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梦中人
一个人,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可怜且疯了的人;
因为另一个人,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可怜且快要疯了的女人;
造就出了一个畸形的产物,
且在这个过程中,
导致自己的父母因此遭遇了不测。www.uu234.net
许清朗心里很是纠结,这个仇,报得不是那么的痛快,至少,谈不上多少酣畅淋漓。
仇人并非是罪大恶极,甚至仇人本身也是个可怜人。
但老许也没多矫情,
半瓶酒下去后,
他没继续吃饭,
而是走到了冰箱那边取了一根黄瓜。
“你要干嘛?”
周泽转过身问道。
“护肤。”
许清朗拿着铜钱剑,开始切黄瓜片。
像是和昨天告别,打算元气满满地迎接新的一天。
周老板很想提醒他,今天上午他还拿着这把剑鞭尸过。
但看看老许现在的状态,还是算了吧,兴许,闻着仇人的味道护肤,也是一种心理疗法?
好在,老许没那么变态,切到一半时,他似乎记起来了自己今天拿铜钱剑做过什么,把切出来的黄瓜都丢进了垃圾桶,转身又去冰箱里拿了一根出来。
这次没切,直接坐回了位置上,咬了一口,嘎嘣脆。
到底是书屋菜园出品,自家种的蔬菜,就是爽口好吃!
老道拿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是真的饿了。
周泽没什么胃口,坐在饭桌旁,小口小口地陪着老道吃着。
现实里的一些事情,往往不会和人们预想中的那般去发展,而且,对老许现在的情绪状态,周泽也很难去做到感同身受。
毕竟,对于周老板来说,是一个很会弄出麻烦的狗皮膏药被彻底解决了,他也懒得去在乎这块狗皮膏药的前世今生。
但老许明显不同,毕竟这是他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原本的一腔怒火,在报仇之后还没完全发泄出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又是这般稀里糊涂地缘由,说郁闷,还有点轻了。
好在老许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周老板相信老许能够自己很快地走出来,毕竟,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不是,
毕竟,
再脆弱的人,一旦你拥有了二十几套房之后,你也能学会坚强。
饭毕,
莺莺来收拾桌子,老道擦了擦嘴,继续坐在饭桌旁,给周泽递了根烟后,自己也点了一根,道:
“老板,你之前说的还有啥事儿来着?”
老道记得开饭前老板有件事话头只说了一半。
“我明天得出一趟门,店里,就暂时劳烦你们照看一下了。”
说着,
周泽还特意指了指隔壁的药店,道:
“老道,尤其是药店里的那两个病人,都是我们的好朋友,你得把人家给照顾好了。
如果人家要出院的话,你必须得送送,否则人家会笑话咱们不知道礼数。”
“好的,老板,没问题,这事儿包在贫道身上了。”
周泽点点头,看了看手机时间,道:“我明天上午开车去,莺莺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一定要去么?”
许清朗又咬了一口黄瓜咀嚼着问道。
他是知道周泽的性格的,永远怕麻烦,而且现在刚刚经历了庆的事情又经历了他师傅的事情,正是连番的波折刚刚结束,
依照周泽的性子来说,
正是舒坦下来熬咸鱼汤的时候,
怎么会又忽然忙起来了?
“必须得去。”
“嗯,放心吧,家里有我们看着。”
既然周泽说得这么坚决,许清朗也就不再说其他了。
周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起身去找猴子的老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很快将茶杯放了下来,对许清朗道:“你今晚和白狐以及那小僵尸商量一下,这段时间,咱店里空虚得厉害。”
“我明白。”
“行,就先这样吧。”
周泽起身,走向了楼梯。
许清朗本能地觉得,老周饭前其实是想和自己二人商量一些事情的,但饭后似乎是自己直接拿了决断,没打算再讨论了。
有些疑惑,但既然老周不愿意说,许清朗也就没打算问下去,踏踏实实地把家管好就行。
…………
回到房间,
周泽在床上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已经收拾完下面的莺莺也来到了卧室,拿出了一个行李箱。
“老板,东西都准备好了。”
白天周泽就吩咐她和小猴子打包行李随时准备跑路的,但因为老道的超常发挥,
俩麻烦火拼掉了,
也就自然用不上跑路了。
但又恰逢要出远门,也不用再行收拾。
“嗯。”
周泽应了一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莺莺则显得挺兴奋的,可能在莺莺看来,不管出去要面对再多的危险,再多的风浪,她都能当作是自己和老板的蜜月旅行。
而且,这一次老板只带自己一个人!
想想就觉得激动的说,嘤嘤嘤!
“老板,这次我们需要出去多久啊?”莺莺问道。
“不清楚,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具体的,到时候再看吧。”
毕竟那是一个未知的地方,谁也不晓得在那里会碰到什么。
“老板,你最近真的好累哦。”
莺莺看出了周泽的疲惫,爬上床,把自己的双腿折叠弯曲出一个合适的弧度,示意老板把头枕靠在自己的腿上,她给老板按摩一下头部。
周泽下意识地起身,这种姿势,二人早就在床上练习了无数遍了,早就轻车熟路了。
莺莺温柔地帮周泽按摩,周泽闭着眼,默默地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老板,这次钱真的好多哦,比上次海神的钱多多了。”
“海神那次我好像只拿了订金。”周泽提醒道。
“好像是的咧,那该死的海神,居然这么抠门,不像话,对了,老板,需要咖啡么?”
“来一杯吧。”
“嗯呢。”
莺莺下了床,出门泡咖啡了。
周泽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起身来到了书桌旁,伸手拿起了那幅画卷。
其实,许清朗的疑惑没有错,在这个时候,好几波事情刚刚平息时,周老板根本就不愿意再出门折腾什么了。
但当他下午把那四个年轻人的亡魂送入地狱之门打开这幅画后,
一些事情,
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唰!”
小小的画卷被摊开,
画中的景物和人物都很简单,
一个小亭子,
亭子里有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其中,还有一只小猴子在殷勤地帮忙倒酒;
这一幕,
和自己曾经梦里所出现的画面,
一模一样……
第八百七十九章 讲究的府君
翌日上午,周泽就开着书屋仅剩的一辆车,载着莺莺,出发了。m.www.uu234.net
问为什么是仅剩的一辆?
不要问,问就去找老道。
车载音乐开起,淮安距离通城不是很远,但也谈不上多近,虽然都是一个省里的,但淮安现在还没开通动车或者高铁,所以要么坐四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要么就是自己开车,考虑到到了淮安后还得找寻那个村子,周老板还是选择开车。
莺莺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给周泽剥着瓜子,她倒是想接替老板开车,毕竟她也拿了驾照了,但还是被周老板直接拒绝了。
别的一些女司机可能是因为胆子比较小,处理应急情况时会偶尔无措,但在莺莺这边则是相反的,反正出车祸她也没事儿,
来来来,
互相伤害啊!
四个小时的车程,下了高速进入淮安市区后,因为顺路,周老板就先把车开到了淮安周伟人纪念馆;
带着莺莺在里面参观了一圈后,又去参观了吴承恩故居。
淮安谈得上的,其实也就这几个景点,倒是还有个河下古镇,但那是个连本地人都懒得去的地方。
到傍晚时,周泽找了家饭店和莺莺一起吃了饭。
不是周老板在这里故意磨洋工,纯粹是因为那幅画下面的那几行关系位置的小字里指明了,只有在晚上八点之后到午夜时才能进去那个村子。
饭毕,周泽再度出发了,那个村子的坐标不是市区里,但距离市区其实不是很远,到了涟水区边角区域停了下来。
周围,都是农田,周老板下车,点了根烟,晚风带着点和煦和微凉,让人很是舒服。
前几天还稍微有些燥热,最近冷空气南下,对于喜凉的周泽和莺莺来说,气候上确实惬意多了。
想象中的那种《千与千寻》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也不见丝毫类似鬼市的热闹,周老板又不是普通人,自然不可能有那种自己站在这里实际上周围满满当当全是鬼的落差画面出现。
这也就奇怪了,
明明是个靠博彩发家的村子,
就算是做鬼的生意,
如果客人很少的话,还怎么赚钱?
那四个年轻人只是说他们的婆婆重病快死了,却没说他们村子被人围攻了,照常的声音应该还没断才是。
“老板,时间到了呢。”
周泽点点头,伸出手指,一点点鬼气凝聚在指尖,向着前方随意地点了一下。
好了,画卷下面的指示已经全都做完了。
接下来,就是看对面的反应了。
对面的反应很快,周泽刚收回手指,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灯笼,灯笼越来越近,等到了跟前时,周泽才看见有一个人影在提着灯笼。
这不是什么模糊称呼,而是因为打灯笼的,真的就是一个照射在地面上的影子。
“吱呀…………”
面前的农田里,视线一阵扭曲,而后,一扇青铜色的大门出现在了周泽的面前,大门半开着,里面有光亮闪烁,隐约间,还能听见人声嘈杂。
“请……”
灯笼下的影子开口说话了。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里遇到这一幕的话,或许会有千奇百怪的反应,但对于连地狱都大闹过的周老板来说,无论出现什么西洋景儿,都谈不上什么惊讶。
周泽和莺莺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黑黢黢的甬道,但不是很长,掀开前面略显破旧的帘子后,周老板想象中的赌场画面并没有出现。
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朱红色的圆桌,外加造型古朴的椅子,四周都是暗红色的帘子遮挡,面积很大,很宽敞。
桌上,放着酒水佳肴。
但这里的吃的,周老板是万万不会碰的,他的胃口这阵子才因为彼岸花口服液的出现刚刚调理得有些起色了,可不想一夜回到解放前。
灯笼自己悬浮在了边角位置,影子也不见了。
周泽自来熟,不见丝毫怯场,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放在鼻前闻了闻,酒水很香,但还是不喝!
莺莺没有入座,而是很乖巧地站在老板身后,做好自己女仆的职责。
《女仆的自我修养》里着重强调过,在家里可以随意一些,但在外面,必须给自己的老板足够的面子和尊重。
本以为,接下来大人物会出场,就算不是那位重病的婆婆,至少也得来个头目出来接待一下自己吧,但没有,周老板枯坐了半个小时,面对的,还是一桌打死都不可能碰的菜肴。
手机在这里没信号,就算是想玩手机打发时间也不能。
不过周老板也干脆,见一直没人出来,干脆让莺莺拼了几把椅子,自己躺了下去,莺莺蹲在旁边,帮自己按摩。
少顷,
周泽居然真的睡着了。
倒不是装的,也没必要在这里装什么,铁憨憨在自己体内,外加半张脸的加持,一个人开了俩挂,心里的底气自然足得很。
这和面对庆时的患得患失不同,
对方明显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横竖一刀呗,没退路了,也就无所畏惧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圆厅中另一个门被推开了,
随之而来的,
则是令人作呕的陈腐气息,有点像是一大车厢过期十年的沙丁鱼罐头集体打开,那酸爽……
普通人别说见到那位本尊了,被其这个气息熏一下,回去肯定得在病床上躺几个月,运气不好的直接嗝屁也不是不可能。
刚刚还在睡觉的周老板只觉得自己被丢入了臭水沟之中,马上被惊醒,捂住自己的鼻子,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非亲非故,甚至做好了下一秒就开干的准备了,自然不用在意对方的面子尴尬与否。
一个身材很臃肿的女人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倒不是说她胖,事实上,她的脸,除了胭脂水粉上得有些多以外,算是极为标准得瓜子脸,由此可见,对方的身材,排除那种先天落差极大的极端可能,应该也不会太肥。
只是对方的衣服,有点像是西方名媛那边曾一度风靡的那种感觉,肥大异常,把整个人烘托得跟一个行走的大肉丸子一样。
对方走进来了,在其裙摆下面,居然跑出来了三个年轻的男子,他们把椅子端过来,又回到了女人的裙摆下面。
女人坐下,裙摆铺陈开,面积极大。
看到这一幕后,周老板心里不经有些佩服,还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把一群面首养在自己的裙摆下面,这种玩儿法,当真是爆了白马会所十条街。
“周捕头?”
女人开口了,声音不老,却充满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周泽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感觉上,可能是用什么特殊的方法一直保持着青春永驻,实际上,却已经内在油尽灯枯了吧。
女人对颜的看重,当真是相当的可怕啊。
“嗯。”
周泽点点头,应了一下。
他其实很讨厌这种敷衍的客套,什么事儿,大家直接开门见山就好。
这一点,倒是和铁憨憨有点像。
“您能来,老身倍感荣幸。”
“让我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有人,在半个月前,在我这里,赌了一把。”
“画卷里的人?”
女人点了点头,继续道:
“赌注是,寿元。”
周老板舔了舔嘴唇,瞧瞧,人家赌得多高档,相较而言,那些赌海天盛筵俄罗斯转轮的简直就是弱爆了。
“我的筹码,是我剩下的三十年寿元的二十九年半。他的筹码,则是他的一天。
我不觉得他占了便宜,事实上,他的一天,比我一百年的寿元都重得多,我觉得占便宜的,反而是我。”
周泽默然,如果那位真的是某一代府君大人的话,这么讲,确实正确。
府君的一天,确实比凡夫俗子的百年要珍贵得多得多,而且这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看女人这个模样,应该是输了,所以才没半年好活了。
同时,
庆的俩小伙伴还在金陵抓捕那位呢,若是他们知道那位刚刚充了点儿电,可能心情就不会那么放松了吧?
周泽身子微微后仰,道:
“愿赌服输呗,你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是这场赌局里,他的担保人。”
担保人?
怎么有种办贷款和办信用卡的感觉?
“额,是因为他还有赢的东西当初没来得及拿走,所以需要转交给我是么?”
周泽这样想着,似乎连这腐朽的味道都没那么让人反感了,看来,这位府君做事儿地道,讲究,这个女人,也是个重诚信的人。
这趟来的,不亏!
女人微微一笑,
表情有些僵硬,
道:
“谁告诉你,我赌输了?”
“这不明摆着的么,你不是输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说了,府君虽然和赌神不能等同,但那种人物,各方面的优秀和神秘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呵呵。”女人冷笑了一声,道:“我赢了。”
“怎么可能……”
“他输了。”
“不是吧?”
“然后,他赖账了,不光没把他的一天给我,还抢走了我的寿元。”
“…………”周泽。
第八百八十章 面首
府君大人这一手,实在是太骚了,简直是骚到没边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
气势如虹地输了,
再气势如虹地把赌的东西抢走,
最让人无语的是,
居然还把自己写作担保人……
我和他很熟么?
只可惜,在场的,还真没纯粹的活人,也没办法去扯什么在不知情情况下“被做”担保人不具备法律效力这些说辞。
在这个行当里,拳头大小,才是理。
所以,府君大人输了赌局依旧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拿走了,潇潇洒洒;
所以,这位婆婆输了之后没敢拦住府君大人,而是找到了自己这个担保人。
周老板相信,
如果那位府君大人在担保人上头不写“周泽”两个字,
而是写“地藏王菩萨”或者“楚江王厉”这些名字,
这位婆婆应该可以安安心心地准备棺材盖以及预备自己的后事儿了,保管不敢再多哔哔。
其实,无论阴阳,有理没地方去说的事儿,当真是多了去了。
周泽笑了笑,对身边的莺莺道:
“怎么办,莺莺,有人拿咱们当软柿子。”
莺莺向前一步,眼中有黄色的光泽开始流转,这段时间,莺莺对旱魃遗泽的分解吸收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了。
用句很中二的话来说,莺莺觉得自己体内现在充满了力量!
拿老板的钱,不行!
因为拿老板的钱就等于是拿她的钱!
拿老板的寿元,更不行,
因为她可不想以后守活寡。
退一万步说,以周老板的性子,莫说这次他根本就定点好处儿都没捞得着,就算捞到好处了,想让他再吐出来一个半个子儿,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想想,
周泽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接到那幅画时,下意识地没让老道跟着自己一起来怕老道有危险是一个很错误的选择,
不管那位府君是第几代,反正都是老道家的亲戚,不是他先人就是他先人的先人或者更先人,甚至,可能就是老道他另一个意义上的自己也说不定。
既然做下了这么没品的事儿,就该让老道来擦屁股才是,实在不行,再来一场同城一日游当做赔偿也不是不可以。
和周老板和莺莺这边喊打喊杀杀气腾腾的样子不同的是,
女人这边却缓缓地扬起手,
当即,
三个年轻人从其裙摆中跑出来,手里分别拿着笔墨纸砚。
“自己签下吧,我不晓得你身上到底能被我抽取出多少寿元,但有多少拿多少,再给你预留三十五天的样子,可以让你自己给自己筹备到五七的事宜。”
“听起来,条件很宽厚。”周泽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莺莺攥紧了拳头。
女人却依旧面色平静,道:
“不签的话,你可没办法离开这扇门哦。”
威胁,很直白地威胁;
但周泽觉得这其中最蛋疼的一点就是,自己居然眼巴巴地顺着对方给的地址自投罗网了。
之前,周泽误以为对方知道了自己的部分秘密,所以拿这个来迫使自己过来,谁成想,这一切,居然源自于一个赌品很差的府君大人。
然而,
还有一点,周泽一直想不通,府君大人在担保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等于是向看过那份担保书的人宣告,自己和府君一脉有着极深的关系。
这里基本可以排除泼脏水的可能,
双方地位悬殊太大,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府君会故意给你这个小小的捕头泼脏水?
就算是泼脏水,一个捕头而已,若是阴司的高层知道了这件事,可能连调查都懒得调查,直接让这个捕头灰飞烟灭一笔勾绝了事儿。
杀对杀错不也就一个捕头罢了。
“就没别的商量的余地了?”周泽问道。
女人很坚决地摇头,
同时掌心向下一翻,
圆厅四周之前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暗红色窗帘一起被掀开,
外头,
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赌场场面,
很多人在这里赌钱,
有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有的一看就是早就死了的人,连死状都表露了出来,
更有甚者,
居然穿着阴司官差的官服混迹其中。
“赌场,吃大吃小,各凭本事,各凭体量。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本就是应有的道理。
您既然来了,您也可以选择走,只要您能走出去,这笔帐,自然一笔勾销了。
这,
就是我们家的规矩。”
周泽来时的那扇门在此时又再度缓缓地打开,
女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老板,我去把她抓来当人质!”
莺莺很聪明,且直接向前两步,直接向着女人而去。
然而,女人的嘴角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道:
“不按规矩玩儿,也可以,想掀桌子,也行,那么大家,就鱼死网破吧。”
女人的目光扫向了玻璃窗户的下方,那一片黑压压的赌徒人头,
“其中选择,自行决断即可,莫要觉得自己委屈,论委屈,谁能比得过我?”
周泽站起身,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缓缓道:
“有些地方,我还是想不通,也总觉得有些奇怪。”
女人沉默。
“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交易的话,我真的可以做,但那种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把别人当傻子的事儿,以后还是少做,说不定别人在心底还在笑你呢。”
周老板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莺莺招招手,
“莺莺,我们走着。”
说着,
周泽又走入了来时的门,
莺莺瞪了一眼那个女人,也跟着老板一起走入了门中。
门,
又缓缓地闭合上去,
严丝合缝。
门彻底闭合后,
女人的裙摆里钻出来了七个年轻男子,
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这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他们死时,年纪都不大。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看着女人,有些关切地问道:
“你这么做,等婆婆醒来后会怪罪你的。”
女人面色骤然一冷,道:
“我还能怎么办,婆婆自己都没几天好活了!等婆婆死了之后,这个村子怎么办,这个赌场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女人的声音变了,虽然依旧柔弱尖细,却透露出一股子的扭捏,像是故意提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在场的七个年轻男子一起低下了头,大家开始哭了起来。
女人也开始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
她脸上那厚厚的妆容开始掉落下来,
渐渐地露出了些许属于男性面容的棱角。
“黄毛哥他们没回来,大家也都清楚,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但他们成功地那位请来了,
他们已经做出了牺牲,
我们就不能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没有价值!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这家赌场,这个村子,是婆婆的,同时,也是我们的!
我们都是婆婆的面首,受婆婆的呵护,但现在婆婆既然不行了,我们就得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说着这些话时,
穿着裙子的这个男子显得很激动,但在他的眼睛深处,却闪现出一抹激动的赤红,
那是贪婪,
那是**,
那是渴求!
一群人和自己一样,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匍匐在一个女人的脚底下阿谀奉承,争宠固宠!
人其实和动物有时候没什么区别,动物可以被驯化,人也可以,但总有那么一些例外。
“但看那个人的样子,似乎已经是看出了些什么了。”一个面首有些担心地说道。
“知道就知道吧,看出就看出吧,只要他走进了那扇门,他到底走到哪里去,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既然能被那种恐怖的大人物写成担保人,
也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角色,
至少,
收拾那帮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要那帮人被解决了,等婆婆这几个月的阳寿结束之后,这个村子,这个赌坊,就都是我们的了!”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对赌场里的那些官差说实话,我想,如果我们告诉了…………”
“啪!”
穿着裙子的男人直接一巴掌抽了过来,
那个说话的面首被直接抽翻在了地上。
“私通府君,你是嫌命长么!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哪里会在意我们是否在举报,哪里会关心我们是否在反证!
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小鱼小虾,甚至连一片尘土都算不上,如果阴司知道那位曾来到过这里,那么,阴司会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
把这里,
彻底抹去!
抹去一切关于泰山的痕迹,你还想凭这个升官发财?你这个蠢材!”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这件事,我们必须一起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大家都是一个‘死’字,我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谁也不想连个转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吧?”
“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听你的。”
“我们听你的。”
“好……”
穿着裙子的男人开始重新给自己上妆,同时用女声道:
“传婆婆的命令,封锁赌场和外界的联系,安抚好赌场内赌客的情绪,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不对劲。
等那位,将村子里的那几个势力都解决掉之后,我们再出面接手这家赌场的一切!”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位被解决了呢?”
“呵呵,那我们就收拾收拾东西,选一件最喜欢的衣服,做好和婆婆一起殉葬的准备吧。”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我全要!
“老板,咱就这么走了?”
莺莺有些不能理解。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她和周泽的关系在这里,不用和老道和安律师那般特意地去捧哏和拍马屁,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有什么想不通的也直接提出来。
当然了,
这种自然纯粹发自内心的感觉,是安律师和老道他们想学也学不来的。
想想那俩货卖萌“嘤嘤嘤”的神情,辣眼睛辣眼睛。
“走啊。”
周泽显得很平静。
“但这条路,可能不是回去的路唉。”
莺莺往周泽身边靠近了一点,她清楚继续往前走的话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要贴近点好保护老板。
“嗯。”
周泽应了一声,继续道:
“没办法,谁叫我是担保人呢。”
虽然事先不知情,事后来承担责任,哪怕那位不知道是第几代的府君大人做事儿这么不讲究,但说一千道一万,
他周泽
确实欠着府君一脉的巨大人情,
若是早期没这鬼差证,
他周泽早不晓得死多少次了,也不可能有这种隔绝视线天高皇帝远的自在惬意生活。
哪怕因为这个,帮人家还一个债,在周老板这边,倒是也能接受。
当然了,想让他贡献出自己的寿元生机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周泽也看出来了,那个女人,或者是,那个看起来像女人的存在,其本意,也不是要自己的寿元,这么费尽心思,代价这么大的请自己过来,更像是找了一个外援。
行吧,
无论她是要玩什么把戏,
是借刀杀人,还是驱狼吞虎,
自己接着就是了。
周老板体内的那位不信命的,标准的中二病深度患者;
但周老板不同,如果信命能让自己咸鱼舒适的话,他不介意去信信。
所以,
周老板才会让老道去带人开展通城一日游的项目,才会留着老张在自己身边不停地散发着正义化身的光辉忍受着其刺目的光辉。
既然写自己的名字做担保人,
那就看看吧,
如果只是个玩笑,就当玩笑看,但万一不是个玩笑呢?
人生啊,哪怕没有期待,也得给自己塑造出一个期待来,否则这日子得过得多没滋味?
至于说周老板是怎么看出那个女人有点问题的,很简单,家里一直有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在,
你都看了他两年了,
要是连男扮女装这点把戏都瞧不出来,真是白瞎了这两年时光。
驻足,停步,
周泽抬起头,向上看去,上面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上结了一层寒霜,周泽记得来时的路上,可没有这面镜子。
莺莺伸手,擦拭了一下镜面。
镜子里,倒映出了一个村子的俯瞰图。
雪地中,一个荒凉的村子,里头似乎没多少人烟,唯一清晰可见的,似乎是一个老叟正坐在村口,手里拿着三个木杯子在耍着。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骰子在木杯中不停地被转动,发出阵阵脆响。
声音,很近很近。
低下头,
周泽看见自己此时正站在村口位置,
脚下,
是皑皑白雪。
而就在自己十米远处的前面,
老头儿坐在大树下头,小木桌前摆放着三个木杯。
镜子里,镜子外,须臾之间就完成了翻转。
“这是幻境?”莺莺说着就撑开双臂,想要强行撕破了这里。
周泽却抬起手,
示意莺莺停下,
道:
“这才是真正的千家村吧。”
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老叟的面前。
老叟穿的是破棉袄,鼻孔前挂着两个晶莹的鼻涕串儿,脸颊被冻得发青,却显得格外有精神。
倒不觉得他有多脏,因为雨和雪,似乎是这个世上最能遮盖肮脏的存在。
“好久没外人来了。”
老叟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周泽和莺莺,目光里,露出一抹兴奋。
“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有什么说法么?”
周泽站在了木桌前,
莺莺走到旁边,双手抓住一棵大树。
“轰!”
大树被连根拔出,而后横起来,莺莺用手掌在树皮位置上连削了几下,露出了里面干净的木片,这才把这棵树横放在了老板的身后。
周泽顺势坐了下来,
莺莺拍了拍手,在老板身旁站定。
“没啥说法,在这里,就是玩儿这个把戏。”
老叟伸手指了指头顶,
上面木桩子上斜挂着一面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的牌匾千家村。
其实,可以换个名字,更通俗易懂老千之家。
“咱这儿就三个规矩,第一个规矩,愿赌服输。”
周泽点点头。
“第二个规矩,输了,就得留在这里,十年一个轮回,十年内,不得出来。”
“十年?”
“对,十年,咱这村子里现在还有七个人,加上我,是七个,我们啊,已经在这儿住了快八十年了。
外头的骨头渣子可能都已经磨没了,唉,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个外人能进来。
那个女人,每隔十年就来这里一次,把我们都赢一遍,然后再借着这里的地势风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
周泽听出了老叟话语中的怨念,也大概猜出了那个“女人”让自己过来的原因了。
这个村子里,有七个类似老叟这样子的存在,一旦那个婆婆真的走了,没人能再赢和压制他们,等他们出来的话,这个村子,这个赌坊,最后到底是谁的,就难说了。
只是,
周老板真的不太会赌博,
他上辈子从孤儿院里出来后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买房,活得当真是正能量得很,哪里会去接触这个。
那时的他他,没玩儿的资本,也没去消遣的资格。
“先加注吧。”
老叟说着,从自己棉袄里取出了一叠发卷的冥钞,搁在了木桌上。
周泽有些诧异,道:
“不是说谁输了就代替谁被关在这里么?”
“那是大的规矩,咱自个儿也得弄个彩头不是?”老叟舔了舔嘴唇。
这是一种赌徒的目光,其实不罕见。
但能在被关押了几十年之后,依旧保留着这种原始纯粹赌徒目光的,也确实是不容易了。
“莺莺,拿钱。”
“好的,老板。”
莺莺把手伸进口袋里。
“别,我这儿已经拿钱了,你再拿钱,显得多无趣啊。”老叟伸了个懒腰,道:“我是被关在这里头太久了,除了点儿钱,没其他有意思的玩意儿了。
你不一样,你才进来,弄点儿有意思的东西加注吧。”
“什么叫有意思的东西?”周泽问道。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官差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但至少能确定一下你的身份。
这样吧,把你的身份标志物压上来呗?”
周泽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捕头令牌,
当那金灿灿的令牌被周泽放在木桌上时,
老叟的眼睛都放出了光。
“啧啧,这么含金量十足的令牌可是少见得很啊,捕头,啧啧,捕头,呵呵。”
“怎么了,不行么?”
“行,当然行,当然行啦。”
老叟双手一拍,其余骰子都收走了,只剩下了一颗,而后双手交叉抓起木杯,把骰子倒扣进去,开始摇晃换位起来。
速度之快,近乎出现了一道道残影。
周泽就坐在木头上,静静地看着。
莺莺也在努力地看着,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眼速完全跟不上老叟的手速了。
大概几分钟后,
老叟“啪!”的一声,
三个木杯子放在了木桌上,
他双手离开,
指着面前的小木桌道:
“三猜一,你开杯。”
周泽用手托着下巴,不急着先选哪一个。
虽说赌注都放上去了,但周老板还是觉得搁在这里玩儿这一出,不管怎么算自己都有些亏。
人老头儿在这个**里琢磨了几十年老千了,凭运气就能干翻?可能么。
然而,
老叟也学着周泽的样子,伸手摩挲着他自己的下巴,像是也在沉吟思索着什么。
“其实,赌之一字,还是存乎一个字:运!
再高明的盘外招,再厉害的做千,其实都是辅助,既然是在赌,就不可能做到十足的把握。”
“哦,什么是十足的把握?”
周泽把自己的目光挪动向老头儿问道。
“嘿嘿,先前说了两个规矩,还有一个规矩没说呢。”
老叟笑了,
伸手,
先把周泽刚刚放在木桌上的捕头令牌拿在了手里,
笑呵呵地继续道:
“只是个捕头而已嘛。”
旁边,
莺莺眨了眨眼。
周老板不置可否。
“呵呵,只是个捕头而已嘛。”
老叟又复述了一遍。
莺莺有些激动了,却在克制着不表露出来。
周老板挠挠头。
“哈哈哈,只是个捕头而已嘛。”
莺莺胸口开始起伏。
周老板低下头。
“身份相当,才能上赌桌,才有坐下来赌的资格,否则,天真地上桌,只能被当作被割的韭菜。”
老叟站起身,
“这十足的把握,就是干脆掀桌子算球了。
桌子一掀,
管你赌桌上是什么玩意儿,
管你赌注是什么,输赢是什么,
小娃娃才做选择题,
我就直接……”
老叟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我就直接……全要!”
“噗哧……”
莺莺笑出了声。
周老板也抬起头,伸手擦了擦眼角刚刚憋笑憋出来的泪水:
“瞧刚刚把我紧张的,你早说啊。”
第八百八十二章 开饭了,铁憨憨
老叟愣了一下,
像是自己戏演了一半,
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拿错了剧本,
但生活这出戏,
你想喊导演也找不到。www.uu234.net
“砰!”
周泽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
指甲顺势长出,
木桌子直接崩开。
莺莺攥紧着拳头,直接招呼了上去。
“一头小僵尸而已,当真能翻得了天,呵呵,还真当自己是赢勾在世、旱魃重生了?”
“…………”周泽。
周老板忽然觉得这老头真的真的可以去当个预言家,
因为他都忍不住想为他鼓掌了,
这嘴,
绝逼开过光啊!
面对来势汹汹的莺莺,老叟手掌一翻,一张黑色的符纸被其提拉了出来,他似乎觉得有些烫手,只用指尖抓着,而后顺势甩向了莺莺。
“嗡!”
黑色的符纸直接对着莺莺的面门飞来。
莺莺眼眸之中当即释放出一抹明黄色的光泽,
符纸在半路上自燃,
等到了莺莺面前时,
只剩下一些灰烬散落。
老叟当即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视线之中,
看见莺莺的拳头正在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砰!”
老叟被一拳砸飞了出去,
虽说他没有身体,现在只是一缕亡魂,有点类似鬼修的意思,但莺莺拳头上所包裹着的煞气,也是恐怖得很。
老叟重新爬了起来,
身子一阵扭曲,
好久才得以重新把自己揉捏出一个人的样子,
他有些疑惑地盯着莺莺,
诧异地喊道:
“不对,你的年份不对,也不对,年份对的啊,不对,不可能,不应该啊…………”
树有年轮,僵尸其实也有,一般不出意外的话,僵尸的年岁越长,就意味着它修炼的时间越长,自然也就意味着越强大。
莺莺的年份也就两百年,这一点,被老叟看出来了,所以他之前才会那么自信。
但莺莺因为周泽和旱魃遗泽的关系,早就不能以所谓的年轮来权衡其实力了。
莺莺出手了,
周泽也没停着,
说实话,
这段时间因为执法队的事儿,让周老板手脚不得放开很久了,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小村子里,等于是一个天然结界,他们本就是一群被那个婆婆封禁在这里的人,也因此,周老板在这疙瘩,也能无拘无束!
眼眸中,
黑色的光彩瞬间浓郁,
身上的气息开始迅速发生变化,
紧接着,
目光里的黑色开始沉淀了下来,
但那种疯狂且让人颤栗的气息却变得更为浓郁!
“你…………你…………”
老叟手指着周泽,
一脸震惊。
下一刻,
周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指甲直接刺入老叟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太快了,老叟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手段,但都来不及去使用了。
确切的说,
这本就是一场碾压。
老叟的灵魂开始慢慢地扭曲,慢慢地分裂。
“我只是一个捕头。”
周泽对老叟露出笑容,
指尖叉开,
“砰!”
老叟的灵魂炸裂!
呼……
舒服了。
周老板没有退出半张脸的状态,而是继续地往里走。
他得谢谢老叟告诉他这个村子的三个规矩,这的确省却了很多很多的麻烦。
否则,
周老板可能真得嚼着巧克力用背影去拍照片了。
一秒变赌神,几乎和看几本成功学就能成功一样不现实。
莺莺跟在周泽的身后,
一男一女,
一主一仆,
身上都散发着极为浓郁的僵尸煞气,
本就被冰雪所覆盖的千家村,
变得更冷了。
前方,
出现了一个卖关东煮的老太婆,
在这个冬天,一个关东煮小车往往代表着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温暖和享受。
老太婆车上还有一个象棋棋盘,上面是一个残局。
显然,
之前那个老叟赌的是猜骰子,那么这个老太婆,赌的就是残棋。
都是街面上很常见的江湖把戏,却总是能吸引不少人驻足观看,大家都清楚里头暗藏玄机,却又都愿意捧个场子。
只是,
当周泽和莺莺走近这里时,
老太婆虽说还在镇定自若地煮着自己的关东煮,
但她的手,
却在发抖,
她强装镇定地抬起头,
看向了周泽,
又用颤抖的手指向了棋盘,
还没等她开口,
莺莺就直接上前,一拳将这关东煮的小车给砸烂!
看着四溅的汤汤水水,
望着乱飞的炭火光星,
周泽微微张口,
刚刚他想阻止来着,
却没来得及,
就算是要掀摊位,
也可以先尝一尝关东煮啊。
随即,
周老板醒悟了过来,这村子都与世隔绝几十年了,这关东煮原材料岂不是……
“我是下棋的!”
老太婆喊道。
回应她的是莺莺的拳头。
刚刚村口的老叟已经把三个规矩讲出来了,
既然必须要实力对等才能有坐在赌桌上下注的资格,
那么就找找看吧,
看看这个村子里,
到底有没有可以有资格与自己坐下来赌上一把的人!
周泽没去看莺莺,而是继续一个人往前走。
暴走状态下的莺莺,解决那个老太婆并不是什么问题。
“啪啪啪啪!!!!!!!”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路中间,
手中拿着的是一叠扑克,
扑克有点大,造型也有点古朴,看来,这扑克牌也是有年头了。
周泽一步步走来,
每走一步,
脚下的地方就因为煞气的原因从白雪化作了夯实的冰面。
“啪啪啪!!!!”
中年男子手中的扑克牌落在了地上,
而后干脆地跪了下来,
对着周泽喊道:
“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
阁下赌术精湛,鄙人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周泽笑笑,从他身边走过去。
少顷,
一头白发的莺莺解决了那边,也往这边走来。
中年男子马上举起手喊道:
“我已经认输了,认输了!”
莺莺也没再理睬他,继续向前追向自家老板。
随后,
又有两个人跪在地上认输。
一个是孕妇,她估计已经怀孕超过一甲子了,肚子里的娃儿简直比哪吒还哪吒。
她赌的是猜她肚子里是男是女,是单是双还是三条。
下注后可以自己剖开肚子给你看。
但她很直接,
周老板头顶着乌云煞气走过来时,
二话不说,
直接跪伏下去:“妾身甘拜下风!”
另一个则是一个农妇,手里拿着一把空心菜。
见周泽走来时,连那句标准台词都没问,二话不说,把空心菜择了,跪伏下来;
不多哔哔,认输!
已经五个了,
周泽继续往前走着,
若是下面两个也认输的话,
自己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担保人的事儿,也就算了结了。
其实,婆婆的那些面首们费尽心思地把周泽这个担保人请来,其目的,是想借助周泽的力量把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杀了,好在婆婆死去之后这个村子里的人不能出来和他们抢夺这个赌坊。
但周泽对于那些直接认输的,并没有下杀手,毕竟,那些面首们也没一定要求他这么做,就算他们要求了,
呵呵,
他们算哪根葱?
村尾,
是一个池塘,
池塘结了冰,
在池塘的正中央位置,有一个湖心亭。
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
这poss确实不错,
很有画面感,
镜头如果从远拉近过去,应该挺好看的。
但周老板很佩服他,不是佩服他的人,而是他的膀胱。
坐那儿摆poss喝酒,一喝几十年,没有铁一样的膀胱还真撑不住。
在湖心亭一侧的冰面上,一个披着蓑衣的小孩正跪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面前有一个圆洞,他正在垂钓。
一看就是姜子牙的脑残粉。
他们算是不错的,
当宛若反派boss降临的周老板携带着黑云压城的气势走来时,
他们依旧能够保持着自己的意境,
至少,
比之前纳头便拜认输的仨,要优秀得多了。
“我和你赌喝酒。”
亭中男子举起了酒坛,放声大笑,颇有《笑傲江湖》片尾曲的风采。
“我和你比钓鱼。”
小男孩微微一笑,面带羞涩,一看就是不常出门。
周泽停下了脚步,观察着这两个人。
他想确认,
这俩到底是强撑着表象还是真的有什么底气。
亭中男子起身,走到亭子边缘,看着周泽,道:
“喝酒,得有美景下酒才最宜。”
说罢,
男子一挥衣袖,
对周泽道:
“兄台,你是喜欢什么样的精致?”
下一刻,
四周冰雪消融,春风拂面,花草盛开。
就连周泽身上的煞气,在此刻也被压制了下去,不再能影响到这里的温度。
“还是这般?”
男子话音刚落,
秋风萧瑟,
一片凋零,
深秋的凄凉笼罩了四周。
周泽目光微凝,
他感觉到自己体外盘踞的煞气,竟然已经被这秋风打碎带走。
这两手,
春风化雨,看似轻松写意,其中,却蕴含着极为恐怖的韵道。
“兄台,你是选择打过来呢,还是过来吃酒?”
男子侧身,
露出自己身后的亭中石桌,
上头,
摆放着两壶酒,两个酒杯。
“老板,我们打过去吧!”
莺莺这时也终于追上了老板的步伐。
周泽抬起手,
目光中的黑色慢慢地褪去,主动地从半张脸的状态之中退出。
同时,
伸手轻轻地在自己胸膛口位置敲了敲:
“起床,吃饭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嫌弃!
可能是因为铁憨憨的原因,
周老板现在看世界的角度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看“人”。www.uu234.net
在这里,人是一个更宽泛的概念,可以是活人,也可以是死人,是男人,也能是女人;
同时,
也能是好吃的人,以及不好吃的人。
人越强,味道怎么样不好说,但吃的价值应该越大倒是真的。
如果抛开庆的身份以及背后所牵连的东西,
她其实也应该很好吃才是。
现在,
在这里,
之前五个,连上铁憨憨餐桌的资格都没有,而眼前这俩个,勉强有这个资格了。
这无关善恶,也牵扯不上是非,
除非眼前这个男子刚刚不是在挥挥手变化春夏秋冬,而是笑嘻嘻地嘘寒问暖,否则,他的命运,至少在周老板这边已经被盖章了。
毕竟,
说到底,
尊严、善恶、是非等等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人在解决吃饭这个问题后所衍生出来的无病****。
“怎…………么…………了…………”
带着些许的倦怠,带着淡淡的不耐,
铁憨憨被喊醒了。
和一年前,大家互相提防着互相警备着争夺这具身体不同的是,现在,谁都想安安静静地躺着,不想去面对这种麻烦事儿。
就像是一场长途自驾游,都想坐副驾驶位置上看看风景或者呼呼大睡,而不想一直双手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
“有人请你喝酒。”周泽说道。
“有…………菜…………么…………”
喝酒,
似乎没什么意思。
周泽特意向亭子里张望了一下,道:“没有菜,不过请你喝酒的人可以当下酒菜的样子,刚刚他玩了一手中央空调遥控器的把戏,感觉挺有嚼劲的。”
“呵…………呵…………”
“你笑什么?”
“景…………没…………变…………变…………的…………是…………你…………的…………心…………”
周泽恍然,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你下去吧,我去给他解决了。”
有些东西,看破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既然铁憨憨点出了亭子里的那个男子先前玩的那一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言出法随,天地随之变化,而是一种更为虚无的心境影响,那么,只要紧闭自己的心门,蒙头直接扛推过去,别说是那个男的了,连他的那个亭子周泽也有信心给他拆喽。
“口…………渴…………了…………”
闻言,
周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却道:
“你说啥,我没听见啊,你大声一点啊,喂喂喂!”
“放…………肆…………”
“谁口渴了啊,谁要喝水喝酒啊,谁嘴馋了啊,谁口嫌体正直了啊。”
“看…………门…………狗…………”
这时,
湖面上,于水波荡漾中浮浮沉沉依旧在钓鱼的蓑衣少年忽然扭过头,看向了周泽,羞涩腼腆的面容里,似乎夹杂着些许疑惑。
这目光,让周泽心里一紧。
“有问题,被他感应到了?”
“这………湖………就………是…………他…………的…………本…………体…………”
“他是湖妖?”
山和湖泊有灵,一些特定的区域诞生灵智幻化出人形的事儿,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湖面如镜面,
在人家的本体面前,
再细微的一些变化,也会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
可能,对方没办法感应到赢勾在自己体内,却已经对自己站在这里这么久的细微神情动作产生了怀疑。
“兄台,愿意入亭一醉方休否?”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不文不白的交流方式。”周泽摇摇头,转而又在心里道:“喂,你上不上来?”
“我…………来…………喝…………你…………去…………吧…………”
周泽点点头,
行,
懒出新高度了,
连下床吃饭都懒得去了,
得送到嘴边去喂。
嘶,恶心。
抛去杂念,
在湖边呆立许久的周老板终于迈出了步子,向亭子走去。
在外人看来,可能是周泽正在思虑,到底赌不赌。
莺莺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周泽把手伸在身后阻止,周老板一边往前走一边手指指向了那个还在湖中垂钓的少年。
莺莺会意,继续站在湖边,盯着那个少年。
少年被莺莺看得更为脸红了,脸垂了下去,当真是内向柔弱得一塌糊涂。
这种少年,若是丢在正常的小初中学校里,可能会激发起不少女同学的母爱关怀。
但在莺莺眼里,除了老板,其他的男人,都只有一个称谓:
公的。
周老板走入了亭子之中,里头悬挂着不少字画,只可惜周老板虽说是开书店的,但对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经验,又不好意思走近了去看那角落下的落款到底是哪个名家作品,干脆直接入座。
男子也坐了下来,
先拿起一壶酒,给自己面前倒了一杯,又给周泽斟上。
“我在这里一个人品了六十年的酒了,每隔十年,倒是有个老女人来这里陪我喝一杯,其余时候,都只有我自个儿自斟自饮,寂寞啊,寂寞啊。”
如果说之前,一路走来,那五个家伙,确实有点难以入眼的话,那么现在眼前这位外加那个湖精少年,倒是让周泽对那位婆婆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能把这两位镇压在这里这么多年,要没点真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
她遇到了府君,
而且,
府君还是个无赖。
“喝酒,讲意境,讲氛围,一切故事,都在酒中,一切烦忧,一切意气,一切激昂,也都在这酒里荡漾着。
酒是个好东西啊,呵呵。
我这里,赌的就是酒,赌的就是比谁能喝酒,这是赌,却不看运气,而是看实力!
这第一杯酒,
我敬你!”
说着,
男子举起酒杯,
对周泽迎起。
周老板拿起酒杯,面露难色,但很快又释然了。
其他食物菜肴有保质期,这酒水,越陈越香的吧?
这样一想,心里的抵触感就少了不少。
酒杯端起,
一层淡淡的光圈从酒水之中荡漾开去,
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一杯,敬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酒香,扑鼻而来,如果说之前只是淡淡的味道,那么现在,就像是一大缸的香水在你面前被摔碎,刺鼻,熏人,让人意识混沌!
还没喝,就已经有了要翻车的征兆了。
好在,
周泽心里有底,
举杯和对方虚碰一下,
顺势饮下去。
画面,
在此时定格,
亭中二人不自知,
湖边的莺莺只见自家老板坐在桌子上拿着酒杯,酒杯放在唇边,然后就不动了,老板对面的那个请老板喝酒的家伙,也不动了。
莺莺脸上露出了关切之色,但她还是相信老板的,就像是许清朗前不久才说的那般,谁都可能出意外,周泽也不例外,但谁都可能悄无声息地被意外掉,唯独周泽不可能。
…………
“一杯酒,一个故事,一个画面,一个心境,这是第一杯。
我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但我是庶子,而且我的母亲,还只是一个丫鬟,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我母亲就去世了。
高宅门第,带给我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平衡,我是父亲的儿子,却过着和小斯下人一样的日子,甚至……还不如。
我受尽了白眼,受尽了歧视,我发奋读书,渴望抓住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我想考取功名,我想离开这个家,我想走出来!
我快成功了,真的,我已经触摸到了曙光了,二十年屈辱,二十年的身心折磨,即将结束。
然而,
在即将开考前,
我父亲卷入了反诗案,
全家家产被抄,全家人被流放!
我,也在其列!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丫鬟,是我嫡母的丫鬟,她早就和我私定终身了,她在等我考出功名后去娶她,我早就和她约定了无数无数次,她也等我等了好多年,一直等到了大姑娘。
但那一天,
她被官府抓走,罚没进官妓。
我则是和我的那些‘亲人’们一起,
踏上了流放的路……”
…………
画面中,
深宅大院内,
有泪有笑,有烈火烹油的喧嚣,也有最后举家被抄的凄凉,有少年遭受白眼长大的不甘,有目睹心爱人离自己远去时的愤怒。
命运和荒谬,狼狈为奸。
简单的故事,却在这杯酒中,被无限地放大,仿佛在这一刻,你被动地经历了二十年的时光,试想一下,在你的脑海中,瞬间充填进了二十年,这时候,你到底是你,还是故事中的角色?
或许,
连你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吧。
至少,周老板可能真的会糊涂一下,因为满打满算两辈子加起来,他还不到四十岁。
一个四十岁的人忽然被塞入了二十年的记忆,也真的是很可怕了,相当于半辈子被填充了。
只可惜,
看似喝下这杯酒的是周老板,
但实际上,
是……
在这大院子正中央的石桌上,
赤膊着上身的赢勾坐在那里,手里端着酒。
在他旁边,则是抄家的官差进进出出,是一声声哭喊,是一句句哭诉,在其脚边,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俏丽女人正抱着自己的腿,痛哭着她不想离开,她不想走,救我,救我,情郎,情郎,救救我……
官差在后面拿着枷锁拷着她,在使劲地拽她,骂她,
她则是死死地抓着赢勾的腿,哭诉,哀求,不舍离别。
看着这四周发生的一切以及画面人影,
赢勾没有动情,没有哀伤,没有感同身受,也不能说是没有一点点情绪变化,
情绪是有的,
那就是……嫌弃。
第八百八十四章 炸了!
像是一个人,误入了一个摄影棚,从头到脚,都和四周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不伦不类。顶 点 X 23 U S
而且这个误入的人,并非是被当作了穿帮镜头一笔带过,
因为,
他还是主角,坐在c位。
大家都在忘我的演绎着,
所有人都在动情地表演着,
灯光摄影,
任何任何的细节都已经做到尽善尽美,
除了,
主角。
一开始是嫌弃,
随后,
就是有些不耐了,
因为,
有点吵。
而似乎是感应到了赢勾的不耐,
周围的一切景和人,也随之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原本在哭喊着不愿离家被流放的妇人们不敢再哭喊了,乖乖地收拾起了准许携带的那一点点细软跟着官差往外走;
之前还在撕心裂肺喊叫着的孩童,也默默地擦了擦眼泪,乖乖地跟在大人的身后慢慢地往外走去。
刚刚还拿皮鞭不停地抽打凶神恶煞地官差们,这会儿也不敢再闹出动静了,收起了皮鞭,放低了声音,柔声细语地让缉拿的人快点走,
哟,小心点儿,别嗑着。
画风,
因为一个人的一丁点不耐,
滑入了另一个诡异的车道。
就连那位一直拽着赢勾靴子喊着情郎我不和你分开我死都要和你在一起的大丫鬟,
这会儿也自觉地松开了手,
还用自己的衣袖,
擦了擦赢勾的皮靴,
其身后拉拽着她的官差这会儿将她搀扶起来,
毕恭毕敬地大家一起往外走去。
简直就是新时代文明抄家的典范,
可以送流动小红旗的那种。
赢勾转了转手中的酒杯,
一饮而尽,
只觉得寡淡,无趣,
这哪里是酒哦。
…………
亭子内定格的画面,重新动了起来。
周老板手中的酒水被其一饮而尽,
而后放下,
面不红气不喘,
神色自若。
而坐在其对面的男子则面色有些泛红,这是憋着的,他的故事刚讲到兴头上,酒水的味道才刚刚酝酿开,但眼前的这位,却直接牛嚼牡丹,瞬间喝光。
遗憾,
胸闷,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
无措。
“呵呵,看来,尊驾也是个身世坎坷的人啊。”
周泽点点头,可不是么。
当然了,他只负责喝酒,至于其余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就像是当初总有阿猫阿狗地想对自己进行夺舍一样,
周老板都是一概不理,你要进来,可以,直接给你丢铁憨憨那里去,他都一个人在那里无聊到玩儿手办解闷了,
正好给他送送乐子。
湖面上钓鱼的蓑衣少年回过头,特意看了一眼周泽,显然,周泽的这种淡然的反应让他也很是吃惊。
他和这位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了,早就互相清楚彼此的斤两,就是那位婆婆,每次赢了他之后,也会说庆幸他在这里一直被关着,否则再让他见一些风花雪月,再看一些岁月变迁,可能这酒,连她都不敢喝了。
男子再度斟酒,
而后举起酒杯,
对着周泽,
微笑道:
“第一杯,敬的是世态炎凉,人生起起伏伏,本是常理,潮涨潮落,才是自然。
因此,这第二杯,敬的是金戈铁马,继往开来!”
周泽端起酒杯,
“来,我们…………”
没等男子说完话,
周老板直接开喝。
男子愣了一下,
当即共饮!
亭中的画面,
再度定格住了,
两个人继续保持着喝酒的动作,一动不动。
湖边的莺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担心的,或许,在莺莺的眼里,老板哪怕每天都躺在沙发上看报纸晒太阳,那也是类似诸葛亮那般智珠在握的表现。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蓑衣少年手掌一挥,
莺莺目光当即一凝,周身煞气凝聚。
少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他低下头,
看见自己面前的湖面上,
荡漾出来的一幅画面,
金戈铁马,挥斥方遒。
再抬头,
看向亭子,
他抿了抿嘴唇,
又叹了口气,
伸手重新抓起了鱼竿,
抬头,
望天。
……………
“二十年苦读,既然救不得自己,那总得重新寻个法子,找个路子,人既然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不停地挣扎下去。
毕竟,
这命,
不管再怎么卑贱,
也终究是世间走一遭见一场的幸运。
五年颠沛,五年逃亡,十年积聚,总得吼出个两嗓子,向世间证明,自己曾来过。”
………………
画面中,
金戈铁马,
旷野之上,
双方兵卒在嘶吼拼杀,
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
最终,
一支军队终于露出了颓势,
被后者掩杀而来,直接溃败。
前面的那座县城也因为接收败军而被追兵顺势夺门,一座县城,陷落。
投降的俘虏被集中在了一起,县城里的搜刮则还在继续,新的主宰者到来,往往意味着新一轮的洗牌,一些不和谐的一幕,虽然无法现诸于文字,却也都是大家都默然的选择。
一匹骏马,
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入了城门,
城门口负责守卫的那些身上还带着鲜血的兵卒开始大声欢呼,他们崇拜,我们景仰,是这个人,带着他们从山贼起家,一路打到了现在。
现如今,
攻城略地,
谁又能确定,他们就不能搏出个公侯万代?
可能,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勇气上战场,事实上,哪怕是训练有素的部队,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
可能真的没有多少男人不曾幻想过自己统率军队所向披靡的画面。
尤其是漫步在胜利后的战场上,倾听着自己麾下士卒的欢呼,
这种感觉,这种意境,这种画面,
足以让自己血脉喷张。
县城里原本的县衙被清理了出来,
护卫们先一步进去,布置好了警戒,随后,骏马上的那位缓缓地策马进入大门。
大门里,
跪伏着一众女眷,
男人们已经被清理掉了,
而这些女人,
不说各个天香国色,却也是身段标致,有那种年岁尚轻的妙龄,也有已经孕子过的身段丰满的美妇。
这时候,
所有女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伏在那里,
带着畏惧和好奇,
抬头,
看着这位可以决定她们接下来命运的男子。
膝下承欢,委身侍奉,或许是她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否则在这乱世之中,她们可能连活着离开这座城门都做不到。
四周,
不少兵卒在放肆地叫喊着,
大战过后,
大家的荷尔蒙分泌都很高,
也都有些迫不及待。
但大家也都在克制着,肯定是骏马上的那位先选,他可以选几个留下,也可以全都要,这都是他应当的。
人类嘲笑了动物千年“禽兽之变诈几何哉”,但自己却也和禽兽们做着争地盘争j配权的事儿,且乐此不疲地数千年。
战场,
杀戮,
女人,
兵卒,
足以让人沉醉的氛围,可以让人陶醉的画面,这种货真价实的诱惑,可以将人内心深处的最为阴暗暴戾的因子彻底激发出来。
当然了,
若是此时骏马上坐着的是周老板,
兴许可能会兴趣缺缺,
无论是对这沙场征伐还是对面前跪着的这些美女佳人们,好像都难以提起兴趣。
只可惜,
现在骏马上坐着的不是周老板,
但这位,
似乎就更没兴趣了。
赢勾坐在马上,
从城外策马到进入这家宅院,
他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沙场厮杀声,士卒对自己的欢呼声,以及下方女人们的哀求声,
好像完全和他隔绝了一般。
也是了,
这几千人的厮杀,外加一座县城的战利品,可能是大部分人心中渴求的画面和成就了,
但对于曾经历过上古魔神大战的赢勾来说,
这……
到底在做什么?
有种像是在看一群小屁孩在玩儿扮家家酒的意思。
所以,
这也叫打仗么?
下方的士卒们还在翘首以盼着他,
面前的女人们有几个心思活络地敢下决心的,已经在对他抛起了媚眼;
赢勾只是面色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幼…………稚…………”
…………
“嗡!”
亭子中,
定格的画面再度恢复运转,
周老板再度一饮而尽,像是在喝果汁一样,毫无感觉。
而面前的男子则是面色再度泛红,
弯下腰去,
大口地喘息着,
像是差点心肌梗塞了。
少顷,
男子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尊驾的酒量,的确是让人心惊。”
只是,
当他再度拿起酒壶时,却被周泽抢了个先。
周老板给两个酒杯斟满,
随即,
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你敬了我两杯了,我也不欺负你,回敬你一杯,可以吧?”
“可以,赌酒嘛,自然得有来有回。”
男子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端起了酒杯,
自信满满地道:
“那就容在下饮一杯尊驾的酒,品一番尊驾的故事!”
周泽舔了舔嘴唇,
举起酒杯,
对方也举起酒杯,
“干了!”
“干了!”
而在周老板的内心深处,
有一个人,
陷入了追思,
酒中有故事,酒中有情怀,酒中,也有岁月。
他扬起手,
轻声道:
“干…………了…………蚩…………尤…………”
“砰!!!!!!!!”
刚刚自信洒脱地端起酒杯,
嘴唇才刚刚触及到酒杯边缘位置的男子,
在这一刻,
直接,
直接,
直接,
炸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铁憨憨的迷弟(第一更!)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照会,
甚至连周老板本人都被吓了一跳,
妈的,
这真是暴烈脾气啊,
说炸就炸啊!
如果抛出一个论题,论一个人和你面对面坐着喝酒时忽然放了个屁,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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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是:
论一个人和你面对面坐着喝酒时忽然整个人炸了,
是什么感觉?
“…………”
宛若一阵风,
忽然迎面吹来,
吹起了你的头发,吹乱了你的刘海,吹眯了你的眼,
然后,
眼前原本坐着的那位,
就不见了。
杯子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周老板长舒一口气,
好在,
这里的人都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身体,否则如果是血肉之躯在自己面前炸了,那得多恶心人?
是的,
在这个时候,周老板后怕的是这个,这是作为一名深度洁癖患者的本能。
其实,也是因为周老板真的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心安理得得很。
“你这是敬的是谁,这反应也太猛烈了。”
情绪恢复平静之后,周泽在心里问道。
“蚩…………尤…………”
铁憨憨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落寞,还有那么一股子的意犹未尽。
这杯酒,
他没喝得过瘾,
酒中的画面,酒中的故事,还没展开,就结束了。
这感觉,就如同讲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的山上,有一个老师傅,有一天,老师傅炸了。
剧终………”
周泽笑了笑,
这确实有点欺负人了,
其实,
这赌酒的原理也很简单,尤其是在先前自己进亭子时,铁憨憨就对自己说过,那个男子那会儿看似是改变了四季风景,实际上改变的还是周泽自己本人的心境。
心态不同了,所看到的景色,自然也就不同了。
跟安律师一样,可能玩儿的具体路线不同,但大方向是一致,走的还是精神流。
这喝酒,比拼的是一种感悟,要么是我的人生压垮了你,要么是你的人生冲碎了我。
男子以为自己找到了软柿子,毕竟在之前的几十年里,他一直被那位婆婆虐,
谁晓得,
他找了个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最坚硬的几块钢板了,
还美滋滋地主动地凑上去,
求撞击,求教育,求鞭挞;
最后,
求仁得仁;
先前的两杯酒,
一杯是过去的世态炎凉,一杯是金戈铁马意气风发,但可能真的是层次不同,看的风景也不同吧,在男子眼里,足以精彩丰富的一生,在赢勾眼里,跟一群蝼蚁在搬家一样,无聊没劲得很。
好了,
周泽站起身,
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打了个呵欠,
就剩下一个了。
…………
蓑衣少年的手在抖,
虽说不晓得他cos的到底是姜太公还是柳宗元,
但想表达的,终究是那么个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意境。
现在,他维持不住了。
当周泽转身,看向亭子外的少年时,见少年颤颤巍巍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出自善意的笑容,因为他能感觉到,少年的一些表情,其实真的不似作伪,而完全是真情流露。
他是这面湖,湖就是他,湖面如镜,镜面如心;
在自己的心上钓鱼,再遮遮掩掩什么的,反而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是最后一个了。”
周泽开口道。
周老板也留意到了,自己最近的画风似乎有点跑偏,好多次说话和做事以及所处的场景,总给自己一种自己是反派boss的异样感。
再加上很多先入为主的理念,
总有种自己快要被正义的力量击败即将嘎屁的错觉。
少年慢慢走来,
在少年的脚下,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看见的湖水深处,
他看见了一抹浓郁的黑色,
这黑色,
是亭中自己邻居魂飞魄灭前最后的内心写照。
少年能感知到他临死前的恐惧,
那种一刻都无法再承受直接灵魂崩溃的大恐惧。
他,
究竟看见了什么?
少年终于走到了亭子外面,
他没进来,
隔着栏杆和周泽对视着。
对视了一会儿后,
他又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你是这里的湖精?”
周泽问道。
“婆婆说我,是湖灵,是湖的灵韵所出。”
反正只是一个称谓的事儿。
周老板倒是不急得去问他要赌什么,反而觉得逗弄一下这个小正太还挺有意思的。
其实,书屋里的小屁孩也挺多,
但你看看无论是小萝莉还是那个情圣系小男孩,有特么的一点孩子的童真样子么?
“我很害怕。”
少年低着头说道,
他能看见那一团黑暗,到底有多么的惊人。
“认输就好。”
周泽只能这般去宽慰。
跟之前几个人一样,直接认输,大家都省事。
少年深吸一口气,湖面开始平静下来,
“我不赌的。”
“嗯?”
最开始的老叟说过,这个村子现在的有七个住户,一路走来,应该都是赌棍吧,怎么这最后一个,不赌?
“我真的不赌的,婆婆把我留在这里,我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你就没想过离开?”
少年摇摇头。
随即,
少年开口道:
“因为婆婆说,让我留在这里,支撑着这个村子的存在,有朝一日,她就会带我去看大海,真正的大海。”
“大海?”
少年脸红了,
双拳紧握,
道:
“我是湖泊,心向大海。”
“那你更应该出去才对,去外面看海,也不要走多远,往南走一点点,就能到海边了。”
通城,其实就在长江入海口的位置。
少年摇头道:“那不是海,那不是海,那不是我想像中的海。”
“那你想看的,是怎样的海?”
少年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摊开双手,
湖面开始升腾起来,
形成了一道道珠帘,
珠帘开始扩散,开始扩张,
这一刻,
整个湖面像是一下子变成了琥珀般的浩渺世界。
周老板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结界,
能够让青铜戒指都开始有反应的结界。
周泽恍然,
那个婆婆是把这小男孩诓骗在这里,
让他去给自己的赌坊形成特殊的结界,
甚至可以说这个少年,其实就是这座赌坊的根基!
“婆婆骗了我,我知道。”少年有些茫然地继续道:“每次婆婆来,和他们赌完,我就问她,找到我想要的海了么?
婆婆总是回答我:快了,快了,让我再等等,再等等。”
“你也就真的一直等到了现在?”
少年又摇摇头,“婆婆说,在这里,看着他们,就能看见比湖泊更幽深的东西,那就是人心,我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觉得婆婆说得有道理。”
“好了,既然你不赌,就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周老板也懒得难违这老实孩子了。
谁晓得少年却忽然抬起头,
仿佛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盯着周泽,
道:
“我想看海。”
这感觉,像是在小孩子在跟大人喊:“我要吃糖!”
“你问我做什么?”周泽有些奇怪。
“因为之前那个老爷爷说,你这里有海,海在你这里。”
“我这儿只有盐。”
“盐?”
“对,其实想变成海很简单,你先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出去后给你买一车盐,过来给你倒上,你就变成海了,至少,你有了大海的味道。
或者,再送你半车海鲜,味道就更像了。”
蓑衣少年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
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他微微侧着头,
眯着眼,
噘着嘴,
想反驳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哎,等下,老爷爷?”周老板这会让终于抓住了重点,马上追问道:“哪个老爷爷?”
“前阵子在赌坊,才和婆婆对赌过的一个老爷爷。我和他们不同,他们在这里,就在这里了,但我能看见外面,也能听见外面。”
“最后,是不是你婆婆赢了他?”
“嗯,婆婆似乎没输过。”
“不是,那个老爷爷有没有什么特殊…………”
“婆婆是想输的。”
“嗯?”
“婆婆说,人不可能一直去赢,有时候,赢了也就是输了,输了也就是赢了。
我知道,
婆婆一直费尽心思地想要输给那个老爷爷,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婆婆是真的想输的。”
“结果?”
“结果还是那位老爷爷输了。”
“哦?”
“我特意去喊过那位老爷爷,那位老爷爷也能听到我说话,这是这家赌坊开办以来,除了婆婆以外,第二个能在外面听到我声音的人。
我问老爷爷,为什么不赢?
因为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想赢婆婆,很像很想赢的那种。
老爷爷说,赢了人,拿了东西,人家又是故意输的,不管你是真赢还是假赢,都算是欠了人家的人情,人情债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
“老爷爷又说了,但输了的话,直接抢,就没什么人情这类的东西了,我不是赢的你,我是抢的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是抢了你,那就心安理得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问老爷爷,哪里能看见海。”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等我的担保人来,你找他,就能看见海了。”
说完,
蓑衣少年很期待地看着周泽,
重复道:
“我想看海。”
“给你看海有什么好处?”周泽问道。
“湖汇江,江入海!”
周泽弯下腰,
仔细地盯着这蓑衣少年的脸,
道:
“如果我给你看了海,你就跟我走?”
本能的,
周泽忽然觉得,
这似乎才是那位不知道是第几代的府君大人给自己写上担保人的原因!
这府君,
真讲究,
自己抢了东西走不算,
还留个自己的名字,
让自己过来也顺带撸一把羊毛!
仗义!
仗义得周老板都想学安律师他们一样喊一声:
赞美泰山!
如果这座湖能跟着自己走,
到时候再遇到庆那种人的时候,
青铜戒指款上,
这座湖也款上,
双重结界,
直接在这绝对结界里整死你,看你还能不能传递出消息!
一念至此,
周泽做出了决定,
他站直了身子,
伸手,
在自己左胸位置敲了几下,
“咚咚咚……”
“喂,先别急着睡,出来见见你的迷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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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六章 我想我是海
“嗯…………”
语气里,带着明显地不耐和不满。www.uu234.netwww.uu234.net
周泽一开始也不晓得铁憨憨这忽然出现的怒火苗头到底来自于哪里,但很快就明白了。
酒没喝好,没喝尽兴,而且,连原本预定好的下酒菜,还没等吃呢,就自己先炸了。
等于刚刚铁憨憨出来是白忙了一场,耐着性子看着小朋友在自己面前玩儿扮家家酒,自己却什么都没捞着。
在这个前提下,铁憨憨还有好心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喂,这个时候别闹情绪了,好不容易有个好东西可以这时候收服,给点力。”
对于一贯穷惯了的周老板来说,从外头把东西往家里搬,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你可以说这是一种收集癖,一种因为童年生活所造成的生活习惯。
其实,现实里不少人都有这种收集癖,忙忙碌碌地跟一只松鼠一样,不停地积攒着自己的坚果收藏在树洞里,偶尔停歇下来时,看看树洞里堆积起来的坚果,脸上就能露出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只不过周老板这边的更严重一些而已,毕竟,作为老板,他一直生活在一个所有员工都比自己有钱的环境中,
等于是每天都接受着来自金钱价值观上的刺激。
铁憨憨那边还没动静,也不晓得是累了还是烦了,可能,还有一点压根儿就看不上这条湖精的意思吧。
最近吞吃的东西不少,虽说就连周泽也不清楚铁憨憨到底比之前恢复了多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应该比一开始要厚实了一些。
不再是最落魄的时候了,眼界儿和一些臭脾气,也就慢慢地起来了。
蓑衣少年微微皱眉,他在等着,但让他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醒醒,别睡了。”
“喂,开饭了!”
还是没反应,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养了一只猫主子,它不开心了,有情绪了,你还得哄着它,还不能对它发脾气,怕它挠你。
周泽没办法,只能对眼前的蓑衣少年开口道:
“那个,你等一下,我这儿还要做一些准…………”
“咕嘟…………”
涛声,
忽然席卷而来,
顷刻间就淹没了周泽的意识,
一切的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这种前一秒还在陆地上吹牛逼下一秒就忽然发现自己落在大海深处的落差感,真是相当得刺激。
周泽保持着的姿势,又不动了,而且这次话还没说完。
湖边上的莺莺有些好奇地往这边打量了几下,老板又开始赌了?
不是莺莺警惕性不高,而是这种狼来了的故事也确实容易麻痹到人,先前喝酒时,二人就动不动画面定格住了,这时候,再来一发,也就没什么稀奇的感觉了。
蓑衣少年愣了一下,
他本能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因为在这个时候,
他忽然嗅到了一股子荒凉的味道,
耳畔,
似乎也有着涛声在回响。
他是湖,一座小湖,没有潮起潮落,也没有什么涛声依旧,他是从平静中诞生,也会从平静中经过,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也将在平静中消逝。
少年低下头,
看向自己脚下的湖面,
他有一个优势,
周泽站在亭子里,亭子坐落在湖心,而这面湖,就是他的本体,等于周泽正站在他的心口上。
也因此,
他能感知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少年伸手,
搭在了周泽的肩膀上,
莺莺见对方“动手”了,下意识地想向前过去阻止,但对方只是搭手上去,并没有其他动作,莺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老板让她在这里站着看着,她虽然很担心老板的安全,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违背老板的吩咐。
………………
“呕……”
周老板此时正趴在白骨堆上,呕吐着。
在其四周,是浩瀚的幽冥之海,这海水其实没什么味道的,也不咸,但你想想看这海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你就很难不去恶心。
平时倒是没什么,
这次毫无征兆地直接被铁憨憨拉进来,
呛了好几口水,
对于有洁癖的周老板来说,
这简直就是噩梦!
脑子里不停回荡着的是自己刚刚喝了好几口的万千怨魂枯骨的洗澡水……
吐着吐着,也没真的吐出来什么,毕竟这是意识空间,算是灵魂深处的核心区域,又没有肉身,但连续吐了一阵子之后,心里的那种反胃感觉倒是消退了不少。
“下次再这样,我就把煞笔拿回来,给你关起来。”
周老板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白骨堆上,
扭过头,
看见了王座台阶下方的那个坑,
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再抬起头,
王座上,
没有铁憨憨的身影。
曾几何时,书屋里不少员工心里还是有着“向上奋发”的意识和劲头的,但当他们看着自家老板的时候,估计很是无奈和忧伤吧。
现在,
周泽感同身受了,
这是真的懒成精了啊,
懒到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铁憨憨,铁憨憨!”
周泽喊着,
没人回应。
仿佛铁憨憨只是交出了舞台的钥匙,然后又回去睡觉了。
周泽深吸一口气,
这不对劲儿啊,
自己进来了,
但那小鬼还没进来啊,
是他要看海又不是自己要看海。
怎么把人家拉进来?
“铁憨憨,你要偷懒可以,但至少给我个操作说明书吧?”
周泽一边起身一边抱怨着。
“这…………就是真正的海么?”
蓑衣少年的声音忽然从周泽身后传来。
周泽吓了一跳,
冷不丁地在这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第三者的声音,还真是怪刺激的。
转身,
周泽看见了蓑衣少年正……正跪在那里。
他双手抓着白骨堆,身子向前倾,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带着一抹无以复加的炽热!
他在激动,他在颤抖,他甚至还在哭泣,
小学生写作文时常喜欢用拟人的修辞手法,
但事实上,
这些东西,
有时候情感上真的是比人更丰富。
蓑衣少年此时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正在顶礼膜拜着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梦想着的神迹!
当他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幽冥之海上挪动到周泽身上时,
周泽看见他颤抖的双唇,
目光里,
满满的是对自己的崇拜!
有些事儿,其实真的不用人教的,比如……如何当领导。
就算是你把一只猴子放在领导的位置上,下方人群一直跪舔跪舔,时间久了,那只猴子身上也能出现官威!
周泽好歹在书店当了两年多的老板了,
一些东西,
自然而然地,也就会了。
平复心情,
不再去喊铁憨憨,
不再去想着洗澡水,
转身,
侧着大概七十度的身位,
留给后头的那个蓑衣少年一个伟岸的背影。
再四十五度抬起头,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似乎铁憨憨对这种自己头顶上有东西比自己高的感觉很是排斥,妥妥地中二病晚期患者,要不然当初在地狱他也不会把人家血月忽悠下来当大锤耍了。
而且,骗人家说给它封正,结果人血月都被耍成小月牙了,现在后续还是没有,指不定铁憨憨都已经忘了。
“这就是海啊…………”
蓑衣少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感慨着。
周泽不说话。
“我终于见到海了啊…………”
周泽仍然不说话。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海,海,是宽阔的,是无垠的,是一切的源头,又是一切的起源…………”
周泽继续不说话。
周老板觉得,在这个场景下,在这个氛围,在这个契机下,尤其是这少年正心神震动的时候,自己要么不说话,要说,就得说一句让这货彻底震撼的话语,然后,让这货实心实意地臣服自己。
所以,
周老板一边在那里保持姿势留背影地沉默,
其实心里像是中学生在考试时那般,拼命地思考和计算,
表面平平静静,内心则是慌得一逼。
快点想啊,快点想啊,人都快要感慨完了啊。
“现实里的那些海,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它们辽阔,却也空洞,它们浩渺,却也乏味,甚至,身上还散发着让我作呕的腐朽味道。
这里,才是真正的海,生与死的交汇,灵与肉的归宿,轮回的场所,这才是,我心中一直追求和希望的看见的大海。”
蓑衣少年慢慢地爬起来,
背对着他的周老板感知到了对方的动作,心里喊着:站起来干嘛,给我跪下,继续跪下!
但蓑衣少年还是站起来了,
他对着周泽抱拳很恭敬地道:
“感谢您,让我领略到海的真正气象。”
周老板慢慢地举起自己的左手,
他觉得,
如果自己不会解题的话,
那么可以模仿以前别人的解题思路,
比如,
当初铁憨憨是怎么忽悠血月的。
左手举起,
指向前方的波涛汹涌,
周泽用很平静很平静甚至还带着漫不经意无所谓的语气缓缓道:
“你想…………变成海么?”
蓑衣少年闻言,
整个人如遭电击,
满脸的不敢置信,
紧接着,
“噗通”一声,
他对着周泽跪了下来,
额头抵着地面,
大声且真诚地答道:
“我想!”
嘿嘿……
作息颠倒,所以白天龙在睡觉,莫慌,龙争取在12点之前再写出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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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七章 图穷匕见(第三更,求订阅!)
周泽转过身,
一直保持着那个背影的姿势,还真有些累得慌,但有时候又不得不这样做。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蓑衣少年的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老板心里忽然一阵愧疚,
这么实诚的娃娃,
自己这样忽悠了他,
好像有点不太地道。
但本着贼不走……本着关爱儿童的善良理念,
周泽还是觉得带他离开,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再怎么好的娃娃一直待在赌鬼窝里肯定也得被毁了;
虽然人家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几十年没事儿了,但万一呢?
周老板弯下腰,对着蓑衣少年很和蔼地道:
“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会变成这片海。”
每个领导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打鸡汤,因为这不要钱。
蓑衣少年嘴巴微张,
他本来是个很淡定的孩子,
但在这时候,在这个环境下,他根本就淡定不下来,当下,更是用力地点头以回应周泽对自己的“鼓励”。
见他这么激动,周老板也不敢再继续灌鸡汤,万一直接给他整晕乎了可就不好了。
一边继续用鼓励关爱的目光看着他,
一边把左手放在身后,不停地挥舞,
开门,
开门,
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总不能让自己再继续不停地呼喊开门吧,
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也就塌方了。
好在,
这一次赢勾似乎没睡得那么熟,
“嗡”
一声闷响,
周泽身子一颤,
睁开眼,
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亭子里了。
少年站在亭子外,
双手交叉,举起,
整个池塘里的水都开始沸腾了起来,转而化作了涓涓细流,环绕着周泽。
“等下!”
周老板马上举起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是要我喝下去吧?”
虽说这湖不大,也就比普通的池塘面积大一点儿,但就这么喝下去,十个自己也得爆体。
“您手上有位置,正好可以让我住里面,正合适呢。”
少年害羞地笑了笑,
身形也融入了水流之中,
紧接着,
这些水开始向周泽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里头注入。
这枚青铜戒指之前是在三乡村找到的,因为它的存在,三乡村形成了一个维系了几十年的结界,但这戒指本身就有一些问题,可以说是一个残次品,现在有了这湖妖少年进驻,一加一大于二来计算,以后这青铜戒指的功效,将会更为可怕。
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看谁不爽却因为怕不能暴露身份而不能很好地与人为善这种事儿,
是不大可能再出现了。
周泽伸手抚摸着戒指,这是等于给它找了个器灵么。
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是赚了的,光这一个器灵,就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有灵的存在本就少,而且还正好尺寸合适的,就更难找了。
本想着来还那位府君大人的人情的,
谁晓得居然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整个千家村,都被自己端掉了,该赢的也赢了,该杀的也杀了,该认输的也认输了,该炸的也炸了。
周老板觉得自己可以见好就收了,
当即道:
“开门,让我们走吧。”
干涸的池塘上,出现了一扇门,门是朱红色的边框,有些古朴也有些陈旧,周泽对莺莺招了招手,等莺莺过来后,一起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是,刚进去,周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是之前进来时有铜镜的甬道,也不是曾在那里打过瞌睡的客厅。
这里的光,有点昏暗,还带着点粉红,给人一种很朦胧的感觉。
就像是老道常喜欢去的那种小街小巷,上头挂着“洗脚或者洗头”的牌子,里面坐着很多热心好客的小姐姐。
“嗯…………”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仿佛谁忽然拨动了心弦。
莺莺面色一凝,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在这方面,男人比女人敏感点儿,但女人却比男人更警惕。
莺莺倒是不排斥周老板开后宫,毕竟帮周家开枝散叶是大妇的责任;
但莺莺可不想什么杂七杂八心术不正的角色把老板的魂儿给勾了去,虽说老板在这方面一直很成熟稳重不怎么让人担心。
声音确定了,
是从前面轻纱床上传出的,
灯光也在此时心领神会地开始变亮,
隔着轻纱,
可以看见里头侧躺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为什么能确定是女人呢?
因为那波浪曲线,
凹凸凹凸凹凸,
委实太过明显。
“从村子里出去的话,出口只能是这里,这里是婆婆的房间。”
青铜戒指里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你早说啊,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么莫名其妙地闯入人家的香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是第一次接触,毕竟之前在客厅里的西贝货周老板其实早看出来了,
但能白手起家,黑白两道都混得开把这个场子开起来的女人,又岂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那个村子里的几个赌棍,周老板是因为有赢勾坐镇,所以才能横扫过去,但这个婆婆,却能一手镇压他们几十年,可见其手腕功力。
“有客人来了么?”
慵懒的声音在继续。
这声音,带着天然的魅惑,周老板可以确定,自己进这个赌坊时,可能眼前这个女人就感应到了,甚至,她可能早就等着自己解决了村子里的那些事儿来到她的房间。
交锋,
从一开始的慵懒之音里就开始了,
只是,
这招或许对其他人有用,
但对周老板来说,
呵呵,
论坐怀不乱,
他周泽不是针对谁……
“唉……这就要走了啊?”
女人起来了,在床上坐起。
周老板到现在都没分清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有点摸不清楚对方的态度。
但周泽也不想在这里瞎耗什么时间玩这些虚头巴脑的,
直接道:
“回见。”
说完,
就示意莺莺和自己一起向那边的门口走去。
把村子的出口安置在自己房间里,也是心大得很了,但这个村子里的那些赌棍被她镇压了几十年没人能出来,其实,门在不在自己房间,都无所谓了。
然而,
当周泽和莺莺走到门口时,
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道:
“就这么走了么…………”
“嗯啊。”
周老板很实诚地应了一下。
“其实,你走是可以的。”女人的话头又软了下来,“但总得给我点补偿吧?”
周泽回过头,看着轻纱后面已经站起来的人影,道:
“我不是跟你赌的,是我抢的,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欠了你什么人情。”
见贤思齐,
周老板觉得自己今天收获很大,
先学了铁憨憨忽悠月亮的手段,
又学了一下府君大人的光棍做派,
一天之内,
两个大人物的伟岸身影在自己身后放着光明,指引着自己前进,真是充实的一天。
“你知道,你就这样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么?”
“不想知道。”
青纱帐被掀开,
一个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从中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有点厚,不是纱网的,所以也算是遮掩得严严实实,但身材却依旧凸显无疑。
真正的婆婆,确实比那个假货,有味道多了。
“我赌了一辈子,其实,心里也清楚,有时候,真正的输赢,并不是在赌桌上。
那些小男人见我快不行了,自作主张地想为自己搏一个前程,故意把你请来,其实我都清楚,我没阻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躺着躺着,也快半个月没要侍寝了。
他们可能觉得我真的是快不行了,就一门心思地在等死了。”
“您看起来气色不错,像……”
“谢谢。”
“像回光返照的样子。”
“…………”婆婆。
周泽抽出一根烟,点燃,
道:
“直接开门见山吧,我一点都不忙,也很闲;
但我还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以,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我不要。”
“我都没说是什么东西呢?”
“还是不要。”
“那就真的没法聊了?”婆婆显得很忧伤。
“嗯,好了,下面呢?”
“那您可以走了。”
周老板有些意外,下面难道不应该是图穷匕见么?
“就这么让我走了?”
“要不然呢?当那位老人出现在我这里时,我就清楚,不管输赢是谁,不管筹码多少,我永远都只是输家。
他写的担保人名字,我也没打算真的去收回点什么,我甚至连上牌桌的资格其实都没有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所以,
既然聊不下去了,
您大可以离开,
推开那扇门,
就是外头了。”
周老板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啊。
当初自己刚入行时,小萝莉曾臭气哄哄地说她看中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很有逼数。
但现在来看,
这位婆婆才是真正的此道典范!
门把手握住,
周泽却没有直接推开,
而是又转过头,
看向那个身材丰腴的女人,
道:
“对了,你刚说要送我什么来着?”
“老板?”
莺莺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看看又不会怀孕。”
“额……”莺莺。
婆婆对周泽微微一福,
而后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我的……卵。”
“…………”周泽。
第八百八十八章 打雷了!(第四更,求订阅!)
婆婆说要送给你礼物,
然后,
婆婆说要送她的卵。m.www.uu234.net
周老板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小蝌蚪找妈妈》这部动漫,
但很显然,
婆婆的卵,很大概率不可能那么迷你,甚至很有可能,会比小苹果还大一些。
粘乎乎的,
乳白色的,
散发着浓郁的体味,
周泽眨了眨眼,把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都剔除掉。
“那真对不起了,你要是给我钱,我倒是能够帮你分担一下钱多的困扰。
但这个l……
实在是太贵重了,要不起。”
周老板也没好意思问,你这个卵,到底有没有受过精,需不需要受精,如果是纯粹的那啥的话,自己出去了是不是还得给你去精子库那边去买一份过来?
他周泽是开书店的,又不是开养殖场的。
“你知道我是谁么?”
婆婆仰起头,问道。
这就像是托孤一样,先得说出自己尊贵的身份,然后给自己移交的后代,哪怕这个后代还只是半成品,但也能给他加分。
外国人喜欢玩这一套,自我介绍时往往会先说我是谁谁家的孙子我是谁谁的儿子。
但周老板可不喜欢吃这一套,
瞥了婆婆一眼,
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
“呵…………呵…………”
你闭嘴!
你睡觉去!
你刚不是不出来么!
回去!
“你…………是…………看…………”
“你再皮信不信我去弄你的那玩意儿给她配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周老板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找老张把煞笔要回来了,否则这莫名其妙地就忽然冒泡实在是让人不习惯。
“我还有件宝贝,可以一起送给你,就当是你帮我保存那个的报酬。”
“如果是你的精的话,就别说了。”
莺莺在旁边一脸难受地听着全程对话,总觉得……好污。
俩人又不是在吵架,都是很心平气和地在说话,但时不时冒出的那种字眼儿,简直比吵架时的频率更高。
“六十年前,有一只大妖在我这里,和我赌了一把,它输了,它留给我一块兽皮,上面有着东北老林子里的一个秘密。
兽皮上,记载着一条龙脉的确切位置。”
闻言,周泽好像记起来了当初白狐似乎也跟自己说过这方面的事儿,想诱导自己去老林子里陪她探险来着。
“那东西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我家又没王位要继承。”
“我…………要…………”
你给我闭嘴!
“是么?”婆婆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你会对它感兴趣的,毕竟,你是和府君有关系的人。
其实,我到现在都难以想象,以你的背景以及你先前在村子里表现出来的实力,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在阳间做着一个阴司捕头。”
“个人兴趣爱好和方向不同。”
“呵呵,真的不要?”
“不要!”
“我…………要…………”
“…………”周泽。
下一刻,
周泽忽然感知到自己身体的躁动,
我艹,
这是铁憨憨见周泽一直不搭理他,
开始主动暴动起来,想争夺身体控制权了。
这么狠的么?
当年臭狐狸跟我提这一茬时你怎么没反应,现在反应这么剧烈?
“额…………”
周泽弯腰,
单膝跪在了地上,
双手则是攥紧,
身子开始了痉挛和抽搐。
“老板?老板?”
莺莺很担心地看着老板,却没上前做什么,其实她能感应到,是老板和体内的那位在打架……
他们打架的话,好像没什么危险,自己也不用上去搀和什么。
“你给我住手!”
“住手!”
“叫你住手听到了没有!”
周泽在心里不停地喊着。
好久好久了,
没跟赢勾玩儿身体争夺的游戏了,
忽然的居然还有点手生,
但自己似乎比之前硬气多了,
可能是因为这一年来自己也进步很大吧,吃的吞的也不少,现在虽然煞笔没在,但也能跟赢勾僵持个三五分钟的样子,不至于跟以前一样,瞬间就被干趴下。
婆婆站在边上,
表情有些尴尬,
这种聊着聊着,正经事说着说着,
忽然就打羊癫疯的情况,
婆婆还是第一次见。
而这时候,
周泽还在和赢勾做着激烈的交流。
“那玩意儿烫手啊!”
“我是为你安全着想!”
“你现在嘴刁了啊,都要吃龙脉了!”
“我艹,我不要她的卵!”
“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把她杀了,不要她的卵,光要她手里的兽皮,怎么样?”
挣扎忽然消失了,
显然,
赢勾同意了这个提议。
周老板忽然觉得,虽然没见过那位府君大人,但自己真的有种隔空受其真传的感觉,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
但这个规矩,眼前这个婆婆自己也心知肚明。
赌鬼,赌狗,只要一天没能彻底上岸,
就是一群没人性的畜生,
和他们,不用讲理。
单膝跪在地上的周老板抬起头,
双目中透着一股子暗红。
婆婆双手撑开,做出了不抵挡的姿态。
她人老成精了,又是在赌桌旁厮混一生的人,什么道理不明白?什么情况看不清楚?
“这兽皮,你抢不到,哪怕你用强,我也能提前毁了它。
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你怎么能相信我会信守承诺呢?”周泽反问道。
“因为你不是赌徒。”
“那我还是不…………”
“呃呃…………嘶…………”
身体争夺战又开始了,
周老板又跪伏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莺莺有些表情不自然地顺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呵呵,好尴尬……
婆婆则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终于,
周老板再度抬起头,
仿佛有点儿虚脱了的意思,
有气无力道:
“行吧,我要了。”
婆婆笑了,笑得很开心。
在莺莺的搀扶下,周泽站了起来,一边让莺莺帮自己擦汗一边对婆婆道:
“把那个兽皮,哦,还有你的那个卵,拿给我吧。”
婆婆把手伸入自己衣服里,
周泽目光一凝,
却没见她手掌向下,
而是在腹部位置一抓,
很快地就又伸出来,
掌心里,
多出了一个类似萤火虫一样的白色悬浮物,还发着淡淡的光泽。
老实说,
这个卵,
比周老板想象中的那种粘乎乎的大玩意儿,要顺眼多了。
婆婆拿出了一个瓶子,将这白色的萤火虫放进去,递给了周泽。
莺莺帮周泽接了下来,同时问道:“这个,怎么用?”
这确实得问问,
有点超纲了。
“找个女人,代孕即可。”
“这犯法的!”
周老板马上反驳道。
“只要钱给够了,愿意做这种事儿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男人没有子宫,愿意做的男人,肯定更多。”
周泽舔了舔嘴唇,他以前是当医生的,这方面的一些事儿,听得多也看得多了,这年头,为了钱,出卖一切能出卖的人,确实不少。
“那要不要再找个男的,取个精?”
“可以有,也可以不用,它只是我生命的延续,毕竟,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的寿元,剩不了多久了。”
“其实,还有半年呢,也能做不少事情了,包括,你自己去直接找代孕也可以的。”
“呵呵。”婆婆笑了,这笑容,让周老板有些看不懂。
“好了,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被生下来,到时候是交给孤儿院还是其他地方送养,都可以,你只需要保护我能安全生下来就行。”
“你是说,你被生下来后,是个人样?”
“我……是人。”
这个回答倒是让周老板有些意外,本还以为这是个妖呢,没想到居然是人,也不知道她这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要的兽皮了。”
婆婆忽然褪去了自己的衣服,
露出了自己的身体。
周泽没转头,也没避讳,就这样看着,老实说,身材不错,但一想到这个婆婆养了小几十个面首,就忽然没什么吸引力了。
婆婆转身,
把后背露给了周泽和莺莺,
后背上,
居然画着一幅地图,像是刺青一样。
婆婆的指甲开始切割自己后背的皮肤,
这真的是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皮肉撕裂的摩擦声不停地传来,
像是一张纸,被慢慢地撕开一样。
怪不得她之前说,这兽皮,她不给,就抢不到,这兽皮,已经长在她身上了。
终于,
兽皮被撕了下来,
婆婆穿上了衣服,转身过来,将一整块皮丢了过来。
周泽是不接的,
还是莺莺接了过来。
“好了,结束了,谢谢。”
婆婆弯腰,
对周泽鞠了一躬,
感慨道:
“赌了一辈子,真的,到最后,输赢真的不在赌桌上。
你们走吧,我累了,该歇息了。”
周泽看着婆婆重新爬回了床上,
耸了耸肩,
他有些不适应这个房间里现在所弥漫着血腥味,
推开了门,
走了出去。
一脚踏出去时,
就已经出现在了旷野上了,
确实是直接从赌场出来了。
“有些可惜啊,本还想着有没有机会去赌场里玩几把体验一下。”周泽感慨道。
“老板,那我们现在可以再回去玩啊,我带了钱的。”莺莺还是那般善良。
这时,
周泽感应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忽然颤抖了几下,
嗯,
怎么了?
“轰!”
忽然间,
头顶上方出现了雷鸣的声响,
周泽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他看见上方忽然间乌云滚滚,
而且这黑云深处,竟然还有让他都有些颤栗的气息在流淌!
这不是自然界的雷,
这是劫雷!
周泽忽然明白了刚刚婆婆说的“都结束了”的意思,
也领悟了自己说其还有半年时间对方所露出的笑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当自己把蓑衣少年这个湖妖带出赌坊时,
这个赌坊,
等于失去了一切遮掩,
完全暴露在了天道的视线之中,
而赌坊里可是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正赌到兴头上的鬼物妖物甚至是鬼差,
他们聚集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超功率白炽灯,
足以亮瞎天道的眼!
“轰!轰!轰!”
“啊啊啊!”
莺莺吓得捂着自己的耳朵依偎进周泽的怀里,
前方田野区域,
雷霆不断地砸落下来,
场面十分震撼。
周泽吐了一口气,
心有余悸道:
“打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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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您是
如果要做一个这个世界上谁最怕打雷的排行榜,那僵尸绝对能排进前列。UU小说www.uu234.net
生死有命,阴阳循环,本是既定的道理,但僵尸却由死而生,到最后,生不是生,死不是死,号称跳出三界外,却最是犯了老天爷的忌讳。
任何上位者,都讨厌这种不受约束的群体。
再看看周老板所接触过的两个大僵尸祖宗,
都直接从上古时期一直活到了现在了,
虽然有点苟,
但也算是僵尸界的祖宗了,
有时候,
能活也是一种本事,
把自己同时代的对手都熬死了,
也算是一种无敌最寂寞不是?
周泽伸手抱着莺莺,俩人就这么依偎着,看着前方的那天雷滚滚。
嘿,
别说,
还真有一种异样的浪漫,
有种小男朋友使坏特意带小女朋友去鬼屋的感觉,
明明自己也怕得直打哆嗦,
却还是在小女朋友面前强行装着保持镇定。
莺莺很害怕,她从不会在周泽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她在周老板面前,一直是透明的。
从女权的角度上来说,你可以说她没人格,深受各种毒害,但一个人,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去对待却又不担心受伤害的人,也是一种极大的幸福和幸运了。
其实,周老板也是慌得一比,
别的僵尸至多是怕打雷,一听这雷声在头顶轰鸣就不自觉得有点打哆嗦胆颤心惊什么的,
比如当初小男孩刚出道时在大山里也救过不少村民,村民们给他立了个祠堂,吓得人小男孩当即跑过去把祠堂给踹塌了。
为啥?
怕雷劈啊!
他们只是怕,但周老板可以僵尸这一行里头,凤毛麟角的那极少数极少数,真的被雷劈过的啊!
倒不是没其他僵尸也一起被雷劈过,但那帮基本都飞灰湮灭了,所以就不提了。
还记得当时在丽江,
癞头和尚吞了一个鬼窟的鬼,
最后引下来了雷劫,
那滋味,
那酸爽,
那给自己再加点儿葱姜蒜撒一点儿辣椒面儿直接就能上桌的状态,
周老板是真的不敢再经历第二次。
“轰!轰!轰!!!!!!!!”
雷,
一开始只是两三道,
就像是开胃菜一样,
然后,
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轰隆隆地一道接着一道猛砸下来,
好家伙,
这可真的是比放烟花大场面多了,噼里啪啦地跟炒豆子一样,横店那边拍抗战片也不舍得投这么多的炸药吧。
“老板!”
“啊?”
“老板啊!”
“啊?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老板,这雷怎么还不停啊!”
“啊,你说什么?”
“这雷,还不停啊!”
“估计人多……鬼多吧!”
这密集的雷声之下,几乎摒除了大多数的其他声音,这一刻,就是老天爷在发脾气,就跟皇帝一怒一样,大臣们都得低着头不敢触怒龙颜,下面的百姓们,自然就更是心惊肉跳的了。
当然了,
就是周泽也没想到,
这赌坊,
居然有这么多的顾客。
可能,之前在客厅里所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这个赌场的规模,应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许多。
终于,
大概五分钟后,
雷停了,
云淡风轻,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就是这面前的庄稼地,也就是出现了许多个密密麻麻的小坑,这雷劫,论起场面,真的比导弹差远了,但对于阴邪之物来说,那就是真正的克星。
都没了,
都没了,
一个赌坊,
里头不晓得多少赌徒,
妖魔鬼怪外加官差,
全都一起交代在了这里,接受了来自大自然老爸的净化。
归根究底,其实还是因为周泽把人少年湖精给带了出来,只是这罪魁祸首此时也是一阵后背发凉。
至于这歉疚,
还真没有,
如果只是不小心劈死了一个无辜的,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些愧疚;
但这劈死的鬼太多了,歉疚不过来了都。
到了这会儿,
周泽和莺莺才敢往回走去,走到了车那边。
之前不是他们硬要留下来作死看打雷的风景,
而是因为在先前那个场面里,那种被天地气机盯着的时候,你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都可能遭受老天爷的注意,你站在那儿守规矩不动还好,乱动的话,估计老天爷不介意再顺手多一个抹布擦一下。
坐到车里,
周泽这次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莺莺啊,回去时你开车吧。”
“啊?老板,你不怕我…………”
“不怕了,撞就撞吧,别客气,遇见实线变道不打转弯灯加塞的,直接轰上去就是了。
咱刚被老天爷教育了一番,也得把老天爷的精神传递下去,教教别人做人,让大家一起领会学习老天爷传递下来的精神。”
“好嘞,老板。”
莺莺很激动地准备发动车子,她拿了驾照很久了,但因为自家老板一直不准她开车,一直听老板话的她,是真的没再怎么开过车了,新手司机,一本都有很想开车的冲动。
周泽从车前抽屉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这雷,够可怕的。”
“矫…………情…………”
周老板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自己还是喜欢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赢勾,
当自己遇到事儿时,喊一嗓子就来了,把事儿交给他,等解决好了问题或者解决好了提出问题的人,
再把身子还给他,
彼此分工明确,
也没其他的交流。
现在赢勾没事儿时就忽然冒个泡,对自己的心中念头做一些点评,真的是让人很不舒服,有种内心被另一个人完全毫无保留窥视着的异样感。
这个心理很好理解,
就像是在家里或者酒店点个外卖或者去会所做个半套什么的,
各取所需,彼此不累赘,完事儿了对面回一个“您下次再来”,是不是换技师换号码牌是老口味还是再尝尝鲜,也就是自己一个念头的事儿,自由得很。
若是那些会所以及外卖,点一个就得往家真的领一个以后一起过日子,那这个产业是真的得直接凋零了……
“哎呀!”
“怎么了,莺莺?”
“老板,这车发动不起来了。”
“我来看看。”
车,是发动不起来了,估摸着是电瓶或者其他的一些显露被雷电所影响,出了故障。
检查完了车,
周老板马上想到了什么,
又拿出了手机,
得,
直接黑屏了。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科技,有时候还真的是稚嫩得可怕。
“老板,要不你在车里坐着,我在后面推车,直接推回市区找4s店吧。”
额……
自己在车里舒舒服服地坐着,
莺莺在后头一路把车推到市区,
其实,
这事儿从难度上来讲,
真的不大,
至少对于莺莺来说,
真的是小菜一碟,
也不用担心她累着伤着或者没力气,
但周老板还是摇摇头,
道:
“算了,一起推吧。”
“那怎么行呢,或者,老板,我们自己先走回去市区,然后再买一辆车吧。”
“这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反正推个车对我们又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儿,又没什么急事儿要赶,推吧,一边推一边走,我也正好放松放松。”
“好的,老板。”
只要能和自家老板在一起,
不管是在做什么莺莺都是开心的。
接下来,
在乡间小路上,
周泽就和莺莺一起推着轿车,
一路向前。
可能是别人推车,速度会很慢,但对于周泽和莺莺来说,难度真的不大,跟正常人走路的步速差不多。
这会儿正是初春时节,路边风景也挺不错,俩人一边推车一边有说有笑的;
或许,
这也算是一种,
普通情侣所体会也没力气体会的浪漫了吧。
等到下午的时候,车子被推到了修理店中,周泽在附近又订了一间房,进去后老规矩,先洗个澡。
洗完澡后,
周老板就往床上一躺,
莺莺洗了澡后才跟着一起上了床,
依偎在周泽身边,帮他按摩着头。
“你也累了,就别…………”
周泽收回了这话,
行,
她不累的。
生活中,有时候缺少了这些虚伪的问候,还真挺不习惯的,比如“多喝热水”“早点休息”“别累着”……
“老板,这里的空气不是很好呢。”
“你现在已经能感觉到空气好坏了?”
“我也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在空气好的地方,我能觉得更舒服,比如在书店里,我就觉得看空气挺好的。”
“可不是么,咱书店那边都快被菜园子那边弄成天然氧吧了。”
周泽侧过脸,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两样东西,一个是那瓶子,还有一个则是那张兽皮。
“嘤嘤啊,等回去后,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个代孕的,多给点钱吧。”
“嗯,好的。”
莺莺答应了下来,然后似乎又是感应到了周泽的情绪变化,小声问道:
“老板,你是不是对代孕这事儿很反感啊?”
周泽叹了口气,“还好,以前其实也见得多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迷惑,因为,越是看得久了,就越是觉得,人,他似乎真的和牲口没什么区别。
你瞧着,只要有钱,居然还能找人给你配种。”
“那受j的事儿…………”
“你看着办吧,和安律师…………”
周泽拍了拍额头,
这才想起来可怜的安律师已经闯关东去了,
这生活,
一下子没了白手套,
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种缺德事儿,以前安律师要在的话,不用自己去吩咐,他就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现在,书店里,莺莺有点单纯,老道有点老好人,还真很难找到第二个合适的人。
唉,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
老安啊,
你啥时候回来呢?
这时,
周泽胸口位置忽然传来了一阵颤动。
莺莺感觉到了,伸手放在了周泽胸口。
周泽笑了笑,把里面放着的那个银色面具取出来,庆只是个小女娃娃,那小脸儿能有多大啊?所以这面具也不是很大,周老板戴上去时还有点勒得慌,所以干脆就随身携带了。
别说,还真是阴司出品必属精品。
手机包括车都坏了,但这玩意儿,信号还这么好。
犹豫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
周泽示意莺莺安静一下,
然后默默地把这面具戴在了脸上。
…………
“嗡!”
身子一颤,
视线由白转黑又转了白,
周泽睁开眼时,
发现又到了熟悉的场景,
在一个台子上,
圆嘟嘟地女玩偶一样的自己,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
这第二次就显得从容许多了,
还晃动了一下手臂,
因为是玩偶,内部又是齿轮镶嵌着的,所以这俩胳膊居然能顺畅地三百六十度地打圈圈儿。
周老板跟个二傻子一样,
在这里把自己双臂当风火轮旋转了起来,
玩儿得还挺开心。
这自己玩儿自己玩儿了好一阵子后,
周泽才停了下来,
不对啊,
这给自己发了信号,
那俩怎么还没来啊?
周老板记得这里应该还有俩玩偶,
一个穿着员外服,一个则是穿这个红肚兜,肚兜上还有个鲜亮的“肉”字儿。
这面具就庆这仨人有,他们应该是一个乙等队的,怎么叫了自己,结果那俩却没人影了?
自己总不能再在这里把自己脑袋扭下来当球踢再玩会儿吧?
咦?
周老板还真把自己的两个小圆手搁在了自己脑壳上,试试?
这时,
一个玩偶忽然从桌子下面跳了上来,
是那个穿着红肚兜的玩偶,
哟,
终于来人了!
周泽马上安稳了下来,
要知道,
以庆的性格,
是不可能做出任何跳脱的事儿出来的,沉稳冰冷得很。
“有……什么事么?”
周老板拿捏着腔调说道。
红肚兜玩偶站那儿不说话。
“你怎么了?”
周老板继续很平静地问道。
谁晓得,
在下一刻,
这个红肚兜玩偶居然举起圆乎乎的手,
托住了他自个儿的脑袋,
“嘎嘣”一声,
把自个儿脑袋给摘下来了。
额…………
这是玩儿得哪一出?
紧接着,
红肚兜玩偶把自己脑袋放在了地上,
向前,
“吧唧”一脚踹中了自己的脑袋,
圆滚滚的玩偶脑袋滚到了周泽面前。
周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红肚兜玩偶站在那儿也一动不动了,
就怕氛围忽然安静……
周老板用力地看着面前的玩偶,
还是满脑子的问号。
但站了许久了,
自己不动,
对方也不动,
终于,
周老板忍不住了,
尝试性地抬起自己的脚,
踹了一下面前的脑袋,
“咕噜噜……”
脑袋又被踢回到了红肚兜玩偶面前。
红肚兜玩偶又动了,
抬起小粗腿儿,
把自己脑袋又踢向了周泽,
周泽又踢了回去,
对方又踢了回来,
俩玩偶,
在大桌子上,
在一种很诡异的氛围里,
真的是玩儿起了拿脑袋当球踢的游戏……
踢着踢着,
周老板的那颗心,就慢慢地提了上来,
他的脑子里,
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而且这个可能还在不断地被加深着,
终于,
当球,哦不,当脑袋再被踢回到自己面前时,
周老板来了个完美卸球停球,
小声地问道:
“您是…………”
又昼夜颠倒了,真不是故意卡在深夜更新,龙争取早点调回作息,也不是一天爆发后第二天就萎靡了,这章四千多字,算一章,明儿补回来,莫慌!
第八百九十章 您的快递已签收
看着眼前肚兜玩偶这反常的举动,
再联想一下上次通过这个方式联系时,那俩玩偶也就是和庆在一个队的另外俩执法队大佬所去的地方以及所要去猎杀的目标……
答案,
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m.www.uu234.net
也因此,
周老板的这个“您是……”
矜持中带着从心,
也预留着恰到好处的转圜余地。
然而,
对面那个肚兜玩偶依旧是没有回答。
当周老板试探性地把这玩偶脑袋又踢回去时,
肚兜玩偶又动了,
把这球又踢了回来。
沉默,
沉默,
在这个沉默且诡异的环境里,
周老板不得不继续和这个肚兜玩偶玩起了“拿自己的脑袋当球踢”的游戏。
无论周泽再怎么想开口聊天,再怎么想交流一下,但对方却一直没给对话的机会,似乎只是纯粹地沉浸在这一场好玩的踢球运动之中。
五分钟,
十分钟,
三十分钟,
这个无聊且单调的游戏,
居然持续了这么久,
周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这种“沟通桥梁”不耗电,但消耗的是佩戴面具者的精力,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后,精神上肯定是有些吃不消了。
“是您么?”
周泽觉得补技能再继续犯二下去了,
不然等自己摘下面具意识回到现实之后,
自己该怎么去和莺莺解释这半个多小时的通话内容?
但那边,
依旧只是踢球,
还是没开口说话。
周老板“吧唧”一声,
两只圆滚滚的手下去,
把这脑袋给按住。
球不动了,
对面也不动了,
周泽把对方这玩偶脑袋举起来,
让他的脸对着自己的脸,
两个娃娃脸面对面,
互相盯着对方。
“您是?”
对方面无表情,除了自带的初始卡哇伊。
周泽决定放弃了,因为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把对方的脑袋放了下来,
“砰!”
一jio踢了回去,
对方忽然弯腰,
“吧唧”一声,
把这脑袋给抓住,
然后举起,
再安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咔嚓”一声,
扭动了一下方向,复位成功。
周泽明白了,对方是在,却故意不说话。
行吧,你不说话我也就不和你白费功夫了。
周老板在这方面向来洒脱得很,有便宜就占,但那种类似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的事儿他肯定在长安就直接选择放弃。
“拜拜了,您嘞!”
…………
“呼…………”
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周泽只觉得自己意识里一阵眩晕,
马上爬起来对着床下干呕了起来。
“老板,没事吧?”
莺莺一边轻拍着周泽的后背一边关切地问道。
周泽举起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喘了几口气后,周泽才重新躺在了床上,浓郁的疲惫感已经席卷而来。
“老板,这次通话了这么久,是不是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讯息?”
周泽点点头,
道:
“让我好好把讯息整理筛选一下。”
“好的,老板。”
周泽闭上眼,
开始睡觉。
莺莺则是轻轻地给周泽按摩着头部,
看着老板这么疲惫的面容,
有些心疼,
老板刚刚在里面肯定很劳心劳力地和那俩大人物周旋着的吧,
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就会穿帮的,
唉,
老板真的是太辛苦了呢。
………………
今儿个,书屋新进了一张靠椅,名贵红木,名匠打造,花纹精细不说,还有烙金线条;
属于那种哪怕你对家具这行就算一窍不通但看见这张靠椅也会马上意识到它肯定很贵的类型!
此时,
许清朗正躺在上面,
椅子轻轻地摇啊,摇啊,摇啊,
慢慢悠悠,带着一种很流畅的韵律。
左手边的茶几上,放着葵花籽儿和桂圆,右边的茶几上则泡着茶。
老许脸上敷着面膜,
一动不动,
宛若正炼化着日月之精华。
黑小妞提了一个木桶推开书店的门走了进来,这阵子她正在忙着开辟新菜园子的事儿,说忙也忙,毕竟千头万绪很多,她还打算在那边给自己搭建一个茅草屋,要有腔调的那种;
说不忙也不忙,撬开所有地砖再开垦地面包括之后的播种伺候等等活计,她男人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
现在的死侍,已经被黑小妞调养成了一个超级人形播种机。
“哎呀,这日子,过得真可以啊,真得跟个皇后一样。”
黑小妞把木桶放在了地上,指着里头的乳白色液体道:
“你要的植物原浆,待会儿用的时候自己注意兑点水啊,别整得太浓。”
许清朗抬起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
黑小妞走到吧台那边,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喝着,道:
“我说,你这腐化堕落得也太快了吧?”
快么?
确实快。
自打自家师傅被莫名其妙地消灭之后,
许清朗除了一开始的那几天心里有些抑郁,
后来就直接想开了,
然后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把椅子,以及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写照。
当然了,你也很难对他说个“不”字,
毕竟人家有了二十几套房,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
“啪!”
许清朗手中抽出了一张单据,
黑小妞接了过来,原本黝黑的脸居然泛红了,捂着嘴,笑了笑,道:
“谢谢哥。”
单据上是一套家具,黑小妞托许清朗帮忙一起订制的。
是的,
腐化堕落的不止许清朗一个人,
黑小妞先是被周泽解开了腿上的桎梏又可以开辟新的大菜园子后,也开始追求一点点享受了。
茅草屋是保留着质朴的外皮,但里头的一套名贵家具,则是对自我的犒劳。
白狐趴在沙发上,
扫了一眼这边的一男一女,
继续超然物外着。
似乎,书店有一种魔力,那就是不管你之前再锐意进取,再意气风发,只要进了书屋之后,没多久就咸化了。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小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刚洗了澡,
头发湿漉漉的,
小小的身子,眼眸里却透露着一抹叫做思念的忧伤。
她已经离开店里好多天了,老板回来又走了,但她还是没回来。
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小男孩在吧台后面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支钢笔转动着,这转笔的诀窍,还是她教给他的,现在,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排解思念。
一辆卡宴停在了书店门口,
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他戴着金丝框眼镜。
王轲推开书店的门,
许清朗依旧躺在靠椅上没动,黑小妞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家具清单,白狐继续神游天外。
只因为这个男人这阵子每天都来,
大家已经习惯了,
也懒得招呼了。
小男孩微微直起了身子,
王轲看了他一眼,
小男孩微微摇头,
王轲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又离开了书屋,上了车,又离开了。
他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没有,
而当林可不在这里时,
小男孩也就不会在王轲面前“叔叔长叔叔短”的了,
毕竟,
真的论起年纪来算的话,
王轲连当他曾孙子辈的资格都没有。
傍晚,
很快来临,
黑小妞回蜡像馆了,
老许从靠椅上起来,提着木桶去了浴室,准备泡个澡,再早点休息。
白狐翻了个身,继续超然物外。
自打从蓉城回来后,白狐真的变纯洁了不少,就是这气质,也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小男孩手中的笔,仍然在转啊转啊,转动着的是笔,转不动的是无尽的思念。
书屋里的氛围,算不得压抑,却也宁静得让人有些疲惫,人与人的气场似乎可以互相传染的,而在这里,几个人的气场,却互相加重了彼此的“病情”。
好在,那个男人不在家,不然这书店真的可以改行卖自贡盐了。
当然了,
不是每个人都这般岁月静好,
总有人会选择去负重前行。
比如,
今天重新恢复开播的老道,
他带着猴砸去开户外直播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据说今天要去赶好几个场子,为了喜迎建国七十周年,老道准备做一档比较正能量的节目。
以前那种卖冥钞宣扬封建迷信的主题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他近期打算带直播间里的水友天天去参观附近的博物馆和一些陵园,带大家重温红色岁月。
为此,这家直播平台还给老道上了几次大推。
…………
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
隔壁药店的芳芳走了过来,
推开了书店的门,
对着坐在吧台后面的小男孩喊道:
“喂,我这儿有个快递,不知道是谁的,但地址又是咱们药店的,我估摸着会不会是快递员投送错了啊。”
小男孩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芳芳,他和药店的人不熟,平时也不打交道,至多是互相知道而已,毕竟,他又不会生病。
“陆放翁,咱书店里有人叫陆放翁么?”芳芳问道。
“是老道。”
“啧,这名字忒霸气,跟陆游一个样的。
他爹妈给他取这么个名字,就不怕太大了。”
“嗯。”
“那行,他人在家么?”
“不在。”
“好吧,你让他回来后到隔壁药店里拿一下快递啊,我就不搬来了;
俩大盒子快递,有点沉哟。”
第八百九十一章 开快递!
有些人,是前半生风风火火,后半生却身陷囹圄,有些人,是体验了浪涛澎湃后,选择永久地在沙滩上蛰伏;
这里面,或主动或被动,却都遵从着花无百日红的自然规律;
就比如此时的勾薪,
曾经仙人抚我顶,大气运加身,搁在隔壁书店书架上的很多小说书里,他往往是那种主角的命格,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www.uu234.netwww.uu234.net
但现在,
他却提前进入了“养老”的生活。
黑白无常自从离开后,根本就没再回来过,只是偶尔通过手机发来一些问候,还经常分享一些朋友圈里的心灵鸡汤。
勾薪没怪自己的这俩手下,事实上,哪怕这俩手下拼着一切鼓起勇气杀到了药店门口,
喊着:
“救出大当家的!”
他勾薪敢不敢里应外合,或者敢不敢真的走出这家药店的门,还真的难说。
人一直自诩为万物之灵,但实际上,人身上的兽性,还是很明显的,只要措施得当,只要手腕够强劲,驯服一个人,不见得比驯服一头狮子的难度更大。
当然了,勾薪是不会承认自己被驯服了的,他只认为自己现在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是上天,是仙人,给自己的考验,
终有一天,自己能够参透这一切虚妄,东山再起!
是啊,他现在也只剩下梦想了,因为梦想对于当下大部分人来说,是最廉价也是最容易得到的商品。
取出一瓶彼岸花口服液,喝了半瓶,而后拿起芳芳刚刚送过来的一份叉烧饭,勾薪吃得很香。
吃着吃着,
勾薪忽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有些意外地侧过头看向自己的邻床,
床上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睁开了眼,在看着他。
勾薪笑了笑,
把嘴里的米饭咽了下去,
没当一回事儿,
继续吃自己的饭。
他知道邻床人的身份,可怕的大人物啊,哪怕是当初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他,若是碰到了眼前的这位,也得收起所有的傲气,该谦虚就得谦虚,该低头也得低头。
但在这里,
似乎一下子就没了身份地位的差距,
也没有了出身血统的区别,
更没了实力强弱上的划分,
仿佛在这小小的病房里,真的提前实现了人人平等的美好社会现实。
大家都是电池,
只有功率的差别,
除此之外,
谁还能比谁高贵咋滴?
虽说心里还有点心虚,但勾薪仍然埋头继续吃饭。
“众生平等”可以给他增添饭菜的香味,若是这道理不通了,旁边的这位大人物真的能够雄起,打破这一切,他勾薪也愿意马上给这位大人物下跪行礼。
反正怎么滴他都不亏不是?
阴司的人确实是看重身份差异,但你也不见得我在你面前吃个饭就要把我给往死里记恨吧?
等一盒饭吃完,
勾薪拍了拍肚子,
靠在病床枕头上的他,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
这半年的住院生涯,人家是日渐憔悴消瘦,结果自己这儿则是明显发福了,这肚子居然也起来了。
再回头,看了看邻床,发现这女孩儿还在看着自己,目光里,多了一抹疑惑。
也是厉害,这么重的伤势,而且还伤在了灵魂上,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能睁眼了,明显具备了一定的行为意识。
到底人和人,哦不,鬼和鬼,也是不能比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勾薪不介意当这个导游,要知道平时在这病房里,他除了玩玩游戏,也就只能和芳芳交流一下了。
但芳芳是个话痨,嗓门又大,跟她唠嗑,唾沫星子就算了,还能忍受,关键这大嗓门的声音在病房里不停地回响着,直震得人脑瓜子疼。
“啪!”
点了一根烟,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大人。”
这个称呼,不能忘。
虽说勾薪觉得不太现实,万一这位大人真的能够创造奇迹和希望呢?
毕竟,长久以来的事实一直在告诉着人们,规则,往往是给大众制定的,真正的大人物,打破规则已经不算什么了,甚至还能制定规则。
庆的眼睛眨了一下,
显然,
她听进去了。
勾薪没按病房铃,他没想着要把庆苏醒的事儿通知书屋那边。
或许,书屋那边也没想到,受这么重伤的一个人,居然能醒得这么快吧?
“这里是书屋隔壁的药房。”
庆眼中的疑惑,变重了。
“你不知道书屋?”勾薪有些纳闷了,这位大人难不成是在野外被捕捉来的?
庆眨了一下眼,示意自己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里是通城,侬晓得伐?”
庆闭眼,再睁开。
只是一个眼部动作,却能够表现出很多种的意思。
“这就奇怪了,既然大人您知道这里是通城,又怎么会不知道书屋呢,他们的老窝就在隔壁的书屋里啊,你到通城来,怎么可能不先想着来这里…………”
话说到这里,
勾薪停住了,
左手继续夹着烟,
右手举起,
给自己一个巴掌。
“啪!”
清脆,
响亮。
庆目露疑惑,一是疑惑勾薪的这个动作,二则是在疑惑勾薪说的话,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着来周泽的“道场”来看看?
是不屑,是懒得去,还是其他原因?
“是他们运气好。”
勾薪感知着自己右侧脸颊火辣辣的疼,闷声闷气道。
庆眨了眨眼。
“这里是通城鬼差老窝隔壁的药店,我在这里躺了半年了。”
庆不为所动。
“您估计,也要和我一起躺下去了。”
庆继续不为所动。
“大人,您别不信,这地方邪性得很,尤其是隔壁书屋里的那个喜欢穿着道袍的老头儿,更是邪门中的邪门!”
庆目露思索之色,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是老道。
那个,
自己从扬州坐车过来,
一下高速,
就被通城本地捕头周泽引荐给自己带路的老道人。
“哟,大人,您见过他了吧?”
庆眨眼了一下。
“那就不奇怪了,真的不奇怪了,没见过他,又怎么可能被丢到这里来,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真正的快乐,他的笑只是他的保护色;
里面有忧伤,有无奈,有彷徨,同时,还有着隐藏得极深的畏惧!
“既然是这样,大人,您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了,真的;
个人建议,大人您现在只是意识恢复了一些,伤势还没好,先做好心理建设,省的日后不会那么痛苦,或者,可以缩短这痛苦挣扎的时间过程。
这么说吧,
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是希望大人您能一飞冲天,直接打破这几道墙壁,把隔壁书屋里的所有人都斩杀一百遍啊一百遍…………”
庆疑惑了,
她觉得这个身上散发着阴司气息的小捕头,
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了?其实,有问题的不是我,是这个社会。”
庆闭上了眼。
交流结束,
显然,
没有任何的效果。
勾薪又笑了笑,
继续砸吧砸吧地抽着烟,
无所谓,
等着瞧吧。
这里面,有作为老前辈的心理优势,以及那种预见性和高瞻性的自豪。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滴袈裟破哦~~~你笑我,他笑我……”
沙哑走音的腔调响起,
庆又睁开眼,
她看见勾薪在打哆嗦,
然后,
她又闭上了眼,
在自己伤势没恢复,实力没复原的时候,她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官位、外加的身份,只是浮云,真正能让手下人畏惧和尊敬的,其实还是自己的实力。
“哟,小苟啊,来,给你带的新鲜水果,我今儿在城郊农庄里自己摘的,可新鲜着呐。还有一些香蕉,等会儿就拿来。”
“谢…………谢谢谢。”
勾薪受宠若惊地道谢。
老道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挠了挠头发,扫了一眼隔壁床上的庆。
“唉,也不晓得这女娃子啥时候能醒哦,这苦命的女娃娃哎。”
老道这声感叹,
绝对是实心实意,发自真心!
一开始,老道只是觉得这女娃娃虽然和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一心要维护保护自己,很感动!
然后就是,老道对这个女娃娃这般凄惨的命运,感到无奈和怜惜。
作孽哦,
你这女娃娃上辈子到底做了啥孽了,
咋滴运气能撇到这个地步捏?
“老道啊,你的快递。”
“好嘞,来咧。”
老道走到病房门口,
芳芳指了指放在过道那边的两个大快递箱子道:
“喏,那儿呢,死沉死沉的。”
“谢谢咧,大妹子,贫道先瞅瞅是啥。咦,这胶带打得真厚实啊,有剪子不?”
“勾薪床头柜抽屉里有把水果刀,他吃水果时用的,你去拿一下。”
“行!”
老道当即弯腰,将两个快递箱子都扛起来,
啧,
是真的好沉啊,
老道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却依旧觉得很吃力。
扛着快递回到了病房,
老道对勾薪道:
“小兄弟,水果刀借我一下。”
“哦…………好。”
勾薪见到老道就发抖,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水果刀递过去。
老道接了刀,
“哗啦”一声,
就把快递箱的打开了,
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呼:
“哟,这…………”
而在病床上一直装昏迷的庆,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猛地睁开了眼,
这一次,
她的眼里,
满满的全是惊骇!
争取在凌晨一点前再赶出一章,
莫慌,
不断章!
莫慌,
月票,推荐票!
第八百九十二章 惊恐!
快递箱子被水果刀划拉开,
当老道用双手手指掐着开缝处,给它向两边撕开时,
里头露出的,
是一个精致的男娃娃,
用透明的塑料纸包裹着的,
皮肤吹弹可破,
穿着黑白色的小西装,
这脖子上还系着个领带,
头发也梳成了大人模样,
嘿,
这个充气娃娃,
还真挺可爱。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是的,
老道第一反应,
是哪个神通广大的水友知道了自己的大概地址后,给自己快递了俩东西开玩笑。
但也真是的,
怎么弄个男滴?
不讲究,不讲究啊。
是的,
自始至终,
老道从没去想过另一种可能,
废话,
正常人收了个快递,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会收到那啥?
就像是你在家吃外卖,从餐盒里吃出蟑螂或者头发你都会觉得正常,但你会想到你会从餐盒里吃到老板娘的金戒指么?
老道搓了搓手,
哟嚯,
这个是男的,
那另一个快递箱子里,总该是女的了吧。
其实,
老道没那么禽兽的,
但人嘛,在这个时候,肯定有那方面的念想,其实,在现实里,真正用过充气娃娃的是少数中的少数,但愿意去看一看或者摸一摸涨涨见识的人还是不少滴。
老道抓着水果刀,
“噗!”
这次,
直接对着快递箱子中间插了进去。
随后,
老道双手抓着那个口子,开始撕快递。
打开了一看,
啧,
唉,
又是个男孩儿。
老道觉得这个水友可真坏啊,蔫坏蔫坏的,这不是诚心拿自己寻乐子嘛。
算了,
这俩充气娃娃可以拿给黑小妞他们两口子当稻草人用,
虽说他们好像也用不到稻草人……
“唉,这儿怎么还被自己扎破了咧?”
老道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冲动了啊冲动了啊,
之前开第一个箱子时是横切的,第二个箱子自己干嘛捅啊,这娃娃的塑料包装纸都被自己捅破喽,娃娃的衣服也被自己捅坏喽。
“坏了么?不会漏气的吧?还能修补么?
应该可以的吧,厂家地址在哪儿放着来着,保修期有的吧,
咦,
怎么还流血来着?“
流血了,
流血了……
流……血了!!!
妈!!!
老道吓得直接坐到了地砖上,
这他娘的哪里是娃娃,
这是活人!
“芳芳啊,芳芳啊,芳芳哎!!!”
“咋了,老道?”
“救人,救人啊!”
…………
手术,
进行得很成功。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俩药店的医生,
面无表情地进去又面无表情地出来,
他们一致决定今晚回去继续研究学习一下关于“假死”的论文。
因为他们去手术室时,伤者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经过他们的抢救后,伤者还是没了呼吸。
这本是很惊恐的一件事,
但有了庆的例子在前,这俩医生居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没人去报警,也没人有过这个念头。
这不是药店福利待遇好所能解释的,福利再好,也不至于让大家变得这么平静,可能真的是有种特殊的原因,让药店的护士和医生们,自己都毫无察觉,却本能地开始对书屋送来的每一个病人,都“另眼相看”。
可能,哪怕有一天书屋的人送来一头猪来抢救,说它是八戒,药店里的这几个医生护士们也会一边喊着“天蓬元帅你坚持住”一边拼尽全力地去抢救。
本来还算宽敞的病房里,在添了一张病床后,又添了两张。
四排了,都能开黑了。
这就使得这四张病床近乎是挨着在一起的。
医生护士们在安顿好这里后,该下班的也就下班了,也就芳芳一个人负责守夜,等要追的剧刷完后,她也会去睡觉。
老道坐在病床角落的椅子上,
摊开自己的持刀的右手,
看着,
看着,
总有种自己刚刚杀了人的愧疚感。
其实,
老道也没那么傻,
肯定是给自己寄快递的人有什么问题,
但再怎么有问题,
也不能否认自己刚刚给其中一位胸口上来了一刀。
手贱啊,
呸,
真是手贱,
老老实实拆快递要死啊!
勾薪靠在病床上,
他的床位现在被挪动到最里面,紧贴着墙壁,往右边看去,是三张病床,目光朦胧中,依稀间,似乎都是半年前自己的影子。
老道因为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感应不出来,
但勾薪不同啊,
当庆被送过来的那一刹那,
他就能感应到庆气息上的不平凡,
现在,
这俩新加入的病友,
他们在气息上,
丝毫不逊色于庆!
勾薪忽然有一种,
作为蓄电池,
自己被比下去的感觉,
之前,
是自己一个人发电,
现在,
来了仨大功率的,
自己就真的只是个弟弟了……
虽说被当电池了心里还有争宠的心思让人感到很羞耻,但这念头就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去往那个方向去跑,自己都控制不住。
另外,
当勾薪小心翼翼地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面色阴沉的老道时,
他心里有些发颤,
这书店,
是打算鸟枪换炮,
升级核电站了么!
因为老道位置的原因,看不见庆的这一端,
所以庆的眼睛这段时间一直是睁开着的,
眼里,
露出的是浓郁的骇然,
怎么可能,
良和佑,
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他们不是去抓捕府君了么,
怎么会被送到了这里,
而且还不省人事了,
且还是以被发快递地方式寄送到了这儿!
良和佑是她的队友,这个乙等队,三个人,就是他们仨!
现在,
好了,
乙等队里的三位大人物,
居然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齐聚首!
第一次,
庆终于意识到了,
刚刚这个对床吃叉烧饭吃得很香的男人,
他似乎真的没说错,
这隔壁的书屋,
有问题!
很多很多的画面,开始在庆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最先的,
是那个面容还有些英俊的通城捕头,那股子慵懒闲适的气质,只是他的伪装么?
最可笑的是,
这伪装,
居然把她给彻底骗过去了!
她可是执法队的高层啊,换句话来说,等同于当年的军统特务,居然就这么傻乎乎地被人给从头骗到尾……
但现在这叫怎么回事,
三个人,
三个人,
居然全都在这里了!
哪怕是这个时候,
庆还是没意识到老道在里面所发挥出的举足轻重的角色,
因为老道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身上没有玄修的气息,也没有鬼的气息,不是妖,又不是僵尸,真的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一个脱下道袍穿上黄色工作服就能完美融入环卫大军的普通人。
勾薪侧过头,
看见了庆的目光,
勾薪忽然笑了,
五十步笑百步,
不该笑,
但还是想笑,
得,
瞅见了吧,
咋样?
我说得没错吧?
在这里,
我可是发电站的老前辈!
您瞅瞅,
刚刚您那眼神还是一脸不屑来着,
现在呐,
在这儿团员了吧,
嘿嘿。
“吱吱吱吱!!!!!”
小猴子推开了病房门,
手里提着一袋子香蕉跑了过来。
老道今天带着它去城郊开直播去了,回来后,老道先带着东西到药店看看人,小猴子则拿着脚手架等其他一些直播小设备先回了书店,这会儿,小猴子按照老道之前的吩咐,把带回来的香蕉也拿过来一部分给药店送来了。
见老道心情有些抑郁地坐在那里,
小猴子有些意外,
回来时老道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怎么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这样子了呢?
小猴子提着香蕉窜到了老道的面前,
老道有气无力地伸手摸了摸猴子的脑袋。
小猴子取出一根香蕉,
亲手剥开,
把香蕉送到老道嘴边。
老道笑笑,张开嘴,咬了一口,然后鼓起了精神,把小猴子抱起来。
生活,
还得继续,
至于快递的事儿,还是先回隔壁去跟老许他们商量一下吧,
再通知一下老板。
至少,
要找清楚到底是谁给自己快递的这个吧?
也不晓得是那个生儿子没**儿的绝户玩意儿给自己开这个玩笑!
起身,
老道走到了最里面的勾薪床前,
恰好背对着庆。
“小苟啊…………”
“您…………您说…………”
勾薪在无形之中,又被老道镇压了一次。
要知道,
庆这种级别的大佬存在,平时在地狱也难得一见,
结果自己这几天,居然见到了仨,
而且人家多牛叉啊,
想见的话不用请,
直接发快递!
“地方是小了点儿,你将就一下哈。”
药店就两间病房,这间病房就一直给勾薪住着的,还有一间则是专门腾出来,以应付白天会来挂点滴的人群。
“没事儿……没事儿,放心吧,我这里我照应着,保管出不了问题。”
勾薪觉得自己现在的台词和表情,
很像是当年的伪军面对日军时的姿态。
“吱吱吱吱!”
小猴子从老道怀里跳出来,爬到了老道肩膀位置稳稳当当地坐着。
这一幕,
这一人一猴的背影,
完全落在了此时正躺在隔壁床上的庆的眼中。
猴子……男人……男人……猴子……队友……队友……自己……
这是,
这是,
这位是……
庆那瞪大的眼睛里,
原本骇然的神色正在慢慢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
则是一股深入骨髓的,
惊恐!
昨天更了一章,今天更了三章了其实,所以昨天欠的已经补了,不信大家可以看一下章节列表时间,龙说要补的基本都会补的,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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