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口嫌体正直
“我…………宁愿死…………也不想…………被他…………第二天…………醒来…………嘲笑…………
而且…………他肯定…………不信…………我没…………出手…………”
“额…………”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既有惊恐,又有疑惑。
这气息,其实谈不上多强盛,也没有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但在僵尸的感应中,这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那种生命层次,那种仿佛自上古时期就诞生而出的古老和尊贵,那种高不可攀,
让人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但他说的是什么话?
让我上去杀了他?
这……
小男孩很想问一句:
您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这种反问,他不敢真的说出来。
他怕迁怒到对方,仿佛对方的一个意志,就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总之,
现在小男孩很是纠结,第一次这么地纠结。
平时,他在这个“地下世界”,都是别人来揣摩他的意思的,他很少会去揣摩别人的意思,上次揣摩,还是为了讨林可的欢心。
但讨女朋友的欢心和讨祖宗的欢心,
它是一回事儿么?
匍匐,
跪拜,
一动不动,
既然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既然不确定那位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就什么都不要动。
“杀…………我…………”
那位又开口道,
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这…………”
小男孩觉得,
自己当初第一次苏醒,一个人行走在荒凉的乱葬岗里时,也没现在这般绝望和彷徨。
周泽的眼眸里,愤怒的神色开始越来越浓重。
“或者…………我…………杀了你…………”
你死,
还是我死,
二选一吧,
这几乎是最后通牒了。
小男孩还是跪着,只是低着头,问道:
“敢问,您到底是谁?”
“你…………不配…………知道…………”
“…………”小男孩。
外人很难想像小男孩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挣扎,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
这一刻,
小男孩觉得自己好像突破了什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突破,是一种对自我认知的突破,这感觉就像是“从此站起来”了一样。
有点激动,
有点自豪,
哪怕只是在这个气息的存在面前站起来,
也足以自傲。
“快…………点…………”
一声催促,
带着一股子有些不耐烦的愠怒,
小男孩差点又瘫软倒在了地上,
刚刚的一切自我感觉良好瞬间就被冲垮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
则是浓浓的挫败感。
一步一摇,小男孩慢慢地走到周泽面前,伸手,指甲亮出。
闭上眼,
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和暗示,
随即,
他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周泽也闭上了眼。
这是在为自己考虑么?
给自己减少压力?
这时候,
小男孩心里莫名地涌现出一股暖流,
虽然这位“祖”的要求很奇怪很另类,但他还是会体贴晚辈的。
“啊啊啊啊啊!!!!!!”
小男孩叫了起来,
一般来说,
打架时呼喊是一种很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有点像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但小男孩现在却很需要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给自己鼓励,
因为他将要完成一个壮举!
可惜僵尸没有自己的体系,他之前这种三两个僵尸聚集在一起的,都已经算是少见得很了,也因此,这件事以后也注定无法传播出去。
没有其他的僵尸会知道这件事,没人会为自己的勇气鼓掌叫好,也不会有人去崇拜自己。
带着这样子的激动遗憾以及畏惧,
他冲上来了!
“嗡!”
一条舌头忽然出现,裹挟住了小男孩的腰部。
这舌头上,
小男孩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砰!”
小男孩被舌头甩了出去,
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身受重伤,本就很虚弱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舌头的主人。
总之,
落地时,
小男孩仍然保持着笑脸,他又看见她了。
但他的笑脸并没有保持多久,
因为有一个一头白发煞气澎湃的女僵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
小男孩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敢杀我老板!”
莺莺一拳,
实打实地,
砸了下来!
“轰!”
小男孩想要抵挡,想要反抗,但以他此时的状态,面对暴怒之下的莺莺,真的只有挨揍的份儿。
之前周泽还提醒过他,小萝莉就在上头,现在去还能找到她。
其实也是存着让上头的莺莺直接把这货锤死的意思,
大哥不笑二哥,
周泽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这小僵尸又还剩下几分气力?
莺莺收拾起他来,应该是绰绰有余。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不过和周泽的设想不同的是,这顿揍不是发生在上头,而是发生在下头。
“轰!”
“轰!”
“轰!”
好弄不容易打通了通道,
马不停蹄地冲下来,
就看见这货要杀自家老板,
莺莺的愤怒可想而知!
小男孩很想解释,
真的很想解释,
他今天其实一反常态,妇人之仁地没有下杀手杀周泽了。
当然了,在他看来,他不杀周泽,周泽也应该快死了,还有就是大家真的打出了一点惺惺相惜,所以他想给周泽一点体面。
他之所以又回过头,做出刚刚的样子,
不是他想要的啊,
他是被逼的啊!
他也很绝望啊!
“我……”
“轰!”
“不是……”
“轰!”
“他……”
“轰!”
小萝莉和张燕丰则是直接来到了周泽身边,张燕丰查看了一下,皱着眉道:
“老板失血过多,这是昏过去了,问题很不好,还有,他的伤口大部分是在里面,估计脾脏等器官受损严重。
得马上送医院!”
说着,
张燕丰就把周泽背了起来。
“莺莺,快送老板上去,我们必须马上赶到医院!”
张燕丰喊道。
“嘿呀,好气啊!
打不死他!”
莺莺看着下面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但就是不断气的家伙,
一脸地不满足。
当下,
莺莺干脆伸手把小僵尸给举了起来,
一只手抓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抓着他的脚,
女僵尸完全是被老板的事情刺激到了,
这是打算直接生撕同类了!
只是,忽然间,上方的岩石开始大面积地塌方起来。
被雷管儿那么一通炸,已经影响到了这里的风水格局,再加上僵尸在这里的一通乱战,更是加剧了这里崩塌的进程。
莺莺身形一个摇晃,没能发上力气把这家伙给撕开。
“带老板离开,地道再塌了我们都出不去了!”
小萝莉在此时喊道,
她的目光,
下意识地在小僵尸身上落了一下。
莺莺恨恨地将小僵尸摔在了地上,而后马上从张燕丰那里把周泽接过来,一边躲避着掉落的岩石一边往出口方向跑去。
“我没想…………杀他…………”
躺在地上的小僵尸有些无奈地终于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他很委屈,
非常非常地委屈;
此时的小僵尸,已经是伤上加伤,动都动不了了,这滚滚岩石一旦落下来,他肯定会被封死在这里。
小萝莉犹豫了一下,
自言自语道:
“你的命,得等老板醒来再发落,别想死得这么便宜!”
说着,
小萝莉弯下腰,把小僵尸扛起来,背在了自己身上,而后伸出舌头一边拉拽着自己的身形一边躲避着落石。
当众人刚刚跑出出口时,
洞口位置忽然“轰”的一声,完全坍圮了下去,这是彻底把下面给掩埋和堵死了。
除非书屋众人打电话给有关部分,说这里有古迹,否则以这里人迹罕至的区位因素来看,可能一百年都不会被发现下面的废墟遗迹。
背着周泽的莺莺发现小萝莉把小僵尸也背了出来,当即道:
“你把他背出来做什么,让他在下面自生自灭不是很好么?”
“万一他没死成呢?万一他以后再出来报复呢?”小萝莉马上反驳道,“再说了,该怎么处置他,应该由老板拿主意。”
“走,安律师,我们去医院了。”
老张弯下腰,把边上躺着的安律师背了起来。
安律师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但刚刚发生的事儿他还是看见了,
他靠在张燕丰的肩膀上,
很是虚弱地嘀咕道:“斯德哥尔摩……”
莺莺把周泽放了下来,直接冲到了小萝莉面前,把几乎无法动弹的小僵尸抢了过来,随即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老板差点没命了!”
小萝莉站在边上,见莺莺一意要杀他,没有再开口阻止。
“咳…………”
周泽咳嗽声,
“老板!!”
莺莺马上将手中的小僵尸丢在了地上,跑到老板的身边跪了下来。
周泽咳嗽了好几声,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但他还是强行侧过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不知道前因后果刚刚真的昏睡过去的周泽,
在看见前面躺着的更为凄惨得小男孩后,
咧开嘴,
笑了,
这笑牵引了肺部的疼痛,
又咳嗽起来,
但再疼还是要笑,
再疼还是要得意,
再疼还是要得瑟,
“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口嫌体正直的家伙,呵呵。”
第五百零八章 劫后日常
张燕丰开车,在两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最近县城的医院里。
这家医院的条件真的非常之简陋,只能算是麻雀虽小,五脏的话努力找找拼凑一下大概还能认出来的样子。
这也是当下国内城市化发展的一个经典雏形,也就江浙沪那边的地区发展算是比较平衡一点,下面个市县无论是医疗还是公共设施等方面都发展得不错。
生活在下面县市的居民也没有那种很大的冲动和需求需要向省会或者附近的大城市去迁移;
而川省的蓉城则是另一种极端表现,概因下面的县市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比蓉城差得太远太远,所以下方市县的居民都本能地向蓉城集中和迁入,也就是所谓的蓉城吸全省鲜血这种调侃的由来。
伤口处理,输血,周泽也就让这里的同行们帮自己处理到这里了,至于里面器官的一些损伤,周老板不抱什么希望,只能靠自己以后慢慢去复原。
因为周老板这个病人的强行要求,拒绝手术,导致这家医院里的几位医生也是长舒一口气,毕竟在他们看来,周老板的伤势真的是快要死的那种样子,在签下了几份文件申明之后医生们也就离开了。
安律师的食物中毒倒是好处理得多,反正几个法子轮番折腾。
只要医生护士不急匆匆地跑进病房喊家属宣布安律师不行了,大家都不会有丝毫的担心。
小僵尸没被要求接受治疗和处理,张燕丰用自己的身份单独征用了一间病房,里面有三张床,中间躺着的是周泽,靠门的那一张则是给安律师预留的,最里面用纱帘遮挡着的那张床上则是放着小僵尸。
老张就站在门口,像是站岗一样,哪怕是医生护士进来,他都会先通报一下。
和周泽以及安律师还是普通人的身体所不同的是,小僵尸是地地道道的僵尸,别说当地的医生不懂得如何去治疗僵尸,就是他们拿到关于小僵尸的检测报告的话估计都会吓晕过去。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护士和医生推着安律师的担架车进来了,大家一起帮忙把安律师放在了病床上,同时继续输液。
忙碌的一晚就这样结束了。
等到早晨时,来了一拨当地的警察,应该是因为周泽和安律师的伤势特殊的原因,所以来例行询问,老张去应付了过去。
上午十点的时候,周泽醒了,莺莺一直坐在周泽的病床边,离周泽很近,也是方便周泽睡觉。
一觉醒来,说神清气爽有点夸张了,身子骨还是羸弱不堪,但至少不再是昨晚那种就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的那般窘迫了。
莺莺拿出放在车里的彼岸花口服液给周泽服用了,喂周泽喝了点清粥。
旁边病床上的安律师则开始不停地“哼哼”着,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是小屁孩“哇哇哇”大哭,希望引起大人们的注意一样。
莺莺准备再拿一瓶彼岸花口服液出来,周泽却直接道:
“他挂了一晚上葡萄糖了,饿不死。”
边上的安律师闻言马上睁开眼,一脸幽怨地枕在枕头上看着这里,道:
“老板,就不能稍微体恤一下工伤的下属?”
“乖,
你现在暂时不适合进食,
听我的吧,我是专业的。”
一句“专家”的话,确实能够把一切理由和埋怨堵得哑口无言。
下午的时候周泽又睡了一觉,等到傍晚才醒,边上的安律师拿着手机像是在看什么文件资料,他还有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不过自从进入书店后就很少去管理了。
那点浮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真正赚钱的还是现在依旧在维系着的走私生意,也应和了赚大钱发财的途径都在刑法上写着的“事实”。
周泽能下床了,在莺莺的搀扶下走出了病房,在楼道那边溜达了两圈,昨晚参与救治的俩医生看到这一幕大呼奇迹,还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发朋友圈装逼。
周泽理解同行的苦逼,还和他们合了影。
转了一圈回来,身上原本刚刚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一些地方也有鲜血渗透了出来,周泽却不以为意,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身体似乎又焕发出了活力。
掀开最里面那张床的帘子,小僵尸还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这货的生命力是真的顽强,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昨天受伤最重承受伤害最大的,应该就是他了。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上,
都是双重的暴击伤害。
莺莺之前就建议说干脆把他弄死,周泽拒绝了,周泽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拒绝,想来是和小僵尸其实原本也没打算杀他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至于莺莺虽说的她们下来的时候小僵尸正好要对自己出手的这件事,周泽还是有点想不通,自己那时候的状态随随便便一巴掌也就死了,
用得着摆好架势大吼出来如此阵仗地杀死自己么?
不过现在周泽又有些后悔了,这货现在是伤势严重动都不能动,但以后呢?
难不成真的找个方法把他封印住?
否则若是他伤势开始恢复了,书屋里谁能制得住他?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整个书屋除了把赢勾喊出来的自己,似乎没人能制服得了他。
弄得周泽都在思考和犹豫要不要干脆食言反悔一下让莺莺趁着天黑了把人带到野外去撕碎了了事儿?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是一路风尘仆仆的王轲。
“蕊蕊,蕊蕊呢?”
王轲一进来就找自己女儿。
周泽躺在床上正在吃着莺莺亲手剥的橘子,道:“你等下。”
然后对小萝莉使了一个眼色。
小萝莉面无表情的起身,走进了小僵尸病床边的帘布,过了一会儿,帘布掀开,小萝莉张开双手,哭喊着扑入了爸爸的怀抱。
“爸爸,蕊蕊怕,蕊蕊怕怕!”
王轲把女儿抱起来,不停地安慰着。
当真是父子女孝的感人画面。
小萝莉的记忆和停留在被拐卖的当口,内心真是需要抚慰的时候,王轲找了张椅子在旁边坐着不停地安慰着,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听得周泽头都大了。
拿起橘子皮对王轲就直接砸过去,
不满道:
“安静点儿。”
王轲只能先带着自己女儿走出病房继续家长里短。
病房里当即安静了下来,
但很快,
又有一个不安分的小兄弟开始搞事情了。
“噗通”一声,
小僵尸居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兴许是感应到“爱人”的“远去”,
让他的身体本能地起了点反应。
莺莺走过去,把小僵尸提拉起来,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像是要丢垃圾一样准备丢出去。
而这时,王轲抱着自己的女儿又进来了,正好看见莺莺的这一幕,张了张嘴,虽说心理医生一直给别人做心理建设,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孩子皮,身上有点脏了。”
周泽解释道。
莺莺闻言,马上懂了,把小男孩提在窗户外头,像是掸被子灰尘一样“啪啪啪”连抽了好几下,又晃了晃,
才把小男孩给收进了窗户,丢到了那张病床上。
王轲脸部表情略有些抽搐,似乎是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些东西。
此时,小萝莉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段时间,林可应该也不会再出来,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她需要休息,同时,也需要把王蕊放出来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
但周泽总觉得这里面没那么单纯,林可对王轲情感上的扭曲和道德上的沦丧,
周泽老早就察觉出了苗头。
这次的事儿林可其实保证了“王蕊”身体的安全,其实这里头颇有一种继母保护自己女儿的意思在里头。
这种烂账,周泽反正懒得插手,他觉得凭借王轲的能力应该能处理得很好。
以前自己二人先后离开孤儿院之后十多年没再联系,一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着明确的紧迫感和目标,彼此之间都忙着奋斗,二则是因为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属于那种在孤儿院里哥哥弟弟你好我好好得不得了一出去瞬间就明确自己身份了,其实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还真谈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总是会懂得如何去做取舍的。
王轲打算带小萝莉先回去了,一是需要做心理安抚,二则是开学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孩子也该上学了。
周泽点头表示同意,
同时指了指隔壁床铺问王轲想不想要个儿子,
隔壁床正好捡着一个儿子,想要的话带回去养着呗,还能给小萝莉做个伴儿。
王轲当然不敢答应,但说了如果这个小男孩心理上有问题的话他会抽时间去书店给他做心理辅导。
实在是,
王轲已经不敢再往家里领什么东西回去了,
而且是从周泽这边领回去。
周泽也没强求,就是有点遗憾不能看见现实版比《雷雨》还刺激扭曲的剧情。
等王轲走后,
周泽才想起来书店的事儿,示意旁边的老张给书店打个电话,那个小黑妞乖不乖。
张燕丰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许清朗的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周泽。
“喂,老许啊。”
“喂,轰!”
额…………
“喂,老周,不好意思啊,刚刚一张符画出问题了,自己炸了。
打电话给我,有事么?”
看样子,
老许这阵子和死侍待在书屋里过得那叫一个相当舒服,死侍除了傻呵呵笑以外,基本是让干啥就干啥,老许在书店里除了给自己做美容就是在画符,不用再浪费时间给大家做饭。
“老道带回来的那个黑妞,怎么样了?”
“老道?黑妞?”许清朗那边疑惑了,道:“老道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么?
黑妞,哪国的黑妞?老周啊,你的审美已经畸形到那种地步了吧?”
“好,没事了。”
周泽挂断了手机,
扫了一眼身边的人,道:
“老道还没回去。”
第五百零九章 收服,小男孩!
按理说,老道应该早就回到通城了,他是开车载着小黑妞回去的,从徐州到通城,大半天的时间,也就够了。
当周泽说出这个消息时,
莺莺马上紧张了起来,安律师也是一脸的惆怅,二人几乎同时道:
“老板你的彼岸花口服液怎么办?”
“我的彼岸花口服液怎么办?”
“…………”(失联的老道)。
嗯,
好像,
大家关心的都是彼岸花,
都是黑小妞,
倒是老道的安危,
没人去关注。
“我等会儿给老许发个微信,让他带死侍先找找吧,老张,你也不要待在这里了,先回去,带头找一下。”
老张闻言,点了点头,把自己衣服拿了起来就走了出去,车留了下来,在医院前面的停车场棚子里停着,他一个人打车去火车站。
让老张去也是因为老张的身份在找人时很方便,老许和死侍,在应变处理事情的能力上至少在周泽看来差点意思。
等老张离开后,
周泽故意瞥了一眼隔壁床铺上的安律师。
安律师知道周泽的意思,点头道:“别说,老张这个人,还挺有用的。”
这算是自己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老张这个人一来是踏实,二是严谨,可能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多少战斗的能力,但书屋现在暂时不缺即时战力,缺的反而是能够独当一面处理事情的角色。
安律师是一个这类的人,周泽并不认为自己是这类的人,他的性子太惫懒了。
其实,战斗力方面的话,
周泽侧过身,看向了里头躺着的小男孩。
如果把这货收进书屋里,
那么战斗力方面,真的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甚至可以拿来当镇店之宝,
很多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马,也不用和那位口嫌体正直现在脾气越来越奇怪的赢勾扯皮了。
到时候,
遇到什么事儿,
就是我方书店派出童工一枚,
然后解决。
周泽并不知道自己昏迷时所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还在为小男孩的事情而发愁,它好用是好用的,简直是金牌中的金牌打手。
别说周泽现在不是捕头,就算周泽是巡检,估计也找不到这种级别的打手当手下。
但如何收服他呢?
难不成让煞笔解开封印,让赢勾那厮出来抖一抖“父爱如山”?
其实,
在周泽昏迷的时候,
煞笔是主动解开了封印的,
但赢勾居然就是不出来,
以前门是锁着的,他在里头拼命地砸门,大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现在门被打开了,他又坐在里头,昂着头道:“给狗进出的门,开着!”
如果赢勾完全出手,占据一下身子的主导权,周老板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慢慢接受治疗恢复了。
那可是一位自己挖自己心脏都能让其瞬间结痂的主儿。
老张走了,屋子里留一个莺莺也够用了。
等入夜了准备休息时,莺莺干脆脱了衣服上了床,和周泽裹进一条被子里,还特意小心地提醒着自己不要触碰到老板的伤口。
安律师抓狂了,
他曾建议可不可以把两张病床之间的距离缩短一点,这样他也能蹭一点冷气,但被周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安律师说自己现在是重要的恢复期,需要休息。
但周泽还是直接拒绝。
安律师几乎都要把劳动法搬出来对周泽进行控诉了,
但周老板依旧是油盐不进。
这方面,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去借的,嗯,以前让小萝莉上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没办法,
后半夜,
在听着周泽轻微的呼噜声,听见莺莺那湿巾帮周泽擦汗的动静后,
安律师忍不住了。
他颤颤巍巍地下了床,
没到周泽这边床上来,
而是直接去了最里面的床铺,
竟然和小僵尸睡在了一起。
随后,
呼噜声大响,
还磨牙,
说梦话。
在外面总是衣冠楚楚一贯社会精英派头的安律师,睡相居然差到这种地步。
翌日上午,
安律师很是满足地睁开了眼,
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睡了一夜的小男孩,
忽然觉得这货没以前那么碍眼了,反而还觉得挺可爱的。
安律师还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有些意外道:“老板,高级僵尸的皮肤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么?”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子的。”
因为莺莺的皮肤,比普通女孩的皮肤还要细嫩得多,像丝绸一样。
最重要的是,
她永远都不会长皱纹,
她永远不会发胖发福,
她永远都不会变老,
她永远都不用花钱买化妆品!
“这位皮肤也挺嫩的。”
安律师又捏了捏,
爱不释手啊爱不释手。
这时,
小男孩忽然睁开眼,
冷冰冰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安律师。
安律师的手停止了捏小可爱的动作,
“额…………”
小男孩什么都没做,
安律师自己默默地下了床。
随即,
小男孩坐直了身子,
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莺莺也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盯着他,一脸的警惕。
倒是周泽,依旧在喝着莺莺买回来的咖啡,手里拿着的是今天的报纸,似乎对小男孩的举动完全不在意。
小男孩翻身下了床,
然后,
“噗通”一声,
摔倒在了地上,
把地上的痰盂和塑料脸盆都撞翻了,
而且砸碎了,
这位是货真价实的铁头娃,
它摔下来时比同等级的秤砣砸下来杀伤力更强,
连病房的地砖都龟裂开去了。
好在,
痰盂一直没用过。
小男孩躺在地上,很艰难地想要爬起来,但一直没能成功。
“扶起来。”
周泽翻了一页报纸。
莺莺上前,把他扶起来,但他哪怕头抬得再高高的,也没有病床高。
“抱上来。”
周泽又道。
莺莺把他抱上了床。
小男孩就坐在周泽腿部位置,和周泽在一张床上。
小男孩深吸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道:
“怪不得伤势会在恢复。”
周泽放下了报纸,
和小男孩对视着。
小男孩目露疑惑之色,“祖,在你体内么?”
说“祖”这个字时,
小男孩的语音有点发颤。
“呵呵。”
周泽笑了,
石锤了,
赢勾那口嫌体正直的家伙。
过了会儿,周泽微微点头,道:
“他,被我封印着。”
很平淡的语气,
仿佛是在说:哦,昨天的剩菜被我放冰箱里了。
小男孩点点头,道:
“我不想杀你的。”
莺莺听了这话,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她来的时候明明白白地看见他要对自家老板下杀手了。
当然了,
这其中的心酸苦闷,只有小男孩自己清楚。
“都过去了。”
放在冰箱里的剩菜,还是馊了。
“你打算收服我?”
小男孩没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也没问“你是否打算杀了我?”
因为这些没必要问,
自己醒来后,
发现居然躺在这里,
其实很多事情就很清晰了。
听到这话,还有些虚弱的安律师在旁边使劲给周泽打眼色,示意周泽赶紧确认,他需要这个孩子!
非常非常需要!
就当是抱着自己儿子睡觉好了!
安律师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找一头野僵尸回来陪自己睡觉,
但野僵尸又脏又臭,而且没办法交流,和老板的专属莺莺根本没可比性。
现在这只小僵尸卖相也不错,皮肤还很滑嫩,长得和少年郎没什么区别,安律师当真是喜欢得紧!
有了他,
再找回小黑妞,
以后吃饭睡觉就不愁了,
人生,
忽然就圆满了啊。
然而周泽只是摇摇头,道:
“你有什么值得被我收服的?”
“…………”安律师。
你特么不装逼能死啊!
“我…………”
小男孩皱了皱眉,他想说自己能打,
但一想到那个气息出现时的大恐怖,
却发现这种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能被我收服的,只有那位。”周泽淡淡地说道。
“…………”莺莺。
“…………”安律师。
小男孩闻言,
认真思考,
然后点点头。
“把魂血给她。”
周泽指了指莺莺。
小男孩低下头,
伸手放在自己额头上,
而后,
一滴泛着蓝色光泽的鲜血落在了掌心中,很听话地递给了身边的莺莺。
“老板,给我?”
莺莺有些受宠若惊。
周泽点点头。
莺莺把魂血接了过去,仿佛是自家老板送给自己的礼物。
“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周泽说道。
小男孩被莺莺抱起来放在了隔壁床上。
其实,周泽之所以把小男孩的魂血放在这里,是因为或许只有莺莺那种傻乎乎的女孩儿才天真地认为接吻才会怀孕一样,
莺莺一直以为是靠和自己睡在一起,她的血脉才会产生进化。
而实际上,周泽一直觉得是因为莺莺把魂血放在了自己这里,才会互相影响,让莺莺的进步这么明显。
而对于这头小僵尸,一来是周泽不愿意让他白白占了便宜,毕竟他和莺莺不同,总要有个亲疏有别。
二来,这家伙周泽还是有些不放心,也不清楚魂血到底能不能制得住他,若是让他得到了好处最后再反噬了自己,自己简直是亏大发了。
这时,
坐在床上的小男孩忽然幽幽地开口道:
“跟你走,会再看见她的吧?”
一时间,
一种属于情圣的意味开始慢慢地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周泽沉吟了片刻,道:
“她是我的手下,我算是她的主人。”
“嗯。”小男孩点点头。
“所以,把她许配给谁的权力,在我这里。”
“嗯!”
小男孩原本暗淡的眼眸,
忽然亮起了光!
第五百一十章 把酒话桑麻
治疗和恢复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方面,周泽其实还好,毕竟有经验。
搁在以前那会儿,记得是和青衣娘娘怼上的那一次吧。
从天台上掉下来,砸在了下面垃圾堆里,被小猴子喊着一帮野猫野狗拖拽进了它的窝,自那时候开始,自己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也逐渐得开始接受一个自己体内其实住着另一个人的事实,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
他周泽,
不过是一个看门的。
托他的福,这具身子经过几次锤炼之后,虽然没真正的僵尸那么变态,比如莺莺和小男孩那样子的,嚼不烂扯不散,但终究被激发出的潜能还是比普通人强了太多。
住院后的第三天,周泽就能穿上正常的衣服,在医院楼下的小亭子里抽根烟,发散一下人生。
安律师倒是痛苦一些,也折腾一些,食物中毒的影响确实快过去了,但又发现了胆结石。
原本安律师是想着早点回通城,把小黑妞找回来,不过后来老张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人找到了。
老道背着人家顺路去了一个种植园采摘彼岸花果实,小黑妞腿不能动,老道背着,结果采摘时,老道被里面的东西迷糊住了。
老张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了车,然后在车旁的田埂边上找到了小猴子,在小猴子的带领下,进了那个园子,把老道和小黑妞都背了出来。
这只能算是小小的插曲,
有惊无险的插曲。
小黑妞有着落了,彼岸花也有着落了。
安律师干脆在周泽的建议下在这家医院做了一个胆结石手术,小手术,问题不是很严重。
不过,周泽有些疑惑,安律师不会是过期咖啡喝多了,喝出来的吧?
嘴里咬着烟,
看着来来往往不时走过的人流,
其实,
这家医院的病人还是有不少的,但都是些小打小闹,站在医生的角度上来说,就是没什么挑战性,也没太多的职业成就感。
这家医院的总体,也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和这座小县城很相似。
年轻人,有头脑的人,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人,也就少了。
这是现在整个中国的一个缩影,有时候周泽也在想,以前上学时每每聊及刚改革或者九零年代,是浪潮和激荡的年代。
但实际上,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来看,
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能自己不觉,但也在浪涛之间了。
周老板不是一个思想家,也不是一个哲学家,纯粹是因为懒,做的事儿少,有足够的闲工夫去瞎想。
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这家医院里的护士,普遍都上了年纪,偶有几个小年轻,又都是扁平得厉害。
男人在断了那方面的遐想之后,思想境界会忽然提升一筹。
尤其是事后烟的时候,仿佛名利、世俗、职场等等的一切,都云淡风轻了。
丢了烟头,伸脚去踩一踩。
坐在周泽斜前方的小僵尸回过头,
默默地看着周泽又取出一根烟,点燃,
然后他又把头收了回去。
周泽在亭子里坐着,
他就在亭子的台阶上坐着。
远远的看上去,倒像是父子,这是这对父子的穿着有点寒酸和不搭,
父亲嘴里叼着烟的样子,一看就是标准的懒汉形象,
不知道多少人经过时看到这一幕后,在心底惋惜多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样子的一个爹。
衣服没换,原本的衣服有些破了,也就让莺莺洗了一下就穿了。
周老板穷惯了,知道莺莺给自己买的衣服都很贵,破了一点褶皱了一点而已,不碍事。
小男孩的衣服倒是不能洗洗继续穿了,因为破得太厉害,周泽让莺莺去医院门口的那个卖衣服的小摊上买了一套童装。
有点土,也有点二,
小男孩也就将就着穿了。
这孩子不挑,
周泽很满意。
“嘿!”
安律师也走了下来,
刚做完手术的他显得还算精神。
病号服有点嫌大,而安律师最近正好瘦了不少,宽厚的衣服在午后的风里不停地吹拂起来,像是被农民伯伯放在提田地里吓乌鸦的稻草人。
但稻草人可没有当稻草人的觉悟,周泽知道他最近倒是和一位医院的女主任打得火热,按照安草人的理论来说,吃是不打算吃了,但和过来人聊聊天解解乏还是可以的。
老安就是这样子的一个性子,听冯四儿说他以前有过一个喜欢的女人,而且爱得很深沉,爱得连冯四都不要的那种。
但安律师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情圣的设定,
吃喝嫖,玩儿得尽兴,也没什么负罪感,仿佛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
倒是自己眼前这位坐在台阶上的小屁孩,
那一身的忧郁和哀伤,
看得周泽好几次都想一脚踹过去。
安律师爷坐进了亭子里,莺莺不在,出去买菜了,晚上准备开小灶,炖鸡汤。
从周泽手里接了烟,安律师点上,对这具身体,他谈不上多么爱惜,其实也就是本着一切随缘的地步。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年轻人甚至是中年人,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就不能再奢望一个人对二手货身体再有什么看重的了。
二人烟才抽了一半,
亭子外跑出来一个穿病号服的中年人,头顶着一个铝锅,一边喊一边叫。
不一会儿,跑出来几个人,看样子是他的家人,给拖回去了。
“脑子有点问题,来医院开阑尾炎的。”安律师说道。
“看来你那位姘头和你聊得蛮多的。”
“也就是聊聊天摸摸手而已,其他的一概没干。”安律师摇摇头,吐出一口烟圈。
“她不愿意?”
“我不愿意。”
安律师笑了笑,补充道:“养精蓄锐。”
不一会儿,
那个顶着铝锅的中年人又跑过来了,对着亭子里坐着的周泽等人就是一顿训斥,仿佛是领导讲话一样,哦不,他的派头比领导更足,像是神在教化世民。
然后,
他的家人又追了出来,这次拿了绳子把他绑了回去。
“迷上气功,人疯了,一直疯到现在。”安律师把烟头丢在了地上,叹了口气,“哦,对了,你那会儿还小,估计不知道。”
安律师的年纪确实比周泽大个小几十岁。
“那会儿啊,全国上下都是气功热,气功大师是可以登堂入室的,甚至能进部门衙门里当坐上宾。
市井小民,贩夫走卒,达官贵人,都信这个,原本有些人是不信的,但耐不住官方的宣传,也都信了。
电视里,报纸上,整天都在宣传。
嘿,记得你书店里不少玄幻,我之前没事做时还翻了翻,其实那个时候的社会,比玄幻小说里写得更玄幻。”
那个年代,周泽没经历过,但头顶铝锅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好像也是练的什么气功,戴着铝锅能接收外星人的信息云云。
以前周泽还看过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大堂内,坐着满压压的人,
大家都头顶着铝锅一起练气功。
很难想像,那是会发生在九十年代的事儿,那个年代的人,居然会一下子集体变得如此愚昧。
“其实差不多的,真的差不多的。”安律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感慨起来,伸手向周泽要烟,周泽把空的烟盒丢在了地上。
安律师看向了小男孩,道:“小鬼,去买包烟。”
小男孩瞥了安律师一眼,目光发寒。
安律师嗫嚅了一下嘴唇。
周泽从钱包里取了钱,递给他,“软中。”
小男孩接了钱,去了。
“嘁。”
安律师撇撇嘴。
随即,安律师伸手指了指脑袋,道:“你当那会儿没人明白这些都是糊弄人的?你当那会儿大家都是傻子?
尤其是美国早几十年就登上月球了,所有人还都相信气功?”
周泽摇摇头。
“其实是聪明的人不愿意发声,也不敢发声,因为谁发声,谁就会被洪流冲垮冲走;
聪明人的最大问题,就是他们惜命。
聪明人的最大优点,就是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让自己变成笨蛋。
其实,
和现在地狱的情况很像,很多人其实都知道阴司的问题,下面的鬼差都开始人心浮动,找靠山的找靠山,接私活儿的接私活儿。
但就是没人敢说出来,也没人敢吼出来,大家都在这栋高楼里待着,但大家都在等着这栋高楼什么时候塌了。
塌了的那一天,住在最顶楼带花园阳台的,可以坐直升机飞走。
大部分人楼里的人,都是要死的,但大家都选择了等死,不想成为楼还没塌就被丢出窗外摔死的那个。”
“一个人都没有?”周泽有些好奇。
“有的。”安律师晃了晃脑袋,今儿个,他的话有点多,甚至把以前不愿意说的过往也透露了一些,“当初,我就是帮他们传信,才出事儿的。”
安律师抿了抿嘴唇,
“阴司有序,亡法无情。”
站起身,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腰,安律师叹了口气,
“老子真挺喜欢这句话的。”
小男孩回来了,
手里拿了烟,还有找的钱。
周泽拆了烟,抽出一根给安律师,自己也咬了一根。
两个人依次点燃,
抽了一口,
随即,
放下烟,对视一眼,
一起把手中的烟丢在了地上。
小男孩见了,嘟了嘟嘴。
买到假烟了。
“我去找他说理去?”小男孩把周泽丢在地上的烟捡了起来。
周泽教他,以后不能经常用暴力,要学会克制。
遇到事儿,
得讲道理。
“嗯。”周泽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
小男孩点点头,准备去了。
“等下。”周泽喊道。
“嗯?”
小男孩停下脚步。
“讲完道理,再顺带打断一条腿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妲己!
医院门口小卖部的老板被人打了,打断了一条腿。
警察也来了,
而且来到了医院病房里,
三个警察,
对着一个穿着有点偏大童装胸口还有一只“蓝猫淘气”的小男孩。
从这个图案上就能知道这件衣服有多土了,那家公司好像都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周泽上次看见关于蓝猫的消息还是其职工挂横幅讨薪的新闻。
警察面对一个孩子,
周泽可以清楚地看见其中一个警察嘴角有些生硬地扯动,
根据口供上的说法,
小卖部老板说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跑到店里,抓住他的脚就往地上摔,自己被孩子整个举了起来,摔了两通。
然后小孩子伸脚踩断了他的一只脚,
拍拍手,
离开了。
当时目击证人只有被害人小卖部老板本人,也没监控录像。
被害人说小男孩刚刚从自己这里买了包假烟,所以来蓄意报复!
警察觉得报案人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因为面前这个可爱呆萌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凶徒的样子。
更别提抓着一个成年人的腿,来回摔了,
偏偏那个小卖部老板在医院里坚持说自己没撒谎,也没夸张!
没夸张,
难道这孩子是僵尸不成?
林正英看多了吧。
安律师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出了自己的名片,了结了这件事。
对于基层警方来说,律师,而且还是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没必要的话,真的不想去招惹,而且报案人的口述,居然这么的神奇!
警察走了,
莺莺把鸡汤拿出来,
周泽和安律师两个人靠在一起,喝着鸡汤,
莺莺站在边上帮周泽盛汤服侍,
小男孩则是坐在病房靠窗的椅子上,
目光看向窗外,
那是她离开的方向。
周泽对小男孩这种“情圣”的姿态已经麻木了,随他去吧。
吃完了饭,周泽让莺莺去提前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明儿就出院了。
在医院待了有一阵子了,也该回家了。
安稻草人晚上出了病房,去和那位“脾气相投”的主任告别去了,等回来时,脸上还有一些惆怅,用安律师的话来说,那位是个感性的人,和她聊天不烦闷,挺轻松的。
大家一开始可能是干柴遇烈火,但聊着聊着,忽然发现单纯的关系似乎更为享受,也就没有再去提行什么交配之事儿,
忒俗。
周泽对此的反应则是调高了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声音。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上午时,众人出了院,周泽坐了进去,却发现车子无论如何都发动不起来。
兴许是上次开进医院停车时太匆忙,可能车里的灯没关,车里有油不假,但电瓶没电了,车子发动不起来。
周泽让莺莺去附近的一家修理店借了一个电瓶回来,把车前盖打开,冲了会儿电,等发动车子后,再让莺莺把东西还回去。
就这样,
四个人终于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周泽和安律师俩人开了一整个白天才开回了听成,因为二人身体都有些虚弱的原因,所以是轮换着开的。
周泽开的时候,
安律师就在后面靠着小男孩睡午觉,
安律师开的时候,周泽就躺在莺莺腿上休憩。
到书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车刚停下,
恰好看见老道捧着一大叠的复印纸从书店里出来,正准备锁门,见老板回来了,也就不锁门了。
问他去哪儿,
他说山区里孩子缺习题册,给他写信了,他要去复印一些快递过去给孩子们做题。
“这老家伙脑子进水了吧,复印费加上快递费,还不如直接买现成的…………嘶,
我说老板,不会是…………”
周泽愣了一下,
摇摇头道:
“不可能吧。”
那样子的话,
也太扯了。
老板回来了,但书屋里也没什么欢迎仪式。
最奇怪的是,连烧饭的人都不在,本想着回到家可以吃顿好的。
拿出手机,给老许打了个电话,老许说他在隔壁,还说死侍背着黑小妞出去找土和找肥料了。
周泽往外走了几步,
从布局上来说,
书店的左边是药店,那也算是周泽的产业,书店的右边则是一家服饰卖场,不过这两年换了两茬人了,实体服装生意这几年确实不太好做,这里租金又高。
安律师和周泽一起走出来,看向了隔壁,有些夸张道:
“你的建议?”
周泽摇摇头。
“也对,把隔壁包下来,打通了,种菜,怎么想都觉得很夸张。”
“是你的建议。”
周泽忽然开口道。
“什么?”安律师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等回去后要给黑小妞找块合适安全的地方给我们种彼岸花么,我给你找了。”
“等下,老板,你等下。”安律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钱我出?”
“对啊。”
“老板,这…………”
“你钱应该够的。”
“但是,这…………”
“种出来的东西,你也是要吃的,其实,既然要种的话,肯定得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否则谁有功夫天天去盯着它。”
“老板,你在这儿寸土寸金的商业地界开书店已经很有名气了;
我再在隔壁包个大门店啥都不干就关上门来种菜,我岂不是比你还…………”
“我问过了,彼岸花不需要光照。”
“啧……”安律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钱,他有,当律师,真的很赚钱。
当然了,
微博上那些很多挂着律师认证喜欢标新立异搏出位发出惊人言论的,那都是苦哈哈居多;
既然周泽要求,安律师也就应下来了。
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日子过得舒坦点么,好像也没什么比解决吃饭问题更重要的了。
“不过,老许怎么还在谈,这样吧,我去看看。”
“行,那老板你去吧,我去泡杯咖啡喝喝,很长时间没喝它了,真想得慌。”
看着安律师兴高采烈地背影,
周泽很想提醒他如果继续喝下去的话,那就距离肾结石也不远了;
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这就像是抽烟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周泽走到了隔壁那边,服装店还开着,但没什么客人,周泽走进去绕了一圈,没找到许清朗。
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店员们马上有了印象,说她们老板和他以及另外一个想来转租的老板一起出去了。
老许骗了自己?
问题是就隔壁的地方,
他居然还骗了自己?
是因为他觉得哪怕就是隔壁这一点点距离,自己也懒得跑过去辨别真假么?
拿出手机,想了想,周泽还是没继续打电话。
恰巧,
对面马路上的网咖门口,
渠明明和渠真真两个人正站在那儿。
渠明明的车好像是出了点问题,兄妹俩人在那里看车。
“我不想和他睡一起。”
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周泽的身后。
“下次走路时,用点力,发点声儿,别忽然冒出来吓人。”
周泽不满道。
小男孩点点头,往周泽这里走了几步,
一步一个脚印,
凹陷了下去。
“…………”周泽。
“算了,还是正常点吧,随你喜欢吧。”
小男孩又点了点头。
“你暂时得陪他睡,他需要睡你。”
周泽当然知道小男孩说的是什么,安律师现在见小男孩跟见到宝贝似的。
“让我陪他睡,可以,但我想见她。”
小男孩说道。
“她现在不是她,还只是一个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孩子。”
“不说话,远远地看一眼也好,我会等她醒来。”
小男孩执拗道。
“那你去跟晚上要和你睡的人说去,让他带你去看她,否则就不和他睡。”
小男孩眼睛一亮,
他觉得周泽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回来了?”
这时,
对面的渠明明兄妹也看见了站在马路边上的周泽。
周泽笑着打了个招呼。
渠真真走了过来,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脸,道:“好可爱的孩子啊。”
小男孩默不作声。
周泽记得当初渠真真可是被莺莺吓坏了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刚刚摸的是比莺莺还要恐怖的僵尸的话……
“听说你受了伤,我晚上炖一锅药膳给你,补补气血。”渠明明同学很热情。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想要修复和书店的关系,尤其是在克服了一开始的恐惧后,这种修复关系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
周泽点点头,同意了,
反正今晚家里没人做饭。
不对,
我家厨娘呢?
说厨娘,厨娘就到了,
前面的马路拐角处,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男的,周泽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许清朗。
女的,看起来年纪应该也不小,三十应该有吧?
老许恋爱了?
“你失落了。”
小男孩开口道。
“闭嘴。”
“你真的是失落了。”
“罚你一个礼拜不准去看她。”
小男孩闭嘴了。
老许注意力似乎是被身边的女人完全吸引住,都没发现前面自家书店门口还站着熟悉的人。
等靠近后,
周泽的目光忽然一凝,
那个女人,
她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一个很熟悉的模样,有七分像!
“妲己?”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天要下雨
许清朗和女的停下脚步,面对面,像是要分别了,可以看出来,二人之间聊得很开心,大有依依惜别的意思。
有点像是大学情侣一起深夜看完电影,忽然发现学校宿舍门关了,可以去外面开个房间承诺只蹭蹭不进去的阶段。
周泽抖了抖烟灰,道:
“你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成。”
小男孩说道。
“怎么这么慢?”
“好,我今晚去杀人吸血食恢复。”
周泽弯下腰,看了看这小屁孩,他很平静,非常的平静。
他说的,是真的。
只要周泽点头一下,
他今晚就去杀人。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杀人,你是僵尸,级别还不低,现在虽然跟在我身边,但谁也不敢保证临时工的效果怎么样。
尤其这里还是都市,人烟稠密的地方。”
有句话,周泽没说,那就是好像一般出事儿的话,临时工最容易挨雷劈。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周泽,半眯着眼,带着嘲讽之意,似乎在说那你还脱裤子放屁?
“一成也够了,反正你耐打。”
耐打,也是一个优点,
尤其这个优点还是周泽亲自见证过的,
昔日的翠花,不过是“一颗糖”就倒了,这小男孩却吃了八颗,而且还能继续咬死一头暴走中的满清僵尸。
周泽把烟头丢在了地上,
那边许清朗也刚刚和那个女人分别,
许清朗往书店这边走,
女人则是走到对面看样子是去打车。
周泽直接道:
“跟踪那个女人,不要被她发现,看看有什么异常。”
“好。”
小男孩去了,
两条腿在马路上奔跑着,
看起来很活泼,很好动,
经过许清朗身边时许清朗还特意看了一眼这可爱的孩子,
他还不知道这是今天新加入的同僚。
周泽觉得,有了小僵尸后真的挺方便的,
能打,
耐打,
而且挂了也不心疼。
最重要的是,别看他似乎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和白狐那种敢在人间都市开会所的大仙截然不同,但人家并不是真的笨。
事实上,
作为一个寿命基本不过百的人类,
你去鄙视一头几百岁生物的智商,
本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周老板伸脚踩了踩香烟,忽然觉得把小男孩带出来,确实是一件很英明的决策。
甚至自己已经可以想见,以后当自己躺在书屋沙发上晒太阳喝咖啡看报纸时,若是老道还是安律师谁的跑过来禀报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周泽完全可以:
【书屋对您笑了笑,并且向您丢出了一个小男孩。】
“想啥呢,嘴角都翘起来了。”
许清朗拍了一下周泽的肩膀,把周泽从咸鱼未来的畅想中惊醒了过来。
“什么翘起来了?”
周泽一边问着一边往下看。
“干嘛!”
许清朗后退一步,夹紧双腿。
“你穿的是牛仔裤,还能夹出一条缝儿啊?”
“我说老周啊,你刚回来吧,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周泽笑了笑,
伸手抓住了许清朗的肩膀,
而后猛地一弯腰,强行带着许清朗转身,看向那个女人离去的方向,女人已经坐车走了,自然是看不见了,小男孩也跑远了,也看不见了。
周泽用力了,
周老板平时是一个能省力气就省力气的人,
所以他用力代表着他现在有点生气。
“别告诉我,你忘记了那个女人长得像谁?”
周泽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许清朗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我知道上次那个海神的女人,你和她有些瓜葛,但你脑子应该清楚一些,这个女人和她长得这么像,你就没察觉到其他的?”
“她身份我调查过了,昨天也拜托老张帮我查了一下,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就没问题了?老许啊,你没这么单纯吧?”
“老周。”
“嗯?”
“这件事,你可不可以别管,我自己解决?”
周泽抿了抿嘴唇,
他很想说,
你自己能解决么?你有这个能力么?
但这话说出来,有点伤感情了,而且所造成的关系伤害,是很难再复原了。
是啊,
似乎是从书屋从偏僻的地方搬迁到南大街之后开始吧,
随着小萝莉、老道、安律师等等人的不断到来和加入,
许清朗的存在感,就慢慢地几乎不可见了。
他还是那么好看,比女人好看,他还是照旧给自己做护肤,照旧关切自己的双手;
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多时候,有他没他,其实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
他的角色都已经被定位成了一个“厨娘”,
能做饭,做的饭好吃,似乎成了他现在唯一的优点,也就只能在一日三餐上刷一刷微弱的存在感。
但那可是海神啊,
那个女人和上次害死富翁一家那么多口的“妲己”,
又是那么的像,
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巧合么?
“老许,你认为这种长得像,只是一种巧合?”
“我不知道。”
许清朗摇摇头,没给个准话。
“我倒是宁愿相信这段时间内彩票中大奖是一种巧合的概率更大一点,因为最近好像有个彩票办公室主任被双规了。”
“我自己能处理好。”
许清朗坚持道。
周泽点点头,行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说下去,伤感情,就不说了。
“你饿了吧?”许清朗问道,“刚回来,没吃饭吧?”
“嗯。”
“菜我买好了,现在就回去做。”
“好。”
许清朗回书屋做饭去了,
周泽则是在莺莺的伺候下,洗了个澡,倒不是周泽现在不能自己洗,而是因为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身上还有一些血痂,洗澡时需要注意一点。
当然了,
以上都是借口,
真实原因还是想让莺莺给自己洗澡!
洗了澡,
桌上已经满满一桌子菜了。
一锅小鸡炖蘑菇,一份东坡肉,一份红烧带鱼,算是荤菜,还有几盘素炒,
都是些家常菜,
但色香味俱全。
一桌子人,吃得很过瘾。
尤其是安律师,在以后不愁彼岸花口服液之后,他对“吃”这件事,可是焕发出了很大的热情,几乎要变成一个大吃货。
小黑妞和死侍还没回来,她打电话回来过,说要等晚上在公墓园区里采摘些东西,所以到明早再回来。
有死侍在她身边陪着,倒是不用怎么担心,事实上,只要她身上的毒还在,也不用担心她会有其他的心思。
其实也巧了,
死侍也是种出来的,
小黑妞又是种菜能手,
俩人,挺般配的。
也不知道小黑妞能不能帮死侍把他的品种改良一下,老是只懂得傻呵呵地笑,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酒足饭饱,
周泽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外面的霓虹街道,人来人往。
安律师在周泽对面坐了下来,翘着脚,形象全无。
这时,莺莺先把周泽的咖啡端了上来。
安律师抢先一步拿过来,喝了一口,而后直接吐了出来。
“怎么一股子屎味儿。”
“…………”周泽。
少顷,
莺莺把安律师的“超霸杯”咖啡送了过来,
安律师喝了一大口,
津津有味,
还舔了舔嘴唇一阵回味。
随即看着周泽又拿起他那咖啡喝了一口,
心里不禁有些凄凄然和小小的感动,
老板的钱都给自己供咖啡了,所以他自己只能喝那么差劲的咖啡?
老道去厨房洗碗收拾去了,一般来说,都是许清朗负责做饭,老道负责洗碗料理,书屋工作不忙,能找点事儿做做就做做。
小猴子拿这个手机,坐在周泽旁边的茶几上看着动画片,好像是在看《七龙珠》。
周泽忽然想到了什么,
伸手示意小猴子过来。
小猴子跳了过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泽。
周泽拿起小猴子身上背着的小挎包,把手伸进去,然后攥出了一大把符纸。
安律师凑过来,看了看,然后对周泽点点头。
是的,
没错,
是老道的祖传符纸。
满满的小挎包,
塞得满满当当,
这也足以可见老道对猴子的喜爱。
“不是吧…………”
安律师有些不敢相信。
周泽则是把符纸又塞回去,拍了拍猴子小脑袋,示意猴子自己去玩儿。
而后,
周泽抿了一口咖啡。
这时,
许清朗忽然拿着手机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我有事,出去一下。”
说完,
许清朗推开书店的门,开着他的尼桑车走了。
周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许清朗的车尾,看着它逐渐消失。
“怎么了?”安律师问道。
“没事。”
周泽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
当安律师手中的超霸杯咖啡快喝完准备喊莺莺给自己续杯时,
小僵尸推开书店的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周泽面前,
伸手,
放在了茶几上。
而后松开手,
落下来的是,
是一大把鱼鳞,
亮晶晶的鱼鳞。
周泽看向他,道:“怎么了?”
“跟她回了一家客栈……宾馆。
感觉到一点不对,
我进去了,去抓她,
她在浴缸里不见了,
只抓到了一把这个。”
周泽伸手,抓起一片鱼鳞捏在手里,
没有说话。
窗外,
好像起风了,
路上的行人也加快了脚步,
看样子,
是要下雨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请海神!
老许说过,这件事他自己会处理,他说得很认真,这让周泽也有些犹豫;
以前看电视,其实最讨厌看那种女主或者其他配角明明自己实力不行只会添乱的前提下,老是去大包小包地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最后出了事儿,还得让主角去处理。
周泽上大学时,受室友影响,做完兼职回来时,陪他刷过一段时间的火影,看得不多,但觉得小樱就是个事儿逼。
老实说,
在这件事上,
周泽挺纠结的。
如果老许是为了保护谁或者纯粹为了再续前缘的话,强行把这件事丢自己身上,不让别人去管,这会让周泽和书店里的其他人很反感。
毕竟,
如果你自己兜不住了,
到时候还是得大家来帮你擦屁股,
逼,你装了,得瑟也得瑟了,
到头来,忙得要死要活的还是别人。
这还不像是老道,老道虽然经常趟雷,但老道的本意不是为了趟雷而趟雷,他老了,但惜命,怕死得紧,他只会不经意间踩上地雷,可不会骑着马挥舞着马刀像是坦克发起冲锋!
但,
那很可能是涉及到海神的事儿,
老许,
能搞得定么?
“老板,还要咖啡么?”
莺莺小声地问道,她能看出来,自家老板在想事情。
周泽摇摇头。
“来,我们来洗澡澡,把自己洗干净,洗得香喷喷的,然后睡觉觉。”
安律师缠着小男孩进卫生间要帮他洗澡。
眼红周泽有莺莺很长时间了,
现在他终于也有了自己的超洁丝薄。
小男孩一脸的不乐意,但在安律师允诺明天带他去接小萝莉放学的条件下,他同意了,屈服了。
为了,
爱情。
一大一小进去洗澡,
安律师还要骚包得吹个头,
让小男孩自个儿人先上楼找左拐的那个房间,到床上躺着等他上来。
周泽撇过头,看窗外大雨滂沱。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今天的雨里,像是多出了一些不同的氛围。
老许出去了,
死侍和小黑妞还在公墓那里溜达,
小萝莉回家上学了,
书屋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安律师洗好澡,吹了一个帅帅的头型,穿着他的豹纹睡衣走了出来。
“哟,你们还不睡呐?”
安律师像是在问你们还没吃呐?
周泽摇摇头。
“那我先上去睡了啊。”
安律师甩了甩头,
翻身农奴把歌唱,
敌占区人民迎解放,
高高兴兴地上了楼。
“安律师,变了好多呢。”
莺莺小声对周泽道。
刚开始,安律师一副**军官被拉进土八路里一样,这里瞧不上,那里看不起;
“人嘛,总是会变的。”
周泽不以为然。
“不是,老板,莺莺发现好多人之前刚认识时,感觉挺酷酷的,结果进书屋待久了后,就好像变味儿了。”
莺莺低着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呀,人家懂了,这就是企业文化!对的,企业文化的熏陶!”
周泽端起咖啡杯,不想接这个话题,
但杯子里已经空了。
掩饰尴尬随便张望了一下,发现莺莺手里拿着的已经不是《女仆的自我修养》了,周泽指了指那本书,道:
“最近在看什么书?”
“《企业家自传》,房子买了很多了,但好气哦,现在房子好像涨不动了,人家还要天天担心它到底什么时候会崩盘。
所以人家打算学学做生意,看能不能行得通。”
唔,
要从置业嘤,
变成创业嘤么?
“很好,我相信你可以的。”
周泽点点头,莺莺想创业的话,他还是支持的,反正他又没钱去投。
“老周。”
这时,
楼道拐角位置,
安律师探出头,
对坐在楼下的周泽招了招手。
“怎么了?”周泽问道。
“你上来看一下。”
周泽起身,
跟着安律师上了楼。
许清朗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安律师领着周泽走了进去,同时道:
“小僵尸认错门了,进了许清朗的房门,我进去把他带出来,结果发现了点别的。”
之前一阵子,书屋因为房间有限,曾有过多人合住的情况发生。
比如老道就曾和老张合住过,老道也曾和死侍合住过,嗯。
周泽这个老板,也不得不在体恤下属的情况下,以身作则。
和莺莺以及小萝莉合住。
不过,老许倒是一直自己一个人住,房间里的陈设很清洁干整。
其实,
除了长得漂亮,也习惯性地保养自己的皮肤以外,许清朗倒是从没有特别娘的时候,也没那方面的倾向。
房间里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很正常。
“看不出来?”安律师问道。
周泽点点头,
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啊。
安律师笑了笑,走到墙壁边,道:“看见这些缝隙没有?”
周泽凑过去,用手摸了摸,确实好像有刮痕小凹槽。
安律师从许清朗书桌上拿了一瓶放在那里的墨水,扭开盖子,凑在那条凹槽边缘倒了下去。
一时间,
像是多米诺骨牌倾倒了一样,
黑色的区域开始慢慢地扩散和覆盖出去,
一时间,
四面墙壁,加上屋顶天花板位置,
都有黑线走过,
营造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
密密麻麻,
很是震撼,
天知道许清朗偷偷摸摸地在这里拿刻刀刻了多久。
也多亏安律师心细如发,竟然能在无意间闯进来时,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
周泽问道。
“请神的阵法,道家里正宗的请神阵法。”
安律师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晃了晃身子,
道:“还缺一环儿。”
说着,
安律师走到书桌边,爬上了桌子,上面是个日光灯,长长的灯管儿。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头。”
说着,
安律师像是解开了什么,
一幅画垂落了下来,
就在这房间的正中央位置!
当看到这幅画时,
周泽皱了皱眉,
画中,是一个人踩着蛇头踏浪而行,这幅画,好熟悉,他肯定见过。
想到了,
在那个被海神害死一家的富豪家里,
他们家的客厅里挂着的,就是这幅画!
和老许屋子里挂着的这一幅,
一模一样!
安律师砸吧砸吧了嘴,咬了一根烟在嘴里,一边打火一边嘀咕道:
“老板啊,
你家的这个厨娘,
深藏不露啊。”
………………
通城五洲国际广场,虽然才前半夜,但已经冷飕飕了,这个商业中心在当初周泽在这里开书店时就几乎是大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现在,
估摸棺材钉子都已经钉上去了。
几十年前,大家都想着造楼房修桥,那是一个基建狂魔的年代。
那时候的人们,可能都不会意识到,中国的城市化过剩会来得这么地快。
尼桑车停在了马路边,
许清朗下了车,
他出来得急,没穿外套,这个点儿,外头还是有点凉的。
夏天已经基本算过去了,秋风带来了属于秋天的萧瑟。
老地方,
面馆儿的牌子还没拆,
隔壁书店的牌子也没拆,不过原本挂在两侧的对联门匾则是被拆去了南大街了。
许清朗拿出钥匙,打开了卷帘门,他手里还提着菜。
进屋,
系上围裙,开始打扫卫生。
一年前,许清朗在这里开店时,其实做得也就是外卖生意,平时也没几个客人会真的跑到店里来吃东西。
但他的店里,一直打扫得很干净,
像他的人一样。
扫地,拖地,再拿抹布清理死角,许清朗做得一丝不苟。
而后,
开始炒菜,做饭。
很快,
三菜一汤就摆上了桌,
今儿个,
他请客。
卸掉围裙,给自己倒了杯劲酒。
许清朗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很快,
外面的黑夜里走来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
红色的高跟鞋红色的裙摆红色的发卡以及…………红艳的唇。
女人站在门口,有些拘束,在许清朗的示意下,她走了进来。
她的脚有些崴,
说是自己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以看出来,她有些不舒服,而且出发的时候也有些匆匆,至少是没时间计较自己服装上的搭配。
许清朗给她倒酒,
她开始吃菜。
许清朗点了根烟,看着她在吃。
“你是不是有一个姐姐?”
许清朗问道。
“我有很多很多个姐姐呢。”
女人回答道。
许清朗笑了,
他想起了那天宾馆一夜后自己醒来,
发现床头柜上的两千还是三千块钱来着。
“你想让我介绍姐妹给你认识?”
女人嘟着嘴,
当着一个女孩儿面前说其他女人,肯定会让她不开心的。
许清朗摇摇头,道:
“她死了。”
死在自己怀里。
女人愣了一下,
表情一下子从热情慢慢地变成清冷,她放下了筷子。
许清朗自顾自地端起酒杯,
剩下的酒,
一饮而尽。
女人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有些不敢置信道:
“你知道我是谁?”
许清朗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侧过身,看向自己身后,那里,是后厨的方向。
依稀记得,
自己每晚和爹妈的人皮坐在一起,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
吃饭。
他还记得,
那一天,
隔壁的小萝莉来到了自己店里,
张开嘴,
“阴司有序,黄泉可渡……”
在自己面前,
把自己爹妈的亡魂收进了嘴里,送入了地狱之门。
那一天,
他匍匐在地上,
喊着,
哭着,
求着,
对方,
却不为所动。
第五百一十四章 孤独患者自我拉扯
抬起头,
用力眯了一下眼睛,
老许长得好看,比大部分女人都好看,
但他一点都不娘们儿。
哭,
是不对的,
至少在这个时候,
他不想哭。
爹妈的亡魂是在这里被带走的,
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
许清朗的爹妈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但这里,
一年多以前,
却仍然还是一家三口生活的地方。
所以老许一直觉得,爹妈仿佛还在这里,自己也有自己爹妈最后留下的痕迹,
在逝者面前,
报喜不报忧这是传统,活人在阳间劳累辛苦,就不要让逝者在那头也操心了。
所以,
他不能哭。
以前,
一张小方桌,
忙了一天的许清朗会继续亲自下厨炒几个拿手的菜,
而且会换着花样去做,
因为他害怕自己爹妈吃腻了。
其实,
他当初几乎流落街头被那位局长送到面馆学手艺时,
真的只会下面条。
难道,
你还想在面馆里学满汉全席?
很长一段时间里,
老许就会下面条,揉面、擀面、调汤,
甚至包括面在汤锅里煮的时间,他都能做到无比精确,
所以,他做的酸菜面,能让翠花儿都大呼过瘾,自叹不如!
但对于其他的,他懂得真的不多。
他的厨艺,
其大部分都是在这家小面馆里,每晚给自己爹妈换花样做菜时练出来的。
川菜、粤菜、鲁菜、淮扬菜,
老许都做过。
俗话说,当个厨子饿不着爹娘,老许那阵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的纯粹。
如果说周泽变成亡魂时不会飘到这里,
如果那个小姨子没有参与这场自以为是的谋划,
甚至如果那天王轲的妻子没有去做头发顺手把女儿丢在书店里让她看书打发时间,
可能,
现在自己的爹妈,
还在这里吧。
任何事情,回过头来想一想,都有太多太多的巧合,缺了哪一环,似乎都不可能发生。
就像是每个人,他们的诞生也是独一无二的,
同样的爹妈,
再来一次的机会,
生出来的绝对不是同一个孩子。
你的诞生,
是你当初还是精、、、子时,
奋勇争先,
力争上游,
排除万难,
下黑脚,
使阴招,
纵横捭阖,
历经千辛万苦还靠着极大的运气,
才击败了千千万万的竞争对手,
最终获得了钻入那枚可爱*子的机会,
所以,人啊,千万不要轻生,不要轻言自杀,这不光对不起爹妈亲人,最对不起的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却为了你的诞生拼劲一切的还是精、、、子时的你自己。
许清朗的目光看向了店里的中央位置,
他记得,
那一天,
小萝莉就站在那个位置,
她张开嘴,
她吐出舌头,
她当着自己的面,
抢走了自己的爹娘!
恨吧?
恨吧;
恨吧!
其实,当时是恨的,甚至,当时恨得他不敢对小萝莉出手,因为那是鬼差,对于当时只是小小的玄修的他来说,鬼差,是很恐怖的存在。
也因此,当时他的恨转移到了周泽身上;
为此,
当那天周泽来他这里吃饭时,
他还在饭里下了毒。
嫉妒,
嫉妒啊,
为什么你也是亡魂归来的人,
为什么那个鬼差不处理你?
为什么你还存在这里?
为什么那个鬼差却只抓我爹妈?
这和气量无关,这也和怯懦无关,和自身的品性也无关,人在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时,承受一生中最剧烈的痛苦时,
总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极端的心思和想法,
圣人,亦然无法免俗。
当初的周老板,
距离自己中毒身亡,可能就差那几秒了。
如果当初周老板再猴急一点,吃相再难看一点,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书屋了,
也就不会有莺莺了,
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一切了。
恨吧?
恨吧;
恨吧……
但后来在隔壁书店看见小萝莉时,他其实不怎么恨了,乃至于之后和小萝莉都住在一起时,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恨。
因为他明白,
站在小萝莉的立场上来说,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其实没有错;
当然了,
关于爹妈的事情,你去换位思考,很荒谬。
但许清朗自己也清楚,当时自己强行留下自己爹妈的亡魂,其实也是一种自私的行为,他清楚,若是再留个一年两年,自己的爹妈,很可能就会彻底失去往生的机会。
他其实是在用伤害自己爹妈的方式,
来成全自己的孝心,
就像是一场梦,
被强行拍醒了。
女人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男人“惺惺作态”,她脸上露出了冷笑,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
许清朗闻言,
愣了一下,
点点头,
道:
“对不起,我只认识和接触过你家海神大人。”
言外之意,
抱歉,
我想坑别人,但我其他人都不认识,
只认识你一家,
我不坑你的话,
就真的没人可坑了啊。
总不能,
去坑自家老板,去坑赢勾?
抱歉,
那个,
真的坑不动……
“贪心不足…………”女人话还没说完,
面馆墙壁两侧忽然就落下了一道道巨大的符文,
这符文,
大得如果给老道的话,不用藏裤裆了,
让老道卷起来做个内裤甚至做条裤子再做个外套都有盈余。
“起!”
许清朗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嗡!”
两侧墙壁上的符纸开始燃烧起来,
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从里头照射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忽然蹲下来,
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许清朗把桌上的大半瓶酒拿起来,
慢悠悠地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地砖,居然和许清朗房间里一样,全都挖好了细槽,
倒了酒,
拿出一张符,
丢在了地上,
符纸瞬间变黑,
地上的凹槽一起变黑,
一道诡异的阵法符文出现在了地面上。
“徒儿,我都是为你好啊,你资质好啊,怕你贪图家里的安逸,师傅就帮你把你爹妈杀了,怎么样,师傅对你好吧?”
“徒儿,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枉费我在你身上付出的心血!”
“我培养你,不惜杀了你爹妈,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结果回来一看,你就给我做了一个厨子?”
那个师傅的话语,
一遍一遍地在许清朗脑海中响起,
许清朗的眼眸开始泛红了,
不是伤感的红,
而是愤怒的红!
他不停地深吸着气,身体开始轻轻地颤抖,
那一夜,
他在浴桶里,在解尸毒,
他的师傅出现,
对他说的话,对他讲出的真相,
像是一道道雷劈在了他的心坎儿上。
安律师后来来到了书店,对许清朗开始画符奋发的精神层面给予了鼓励,但其实也没多么高看。
在安律师眼里,书屋里值得培养的,第一位肯定是那个老板,
手持泰山府君留下的鬼差证,
体内还住着昔日的幽冥之海的主人,
但这货,
不好弄,不好劝!
就像是咸鱼吃了刚吞了秤砣的王八一样。
也因此,从实际层面出发,最值得培养的一是小萝莉,这女人本就有着拼命往上爬的心思,其次是小猴子,天生灵猴,了不得了不得。
接下来,还不是许清朗,而是只会傻呵呵笑的死侍。
对于安律师来说,
只会奋发却没天赋没发展前景的人,也就那样了。
这种人,适合在精神文明大会上做演讲报告,能起到一点点的督促作用,净化一下书屋的咸鱼气息。
但过来人都清楚,这种大会,屁用没有。
然而,
安律师还是看走眼了,
安律师不只是第一次看走眼了,
第一次看走眼时,是在“咖啡、报纸再加糖”时,
让他知道那个只知道晒太阳的人其实不仅仅是全在晒太阳。
二则是在许清朗这里,
他画出了很多的没用符纸,
老道那里捡废品似地搜罗了一大堆,
比如那个叫“水龙吟”的符纸,
效果跟滋水枪一样。
但那只是边角料,像是做精品家具时剩下的废料,木卷花儿;
书店房间里的布置,
这家店里的布置,
才是许清朗这阵子以来真正的进步,
老头子当初看重了他的资质,不惜杀了他爹妈,
当初老许一个人瞎琢磨研究,一边煮面一边还能自己做出“人皮偶”出来,找到自己爹妈的亡魂;
这就像是一个小学毕业的民科,没其他资料的前提下,自己造出了一架真的可以飞的飞机。
当地上的符文阵法出现后,
连带着墙壁上硕大符纸的刺激,
女人的叫声更为凄惨了,
许清朗走上前,
他的双手抓住了女人的脸颊,
这张和那个死在自己怀里女人有七分相似的脸颊,
只可惜,
他知道,
她不是她,
那个她,
已经死了,
在完成任务后,为了成全海神没有污点的美名,她死了。
许清朗的手,
其实没有多用力,
他只是在轻轻地抚摸着这个女人的脸,
尝试着在找寻昔日和那个女人在酒店床上一夕缱绻的温度。
但随着他的手轻轻地摩擦,
面前女人的脸开始慢慢地蜕皮,
人脸开始慢慢地被褪下,
信子开始吐了出来,
绿色的皮囊露了出来,
硕大却空洞的眼眸显露了出来,
人脸,
正在慢慢变成,
蛇头……
第五百一十五章 脸
“也就是说,海神其实就是一条蛇,一条在海里成了精的蛇妖?”
安律师蹲在书桌上,指着边上的这幅画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一边说着:
“不对,能靠这种方式被招来,啧啧,还听你说过以前他的报复,这条蛇,八成已经快化蛟了,估计海边少那些村寨渔村那边少不得它的供奉小庙。
严格意义上来说,和你阴阳里现在还收着的那位八姑奶,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玩意儿了。”
周泽点点头,
他记得当初在那个富翁家里时,自己曾进入过大海的幻境里,还和一条明显是分身的蟒蛇打了一架。
其实,一开始入瓮时,周泽和许清朗并不知道那个富翁到底招惹的是什么东西。
真正意识到是什么存在,
还是在那个女人死在许清朗怀里时,
那种决绝,
那种冷冽,
那种用完就丢,
保持自己双手时刻干净整洁不染尘埃的做派,
明显级别不一样,气象和格局也不同。
反正,和东北老林子里还在玩葫芦娃救爷爷套路的大仙们对比一下的话,
差距,
真的太大,
大家玩儿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所以,许清朗弄这个阵法,再摆个供桌什么的,正好趁我们不在通城的这段时间,把人家也‘请’来了?
哎呀,
他这是要日蛇啊,
跟许仙差不多。
咦,
不对,
这么巧啊,都姓许。
不过许仙应该长得没这么好看吧,许清朗长得比女人都好看。”
“哎呀,贫道记得赵雅芝大妹子的那个《新白娘子传奇》里的许仙,好像是个女的演的。”
这时候,听到消息凑过来看热闹的老道忍不住靠在门口插话道,他倒是和安律师越来越有共同语言了,毕竟都是茶友。
但安律师喜欢新茶,嫩、香,
老道喜欢陈茶,回味隽永。
“哦,对,好像还真是,就是那个台词说着说着忽然就唱起来的那个版本对吧?
啊~啊~啊~西湖的水啊……我的泪啊…………”
穿着豹纹睡衣的安律师蹲在书桌上开始唱了起来。
周泽忽然觉得莺莺刚才说得对,
安律师的形象,
和当初刚开始接触他时对比一下,
发现真的是“泥石流”了,
已经不仅仅是“塌”而已了。
“车钥匙给我。”
周泽对安律师伸手道。
安律师点点头,他知道周泽要去做什么,把车钥匙给了周泽,同时问道:
“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许清朗之前很认真地和自己说过,这一次的事情,让他自己去解决。
周泽想去看看,已经算是违约了,
若是再带一帮子人去,看似是好心,但实际上,并不好。
而且,
周泽也只是打算去看看,
没具体准备去做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男孩抬着头,看着周泽。
周泽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摇摇头。
小男孩低下头,
周泽知道,他是不太想和安律师睡。
说实话,
若是以前的安律师,
西装笔挺,范儿和派头十足的那会儿,说不定和同样喜欢在地下穿小西装的小僵尸有着不少共同气质语言。
陪他休息,小僵尸的排斥可能还没那么大。
但现在安律师彻底玩儿开了,昔日的那个老安,也不见影子了。
这就让小僵尸觉得,和他在一起,好尴。
外面,
还在下着雨,
周泽打开了车门,
坐了进去,
发动了车,没急着挂档,而是打开了雨刷器,
点了根烟,
默默地坐在车座上抽着,
等半根烟燃到,
周泽丢了烟,
发动了车子。
他不清楚许清朗具体去了哪里,通城说大,真不大,和北上广深成都重庆这样子的城市相比,通城确实显得小了一些。
它也至少算是个沿海经济发达地区,不是什柳树湾杨家洼啊这类的地方,
想忽然找出一个人,也难。
不过周泽倒是没有慌着到处开车去找瞎碰运气,
而是凭着感觉,
在二十分钟后,
开到了那个商业广场外面的马路上。
车子,
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放下车窗,
周泽又咬了一根烟,
雨下得还是那么大,
不时有雨滴飞洒进来,
打湿了车内,
但周泽没理会,
他只是默默地侧着头,嘴里咬动着过滤嘴,看向大雨对面的那家面馆儿里,
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
“你想给她报仇?”
蛇头张嘴吐人言。
许清朗摇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都什么年代的事儿了。
她睡了我,也给了我钱,两清了。”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你家的海神。”
许清朗依旧抱着蛇头,
嘴角含笑,
轻声道: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倏然间,
四周的符文像是热油上被泼了一大盆水一样,
猛地炸开!
“啊啊啊啊啊!!!!!!!!”
蛇躯开始融化,
她很痛苦,
她很煎熬,
同时,
也很不解!
“海神的愤怒,你……承受不起!”
“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儿了,反正,你就是用完就丢的角色。”
脑海中,
再次浮现出那个女人死在自己怀里的一幕,
说两清了,
那是假的,
说有多喜欢,多留恋,
也是假的,
男人或许就是这样子的一种奇怪生物,
当他得到过你的身体时,
总会认为这是被自己打上标签的私人物品。
就像是狗喜欢在电线杆边上抬起腿撒尿定标记圈地盘一个道理,
在意,不在意吧,
想忘,也容易忘,
但偶尔也会想起。
“嗡!”
蛇身,
直接炸了!
烈火烹油,
身为厨子的许清朗,最拿手。
但当蛇身炸了之后,它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了一道绿色的光芒,似乎是打算逃走。
然而,
这个面馆上上下下全是符文,
全是禁制,
想走,
难!
许清朗抬起头,看着在天花板上不断打着转儿的绿光,
慢慢地张开了嘴,
而后,
举起了双臂,
一时间,
面馆里,
光芒大盛!
这光芒,
甚至让远处马路边车内的周泽都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要知道,
这光和自己,还隔着一道雨帘。
周泽心里没有我家厨娘居然可以这么牛逼的感叹,
只是觉得有些怅然,
他甚至开始去怀疑,
那个每次都被自己等人用“美貌”去打趣儿的许清朗,
那个总是按时按点给书店里所有人做好饭菜的许清朗,
那个喜欢躺在摇椅上给自己敷面膜保养的许清朗,
到底是不是他很正想要表现出来的样子。
尤其是在那次他师傅出来之后,
他似乎也就昏迷了一阵子,醒来了,又没什么两样了。
有首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的保护色……
吐出嘴里过滤嘴都变形却没点燃的烟,周泽摸了摸口袋,没烟了。
就又把刚刚掉在自己膝盖上的烟又捡起,
重新放在嘴里,
继续咬着。
…………
面馆里,
这光,
刺目且恐怖,
这绿光她逃不出去,
在这煎熬的区域里,
她失去了对外的感知,
但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寄存的地方,
没有犹豫,
她也没有资格去犹豫,
她钻了进去!
同一时间,
面馆里的符文全部燃烧干净,
光芒消散,
而许清朗,
也闭上了嘴。
在他的腹部位置,有绿光在不停地冲撞游动,她知道自己进入了什么地方,她要出去!
“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许清朗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上,贴着符文。
而后,
对着已经游窜到自己胸口位置的绿光,
许清朗毫不犹豫地举着匕首刺了下去!
“噗!”
鲜血开始飞溅出来,
绿光似乎变得暗淡了许多,
但她还在游离,
许清朗双手抓着匕首,
跟着绿光在划动,
胸口位置,
已然出现了一道不规则的恐怖伤口!
深吸着气,
疼,
是真的疼,
疼得他开始颤抖,
但他没有放弃,还在继续!
绿光已经很微弱了,
但她还不死心,
竟然真的像是蛇一样,
断了一截后,
剩余的前端部分竟然直接窜到了许清朗的脸上。
她没地方可以躲了,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这里,
是她最后可以滞留的地方,
也是许清朗,
最后裁决她的地方。
拔出了匕首,
许清朗单手握着匕首柄,
那张清秀的脸,
那张姣好的脸,
那张足以令大部分女人都羡慕的脸,
在玻璃的倒映下,依旧显得美轮美奂。
而此时,
许清朗举起了匕首,
对准了自己的脸。
“轰!”
外面,
忽然响了一声炸雷,
像是夏日最后的流连和告别,
在雷声响起的刹那年,
许清朗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右脸位置,
深深地刺入!
“噗!”
刺中了,
微弱的一团绿芒,
被刺中了,
但她还在挣扎,她还不甘心。
许清朗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是优雅的,
他是美丽的,
哪怕是此时把匕首刺入自己脸上时,
他依旧没有发出想当然地“怒吼”和“咆哮”,
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没有关公刮骨疗毒的硬气,
他在笑,
像是京剧戏台上的演员,那一声提嗓子,恰到好处。
笑声的尾端,
他抓着匕首柄端的手,
顺势一搅,
绿光被搅碎,
彻底消融于他体内,
他跪伏了下来,
地上,
是一滩滩从自己身上不断滴落出来的血,
血泊之中,
他看见了自己,
一直珍惜护养的,
那张曾精致无暇的,
脸……
第五百一十六章 海神VS僵尸始祖
车里,
周泽看着店里的老许跪在地上,
也看见了老许用匕首朝自己脸上捅的一幕,
老实说,
挺心疼的。
周老板那方面的取向很正常,
和许清朗虽说在一起也时间长了,但都是规规矩矩的关系;
但俗话说,哪怕是男人,好看的男人在你面前飘啊飘的,看得也舒服不是?
这下子,
许清朗毁容了。
“啧……”
有点难受,
周泽拿出打火机,把过滤嘴都快在嘴里被嚼烂的香烟点燃,没抽,只是夹在指尖,手则是放在了车窗外。
很快,
大雨把香烟打湿,
这根烟,
不可能再燃烧下去了。
“啊啊啊啊!!!!!!!!!!!!”
惨叫声,
从面馆里传出,
疼,
当然疼,
周泽的手抖了抖,抖不下不存在的烟灰,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
老许的叫声里,
带着一种解脱,
仿佛一个压抑了太久太久的人,
终于挣脱了枷锁。
吞了她,
请了海神,
这是打算…………
周泽把雨刮器给打开,
就看着雨刮器不停地把车窗上的雨水刷走,但在下一秒,水珠又瞬间覆盖,周而复始,大雨之下,永不停歇。
“是想把海神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体内么?”
周泽在思索着,
他不得不去思索,
老许有多爱他的那张脸,周泽清楚。
他小时候因为那张脸被欺负,被嘲笑,甚至,慢慢长大后,还因为那张脸受到过一些骚扰。
老家的地,拆迁得到了二十几套房,
但他的选择却是开了一家小面馆,
而且很作死的和当初的二货徐乐的书店开在了一起,
开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过气商业中心。
颇有一点……豆腐西施的意思。
周泽一直觉得,男人喜欢他的脸,男人喜欢“修剪”自己,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很多男人喜欢用“不修边幅”来标榜自己,
动不动举爱因斯坦,矮大紧等等这些人当作例子,
却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人家那种可以完全反爆而出的内在。
“唉。”
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着:
“老许,
毁容了啊。”
像是在说,
自家最好看的瓷器,裂了,
心疼。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吾身为牢,吾心为锁,吾魂为禁,
封,
存,
束,
定!”
血泊之中,
许清朗十指摊开,蘸着自己的鲜血,一边低喝着咒语一边在自己身边开始以血画符。
整个场面,
看起来有点血腥,有些刺眼,
一个魅弱到骨子里的男人,
一个看一眼就能激发出男女保护欲的男人,
他跪在血泊之中,
他的胸膛,他的脸,
血在不停地流;
但他的眼里,
却满是平静,
仿佛糟蹋的,
根本不是自己,
而是一件,
工具。
周泽记得自己以前接诊过一位老兵,那位老兵是真的老兵,不是现在自媒体时代杜撰出来的,老兵在战争结束后,没去做官,而是回家种地。
这一种,
就是三十年;
等自己老到种不了地后,就去烈士陵园给自己昔日的战友,认识的,不认识的,当年或许曾一口锅里搅勺子的同袍们守陵。
这一守,就又是二十年。
在一个雨后的早晨,扫地时,他摔倒了,摔断了腿。
周泽记得当时自己一边给他救治一边按照以往的习惯准备安慰他时,
反倒是被那位老人安慰到了,
老人还在一本正经地盘算着,自己这个年纪了,又折了一条腿,接下来,还能干点什么?
后来,在查房时,老人和周泽聊过,他说,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其实是很惜命的,但他们的惜命和其他人不同。
他们会算计,
比如丢了一只手,比如哪里中弹,比如受了什么伤,今儿个中午吃了多少食物,
算计来算计去,
就觉得这身体和命,就不怎么搭界了。
缺了条腿,命还在的;
大概,
就是这种感觉。
此时的老许,让周泽想到了那个老兵。
为了一个目的,
哪怕是自己的身体,
自己每天起床照镜子时里面的那个人,
其实都是可以牺牲的部分。
老许的脸色开始泛白,一种妖异的白,不像是失血过多,倒像是中毒了。
周泽仍然坐在车里看着,
老许说,
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周泽答应了,
所以现在,
他就在旁边看着,
看着他作死,
看着他毁容,
看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哮,
忍心?
不忍心的,
但还得忍。
一道道绿色的条纹,开始自许清朗身上浮现,先是胸膛,随后是四肢,最后,慢慢地渗透到了脸上。
此时的老许,
有点像是非洲部落里的巫师,
很简陋,
很古朴,
很荒凉;
像是一座雕塑,
可以拿去被博物馆珍藏。
在许清朗念完咒语时,
周泽忽然觉得,
这附近的雨,
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而且大到了夸张的地步,
真的是倾盆而下,
那急促的雨滴砸落声,像是千军万马的奔腾。
老许的传承,本就是不算是名门正派,他那个师傅都那个样子了,也不可能教出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
所以,对老许此时的一幕,周泽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雨在落,
血也在落,
面馆里的灯开着,但映照出的,是一抹血色的红晕。
忽然间,
周泽觉得老许此时正在做的事儿,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是要把那位不知道在哪片海里逍遥的海神,和自己强行绑定在一起,
意思就是,
以后很可能靠这个,去向海神借助力量。
这期间,肯定有制约,肯定有扯皮,肯定有互相的提防,当然,更肯定会有二者间的利益输送和妥协。
有点,
熟悉啊,
周泽侧过头,掰过反光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呵,
我说为什么这么呼吸呢,
反光镜里的自己,
也一起笑了。
“喂,我说,你不会也是被封印在我…………”
“看…………门…………狗…………”
“啧。”
周泽砸吧砸吧了嘴,
“这是急了?”
周泽忽然来了兴致,继续看着反光镜里的自己,道:
“不会真是吧?”
“看…………门…………狗…………”
“喂,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这解释得有点苍白啊,咱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自……以……为……是……的……看……门……狗……”
周泽对着反光镜里的自己,
竖起了一个中指。
“呼…………呼…………呼…………”
而这时,
面馆里忽然传来了风声,
连带着灯管都开始忽明忽暗,
四周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冥冥之中,
真的有什么受到了牵引,
被拉扯了过来。
“封!”
许清朗双手撑在地上,
昂着头,
咬着牙,
在压制着自己体内的反噬。
他的肌肉在痉挛着,胸口上的伤口也在颤抖着,尤其是脸上的那道自己刺出再搅动的口子,在此时显得分外狰狞。
周泽拿出了手机,
习惯性地想给老许来一张特写,
但想想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给别人伤口上撒盐,
火上浇油,
是一种能让大多数人都觉得过瘾且可以获得快感的事儿,
但看着里头如此痛苦的老许,
周泽还真有点不忍心了。
“啊啊啊啊!!!!!!!”
惨叫声传来,
好在这片商业中心这个点基本没人了,
而且此时雨势很大,
倒不用担心惊动其他。
老许还是很痛苦的样子,但他一直在死撑着,撑过去了,也就能成功了。
之前的请君入瓮,其实只是前戏,真正的痛苦和挣扎,在这里。
那个海神,或者叫那条大海里的蛇妖,不可能甘心让一个陆地上的凡人强行和自己扯上关系。
说白了,
这种关系,
在西方体系里叫契约,在东方这边,或许叫“伴生”更合适一点。
有点像是二人合伙做生意,
档次差距不能太大,否则这生意做不起来。朋友的“朋”字儿,说白了,就是两串对等的钱。
在海神眼里,
可能老许,
还真的不配吧。
想到这里,
周泽又皱了皱眉,
又看了看反光镜里的自己。
“你…………也…………知…………道…………啊…………”
“煞笔啊,
给我加固封印,堵住他的嘴。”
周泽闭上眼,
慢慢地等着,
同时也在思索着等老许成功后怎么办?
猴子泥巴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好处,但自己受伤不留疤,好像不是因为猴子泥巴的原因。
那之后让老许去韩国,把脸整回来?
但整过容的脸和原汁原味的脸,
就算看上去一模一样了,但心里总是有疙瘩的。
其实,至少对于中国男人来说,无论嘴上怎么说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不是你的年轻,不是你的身材,不是你的腿,不是荷尔蒙分泌,
但大部分心里还是介意自己床边另一半曾在脸上动过美容刀的。
好吧,
一路之隔的里头,
自己的朋友正在受苦煎熬,
周泽觉得自己现在想这些好像有点不尊重他的意思,
但除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散注意力以外,周泽没其他事儿可以做了。
而这时,
周泽面前马路上的积水里,
忽然慢慢地浮现出一道人影,
这是一道由雨水组成的人影,
人影模糊,
但他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同样是由雨水组成的尾巴,在随意地摇晃着。
这个人影,
正在向面馆的方向行进。
周泽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把之前放下了一点方便自己侧躺的座椅放直,
同时,
打开了车里的远光灯!
“啪!”
远光灯的照射下,
那道影子也停下了脚步,
而后,
他转过头,不再面对面馆,而是面向车里的周泽。
这是一张扭曲且恐怖的脸,波光粼粼的水珠,像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带着狰狞,
带着恫吓,
对周泽发出了一声低沉且压抑的冷笑:
“桀桀…………”
周泽舔了舔嘴唇,
他的皮肤开始呈现出绿色,
他的嘴角露出了两颗獠牙,
他的眼眸里有黑色的光火在燃烧,
同时,
发出了一声属于僵尸的咆哮,
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吼!”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人生若只是初见(六千字大章!!!)
如果这是在拍电影的话,
此时整个大屏幕镜头会斜向拉伸,
左边半部分是坐在车里的周泽,
右边半部分则是站在车外的狰狞人影,
然后,
四周的其他景物都会打上虚化,凸显出人物的重点。
当然了,
左下角还能拉出一个画中画,
是跪在血泊里的许清朗,面露挣扎痛苦之色。
可惜,
这里不可能有导演喊“咔”。
一边,
是海神的威胁,
一边,
是来自僵尸的咆哮,
这会儿,周泽没有退让。
之前根据约定,
按照那不容玷污的男人的承诺,
周泽没进面馆,没插手,没帮忙,没干预,没说什么注意保暖多喝水你这样容易着凉感冒这类的废话,
但此时那位海神大人的影子,
都已经走到自己车前了,
再坐在那里跟老僧入定一般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真的有些过了。
海神似乎没料到车里坐着看戏的那位居然这么凶,
一时间有些错愕,
本打算吓人警告旁人不要多管闲事的他,却居然反被吓到了。
但毕竟是在海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角色,
下一刻,
马路上没来得及通过下水道井盖排出去的雨水,开始迅速地上浮。
周泽还坐在车里,
但他的车,
此时却像是飘荡在了海里。
咸湿的腥味扑鼻而来,
漫天的雨帘击打着汹涌的波涛,
一切的一切,都蓄势待发,一个浪头,就可以掀翻一切!
仿佛,
就差一只海燕了。
眼前的黑影,
在慢慢地凝实,
一身的紫色蟒袍,隐没在黑色面具下的脸,人的身形,巨蟒的尾巴在浪涛之间摇曳,
如同这大海茫茫之间,
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面具之下的眼眸里,
带着睥睨一切的恣意!
做妖做到这份儿上了,真的了不得了,有点像是早些年搞走私甚至混黑道的,最后洗白成了当地优秀企业家代表一样。
没丁点儿妖气儿,
甚至,
带着点儿仙味儿。
怪不得想要报复一个人,还得弄个白手套,用完销毁,生怕脏了自己的手。
和他相比,
周泽见过的那帮东北老林子里的大仙们低级得像是还在玩泥巴的小孩儿。
大海之中,
人是渺小的,
渺如尘埃。
这是一种下马威,这是一种鄙视,
那种一见面就拔刀互砍的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
真正的那种大佬,见面都是互相摸摸牌面的。
周泽坐着没动,
不急不躁,
因为他知道,
有一个人比自己更见不得这种被鄙视的场面,
而这个人,
前阵子还中二到死撑着要等“空门”大开,
等佛降临。
周泽摊开手,
暗示煞笔稍微松开一点封印,
不要多,
够用就好,
不就是比排场比逼格么?
很抱歉,
论起装逼搞排场,
不是他周老板针对谁,
和自己体内的那位比起来,
在座的各位,
都是垃圾!
果然,
周泽感应到了那位的气息,
他忍不住了,
他哪怕知道周泽这是在借用他的力量,他也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
面子比命更重要。
只可惜周老板还没和小男孩细聊,
如果他知道当日在地下,那位居然为了防止自己第二天醒来笑话他,竟然以老祖宗的名义,胁迫小僵尸杀了自己的话。
周老板绝不会继续这般淡定。
“小…………杂…………蛇…………”
浪涛之中,
海神侧过头来,
似乎,
他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我…………让你…………见见……………
真正的…………海!”
“轰!”
巨响传出,
这片湛蓝色的大海,瞬间死寂沉沉下来,
仿佛瞬间被抽干净了生机,一层巨大的黑幕,瞬间将这里完全笼罩。
与此同时,
无数只残破的手臂自海面下伸出,企图抓一个替死鬼给自己垫背;
无尽的骸骨,在大海中浮浮沉沉,点缀了一道道刺目的白;
死气的浓郁,亡魂的归宿!
你的海里,藏着鱼虾;
我的海里,葬着地狱!
你的海上,行的轮渡;
我的海上,走的往生!
米粒之珠安敢与皓月争辉!
“咔嚓…………咔嚓…………咔嚓…………”
画面中,
海神的面具正在破碎,
一同破碎的,
还有他的淡定,
他的从容,
他的桀骜,
人们常常笑话那只蛙,坐井观天;
而今日,
海神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蛙,
他的头顶上,
不过是更大的一口井。
只可惜画面崩碎得太快,
周泽仿佛看见,
在那模糊远去的画面中,
海神似乎在慢慢地跪伏下来。
阳间的海,
跪阴间的天!
画面彻底消失不见,
车还是那辆车,
它停在雨中,停在路上,停在那道人影的跟前。
那道人影也在慢慢地消散,
来于雨,逝于雨,
仿佛它根本就没存在过。
周泽嘴角的獠牙慢慢地褪去,
目光,
再度看向了面馆里跪在血泊中的老许,
似乎,
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帮了个忙,好像还帮了个大忙,但周泽没有那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也没半点想要去请功夸耀的意思。
既然老许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狠到连自己的脸都说刺就刺了,
那么刚才的影子,
如果他没算计进去有所安排的话,
好像真的不科学。
当然了,他安排是他的安排,既然那东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就算不是为了帮他,纯粹是看这海神不爽,出手了,
也讲得通啊,
谁叫他长得丑呢?
吓到我了啊。
雨小了,
推开了车门,
周泽的鞋底踩在了积水之中,
伸了个懒腰,
“回老家了啊。”
…………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不停地传来,
外面的雨,好像也变小了,不似之前那般滂沱。
体内的那股子躁动和反抗,也在慢慢地褪去。
有些疑惑,有些茫然,
因为自己预备的真正的考验,并没有出现,之前为此所做的一些谋划和准备,也都完全没用得上。
许清朗没有站起来,
而是继续跪伏在了地上,
闭上眼,
像是在交流,
又像是在沟通,
原本的驯服工作,像是有些虎头蛇尾。
吞了那个女人,等于是让自己和那位大海中的海神,缔结了某种联系。
这是许清朗的谋划,也是他的安排,是那一夜,自己被所谓的师傅按在浴桶里后,所想到的法子。
他为此准备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
只是,
这顺利得,
似乎有点太想当然了,
甚至,
一股暗绿色的光泽正在自己身上开始慢慢地浮现,
像是给自己身上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轻衫。
只可惜,
这一幕,
周泽并没有看见,他已经下了车,没有继续关注着这里。
许清朗身上的衣服,在之前用匕首刺入自己胸口划动时,基本就破碎了,而此刻,这种绿色的光芒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
他慢慢地动了,
而后,
像是鸡蛋壳破了,
那件薄如蝉翼的轻衫逐渐地被撕开,
像是在脱衣服,
其实,
是蛇蜕皮!
许清朗有些疑惑,那位海神,好像比想象中更好说话一些,没有讨价还价,人家仿佛认命和接受了一样,主动过度了他的力量过来。
蜕皮,
疗伤。
整个场面,
并没有寻常意义上蛇蜕皮的恶心,
甚至显得有些唯美,
仿佛早些年里的香港三j片的镜头。
其实很多事儿,换不同的人在做,真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该死的世界,
还是看颜。
站起身,
许清朗低下头,
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胸口上原本存在的恐怖刀疤,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粉嫩的新皮,只是,伤口位置的疼痛还是存在着的。
这种疗伤,是真的治标不治本的典型,
看似恢复如初,但这些伤势,
还是需要好好地将养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恢复。
哦,对了,它可能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止血吧。
走到了玻璃前,
许清朗看着里面倒映的自己,
脸上,也恢复如初了。
不说是刀疤,连血痂都没有留下丝毫。
但他不敢伸手去摸,也不敢用力地去触碰,
然而至少是在心里,
已然是满意了。
女人爱美,
男人也爱美,
斜着头,
继续看着玻璃里的自己,
伸手,
在玻璃上轻轻地抚摸着。
许清朗的眼眸里,瞳孔似乎在分裂,且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色。
他盯着玻璃看了许久的自己,
而后,
侧过身,
抬起头,
环视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
一股深深的厌恶感自心底传来。
眼眸里的青色,
正在越来越浓郁,
瞳孔也在越来越妖异。
厌恶自己的人生,
厌恶自己所处的环境,
厌恶这陆地上的一切喧嚣,
许清朗双手抱着自己的头,
他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这些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
但它们此时却真的出现,且在开始疯狂地瓦解着自己的心房。
他计算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
天花板的夹层里,
其实还有真正的后手,
不过,
没用上。
他算计了过程,也算计到了成功,
但成功之后的事情,他没去多想,事实上,大部分人,都不会再去算计成功之后的事情。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当你企图和海神构建联系,从他那里获得力量时,
他的心绪,
他的思想,
自然而然地开始和你达成了一定的共鸣。
一个是修行存在好多个甲子的妖,
一个是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
到底谁能影响谁多一点,
其实真的不用去猜了。
许清朗有些生硬地继续看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是他曾经最温暖的回忆,
但眼下,
他心底却有着一种想要将这里所有的一切杂碎毁掉的冲动。
心底有声音,
在不断地呼唤着他,
脑海中,
自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辛酸画面开始像是幻灯片似地不停地来回刷着,
它在否定自己的过去,
它在批判自己的现在,
它在篡改自己的未来,
它,
在将自己同化!
有些慌,
却不知所措。
许清朗找到了手机,他想打电话,但手机刚刚拿到手里,却又猛地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手机,
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
许清朗抱着头,
蹲在地上,
一个男人,一个茫然的男人,一个好看的男人,一个畏惧的男人……
不知道蹲了多久,
许清朗又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好压抑,
待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
他感到无法呼吸,
甚至连这坚硬的地面,都让他很反感很排斥。
他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自己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又或者,
所谓的成功,其实也是一种失败?
许清朗的那位师傅,本就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物,他极端,他疯狂,他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不是那一晚,他遇上了唤醒赢勾的周老板,
书屋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所净化杀光。
这种疯子留下的道统,
其实也是一脉相承,
许清朗自学,钻研,其实到头来,似乎是和他所最痛恨的师傅,走上的,是同一条路。
或许,
不久之后,
这个世界,将不再有许清朗,
而是多出了一只属于海神的白手套。
许清朗的结局,
很可能和那位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在大海上,
哪怕是经验最为丰富的老船长都可能迷失,
何况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
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面馆,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脚在下一步时会往哪里迈。
“哗啦啦!!!!”
卷帘门被拉开,
许清朗有些疑惑地转过头,
隔壁早就空置很久的书店,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周泽站在门口,肩膀上围着一条脏毛巾。
叉腰,
喘气,
不耐,
周老板感叹道:
“大扫除,好累啊。”
许清朗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
好熟悉,
他是谁来着?
怎么自己记不起来了?
不对,
他,
我肯定认识,肯定认识!
“老许啊,你回老家探个亲也不喊我,这老店里快一年没人来了,脏得不像样子,都是灰,我刚刚好不容易擦了一遍,可累死我了。”
许清朗下意识地点头,
是啊,
对于一贯喜欢躺在那里晒太阳的他来说,
打扫卫生这件事,
肯定很累的。
许清朗闭上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像是一个宿醉的人,正在慢慢地恢复意识,
好疼,
好痛苦。
“老许啊,我饿了,做点儿吃的吧,老规矩,记账。”
雨停了,
天也快亮了,
周泽干脆从自己的老书店里端出了两个塑料椅子往外一摆,
自己直接坐在了上头。
像是个老爷爷一样,
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胸口,
等待着朝阳升起,
然后摇摇晃晃,
晒太阳。
美滴很,美滴很呐!
“好。”
许清朗咬了咬牙,头好晕,好迷糊,像是刚刚被人拿了榔头,狠狠地砸了一记。
他走回了自己的面馆,走入了后厨,
昨晚买的菜,没用完,电饭锅里还有米饭,但已经冷了。
他大概地看了一下,
然后一边捂着自己疼痛难忍的额头,
一边像是梦游一样,
打开煤气罐,
点火,
倒油,
先是蛋炒饭,
然后又炒了两盘小菜下饭。
做饭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厨房里,整个人像是一个不倒翁一样,没有倒,却让人的心,一直悬着。
“饭……菜……”
周泽仍然坐在塑料椅子上,
和一年前自己刚刚来到这里时一样,
那时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每天就坐在书店里,
很少出门,
也懒得出门,
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对外面的事情,有点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蛋炒饭被端了上来,还有两盘小菜,被放在了第二张塑料板凳上。
筷子、勺子,也递了过来。
周泽拿起筷子,轻轻地搓了搓。
许清朗斜靠在门框边,目光游离,他像是明白了很多,但还有很多不明白。
周泽夹了菜,
送入嘴里,
“呕……”
胸口一阵起伏,
强烈的恶心感袭来,
周泽张嘴,
把嘴里的菜吐了出来。
好久好久,自从有彼岸花之后,似乎自己都忘记了昔日被一日三餐的进食所支配的恐惧了。
身边的许清朗皱了皱眉,
自己做的菜,
这么难吃的么?
虽然自己做菜时,确实有点心不在焉,
但真的这么难吃?
“老许啊。”
周泽喊道。
许清朗没回应。
“许娘娘?”
周泽又喊道。
许清朗还是没动。
周泽忍不住了,
拿筷子尾端戳了戳许清朗的腿,
一边深呼吸一边问道:
“有醋么?”
许清朗点点头,
走进去,
拿了一瓶醋出来,
递给了周泽。
周泽记得自己刚回来的那阵子,
每次吃饭,都是半瓶子醋先下去,再趁着胃部一阵痉挛的时候,猛吃几口饭,一日三餐,就是这样对付掉的。
扭开醋瓶盖子,
喝了一大口,
刚准备咽下去时,
忽然直接,
“噗!”
一口的醋,
全都喷了出来。
周泽有些尴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好日子过久了,
真的不适应以前靠醋混饭吃的时光了。
“呵呵。”
旁边,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清朗忽然笑了。
周泽摇摇头,继续看着手中的醋。
心里,
正在天人交战。
忽然间,
一个玻璃杯放在了自己面前,
杯子里是蓝色的液体,
散发着酸味和阵阵甜味,
这味道,
好熟悉,
酸梅汁!
周泽拿起面前的酸梅汁,
看了又看,
抬起头,
看向身边的许清朗,道:
“你还记得啊,店里还有存货啊?不会过期了吧?”
“记得啊。”
许清朗回答道,
这时候,
他眼眸里的青色已经在慢慢褪去,连那分裂的瞳孔,也开始在复原了。
“我以为你都忘了,好久没喝了。”
周泽感慨道。
“我以为是你忘了。”许清朗蹲了一下,用更小的声音道,“我可是一直在酿着。”
周泽把自己身下的塑料板凳抽开,
干脆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对于一个床单每天都恨不得换两次的深度洁癖患者,
做这个举动时,
却显得很自然。
伸手,
拽了拽许清朗的手腕,
“坐下。”
许清朗没动。
周泽又拉了一次,用了点力气,
“坐下嘛。”
许清朗坐了下来,
两个男人,
在天蒙蒙亮的早晨,
一起靠着墙壁面朝马路坐着。
周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借你靠靠?”
许清朗瞥了一眼周泽,道:“可以不恶心了么?”
“我这是还你人情啊。”
周泽笑了,继续道:
“还记得那天,我得知自己是被徐乐那家伙买凶杀死的时候,和之前的你一样,就抱着头,跪在书店柜台后面。
那时候,
你正好走进来,
你做什么来着?
我跟你讲啊,
你他妈很恶心的,居然把我搂进你怀里!
我当时都恶心坏了,我艹!”
许清朗仰起头,
他记得那一天。
“我当时就想啊,妈的,以后我也得找个机会,搂你一次,让你体验一把这种强行gay出来的恶心感。”
说着,
周泽伸手,
很蛮横地搂住了许清朗的肩膀。
“老许啊,老实说,你就踏踏实实做做饭,也挺好的,别听老安瞎扯淡,那货一开始给全书店的人都打鸡血,
结果现在他自个儿反而萎了,
有的吃有的睡,马上就堕落腐化了。”
“他还会回来的,他说过的吧。”
许清朗忽然开口道。
周泽张了张嘴,
他知道许清朗说的是谁,
那个杀了老许父母的……师傅。
没话说了,
周泽干脆喝了一口酸梅汁,
嘶!
好酸,
但,
好爽啊……
“我不想他下次回来时,我还站在你们背后,真的不想。”
许清朗喃喃自语。
“嗯。”周泽点点头,这种心情,他能理解。
要怪只能怪老许的师傅,那货疯出一定境界了,这仇人,就像是网游里的boss一样,不光能一刷,而且能二刷三刷。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其实每每看见类似的新闻,周泽心里都会发出一声叹息,
觉得许清朗的师傅,再出现的日子,因为这些新闻,而不断地缩短了。
“总之,谢了。”
许清朗笑了笑,他眼里的青色,已经完全消散了,瞳孔也恢复了原样,深呼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周泽把酸梅汁递给了许清朗,道:
“你也来一口?”
许清朗摇摇头。
“你自己酿的啊,很好喝的啊。”周泽撺掇道。
许清朗很坚决地继续摇头。
“喂,喂,喂,你这制作者不喝,我当初却喝了这么久,我心里有点慌啊。”
“老周啊,你知道当初酿这个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么?”
“什么?”
“看老子不酸死你!”
“…………”周泽。
“后来我绝望了,我改了配方,为了提高酸度不惜一切,绞尽脑汁,但你却喝上瘾了。
当时我就想啊,你这人,真是头牲口。”
“呵呵。”
周泽笑了,
话是那么说,
但那会儿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没有许清朗的酸妹汁,
周泽估计自己早就营养不良垮了。
“有烟么?我烟光了。”周泽问道。
许清朗摸了摸口袋,摸出了烟,自己一根,递给周泽一根。
两根烟,点燃。
周泽深吸一口,
慢慢地吐出烟圈,
抿了抿嘴唇,道:
“抽完这根烟,我们就回去吧,他们快醒了,等着你的早饭呢。”
许清朗抖了抖烟灰,
点了点头,
“好。”
第五百一十八章 早谈
ps:号召大家多发弹幕,多给咱们的段子手点子手乐子手点赞,大家的点赞和支持,才是他们继续活跃的动力!
天刚蒙蒙亮,安律师就睁开眼,自床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男孩躺在他身边,闭着眼;
下意识地,安律师想要把身边的被子给他盖上去,夏天算是基本过去了,接下来,天儿就该转凉了。晚上睡觉只搭一点肚子,还真有些吃不消。
但手捏着被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在担心一只僵尸会着凉?
想了想,
还是把被子给他盖上去了。
起床,走到窗边。
安律师的房间被他要求小小地改造过,其他的没变,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本的窗台,被他要求改造成了落地窗。
不是很大的房间,同样不是很大的落地窗,
穿着豹纹睡衣的安律师蹲在窗前,
点了一支烟。
头发乱糟糟,眼窝里还有点点疲惫和倦怠,
睡觉的感觉,
挺好。
这时,
床上的小男孩也坐起了身,开始默默地穿自己的衣服。
安律师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小男孩在自己起床后一句话不说安静穿衣服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禽兽?
晃了晃脑袋,
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额头,
再深吸一口烟,
缓缓地从鼻尖喷出。
“你有心事?”
小男孩穿戴整齐,走到了落地窗边。
刚来,他的衣服还没买,现在穿的其实还是之前在外省医院那边时从地摊儿上买的衣服。
“过会儿带你去买衣服。”
安律师开口道。
小男孩摇摇头,
他不想要这个男人给自己买衣服,总觉得怪怪的,
陪他睡,
他还给自己买衣服?
“否则你穿得跟个傻帽儿一样,晚上怎么去学校见林可?我跟你讲啊,现在学校里的女孩,可都市侩着呢!”
小萝莉,在上小学吧。
“好。”
小僵尸一边摇头一边说“好”。
“呼…………”
吐出一口气,
安律师挠了挠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
“你有心事?”
小男孩这是第二次问了。
安律师还是没回答,不过站起身,斜着身子,向下看去。
书店外面的马路上,有几个辛勤的清洁工已经上班在清理街道了。
南大街这个地方人流量大,清洁工的工作量自然也就大。
远处,
还没完全熄灭的路灯下,
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正背着一个皮肤和身下男子衣服一样黑的小妞,
两个人慢慢地向这边走来,
男子的腰上,还挂着俩沉甸甸的蛇皮袋,
是在外面公墓园区待了一晚上的死侍和小黑妞。
“他们,也是店里的人么?”
小男孩问道。
“女的,比你早来个几天,喜欢种菜;
男的,就是下面那个僵尸不僵尸活人不活人的活死人,比我来得都早。”
“哦。”
小男孩应了一声。
“书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安律师感慨道。
“但你却不开心。”
小男孩说道。
“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安律师把烟头放在外面抖了抖烟灰,继续道:
“比如说那个小黑妞,她境况其实和你差不多。
你是把自己的魂血交出来了,她是中毒了,你看她的腿,不是动不了了么,走路还得靠人背着。”
“嗯。”
“她的毒,好像是一个月得解一次,得靠老板的指甲。万一哪天老板失踪个一个月,她也就挂了。”
“嗯。”
“但问题是…………”
说着说着,
安律师忽然扭过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男孩,
“靠这个手段,能制服得了她么?”
这里的她,
也可以代指其他人,
小男孩清楚,
也包括他自己。
“她有个婆婆,等以后你和她接触多了,就会发现她经常说她的婆婆,她的婆婆陪她看电视,教她种菜,陪她长大。
然后,
她把她婆婆种下去了。”
安律师做了一个用铲子的动作。
小男孩安静地听着。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拿命这种东西去威胁人和控制人,其实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因为被逼急了,人很可能就会不要命了。
尤其是她这种的,
保不齐哪天忽然心血来潮,既然把婆婆都已经种下去了,为什么不试着种一种自己?
当她打算种自己时,
腿上的毒能不能解开,还有意义么?”
小男孩继续安静地听着。
“如果所有人都是温顺的羔羊,那么历代的朝代,就不会亡了。”
此时,
死侍背着小黑妞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
他抬起头,
看见了站在二楼窗台边抽烟的安律师,
傻呵呵地笑了笑。
安律师对他挥挥手,一脸温煦。
然后扭过头,继续看着小男孩说道:
“这个傻子,
我到现在都没确定,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嗯?”
“这个世界上,会装傻的人,是聪明人,更聪明一点的人,是他能让你疑惑,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生前是一个日本的神父,吞过老板的骨灰,被老板抓住后用汽油烧了,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被种了,开花结果,长出了他。”
安律师把烟头丢在了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根烟,他烟瘾大,尤其是早上起床时,得一下子抽上好几根才能过瘾。
“所以,他是被种出来的,所以,小黑妞才来两天,但和他就很熟了。
一个会种地,一个是从地理长出来的,
天生亲近,对吧?”
“嗯。”小男孩继续听着。
“但有一次,我看见他在看日文版的《圣经》,呵呵。”
安律师吐出一口烟圈,
“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但我一直记在心里。
一个看似铁憨憨除了‘呵呵呵’还是‘呵呵呵’的家伙,
会在打扫好书店,做好自己一天的保洁工作后,
回到房间里,
偷偷地看一本日本《圣经》,
你说,
他到底记没记起自己上辈子的事儿?
又或者换一种陈述方式,
老板说他能感应到死侍对自己的亲近,类似于父子的那种遵从感觉。
但老板好像忘了,
古往今来,
弑父篡位的,并不罕见,
普通人家里,为了一点私利和其他的东西,父子之间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
‘父子’两个字,其实并不算是很牢靠。”
“哦。”
小男孩看着安律师,有些疑惑道: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书店里除了那个和我一样的女僵尸以外,没什么好人了。”
“是啊,女僵尸是好人啊。”安律师笑了笑,“她是一门心思地对老板好,是那种死心塌地的好。但她的前世,那位白夫人,在听过她的故事后,我就越琢磨越觉得有点问题。
一个清朝被沉塘的小女人,变成孤魂野鬼后,建了自己的庙宇,还曾获得过清末状元张謇的题字。
下地狱谋求新的发展前,
偏偏把自己的肉身,交托给了当时还只是个临时鬼差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老板。
莺莺是单纯的是可爱的,
但那位白夫人,
我一直觉得她的目的,其实不是那么纯粹,再说了,寒衣节,好像快到了,我总觉得可能会出点事儿。”
“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啊,书店人越来越多,但麻烦,也会越来越多。
店里的厨娘,一声不吭,埋了这么多的事儿,一边给大家做饭一边自己布局,他这是要上天啊。
这是学老板,
想给自己体内也封印点什么东西,
速成,高效。”
安律师拿起旁边的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大口,放下瓶子,继续道:
“但速成高效这两个词,其实也代表着极大的隐患。
就像是一辆车,开得太快,就容易把自己掀翻。
还好,
老板昨晚去了,现在既然没打电话回来,应该是问题都解决了。
呵呵,
他想得很复杂,设计得也很全面;
但又想得太简单,设计得也太狭隘了。
把海神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体内,
他就没考虑过,
他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压制住自己不会去被海神给同化?
那种能在浪涛里挣扎上位的大妖角色,
哪个又是好相与的?
妈的,
说到这里,
我倒是越来越佩服咱的老板了,
他体内的那位,
也就是你祖宗……”
“…………”小男孩。
“老板啊,
他是我见过的所有体内封印东西的人之中,
唯一一个不但没受那位影响,
却能反过来影响那位的。
啧,
果然,有时候看别人傻,还自鸣得意时,其实是自己层次太低,看不懂别人,自己才是傻子。”
安律师说着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人是住在一起,但大家其实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团队越来越大,但队伍却越来越难带了。
老板喜欢躺沙发上看报纸喝劣质咖啡,
这些事儿,
只能靠我去操心和张罗了。
哟,
车开回来了,
老板他们回来了,
好了好了,
准备吃早饭了,嘿嘿。”
安律师准备换衣服,现在的他,对于一日三餐的热情,那是相当得高。
“喂。”
小男孩忽然叫住了他。
安律师刚打开门,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小男孩,“你有事儿?”
“昨天洗澡时,你让我一个人先上去。
我没走错门,
我是按照你说的,
推门进去的。”
安律师点点头,
给小男孩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认真地道:
“那肯定就是我不小心说错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军训!
回到店里,周泽也洗了个澡,之前在老店里打扫卫生,身上确实脏了。
等洗完澡出来,
包厢饭桌上已经摆上了早点。
“老许啊,这么快的?”
自己洗澡,也没用多久吧。
“昨儿个提前就把材料准备好了。”
许清朗解释了一下。
“哟,好香啊。”
换了一身酒红色骚气西装的安律师走了下来,在桌边坐下,低头,深吸一口气,指着面前的一碗酱料道:
“蟹黄酱?”
“嗯,前天特意买的大闸蟹,取了蟹黄,你们没回来,其他的都丢了。”
许清朗给安律师端上来一碗面。
安律师美滋滋地拿起筷子,蘸蟹黄和面一起吃。
苏南这边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流行蟹黄面了,但真正熟悉和吃过的人不多,原因无他,很贵。
正宗的蟹黄面的酱料得用大闸蟹来制作,至于大闸蟹……
所以,一碗正宗的蟹黄面价格至少上百,正常点的也将近两百的样子。
大家现在是生活条件好了,但拿个两百块就为了吃碗面当个早餐,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奢侈的。
安律师反正是在生活上极尽奢华的主儿,今儿个吃得倒是挺欢畅。
老道也坐了下来,拿着纸巾递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猴子,让它擦擦爪子。
许清朗给老道这边端上来两份儿胡辣汤,四个肉夹馍。
小猴子跟着老道久了,口味上也开始跟着老道偏转了。
咬了一口肉夹馍,
老道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就是这个味儿!这五花肉卤得得劲!”
正吃面的安律师忽然抬头道:“我以前去过西安,吃的肉夹馍不是牛肉的么?”
“放屁,正宗的肉夹馍就是用猪肉的,哪个天杀的鬼才忽悠你是用牛肉的?
他娘的古代随便杀牛吃肉是犯法的,能随便吃的么?
羊肉猪肉都可以,反正贫道长这么大,从没听过用牛肉吃的肉夹馍会是正宗的。”
安律师耸耸肩。
“以后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景点,那些地方我们当地人自己都不去的。”
说起家乡的美食,老道那是雄纠纠气昂昂。
“这个道理我懂,就像是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天津人自己都不吃这个。”
安律师顺着老道的话头捧了一下,
一碗面下了肚,
正喝着汤。
周泽用筷子夹着小笼包蘸醋,一边喝豆浆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的口味,其实还是偏清淡一点,尤其是在有了彼岸花口服液之后,基本上饮食的喜好又恢复到上辈子那会儿的老习惯了。
小黑妞这时候也坐了下来,不客气,不拿自己当外人,吃面,吃包子,也不说话。
安律师把最后一点汤喝光,那一碟的蟹黄酱都被他吃了下去,啧啧,满足啊。
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安律师一边拿纸巾擦嘴一边提醒道:
“隔壁的那个地方,我过几天就去盘下来,到时候你给个装修改造方案,抓紧时间把彼岸花种下来。”
以前是吃不惯睡不了,折磨得习惯了,现在能吃能睡,就片刻都不想回到解放前了;
对彼岸花的事儿,安律师可是上心得很。
“好。”
小黑妞也不多废话,直接应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角色,说好听点,是员工,但实际上,她的身份和奴隶差不多。
能坐到主桌上吃饭,
她一直觉得不是这里的老板心好,
可能纯粹是因为书店里能正儿八经吃饭的人不多,比如那两个僵尸,还有背着自己的死侍,他们都不吃饭,老板们是想要饭桌上更热闹一点才让自己上桌的吧。
事实,
也的确如此。
“哟,吃着呐。”
一身警服的老张走了进来,
“哇,这一桌子,够丰盛的,可别浪费了,不能浪费。”
老张坐了下来,也开动了。
“我说老张啊,你们公安局食堂没早饭啊。”安律师笑骂道,“搁在以前,大家伙儿连尿都憋着回自家土厕里撒,留着肥田;
公家饭多吃一口自家饭就能少吃一口,怎么到你这儿就倒过来了?”
张燕丰只是笑笑,继续吃自己的。
周泽站起身,想着先看会儿报纸晒会儿太阳,然后再去睡个回笼觉。
只是,
刚起身,
他的手就被老张给抓住了。
“老板,有件事我得…………”
“又死人了?”
周泽问道。
“额,不是死人,是上次你答应我的,学生军训的事儿,我和老板你说好的,带你隔壁药房里的医生护士去学校军训期间驻点。”
“我答应过你么?”
周泽皱了皱眉。
“答应的啊。”
“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肯定是记错了。”
周泽一副我很确认你是记错了的样子。
“老板!!!!!!”
一座大肉山推开了书店的门,
芳芳一妇当关站在门口,
身后则是跟着已经准备好的药店众人,背后还停着药店的救护车。
“老板,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么?”
芳芳对周泽喊道。
“你看。”
张燕丰对周泽耸了耸肩,
意思是这下你赖不掉了吧?
………………
周泽真的很想不通,
自己这个时候明明应该躺在书屋的床上,旁边有莺莺陪着睡自己的觉,或者喝咖啡拿着熨贴好的报纸悠哉悠哉地躺在沙发上。
结果,
自己现在居然坐在塑料板凳上,
头顶是一个小帐篷,
四周,
则是学校的大操场。
其实,周泽本以为这事儿过去了的,毕竟国庆节都结束了,按理说军训应该早结束了。
谁知道似乎是因为前些日子通城多雨天,所以这所学校的领导居然把军训延迟了。
这估计让不少在宿舍里求雨的学生心都碎裂了一地。
好在现在快入秋了,也不是那么热了,现在军训比早一个月军训,确实舒服好受了许多。
操场上,学生不少,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教官都很年轻,当然,也有年纪大一点的。
周泽觉得估摸着是教官人不够,
因为进来时在门口看见的两个门卫,居然也穿着迷彩服煞有其事地军训着。
门卫不是那种老头老爷爷,估摸着以前也是当过兵的,所以整个军迷彩站在那儿军训,也挺规范。
周老板不禁想到,
若是这些军训的学生互相聊天吹牛:
“嘿,我们教官说他是少尉。”
“我们教官说他是中尉。”
“哈,我们教官是门卫!”
想到这里,
周泽嘴角还露出了一抹微笑。
“拿好啊,画圈儿了,行,走吧!”
边上,靠着医疗站的是水站,哪个班没水了,就会派学生过来领纯净水桶回去,先记账。
芳芳坐在这儿没事儿做,
盼望了一上午没看见哪个中暑晕倒的,
无聊之下干脆跑隔壁水站聊天加帮忙,
她这个身板儿,一个人扛仨水桶都不费劲。
有时附近方阵的教官教学生们唱歌,
唱的无非是《团结就是力量》和《打靶归来》,
当然了,
还有那《军中绿花》。
之前靠得最近的那个方阵一起唱“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时,
芳芳也跟着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别说,胖子唱歌真的有优势,气息绵长,芳芳唱得还真好听,引来隔壁方阵学生们的鼓掌叫好。
以前没怎么长时间接触,周泽也不怎么去隔壁名义上也属于自己的“百姓大药房”,
这半天接触下来,周泽发现芳芳人挺不错的。
一般来说,胖子,尤其是长得胖的女生,她们自小到大,所面对的压力真的很大,还能做到这般豁达开朗,不容易。
至于张燕丰,
想起来周泽就一肚子的气,
这货大早上地把自己硬拉着过来,结果自己就走了,这批大一新生,白天是军训,晚上则是由地方的“警察教官”接手。
负责聊聊女子防狼术,讲讲电信诈骗,校园暴力啊这些东西,
这些看似是小事儿,但确实挺重要的,尤其是这阵子类似的大学生上当受骗的新闻太多。
这样看来,这所学校的领导其实挺开明的,懂得变通。
上辈子,周泽上大学时也经历过军训的,其实,在他看来,大部分地方的高中大学军训,其本质目的,无非就是最后演练时学生兵们整齐列队,
让校领导们挥手检阅喊一下“同学们辛苦了”“同学们好”,
整个年级的人像个傻子一样操练十天半个月,就为了让校领导们过一把“一号首长”的瘾。
“喂,这也不像是有人会中暑的样子,我下午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待在这儿。”
周老板准备遛号儿了。
都是自家店的员工,谁也不会傻乎乎地指责老板不能“同甘共苦”。
正好,有两个男生来到水站这边领水,水站是高年级学生组织的,也是他们负责登记,等军训结束后,水费会向各班统计好收取,好像都是学生会的。
刚才有俩男的过来,像是来嘘寒问暖的样子,聊得挺开心,芳芳在这里帮忙取水,他们这帮人就当作没看见一样。
俩新生走来,似乎是认识水站里的学长学姐,毕竟学校军训晚,大家有时间互相熟悉的。
其中一个学生对那个站在桌子旁和身边女生聊得正开心的男的喊道:
“杨毅学长,我们来领水。”新生喊道。
这时,那个正在和女同学聊天的男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旁边一个学生会的干事马上厉声对两个新生呵斥道:
“你们这些新生懂不懂规矩啊,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说话方式!
杨主席的名字是你配这样叫的?”
第五百二十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周泽听着好笑,臭屁孩子好大的官威;
尤其身边那位负责训斥人的手下,舔得那叫一个得劲。
但想笑又笑不出来,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俩新生被忽然这样训了一顿,一下子有点懵,习惯性地点头称是,然后报班级领水。
水站的几个学生会学生还在等着芳芳去上头提水下来,
但芳芳自顾自地走回了医疗站,不鸟他们了,在周泽身边坐下来时,芳芳嘀咕道:
“什么玩意儿。”
周泽没做声,
也懒得做声,
他是上过大学的,不过他那会儿有点特殊,上辈子过得太“苦大仇深”,跟书店书架上放着的玄幻小说主角一样。
进大学后,周泽学生会和社团一个都没报,而是忙着找兼职赚钱,那会儿死要面子,贫困生补助他没去申请,按理说他的资格是绝对够的,不用比惨哭穷,直接说自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就没问题了。
不过就是没申请。
后来班上领贫困生补助的是班长、副班长和团支书几个。
这些个学生会的,也就欺负欺负刚进来的新生,在学弟学妹们面前摆一摆官瘾,看他们敢去对大三大四的老油条们这样摆谱么?
估计就人字拖直接抽脸上了。
周老板不是那种看人不爽就上去怼的人,
虽然他昨晚才因为看海神长得丑去怼了他,
但刚怼完海神再去怼他们的话,
这到底是抬举了这几只沐猴而冠的臭虫,
还是玷污了海神?
不过,
让周泽有些感兴趣的则是水站里的那个负责登记的女学生。
感兴趣的点不是她长得多漂亮,
当然了,
长得确实挺漂亮的。
周泽看见了,在她的背后,像是有一道影子在若有若离地跟着。
这是被脏东西祟上了么?
“我三四节有课,我先走了。”
这个女生似乎对身边几个同学的摆谱看不惯,放下面前的东西直接拿起手机和包就准备走了。
周泽也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递给了芳芳,道:
“我回去啦。”
回去是要回去,但周泽是跟着那个女孩儿后面走的。
本着贼不走空……
哦不,
是本着乐于助人的时代精神,
周泽觉得既然看见了,就顺手处理一下好了。
是坏东西,别有所图,就干干脆脆地收走;
如果是女孩儿逝去的亲人亡魂跟着她,
那,
也得收走。
周老板可没那个闲工夫去慢慢听他们家长里短的煽情故事,他只知道自己之前那阵子在外头漂泊了太久,业绩很久没涨了。
周泽一直在等女孩儿走到人少的地方去再下手,他担心把女孩儿身上的那东西抓走时,女孩儿会起反应。
比如尖叫一下,
或者直接晕厥过去,
被人看到了就太麻烦。
只是,
天不遂人愿,
女孩儿是真的去上课的,
她走到了教学区,进入了一楼的一个阶梯教室。
“啧…………”
周泽站在门口,
有些犹豫,
大学课堂一般是两节课一起,也就是说自己要等两个钟头才能再找到机会从那个女孩儿身上取得业绩。
两个钟头,
够自己喝两杯咖啡,看两份报纸,睡个回笼觉了。
业绩,
咖啡,
业绩,
沙发,
周老板有点犹豫。
这会儿快上课了,学生都进去得差不多了,老师都已经走到讲台上了。
周泽摇摇头,
算了,
明儿再来吧,顺手收了就是,看样子也不至于忽然一天之间就被害死的样子,这一点,周泽还是能看出来的。
“喂,是你吧,我说你手机怎么关机啊,害得我特意跑来一趟,还以为你放我鸽子呢!”
一个穿着耐克运动装的男学生从后面拍了一下周泽的肩膀。
周泽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认识你?
“行了行了,你进去吧,我这儿还有事儿,我女朋友还在外头等着我呢。”
说着,
这男学生还抽出一张一百块,
塞到了周泽手里,同时还递给了周泽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苟深青。
啥?
周泽一头雾水。
“如果老师做随堂小测验,哥们儿你帮我先做一下啊,到时候微信给你再发红包,好了,就这样,我先走了啊。”
说着,
这位同学就向外跑去。
愣了好一会儿,周泽才明白过来,这是花钱找代课的啊。
逃课,请同学帮忙签到或者点到,基本上过大学的人都清楚,甚至大部分都经历和实践过。
周泽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马克思主义哲学》课,大班教室,本来该有一百二十个人,结果就来了三十个人的样子。
老教授戴着厚重的老花镜拿着点名册点名,
点到名字喊声“到”,
点完名后,
是五个人“逃课”。
不过现在更先进了,以前那会儿了不得让室友帮自己点到,现在都成代课产业链了。
不对,
周泽摸了摸下巴,
而后恍然,
徐乐这身子年轻,
而且长得秀气,
被当作在校大学生其实也很正常,
毕竟长得很着急的人真不少。
手里捏着一百块,
周泽舔了舔自己嘴唇,
最后还是在老师宣布上课前,走了进去。
谁叫自己心软且乐于助人呢?
那个之前被周泽注意到的女生坐在中间,旁边没人,周泽径直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女生特意看了一眼周泽,
发现周泽没带书,
哦,
这不奇怪,
大学里上课穿拖鞋裤衩走进教室也不奇怪。
但过了会儿,女生又看了一眼周泽。
周泽疑惑了一下,
嗯?
哪里有问题么?
不像学生么?
少顷,
周泽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下子,女生点点头,觉得身边的同学正常了。
周泽也没去试图和身边的这个女孩儿搭讪,
更没想着去问问她最近家里有没有走什么人或者遇到什么令她觉得异常的事儿,
抓一个鬼听一个故事,
周老板早就听腻了,也懒得听了。
等下课后,找个没人的空档,把那玩意儿扯出来送地狱之门完事儿就行了。
“同学们好,这学期你们的《高等物理》将由我来给大家上课,好,现在我们先来点名,我们来看看,第一堂课,到底有几个同学敢缺席!”
女教师,更年期的样子,说点名时,杀气外泄。
一路点名,
等点到“苟深青”时,
周泽举起手,
喊了声“到”。
同时,周泽也知道了身边的这个女生,名字叫“徐钟丽”。
点名结束,
老师开始上课,
周泽拿出手机,开始随便翻翻新闻看看。
而旁边的女生则是在不停地聊天回复着什么消息,看起来心绪有些乱。
人在心绪乱的时候,往往会给脏东西可趁之机,尤其是已经被祟上的人。
周泽看见那道黑色的人影从徐钟丽的头发里慢慢地探出来,不停地在女孩儿身上游走着,像是在吃豆腐一样,却又不完全是。
当然,这一幕,整个教室里只有周泽可以看得见。
周泽没管,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随它怎么作妖吧,
只要不弄死人,
周老板就不会这时候出手。
女老师战斗力很顽强,中途响起了下课铃声,但她只是喝了一口水,说了声“想上厕所的可以随时去,我们继续往下讲”。
没课间了,
女孩儿放下了手机,趴在课桌上,像是在睡觉,而那个影子则是覆盖在她的身上,像是在依偎着她。
周泽玩手机都玩得有些烦了,他这辈子交际圈很窄,社交软件基本都不玩,所以手机就显得有些鸡肋。
当然了,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很多人在写自我介绍时,都会觉得自己有一点很不寻常;
那就是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社交和交际,喜欢一个人待着。
嗯,其实这很普遍,就是懒嘛。
周泽把手机放下,
也趴了下来。
本想眯一会儿,没莺莺在反正睡不着,但又没其他的事儿可以做。
老师在点名回答问题了,也算是一种变相地再次抽查,防止有人去上厕所后就不回来。
好在,
没点到苟深青。
不过,
似乎是因为发现身边的周泽也趴下了,
女孩儿身上的影子居然伸手向周泽摸来。
周泽犹豫了一下,本想顺势用指甲把这影子抓住扯出来,但想想课堂里这么多人,算了。
干脆又坐起了身,
因为周泽收敛气息加上安律师扑克牌的作用,所以那个影子是分辨不出周泽的身份的,但见周泽又忽然坐直了身子,它的手就又缩了回去。
女孩儿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等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起,
女孩儿才坐起了身子,
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
然后特意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周泽,
生怕自己之前不雅的举止被坐在自己旁边的男生给看见。
“呼…………”
周泽长舒一口气。
终于下课了。
高等物理课真的很无聊,其实如果换成人体解剖之类的,老师再搬个大体老师过来,
周泽可能还会有兴趣听听。
行吧,
待会儿跟着身边的女孩儿出去,找个人少的时机,把那个猥琐的影子抓出来充一下业绩,
自己还赚了一百块,
课是有点无聊,
但总比在操场上的医疗站里呆坐舒服一点,至少这里还能趴一下。
“同学们,老师现在需要一位课代表,以后可以来帮老师上课点名和收发作业,不知道哪位同学有兴趣愿意帮助老师来一起完成本学期的高等物理教学工作。
如果人多的话,我们可以竞选一下。”
全场鸦雀无声,
似乎没人愿意做这个,
老师有点尴尬;
“呵……”
周泽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手,
想着那位苟深青同学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当上课代表后,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第五百二十一章 防狼术
下课了,走出了教室,周泽伸了个懒腰,老实说,隔了这么多年忽然重新“温习”了一下大学课堂,还挺有感触的。
那个叫徐钟丽的女孩儿从周泽身边走过去,周泽跟在了后面。
看样子,她似乎是准备去食堂吃饭。
经过宿舍区时,
周泽看见了最前面那栋老式宿舍楼,属于那种连阳台都没有的类型,宿舍里的人晒衣服得挂在窗外的铁丝线上,而且宿舍里没有单间卫生间洗脸池,是一个楼层共用一个卫生间,算是很老旧的宿舍楼了,住宿条件相当得差。
旁边有一栋新宿舍楼,看起来装修得就很洋气精致,里面的生活设施条件也应该好很多。
据说,学校为了迎接这学期来的外国留学生们,抢时间抢工期把新宿舍楼盖了起来。
然后把原本住在老宿舍楼里的学生给搬迁了出来,让他们住进新宿舍楼,
随后把留学生们安置在了老宿舍楼里。
老实说,
周泽现在都有点想见见这所学校校领导的冲动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自己哪天真的在自己书店里见到了他,
反而不美。
嗯,
如果真见到的话,就不收他的上路费了。
这也是周老板唯一能释放的善意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被周老板有好感的校领导若是知道这个的话,
他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让周泽有些意外的是,徐钟丽没去食堂,而是穿过了整个生活区,走到了体育馆那边。
这所大学有两个体育馆,一老一新。
新的那个很大,旁边还有一个校内的操场,那个操场曾一度被通城的中乙球队支云队拿来暂时当主场用。
老的那个就小很多了,就室内一个篮球场加一个羽毛球场。
徐钟丽推开门走了进去,
跟在后头的周泽向四周看了看,现在正是中午饭点,也没体育课,附近倒是看不见其他人影。
就在这儿解决吧,
周泽也走了进去,
周老板是不想再等下去,一路尾随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体育馆里,没看见人,周泽走到办公室那边,推开门,发现里头也没人。
“咔嚓!”
这时,
对面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徐钟丽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
徐钟丽有些诧异地看着站在这里的周泽,
她不可能相信周泽现在出现在这里会是一种巧合。
周泽走过去,不想多废话,打算直接用指甲把女孩儿身上的黑影抓出来,
至于女孩儿是怎么叫怎么喊或者干脆昏过去周泽就懒得管了,
明明自己是在“替天行道”,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那么多的麻烦?
然而,
当周泽刚靠近时,
徐钟丽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小型“雷达杀虫剂”的罐子。
艹,
糟!
“噗!!!!!!”
防狼喷雾发射!
徐钟丽的动作太快,太熟练,而且决心下得也很果断,
周老板陪着她上了课,又陪着她走到这里来,脑子里其实是想着早点完事儿抓完鬼下午就遛班儿回书店睡觉去。
大意之下,根本就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嘶…………”
辣椒水儿的刺激,
让双眼根本睁不开,
那种灼烧和疼痛的感觉,太难以忍受。
周泽记得国外很多警察应对游行的时候往往会用这玩意儿,国内真的不多见,这一次,他算是体验了一把。
把周泽喷中之后,
徐钟丽闪身,企图从周泽身边绕过去,离开体育馆。
但一只手捂着自己双眼的周老板还是马上一个侧身,另一只手以极为迅猛的速度掐住了徐钟丽的脖子。
“砰”一声,
徐钟丽被周泽拽倒在了地上。
如果是一般的色狼,可能喷雾那两下子基本就暂时失去行凶能力了,但周老板可不是普通的色狼。
心里虽然窝火,
老子帮你驱鬼,
你还这样对我?
但周老板懒得和这个普通女孩儿多嗦什么,指甲长出,在女孩儿的脖颈位置一抓,抓到了,随即猛地一拉!
“啊啊啊!!!!!!”
徐钟丽发了疯似得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大叫。
妈的,
还挺紧!
周泽一次性还没能你把那黑影子拽出来,他现在眼睛睁不开,但感觉还在的,只能一次次地用力往外拉。
到底是什么鬼,
把你黏得这么紧?
一次次拉,
徐钟丽就一次次地惨叫,
好在现在体育馆外面没人经过,否则指不定会误以为里头正在发生着什么呢。
“啪!”
终于拽了下来,
周泽勉强睁开眼看了一下,
自己手中正抓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而徐钟丽则是躺在地上,浑身是汗,此时正格外虚弱和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周泽。
眼睛好疼,
周泽伸脚踹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女孩儿,
道:
“自己打电话喊同学。”
说完,
周泽就先走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开始冲自己的眼睛,冲了好一会儿,等到眼睛上的辣疼感已经减轻了一些后,周泽抬起头,对着镜子。
两只眼睛这边,通红一片,像是刚刚痛哭过一样。
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没带纸巾。
周泽走出了卫生间,向里头的羽毛球场看了一下,发现徐钟丽手里拿着手机刚准备站起来,见周泽又出来了,她脸色当即吓得发白。
虽然这个男人,之前似乎没对自己做什么,但自己刚刚,真的好痛啊。
周泽走到女孩儿面前,
徐钟丽吓得一个哆嗦,
居然又摔在了地上。
“面纸,有么?”
“嗯?”
“面巾纸!”
“哦,有。”
徐钟丽马上打开自己的包,
周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
天知道这个女人包里会不会再放一瓶催泪瓦斯?
“有湿巾,要么?”
“好。”
周泽从女孩儿手里接过湿巾,马上打开擦着眼睛,而后不想再耽搁了,走出了体育馆。
一路低着头,用手和纸巾捂着自己的眼睛,周泽没想回操场上去,自己已经说了要翘班了,但现在也不适合回书店。
莺莺看见了还好,
但要是被安律师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那货肯定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周泽也没反思是不是自己行为太粗鲁了,
但什么是平和的方式?
一脸微笑地走到女孩儿面前,对她说:
“同学,你身上有只鬼,你和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来一下,我帮你驱鬼?
可能有点疼,
你忍着点就好,
忍不住也可以叫出来。”
当下,
走出校门的周老板干脆在学校门口的一家莫泰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走进自己房间后,
想着打电话让芳芳送点药水过来自己擦擦,可能缓解得更快一些,但一想到叫自己手下员工到宾馆房间里来,
就觉得不是很合适。
用宾馆房间里的水池,又冲洗了一阵子眼睛,周泽脱去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了床上,而后,松开了自己之前一路上都并拢着的两根手指。
一道黑影飘了出来,
刚准备逃脱就被周泽一把攥住。
周泽的指甲开始在旁边画圈儿,准备打开地狱之门。
想着赶紧把这货丢进去,来点业绩给自己点安慰。
黑影不停地在挣扎,
周泽甚至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哀求情绪,
但周老板没打算理会,
如果你跟着摄制组进监狱采访犯人的话,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都能给你整出“我见犹怜”的心酸姿态。
人死了,对阳间都是有怀念的,但亡魂就该进地狱轮回,这是道理,更是规矩。
“他妈的!
那代课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我同学现在都在班级群里艾特我恭喜我当课代表了,艹!”
熟悉的声音传来,似乎就在隔壁房间的门口,
这应该是苟深青同学愤怒地咆哮,
看来之所以这么痛快地拿出高于现在代课市场价的钱急着找人代课,是有事情要忙,要在宾馆里忙。
呵,
估计这位同学也没想到,那个他正在找的那位不共戴天的代课同学,就在他隔壁房里呢。
有了这个插曲,
打断了周泽画地狱之门的进程,
周泽低下头,
重新画了一下,
很快,
地狱之门出现,
一个四方方的平面,里头是黑色的漩涡。
也似乎是因为这一小会儿地打岔,
周泽手指里捏着的那个不停挣扎的黑影似乎出现了一点点变化,原本黑乎乎的它此时竟然露出了人样。
一开始,周泽没在意,也没想着去弄清楚它到底是哪个魑魅魍魉,反正丢下地狱是没错的。
但这会儿一看,
发现这影子好像变得有点眼熟。
周泽用自己的指甲轻轻地撕开黑影的外层,
像是被贴着什么东西一样被周泽撕开了,
而后,
黑影窜了出来,
慢悠悠地飘浮在了周泽面前。
这灵魂,
长得和徐钟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双胞胎亡魂伴随么?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因为那层包裹的东西被撕开,黑影现在可以说话了。
“你是谁?”
周泽指着她问道,
本能地,
周老板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问题。
“我叫徐钟丽,我叫徐钟丽,我是这里的学生,我是通城人,我…………”
周泽抿了抿嘴唇,
这黑影,是徐钟丽,
那么,
那个拿防狼喷雾喷自己的女人,
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