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
司马光脸色一遍说道:“希文兄,此物乃是兄随身之物,听说能够驱邪避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此物太重不能授予晚辈。”范仲淹听了哈哈大笑道:“此物只是一玉佩而,哪些传言都是因为我佩戴此物后经常逢凶化吉才流传开来的,逢凶化吉的是我本人不是啥玉佩。”说着就把玉佩塞进我手中。然后说道:“小子考考你,你看此玉是何时之物。”叶生拿在手中定睛一看是一面饕餮纹的羊脂白玉,玉质地光滑细腻。上手有温热质感,还是块温暖玉。我在手中看有小篆李字,于是说道莫不是出自大唐皇室之中。范仲淹赞赏的看了一眼说道:“不错,出自唐王李隆基只手。”叶生赶紧说道:“此物太过珍贵,请长辈收回。”范仲淹赞赏的看了一眼说道:“见宝物而不心动,不亏是司马相公的弟子。”
见叶生仍双手托起恭敬低头送来,就说道:“战场无眼,我怕遗失此物就暂存你出,灯舞以后回来再说。”说完拿起司马光手中的文章小声诵读了起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和快读完长叹一声说道:“这样好的弟子你都能遇上,真是羡煞我了”,司马光听了笑着说道:“老师又不是只能认一位,这个弟子你我两人共同教育如何。”范仲淹听了非常高兴,当时张口就要答应起来,但是接着长叹一声说道:“罢了,不能耽误学生的前程,我的现状你又不是不知道。”司马光微微一笑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孩子科考期间你暂时不要对外公布。”一切要等孩子考完再说。
范仲淹又说道:“你收弟子都做了一篇文章,我收弟子也要做一篇,看你年纪幼小就已年轻问题做一篇文章如何。”叶生站起来恭敬的深施一礼说道:“谨遵师命”。
今日之责学,以为致用,然学之所重,并不只在闭门苦读。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少年者,国之希望,故应居斗室而心忧天下…………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写完后交于范仲淹,范仲淹刚看还是有些皱眉,细看之下眉飞色舞真如三伏天吃了凉西瓜一样全身通透,舒服极了。转身对叶生说:“你可愿做我弟子”
叶生道:“原意”范仲淹又道:“这对你的前途会受到影响,你考虑清楚了。”
叶生哈哈一笑道:“师傅做观后弟子如在朝中,太受排挤就去边疆找师傅。”范仲淹看在眼中这孩子眼中是满满的自信,不有的点点头。
道:“从此你也算我的弟子了,暂时不公开,等你殿试之后再找时间,补个观礼”。这时下人门头高声道:“包县令求见。”众人吧文章收起来,重新落座。叶生还是站立于司马光身后,就见包县令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说道:“大宗师,范相公城外来了大批灾民。不知如何处理”。
救灾4
众人一起赶到城墙之上,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地方,或者三五成群,或者零零落落,无精打采地瘫在地上。
每个人都破破烂烂,满脸污垢,甚至衣不遮体。幼小的孩子拼命往母亲的怀里挤,想要吮吸一口甘甜的汁水,可是母亲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没有一丝的液体,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知县大人下令开了粥厂,但根本杯水车薪,只有那些强壮的男子才能抢到,其实历来朝廷舍粥也是这么做的,只要青壮能吃饱,不闹事,一切就好。至于老弱妇孺,他们就仿佛动物群体中的消耗品,在旱季要被淘汰掉一样。
从人群中默默穿过,饥饿的人们伸出漆黑的手掌,眼神之中满是祈求。唐毅铁硬着心肠,没有掏出一个子,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知道小恩小惠根本没用。
穿过了人群,差不多一百步之外,就是乱葬岗子,这两天已经多了十几俱尸体,草草用芦席卷着,都懒得埋进土里。
更远处还有一群野狗,不时向这边望着,猩红的眼睛盯着黑压压的人群,就仿佛在看自己的美餐。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它们就能享受美味的肉食!
生和死就隔了短短的一百步,强烈的对比,让叶生越发憋闷,不需要多说,只要是个男人,就该扛起责任。
“走,回车。”
叶生的马车消失在难民的视线之中,在难民的眼里,或许就是个好奇的公子哥,想要看看流民是什么样子。看吧,他们已经一无所有,还怕看吗,有本事天下人都来,看看他们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
在回城的路上,天空浓云密布,宁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少爷,变天了,要下雪了。”
下雪,对那些城外的百姓来说,不亚于末日的降临,急速的温度下降,会带走大量的老弱病人。接着雪水融化,他们又不得不泡在泥水里面,别管多强壮的汉子,都会生病,甚至死亡。
叶生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县衙!”
“好嘞!”
下人用力挥动鞭子,马车迅速前进,一口气到了县衙门前面,叶生从车上跳下来,两旁的衙役很多都认识他,争着上前打招呼。道了县衙发现包县令,司马光和范仲淹全部都回来了。包县令苦着脸说道:“衙门实在是抽不出粮食来了。”
叶生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包县令,粮食的事情先不说,眼看着变天下雪,总不能让百姓们冻死吧!”
“这个……”包县令一脸为难,苦笑道:“贤侄,咱们孟津还有上千百姓没有住处,这,这不好办!”
“也好办!”叶生说道:“若是信得过我叶生,只许派遣一百名衙役给我,城外上万难民我自有办法解决。”
包县令一愣,担心地问道:“贤侄,那可是上万人啊,不是小数目……”范仲淹说道:“老夫作保,有他来安排灾民”
另外从我这里再调拨一百亲兵,听你使唤。这件事情就交于你了”。
救灾5
日暮黄昏,马车碾过青石的街道,发出急促的声音,一个个衣着齐整的官军赶着马车,
快速向城外而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声音惊动了野地里瑟瑟发抖的难民,早晚两顿清澈见底的稀粥,一泼尿胃里就空了,哪怕如此,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他们就在四处寻找,水潭里的鱼,地下的田鼠,甚至野草籽,全都是他们的食物。
经过一轮轮的扫荡,能吃的东西只剩下地上的观音土,两天来,已经陆续有人吞了观音土,肚子涨得老大,躺在地上哎哎痛叫,甚至有人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
听到了马蹄声的人们勉强抬起了脑袋,有气无力地望着,不知道官老爷又要把粮食送到哪里去,反正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在人群的尽头,有几个青壮躲在了几棵竹子后面,正在商量什么。
“赵小哥,你饿不?”
年纪稍大,披着破皮袄的年轻人哼了一声:“废他娘的话,从昨天到现在就喝了碗粥,能不饿吗?”
十六七岁,干瘦的少年把嘴里的草棍扔在一边,骂道:“赵小哥,朝廷那帮狗娘养的就是想饿死咱们!”
“是啊,先是老的病的,然后是娘们,早晚有轮到咱们的时候!”田三哥冷笑了一声:“哪次遭灾不是这样,认命吧。洛阳的官还算不粗,有一口吃的,别的地方更是猪狗不如!”
干瘦的少年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说道:“赵小哥,我有个主意,你看成不成?”
“有屁快放!”
“哎,我想着,咱们几个身强力壮,水性也好,大不了去投靠西夏马贼,大秤分金,小称分银,大碗酒大块肉,哪怕脑袋掉了也爽快不是?”
投靠马贼!
吓得其他几个人都变颜变色,有个长相憨厚的说道:“俺不敢,俺娘说了,当了贼死了都入不了祖坟,俺,俺害怕!”
其他几个人也面露恐惧,干瘦的少年气得一跺脚,怒道:“去他娘的,你们现在还能入祖坟咋地?”
赵小哥眉头深锁,想了会儿,咬着牙说道:“说书先生不是说过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吗!咱们再等两天,要是不成,也就怪不了我们!”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远处传来了喊声。
“怎么回事?”赵小哥吓得蹿了起来。
那个憨厚的年轻人侧着耳朵,听了听,突然欣喜地喊道:“开饭了,有吃的了!”一阵风送来了浓郁的香气,几个人口水长流,撒腿奔跑过去,刚刚的想法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十口大铁锅就架在了城外,整齐的一排,柴火烧着,浓稠的白粥不断冒着可爱的泡泡,难民们排着长队,口水流出老长。
眼看着粥要煮好了,又有人抓了两大把食盐,倒进了锅里,搅了一搅。疯了,真的疯了!
吃了盐人就有了力气,有了力气就能闹事,原来历来朝廷舍粥,都不放盐。今天竟然有了盐吃,大家伙高兴地手舞足蹈,比过年还高兴。
“开饭了!”
叶生亲自拿着勺子,倒了满满的一碗粥,对面的中年人激动的泪水都出来了,捧着碗跑到一边,顾不上热就往嘴里倒。一碗粥下肚,从里往外热乎,浑身都有了劲儿。
不光有粥吃,离着城墙二百步左右,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宁儿指挥着人手,正在搭建帐篷,刚刚吃饱肚子的难民也自觉加入进来,使得进展速度极快。
有吃的,又有住的,难民们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老天爷真的发了善心,给他们派下了活菩萨不成!
“嗯,不错。”司马光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跟在他身后
跟着十几位学子,都是上次参加司马光文会表现突出的学子。
你们都是儒家弟子,学的都是圣人之学,以天下为己任,黎民受苦,你们若是安然高卧,对得起自己的所学吗?叶生不过区区学子,能倾尽家产,救济百姓,你们能不惭愧吗?”
众学子老脸通红,带头说道:“大宗师,弟子等人愧不敢当,愿意效犬马之劳。”
“对,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不过,先生,我们能做什么,也要搬木头?”
司马光哼了一声,“问我做什么,去问问叶生,他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
众学子乖乖点头,带着大家伙跑到了叶生的面前。叶生正在指挥伙计搬运木料。这些士子一个个愁眉苦脸,他们瘦的和豆芽菜似的,让他们搬木头,还是杀了他们比较痛快。
众学子一脸苦兮兮地,看了看唐毅,推出领头的问道:“你看有没有我们能干的活儿?”
“有,当然有!”这些都是自己的同乡,叶生可不敢怠慢,笑道:“各位不妨带着大家去给难民们登记造册,只要有一技之长,就挑选出来。”
好,这个好!”
到底是乡党,还算厚道,大家欣然领命。
救灾6
这时候天色早已暗淡,一阵暖风吹来,从空中稀稀落落,飘下了雪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场的难民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他们最怕的就是下雪,一场大雪过后,少说要死百十条人命,兴许一夜过后,就有不少人再也没机会睁开眼睛了。
雪花钻进脖子,干瘦的少年打了个机灵,说道:“赵小哥,那边不是有帐篷吗,去躲躲吧!”
“嗯,走!”
赵小哥带着五六个壮小伙子分开人群,冲向了刚刚搭好的帐篷,他撩开帘子,就往里面去。这时候突然有人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赵小哥就一愣。
“干什么,这不是给人住的吗?”
叶生在监督搭帐篷,见有人冲过来,就给拦住,说道:“是住的不错,只是你们不行。”
“我们不行,那要谁才行?”赵小哥眼中露着凶光。
后面矮个子的少年冷笑道:“赵小哥,狗官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不就是见钱眼开吗!”
赵小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冲着叶生一抱拳,说道:“兄弟不会说话,我们太冷了,就让俺们躲一会儿吧!”
叶生依旧摇摇头,笑道:“我告诉你们两点,第一,我不是当官的,更不是狗官;第二,你们虽然冷,可是还有人比你们更需要帐篷。”
“谁?”
“你回头看看!”
赵小哥他们一回头,只见有不少小伙计扶老携幼向帐篷走来,身上有伤病的,老人,孩子,还有怀孕或者带着孩子的妇人优先进了帐篷。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四面有遮风挡雪的帘子,对于苦难的人们来说,能有这么一个住处,已经算是万分侥幸。
大家伙进入帐篷的时候,都不停道谢,甚至有人激动地磕头叩拜。
叶生略带嘲讽地看了看田三哥他们,笑道:“你们还想住吗?”
“哼!”赵小哥脸涨得通红,转身就走,其他几个都跟着。
“小哥,这天这么冷,咱们可咋办啊?”
“还能咋办!去跟娘们抢啊?”赵小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走,咱们也帮着搭帐篷,多个猴多三分力气,也能早点分到咱们手上。”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晶莹的白雪压满了枝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着七彩的霞光,分外妖娆。江南的雪景可不多见,围着火炉,约上三五知己,高谈阔论,吟诗作赋,该多快活。热衷文会的李县丞,在往常一定推开所有公文,来个与民同乐。只是该死的西夏打乱了一切,李县丞变得意兴阑珊。
“去准备一些草席,再请几位郎中过来,随同本官出城。”
赵捕头被叫了过来,一听大人要出城,不由得变了颜色。
“大人,此时出城恐怕不妥,卑职担心会对大人不利。”
一场大雪,会死多少人,群情激奋之下,包县令难免会成为出气筒。出城的确有危险,可是不出去看看,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哎,都是大明的子民,本官还是要去看看。”
“既然大人要去,卑职多带些人手吧。”
不多一时,赵捕头点齐两百名兵丁衙役,带着十八般武器,簇拥着李县丞的轿子,呼呼啦啦,出了城门。
赵捕头骑着一匹青色战马,这是他升任捕头之后,花了七十两银子买来的,没办法,大宋的战马就是这么贵。
为了大人的安全,他抢先冲了出来,跑到了难民的营地,绕了一大圈之后,才回到李县丞的轿子前。
“怎么,死伤严重吗?”
赵捕头跳下战马,一脸的怪异神色,尴尬笑道:“大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哼,故弄玄虚!”
李县丞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快步走进了营区,离着越来越近,李县丞顿时吓了一大跳。
李县丞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快步走进了营区,离着越来越近,李县丞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共五排帐篷,齐刷刷扎好。难民们都有了遮蔽风雪的地方,眼下有些人正在扫雪,有些人则是去领稀粥,井井有条,和想象的混乱完全不一样。李县丞正在吃惊,忽然发现范仲淹正在看着自己下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时包县令和司马光还有叶生一起走过来。
昨天夜里范仲淹之干了一夜的活,此刻略显疲惫,司马光是早上过来的。
“呵呵,君实,你可错过了一出好戏啊。”范仲淹笑道。
“什么好戏?对了,这些帐篷都是昨夜弄出来的?”司马光一脸的不敢置信。
范仲淹傲然笑道:“没错,说来惭愧,动作还是慢了点,昨天夜里有两个上了年岁的冻死了。”
多少?两个!
范仲淹,你还一脸的遗憾,要一个不死你才满足吗?
司马光回头看了看拉来的好几车芦席,李县丞简直羞愧的连死的心都有了。来之前,他甚至都想到了城外尸横遍野,哭声震天,想到老百姓会发疯咒骂,如论如何,就是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简直就是奇迹,彻头彻尾的奇迹!
傻了半晌,司马光突然惊醒,欣然笑道:“把叶生叫过来,不,我要亲自去,见见这个神奇的小子!”
救灾7
一夜之间,能让上万人服从安排,就算是官府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司马光越发好奇,从营地走过,不停观察着两旁的情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些最先搭建,避风保暖最好的帐篷都留给老弱妇孺,至于壮年的男人都安排在外围,还有人拿着简陋的木棒等武器,来回巡逻,维持秩序。而且他发现相同村镇的人们被分散在不同的区域中,每个区域都有管理人员,和自发组成的巡逻队。防止出现打砸抢等恶**件。包县令看完,不由得感叹:“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叶生处事公平合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老爱幼,人之常情,顺天应人,难怪百姓能心悦诚服,本官实在是佩服。”
叶生之心头暗笑,要是道理能说得通,天下就没有难事了。其实昨天夜里,包括他范仲淹在内,都提心吊胆。
毕竟和挣扎着死亡线的百姓讲道理,那是比登天还难,有些厚道的,有廉耻之心的,会赞同叶生的安排。至于另外一大帮人懒得干活,就想尽快住帐篷,为此有装病的,有耍赖的,闹得不可开交。
最麻烦的还是弄到了一半,搭帐篷的木料席子之类的都不够用了。只好把自家闲置的破旧宅院,拆了才勉强够用。
眼看着帐篷不足,大家抢的更厉害,都到了失控的边缘。叶生当时果断下令,给大家加了吃一顿好的,继续大锅煮粥,还弄了不少咸鱼切碎倒在锅里,看着沸腾的肉粥,大多数百姓都安静下来。
利诱在前,雷霆在后,叶生安排官军,一口气抓了二十几个最能闹事的,局势暂时控制住,只是这样还不行,毕竟一半人没有住处,大家还是会闹。
当老百姓看到贵重的雕花木料之时,再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都知道这个孩子在破家支持他们,
将心比心,试问之前有谁把他们当成人看,叶生让他们吃饱,为了让他们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连如此贵重的木料都拿出来了,不感动就不是人了。当时就是几十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被推选出来,当他们知道眼前小后生是今年县试的头名解元,是天上的文曲星君,这才产生畏惧心理,由他们帮着管理百姓,才顺利用了一夜时间,把帐篷都搭好了。
恩威并施,外加以真心换真心,范仲淹看了下来,都深受震撼。
一行人穿过营地,正好看到叶生指挥着上百人在竹林边挖茅厕。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要是不讲究卫生,极容易引起传染病,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见到众人到来,叶生跑步过来挨个给行礼。轮到包知县的时候
包知县呵呵一笑,急忙伸手拉住唐毅,和蔼地笑道:“贤侄,真是辛苦你了,说起来都是本官无能,救济百姓本是我的分内职责,可……唉”包知县这话的确是真心的,他作为牧守一方的官吏,做的的确太不够了。叶生可不想在人前剥父母官的面子来凸显自己,更何况要真想解决难民的问题,还少不了包知县的帮助。毛爷爷不是教导过,要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吗。想在仕途混得开,会交朋友是必然的,谁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想到这里,叶生惶恐地说道:“老父母,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西夏之乱,千头万绪,朝廷要顾着,百姓要想着,您哪能像小子这般不顾一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子也是瘦驴拉硬屎,勉强撑着。”
说着,叶生指了指一旁的帐篷,包知县闪目看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原来支撑帐篷竟然是一根紫檀木。
天啊,岂止是大材小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包知县疾步走过来,看了又看,不由得大摇其头,不停感叹。
“贤侄,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啊”
叶生故作为难,苦笑道:“老父母,小子不自量力,可是什么都不如人命重要,不得不如此。”
“那也是太浪费了。”包知县在地上走了几圈,横下心说道:“从县库拨五千石粮食,外加一批木料草席,帮着百姓取暖吧。”
“多谢老父母慷慨。”叶生躬身感谢,可是依旧满脸的为难,不停挠头。
范仲淹见了说道:“叶贤侄,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本官和你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本官上书皇上调集京城粮草救急。”
就等你这句话了
叶生思索着说道:“老父母,凭着小子的财力,最多能撑一个月而已,实际上可能更短,毕竟听说有吃的,还会有更多的难民赶过来。就是这么消耗着,我撑不下来,县里也撑不下来。”
“嗯,贤侄所言甚是,那该如何是好?”
救灾8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以工代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让老百姓有活干,能赚钱养活自己,一切就会好起来。”叶生侃侃而谈道:“小子已经请各位同乡学子给大家伙登记造册,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可以安排到作坊干活。比如会木工的,可以去家具作坊,懂酿酒的,去酒坊。年轻机灵的,送到店里当伙计。”
“好,这个办法好”包知县赞叹道:“好主意,对了,贤侄能安排多少人?”
叶生苦笑道:“老父母也知道,学生的作坊和铺子都被岳父大人要走了,家中庄园还有两个最多能收壹百人,绝大多数百姓还是没有活儿。”包县令刚来当官对事情还不是太清楚,李县丞可是个地头蛇对于下面的事情门儿清。当时闹的那样大,差点打死叶生。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也懒得管,现在不行叶生是司马大宗师的徒弟。看样子又和范仲淹范相公教好,当时案件还是自己代理县令期间发生的事情,虽然自己也没有得到好处也没有参与但是难保叶生当官以后记恨自己,自己这微末小官还真惹不起人家。当时就爬起来说道:“当时叶相公和岳父理论回来被强盗打伤的事情我知道,那沈亮的事情早该发了,因背后还有倒卖私盐的事情所以想以后一起收拾。”既然叶相公今日提起了,赵捕头你马上派人把事情查清楚给办了。”叶生听了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情,不有感激的冲赵县丞点点头。先不说赵捕头这里骑着快马带着衙役办案去了,先说范仲淹是对于叶生越看越喜欢,看他说起家中大事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感觉身上有一股大家风范。司马光也上前询问了事情经过,埋怨道:“这样大的事情都不与为师说,此人如此狠毒敢打主意到学子身上,真是该杀。”叶生赶紧道:“这门亲事好歹也是家父所定,而且此女从小在家中长大,人是极好的,事情发生后曾豁出命去保护我另外我也想遵从父命。没有修妻再取的意思,所以一直下不定决心。”司马光微微一沉吟说道:“这事今日先不说了,你的婚事我回去让你师母操心一下,先说说这救灾咋办。”
刚才关于叶生所报人数包县令倒吸口冷气,叶生已经做到了极限,他都不忍心再苛求了。只是那么“司马大宗师,范相公,你们看这样
行不,让孟津洛阳所有的作坊和店铺都站出来帮忙,每家解决一些难民,岂不是迎刃而解吗?”
司马光缓缓摇摇头:“愚蠢,老夫说句不客气的,洛阳城中的商人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徒儿仁义?强塞人手过去,商人怨声载道,必定会把火发在难民身上,到时候两者冲突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不管是范仲淹,还是司马光都没了主意。低着头,来回踱步,愁云压顶,憋不出主意。
只有叶生心中雀跃,要的就是这样,你们有主意,谁会听我的
如此多的人手如能收入麾下,对于自己以后是大有益处的。
“启禀老师,学生还有一策,只是需要范相公首肯。”司马光如梦方醒,惊喜道:“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快点说。”“小子的办法还脱不了以工代赈四个字,只是可以转而让百姓重新疏通隋唐大运河洛阳段。重新修复孟津洛阳段和孟津渡口,现在我国与西夏大战马上开始,修通以后联通边关。物资可以马上运到,比起路上运输可以快速,节省大量物资和人力。如此对抗击西夏有巨大益处的事情,朝廷绝对会支持,只要朝廷支持,事情的难度就减轻了大半”
范仲淹精通军事,当然知道此时修通运河,会有多高的军事价值,他顿时激动起来,只是又有些有担心。
“想要修运河,没有三五十万两银子,只怕是做不成,朝廷能愿意出钱吗?”
叶生微微一笑:“朝廷会愿意的,因为根本不用朝廷出一两银子”
叶生从容笑道:“以往光凭着朝廷一己之力,征调民夫,修筑水利,靡费甚多,是个苦差事。可是如今不同,战事一闹,商人是受到冲击最严重的一群人,对航运的期盼比什么时候都强烈。这时候只要晓以利害,并且以运河建成之后的关卡税金作为担保,可以向商人借来银子和粮食,靠着钱粮,驱动数万无家可归的难民,修通运河,轻而易举。”
救灾10
甘肃、青海、宁夏三省区地处内陆,历史时期以陆路交通著名,丝绸之路黄金地段就在这一地区,陆路交通因而备受学术界重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相对而言,水路交通则颇显沉寂。甘、宁、青地区的地面水分为内流河和外流河。内流河集中在甘肃河西走廊,有石羊河、黑河、疏勒河等。这些河流均发源于祁连山地,属于冰雪融化水,水运业有明显的季节性。外流河分属黄河水系和长江水系,属于黄河水系的有:黄河干流及其支流大通河、湟水、洮河、大夏河、泾河、渭河等。属于长江水系的有长江干流及其支流岷江、白龙江、白水江、西汉水等。由于地势高峻,江河穿流于高山峡谷中,落差大,水流湍急,险滩丛生,一般木船难以航行。所以,历史时期该地区的水运业发展非常有限。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无论黄河水系还是长江水系,在甘、宁、青地区内已经没有长途航运,仅仅在个别地区有短途航运。比如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甘肃省,“仅黄河干流的陇中一段,原有皮筏沟通青海、宁夏二省区,但皮筏只能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卜。自铁路修通及黄河峡谷各大水库建成后,皮筏运输已成历史陈迹。目前黄河在陇中的兰州至(皋兰)什川间四十二公里可通行轮船。刘家峡水库区有临夏至永靖县问四十公里通机动船。黄河在甘南的玛曲到采日玛(洪水期可达齐哈玛)一段也有机动渔船往来。白龙江在碧口以下至四川昭化间,向来有木船相通”。1本文拟从水运交通的角度出发,对西北地区的水道、水上航运工具、水运物品及水运与西北的社会经济等问题作简单探讨,以期引起学界对这一问题的注意。黄河上游干支流长途水运航道依据文献记载,历史时期黄河水系航道可以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自青海、甘肃南部等地的黄河支流上出发经兰州、银川抵达内蒙古包头段。这段航道以今天的宁夏灵武为界可以分为两段。上段峡谷众多,落差大,险滩众多,通航难度大。下段水流平缓,易于通航。由于航道地理条件的限制及各地所需运输的物品的差异,黄河上游航道的开发利用基本上是分段进行的,个别航段在公元前就已经得到开发。但从青海境内至内蒙古包头段黄河干流航道全程贯通,则在北宋时期。
《禹贡》记载:“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油。”积石即积石山,在今青海省西宁市西南。黄河由西北方向绕其东南端再转向西北流,再弯向东北流向兰州。古人不明河源,因此,自《史记河渠书》、《汉书地理志》而下,各家地理书记述黄河水道皆从积石山开始。龙门即今陕西韩城市东北之龙门山。有学者认为,这是关于夏代运输贡品的黄河水道,“会于渭油”指舟过龙门南行至渭水人河处(在今陕西潼关港口)。照此理解,距今约3000多年前,黄河上中游2000余公里都可通舟楫。2有确切记载的水运,与木材放运有关。历史时期,西北地区森林资源丰富,《汉书地理志》记载:“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室屋。”由于木材的放运对河道要求比较低,便于运输,所以,甘、宁、青地区早期的长途水运大都与放木有关。黄河水系最早的航运活动是西汉时期赵充国在西北屯田时所为。汉宣帝时,赵充国在祁连山南麓浩水(今大通河)、湟水流域屯田,曾上《屯田疏》云:“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万余枚,皆在水次”。又言:“以闲暇时所伐材,缮治邮亭,充人金城”。3“水次”和“充入金城”表明祁连山的林木通过湟水进入黄河而到达今兰州一带。湟水流域至兰州段是黄河上游最早得到开发的航道。赵充国放木行动是黄河上游最早的长途水运事件,是中原王朝经略西北的直接后果。东汉之季,董卓挟持汉献帝欲迁都长安,准备“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4此处的凉州当指凉州刺史部管理的地区,要利用的当为黄河干支流航道。董卓为陇西临洮(今甘肃岷县)人,曾为凉州刺史成就辟为从事,后任西域戊己校尉,熟悉河湟地理。虽然此事未果,但暗示从黄河上游至长安地区有长途水运业存在的可能。南北朝时期,灵州以下段水道已经全面开通,运送的粮食主要是军粮,而且规模宏大。妇匕史。刁雍传》记:奉诏高平、安定、统万及臣所守四镇,出车五千乘,运屯谷五十万斛付沃野镇,以供军粮。臣镇去沃野八百里,道多深沙,轻车来往,犹以为难,设令载谷,不过二十石。每涉深沙,必致滞陷。又谷在河西,转至沃野,越度大河,计车五千乘,运十万斛,百余日乃得一返,大废生民耕垦之业。车牛艰阻,难可全至,一岁不过二运,五十万斛乃经三年……今求于牵屯山河水之次,造船二百艘,二船为一舫,一舫胜谷二千斛,一舫十人,计须千人。臣镇内之兵,率皆习水。一运二十万斛。方舟顺流,五日而至,自沃野牵上,十日还到,合六十日得一返。从三月至九月三返,运送六十万斛,计用人功,轻于车运十倍有余,不费牛力,又不废田。刁雍驻扎的军镇是薄骨律镇(今宁夏灵武附近),目的地是沃野镇(今内蒙古五原东北乌加河北),两地相距八百里。与陆地长途运送致人马劳顿相比,水上运输省力且高效,孝文帝因此下诏“永以为式”。
所过之处,都是矿产丰富的地区,特别是煤矿铁矿。还有皮毛,食盐等物产丰饶,商贸繁荣,货运量极大。哪怕放在太平时候,大运河都能缓解陆运的压力,繁荣商业。更何况如今西部道路不通,海路不畅,又危险重重。如果能修好运河,价值之大,简直不可估量!
叶生从容笑道:“以往光凭着朝廷一己之力,征调民夫,修筑水利,靡费甚多,是个苦差事。可是如今不同,西夏一闹,商人是受到冲击最严重的一群人,对安全运输的期盼比什么时候都强烈。这时候只要晓以利害,并且以运河建成之后的关卡税金作为担保,可以向商人借来银子和粮食,靠着钱粮,驱动数万无家可归的难民,修通运河,轻而易举。”
范仲淹无话可说,倒是司马光缓缓说道:“借钱吗,放在暗处就是,大家都这么干,没人敢揭出来。老夫倒是担心沿途之上,其他州县会掣肘。”
范仲淹一听,顿时不以为然,笑道:“君实兄,您老也糊涂了,运河主要经过的就是孟津和边关两地,孟津没问题,边关军粮运输谁能拒绝?”
可不是,别忘了,正在准备和西夏打仗,前线物资有人运输光民夫吃饭就要用到三成,哪有水运方便,所以朝廷上别管是谁当政,都一万个愿意。
司马光,略微一寻思,所有看似难题全都不成问题,脸上不由得显出惊骇之色。同样震惊的还有包县令。
这两位何等聪明,叶生的方案竟然兼顾到了方方面面。首先朝廷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拥有一条运河,傻瓜都会同意,其次地方上能修成运河,解决难民问题,也是一大政绩,第三,商人虽然出钱,可是他们也是运河的主要获益者,而且还能有税收的担保,不但不吃亏,还能大赚一笔,至于难民,有了活儿干,就有了饭碗,也会乐开花。
算来算去,大的方面都照顾到了,就算有些小小的影响,也能轻松摆平。
叶生见他们变颜变色,不时看看自己,眼神之中透着诡异,吓得他一阵阵发毛。
“师父,荆川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漏洞?”
“没有,你小子比我们厉害多了!”司马光自嘲地笑道:“范大人,你看如何?”
范仲淹也点头赞叹:“天衣无缝,简直完美!贤侄之才,经天纬地,不可估量!”
嚯,直接拔到了诸葛亮的程度,叶生竟有些不好意思。
范仲淹明察秋毫,笑道:“你小子不用谦虚,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都听你的驱使,说吧,要怎么做?”
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肯定不行,叶生沉吟一会儿,笑道:“事缓则圆,难民们体质虚弱,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勘察运河故道,规划施工方案,确定运河的经营方略,这些都要弄清楚,有一点差错就会功亏一篑。给我十天时间,做一个完整方案出来。另外还请包大人上书东京,乃至朝廷,寻求支援。范相公,恩师联络地方有实力的士绅,晓以大义,钱粮都要靠他们。”
三个人一听,一起点头,叶生考虑的的确比他们成熟多了。
商量妥当,就各自忙活去了。
叶生在前世年轻时也参加过救灾,改造危房一类的事情,虽然未必对口,但是也有不少的想法。接下来的十天里,他找来难民代表,向他们讲出了大略的设想,难民们没什么说的,只要能吃上饭,出多大的力气都没问题。
“大家伙放心,我叶生不敢说自己公正无私,但是也会照顾大家伙的,只要运河能修成,我担保你们的日子会更好。”
几天下来,难民对于叶生已经是无条件信任。尤其是叶生拿出来的方案听着就靠谱,不是信口胡说,他们都翘首以盼。
和难民沟通好,叶生又找来李县丞,让他派遣一些差役,跟着他考察大运河故道,撰写方案。
一连十天,每晚叶生睡得不过一两个时辰,弄得沈姑娘心疼死了,她亲自陪着叶生跑。几天下来,沈姑娘从儿子身上学来了不少本事,办事能力大为上涨。
眼看着十天之期到来,一个更大的好消息传来了。
修建码头
这些天了,范仲淹也没有离去,这让叶生很是诧异,在老师面前旁敲侧击得到一些官方文件信息上面有康定元年(1040年)三月,因边事吃紧,仁宗以范仲淹众望所归,召回京师,担任天章阁待制、出知永兴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七月,升为龙图阁直学士,与韩琦并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担任安抚使夏竦的副手。八月,范仲淹请知延州,到任后,更改军队旧制,分部训练,轮流御敌;同时修筑青涧城和城,作为军事基地,节省边境开支。仁宗诏命这支军队为康定军。
叶生回想这脑海中历史资料和显示比较判断范仲淹去延州修筑青涧城和城,此次回京也是因为朝廷拨款不能满足延州军事费用。回京来求援来了,叶生的大运河计划在范仲淹眼中如果成功,机会极大的解决延州的后勤压力。想想路运到达地方粮草先少了三成,就能理解水运的好处。
回京城和那些老官吏扯皮,还不如看着这件事情。必要时可以使用自己龙图阁学士的官位给地方施压。图纸勘探完成后,想明白了这些叶生顿时觉得眼前是一片光明叶生吧码头选在了孟津白鹤乡。哪里是一个天然的码头水深,因为黄河的弯曲使的此处是一个凹陷的地形作为码头太合适了。决定后叶生立刻吩咐沈姑娘带人马上买下白鹤的800亩河滩地,然后吩咐衙役d道:“给我找一个善画山川地理图的画师过来,要画工越精地越好”。”叶生带着宁儿和他找来的画师一路出城直接去了白鹤,白鹤码头一如既往的冷清萧瑟。
下马站定之后,叶生吩咐画师地事情却也简单,就是让他把眼前的码头和远处的光武帝陵给画出来。
画师自去一边儿忙活的时候,叶生则惬意的看着冬季幽静的河水。
多好的天然深水码头啊!就这么浪费着真是太可惜了!
“大人,还有什么要做的?”。
“宁儿你别急,过两天有得你忙地”,唐成仰头点了点那画师,“等他画好再经我补充之后,你就得跟我跑一趟洛阳”。
“这时候去洛阳?”。
“是啊,不仅要去洛阳,还得派人去东京,这都是好地方啊,有钱人多”,言至此处,叶生嘿嘿一笑,“不找着他们,咱们那有钱修路?”。
“大人是指着这码头挣钱来修路?”,宁儿也不是个笨人,略一寻思倒也摸到些唐成地心思,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大人这想法自然是好,只是总得先有了路,这码头才能用得上。如今修路地钱粮和徭役都没有,大人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招商引资嘛!”。
“招……商……引资?”,宁儿彻底听晕菜了。
“种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这个你该明白了吧”,见宁儿一脸的迷糊不解,哈哈大笑的叶生换了一种他听得懂的言语,“宁儿,孟津白鹤码头可是洛阳最好的天然深水码头,这就是独一无二的资源,这就是梧桐树!守着这么好的资源还怕没钱?有了钱还怕没粮?没人?”。
一口气儿说到这里后,叶生转过身来,“宁儿,你记着一点”。
“什么?”。
“资源,尤其是像白鹤码头这样独一无二的垄断性资源,才是真正最可宝贵的财富!”。
对于什么“资源”,还有什么“垄断性”的这些新名词儿,宁儿都是闻所未闻,但是随着唐成的解释,他的意思冯海洲倒的确是明白了。明白的同时,她心里陡然冒出一个词儿来下晃晃套儿,这是一句洛阳的土话,若翻译成后世的语言就是空手套白狼。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眼前这个白鹤镇的码头的确是个天然的好码头,但总得有合适的路修到这里后,它才算真的有用。简单的道理就是:有了路,这码头才算有用,才能来钱。
宁儿打小儿就是在洛阳长大的,作为一个地道的洛阳人,按照洛阳的规矩就是:要想买东西,就该一文钱一分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常识性的天公地道,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同理,卖东西也是这样啊,你想卖东西换钱,那总得先有东西才成吧?货都没有就想着收钱,别人凭什么给你钱,人家都是傻子不成?
而今叶生就好比卖家,码头就是他想卖的货,但问题是货物本身根本就没有成形。
宁儿明白叶生意思的同时,其实心里就已经觉得这想法悬乎,太有悖常理了嘛,事物反常既为妖!
尽管心下犯着嘀咕,但对于宁儿来说,叶生的解释还是有用处的,至少让她安心了一些,安心什么?她安心的就是叶生好歹还有个计划,虽然这计划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但毕竟总算是有!对于这次本就存了报恩之心的她来说,叶生干什么他都会跟着,既然他想干这个,如今又不得不干,那还有啥说的。跟着干就是了。
等那画师干完活儿,叶生瞅着天时已过正午,遂也就没再回去,与宁儿在街上找了家酒肆吃了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到了下午上衙的时间。
“宁儿,你下午也别去曹里了”,走进州衙大门,唐成对宁儿道:“派人就去县里其他路线转悠转悠。先摸摸底子,县里里虽说是指望不上,但只要能弄到一文钱一个人,有总比没有强,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嘛!重点就是司户和司仓两曹,看看钱粮和徭役额度啥的”。有的话我找包县令,
嗯,我这就去”,宁儿走了两步之后又转了回来。“大人,明个儿早晨我就不来衙里了,赶早儿动身去下面县上转转,钱粮就不说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上挤些徭役额度出来”。
“举一反三。好!”,叶生拍了拍宁儿的肩膀,笑着道:“宁儿你真是个好帮手”。以后我和夫人说一声就跟着我干了。
小姑娘不知想到啥羞的满脸通红,转身跑了出去。背后的辫子一摆一摆的,很是好看。
叶生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找出洛阳地山川地理图,就在那画师的图稿上添补起来,这副图可是他招商引资的名片,实在疏忽不得。
好歹以前当教授时闲着没事练过画,尤其还是专攻粉本描摹,虽然比之那专业画师还有不如,但叶生添加出的东西也是有模有样,相对之下倒是更简练,也更为主题突出。
添补完手头这份,正当叶生开始翻版第二份时宁儿推门走了进来。
叶生抬头看了看宁儿的脸色,“成了?”。
宁儿说道:“李县丞表示全力支持,还说了沈亮的案子已经开始办了您有啥吩咐的没有。”叶生说:“我们回家,看看夫人区。”两人回到家中看见沈姑娘便有叶生告知了沈家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姑娘开心的说道:“当年家母死的不明不白,才有怕我有三长两短才与你家定的娃娃亲送与你家抚养。”家中沈亮是我二伯,并不是你岳父。因家父早逝他就说要把我要到他的名下,不就后母亲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发现与男人幽会被人发现投井自尽了。二伯就吞并了大房的家产,爷爷逼不得已才想出办法把我送到这里。哪里知道伯父伯母刚死,他就上门。我知道时你已经被骗了。家中有婚书副本我知道伯父一直珍藏,”说着拿出来递给我一小匣子,里面放着婚书和一张婚证财产上面说的是沈家大房财产将来沈青君出嫁时归还于沈青君作为嫁妆。男方彩礼是城东50亩上等水田。
叶生抬起头刚想问沈青君当时为啥不拿出来,沈姑娘凄然一笑说道:“二伯威胁我,如拿出此物他手下倒卖私盐的会回来杀光我们全家。”叶生听完吓得一身冷汗,于是拉着沈姑娘的手一路出了家门,带着来到司马光门下,司马光和范仲淹都在堂中听完事情经过。看完婚书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如没有沈姑娘叶生咋就没命了。
范仲淹很是赞赏沈姑娘,的胆大心细和冷静。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支撑叶家半年时间,保护叶生。真是名奇女子,考虑沈姑娘孤苦伶仃决定收沈姑娘为义女。同时命令手下亲兵卫队,马上捉拿沈亮归案。
修建码头
洛阳在河南道实在算得上一个大城,风尘仆仆的叶生牵着马刚一走进城门洞,顿时就感觉一股漆味扑面而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门洞走进城中后,首先看到的就是道路两边散聚着的一个个商队,这些商队里不仅有汉人,更有许多发式奇特的胡人,车马驴骡,甚或还有骆驼拥在一起,在尚算宽阔的路边绵延出数里远近,人声嚷嚷,加之马的嘶鸣,驴子的喷嚏,直使得整个街道喧闹无比。与眼前洛阳的热闹比起来,金州实在是差得远了。
“好家伙!大人你看,这路两边的店铺几乎全都是卖漆器的”,宁儿手指着街道半空高高飘起的店招道。
叶生的眼神儿现在就正着落在那些店招上,闻言笑着道:“是啊,要是没有漆器,洛阳又岂会有眼下的繁华!要是没有这里的大漆器商,咱们又何必跑到这儿来?”。
漆器商就是叶生来洛阳的目的,也是他设想中招商引资的对象。
洛阳这地方虽然僻处山南东道,却是天下间最大的漆器生产及销售中心。“洛阳人善为漆器,天下取法,谓之襄样”,作为百姓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器皿,洛阳漆器可谓是行销天下,不仅是在大唐内陆地区,便是在北方胡人部落及西域蕃国也大受欢迎,甚至还有了一个“库露真”的专称。
自前隋开始,洛阳就已经是大规模生产与销售漆器的中心,复经本朝近百年承平,眼下的洛阳漆器行业已经发展到了最为鼎盛的时期,这个行业也造就了洛阳一个特有的豪富阶层漆器商!
一路看着两边的热闹景象及店招向城内走去,叶生见宁儿对道路边一家客栈视而不见的继续往前走,遂开口叫住了他。“宁儿,这不就是客栈嘛,还往那儿走?”。
眼前那客栈门口迎客地小二已经满脸堆起了笑容,看样子就要往这边走,宁儿忙扯着叶生往旁边让了让,“大人,你看看这家客栈的门脸儿就知道了,肯定得是贵得很。咱们这位份等级要是住这样的客栈,衙门里可是不给走账的。还是往前边找找驿馆正经”。
“驿馆那些人啥德性你还不知道,咱们住进去怕是喝口热水都得自己烧!”,叶生笑着摇摇手,“就住这儿了,你这么远跟我出来,还能让你受那罪!”。
叶生口中笑说着,人已当先往客栈走去。那一脸堆笑的小二迎上来后,嘘寒问暖递热手巾把子的,真是殷勤的很。
“两间上房”,叶生将手巾把子递还给小二后,扭过头来对宁儿道:“你看看。这不比住驿馆舒服!宁儿,咱们这趟是来做生意的,住地差了,还就让人看不起了。要省钱也不在这上面”。
到了上房,好生又梳洗了一回,将满脸风尘之色都洗净之后,把自己安顿的舒舒服服的叶生捧着一盏热热的蒙顶石花向小二问道:“本州最大的漆器商是那家?”。
“朱家,周家”,小二不假思索的张口就来。
“不对呀”,小二的回答倒让叶生听糊涂了,“那行首是那家?”。
他在衙门也呆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时候的工商业各部门几乎都有行会组织,米有米行,肉有肉行,其它诸如面行、布行、铁行、药行、屠行、果子行等等不一而足,对于洛阳来说,最大地行会自然是漆器行。有行会就有行首,行首多有本行公推,衙门备案。职司之一就是负责规范和监督本行“行人”的交易。在行业内可谓是一言九鼎。也正因为行首的特殊地位,是以一般而言。每个地方某行当的行首肯定就是本行业实力最强者居之,否则就是当上了也服不了人。
“还没定,两家正争的厉害”,见叶生吃了两口茶,小二忙提了茶瓯给他添上,“朱家是老根底子硬,前两辈儿人都是本州漆器行地行首;周家的是近十年间蹿起来的,不过他们势头太猛。自打前不久朱八太爷去世之后,行首空缺,这两边儿就争上了”。
“恩,说得好”,叶生顺手儿从袖中掏了一张一贯的飞票撇了过去,“仔细说说,这两家谁胜出地可能性大些?”。
小二一把攥住飞票,待看清楚是整贯的打赏后,脸上益发笑的灿烂了,“客爷,这个小的可说不准,单论生意的话,朱家老底子硬扎些,毕竟是多少年的招牌了。但周家也不松火,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找了那么些高手匠人,造出来的漆器愣是又结实又漂亮,这小十年真是红火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小二又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些声音道:“要说背后靠地,这两边儿也是谁都不让谁,听说朱家的是在道衙里有人,而周家的在道城行军大使衙门也有根子,就为这,本州的使君老爷都不愿意插手新行首的事儿,要不,早就该定下来了”。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又探问了一阵儿将小二知道的消息都问清楚之后,叶生摆了摆手,“嗯,行了,你出去忙吧”。
小二前脚出去,特地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的宁儿从外边进来了,“大人,走吧,趁着天时还早,咱们该拜访谁这就去吧。事情早办完早走,这客栈太贵了!”。
叶生正想着小二刚才说的事情,却被宁儿最后这句话给逗笑了,“宁儿,你也家中老人了,这客栈就是贵些,也不至于如此吧”。
宁儿闻言自嘲地一笑,“,把钱借给大哥开酒肆了,就为这,二哥媳妇不愿意天天在家里摔摔打打地,我这也是没钱”。
“有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回去我先借你把这窟窿填上”。叶生说完,也不容宁儿再说什么,便将小二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要依我的意思,咱们还是该去找朱家”,宁儿略一沉吟后道:“毕竟他们是多年的老招牌了,底子再怎么着也厚实些”。
“行,就按你说地,找朱家去”。叶生说走就走,拿上画轴后,迈步就向外边走去。
作为洛阳有名的漆器世家,朱家很好找,一个硕大的坊区里,单是他家就占了五分之一的面积,屋宇连绵成黑鸦鸦的一片,看着甚是气派。
凭着范仲淹给的“洛阳衙录事参军事”的名刺。叶生两人没在门房里等多久,就见到了朱家现在的当家人朱显升。
三人寒暄了几句坐定之后,叶生也不等朱显升绕着圈子的探问,便开门见山地摊开地图,说明了来意。
听着叶生的话。朱显升先是愕然,他没想到身为州衙录事参军事的叶生竟然会跟他谈生意。
随着叶生说的越多,朱显升脸上的神情由愕然变为匪夷所思,你那码头要有路才有用。如今连路的影子都没有,居然就拿没用的码头来管我要钱了,别人是画饼充饥蒙自己,这个年轻的过份地唐参军竟然拿画饼去蒙别人,天下还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一时之间,朱显升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心里也越发的怀疑起叶生的身份来,不仅因为叶生表现出来的。在他看来是“拙劣地骗术”。更因为朱显升从刚才看到叶生时,就有些不相信会有这么年轻的录事参军事。
不到二十岁的州衙录事参军事,谁见过?别说见了,满山南东道各州打听打听,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朱显升脸色也越来越淡,粗粗的听了几句后,根本就没在意叶生后边说地是什么。
察觉出朱显升的脸色变化后。叶生停住了自己的话。“朱先生对我说的不感兴趣?”。
“某是做经济营生的,生意人就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于空中楼阁确实是不感兴趣”,朱显升颇堪玩味的看着叶生,“说起来让我感兴趣的是金州州衙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年轻的录事参军?”,言至此处时,朱显升地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奉劝二位,要是手头紧的话大可直言,若是存着别样心思,那你们可是来错了地方”。他这话一出来,叶生脸色立时就变了,合着废了这么多口舌,在朱显升眼里自己竟然就是个骗钱的叫花子!
叶生拍了拍身边同样脸色急变后正要开口说话的宁儿,边慢慢卷起画轴,边看着朱显升微微一笑道:“朱先生既然对我身份的真假感兴趣,何不报官试试?依着唐律,冒充朝廷官吏行骗可是很重的罪名哪!”。
朱显升却没料到叶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正是他接着想要说的话。
看了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朱显升,叶生侧过身去笑着对宁儿道:“宁儿,其实我也有一件感兴趣地事”。
宁儿看了一眼朱显升,很配合的问道:“大人感兴趣地是什么?”。
“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百年老招牌的朱家自从朱八太爷去了之后就开始江河日下,而今更是连传了几代的行首位子都保不住了”,言至此处,叶生扭过头来向脸色铁青的朱显升笑问道:“不知朱先生能否为我一解胸中疑惑”。
“你……竖子欺人太甚”,随着拍案而起的朱显升一声招呼,几个家丁从外面一拥而入,“来呀,把他们给我绑了”。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见那几个家丁气势汹汹的拥了过来,叶生“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谁敢!”。
那几个家丁吃他这一声厉喝及气势所逼,竟是不约而同的脚下一顿。
喝住那几个家丁后,叶生脸色复归平常,甚至还向朱显升笑了笑,“朱大商贾,冒充朝廷官吏固然是重罪,但以操商贾贱业之身竟敢污蔑朝廷官吏更是要加罚的重罪!这话我得说在前边儿,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就凭你……”。
“我身上带着观察使于大人亲自具名签章的公文,就凭你一介商贾当然不认识”,叶生上前一步,“要不咱们就请襄州王甫成使君给验验真假?”。
范仲淹刚刚上任不久,且在道城里也没多呆,还远没到尽人皆知的地步,而本州使君的字知道的人更是少,竟然都被眼前这个叶生给说准了,再看看他这表现,想想他所说的有于观察使具名签章的公文……朱显升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了。
那几个家丁被叶生的言语及气势所夺,停了步子后看看叶生,再扭头看看自家主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朱显升脑中急如电转,却始终拿不定主意,绑人容易,万一这叶生是真的,善后可就麻烦了,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此来襄州还是奉观察使大人之命,这……虽然心思急转,但转的越多,朱显升就越是拿不定主意,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时脸色就是青红一片。
“既然朱先生无心留客,宁儿,咱们走吧”,见朱显升如此,收好画轴的叶生一笑之间,负手从那几个家丁中间悠然直穿而过。
目睹叶生走出正堂,走出房门,朱显升的脸色又是一番急变,几度扬起的手最终却又黯然落下……
出了朱家大门,宁儿猛然吐出一口气,“好险”。
“险什么,这升平年月,宁儿你还怕他黑了咱么不成?朱显升不过就一庸人罢了,行事多疑却不知求证,不求证即冒然轻言,轻言而又寡决,这般优柔迟疑之人,就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叶生也随着宁儿回头看了看朱家的宅院,“来时还觉得这宅子气派,现在再看看却觉着怎么都透出一股子衰败的味道。以今日看来,襄州漆器行行首之位必为周家所得”。
叶生说完却听不到宁儿的话,“宁儿,怎么了?”。
“没怎么”,宁儿的脸色有些古怪,“只没想到大人看着年纪极轻,见事却是……”。
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阿谀之嫌,宁儿笑笑后就没再接着说下去,转了话题道:“大人你刚才倒也有些冲动”。
“该忍的时候自然得忍,但不该忍的时候也绝不能忍”,叶生一个轻笑,“咱们是来给他送钱的财神爷,财神爷凭什么要受委屈?”。
“大人,咱们现在去那儿?”。
原本还是二选一,现在倒解了烦难”,叶生掂了掂手中的画轴道:“走,会会周钧去”。
码头运河
近十年来领着周家混得风生水起的周钧比叶生想象的还要年轻些,连四十岁都不到,最多不过三十七八的样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穿着一身经改装后式样极接近儒服的衫子,白白净净的人,和煦温文的气度,再加上这么身衣裳之后,这就使得周钧像极了州县中的那些教谕先生们,单从外表上实难看出他会是洛阳漆器行的两大龙头之一。
就连他接待两人的处所也显得有些特别,竟然没在商贾们最引以为傲的富丽堂皇的正堂,而是墨香萦绕的书房。
“这是我备下的顾渚紫笋,虽然是去年的茶,但所幸保存的尚好,却不曾损了天然真香。至于这水也是取自山中林泉,二位请”,让过茶后,周钧略略提了提衫角坐了下来,端起一盏茶向叶生笑着道:“以叶兄如此年纪便能出任一州录事参军事,果然是少年俊彦”。
闻言,叶生笑笑,向一边坐着的宁儿递了个眼色后,低头轻轻的呷着茶水。
宁儿见状也无多话,放下茶盏后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来,这原是他与叶生住朝廷驿馆的凭信,这凭信倒与后世七八十年代的介绍信颇有几分相似。上面备细注明了两人的姓氏、籍贯及司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份证明文书上所加署的官印。
周钧没有半分扭捏的接过文书,将其细细看了一遍之后,复又大大方方的交还给了宁儿。他的这番表现与刚才所见的朱显升真是高下立判,此时再想想叶生对朱显升的评价,宁儿益发觉得他那番话说的有理。
周钧退还文书的同时,叶生也已将手中地茶盏放到了一边,拿过画轴“刷”的一声摊开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身为录事参军事,叶生的年轻已经让周钧吃惊。而他此来还带着画轴就更显得奇怪了,周钧诧异的低头看去,却见这份展开的画卷极是古怪,像画不是画,像山川地理图又不是山川地理图,除了那标明白鹤渡口和洛阳城的地方画的繁丽详细些之外,其它地俱是简化却又详细的路线及水道图。
因洛阳极其特殊的经济地位,此州乃是洛阳道少有的有官道可直达道城的州府。这副前所未见的古怪画卷就是从洛阳起笔,由官道延伸到道城,进而又由此往房州延伸,只是在经由洛阳时突然左拐直达白鹤码头,画卷最右首的位置却是一片经由黄河支流连接起来的,隐隐约约,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地江
北方水网。这片水网不仅将整个河南尽数覆盖,末端处更连接着大唐最重要的两个远洋海港城市,淮南道扬州及岭南道广州。
能在十年间将周家带的风生水起,周钧的眼光及经营手段都远非常人可比,疑惑只是很短的时间。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份画卷地意义及价值所在。
对于洛阳漆器行业来说,目下所受到的最大制约就是交通,山高林密的山南东道实在是太难走。而漆器本身又是怕摔怕碰的娇贵物件儿,一旦摔着碰着地磕掉了漆,它可就立马儿不值钱了,越是那些值钱的做欣赏之用的大件儿就越是如此。
就因为受制于交通,洛阳漆器商在贩运商面前一直受制,贩运商的购入价与卖出价最高竟可达到五倍差额,便是如此,每百件漆器里还得另外白搭上八至十件的陪货。
自己组织商队……从骡马到人员配置。再到分流到各地找不同的分销商贾……这商队的规模得有多大,得购置多少骡马养多少人……
跟崎岖难行的陆路相比,水路地优势简直是太大了,得有多少匹骡马才能抵得上一艘船的运量?一支骡马商队需要多少人才能照看,而一艘船呢?骡马是活物,要吃要喝,但是船却不需要;最重要的还是速度,白鹤码头在黄河中上游。由此直放边关正是顺风顺水。当骡马队还在崎岖的山路上步履维艰时,浩浩荡荡的船队早已轻舟直过万重山。
由洛阳至金州皆有平坦的官道可行。随后便是装船直下江南,甚或直接送到扬州和广州远洋出海,有了这条线路,就意味着可以彻底抛开那些贪得无厌的贩运商……这中间的利润到底有多大,想着想着,周钧地呼吸慢慢地有些粗重起来,而端着茶盏的手也开始微微地抖动,使得盏中的茶水随之漾荡起一晕晕的涟漪,恰如他此时的心情。
不是周俊不够沉稳,实在是这里边儿的利润太大,太大了,大的使他无法保持平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钧稳住情绪后,从画卷上抬起头来看着正饶有兴趣注视着他的叶生道:“恕某愚钝,却不知少兄此举何意”。
闻言,叶生哈哈一笑,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废话,径直从洛阳讲起,将朱显升没听,他也没说完的话详细的又说了一遍。
周钧手捧茶盏仔细的听着,越听心下越是叹息,在叶生的话语里,眼前这条水路对于洛阳漆器商的意义,所能带来的好处及巨大利润都已被其分说的淋漓尽致,甚至很多隐形的却又影响深远的利益是他自己都还没想到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甚至对方比自己还要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借机压价注定是不可能的了。心底的侥幸被彻底打破的周钧在惊喜之余又有些郁闷,看对面这叶生最多也就二十上下,他又是个吃衙门饭的,怎么就能明白这些,且还看得这么远,这么准?
叶生逐层逐级的将利益及好处分说完毕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再说,捧起茶盏惬意的呷起这好茶好水来。
这中间的沉默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放下手中茶盏的周钧由原本地侧坐转为正对叶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我怎么知道少兄你对此码头有绝对的处断权?”。
闻言,叶生径直从怀中掏出那张与姚荣富签订的军令状轻轻的放在了周钧的面前。
逐字逐句将军令状看了不下三遍。尤其是将两份具名签章仔细的验了又验之后,周钧方将军令状交还给了叶生。
“我要出多少?又能得到什么?”,谈判正式开始了。
“这三个码头之中,周先生能得到其中一个码头的专属运营权,也就是说这个码头只运漆器”,叶生手点着那画卷,“至于你出多少钱,那就看周先生想要多少年了?”。
“分年算地?”。周钧皱了皱眉头,从刚才那番话里他早就听出叶生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没想到他居然算的这么精,不过他现下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问题,“那这两个码头又是干吗的?”。
“码头还能干啥,自然是运人运货的”,叶生从画卷上抬起头来笑看着周钧,“当然。运什么货都是运,若周兄愿意购买垄断运营权的话,运什么和不能运什么自然就会有限制”。
“什么是垄断运营权?”,周钧追问道。
闻言,叶生自失的一笑。继而收了笑容肃容看着周钧,以低沉而又无比清晰地声音缓缓道:“简而言之就是只要周兄花了这个钱,那除了周兄的这个码头之外,其它两个码头就不会再有一件洛阳漆器运出”。
言至此处。叶生又刻意加重语气的补充了一句,“介时,运那家漆器,不运那家,运多运少都由周兄一言而决!”
垄断运营权!周钧细细的将这个前所未闻的名词儿又低声念了一遍,脸上虽然保持着有些僵硬地平静,但心里却早已翻起万丈波涛,有了这个权利。利润的保证且不说,仅是能将洛阳漆器商仅仅捏在手里一条就足以使他兴奋莫名,为此他奋斗了十年,十年的奋斗仅仅还只是平分秋色,而眼下这决定性的机会就在面前……
低头之间尽量平静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周钧抬起头来,“谈谈价钱吧”。
“卖出去了”,一边坐着的宁儿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叶生与周钧的讨价还价。要说今天在这间书房里所受的震动。他半点儿也不比周钧少,此时。他心里翻来翻去的就是一句话,“居然真的卖出去了!”。
不都说一分钱一分货吗?三潭印月那般萧瑟的码头,现在这时令人们去都懒得去的,唐判司怎么就敢开口要那么多钱,就这还仅仅只是一年地!
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那码头现在可什么用都没有,卖的“货”还没个点儿,判司居然就要开始收钱了,还是收那么多!更要命的是他收人家这么多钱,给的还不是完整的货,仅仅只是有期限的货物使用权!
现在这情形分明是叶生找周钧借钱修路,借钱的人不都得小心翼翼的说好话陪笑脸?怎么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了,借钱地唐判司反倒比出钱地周钧还要理直气壮!
虽然叶生早就给他解释过,但对于一直觉得此事不靠谱的宁儿来说,当叶生描述地“空中楼阁”终于活生生的实现时,他还是无法避免的被一阵强烈的虚幻感给包围了。奉行了几十年,一直以为是天经地义的常识被彻底颠覆,这种颠覆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宁儿无法不心旌震荡的不敢相信。
那边的讨价还价仍在继续,心情终于渐次平静下来的宁儿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正好就听见周钧十年期“垄断经营权”的报价,这个数字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具有震撼力,以至于宁儿忍不住将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噗”的尽数喷了出来,随后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海洲,你的意思我明白”,叶生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后,笑着扭过来向周钧道:“周兄,你也看见了,你这报价低得连我这属下都不满意呀!既然生意是谈的。这就需要咱们都表现出明显的诚意来,很显然,周兄你的诚意还不够”。
“唐少兄真的确定归属是觉得我出价太低?”,周钧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修这条路是六十里的话,唐少兄,我的诚意已经有四十多里了,这还不够?你可是有三个码头的”。
周钧这话直听得宁儿都觉得大有道理。但他那个上司却依旧不为所动,“一分价钱一分货!与你未来的收益比起来,现在最起码还得再加价一成五”。
“半成”
新一轮的拉锯开始了,当叶生与周钧最终达成再加价一成的协议之后,一边儿坐着的宁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急剧跳动地心也总算有了个安稳处,刚才他是真紧张啊,周钧开始时答应的那价已经不少了。比他最高的预想还要多很多。他刚才还真是怕就因为唐判司的“贪得无厌”,紧咬着这一成的加价而使整个交易给谈崩了。到那时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协议只是协议,涉及到这么大金额的交易自然不可能立即给付,周钧因就说到等这几天料理好手头事务后将往金州一行,飞票的交付也将在那个时候完成。
闻言。叶生一笑而已,他知道以周钧的谨慎必然是还要到道城走走,将房州官道地事情搞清楚,并往金州亲自考察路线并看过三潭印月。直到将一切事情都彻底眼见为实的确定之后才会给钱的。是以叶生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限定了一个周钧到达金州的最后期限。
正事谈完,叶生也就没再多留,遂起身告辞,周钧送他出来时,又仔细的将叶生看了看后,突然问道:“唐少兄可曾经过商?”。
“经商?”,叶生闻言笑了笑。“我出身农家,种过田地,上过学堂,如今又是吃地公门饭,经历虽也算得是复杂,但还真就没经过商”。
“果真如此?”,周钧一脸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这下我倒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惜了”。
“噢?”。
“庆幸你不是商贾。尤其是也做漆器行的商贾。可惜的是你不是商贾,不免浪费了这份天赋地才华。否则我倒是很期待与少兄有更多的交易”。
“也许等周兄真到了金州之后,就会发现我们其实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做的”,叶生这话只是点到为止,就没再深说,饭咬一口一口的吃,生意嘛也要一件一件的做,先搞定了这件公事之后再谈他的私人生意就容易的多了,“周兄,若是你到金州时间赶得巧,我正好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个人,一个对你很有用地人。这就算我为咱们以后的生意预支的诚意”。
“噢,什么人能得唐少兄如此看重?”,周钧兴致盎然的问道。
“都拉赫”,只看周钧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的变化,叶生就知道他该是听说过都拉赫的,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洛阳漆器也是海商们交易的大宗货物之一,作为洛阳漆器行翘首人物的周钧要没听说过都拉赫地名字才是怪了,“对,就是那个扬州胡人海商首领地都拉赫”。
“怎么,他也要到金州?是了,你有三个码头,想必其中一个就是给他留的吧?”,周钧从一个兴奋中又跳入了另一个兴奋,海商可是最有保证,且要量也最为大宗地漆器买家之一,可惜以前限于交通阻碍,洛阳漆器商们只能通过贩运商间接的跟海商打交道,这利润自不消说都被那些贩运商给吃了,若得了码头,再结识了胡人海商头领都拉赫……
想到这里时,周钧心里再也不为刚才的那一成加价而可惜了。
“都拉赫就是跑船的,而今既然有了水路选择,能从产地直接买到桐油,丝绸,漆器,他又何必再去忍受贩运商几倍的加价”,言之此处,叶生停住脚步看着周钧微微一笑道:“比起对贩运商的厌恶,都拉赫可是半点也不比周兄少”。
“共同的敌人就是合作的基础,看来都拉赫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与叶生对视之间,两人俱都哈哈而笑。
目送叶生两人去远之后,周钧依旧在府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今天真是一个幸运的日子。他做成了也许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笔交易。只要这笔交易能顺利的完成下去,洛阳漆器行地魁首就将改朱为周,而控制了交通及出货渠道的他也必将成为洛阳漆器行有史以来根基最稳,控制力最强的行首,他不仅将一统漆器的制造,更将前所未有的统一洛阳的漆器销售。
年纪不到四十就将站在整个行业的巅峰,而且极有可能是最为强大的巅峰,这在整个洛阳漆器行业地历史上都是从不曾有过的。仅仅是想到这个前景。周钧就觉得全身发热。
许久许久,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周钧再次将今天的事情和未来的规划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这是他近十年来一以贯之的好习惯。
叶生,金州,码头,扬州,都拉赫。海商,当这一个个意象在心头闪过时,周钧猛然间灵光一闪的脱口而出道:“是他!”。
漆器,顾名思义最主要的原料之一就是漆,而制漆最为主要地原料之一就是桐油。是以周钧对去年年底的那次桐油交易也异常关注,而作为一个实力强大的漆器商,他自然能路子能打探到一些那次桐油生意的内幕。
同样是金州人,同样是年不及弱冠。再仔细回味一下刚才叶生的表现,周钧已可断定去年那个隐身在扬州桐油交易背后地金州唐姓少年就是叶生。
当自己为年近四十就能掌控一个行业而激动不已时,刚刚走掉的那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已经在去年就已操盘了囊括整个天下的桐油生意,想到这里,周钧刚才地兴奋陡然消退了不少。
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周钧喃喃自语道:“叶生啊叶生,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海洲,行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兴奋干嘛”。
“大人,若是谨细些花用,路再修得简陋些,就今天周钧这钱也就不差什么了”,虽然已经出了周府这么长时间,宁儿的还是无法彻底按捺住自己的兴奋,而越是兴奋的人就越容易患得患失。“就怕他会变卦。毕竟咱们钱还没到手”。
听到宁儿的话叶生忍不住笑了,“除了朱、周两家。金州有钱的漆器商还有很多,但三潭印月码头可是只有一个。怕,现在害怕变卦的该是周钧才对”。
“这就好,等这一回去就可以开始准备修路了”。
“准备是不错,但要开始修路还差得远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闻言,宁儿不解地看着叶生,“周钧这不是……”。
“他这才多少,最少还得这么多我才会开始”,正负手而行的叶生说到这里时停住了步子,看着宁儿道:“海洲,我要修的这条路不仅不能简陋,而且必须要好,要比金州所有的路都好,比房州官道还要好。”
说着说着,叶生慢慢的激动起来,“我要让每一个商贾,每一个行人都能舒舒服服来金州;我要让每一个商队,每一匹骡马都能顺顺利利的到金州,有了这条路,这条路所连接起的码头,有了这些商队,这些商贾,这些行人,金州就再也不会是现在的金州!我要让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地金州人在走上这条路时,依然还能记起是你,是我,是我们修起了这条注定会改变金州地路”。
宁儿也被叶生的话点燃了早已消磨地激情,应和着他的话喃喃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不,这无关声名,”,双眼熠熠生辉的叶生声音很低沉,但这低沉的声音里却别有一股憧憬的激情,“这是理想,关于改变的理想……”。
好事一起来啦
叶生回到孟津家中,还没进门就见家门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就见隔壁那院儿小房子门前正喧哗的厉害。
见状,叶生拔脚就往过跑去,家中主人只有沈姑娘在家,她平日里出门都少的,门前怎么会有这样的热闹。
跑过去拨开人群往里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的破落人正在使劲擂着紧闭地门,而他家里的门房老高正在一边拉劝。
好你个贱人心这么狠”,死敲着门不开,那与乞丐无异的破落人嘴里开始骂骂唧唧起来,任老高拉着劝着他也不理。擂鼓一样的擂着门,“贱人开门,你他娘的再不开,老子进来之后打死……”。
从人群后冲上来的叶生一脚踹倒那人,“骂,你再接着骂”,嘴里恨声说着,他脚下半点不停地连番踢过去。目睹如此变故,围观的路人俱都齐声惊呼。
“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看热闹的路人中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句。“看你穿地倒是光鲜。怎么心恁的狠,他都可怜成啥了”。
心下正冒火的叶生听到路人这话,顿时就发作出来,“滚你娘的,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那路人看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看看他那一身光鲜的穿着,憋了憋最终没敢再说什么。
又狠狠踢了几脚之后,喘着粗气的叶生才好歹被老高拖开。
这打的人是谁呢?
叶生为啥这样生气呢?
这人原来是沈家大房赶出门外的小妾生的儿子,跟沈姑娘并无关系,前一段时间叶生昏迷不知谁撺掇着说:“他是大房所生,大房陪嫁都在叶家就到叶家来闹。叶生清醒考中解元后安静了几天,随后又出来闹了。
刚才用力太猛,一时说话还有些出气不顺,叶生歇了一会儿后才又道:“年下敲诈的钱都输完了吧?”。
一脸血地陈华生也不说话,缩在地上抱着头只是个嚎。
叶生看见他这样子就冒火,“滚”。
陈华生连嚎都不敢嚎了,站又站不起来,就这样拖着身子往台阶下爬去。
“老高,记着,下次再见着他来,拖棍子专照腿打”,叶生一边敲门一边冷着脸向老高吩咐道:“三柱香时间,他要是还没爬出这条街,你立马儿就去州衙报公差”。
闻听此言,陈华生爬行的速度猛然加快了不少。
开门回到家中看见沈青君气的脸色发青,安慰了好半天。到后宅落座刚喝了口茶。
宁儿进来禀说门房老高请见。
“大官人,有两位洛阳来的客人请见”,老高说着的同时递过了名刺,“他们来的人虽少,但带来的马车可不少,堵了小半条街”。
“洛阳来的?”,叶生接过名刺打开后,见其署名果然是周钧。
合上名刺的同时。叶生微微一笑,周钧比他预想的时间还早来了两三天,这下子他就是不想修路也不成了。
“有一位贵客到了,待会儿你也见见”,笑着向沈青君说了一句。便出门迎客去了。
比之当日在自己家里时的随意,周钧今天的穿着却是要正式的多了,虽然衣裳的样式没变。但那料子用的却是绸缎绫罗中最为稀少珍贵的极品单丝罗,这种织物素有寸罗寸金之说,单单是他这身衣裳就不知道得值多少钱。
“我盼周兄如久旱之盼云霓”,叶生哈哈笑着拱手道:“周兄来地何其迟也!”。
“少兄此言实与我心有戚戚焉,我这可是兼程而来呀,”,周钧也是一脸的灿烂,拱手还礼之后。笑着一指身后的那一排马车道:“洛阳一见如故,初次登门略备薄礼,还请少兄笑纳”。
“装了七八辆马车还薄?”,叶生玩笑了一句,“是什么?”。
“漆器商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自然还是漆器”,周钧随手撩开了身边那辆马车的帘幕,夕阳余晖下。叶生往马车里一看便觉眼前一阵金光炫目。这辆马车上装着地乃是一件落地屏风,此时这屏风正折叠斜放在里面。最上面一折显露出的是一支斜依而出的牡丹,这支牡丹无论从构图还是钩丝都是极尽工美,而最为夺目的却是那灿然夺目地钩线。
“金丝?”,闻问,周钧放下了手中的帘子笑着点点头,“牡丹主富贵,金丝虽有些俗气,但用在这里倒正好是大俗成雅,其实材料倒也算不得什么,这套漆器乃是我周家十大顶级匠人联手打造,这手艺倒比那材料贵重的多了。”
“这个我不能收”,叶生看了看这一连串的七八辆马车,周钧送来的该就是整套漆器,“太贵重了”。
周钧似是早就料到叶生会这么说,闻言也不吃惊,扭头吩咐了一句,“周丁,给我砸了”。
“啊?”,随同周钧来的贴身下人闻言眼睛瞪的老大,片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爬进马车后哆哆嗦嗦的拖出一个锤子,回头看了看周钧后,一咬牙就要往下砸。
“且慢!”,到了这个时候容不得叶生不叫停了,“暴殄天物,周兄,你这是……”。
“器为人用,我数百里携来此物原就是为表与少兄地一见如故之情,而今此器反成阻碍,又留之何益?不如砸了干净”,言之此处,周钧向叶生身前走了走,笑着道:“在我看来,与唐少兄的这份情谊可比这套漆器贵重的多了”。
“行,那我收下了,老高,开大门”,向老高吩咐了一句后,叶生伸手往门内一引,“请!”。
进府之后,叶生为周钧引见了沈青君。
叶生纯乎是不改后世的习俗,家里来了远客自该让家人都见见。但在周钧眼中这层意思又份外不同,能让客人见妻妾,这在时下就是通家之好的意思,非知交好友不得如此。
既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两人随后闲谈的气氛就愈发和乐融融,周钧在闲谈中没有一句提到生意和码头,说的都是沿途见闻和山水风光,仅此一点便已隐显出其豪商风范。
周钧并不曾久坐,正好两盏茶的功夫后便起身告辞。
叶生送他出去时听说他已投宿万福楼,遂笑着说明天就在万福楼设宴接风,一并让其好生休息一日,待后日一早同往查看三泉映月码头。
目送周钧地马车去远,叶生刚进二门就有丫头来报,说夫人有请。
随着丫头那丫头到了库房,等着门口地沈青君迎了上来,“阿成,这位周先生跟你是什么交情?”。
“怎么了?”。
“他送的礼物着实太贵重了”,沈青君说着亲手打开了闩着地库房门,其实天色已近薄暮,刚才沈青君在里面点收时早已点亮了灯盏,此时随着库房门打开,叶生刚一走进去,就看到那一排反射着灯光金辉的漆器。随后跟进来的丫头刚才没见着,此时乍一见到这般景象,竟是张着嘴猛然愣住了。
“收了就收了,好生看护着,别糟蹋了这份好手艺”,作为方今天下两个最大的漆器商之一,周家的十大名匠也可谓是整个大唐的行业翘楚了,周钧没说错,这副屏风的手艺远比材料值钱的多了,叶生仔细将屏风看了一遍后,转身往库房外走去,“至于答礼,自有我来操办”。
“噢!”,沈青君亲手锁了门,锁好之后还不放心,特意又伸手拽了拽锁头,叶生见她如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东西实在太精美了,咋舍得用啊”,伸出手去任叶生拉着,沈青君边随他往内院儿走,边探头往四周看了看,“阿成,我原还觉得这套宅子挺好,而今有了这套漆器,再看这套宅子倒是显的不配了。阿成,要不咱住家中的大宅子吧,要不然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摆的出去?”。
叶生微微一笑,握住沈青君的手说道:“家中一切但凭夫人,说的沈青君脸上羞红一片”。
落袋为安
时令已经过了春分,山野间的绿色越来越多了,再加上阳光普照,这一天着实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天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行三辆马车,在十几个挺胸凸肚护卫的簇拥下直出洛阳城门往孟津白鹤码头而去。
“比起骑马,还是坐车舒服啊,叶公子,你这回可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不轻”,李县丞转告了叶生的答复,同意引荐范仲淹都拉赫此行的主要目的已达,今个儿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好的不得了,玩笑着说了一句后,都拉赫正色道:“叶公子,要我说,这码头也不用去看了,既是你要修路,老哥哥我就再没个不支持的道理,要多少你说个数儿,老哥我绝无二话”。
叶生才不相信都拉赫是真对码头一点兴趣都没有。作为一个积年老商贾,他不可能看不到这码头的价值,如此说来他这就是在卖乖卖交情了!既得了码头,还要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这老狐狸真是时时处处都有花花心思。
“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公私分明这交情才能长久,老哥你要真对这码头不感兴趣,那兄弟我可是一文钱都不能要,毕竟修路是朝廷州衙的公事,兄弟岂能为了公事让老哥你花自己的冤枉钱”,叶生哈哈一笑,“还是先看看货吧”。
同坐在都拉赫这辆车上的周钧看了看都拉赫,再看看叶生,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河风习习,叶生陪着周钧、都拉赫及李县丞走上了码头。
细细将孟津白鹤看过一遍后,张亮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生后赞叹道:“果然是天然的好深水码头,这地势也好,由此放船,顺风顺水而下要不了多少时候就能直放宁夏”,说完之后。他停了片刻道:“要是早有这个码头,去年个儿买桐油可就是方便多了,光是价格上就至少能压下一成的运费出来”。
“张兄说的极是,不过山南东道可不仅仅只出桐油,同样盛产漆器,丝缎,这些可都是远洋贸易的大宗啊”,接过李县丞话头的是周钧。“既然能直接在产地吃货,又何必让转运商从中盘剥,这些人地嘴脸可不是好看的!”。
自打上了码头之后,叶生除了介绍地势之外,关于这码头好处啥的一句话都没说。
既然自己手里握着的是好东西,那就得值好东西的价!再则,这分明是双赢的买卖,对都拉赫只有好处的。那叶生就没想着给他再留卖乖卖交情的机会,否则,还真是对不起天赐给洛阳地这个好码头了。
同样一句话也没说的都拉赫看的比谁都仔细,最终,拗不过叶生的他终于侧过身来哈哈笑道:“好码头。叶公子,这的确是好货”。
闻言,叶生笑了笑,“老哥好眼力!”。
“我记得叶公子替范相公修路吧?”。言至此处,都拉赫突然抬手指着码头不远处的那块河滩地道:“司田曹就是管田亩的,老哥哥想买那块河滩地,叶兄弟你可得帮帮忙”。
“姜还是老地辣呀”,不等叶生答话,一边儿的周钧呵呵一笑的插了一句,“我倒是正想说这话的”。
今天主要是来看码头的,而今关于码头地话没两句。这两个巨商却突然都指着那块河滩地说事了,而起兴趣还都这么浓厚,陪同而来的李县丞闻言,侧身看了看叶生。
“这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叶生看着那块儿河滩地笑着道:“那块儿河滩地已经有主儿了”。
“噢?”,都拉赫闻言一愣,眼下码头这么萧条,他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买那块满是石头沙子的河滩地。略一沉吟之后。他便笑着说道:“买了还能再卖嘛,唐兄弟。此事老哥我就委托你了,三十贯一亩我全要了”。
三十贯!听到这个价钱,李县丞心里咯噔了一下儿,叶公子买这地的时候可是四贯一亩吃进地,四百多亩,这岂不是说眼下只要一转手就能净赚近一万贯!一万贯哪,上好的水田都能买七八百亩了。想到这里,再想想那块儿河滩地荒了几十年问都没人问,李县丞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娘的,我咋就没想着早点把这块儿地给买上?
出乎李县丞意料之外的是,叶生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脸色连一点变化都没有,直接的摇了摇头。
“五十贯?”。
五十贯,这都啥价钱了!看到叶生再次摇头,李县丞真是有些急了,但这毕竟是叶生的地,他干着急也没办法。
见叶生依旧是摇头,都拉赫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这样什么都出产不了的河滩地会有人买?即便有人买,最多也不过六七贯一亩吧,叶生啊叶生,我开价五十贯一亩,你不过出面帮个忙买进后再转转手,一亩就能净赚四十贯不止,这块地目测就不下四百五十亩,这就是近两万贯地纯利,足可答谢你昨天的帮忙了,就这还不知足?
“噢!还不行,唐兄弟好大的心思啊”,沉吟了片刻后,都拉赫再次看了看那块儿河滩地后咬牙道:“六十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县丞是彻底无语了,转眼之间,这四百多亩地的价值就涨了十五倍,十五倍呀!
继而,他突然想起了叶生当日那句话,“不管这地将来涨到什么价,我都依原价卖你十亩”,此时回忆起当日这个自己当笑话儿一样听的话后,李县丞整个人激灵灵一抖。
那地自打开国以来几十年就没人问过,叶公子怎么就知道它会涨价?莫非他那时候就知道河南道会修路?不对呀,那时候范相公都还没来洛***本一点风声都没有,叶公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再则,即便他知道,又怎么确定洛阳也会修路?
心里拉拉杂杂的想了许多之后,李县丞才猛然想起叶生答应过按原价买他十亩地,按现在这个价,十亩就是六百贯,六百贯可是他近十五年的俸禄总和呀,有了这六百贯。他就能置换一套大宅子,就能……
想到这里,李县丞心里刚才关于叶生的杂念都没了,他现在只盼着判司大人可千万千万不要再摇头了才好。
可惜,这强烈的愿望叶生没能感受到。他还是摇头了。
“六十贯还不行?”,都拉赫笑了笑,“那还真是没办法了”。
过了,叶生你太过了!都拉赫此时已经打定主意。稍后一回去之后,立即派人去打问这块河滩地的买主。
听到都拉赫彻底的放弃之后,李县丞就觉心里猛然一空,将他从极度失望中拯救出来的是周钧地一句话,“既是如此,那我再加十贯”。
“七十贯一亩”,适才一直含笑不语的张亮看了看叶生,微微一笑道:“这是天价了”。
“这地是我去年从扬州回来后买下的。时价四贯一亩,至今也还不到半年的功夫。七十贯已经是翻了十五倍,的确是天价,太高了!”,言至此处,叶生向都拉赫和周钧拱了拱手后笑着道:“不是我有意要抬价,实是自当日买下此地时,就从没想过要再卖的”。
“竟然是你买下的?”。
“去年看见难民回来时买的?”。
这意外地消息让场面一时有些沉默。周钧及都拉赫低头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张亮什么都没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生一眼。
叶生见状,还了一个笑容。他知道李县丞想明白了,的确,当日正是因为他那个消息,说通修路,疏通大运河时就买了。
“好眼光”
“好心机”
沉默过后,周钧与都拉赫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了这两句意思相近地话。
“什么心机眼光的,两位太高看我了,当日不过是头脑发热罢了”。
他这话都拉赫两人如何肯信,不过他们也没就此再说什么,周钧转了话风道:“这块地种不了庄稼,自然做不了能传之后世的祖业,那叶兄弟你当日买时也必定是存了卖的心思,今个儿我等在此,都是有诚心地买主,唐兄弟你索性开个价,咱们定然不驳的”。
“周兄要考校我?”,叶生闻言而笑,“一块儿毫无出产的河滩地,周兄何以愿出七十贯的高价来买?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周兄买下这块地后该是想建货仓吧?”。
只看周钧的脸色,便知叶生猜的不错。
“还是拜二位所赐,使我明白过来这块河滩地竟是只金鸡,既然如此,卖蛋也就可以了,连鸡也一起卖的话岂非太傻”,说到这里,叶生轻轻一笑:“不过这地虽然不卖,却是可以分地”。
“噢,怎么个分法?”,周钧与都拉赫都是做大宗生意的,而今有了码头,若是再能在紧邻的河滩地上建盖货仓形成仓储能力,则不管是吃货还是出货的调度上就有了更高的自由度,无形中手中掌握的码头也就有了更大的价值。这也是两人肯出如此高价的根本原因。
“两个方案,一则由我于此间建造货仓,仓成之后,二位每年支付租金即可;二则,我以此货仓做份子钱,参与两位地码头生意;当然,两位若是想做别地生意也可。路一修成及码头开放之后,此地必然繁华,人气就是财气,不止货仓,酒肆客栈什么的也尽有利可图,若是二位有意于这样地生意,则我出地,二位出钱修屋建楼。生意赢利五五对分”,一口气说完之后,叶生呵呵一笑道:“未知我这方案,二位意下如何呀?”。
重回万福楼客栈,当叶生从客栈里走出来时,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你呀,这铺生意真是算绝了”,送他出来地李县丞手指着叶生点了点:“都拉赫的决定也就罢了。只没想到那周钧竟然会同意让你插脚进他的生意”。
“我也没想到,我原想着他肯定会跟都拉赫一样选择付租钱的”。
“也许,他是想跟你绑的更紧一些,如此以来他的生意也就是你的生意,叶生你就不得为之谋划了。仔细想想,这个周钧倒是用心深远的很”,
同样停下步子的叶生笑着摇摇头道:“这两次操手商贾,实是为了一解家中烦难,其实我志非在此,这次借河滩地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之后,等这条路修好。我的心思也就该转到课业上。好生为科举做准备了,有了正途出身。将来对官家的助益或许会更大吧”。
“噢,听你这意思竟是不欲再做商贾之事了?”。
“确有此念”,叶生点了点头,“以前是不得已,其实这世上除了挣钱还有许多更值得追求地东西
“可惜了”,李县丞笑叹了一句,“罢了,你既有正途出身的志向,某倒是不好再劝了”。
闻言,叶生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复又继续往前走去,“张兄,这两天若是老都要走,你且帮着劝劝,让他务必再多留几日”。
“这是为何?正事不是都办了嘛”。
“过两日等我把修路地征地之事办好之后,有意借都拉赫及周钧之名遍邀本道各州大商贾往洛阳一会”,叶生嘿嘿一笑,“这就是个拉虎皮做大旗的事儿,都拉赫一走,我这旗子可就做不起来了”。
“商贾大会!莫非是为了你那河滩地招引商贾?”。
“倒不仅在此,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宣扬,宣扬洛阳,宣扬码头,传扬地越开,人气就越旺,还是那句老话,人气就是财气,说起来这对老都和周钧也是大有好处的。至于为我那江滩地招引商贾,不过是捎带着罢了”。
“好你个叶生,你把都拉赫和周钧榨的可真够干净的,从钱财到他们的声名一点儿都不放过”,看叶生脸上笑的有些古怪,张亮略一沉吟后道:“不对,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既然费心要闹那么大动静,除了刚说到的之外,肯定还有其它的想头儿,说吧,到底是什么”。
“这是于双方都有好处地事情,怎么能算压榨?毕竟是这么大的动静,要说想头儿嘛自然是还有一些”,言至此处,叶生蓦然一笑道:“只是此事现在还没个头绪,张兄就恕我卖个关子吧”。
鸿运当头
包县令,李县丞一文一武的陪着那几个工部的人下县去勘察线路,而唐成则是陪着周钧三人,一些合作意向的细化都需要详谈,再则两人这么远的来了,唐成也少不得要领着他们走一走周围的名山胜迹及风景清幽之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都拉赫也就没急着走,他不急周钧就更不急了,派下人带回去一封家书后,他便也悠哉游哉的暂时在洛阳呆了下来,看这架势分明是要亲眼盯着修路开工之后才有去意。
叶生本就想好无论如何这些日子要先将两人留下再说,周钧既然是这般,唐成自然是尽遂其心。如此一边谈着事儿一边悠哉闲游,时间也就过的份外的快。
这一日,叶生正在万福楼酒肆中陪着三人闲话时,满身尘土未扫的李县丞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叶生心中一喜,“县丞来的正好,可是修路的路线已经定下了?”。
“定了”,李县丞倒了一盏茶水咕嘟饮尽之后。便将胳膊下夹着地山川地理图图“刷”的在唐成面前摊开了。“这条红线标示的就是工部几位大人预定的线路”,李县丞抹了抹嘴,“现在那几位还在下边儿继续勘察,标示并会商几处险要路段的修路办法。遵照当日走时范大人的吩咐,线路一标定之后,我就先回来了”。
“好,县丞大人辛苦了”,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员去办。对于这几个范仲淹不远千里请来来的工部班底,叶生是尽自信得过地,是以对那份山川地理图也只是随意的看了看后,便将地图往周钧及都拉赫面前一推,笑着用手指点着那段红线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二位,该会钞了吧!”。
洛阳,万顺车行
刚跑了一个长程回来的金师傅边往号房里走,边扯着嗓门道:“真邪乎,咱洛阳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好车!”。
“老金你也注意到了,我们正在说这个”,号房内,另一个回来不久正闲话着的师傅闻言之后接过话头儿道:“一水儿的全楠木车架,大老远都能闻到馨香,帘幕用的都是极品湖缎,还有那拉车的马最差也是五花连钱,老七还见着过双套大食马的,啧啧,这样的车驾起来得有多体面?得跑多快?”,啧啧赞叹了两句后,那师傅复又道:“这车一挂就抵得过中等人家的全部家当,往日里在洛阳看着一辆都难,这两天也不知咋了,光我回来的路上碰着的都不下三辆了!”。
他这一说,其他的师傅也纷纷附和,却是多多少少每人都见着过那么几挂,这样一算下来,总量可就了不得了,随之,号房里自然而然的就开始议论起这些马车的来历。
能坐得起这么好车的必定非富即贵,怎么回事啊?这些个富贵人物跟赶集了一样往洛阳跑,这样的场面在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刘黑子因是还没有出师的学徒,赶上号房里不是太忙,师父们回来的又多时,他就得再客串一把酒肆里的小二哥职差,负责添水煮茶。
那些师父们说来说去也没个准乎说法,眼瞅着这样在洛阳多年不遇的事情没个答案,对天性好奇难抑的刘黑子来说,真是难受的很了。
好容易等号房里的师父们歇完脚儿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刘黑子招手叫来了一个比他来的更晚地学徒,三言两语的说了一番后,便顺着墙根儿溜出了车行。
一出车行。刘黑子撒腿直奔城门而去,守在城门口没一会儿,他果然就看见了三辆那样能照出影儿来的马车进城。
看看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短了,刘黑子也就不在城门口看热闹,跟着第三辆马车往城里走去。
好在这是在城里,那拉车的马虽然是名驹,终究跑的也不快。刘黑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勉强能跟上。
刘黑子跟着马车一路到了本州最好的万福楼客栈,透过客栈大开地门户,他见着了极其震撼的一幕,只见那万福楼客栈的院子里,整整齐齐排满了他刚才所见的华贵轩车,打眼扫过去怕不下几十辆之多,今个儿天气晴好,灿烂的阳光照在这些漆亮的能照影儿的马车上。远远的看起就反射出一片灿烂地亮光。
这样的好车平日里见着一辆都难,此时聚在一起,又是在这么个天色里,看着就益发的有震撼效果。刘黑子吸溜着嘴揉了揉眼睛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万福楼门户。而客栈门口正在迎客的几人中,最吸引他目光的便是那个深目高鼻地老年胡人。
可怜刘黑子一直没能出师,因也就没法子出远差,说起来到万顺车行都四年了。其实是一直窝在洛阳城里,这地方小,实是比不得扬州那样的大城,是以刘黑子虽然听师傅们说多了胡人的怪异长相,但见着真人这还是头一回。
嗯,没错,师傅们说的没错,这些个胡客果然是眼睛深。鼻子高,娘地,一样米养两样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长的?除了容貌长相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波斯胡果然也跟师傅们说的一样,是个豪富,瞅瞅他那身打扮,就不说身上穿的。腰间佩的珠光宝气晃人眼。单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专门料理胡子的小梳子,金灿灿亮澄澄的一看就得是纯金地。娘啊!这小梳子最少也得有二两重吧,单是他身上这么个小物件儿都抵得上普通人家大半副家当了。
看来,师父们平日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个胡客都长着一双比狗还灵的鼻子,专能闻着黄金珠宝的气味儿,要不然他们的鼻子怎么会这么大?
刘黑子心下正在胡思乱想时,街上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这些人边对着客栈里边儿那一排晃眼的马车咂舌赞叹,一边对着都拉赫指指点点,好奇的猜度着怎么还有人长这么副模样,他地鼻子怎么就那么高?
“一群土包子,连这专门闻宝贝地鼻子都不知道”,听着身周的那些议论,刘黑子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子优越感来,正在这时,那老胡客似是被人瞅地不耐,转身进客栈去了。
见状,围了半条街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声失望的叹息,也使得看够了热闹的刘黑子兴趣大减。再次抬头看了看天时后,刘黑子“呀”的一声怪叫,转过身就往万顺车行跑去,边跑边想着那老胡客的他猛然间福至心灵的恍然明白过来,“对了,那老胡客肯定就是都拉赫!今个儿可不就是二十六号,原来这些个非富即贵的豪客都是被那份请柬邀约来的”。
搞明白事情原委,好奇心得以满足的刘黑子心情异常舒畅。
鸿运当头
这是万福楼最大地一间正厅,此时正厅里布置的富丽堂皇、花团锦簇,从铺着的地衣到越窑的极品青瓷茶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再到穿梭地下人们身上所穿的清一色崭新丝缎仆服,看得出来,今天的万福楼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与大厅的装饰相对的是里面那些一身奢华的豪富们,寸罗寸金的单丝罗此时成了常态。腰间配地,手上带的,刚走到门口,姚、马两人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珠光宝气扑面而来,一时间直让包县令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帝京皇城,眼前这般的富贵景象,往日里只有在长安王府里才能看着的。在洛阳这样的僻远地方,诚可谓是百年难遇!
“不用唱名了。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低声止了正欲高声唱名的掌柜,包县令迈步向厅内走去,李县丞紧随其后,当此之时,这不下数十人之多的大厅中正众客正在随意吃茶寒暄,进进出出纷杂扰闹地厉害,是以也没人在意他二人。
进厅之后。姚马两人寻了厅中一个不起眼地角落坐下。边吃茶边听周边说话。
“老钱,自打当日襄州一别。转眼就是四年,你老钱倒是越看越年轻了,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这两年地清漆生意该是赚大发了”。
“吴老弟还不是一样”,那老钱哈哈一笑后道:“老弟,你离洛阳近,给哥哥透点儿风声,今个儿这邀约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要是知道,就算不告诉别人,还能不跟老哥你说”,那姓吴的商贾转着手指上的鸡血石戒子道:“自打接到请柬我都寻思一路了,不过寻思归寻思,就冲着都拉赫这个名字也得来,扬州海胡商首领,那是个什么位份,但凡能跟他搭上线儿,他手里随便漏一点儿出来就了不得了!你老哥也是一样吧,满山南东道做清漆生意的,有谁敢不卖周当家面子?”。
“是啊”,老钱点了点头,“这二位可都是咱大唐商贾里的顶尖儿人物,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就是凑到一起要请客的话,就不说扬州,再怎么选地方也得是道城吧,怎么会是这荒僻的洛阳。还有那位请柬上的张亮,他又是个什么来头儿?”。
“我也没听说过,不过那请柬上三人联署时,张亮可是排在第一的,就凭这个,老哥你想想吧”,言至此处,那吴姓商贾分明兴奋了起来,“老哥你看看这厅中这些人,这阵势,就冲这个,这趟跑的就不冤!兄弟我有个预感,这回怕是有大生意了”。
听着两人的说话,包县令与李县丞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恰在这时,便见大开的厅门处走进四个人来。
这四人刚一进来,整个正厅里的人几乎就站起来一半儿,拱手之间纷纷道:“周当家好”。
“好,好”,周钧边向众人抱拳还礼,边随着其他三人一起往正厅前方设置的案几走去。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满厅人俱已知道那年老的胡客必定就是都拉赫无疑了。
海外贸易利最大,吃货量也大,本就是商贾中最为拔尖的行业,更别说这都拉赫还是在海外贸易中占优的胡人海商首领,现如今能亲眼见着这位大唐商贾行中传说般的人物,满厅宾客一时都有些兴奋,厅中的气氛陡然间也愈发的热烈起来。
而此时的包县令李县丞两人的目光则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叶生,果然是叶生!
看着叶生一边走一边与周钧等人笑着低声说话,再看他轻拍都拉赫肩膀时的自然随意,包县令心下“咯噔”一声,而李县丞的眼神也是猛然一缩。
当此之时,厅中众宾客也注意到了走在周钧与都拉赫中间的叶生,而在这些人之中,尤以年龄不到二十的叶生更为醒目。他是什么人?竟然能以如此年幼便与都拉赫及周钧齐头并肩?
四人到了前方案几处站定,说笑推让了几句后,周钧俱都伸手虚邀叶生上前发话,见着都拉赫三人对叶生如此客气,再见四人之中第一个走上前的竟然是叶生时,满堂宾客无不感叹出声,一时正厅内哗然一片。
在这片哗然声中,听到最多的一句便是:“这人是谁?好大的来头!”。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包县令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错地很离谱,以洛阳及孟津之路来释放码头的价值,抬升江滩地价;继而又用租售码头的钱来做修路时征地的费用,等地征好之后,又将这条修成后注定会无比繁华的道路两边田亩分块儿“拍卖”给那些商家们修客栈。酒肆,茶肆,货栈……
这是一个圆,说起来叶生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投入一文钱,他用地全都是别人的钱,用别人的钱把码头、江滩地及路边的征地价格抬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地高度,低价买高价再卖,码头及一千多亩路边地的差价足够他修出两条。甚至三条路来。
想起刚才正厅中众商贾纷纷叫价的情景。再想想此前一直以为叶生会缺钱缺粮,无声而行的包县令露出了一个自失的苦笑。现在的叶生那里是缺钱,单单修这么一条几十里长的路,看刚才的架势,他聚敛起来地巨额钱财根本就花不完。
震惊,感慨,自失之后,情绪渐渐静定下来的包县令再想起叶生时,心底油然浮现出的除了惊艳之后还有丝丝的恐惧。
让他感觉惊艳的首先是叶生对大势的把握,“势”这个东西说来玄妙,但对于久在皇城浸染的包县令来说,从朝堂多年的人事更迭和起落中他却明白无误地知道:对于“势”地把握和决断能力,才是决定一个官员仕宦生涯最终能到达何种高度的根本缘由。
以叶生地年纪,表现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艳了,而他在决断之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具体操作简直能让人瞠目结舌,从码头到河滩地,再到道路两边田亩的拍卖及眼前这个豪富大聚会,丝丝入扣,一环紧连着一环,再次回顾这整个过程时,包县令想到的评价就只有八个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叶生的这一系列操作手段史无所载,自诩博览群书的使君大人很确定这一点,这也就是说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叶生自己想出来的,而这就是让包县令竟然会感觉到恐怖的原因。
多智近妖!
叶生在此次洛阳修路事宜上所表现出的对“势”的把握,决断以及具体行事能力,再想到他的年龄,实是最好的诠释了“多智近妖”这四个字的含义。
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出这四个字时,包县令的手狠狠的攥到了一起,他是真想,真想把叶生就此给废了,这不仅仅是出于阴暗心理的点点恐惧与嫉妒,更因为愤怒,被愚弄的愤怒,他被叶生愚弄了,时至今日,包县令已经清晰无比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最终县令大人慢慢的松开了紧攥着的手,虽然他心里很想很想废了叶生,然而现实却使他明白自己根本不能,也无法这么做。
叶生再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叶生了
本人多智而近妖,上有范大人赏识,背后又有强力靠山。民间俗谚有云:欺老莫欺少,更何况是叶生的这样的“少”。
长长而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临上马车之前的包县令终于打破了沉默。回衙门
鸿运当头
转眼就是二月了,寻常的百姓家都要吃“鼓撅”,也就是手擀面,俗称“顶门棍”,吃了顶门棍,把门顶住,邪气不入,一年到头平平安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从昨天夜里开始,不断有马车向城外送面粉,难民看在眼里,不少人都忍不住抹眼泪,他们早都忘了这个习俗,即便记着又有谁敢奢望,偏偏有人就想到了,每个人心里都热乎乎的。上千名妇人一起动手,和面擀面条,从半夜忙活到天明,总算把一万多人的面条做了出来。那一边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每个锅里竟然有几块骨头,大火煮沸,汤汁泛起一丝淡淡的白色,香气扑鼻。小孩子们呆呆望着,口水流到了脚面。终于到了开饭的时候,面条下锅,又撒了不少青菜叶,没一会儿就煮熟了。人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翘首以盼。当热腾腾的面条倒进碗里,不管男女老少,都眼圈通红。喝一口滚烫的汤水,吃一口爽滑的面条,简直置身天堂。面条的香气远远飘到了大路上,飘到了城中。好奇的商贾百姓都翘着脚观看,眼珠子掉了一地。“老天爷啊,这是流民吗,怎么吃得比俺家都好啊!”“他娘的,俺家过年都没吃上啊!”“谁这么败家,给流民吃面条,不活了!”面对着一片哀嚎,看着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流民们空前满足,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找回了做人的荣耀。
大家都吃得饱饱的,妇人们美滋滋收拾着卫生,熊孩子们精力充沛地奔跑嬉闹,老人安详地坐着,享受着初升的阳光。
至于青壮的男人打起了万倍的精神,昂首阔步,向着盐铁塘运河进发。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真正辛苦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他们在几天前就被打散分成了每一百人一组的施工队,配备了铁锹,麻绳,扁担,竹筐等等工具。每个队伍又选拔出一名队长,十名小队长,负责指挥调配。另外还配备了两名伙计和一个官府的衙役,作为监工。
总负责的赵浦头、宁儿、李县丞,他们按照唐毅的规定,把十里长的运河故道平均分配,每一个施工队负责一段。一切都井井有条,绝不会出现有人累得半死,有人偷懒耍滑的情况。
所有人都就位之后,伴随着叶生一声令下,施工正式开始。
黄河故道荒废日久,到处都是淤泥,上面长满了荒草树木,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先放火把能烧的烧掉,然后开始清理。拿着铁锹的冲在前面,把枯枝败叶泥土沙石装进竹筐,有人背着倒在指点的位置。周而复始,效率惊人,运河故道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样子。站在高处看去,就好像一群蚂蚁,在不停的工作。包县令,司马光,范仲淹,都拉赫,当然也包括周钧都在用心看着。周钧最先拍手笑道:“怕是有五六千人吧,如臂指使,真是了不起!”包县令也不停点头:“没错,叶贤侄果然是大才,我看如此分工,怎么有些兵法的味道,范先生您说呢?”范仲淹微微颔首,虽然他表面矜持,可是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记得几个月之前,他教给叶生兵法,结果让这小子给气得半死。叶生说历代兵法都是重计谋,不重练兵,一个个都想着学诸葛亮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根本就是扯淡。打仗没有什么花哨的,就是兵多胜兵少,兵精胜兵弱,情报准确胜模糊,大多数战争都是碾压式的,与其挖空心思设计奇谋巧计,不如踏踏实实整军经武,以堂堂之阵迎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范仲淹差点郁闷吐血而亡!不过他终究气度宽宏,也知道自己是闭门造车,并没有责怪叶生。今天亲眼目睹这些难民施工,范仲淹心里似有所悟。同样的一群人,只要安排合理,训练有素,就能成倍地爆发出力量。
就拿眼前的施工来说,大半天的时间,就清理出十里的河道,放在以往,没有三五天是绝对做不到的。推而广之,把军队进行仔细分工,长枪手、火铳手、刀盾手各司其职,互相配合,爆发的战斗力也会数倍提升,西夏又不是三头六臂,难道还不能战而胜之吗?
不提范仲淹感慨万千,单说周钧微微看了半天,最初看到施工迅速,也喜悦非常,但渐渐的就冷静下来,最后更是摇了摇头。
“叶小相公,你的法子虽然不错,可是运河故道最难清理的是淤积的大石块,几百斤的石头埋在淤泥之中,挖掘难度之大,简直难以想象。我以为,你还是没法在半年之内修通盐铁塘!”
半年!
听在范仲淹和包县令等人的耳朵里,简直是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开什么玩笑,二百里的运河,两三年能修通就算不错了,想半年修好,简直在痴人说梦!唐毅轻轻摇头:“我怎么敢开玩笑,俗话说夜长梦多,
半年还是多说我要争取在五月桃花汛之前修通运河
赵浦头脱了赤膊,带着一队难民奋力挥动铁锹,一条引水渠迅速挖出来,清澈的刘河水快速流进盐铁塘故道。由于地表的植被杂物都清理干净,河水所过之处,泥沙俱下,快速被带走,位于河道的大石块一个个显露出来。
冲刷得差不多了,赵浦头指挥着人手把缺口重新堵死。
就在这时候,又有几队难民扛着高大的木架子跑过来,在河边固定好,在木架上面安装有多个滑轮组,从上面垂下结实的麻绳。难民们用麻绳把石块绑住,那边有人摇动辘辘把,就好像从井里提水一般,一个个大石头都被抓了出来。
别说目睹这震撼一幕的众人,就连干活的难民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想过活儿可以干得这么轻松,简直好像变戏法一样。有了木架和滑轮,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大力士,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转眼就做成了。
大家伙都情绪沸腾,干劲爆表,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运河被重新挖开,宽阔的河道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周钧看在眼睛里,两眼之中,光华闪闪,神采飞扬。唐毅一点没有说大话,用这种施工方式,一天能挖出三里左右的运河,就算加上其他工程,在端午之前,孟津段绝不是一句空话。
大运河越发繁忙拥挤,有些货船甚至被耽搁十天半个月,发霉变质时有发生,孟津码头,光是过路费就能赚多。
“叶先生,三十万两,外加两万石粮食,我出了。周钧果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