了几声后,他让人把东西发到他微信上,挂断了电话,老张直接道:
“找到孩子家里的信息了,住在西城景苑里,父亲是个牙医,还挺有名气的。”
西城景苑距离南大街不远,走也能走的到,那里算是通城房价比较贵的一块区域,能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
“一起去吧。”老张提议道。
“让徐先生和我们一起去吧,徐先生可以当报案人。”陈警官说道。
周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老张开车,周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陈警官坐在后面,后面还跟着一辆当地派出所的车。
虐童这种事,说大可以大,说小也可以小,其实关键还是看执法者的态度和决心。
或许,
这个女孩值得庆幸的是,
张燕丰就是那种不屑和稀泥喜欢就是办事的好警察。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泽对老张轻轻撇嘴,
意思就是问,
这个陈警官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老张还没来得及偷偷回答,坐在后面的陈警官就直接开口道:
“在他要去执行卧底任务之前,和我打过电话表白,说如果他活着完成任务回来,就要我当他的女朋友。”
“…………”老张。
“…………”周泽。
“呵呵,那你答应了没有?”周泽问道。
“我拒绝了。”陈警官回答道,“因为我觉得这种方式太狗血,又不是拍苦情的警匪电视剧。”
“对的,一般立这种flag成功的警察角色,肯定会牺牲在任务完成前的前夕。”
调侃完这句后,
周泽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过了,也不是很好笑,
因为那位可敬的警察同志,真正的吴景泽,确实是牺牲在了任务完成的前夕。
呼…………
老张握着方向盘的手,
微微颤抖。
周泽伸手轻轻捶了一下老张的肩膀,“抓住机会吧。”
人陈警官虽说当初拒绝了吴景泽,但这一次她愿意主动再和他见面并且坐上他的车,其实也是表明了另一种态度。
再看看人家那么高的警衔,
还真不用巴结示好一个地方市局里的刑警队长。
老张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他孩子都谈女友了,也准备为抵抗社会老龄化响应国家的号召而努力抗争备战了,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老张也绝不是愣头青。
但这种“恩情”,他能甘之如饴地受着么?
目的地到了,因为是高档小区的原因,所以门卫没让人随便进。
后面跟着的当地派出所同志去跟门卫出示身份去了。
周泽和老张留着陈警官在车上,二人先下来点了根烟。
“别一副愁眉苦展的样子,你已经不是快五十岁的秃顶老汉了;
现在的你才三十而立,正是血气方刚每天早上一柱擎天的时候。”
老张给周泽一个白眼。
“人女警官长得不错啊,又有能力又有美貌,说真的,错过了真的挺可惜的,你也没必要为你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愧疚什么。
人女警官精明也理性着呢,先试着处处,她是能分辨出来到底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的,也不会感情用事。
如果她真的看上你,说明是看上你张燕丰,而不是吴景泽。”
“你看女人这么准?”
“还好。”
“那我听老道说,你上辈子是个老光棍?”
“…………”周泽。
“感情上的事情,我真的没打算去考虑,当然了,她,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女人,我能感觉出来。”
老张吐出一口烟圈,表情有些唏嘘。
周泽伸手勾住了老张的肩膀,道:
“老张啊,有个问题,我觉得需要和你共同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当初曾一度困惑过我。”
“什么问题?”
“那就是,你现在换了身体,dna指纹都换了。
假如啊,
我说如果啊,
我的意思是可能啊,
万一你和这个女警官在一起,
你说你有没有被绿?”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开端
柏拉图曾提出一个很著名的哲学基本命题,
周泽觉得,
应该再加上一个,才更妥帖。
那就是: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我被绿了没有?”
周老板相信,这个问题,会让老张思考很久,甚至可以让老张纠结到提前脱发。
之所以抛出这个问题,是周老板本着以人为本的态度,是一种体恤关怀下属的恩切。
老张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多久,门卫把门打开了,众人又上了车,开进去,拐了个弯,在一排联排别墅前面停了下来。
“是这一家。”
一名派出所同志说道。
“去敲门。”
陈警官直接下命令。
她这个身份,来到通城地界,哪怕是局长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再者,老张也是见过她在会议室里直接毫不留情地反驳那些说要顾忌舆论和社会反响的领导的。
两名警察同志去按门铃了。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开门。
“人不在家?”老张疑惑道,“还是出去找孩子了?”
“应该不是,门外路边停着两辆车,是朱家人所有。
一辆是朱晨浩的车,一辆是他妻子王佳丽的车,如果是出去上班或者是出去找孩子的话,应该会开车出去。”
“车牌号你都记住了?”
周泽有些意外地问道。
陈警官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示意都在自己脑子里。
但她之前只是拿了张燕丰的手机随便看了一下。
可怕的女人,
谁要是和她在一起,
如果去外面小小地幽会偷个腥,回来往她面前一站,她估计都能分析得出小三的身高以及喜欢的体位。
“还有,围栏后面客厅的落地窗被打开了。”
陈警官指着那边说道,
“女孩是自己走在南大街步行街上晕倒的,我现在开始怀疑,孩子可能不是跟着某个家里的大人出来走散的。
因为无论是否涉及虐童,也不可能看着孩子走散而不闻不问,我们在药店待了这么久,也没人找过来。”
“所以?”
“所以,我觉得孩子可能是自己跑出来的,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南大街,这里距离南大街真的不远,加上孩子身体状况不好,今天天又热,所以才昏倒的。”
陈警官顿了顿,继续道:
“孩子我见过了,她已经麻木了,遭受虐待也很久了,甚至已经习惯了,不应该是像其他因为被打骂负气之下离家出走的孩子。”
“所以?”
“所以,我觉得这一家家里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警官看向了身边的几个派出所同志,道:“待会儿进去时,小心一点,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破坏现场?”周泽感觉有些荒谬。
卧槽,
你丫往门口一站就能看出里面有案发现场?
这么神奇的么?
周老板还不知道,人陈警官就是把老道案子翻过来的操控者,以普通人的思维,透过了真正存在的灵异现象,完成了正常逻辑思维下的案情叙述。
众人进去时,很小心,没有强行破门,也没有去喊物业来开门,而是从落地窗那边进去,进去时,大家都尽量贴着窗子走。
等进去之后,
周泽忽然皱了皱眉,他闻到了家里飘逸着一缕幽香,这香味有点奇怪,好像和彼岸花的香味有点相似,但又绝不是彼岸花的味道。
淡淡的,但很香,也很提神,也不像是檀香。
客厅里,一切正常。
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的陈设也显露出一种简约的格调,体现出了主人家的品味。
众人走到客厅拐角位置的一个房间前,这里,似乎是香味的发源地。
“你们几个,去楼上和其他房间看看。”
陈警官对几个派出所同志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搜查令……”一位同志有些为难道。
进这个房子,其实就已经有点坏规矩了,再说了,住这个高档小区的都是有背景有身份的人,和那些强拆对象不同。
他们的家,如果真的私闯了,可能会有很大的后续麻烦。
“孩子是什么样子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不是私闯民宅,现在也不是去申请搜查令的时候,我们是接到报案人的电话…………”
说着,陈警官指了指周泽,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执意带周泽一起来的原因吧。
“现在,我们是来调查涉嫌虐童的案子,我们面对的,是犯罪嫌疑人的家,这样子的解释,你们满意了?”
派出所同志马上不再多说话,按照命令去其他房间以及楼上去查找了,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
陈警官戴上了手套,才打开了门。
门被推开后,那股子香味就更加浓郁了。
周泽站在门口,往里看着。
发现这个房间完全被改造过了,根本不是客房,而是一个小庙宇隔间的样子。
里头有一尊送子观音的雕像,
观音张着手臂,
慈眉善目,
关注世间疾苦。
雕像前面的供桌上,有七盏油灯。
刚才的味道,居然是灯油发出的,而且里头肯定加过了什么东西,所以味道才如此奇异。
供桌前还摆着一幅图,图画上画着两个手拿镣铐的高帽古代人,二人面前则是一个娃娃,是个男娃娃。
因为这图是用毛笔画的,但男娃娃的身体特征被描写得很详细,不会让人看错性别。
“这幅画,我见过。”陈警官皱了皱眉,“这是鬼差送子图。”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心里都有一种很荒谬的情绪。
我们还能送子?
为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功能?
“这是某地的民间传说,相传,有一户大善人家,一直想要一个男孩继承家业,但这户人家却一直生女儿。
在那个时代,没有男丁传香火,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这户人家的一个女儿,知道自己父亲和诸位姨奶奶们对此忧心忡忡,因为自己是女儿身深感愧疚,认为罪过都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她每晚都自残自己的躯体,希望赎罪。
后来,感动了两个鬼差,送来转生的男孩。
这位大善人的一位妾侍终于怀孕生下了一个男孩,故事也就皆大欢喜了。”
“这故事可真够扭曲的。”周泽感慨道。
“古代的很多故事都这样,我看你门口挂着‘姑妄听之,如是我闻’的牌子,应该是看过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吧?”
周泽点点头。
“那里面就有不少讲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东西,很多故事以及作者本人的评语,放在现在,其实是大众所不能接受肯定会遭受猛烈抨击的观点。
就像是这幅画里的故事一样,女儿自残自己,被作者评判是尽了孝道,是值得称颂的行为;
都把两个弱智鬼差给感动了。”
“…………”周泽。
“…………”张燕丰。
拍了拍手,
陈警官站直了身子,笑了笑,道:
“或许,这个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女孩儿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痕,还遭受了这么严重的虐待了。”
“你的意思是,这户人家为了想生儿子,所以才虐女童的?”
张燕丰有些不可思议。
“永远不要低估人愚昧和自私的底线,
这和贫穷富有以及学历高低无关。”
三人从这间屋子里走出来,另外几名警察也跑了过来。
“报告,房子里没有人。”
“楼上也没有发现人。”
“难道是看见警车就跑了?”陈警官皱了皱眉,“但不应该啊。”
虐童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说明这家人的疯狂和偏执,这样子的一家人,会被警车直接吓跑?
但家里车都在,落地窗也开着,女童自己都跑出来了,
这家人,又去哪里了?
“调查一下吧,朱晨浩,王佳丽,去他们的工作单位问一下,再调取一下小区的监控,另外,我刚才看了客厅里的全家福,这户人家应该是个四口之家,门口也有老式的女人鞋子摆放在鞋柜里,也就是朱晨浩的母亲应该也是和儿子住在这个家里。”
张燕丰马上点头,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周泽则是伸了个懒腰,既然罪魁祸首和原因都找到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惩治这一户人渣家庭了。
毕竟一家子人,夫妻俩加一个老人,虽说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或许是走亲戚?或许是出去购物?因为其他原因没开车?
周泽晃了晃头,
算了,
有老张和这个这么厉害的女警官在这里,自己就没必要消耗自己的脑细胞了。
周泽站在了客厅沙发前面,
摊开双臂,
大大咧咧地往下一靠,
他在书屋就是这样坐沙发的,
再摆出一个标准的葛优躺,
就是咸鱼的一天。
只是,
这一次,
当周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
这真皮沙发像是吸足了水的海面受到挤压一样,
开始向外疯狂地喷射它所吸附在自己“体内”的东西。
“噗哧!噗哧!噗哧!噗哧!噗哧!!!!”
一片片血雾因为周泽身体重量的挤压,
开始从沙发内部喷射出来,
一时间,
客厅光滑整洁的地砖上,
被染上了刺目的腥红……
第四百一十九章 身份
市局里的人来了,警戒线也被布置了起来,外面停着好多辆警车。
现在确认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老太婆,
身份已经被查明,是朱晨浩的母亲,也就是女童朱胜男的奶奶,
名字叫徐梅娟。
尸体只有脖子到头的部分,下面的部分,并不在马桶里。
周泽一个人站在门口抽着烟,
有点意思,
明明是因为虐童事件的发生,自己才特意过来找女孩家长说道说道的,结果居然发现了一个大礼包。
这时,楼上也传来了警察们的呼喊声,像是那里又有了什么发现。
周老板跟着一起走上了楼梯,他也算是通城警队里的老熟人,这次又是和老张和陈警官一起来的,也就没有警察拦他。
原本挂油画的墙壁上,被开凿了出来,在墙壁之间的夹层里,用钉子钉着一具无头的女尸。
女尸呈现着一种倒立的姿势,
双腿在上,双手在下,
手掌和脚掌位置都被用钉子钉住了,其他位置似乎还有着强力胶水进行巩固。
像是一只,
风干了的壁虎。
是的,
女尸皮肤干瘪无比,像是放了气的娃娃。
周泽靠近了一些,仔细打量了一下。
恰好,旁边一名刑警开口道:“这是不是就是卫生间里发现的那具尸体的其他部分?”
“不是。”
“不是。”
周泽和陈警官一起开口。
陈警官看向周泽,示意请周泽先说。
“是女尸,这个可以看得出来,而且在死后鲜血都被抽取了出来,所以才造成现在的模样,虽说人看上去也‘缩水’许多,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可以判定,这具女尸的年纪不可能太大,最多也就三十的样子。
绝不是徐梅娟那么大年纪的人。”
陈警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周泽的看法。
一旁做记录的刑警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因为这个判断,意味着这起凶杀案的死者,一下子变成了两个。
通城前阵子刚刚被十六年的连环杀人案搅得人心惶惶,现在是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咳咳…………”
周泽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
“被什么味道给呛到了。”
说着,周泽往前走了几步,尸体现在还没被取下来,因为凶手处理尸体明显花了一些功夫,哪怕要取下尸体,也得先把附近可以记录的一切细节都做完备,这些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案情调查中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周泽伸手,在女尸的胳膊上捏了捏。
女尸身体虽然干瘪,但皮肤上,却依旧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弹性。
“尸体里有东西。”
周泽说道。
果然,不出周泽所料,尸体里确实有东西,当把尸体卸下来交给法医做了初步检查后,得出了一个发现,那就是尸体内部曾被人灌注过水银,但水银的量其实并不大。
“倒挂的尸体,意味着什么?”陈警官问周泽。
“警官,这个你可真是问错人了,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一些什么的。”
之前的《鬼差送子图》,
周老板身为正宗有执照的鬼差自己居然都没听说过,
但陈警官居然清楚,
这个女人,真的是博闻强记,涉猎广阔。
“大部分人杀人案,激情杀人占大多数,因此,基本都是杀人之后,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强忍着草草处理掉了尸体。
而杀人案中,那种会对自己杀死的尸体进行怪异方式摆弄的,往往是凶手想要靠这种方式去表明一种态度,一些凶手的确是会追求这种仪式感,甚至,他们杀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哦?”周泽来了兴趣。
“把尸体里的血抽出来,再灌注一些水银,水银对尸体有着防腐的效果,可能是有着让其‘永世’受到煎熬的意思在里面。
尸体的倒挂,应该是表明了凶手对死者的嘲讽,甚至是憎恨,这应该是仇杀,而且是处心积虑地仇杀。”
“那就应该先去调查这户人家的社会关系网,对么?”
“对,我这就吩咐下去。”
陈警官走到其他刑警面前下指令去了。
看了会儿尸体,周泽干脆走了出来,站在阳台上,向下看着,向四周望望,在这里,能够眺望到狼山。
对于生在平原地区的人来说,有个山,就算不错了,实际上狼山和外面真正的山比起来,也就一个小土堆的感觉。
不过狼山下面的房子,倒是贼贵。
周泽记得莺莺跟自己吐槽过,说她买了两套,就在山下面。
在这案发现场,
周老板看完马桶里的尸体再去看墙壁里的尸体然后跑出来,
还能关心一下国家房价政策,
也的确是骨骼惊奇得很。
不过,其实也正常,死人什么的,周老板见得太多了,黑暗的东西看得多了,也就没啥意思了,反而更喜欢简单阳光一点的东西。
这就像是岛国的片子看多了之后,才会觉得早些年香港的那些【三集片】真特么的富有艺术气息。
“老板。”
老张此时也走到阳台上,给周泽递了根烟。
周泽把烟夹在耳朵上,没抽。
“老板,我苦啊。”
老张感叹道。
自从他借尸还魂回来后,通城就连续爆出人命案子,这个案子一个弄不好,就是起灭门惨案。
“准备发布通缉令了,抓捕朱晨浩。”
妻子的尸体在这里,他母亲的尸体也在这里,
那么,这个家现在失踪不见人影的男主人,自然就成了最被怀疑的对象。
“我觉得你们可以再花点时间,找找看,说不定这别墅里还有惊喜。”
“老板,你的意思是?”
“徐先生说得没错,凶手杀人的手法和手段,不像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尤其是这种杀了人之后带着卖弄方式的掩耳盗铃遮掩,体现出了凶手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且很富有经验的一个人。”
经验,就是杀人经验。
而朱晨浩,明显有点不符合这个表述。
“报告,我们在外面停着的这户人家的其中一辆车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初步认定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朱晨浩。”
一名刑警过来报告。
陈警官点点头,示意刑警带路她要下去看看。
老张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咬了咬嘴唇,道:
“这下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了。”
“不,还缺一个。”
“哦,对的,这样说来,那个女童,可能还捡了一条命,也算是幸运。”
“老张。”
周泽把刚刚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了下来,
在手里慢慢地掰开,
掌心里,都是攒聚着的烟丝。
“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她能活下来,并不是她侥幸逃生了。”
………………
女童仍然在药房里待着,因为才做完手术,所以暂时不方便移动。
小萝莉刚出门,去买了一些文具。
因为周泽书店没打算从学生手上赚什么钱,也就没进文具这类的东西。
暑假要结束了,还有两天,她得把自己的暑假作业补完。
别说,
小萝莉做起作业时,一点都不会觉得厌烦。
回去时经过药房,
看见站在门口的芳芳。
“哟,小蕊啊,进不进来玩玩?里面还有一个新来的小妹妹呢,长得和你一样可爱。”
小萝莉眉头皱了一下,
你夸另一个女人长得和我一样漂亮,
是什么意思?
是个女人都会对这种评价反感的。
而芳芳,其实也只是看那个女童可怜,所以才打算让小萝莉进去陪人家说说话,在她看来,都是小女生,应该能更亲近一些。
只可惜,
小萝莉只是看起来像个小女生而已。
不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
女童居然自己下了床,她没有打麻药,所以也就不存在昏睡的说法。
女童穿着衣服,遮掩住了自己身上的伤痕累累,看着精致的小脸蛋,还真的是可爱得很。
小萝莉站在药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女童。
女童站在药房里面,也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小萝莉。
小萝莉还是走了进来,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童,长得确实很卡哇伊。
嘿嘿,
姐姐最喜欢可爱的小姑娘了。
小萝莉走到女童面前,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女童的脸。
因为之前她出门买文具的原因,所以药房发生的事儿她并不知道,也不晓得自己眼前这个女童衣服之下,藏着的是到底是怎样的黑暗。
女童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小萝莉。
小萝莉把手中东西放下,伸出双手,抓住女童的脸,把她的脸摆正回来。
“小时候要养成好习惯,别动不动就歪头。”
女童点点头。
只是,
当小萝莉松开手后,
女童的头又歪了。
小萝莉装作很生气地问道:“干嘛啊,小孩子家家的,要听话!”
门口的芳芳看见小萝莉一本正经教育妹妹的样子,捂着嘴在偷笑。
恰好这个时候有客人来买药,她就去忙了,留着俩孩子自己玩耍。
小萝莉又一次地把女童的脸摆正回来,
“乖,听话!”
松开手,
女童的头又侧歪了。
“喂,你就这么不想正眼看我是吧?”
女童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女童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懂得该如何去组织言辞,但还是缓缓地道:
“因为,
阿姨,
你身上的伤痕,
比我身上还多哩。”
第四百二十章 骗人?
“呼…………呼…………呼…………”
窗外的风,不停地吹动着帘子,像是有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不停地在外面徘徊。
夜幕之下,窗子外面,到底站着谁?
或许,
大部分人小时候都有着这种揣测,也都有类似的疑惑。
朱胜男睁着眼,躺在床上。
她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自己的大床,
自己的衣柜,
自己的梳妆台,
她有,
一个条件很好的家。
整个中国,叫胜男的女性,如果做一个统计的话,数目会是一种惊人的多。
家长们自己或许不觉得如何,
但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压抑,哪怕是顶着这个名字的主人,也会下意识地厌恶自己的名字。
仿佛自己的出生,仿佛自己的性别,
对于自己父母家庭来说,
是一种无奈,
是一种不得不认命的唉声叹气,
想要个儿子,
却生出个女儿,
万般无奈之下,起个“胜男”的名字,
算是父母家长的一种“自欺欺人”。
人类,因为伦理道德的建设,让自己得以区别于禽兽,得以从万物序列之中慢慢地脱离出来;
但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伦理道德的扭曲,往往会成为副作用,开始去伤害人类本身。
现在是早上五点,
朱胜男早早地醒来,
却又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她今年六岁,原本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但家里并没有让她去上幼儿园,而是请的私教在家里教导她。
她没反抗,也不懂得去反抗。
睡不着,天又还没亮,
她不会吵,也不会闹,
她有一个家,
但这个家,光色有点暗。
她不知道在这个点自己可以去做点什么,
看电视?
看漫画?
去自己父母的房间,钻进他们的被窝撒娇?
她只是靠着床头,坐着,一直,坐着。
一直坐到天色开始放明。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自己的奶奶起床了,正在给一家人准备早餐。
她也起来了,
穿衣服,
洗漱,
把自己收拾得妥当之后,
慢慢地走下了楼。
“胜男啊,来,吃饭。”
“好的,奶奶。”
胜男没有坐到餐桌边,
而是站在客厅拐角处的小房间门口。
奶奶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上,放着粥和碗筷。
所谓的吃饭,
并不是喊她孙女一起吃早餐,
人吃不吃无所谓,人饿不饿也无所谓,
菩萨绝对不能亏欠。
奶奶小心翼翼地把贡食放上去,摆放好,然后在前面的蒲团上跪下来,虔诚地磕头。
在朱胜男的记忆里,奶奶是不信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信了。
跪拜完之后,
奶奶站起身,伸手,抓住了朱胜男的手腕。
针头,被奶奶拿了出来,对着朱胜男的手臂就扎了进去,抽了半管的血。
紧接着,奶奶把孙女的血注入灯芯里。
朱胜男不知道这是奶奶从哪里学来的办法,但她很喜欢,因为比起抽血,其他的一些方法,自己会更难受一些。
奶奶又跪伏了下来,她又开始跪拜了,不过,这一次,她跪拜的是供桌下面的那幅画。
画中,
两个鬼差,前面则是一个男娃娃。
奶奶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着,无比地虔诚。
朱胜男看向那幅画,这幅画,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很多个日夜里,奶奶拿着鞭子,或者爸爸拿着烟头,又或者,干脆让自己打自己,
就在这幅画面前,
意思就是让这幅画里的两个鬼差看见。
说,
只要自己这样,
爸爸就能有儿子了。
对的,
爸爸想要一个儿子,
奶奶也想要一个孙子。
他们想要画里的那种男娃娃,
下面的构造,和自己不同。
朱胜男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完全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从自己一出生开始,就多余到了现在。
她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哭过,
也模糊了自己到底有没有闹过,
如果这是一座围城,
那它根本就没有让你进出的门。
城外的人,看不见里面,
城里的人,也去不了外面。
人,无法决定自己出生于哪个家庭,一旦出生,你就别无选择。
菩萨吃完了,
就该人吃了。
朱胜男坐到了饭桌边,奶奶给她盛粥。
桌上,还有小包子和咸菜,鸡蛋牛奶这类的更是不会缺。
除了在那个小房间里,
奶奶对自己都是很好的,
关心自己吃,
关心自己穿,
很呵护自己,
很体贴自己,
就像是在悉心照顾自己的心肝宝贝,
朱胜男记得,
奶奶以前是养猪专业户出身,这才供起爸爸上大学出来工作。
爸爸下来了,他坐在桌旁,对朱胜男笑了笑,然后问道:
“菩萨吃了么?”
“吃过了。”奶奶回答道。
“嗯。”
爸爸随便吃了点,就起身要去上班了,走之前,他特意道:“今晚我不回来了。”
“嗯,别回来了。”
朱胜男知道,爸爸今晚要去住到其他女人那里。
这一件事,
奶奶也是知道的。
他想要儿子,
她想要孙子,
母子俩,目标是一致的。
妈妈第一胎生下了自己,
之后连续三胎做b超时都是女婴,就都流产了。
其实,在很久以前,国家就规定,做b超时不允许医生透露婴儿性别。
但规定永远是好的,上面初衷也永远是好的,
然而,
执行规定的不是机器,而是人。
哪怕规定如此,但每年得知自己妻子肚子里怀的是女儿而打算做人流的例子,绝对是数不胜数。
这或许,
也是一种幸运。
那些女婴,如果降生在那种如果知道是女婴就会人流的家庭里,其实,真的不如早早地离开,去等待下一个轮回。
干干脆脆地在一开始就结束,比起她们降生后会遭受的待遇和不公,仿佛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朱胜男清楚,
爸爸在外面有好多个女人了,
好几个女人都怀孕了,
却仍然都是女孩,也都打掉了。
爸爸是个牙医,
他让自己的女人堕胎,和自己给病人拔牙,一样的干脆利落。
没有儿子,生再多的女儿,对于他们母子俩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这是一种执念,
一种在外人看来很匪夷所思地执念。
在爸爸走后,妈妈下来了。
妈妈头发有点乱糟糟的,
精神不是很好。
朱胜男有点怕自己的妈妈,
尤其是在自己和妈妈坐在一张桌子时。
“啪!”
“好烫!”
妈妈被粥烫到了嘴,
把粥碗打翻,滚烫的肉粥撒在了朱胜男的身上。
朱胜男身体微微一颤,没喊疼,甚至,没去理会。
妈妈是故意的,
她知道,
妈妈不喜欢自己,恨自己。
她觉得,造成自己家庭如今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朱胜男。
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儿,妈妈就仍然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个扫把孩子,一看到就来气!”
妈妈拿起筷子,对着朱胜男抽了起来。
朱胜男就坐在那儿,不动,任她抽。
抽吧,
筷子抽在身上虽然疼,
但比起拿烟头拿剪刀拿小刀在自己身上刮,
就算不了什么了。
奶奶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
此时的奶奶,
像是红楼梦里的贾母一样,
高高在上,看着下面的打打闹闹。
早餐结束了,
妈妈又上楼去了,连续三次流产,让她无法继续怀孕,也让她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她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
而她自己也知道,
她的丈夫,
还在为了一个男孩儿,
在外面,
在别的女人的身上,
辛勤耕耘着。
人们在看电视剧时,往往会感觉荒谬,总觉得现实里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但事实上,
现实里所发生的故事,往往会比电视剧更像是电视剧。
人类的很多下限,比艺术家的疯狂,来得更加可怕。
私教老师来了,
白天,
就是上课。
等到晚上时,
私教老师走了,
奶奶喊她:
“吃晚饭了。”
朱胜男下来了,她乖乖地站在小房间门口。
奶奶打开门,和她走了进去。
奶奶手里出现了一个刀片,
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身上,又多出了一道伤口,鲜血,开始流出来。
奶奶跪在地上,开始哭,抱着她哭。
“我这苦命的孙女儿唉,
老天爷你开开眼唉,
我这苦命的孙女儿唉,
我这心肝儿宝贝唉…………”
奶奶经常哭,
她觉得,靠哭,可以感动菩萨,感动画里的那两个人。
就像是农村办丧事时哭灵,之前还谈笑风生喜笑颜颜的妯娌们进去,马上就能哭出个“惊天动地”,奶奶也继承了这个技能。
她说菩萨事儿多,你不喊高一点,她听不清楚。
如果她听不清楚,就不会理你了。
朱胜男看了看抱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奶奶,
又看了看前面。
倏然间,
她看见画里的两个人,像是动了一下,是的,动了一下。
其中一个,像是还在对着自己笑。
她马上喊道:
“奶奶,画里的人动哩。”
她是开心的,
甚至是雀跃的。
或许,
当爸爸和奶奶的事情办成了,
自己也就能脱离这麻木的生活吧?
最难浇灭和最难扼杀的,往往是幻想。
“啪!”
奶奶一个嘴巴子抽在了朱胜男的脸上,
呵斥道:
“死娃子,骗谁呢,瞎说什么鬼话!”
第四百二十二章 瞎嚎什么
安律师走到隔壁药房时,芳芳正站在里头拆着自己的包裹,哼着歌,心情格外好。
拆包裹确实是一件让人很愉悦的事情。
“人呢?”安律师问道。
“什么人?”
“那个女童。”
“哦,你们家那个小姑娘,带她出去了。”
“出去了?”
“对啊,刚出去没多久,往那边走了,好像还打车了。”
安律师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可的电话,但那边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出租车到了县医院门口,
两个女孩儿一起下了车。
“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林可看向女童。
是朱胜男说要来一个地方,带她一起来,她才跟来的。
“来看一看我的一些朋友。”
女童很平静地说道。
“朋友?”
“对啊,朋友,家里不让我上幼儿园,整天把我关在家里,很少让我出门,所以,我很少有朋友,但她们经常会来找我玩呢。
所以,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孤单。”
“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可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娃娃,眼前这个叫朱胜男的女童有点特殊她也是明白的。
所以,
朱胜男口中的“朋友们”,
让小萝莉也不敢有丝毫地掉以轻心。
这绝不是所谓的幼儿园里一起玩耍的小朋友。
这是一家县城里的医院,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科室它也都有,一般当地的小病小痛比如割个阑尾啥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有比较严重的病症,当地的病人自己也会去市区找附院或者人民医院去看病,就是连这县城医院里的大夫也会推荐你去附院或者人民医院再检查检查,毕竟大医院有更好的设备,更好的医疗条件。
哪怕是一些人割个包皮,为了更美观一点,也会选择到大医院去割。
“你的朋友,在住院?”
“昂,是的,她们,在住院呢。”
女童在前面走着,小萝莉跟在后面。
女童没有走进大门,而是绕着医院的围墙,继续走着。
小萝莉没再问什么,只是跟着她一起走着。
“阿姨,你说,为什么这么多爸爸,只喜欢儿子,却不喜欢女儿呢?
还有妈妈和奶奶,她们自己明明就是女人,却也只是喜欢孙子儿子,不喜欢孙女和女儿呢。”
女童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微不可闻。
“不知道。”
小萝莉回答道。
其实,这个很好知道,原因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但正是因为大家都清楚是什么原因,所以,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我不知道呢。”
女童继续说着话,这不像是在发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女孩子,做错了什么呢?
阿姨,你也是女人吧。”
“嗯。”小萝莉不再纠结被小萝莉喊“阿姨”这件事了,因为不知道怎么的,她也被勾动起了一些情绪,“阿姨小时候,家里条件其实还可以,是能供得起大学生的。
但阿姨家里,不准让阿姨去上大学,准备供阿姨的弟弟上大学,但阿姨那时候的成绩,真的非常好。”
“阿姨也很可怜呢。”
“阿姨不可怜。”
“为什么?”
“因为在那个夏天,阿姨带着弟弟一起出门,等公交车时,阿姨偷偷地推了他一把。
他人没事,但他的一只胳膊,被压断了,粉碎性骨折。”
女童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小萝莉。
只见此时小萝莉脸上也是一片平静,
仿佛是在叙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受伤了,休学了,阿姨那一年高考完,去上大学了。”
“阿姨很厉害呢,但这样是错的。”
“我没的选择。”小萝莉的语气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你让我怎么选择,让我辍学?打工去支持他上大学?
凭什么!
就因为我是女孩子,
是爹妈眼里的赔钱货,
所以我就该这样被糟蹋么?
辍学,出去打工,再被爹妈找个男人,安排嫁出去,他们再收彩礼钱,再把卖我得到的彩礼钱存起来,给弟弟以后用钱的时候花?”
“但还是不对的。”女童很认真地说道。
她说到底,
还只是一个孩子,
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不是黑,就是白,除了对,就是错。
所以,她才会在自己奶奶和父亲不停折磨她时,依旧不为所动,所以,她才会在自己看见画中的人动了之后,很兴奋地去证明给爸爸和奶奶去看。
她站在血泊之中,
四周躺着的是,
是自己家人惨不忍睹的尸首,
但她没有复仇的情绪,也没有畏惧的情绪,
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看着亲人的鲜血,
一点点浸染自己脚下的凉鞋。
“你知道一个女人,被随随便便嫁出去后,她的下场会有多惨么?尤其你的父母,只在乎彩礼钱多少的前提下。
你下半辈子过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
真的就是靠运气了,纯粹地凭手气。
就像是在彩票店里买彩票,
但天知道那每次积累起来的庞大奖池到底被哪个天杀的戴着面具的家伙领走了?”
小萝莉眼睛开始泛红,
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我不想去靠运气,我只想让自己能活得好一点,我只想要一点公平!
他们,
他们本来是能支撑得起我上大学的,他们本来条件可以更好的。
他们在生下了我之后,却还想生第二个,他们说是怕我寂寞。
我母亲后来怀了,是个女孩,打掉了,下一个,又怀了,是个男孩,生下来了。
母亲为此丢了公职,父亲为此被降职。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可怕也是最残忍的事情就是,
你忽然发现,你的父母,并不是真的在乎你。”
“阿姨,不哭。”
女童伸手,帮小萝莉擦拭着泪水。
“女孩子,出生就是艰难,上学也艰难,进入职场也艰难…………”
忽然间,
小萝莉猛地抬起头,
原本颓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冷色,
伸手直接推开了女童,
把朱胜男推倒在了地上。
医院围墙外面是一片停工很久的工地,满是石头碎片渣子,朱胜男摔倒后,双手和膝盖位置都磨破了皮,有血流了出来。
但小萝莉仍然不为所动,
眼里之前的泪珠和红色也瞬间消散,
直接呵斥道:
“你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林可双手撑开,
环视四周。
就在刚才,
自己忽然动情说起了自己以前的故事,以前的遭遇,甚至把自己不曾对外人吐露过的**都说出来了。
这绝不是自己触景生情,也绝不是什么感情流露!
她有感情,但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再说了,
她为什么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女童去倾诉自己的感情和心扉?
唯一的解释就是,
就在刚才,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东西给影响到了,那个东西在无声无息间进入了自己的心田,操控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在那一刹那间不能自已。
安律师为书屋的发展和建设可谓是不遗余力,
尤其是在他亲切体会到周老板咸鱼之下的深意之后,
他对书屋的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
所以,对于开发周老板手底下的这些狗腿子……
哦不,
是得力战将!
他也是挖空了心思,连被他认为是一笔失败投资的张燕丰,他都打算在之后空闲的时间里帮他运营和推向一个更高的位置,以借助他世俗的身份帮忙书屋,更别说一向勤奋向上渴望往上爬的小萝莉了。
对于幻术的侦破和反制,安律师没有对小萝莉有丝毫的藏私,幻术本就是他看家本领之一,也因此,在不知不觉间忽然沉浸进去之后,
小萝莉马上又能清醒过来。
女童坐在地上,她没有看自己手上和膝盖上破的皮,渗出的血,
而是继续平静地看着小萝莉。
“你带我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你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说话的,我现在就杀了你,送你下黄泉!”
“阿姨,大家只是喜欢你。”
女童忽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灿烂。
一时间,
在女童身后的瓦砾堆里,
在医院后面的小河里,
在医院病房的上方,
一道道粉色的影子开始向这里汇聚起来。
小萝莉环视四周,
一脸的震惊,
这不是鬼,
因为她们没有魂体,
但她们却有着自己的意识,有着自己的幻象。
一个个可爱呆萌的小女生她们从四面八方笑着跳着蹦跶着向这里跑来,
她们攒聚在朱胜男身边,
她们又走向了小萝莉,
她们天真,
她们无邪,
她们,是那么的可爱。
“她们……她们是……”
“是呀,阿姨,她们,和我们是一样哒。”
朱胜男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深邃,
深邃得让人一眼看进去就会落入那道深渊无法脱离出来一样,
“但为什么,
我们要这样!”
朱胜男哭了起来,
一滴滴泪水开始流出,
周围的女孩们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但她们眼里流出的,
却是森然的血泪!
随之而来的,
是她们原本清澈干净的“身体”,
因为血泪的哭泣,
开始慢慢地转向黑色,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小萝莉有些惊恐地后退一步,
这些分明不是灵魂体,也不是亡魂,
但这些东西,
为什么在此时都有厉鬼化的趋势!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来袭!
此时,已经入夜了,夏日的炎热暂时还没褪去,前阵子一场连续十多天的阵雨天气也已经结束,导致哪怕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但在外面依旧是很是闷热。
周泽坐在安律师的车里,二人已经在这里转了半个下午了。
但小萝莉的手机打不通,完全不知道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好在,周泽是不担心小萝莉被人贩子拐卖了的。
如果哪家人贩子敢打小萝莉的主意,
周泽还真的会躺在书店沙发上鼓掌,为有眼光的人贩子们欢呼。
但那个女童,
绝对有异样!
对于地方官来说,做出政绩,那是锦上添花,是属于有奋斗心那批人;
而真正的首要任务,则是维稳!
政绩决定你的上限,维稳则是决定你的下限。
周泽是通城的鬼差头头,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捕头,这通城地界的阴司事物,其实基本都在他周泽的管辖范围之中。
现在,已经出了一门三口被杀的案子了,如果再搞出什么乱子,周老板也会跟着一起吃挂落。
当安律师回电话告诉他小萝莉和那个叫朱胜男的女童都不见了后,周泽马上从案发现场出来,和安律师一起开始找了起来。
然而,通城虽然只是一个二线城市,但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短时间内想要在通城这一市六县的范围内,找出俩女童,难度真的很大。
“老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林可毕竟还跟着她。”
安律师这时候只能安慰周泽。
“那个女童,我给她做的手术。”
“老板,你也不用因此内疚,救死扶伤,是你上辈子当医生时继承下来的天职和本能,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哪怕因此引起了其他的后续乱子,也和您无关。”
安律师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本一战老兵的日记,那位老兵在一战时,俘虏了一名德国士兵,他就是阿道夫希特勒。
如果当时这名一战老兵直接开枪,杀了这个俘虏,兴许二战就不会出现了。
而且,哪怕是在自诩为文明地区的欧洲那边,杀俘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她是个好女孩,她不坏。”
周泽皱着眉说道。
在给她做手术以及在短暂地交流中,周泽可以感受出来,朱胜男心里没有恶意,她是一个很干净清澈的小姑娘。
干净得,
像是一张白纸。
“老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能太感情用事…………”
“不是,老安,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她很纯真,很干净。
但越是这样子的一种人,
如果给了她机会,给了她契机的话,
她所能造成的伤害,将会更加地可怕!”
“唔…………”安律师点点头,“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绞尽脑汁花费了很长时间,谋杀了自己的妻子,骗取了高昂的保险赔偿。
一个天真无邪地孩子,在飞机起飞前,往飞机螺旋桨里头丢了一个自己的玩具祈愿。
哪个会造成更为恐怖的伤害?
就在这时,
周泽和安律师二人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感应到了,
极为恐怖的鬼气!
距离有点远,但依旧很清晰,这就足以说明那个地方此时爆发出来的鬼气,很是惊人!
“在西边!”
安律师一咬牙,马上拐弯,闯红灯超速开了过去。
……………………
“别哭了,我告诉你别哭了!!!”
小萝莉大喊道。
但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的朱胜男,依旧在不停地滴落着眼泪,像是一个无助的可怜孩子。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个情况。
她的童年,已经被蒙上了浓厚的阴影,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走入了畸形,
她的家庭,只能带给她森然的寒冷;
她很坚强,
苦难会让你变强,
这是一句毫无意义的狗屁鸡汤,
但苦难倒是能够让你变得麻木,这倒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麻木的她,
似乎是在这里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在一起后,
渐渐地褪去了以前的防备,
撕开了自己早就结痂甚至是起了老茧的伤口,
露出了自己最本质的心扉。
她委屈,
她孤苦,
她难受,
她想哭,
她忍不住。
哪怕紧咬着嘴唇,但眼睛里的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地不停地往下滴落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情绪居然能够带动起周围这些“幻影”的情绪,
这些根本就不是亡魂,
她们早就已经死去了,亡魂也下了地狱,
这是她们留下来的怨念或者是牵挂,
然而,
现在这些留下的幻影,却开始逐渐地充实起来,
像是被灌输进入了情绪,
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影响。
她们不是亡魂,
却开始不断地扩张,身上的煞气也开始越来越浓重。
这是化作厉鬼的征兆!
这是一种小萝莉自己都从未见过的场面,
一种颠覆了她之前所有认知的场景。
小萝莉咬了咬牙,身形向后一推,双手撑开,张开嘴,
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
像是形成了一条通向地狱的古道。
不管如何,
她不可能坐视这里上百个厉鬼真的化形成功,
到时候别说她自己没办法处理,
就是书屋里所有人在这里,
一下子面对上百条厉鬼出笼,
也得抓瞎!
“阴司有序,黄泉可渡!!!!”
吟唱声响起,
地狱之门打开。
小萝莉想要趁着这些幻影没来得及全部化形之前,将她们通通收走!
一百条厉鬼,一下子窜出来,这对阳间的危害,将是恐怖的!
附近的很多女童都被牵扯了过去,
一下子,就有七八个女童被小萝莉收入地狱之门中。
其他的女童开始更加大声地哭泣,
朱胜男在看见这一幕之后,
眼眸中开始泛起了阵阵白色,
她显得很迷茫,
显得很无助,
甚至是,
显得很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连曾经有相似经历的阿姨你,
都要抛弃我们?
她们,
她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啊。
我们和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她们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什么阿姨你还要这样对待她们?
她们本来可以出生的啊,她们本来可以幸福快乐地来到这个世上的啊。
她们本来现在年纪和我一般大,或者比我大或者比我小,
但她们本该拥有自己温暖的家庭,有父爱,有母爱,有亲人的关怀,有大家的呵护…………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因为喜欢男孩子,
就要把我们给扼杀掉!
为什么?
只是因为我们是女孩子,
连被生下来正常对待的权力都没有么?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朱胜男开始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一时间,
那些原本围绕在她身边哭泣的女童们也一起放声厉啸!
她们的苦,她们的不甘,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
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在娘胎里,她们也曾对这个世界有着憧憬,有过期待,有过依恋,有过徘徊。
但当那冰冷的钳子忽然刺入进来,
将她们还为成熟的身子直接拖拽出来抛弃在一个金属盆子里时,
谁又会在意她们的感受?
若是不愿,若是不方便,若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他们的父母无法也没办法把她们生下来好好抚养,那也就算了。
但为什么父母又马上去想办法生第二个,想要一个弟弟?
这有是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百名女童的厉啸,
汇聚成了恐怖的旋窝,
一道道漆黑的影子从她们身上攀爬出来,
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被赋予了新的定义。
“别哭了,别哭了!别喊了,别喊了!”
小萝莉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厉鬼,
她们化形的速度加快了,
快到了自己根本来不及去收她们!
这下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小萝莉清楚,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朱胜男!
是她,
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导致她似乎拥有了和亡魂直接沟通对话的能力,
甚至她的情绪,她的思维,
还能够去操控和激化那些亡魂!
她和她们,是一体的!
她哭,大家一起哭!
她恨,大家一起恨!
她叫,大家一起叫!
“嗡!”
猛地,
朱胜男站起了身,
她依旧是茫然地盯着小萝莉,
“我已经问过我的爸爸妈妈和我的奶奶了,
现在,
我要一个一个地带着她们,
去找她们的父母,爷爷奶奶,
去,
问个清楚。”
“轰!!!”
恐怖的煞气几乎成了实质,
“啪!”
小萝莉不得不收回自己的舌头,同时自己整个人也被扫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离开这里!”
小萝莉喊道。
但朱胜男却麻木地转身,
在她身边,
有上百名已经化作厉鬼,
阴森恐怖的女童。
………………
“快到了,就在前面,好像是那家医院那里。”安律师一边开车一边喊道。
“那家医院,是xx县医院吧。”
“怎么了?”
“我记得一年多前,就是我出车祸之前几个月,这家医院的院长还有几个主任都被撤职了。”
“为什么?”
“因为这家医院条件不好,为了创效益,直接帮父母查未出世孩子的性别,且无条件地帮忙做人流。这导致整个通城,甚至附近几个市区的很多人都特意来这家医院检查,
和,
堕胎。”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入城
朱晨浩的家里,杀人案正在被继续调查着,三具尸体都被找了出来。
比起自己母亲和自己妻子,朱晨浩算是幸运的了,因为他留了一具全尸,而且,尸检结果表明,朱晨浩居然是中毒死的。
那么,
接下来的办案思路也就有了。
为什么他妻子和母亲是被残忍杀害,就连尸体都被毁坏了?甚至丢失的尸体部分还是在花园和下水道里找到的,而他,只是坐在车里服毒了?
很大可能就是朱晨浩不知道什么原因,像是发了失心疯一样,杀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最后自己自杀了。
然后,
他的女儿得以逃脱出来,自己一个人走在南大街上,昏倒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晨浩不是凶手,凶手又对他情有独钟,虐杀了其妻子和母亲之后,特意给他上了vip待遇,让他服毒,死得体面一些,也没破坏他的尸身。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发散性的可能,凶手另有其人,朱晨浩回到家发现自己母亲和妻子被杀后,直接心灰意懒,丢下自己的女儿不管,直接服毒自杀了,也不想着去报警给自己死去的亲人讨一个公道什么的。
对于警方来说,当然是第一个破案思路最喜欢了,把罪责都推到一个死人头上,案子也就结了,可以省却无数烦恼。
倒不是警方故意懈怠,人总是会有自己的惰性,而且这件案子朱晨浩的死法也的确特殊得很,再加上朱胜男被虐待很久的事情,这证明这家人估计真的是脑子有很大的问题啊。
任何人被冠上了“精神有问题”这个标签,做出什么事,就都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陈警官。”
张燕丰点了根烟,走到陈警官身后。
陈警官看了眼老张,道:“我有点累。”
张燕丰笑了笑,若是其他男人面对漂亮女人说这种话,估计马上会习惯性地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啊。
多喝开水啊?
弄点红枣煮着红糖喝一喝啊?”
但现在是在办案,他们是警察,自然不可能放下案子去休息。
“线索的话…………”
“线索你去找吧,我相信,你已经有眉目了。”陈警官看着张燕丰,“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一点点的奇怪,不过也说不上来哪里有奇怪的。”
张燕丰点点头,这件事,他决定还是待会儿和自家老板再商量商量,不对,自家老板不是跟自己一起来案发现场的么?
怎么现在他人不见了?
张燕丰重新走回了别墅,在经过那个供奉的小房间时,特意留意了一下。
猛地,
他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
那幅画,
那幅画里的两个“送子鬼差”,
他们不见了!
画中,只有一个男娃娃。
………………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朱胜男眼眸里已经完全是白色了,
这是一种凄惨的白,肃杀的白,
在此刻,
那些厉鬼女童们的气息也在疯狂暴增,像是燃烧着的一团团黑色火焰。
周泽的指甲扫开阻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厉鬼,直接冲到了朱胜男面前。
这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但周泽现在无法选择。
没有太长时间地不停思索、回忆、挣扎、纠结,
这又不是可以快进和慢放的苦情电视剧,
眼下其实能想的能思考的不多,
先把事态压制下去,控制住,
以免造成更大的灾祸!
然而,正当周泽的指甲再度长长,几乎成为镰刀一样的弧度时,
周泽的脚下,
忽然出现了两只黑色的手,
它们出现得毫无预兆,周泽也是毫无察觉,
但它们就这般诡异地出现了,
且在瞬间就抓住了周泽的脚踝。
周泽身体一个踉跄,用指甲撑着地面才勉强站着,转而再看向自己脚下时,却发现刚刚眼角余光所发现的忽然出现在自己脚下的手掌不见了。
“嘶…………”
倏然间,
冰冷的感觉出现在自己脖颈的位置,
两只干瘦的手掌竟然在悄无声息之中掐住了周泽的脖子。
周泽双手猛地向后一刺,
这足以将自己身后的家伙刺出个肠穿肚烂,
但却刺空了。
“叔叔,你们不帮我,有人会帮我。”
朱胜男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不是冷笑,
也不是嘲讽,
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因为哪怕自己的家人,哪怕刚刚给自己救治过的医生叔叔都不愿意帮助自己,要伤害自己时,
还有两位画中的叔叔,
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她说,
画里人动了,
奶奶不信,
她就喊叔叔们出来,
奶奶死了,
但奶奶死前震惊的表情,
应该说明奶奶是信了的。
奶奶一直在祈求菩萨显灵,在祈求老天保佑,
现在真的显灵了,
所以,朱胜男觉得奶奶应该是死得其所了,死得也应该很开心了吧。
爸爸也是一样呢,妈妈也是这样子的呢,
他们也是相信的吧,也是期待着的吧,
否则怎么可能会默许甚至帮助奶奶在画像前折磨自己呢?
是的吧,
肯定是的呢。
这种有人关心有人爱护有人陪伴的感觉,
真好。
“到底是谁!”
周泽猛地扭过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的黑影正在迅速地后退,自己刚刚的指甲竟然没能扫得中对方。
而后,在周泽身侧,又出现了一道黑影,拦截在了周泽和朱胜男之间,且双手像是在掐着什么,发出了晦涩难懂的声音:
“嗡!”
周泽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妈的,
又是老一套么?
周泽深吸一口气,
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身子猛地向前一步,视线重新恢复了正常。
幻术这种玩意儿,周老板真的是千锤百炼;
倒不是他千锤百炼地在修炼幻术,
他是属于被炼的。
就像是以前不听话的孩子经常被自己父亲拿皮带抽,某一天父亲忽然拿鸡毛掸子抽他,他会高呼一声:
“爽。”
“叔叔,谢谢你们,我带着小伙伴们去啦,小伙伴们,可想家了呢,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更想自己的亲弟弟了呢。”
朱胜男对着两道黑影挥挥手,
而后,
转身离开。
那些厉鬼们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离开,一切的一切,显得很是井然有序。
“不准走!”
安律师一见自己身边的厉鬼忽然消失了,马上冲了过去,安律师不是通城的鬼差,但他把自己能否起复,自己的未来都压在了周泽身上。
若是通城因为厉鬼引发了大乱子,周泽也得完蛋,他的希望也就完蛋了,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的责任心还是很强的。
但第二个出现的黑影直接一个侧身,飞速地拦截住了安律师。
“阴司有序,亡法无情,镇!”
安律师的左手向前一探,打算先把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黑影给镇压了再说。
白色的封印直接席卷向了对方。
但拦住安律师的黑影却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喝:
“阴司有序,亡法无情,赦!”
白色的封印直接消散。
安律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周泽也是一愣,
那货刚刚喊的什么来着?
此时,周泽身后的那道黑影也忽然开口道:
“阴司有序,亡法无情,束!”
一道道黑色的阴影开始向周泽围绕而来。
小萝莉的舌头及时赶到,像是一条硕大的皮鞭,狠狠地鞭挞在了阴影身上,将阴影阻隔住了。
“老安,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周泽喊道。
安律师也是莫名其妙。
“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周泽又喊道。
不过,仅仅是这么耽搁一会儿,
当周泽向那边看去时,却发现朱胜男的身影竟然已经消失了。
糟了!
………………
夜幕,
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
街面上的行人也没白天多了,昏黄的路灯不时地在轻微闪动着,许是电压不够稳定吧。
马路上,
一个小女孩慢慢地往前走着。
她真的只是一个人在走,
因为没人能看见,
在她身后,
跟着一群肉眼无法看见的女童。
她们,像是幼儿园的学生放学时排着队回家,却很安静,甚至是,死寂。
“你刚最后一把不去添包,我们就能进圈了,进圈了就是二打一啊!”
“放屁,那个最后活下来的绝壁是个挂逼,进不进圈都一样。”
俩染着杀马特发型的年轻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路对面走来。
“哟,小姑娘,一个人啊。”
其中一个弯下腰,看着朱胜男,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身边,
有近百个他看不见的女童,在此时一起抬起头,在盯着他,而且,
集体面带微笑!
朱胜男抬起头,看着这个黄色杀马特,
她的表情,
很呆萌,
很柔弱。
“这一带小偷多,不安全的,你家在旁边么?”
“昂。”
朱胜男点点头。
“那就快点回去啊,别一个在外面乱逛。”
黄色杀马特伸手在朱胜男头上摸了摸,再次嘱咐道:“快点回家。”
“昂。”
说完,黄色杀马特和他的朋友紫色杀马特就这样走了。
上百个肉眼看不见的女童一直注视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马路的拐角处,
略显,
遗憾。
“嘿,我还以为你对那个女娃娃有兴趣呢。”紫色杀马特调侃道。
“去你妈的,老子对你妈有兴趣也不会对一个小女孩有兴趣,我还没那么禽兽。
人小姑娘这么可爱,大晚上地一个人溜达本来就不安全。”
“行行行,你是好人,你是好人。”
“好个屁,要是个大一点的妞儿大晚上被撞见了,老子早上去撩了;
走吧走吧,回厂里早点睡吧,明儿还得上工。”
“这就回厂子了?不是说好我请你上网你请我撸串的么?”
“请毛线啊,老子没钱了。记着记着,下次再请你。”
“你怎么老这样啊,昨儿个刚发的工资没钱了?”
“钱我打家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妹子马上要去大学报道了,
把钱打给她让她也买个苹果手机用着,
怕她在宿舍里被人看不起。”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吃撑
周老板忽然觉得很受伤,
自己话语之中的病脚,居然被这个小女童直接分辨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周泽没有自己孩子的原因吧,对如何教育孩子以及“哄”孩子,并没有什么经验;
再加上周泽上辈子做医生,习惯在手术台上做事,无论病人是男是女是大是小,麻醉之后随便自己拿手术刀折腾,安静听话得很、
若是王轲在这里,兴许凭借他的专业和嘴遁之术,
可能就成功了。
毕竟,王轲虽然身世和生活坎坷,
但他看透和研究人心的功夫着实可怕,连小萝莉这种淑女鬼差都对他产生了不清不楚的情愫,
足以可见一斑!
“那个,胜男啊,你听错了。
我之前说的不是妈妈,是妈妈桑。
也不是,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习惯带自己生活的阿姨‘妈妈’。”
周泽的解释是苍白和无力的,
朱胜男和那一批厉鬼女童已经直接向周泽压了过来。
周泽发现,自己倒不是完全做了无用功,因为自己等于是把朱胜男这帮女童的怒火给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现在,她们都没人去那个教职工宿舍楼了,全都扑向了自己。
终究,还是要打架啊。
周老板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其实,他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小孩子不听话瞎闹腾,多半是脑子有问题,
打一顿就好了。
双手垂直放在身体两侧,指甲长了出来,像是拖着两把长长的镰刀。
周泽脖颈位置拧了一下,做好了准备。
“医生叔叔,你真的,该死呢。”
朱胜男的童音传来,
周遭上百厉鬼一起扑向了周泽,若是此时有人恰好从操场旁边经过,可能会误以为这里起风了,而且是大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咖啡!”
周泽双手撑开,
一道道黑色的烟雾从地下升腾而出,直接缠绕住了附近的十多个厉鬼。
没有丝毫地耽搁,
接下来就是:
“报纸!”
“砰!!!!!!!!”
十多条厉鬼直接被湮灭。
但被湮灭的厉鬼在另一个方向又都重新凝聚了起来,
这一幕,周泽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这些厉鬼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厉鬼,甚至可以说是执念催生出来的傀儡。
只要执念还在,
只要朱胜男还在,
她们就不灭!
朱胜男就像是电磁波发射器一样。
也因此,周泽一边战斗一边在移动,他在找角度,找合适的机会。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周老板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顾虑了。
朱胜男固然可怜,
但她如果死了,
才是这件事最好的结束,
至于自己良心上是否会得到亏欠,
这个先不予考虑。
朱胜男也在盯着周泽,她似乎知道周泽想要做什么,她也在不停地移动着,尽量让自己和周泽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咔嚓!咔嚓!”
两条厉鬼被周泽用指甲斩断,下一刻,他猛地开始了加速,撕开了厉鬼的阻截,冲向了朱胜男。
甚至,
在此时,
周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哪怕上次指甲脱离指尖的痛苦是那么的清晰,
但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有机会快速解决掉朱胜男了,
那就是,
加糖。
老实说,周老板怕疼,十指连心,而且他的指甲更是连着自己的灵魂,上次的疼痛感现在还记着,但比起疼这种事儿,和解开封印让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周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只是,朱胜男的面前,却一直有十名厉鬼女童保护着,寸步不离,似乎,她们也清楚周泽打算做什么。
周泽双手指甲直接刺入了地面之中,一时间,在其身后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光幕。
身后追击的女童们被阻隔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
周泽冲向了朱胜男。
“医生叔叔…………”
朱胜男摊开自己的双手,
露出了自己的双臂,
双臂上还有被折磨的痕迹,
那里头的针还是周泽帮忙取出来的。
与此同时,
所有的厉鬼女童一起举起自己的双臂。
周泽有些不明所以,却没有停止冲刺。
十个厉鬼女童,他相信自己可以一击洞穿的。
“疼呢,医生叔叔,每次奶奶刺进来的时候,真的好疼。”
一滴滴眼泪从朱胜男眼角滴落了下来,
一滴滴血泪从其她女童身上滴淌了下来。
周遭的画风,
陡然一变!
女童们开始吟唱,开始哭泣,开始摇摆,像是一潭原本平静地池水,被丢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阵阵涟漪。
周泽的视线开始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仿佛在自己的四周,又无数地光与影在不停地流转和消逝。
又是幻境么?
幻境,
对老子可没什么用!
然而,
很快周泽就发现,
这不仅仅是幻境。
“嘶………………”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周泽冲刺的身形一个踉跄。
这股子痛,像是急性阑尾炎发作一样,像是有人拿着针在你腹部里头不停地戳着。
曾作为医生的周泽对这种情况自然无比的熟悉。
妈的,
徐乐这逗比没割过阑尾?
“嘶…………”
又是一股子钻心的疼传来,
这一次,
是在自己膝盖的位置。
周泽的身体一阵摇晃,仍然勉强保持着自己的身体平衡。
“嘶…………”
“嘶…………”
一阵阵针扎一般的剧烈刺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
但周泽并没有看见有实体性地东西刺入自己的身体,但这种疼痛,却是那么的清晰,甚至,不亚于自己将指甲分离射出去的痛苦。
是灵魂,
是坐落在灵魂上的痛楚!
周泽明白过来了,这是这帮厉鬼们在朱胜男的影响下对他进行“感同身受”。
“艹!”
终于,双脚脚踝位置的刺痛感让周泽彻底掌握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在距离周胜男不到十米的位置,他摔了下来。
但刚落地的周泽没有选择放弃,反而迅速昂起头,将自己的十指指尖对准了前面的朱胜男。
“咔嚓………………”
像是电流袭遍了全身,
最后重重地击打在了自己的十指指尖位置。
周泽只觉得自己的十指忽然一阵麻痹,
像是有个容嬷嬷正拿着银针刺着自己的指尖,还问你“爽不爽”?
十指下意识地弯曲,
周泽的“糖”,还是没能加的出去。
而身后原本被自己躲开的厉鬼们马上蜂拥而来,围绕着周泽开始旋转。
朱胜男躲藏在厉鬼之后,
默默地看着周泽,
“医生叔叔,我的痛苦,你能理解么?”
周泽的眼睛泛起了阵阵红色,
这不是愤怒,也不是不甘,
而是真的“疼”出来的。
其实,疼痛感是最能刺激人中枢神经的,也能给人造成那种激烈的情绪波动,之所以这么多人会选择用精神药品去获得那种快感,
是因为,
他们怕疼。
这种针扎一般的痛楚感觉不停地刺激着周泽的灵魂,让周泽产生了一种疯狂和歇斯底里的念头。
管你是不是可爱的女孩子,
管你是不是有多可怜的身世,
感这样折磨老子,
老子就杀了你!
钢笔从口袋滑落而出,落在了周泽的掌心中。
“煞笔。”
朱胜男愣了一下,
她年纪虽小,
但知道,
这是一个骂人的词。
她的奶奶经常用带“逼”的后缀词,去骂自己的妈妈,骂她生不出儿子,也不能再生孩子了。
她的妈妈也常用带“逼”字作后缀的词来骂她,骂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
有些失望,
也有些唏嘘,
原来,
大人们,都是一样的啊。
就是连看起来衣冠楚楚,
无论是他的外表还是内在的灵魂两种模样都很“英俊”的医生叔叔,
他其实和自己的奶奶和自己的妈妈,
也没什么区别。
朱胜男环视四周,
她开始疑惑,心里也产生了一股子冲动:
“既然大人都这么坏…………为什么不全都去死呢?”
“解封!”
周泽闭上了眼,
这个时候,
是没办法了。
马上死,
还是待会儿死,
估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多活一会儿,哪怕是苟延残喘。
“嘶…………”
疼痛感再度袭来,这次是自己的心口。
周泽猛地睁开眼,
发现那位居然没动静了?
对啊,
以前遇到什么事儿时,那位就马上开始“哔哔”起来,这一次,他可是出奇得安静啊。
但你特么不是坑我么?
“喂,喂!你人呢?你人呢?”
周泽在心里喊道。
没有回音。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道极为慵懒的声音自心底传来:
“嗯………………”
嗯?
你嗯什么啊?
“封印解除了,你可以破开封印出来了。”
“撑………………”
“…………”周泽。
“消食……………”
对方的声音带着满足和惫懒。
似乎是因为上次吞了獬豸的虚影之后,
他还处于消化之中,没办法完全苏醒。
“我快死了。”周泽说道。
“你…………可以…………逃…………她…………抓不住…………你…………”
周泽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朱胜男,这个女童明显已经疯了,尤其是在自己的刺激之下,已经转变成对所有大人的憎恨和杀机。
自己如果没能阻止或者直接突围离开,
她估计真的拦不住自己,
但肯定会马上开始她的大开杀戒!
“我现在是鬼差,通城如果出了事儿,会有巡检上来问我罪的。”
“没事…………过阵子后…………我可以…………帮你…………杀…………巡检…………
睡了…………
安…………”
“…………”周泽。
第四百三十三章 自由!
今晚,
周泽睡得格外香,
他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床底下满是金银珠宝的缘故的,
对的,
肯定不是,
他周老板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上辈子作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可以说是生前也是一个体面人。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大亮了。
睁开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睡的莺莺,周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莺莺看起来很年轻,也就是高中生的模样,毕竟白夫人当初被那位书生造谣中伤然后被家里强行浸猪笼殉节时,年纪真的不大。
但现在大家营养条件好了,高中女生早就不是小妹妹那么简单的形象了。
该凸的凸,
该翘的翘,
已经出现了真正女人的魅惑,同时还保留着还未完全褪去的少女童真,
就像是刚熟却依旧泛着点青的果子,
甜味儿窜着淡淡的酸涩,
反而能够给予你的味蕾更多的刺激。
周泽的目光开始往下看,
莺莺的睡衣是薄纱的,带着一种朦胧未退的美好视觉体验。
在这个时候,周泽反而没有任何的不轨念头,
没有任何乌七八糟的杂念,
只是觉得,
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件最为精致的瓷器,
就像是自己床榻下放着的翡翠白菜一样。
嗯,
我怎么会想到翡翠白菜?
起床,下了楼,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周泽习惯性地坐到了自己所喜欢的那个沙发位置。
“喂,阿泽,林可早上就回去了,她自己打车回去的。”
许清朗早就醒了,
此时正坐在柜台那边画着符,
用他的话来说,
每天的清晨是一个人精气神最旺盛的时候,
在此时画符,注意力能更集中,可以画出品质更好的符纸。
“嗯。”
周泽点点头。
小萝莉走了,安律师昨晚出去调查黑影的事儿还没回来,老道还在牢里关着,书屋现在显得空荡了许多。
莺莺每天都是周泽起了她也就起了,送上来了咖啡和熨贴好的新报纸。
不管外面风吹雨打,
书屋的上午,
总是雷打不动的节奏和画风。
周泽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似乎,
只有这样,
才能让人还清醒地意识和明白,
哦,
原来我还活着啊。
但很快,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泽微微皱眉,
没接。
手机过会儿又响了起来,
周泽继续皱眉,
还是没接。
等手机第三次响起时,
在旁边打扫卫生的莺莺直接走来,把电话给挂断了,直接关机。
主仆二人,心意相通。
许清朗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刚刚完成了一道符,整个人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他拿起符纸对着周泽挥了挥,道:
“雷符,我画出来了。”
“有皮卡丘的十万伏特厉害么?”
“…………”许清朗。
“你上次给老道的那个符纸,叫‘水龙吟’吧,
差点没把老道给坑死。”
“那是失误,这次的符纸是雷属性符纸,加上我的铜钱剑,二者合一,哪怕是正面硬怼僵尸都不怵。”
“莺莺,听到没有,快,把他给扁一顿。”
“…………”许清朗。
莺莺瞥了一眼许清朗,她是知道自家老板在开玩笑,也没真的上去扁人。
“我说老周啊,我在想这符取什么名字好呢?”
许清朗现在像是个小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欢喜得不得了。
其实,周泽对他也挺有期待的,如果老许真的能成长成他那位变态师傅的级别,那绝对强悍得一比啊。
自己不把那个意识召唤出来的前提下,几乎是无解的。
“名字啊,可以叫…………”
“算了,我脑子昏了,居然让你帮我取名字。”许清朗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了。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咖啡、报纸再加糖?擦背搓澡再上床?
这种名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用这个符。”
“你想要哪种名字?”周泽问道。
“霸气一点的。”
“我还以为你想要阴柔一点的呢。”
周泽起身,走到了柜台边,把许清朗刚刚画好的那张符纸拿起来,
“霸道,一身正气的名字?”
“对。”
“我有啊。”
许清朗愣了一下,道:“你说说看。”
周泽把符纸攥在手里,他确实能够感应到符纸内流动着的雷电的感觉,不过只要没被催发出来,就没什么影响,当即展开手中符纸,低喝道:
“富强!”
“…………”许清朗。
“民主!”
“…………”许清朗。
“文明!”
“和谐!”许清朗。
“哟,还学会抢答了?”周泽笑道。
许清朗则是微微蹙眉,一副“你特喵的在逗我”的表情。
“喂,这名字挺好的,你想想看啊,以后你碰到妖物或者厉鬼时,拿着你的符纸,高呼一声‘富强’,唰,一张符丢出去,再喊一声‘民主’,唰,一张符出去。
多有范儿啊,
妖物鬼怪直接被你口号给吓死了。”
“呵呵呵。”许清朗皮笑肉不笑,
然后伸手道:
“把符还给我,我先赏你一个‘和谐’吃吃。”
就在这时,
外面开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直接停在了书店门口,车门被打开,走下来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很有男人味的王轲。
王轲一直给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有点像是荧幕上的吴秀波,但王轲的身世肯定比吴秀波更为坎坷。
周泽一直觉得王轲的名字不好,
王轲,
你不坎坷谁坎坷。
推开书店的门,
王轲先看向了周泽,道:
“蕊蕊呢?”
王蕊是王轲女儿的名字,
林可则是鬼差灵魂的名字。
“早上就打车回去了啊。”
许清朗抬起头回答道,“七点的时候就走了。”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人已经走了快四个小时了。
“回去了?”王轲疑惑道:“不对啊,我在家里没等到她,今天是小学入学的日子,她还是没回家,现在时间都快过了,我打她电话显示关机,打你电话…………”
王轲指向了周泽。
“老板手机欠费了。”
莺莺回答道。
周泽点点头。
王轲没纠缠这件事,有些着急道:“我女儿现在去哪里了?”
“兴许自己去学校了呗。”许清朗回答道。
“我联系了学校的老师,她没有去,那个班,就只有她没去。”
“那或者,是逃学了?”许清朗猜测道。
“她答应我要回来上学的。”王轲强调道。
“反正不在书店里,早上我看见她打车出去的。”
人没了,
暂时联系不到,
书店上下,
除了王轲这个当爸爸的很着急,
其余人倒是显得很云淡风轻。
这也很正常,
如果是普通的小女孩一个人出去了,的确很容易发生危险,更别说失联了。
但小萝莉是普通的小女孩么?
她不去给别人造成危险就好了啊。
“没事的。”周泽打了个呵欠,“喝杯咖啡?”
王轲摇摇头,“我要找到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泽耸了耸肩,表示理解,毕竟父女情深嘛。
“阿泽,帮我找找。”
王轲很严肃地把手撑在茶几上,看着周泽,
“我真的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早上眼皮也一直在跳。”
“不要这样封建迷信嘛。”
“我以前是不封建迷信的,
直到,
我发现了你,
我怎么能不封建迷信?”
“…………”周泽。
他忽然觉得王轲说得很有道理,
死去的发小换了个身子出现在你面前,
任何人的三观估计都会直接崩塌吧。
“帮我查查看。”王轲说道。
周泽点点头,如果此时他是捕头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鬼差证的定位,他可以发出召唤,附近的鬼差包括自己麾下的鬼差肯定会收到通知。
只是现在周泽也只是鬼差,这鬼差证就像是单向通话一样,只能接电话不能拨打出去。
恰好,这个时候张燕丰的电话打来了。
“喂,老张啊。”
“嗯,老板,我…………”
“帮我查一下林可的位置,她逃学了,她爸爸着急呢。”
“额……好,我让人查一下她的手机信号定位。”
“嗯,查完了马上告诉我。”
“好的,老板。”
张燕丰挂断了电话,马上通知自己手下人去查一下,同时,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自己,
好像忘了什么,
刚刚是老板打电话给我的还是我打电话给老板的?
…………
“拜托刑警队长去找了。”周泽挂了电话,指了指白莺莺,道:“莺莺啊,去对面网咖让明明同学调一下他们的监控,查一查七点钟停在我们店门口接林可上车的车牌。”
“哦,好的老板,查好了我能去那边吃会儿鸡么?”
“去吧去吧。”
显然,主仆二人都对林可暂时失联这件事没怎么担心。
白莺莺跑出了书屋,向王轲那边跑去。
书屋里没装摄像头,
以书屋的配置,
敢有小偷进来,
那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以前也有过小偷团伙进来过,然后被莺莺玩了把现实版“午夜凶铃”。
周泽看向王轲,道:
“坐吧,不急。”
王轲点点头,在周泽面前坐了下来。
………………
此时,
在看守所门口,
胡子拉渣满脸油污看起来很是邋遢穿着道袍的老头像是初恋了一样愉快地飞奔了出来,
他都已经做好痛哭流涕的准备了,
情绪已经酝酿完毕了,
感谢致辞也演练了无数遍,
然而,
当他跑出来时,
看守所门口的马路上,
干净得一塌糊涂。
老道愣住了,
有些不敢置信,
居然,
居然,
居然没人来接自己出狱?
我了个大槽,
都把我忘了么?
一只勤劳且眼熟地乌鸦此时正好从老道上方飞过:
“哇哇…………哇哇…………哇哇…………”
微风吹来,卷起几片叶子在老道面前席卷而去。
老道张了张嘴,
有些凄然地自言自语道:
“呜呜呜,
老板,
人家出狱了啊,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