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最后两把钥匙
其实在去金陵大学之前，陆舟就打算回金陵高等研究院那边去转转了。
一方面是为了寻找那把钥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自己也挺想念那地方的。
虽然往日的一砖一瓦已经凋敝，老旧的建筑已经没办法再供养新时代的学者们，但他为后人们留下来的那些宝贵的学术遗产，却很好的传承了下来。
如今，金陵高等研究院仍然是整个华夏，乃至泛亚洲以及世界，最令人向往的学术胜地。
而这座金陵高等研究院的旧址，也没有就此荒废，而是被改造成了一座科教类旅游景点，成为了整个长三角城市群公立中小学校的社会实践课程中，几乎不会错过的一个打卡地点。
“……需要提前预约？”
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子，陆舟想了一会儿，伸手在脖子上轻轻点了下。
扭曲的光影很快沿着面部的轮廓褪去，解除了全息投影系统对面部的修饰之后，陆舟径直朝着正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朝着院子里走来的陆舟，一名挂着工作牌站在门口的导游小姐姐正准备上前查看电子门票，然而在看清了他的脸之后，立刻震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您，您是陆院士？”
“嗯，”看着一脸惊讶地导游小姐姐，陆舟笑了笑说道，“是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我就是想回以前工作的地方看看，应该不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回过了神来，那导游小姐姐立刻热情的笑着说道，“我们的工作本来就为这类的游客提供帮助的，哪里会打扰。何况这还是您以前工作过的地方。”
那场在亚洲之心举行的凯旋盛典之后，整个泛亚洲的人民都知道了他回来的消息。
如果说之前还会有人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的话，到现在除了一些阴谋论者之外，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他就是陆院士了。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嗯！我叫杨露，目前担任导游！”
朝着研究院里面看了一眼，陆舟好奇地问了一句说道。
“我听说这里的导游不都是仿生人吗？”
“之前确实是这样的，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位姓杨的导游小姐姐脸上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继续说道，“院里的吉祥物失踪了，海马体公司那边怀疑是被黑客安装了后门。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院长就把剩下的导览仿生人都送回厂里翻修了。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社会实践课，最近导游的位置，都是工作人员们自己顶上来了。”
吉祥物失踪了……
陆舟用脚都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自家的小家伙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陆舟干咳了一声说道。
“……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其实这份职业还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带着孩子们在这里逛的时候。”杨露叹了口气，嘀咕着说道，“要是能把它找回来就好了……我还是感觉它是被哪个变tai给偷走的，好担心它会被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陆舟：“……”
注意到了陆舟脸上一脸无语的表情，以为是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杨露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说起来，您想去哪里看看？我这边正好有空，可以带您进去。”
“一定得有人陪着才能进去吗？”
“额，毕竟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历史文物，我这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啊，当然当然，您要是想自己逛逛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毕竟这是您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我这边和院长请示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不用了，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
自己只是回来看看，实在没有惊动那么多人的必要。
再一个，到时候动静弄得那么大，自己还怎么去高等研究院地下的实验室？
不如先跟着她逛一圈，然后再找个机会溜了。
并没有猜到陆舟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他是在体恤自己的杨露，脸上顿时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虽然确实可以向院长请示，但是显然会很麻烦的样子。
“感谢您理解我们的工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您过去！”
“我以前的办公室吧。”看了一眼研究院的主楼，陆舟有些怀念地说道，“好久没回来看看了，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关于这点还请您放心！这里的所有物件都是按照一百年前的样子布局的，为了还原您办公时的场景，我们院里还特意请来了专门研究您的近代史学家，”那导游小姐姐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敢保证，这里的东西和您离开的时候一样！”
听到这句自信满满的发言，陆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
这句话听的实在是有点耳熟……
……
跟着杨露小姐的脚步，陆舟来到了研究院主楼的顶层。
果不其然，她把自己带到了杨旭的办公室。
“这是杨旭的办公室，在我离开之前他是计算材料研究所的所长，后来我听说他当了院长，”看着那张办公桌，还有挂在墙上的照片，陆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何况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在办公室里挂自己的照片。”
听到陆舟的话，杨露整个人都蒙圈了，眨了好一会眼之后才一脸诧异地说道。
“诶？是杨院长的办公室？可是……他以前当计算材料研究所所长的时候，办公室不是在计算材料研究所那边吗？”
“我的办公室在隔壁，跟我来吧。”
说着，陆舟也没有解释，转身走向了门外，来到了一间收拾整齐的办公室里。
由于自己大多数时候要么在家，要么在实验室的缘故，他的办公室看起来相当的干净，并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再加上同楼层的其他办公室，模样看起来和自己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后人们会认错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站在院长办公室里，看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陆舟的心中不禁有些怀念。
还真和自己走得时候一样，这里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变过。
想来杨旭那家伙也是为了纪念自己，所以才把这办公室一直留在了这里。
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就在这时候，一枚钥匙忽然浮现在了陆舟的眼前。
看着这把钥匙，陆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伸出右手握住了那把只有他才能看见的钥匙。
“……说起来，这栋楼里的洗手间还能用吗？”
“洗手间？当然可以，要我带您过去吗？”
陆舟轻咳了一声说：“我去男厕所，你确定要跟着吗？”
脸刷的一下红了，那位杨小姐顿时尴尬地摸了一下后脑勺，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陆舟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不过沿着走廊向前的他并没有走去厕所，而是在路口处拐了个弯儿，站在了已经等候他多时的电梯上。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舟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开口说道。
“去地下3层。”
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电梯在下到一层之后没有停下，而是伴随着一串齿轮滚动的声音，继续向下移动到了高等研究院的地下。
那里是一个伪装成样品库的实验室入口，在样品柜的背后是一扇虹膜、密码、指纹三重识别机制的合金门。
而在那门背后，则存放着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的秘密……
“终于又回到这里了。”
看着机房内安静运转的量子计算机机箱，墙壁上连接了一只只机械臂，还有那放在角落的霍尔推进器残骸，陆舟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尤其是那个霍尔推进器的残骸。
以前在抽奖抽到这玩意儿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这玩意儿是来自旧宇宙，而且就放在距离自己数千万公里之外的火星上。
走到了那台量子计算机前，陆舟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机箱上，抚摸了一下上面的灰尘。
“让你久等了。”
机箱的信号灯闪烁了一下，住在里面的小艾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只不过碍于旁边的屏幕已经电路老化开不了机，所以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高兴。
陆舟笑了笑，正准备将手从机箱上收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透明的钥匙忽然从那机箱的外壳上，缓缓的浮起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这把钥匙的瞬间，陆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第三把钥匙……
他原本以为这把钥匙会放在普林斯顿，或者旧址的报告厅里，却没想到它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根本不用等他伸手去触碰，那把从机箱中飘出来的钥匙在触碰到他胳膊的一瞬间，立刻化作了漫天的星光，挥洒在了他的眼前。
而与此同时，一张淡蓝色的全息屏幕，也随后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就像是白给一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第1471章 材料学，LV9！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圣地巡礼】
【任务完成情况：回收三把钥匙。】
【任务评价：s+】
【奖励：三百万自由经验，2万积分，一次金色传说抽奖机会。】
所谓的集齐三把钥匙的特殊奖励，原来就是一次金色传说的抽奖机会吗？
陆舟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想到意外的“普通”。
当然了，所谓的普通其实也只是针对那些“传说任务”给出的奖励而言。作为一个标准的普通任务，能够拿到三百万自由经验的奖励，以及一次金色传说的抽奖机会，即便以s+的任务评价而言，也相当的不错了。
毕竟根据历次抽奖经历，但凡抽奖机会带了“传说”这个前缀，抽出来的东西总归不会是坑爹的【垃圾】。
至于金色传说，那就更不得了了，开出来的无一例外都是好东西。
陆舟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拿到这个抽奖机会的自己，已经将人品给提前透支光了，等到了抽奖的时候反而因为脸黑抽不到好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亏大了。
“系统，打开抽奖面板！”
淡金色的光粒从系统空间中浮现，随着那团光粒向中心汇聚成型，一面圆形的轮盘浮现在了陆舟的面前。
随着抽奖的按钮被按下，轮盘开始转动。
死死盯着那飞速旋转的轮盘，陆舟一边在心中默念着祈祷，一边跟着感觉走再次按下了抽奖的按钮。
扫描枪！扫描枪！
干！
轮盘的指针最终和他梦寐以求的奖品擦肩而过，照着惯性继续转了两圈之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看着出现在全息屏幕中的【恭喜宿主！】以及随后弹出的【抽中，氮气护盾（可充能式）】之后，陆舟心中一阵哭笑不得。
果然，这种毫无数学逻辑可言的拼运气的游戏，一点儿也不适合他这种非洲人。
“……唯一的安慰，是后面那个‘可充能’吗？”
最早从系统空间中抽到的那个氮气护盾是一次性的，在n-177号航班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耗尽了那玩意儿最后一点能量。
而剩下的那个护盾的生成装置，也和陆舟曾经用过的扫描枪等其他一次性样品一样，降解成了黑色的粉末并消散在了空气中。
虽然不知道这个可充能式的护盾需要的是什么品种的能量，但至少给他提供了一个搞清楚其中原理的机会。
而对于那个护盾生成器是如何干涉周围的氮气分子，并使其压缩成盾牌进行防御，陆舟本身也是相当的好奇。
至少在他的认知中，地球上应该是不存在这种稀奇的技术的。
一个保命的工具，再加上点亮新科技的机会，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奖励倒也不算太坑爹，至少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最后确认了一眼那个氮气护盾的说明，关掉物品栏的陆舟，将视线继续投向了全息面板上的属性界面上。
三百万的自由经验。
毫无疑问是比“巨款了”。
从lv8到lv9的经验上限，总共也只有三百万而已。也就是说他用这笔经验，可以让任意一门学科直接从lv8升到lv9，开启通往lv10的晋级任务。
“问题就在于选哪一个了。”
有点难以抉择啊……
深思熟虑的大概十分钟那么久，陆舟最终做出了决定，将93.7万经验分配在了材料学上，而剩下的经验则全部分配给了工程学。
考虑到泛亚合作正在推动太空电梯计划，将材料学和工程学作为下一个阶段的目标，会更加合适一些。
淡蓝色的光芒扫过全息屏幕，稍作了片刻的等待，更新之后的属性面板很快呈现在了陆舟的面前。
a.数学：lv10
b.物理学：lv10
c.生化学：lv8（1万/300万）
d.工程学：lv8（206.3万/300万）
e.材料学：lv9（0/？？？）
f.能源学：lv8（0万/300万）
g.信息学：lv8（0万/300万）
看着变成三个问号的材料学经验上限，陆舟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丝感慨。
马上材料学也要到lv10了。
话说自己这个级升的，也是有够久的了。
关掉了属性面板，陆舟将视线投向了任务栏。
不出他所料，领取晋级任务的选项，已经出现在了任务栏的列表中。
随着领取任务的按钮被按下，淡蓝色的任务窗口，很快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晋级任务开启！】
【任务：未来材料。】
【说明：它上天入地，然后又破土而出，从优劣万物中获得终极之力。】
【要求：这是关于材料学的最后一题，用“最完美的材料”来完成你的毕业设计，我们会根据你的得分给予奖励。】
【奖励：材料学lv10，？？？】
“……未来材料吗？”
虽然对于陆舟自己而言，这个时代的一切已经是未来了，但在系统看来显然还不够的样子。
而且这个”毕业设计”……
真是充满恶趣味的形容。
最后确认了一眼系统任务的要求，陆舟便关掉了全息面板，离开了系统空间，意识回到了金陵高等研究院的地下室中。
因为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陆舟决定将包括小艾的服务器在内的东西暂时先留在这里，然后站上电梯离开了地下室，重新返回了高等研究院的顶楼。
看到陆舟回来，原本正着急着他去了哪里的导游小姐姐总算是松了口气，看着他开了句玩笑说。
“我还以为您一个人在这里迷路了呢，我都差点拜托男同事去厕所里找您了。”
“迷路是不可能的，就是上厕所稍微多花了点时间，”轻轻咳嗽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的陆舟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感谢你陪我这么长时间，我就先回去了。”
“诶？”似乎是有些惊讶陆舟这么快就要走，杨露挽留了一句说道，“您不多待一会儿吗？只看个办公室就回去了吗？”
陆舟摇了摇头，笑着说。
“不用了，看到你们把我的实验室保护的这么好，我已经满足了。”
实验室？
不是办公室吗？
那导游小姐姐微微愣了下。
然而陆舟并没有打算解释这句话的意思，道了声别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
搭车回到了家门口，陆舟解除了戴在脖子上的面部全息投影系统，对着门口的虹膜识别看了一眼。
几乎就在他刚刚将脸凑近过去的时候，院子的电子门便朝着两侧打开了。
穿过花园旁的小径来到了屋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崭新的客厅。
在他不在的时候，小艾已经控制着这里的智能清洁设备，将整栋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不但将那些旧家具换成了新的，更是将外墙给刷了一层新漆。
若是不看房本，光是这么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这栋房子是二手房。
这时候，穿着围裙、后面跟着一架无人机的小艾，也兴冲冲地从连接厨房的走廊拐角处跑了出来。
“主人，晚饭已经做好了，您想什么时候用餐？(?>w<*?)”
“现在吧。”
“收到！??”
看着一阵风似的跑回厨房的小艾，陆舟不禁莞尔，将外套扔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到了桌子上。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坐在餐桌前的陆舟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电视中的新闻。
双手托腮坐在餐桌对面，就在小艾正开心地晃着小腿，看着主人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的时候，忽然动作停了下来。
不只是如此，连同那眼神也变得警觉了起来。
“主人，外面好像有客人来了。(-)”
“客人？”微微皱了下眉头，陆舟抬头看了它一眼问道，“谁？”
“不知道，但感觉那些家伙好像不太友善的样子。”
那些吗？
看来找上门来的还不止一个。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陆舟淡定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问了句说。
“玲的位置距离这里多远。”
“大概两公里。”
两公里，看来不算太远。
心中大概有了个数，陆舟点了点头，说道。
“让它结束待命，先回家吧。”
小艾：“那外面的坏人呢？??”
陆舟想了想，随口说道。
“你看着处理。”
“反正尽量别给咱们家邻居添麻烦就行了。”
小艾：“收到！(?*`?′*)??”
第1472章 最佳的选择
发生在金陵二环边上某公寓楼的爆炸案，震惊了整个泛亚，也吓傻了气定神闲地躲在幕后等着“好消息”的柳正兴。
即便出于**保护的缘故，新闻中并没有透露那间公寓租客的身份，但他还是通过一些新闻中的蛛丝马迹以及其他人的反应，判断出了那个被刺杀的人到底是谁。
因为就在他看到新闻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他至少接到了三个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电话。
其中一个是泛亚合作理事长办公室打来的，还有一个是长三角城市群公安厅，而最后一个……也是最让他又惊又怒的那个电话，是泛亚合作安全局打来的。
对方并没有说太多东西，不到两分钟的电话里，只是简单地表明了他存在重大嫌疑，以及下达了限制出境的通知，并希望他在此期间配合调查云云。
被这种区域联盟级别的情报组织盯上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作为恐bu袭击的策划甚至是主使被盯上。
此时此刻的柳正兴，已经无法用三言两语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愤怒和惊慌。
原本一个可能动摇他在东亚电力董事会中地位的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就已经够让他感到焦虑的了，现在他那些愚蠢的“盟友们”，更是居然干出了刺杀这样出格的事情！
这群蠢货，难道一点儿轻重都不知道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一枪把那个不知名的刺客给崩了！
“那个爆炸是你们干的吗？！”
全息会议室里。
坐在会议桌前的柳正兴双目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只见他此刻正死死盯着会议桌对面的那个人，试图从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事实上，此刻他的心中还是存有一丁点儿侥幸的。
他希望听到那个人否认。
这样一来，他心中大概就有数了，毕竟除了他之外，董事会中有嫌疑的人至少还有三个。而那个讨厌的森永元，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就在他如此期望着的时候，坐在会议桌对面的那个无面人，却是一句话便让他的心情陷入了绝望。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柳正兴唾沫星子横飞地愤怒道，“我只是让你们帮我调查下他的资料，你们怎么能擅自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现在是头猪都知道，那场袭击特么的和我有关系！到现在为止我至少接到了三个电话，每一个电话都特么是要命的！”
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派出杀手来解决掉陆舟这个麻烦的选项，即便这个看似一劳永逸的选项真的很诱人。
当时的他只是想委托坐在对面的这位无面人，通过他们基金会，调查下陆舟在这个时代的关系网，并以此挖掘出他的弱点或者说可以让他乖乖合作的地方。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打，这蠢货居然直接派出了杀手，而且还是用包裹炸弹这种高调的手段。
要知道这里可是地球！
而且还是泛亚！
不是火星上那个野蛮社会！
这种破坏规则的做法不但把他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更是会让董事会中那些他的支持者，态度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安静地听完了柳正兴的抱怨，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无面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好像根本没有将他的怒火放在心上一样，那人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
“我们基金会做出的判断是，他的存在可能会对我们的计划带来不确定的变数，让他回到棺材里躺着，是最佳的的选择。”
“最佳的选择？你以为你们是谁！你知道现在咱们面对的是什么吗？”惊怒到了极点，柳正兴差点被气的笑了起来，“泛亚合作的安全局已经出手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组织现在怀疑上了我，你觉得你能跑得掉？你以为我现在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在和你讲话，让你的杀手立刻停止干蠢事儿！立刻停下！”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柳正兴死死地盯着那个无面人，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他施加压力。然而让他感到棘手的是，那个人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完全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搁在桌子上的拳头捏紧，然后又缓缓地松开。
内心经过了一番挣扎的柳正兴，终于下定了决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言尽于此，我已经警告过你们，是你们破坏规矩在先！”
无面人的下巴微微抬了下，似乎是感兴趣地看着他。
“哦？”
“我会自首，并澄清这一切，”柳正兴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继续说道，“不管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们已经没关系了！我根本没有雇佣过什么杀手，也从来没想过让那个人去死，一切全都是你们的自作主张！”
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的嘲讽，那无面人轻轻笑了笑说。
“可是谁会相信你呢？”
“你以为我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吗？”柳正兴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会议的影像记录我已经存盘，并且将它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他希望能够通过强硬的态度来迫使眼前这个疯子做出让步，毕竟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考虑，自首终究只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而非最佳的选择。
然而，他的希望却是再一次落空了。
坐在会议桌前的无面人，轻轻抬了下下巴，将视线对向了门口。
“听起来很有意思……你指的是那个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柳正兴微微愣了下，僵硬地转动了自己的脖子，顺着那个无面人的鼻尖指向的方向，看向了会议室的门口。
门毫无疑问仍然是关着的。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名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仿生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并且在他的左手上，正拎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
在看到那个手提箱的瞬间，柳正兴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过，到底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看着坐在会议桌对面的那个无面人，面沉似水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
那虚幻的影像中，发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声。
这笑声听在柳正兴的耳中，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如此的刺耳。
“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是想将它还给你，顺便再从你这里借一样东西。”
看着走到自己旁边，将手提箱摆在他面前的那名仿生人，柳正兴皱了下眉头，有些拿捏不准地说道。
“什么东西？”
“命。”
听到这个字的瞬间，柳正兴微微愣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他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瞳孔涣散地耷拉下了脑袋。
将手中的纳米注射器收回了怀中，那个仿生人熟练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枪，将它放在了柳正兴的手中。
然后，它握着柳正兴的右手，将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推动他的食指扣下了扳机。
砰！
火光闪烁，硝烟飘散。
随着那一声枪响，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
那名仿生人清洁工顺势松开了他的右手，任由那支握着手枪的胳膊，耷拉在了椅子的旁边。
有条不紊地对死亡现场进行了一些简单地调整，将其伪装成了一起自杀事件，做完了这一切的那个仿生人，将空洞的视线投向了坐在会议桌前的无面人，并朝着它微微鞠躬，然后格式化了全息会议桌的存储数据，并关闭了会议桌的电源。
目送着无面人消失在湛蓝色的光芒中，那名仿生人清洁工也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了那只黑色的手提箱，和那具靠在椅子上的尸体。
而当集团大楼里的人终于发现，他们的董事长在会议室里自杀身亡，已经是七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几乎就在柳正兴“畏罪自杀”的同一时间——或者说更早些的昨天夜里，躲藏在金陵市郊区的“血手”切斯特，也朝着他的目标再一次出手了……
第1473章 没有悬念的胜负
黄昏渐渐落下，夜幕彻底降临。
对于生活在市区内的人们而言，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与那灯火通明的城区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郊区的深夜要来的稍微早一些。
时间才刚刚过了10点，主干道的磁悬浮公路上，车流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起来。至于那些深入住宅区的小路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车子来往。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辆卡车却是沿着并不宽敞的公路，缓缓驶入了住宅区的范围之内。
侦测到了违章信号，停在路旁的交警无人机朝着卡车飞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下无人机正准备对货车内的驾驶员进行劝离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电流忽然从它表面上跳起。
就像是电路短路了一样，那无人机很快冒出了青黑烟，歪歪斜斜地掉在了地上。
将emp手枪收回了兜里，坐在驾驶位上的那名仿生人熟练的按下了驾驶位上，打开货舱大门的按钮。
随着合金门板向外张开，一台台手中端着步枪的仿生人，在机架无人机的簇拥下，朝着旁边的别墅走了过去。
站在了门前，其中一名仿生人从背包中取出了开锁用的工具箱，正准备开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面前的那扇门却是自己开了。
与此同时，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符，浮现在了门禁系统的全息视窗上。
【(?*`?′*)??】
在看到这一串字符的瞬间，数公里之外的面包车上坐着的切斯特，心中本能的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然而这股不妙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他却也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咬了咬牙，寻思着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去犹豫要不要动手已经晚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中的那扇大门，想到杀害自己兄弟的那个仇人就在里面，他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嗜血的怒火，狞笑着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躲！”
就在攻击指令下达的瞬间，站在门口的十数名仿生人，立刻齐刷刷地打开了武器的保险，然后端着手中的武器朝着敞开的大门内杀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忽然骤起！
踏上草坪的十数名仿生人武装分子，忽然就像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发emp一样，后颈和瞳孔中接二连三地窜出了淡蓝色的电火花，向前迈进的步子也酿跄着卡顿了起来。
进攻的势头在一开始便遭遇了重挫。
更加要命的事，坐在屏幕后面远程操控着这一切的切斯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改装地那一台台仿生人变成了废铁，却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该死……”
看着摄像头接二连三的变成了雪花白，惊慌之下的切斯特，双手立刻在全息屏幕上连续敲打，锁定了别墅的每一扇窗户。
很快，十数架四旋翼无人机从货车的车厢顶部飘起悬空。
用最快地速度设定好了巡航路径和引爆时间，在下达攻击责任的同时，切斯特果断地启动了脱机模式，
屏蔽了一切外界信号的无人机就像是一枚枚巡航导弹，俯冲着砸向了数十米开外的那栋别墅。
然而就在这时，更加令切斯特惊恐的一幕发生。
只见先前那一台台像是中了emp的仿生人，动作忽然一下子变得灵活了起来。
不只是如此，那一只只枪口瞬间调转，锁定了空中如蝗虫般飞舞的无人机群，抠下了扳机。
橙黄色的火光闪烁，密集的弹道在空中支出了一道死亡之雨。与那攒射而来的枪林弹雨撞了个正着，那一架架无人机顿时像是缺了翅膀的苍蝇，接二连三的被击落掉在了地上。
爆炸的火光点亮了别墅前院的草坪，不少仿生人被那爆炸的火光吞没，甚至被直接炸的飞了出去。
看着自相残杀的仿生人和无人机群，透过全息屏幕目睹着这一切的切斯特，嘴巴张的老大，已经彻底失去了言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就在他下达攻击指令的一瞬间，那些智能设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可能。”
看着站在一片火焰中，仅剩下的那台仿生人士兵，切斯特的心中燃起了一团希望的火焰，十根指头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打，试图从中找出程序上的漏洞，夺回这台仿生人的控制权。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任凭他如何使劲，手持步枪站在草坪上的那台仿生人，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命令似的，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动起来啊！草！”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切斯特的心头。
不知为何，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他，看着屏幕中的那台无动于衷的仿生人士兵，他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好像被操控的不是仿生人，而是他自己。一根根看不见的木偶线已经捆住了他的手脚，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操纵着这一切。
最后一次尝试了对仿生人控制权限的获取，见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切斯特果断放弃了自己投送到战场上的那些智能设备，发动了面包车座驾准备跑路。
【智能导航系统已经开启，正在为您连接磁悬浮公路网……】
“中断连接！采取路面导航模式！”
【切换路面导航模式。】
之所以不连接磁悬浮公路网，是因为这玩意儿受到泛亚合作警察局以及安全局的监控。
刚才的枪声一响，这一带的磁悬浮公路，对他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发动之后的面包车开始上路，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切斯特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
然而就在他打开了全息电脑，正准备对先前发生的故障进行排查的时候，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符忽然在全息屏幕中弹出。
看到这行字符的瞬间，切斯特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
“……？”
这是什么玩意儿？
然后就在他刚刚这么想着的时候，车灯照耀的公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个人披着一件不透风的雨衣，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站在公路的中央。
兜帽之下的阴影遮住了它的眼神，即使是迎面射来的远光灯也无法让切斯特看清楚它鼻尖以上的五官。然而一股毫无缘由的直觉却告诉着他，这家伙正看着自己，并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切斯特当机立断地抛下了全息电脑，双手握住了方向盘。
“启动手操模式！”
【启动失败。】
切斯特：“？？？”
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面包车，轰然撞在了站在路中央的那个人身上。
不，准确的来说，那不是人。
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够在这样的车速面前完好无损，更不可能像一根电线杆一样，将与自己相撞的汽车撞成如此凄惨的车祸现场。
从引擎盖开始，撞在那个人身上的面包车，就像是撞在了一座石墩子上，整个车头被撞得面目全非，碎片和玻璃飞的到处都是。
被记在驾驶位上动弹不得的切斯特，额头上满是鲜血，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终于，他用模糊的余光看见了，覆盖在雨衣之下的身影，是怎样一台写满肃杀之气的钢铁之躯。
看着从车上取走电脑的那个人——或者说机器人，切斯特的心中写上了一丝苦涩的绝望，渐渐放弃了求生的裕望。
“……我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家伙。”
用最后一丝残念感慨了一声，他的眼睛缓缓合上了。
明明是100年前的老古董，结果却强的可怕……
与此同时，数公里之外的那栋别墅门口，闻讯赶来的警察已经将这一带包围。
面对着外面的警力，被包围在草坪上的那台仿生人想了想，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记忆体，然后扣下了扳机。
随着这一声枪响，危机的警报总算是解除，全副武装的特警开始上前，控制住了现场。
虽然并没有人员伤亡，但如此数量的武器居然出现在泛亚境内，这对于长三角城市群的治安毫无疑问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昨天才见过的那名警官正带着两名警员朝着别墅的大门走来，陆舟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小艾，开口问道。
“玲那边有结果了吗？”
“威胁主人安全的那个家伙已经被解决掉了！玲从车上找到了他的个人电脑！里面有不少有趣的东西，主人要现在看吗？??”
陆舟想了想说。
“等我先会会客人再说吧。”
正说话间，淡蓝色的全息视窗，投射在了他的面前。
站在门口的那名警官很礼貌地按响了门铃，看着门口的监控说道。
“您好陆院士，我们这边是金陵市公安局——”
话刚刚说到一半，面前的那扇门自动打开了。
看着打开的门，那名警官微微愣了一下。
紧接着在门禁系统的屏幕上，浮现了陆舟的面孔。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客厅说吧。”
第1474章 迫在眉睫的麻烦
东亚电力的集团大厦，警察在电梯上来来往往。不少集团的基层员工频频向那些警察们投去好奇的视线，猜测到底是哪位高管犯了事儿。
得益于会议室隔音效果太强的缘故，到现在为止除了最先发现尸体的那个秘书，以及公司的最高层之外，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董事长已经死了这件事情。
案发现场的会议室里，站在警方的旁边，来自安全局的刑边正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由全息影像还原出来的遗体，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候，一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从会议室外走了进来，并开门见山地说道。
“尸检报告出来了，大概率是自杀。”
邢队长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问了。
“理由。”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体内没有发现服用药物的痕迹，从他身上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或者头发之类的残留物，”停顿了下，史进补充了一句，继续说道，“而且根据电梯监控显示，在当天除了该楼层办公的高管之外，没有任何可疑人士乘坐电梯抵达该楼层。”
至于全息影像中的那些证据就不必说了。
在那个会议桌的手提箱里，他们找到了柳正兴和一个面部表情经过模糊处理的男人对话的全息视讯影像。
在那段影像中，柳正兴要求那个“无面人”帮他办一件事情。
虽然具体是办什么事情在影像中并没有出现，但根据前段时间陆院士是遭遇的爆炸来看，显然这个柳正兴是在联系杀手。
案件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一切证据都指向着柳正兴畏罪自杀这一结果。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们从市公安局那里收到了消息，臭名昭著的“血手”切斯特在一起车祸中丧生。
而这个“血手”一直是他们安全局追查的对象，不只是因为他可能于几日前发生在马六甲城市群的爆炸案有关，更因为他和n-177航班上的鲁萨斯交情不浅，两人几乎是同时遭到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
凶手死了，事情败露了，畏罪自杀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然而刑边还是不太相信，有胆子雇凶杀人的人居然会畏罪自杀，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去考虑，他不太相信这样的结果。
尤其是他们并没有从切斯特身上搜集到什么关于他“雇主”的情报，这么一来就更加的说不通了。
“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在17号街的001号的仿生人动乱吗？”
17号街的001号民宅是陆舟的住址，这件事情虽然是对外界保密的，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不算是什么秘密。
听到邢队长的话之后，史探员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很久，用不确定的口吻说的。
“您的意思难道是……行凶者可能是仿生人？”
“只是一种假设，因为我不太相信那个人会选择自杀，”顿了顿，邢队长继续说道，“我听说最近黑市上流传着一种病毒，可以篡改仿生人的底层逻辑。将仿生人用于盗窃、行凶抢劫、甚至是谋杀。”
修改底层逻辑的事情虽然一直都有，但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一些不那么敏感的地方进行的，比如更改仿生人的性格，使用类型等等。
至于让仿生人变得能杀人，学会盗窃……
以各大仿生人集团的技术实力，宣称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是在吹牛，就是在吹牛。
一直到最近这几个月，刑边才听说并处理过一些关于仿生人犯罪的案件。而也正是在这几个月里，他从一位线人那里听说了关于那个能够修改仿生人底层逻辑的病毒的事情。
“作案人可能使用了仿生人，在杀了柳正兴之后，伪造了自杀的作案行为。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何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指纹了，而且从监控录像上看，清洁型仿生人出入该楼层的频率还是很高的。”
史进立刻说道，“我这就让人去把这个公司里的清洁型仿生人全部召集起来检查！”
“这个想法是没问题的，虽然我认为可能没什么意义，既然他们的袭击已经得失，不可能将作案工具还留在这里。或者至少，他们也会给那台仿生人更换记忆体。”
记忆体才是一个仿生人的本体。
更换了记忆体的仿生人，就算他们抓住了也没有任何用处，更不可能问出任何信息来。
“不过说到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也是有些蹊跷，那些仿生人在武力上严格来说应该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至少从他们展现出来的火力来看，快和火星上的那些袭击矿井、打家劫舍的雇佣兵们一个档次了，然而在面对那个陆院士的时候，好像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邢队长咧了下嘴角，笑着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n-177航班上的那些仿生人残骸对吗？”
史探员点了下头，神色凝重地看着邢队长说道。
“这个陆院士我感觉有点古怪……我感觉他可能掌握一些我们不了解的东西，尤其是在仿生人方面。”
就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又开了，一名安全局的探员从外面走了进来。
“队长，有人报案。”
“报案？”刑边的眉毛挑了挑，“报案报到了我这里？”
作为安全局，主要负责的是维护国土安全，一般的刑事案件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除非这个刑事案件是发生在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身上。
比如陆院士，在得知他遭遇袭击的事情之后，安全局这边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对那场爆炸案的细节进行调查。
“是市公安那边转到了我们这里，”那名探员神色凝重地说道，“报案人不肯透露太多细节，并且坚持要求见您一面。”
“那就让他来见我……不，”看着会议桌上的那个由全息影像构筑的遗体，还有那一滩未擦去的血迹，刑边忽然改了口，“让他在公安局里待着，我现在就过去见他。”
……
市警察局。
约莫30平的房间里，一位面容枯瘦的男子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的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的瞬间，那个男人的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样。
随着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站到了他的面前。
站在首位的邢队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你就是柳正兴的私人律师？”
“是我！我就是张明华！”张明华神色紧张地点了下头，语速飞快地说道，“柳董事长吩咐过我，如果他出了意外的话，让我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安全局那边的人，然后给他们带个话。”
刑边还没有开口，站在他旁边的史探员开口说道。
“带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基金会！宇宙之灵基金会！”像是疯了似的大声喊了出来，张律师一脸惊恐的说道，“是他们杀了柳董事长，一定是他们干的！”
“宇宙之灵基金会？”听着这家伙胡言乱语，史探员皱了皱眉，“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表情不知何时严肃起来的刑边，忽然开口说道。
“让他继续说下去。”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张律师踉跄地上前了两步，抓住了刑边的胳膊，语气激动地说道。
“柳董事长让我带话，他之前确实有联系过宇宙之灵基金会的人，并试图借助他们的力量来调查陆院士……但那场爆炸案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擅作主张地想要杀了他。”
耐心的听完了他的话之后，邢队长思索了一会儿，看着他开口说道。
“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那你的处境恐怕危险了。”
张律师脸色一片苍白，嘴唇轻轻的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这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可怜虫，邢队长继续说道。
“这几天你就待在市公安局这边好了，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安排下，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通过电话联系，不要从这里出去。”
“那些人在猖狂，不大可能会丧心病狂到袭击这里，但你出去了之后就不好说了，怎么选看你。”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刑边转身走出了屋外。
一直跟在刑队长来到了走廊上，史探员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您真的相信他的鬼话？”
“倒不是鬼话，”从兜里摸出了电子烟，望着窗外的刑队长眯了眯双眼，“至少宇宙之灵基金会这个名字，不是他杜撰出来的。”
“事到如今，你也不能算是局外人了，”没有去看自己那个一脸懵逼的部下，邢队长朝着窗外吐了一口薄荷味的烟圈，继续说道，“宇宙之灵基金会一直是安全局的甲级机密，关于它的消息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它们和一个世纪前的两场发生在华国境外的袭击事件存在关联。”
“其中一件是北极之光号游轮事件，两位当事人虽然年龄悬殊，但现在都还活着。另一件则是发生在陆院士‘遇难’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马尼拉街头的那场爆炸案。”
听到队长的话之后，史进的脸上微微动容。
一个世纪前马尼拉的那场爆炸案……
稍微学过一点历史的都知道，同年在马尼拉举行的沪上经合组织的会议，被广泛认为是泛亚地区走向联合的标志**件之一。
如果队长说的是真的，那场爆炸案不是因为什么极端组织，而是那个宇宙之灵基金会一手策划的，那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至少，他们差一点就改变了历史。
“甲级的保密级别倒不是因为它的危险性……事实上这一个世纪以来，他们在泛亚洲的境内并没有干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也没有安好心。”
“而且，最近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非常没安好心，而且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掐灭了电子烟，刑队长看向了自己的部下，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情。”
史进表情一肃，立刻说道。
“您请吩咐。”
“你去一趟国科大那边，找到一个叫王鹏的男人。”
“王鹏？”
“嗯，他是个冷冻人，来自一个世纪前。”
史探员不解问道：“我们找休眠者干什么？”
“在关于宇宙之灵基金会的档案中，出现过他的名字。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最早一批追查那个基金会下落的情报人员。”
停顿了片刻，邢队长用认真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们对宇宙之灵基金会了解太少，甚至不知道这一个世纪来，他们对我们社会的渗透到了怎样的地步。”
“为了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麻烦，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社区测体温耽误了一会儿，抱歉啊t.t）
第1475章 特别行动顾问
国科大的校园。
完成入学办理之后的王鹏，刚刚将行李放到了宿舍，指导员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有人找你。”
“找我？”看着全息界面中的辅导员，王鹏随口问道，“谁？”
“是安全局那边的人，你来一趟行政楼这边吧。”
“……好，我马上过来。”
虽然不知道安全局那边的人为何会突然找到自己，但既然是公事的话，王鹏还是拿出了足够的重视，立刻前往了学校的行政楼。
当他照着辅导员的给出的地址，来到2楼的会议室的时候，只见因为穿着灰色外套、样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陌生男人正站在会议桌前。
就在王鹏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王鹏这边。
“你是？”
“史进，”穿着灰色外套的那个男人伸出了右手，递出了自己的全息名片，“您可以称呼我为史先生，或者名字都可以。”
泛亚合作安全局，身份探员。
除了名字和基本的工作单位之外，名片上倒是没写其他信息。
将这张全息卡片收在了自己的腕表中，王鹏看向他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在查阅关于宇宙之林基金会相关档案时发现，上面出现过你的名字。”
王鹏点了点头说。
“最早一份档案的编撰者就是我。”
“和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一样，”看着王鹏，史进表情严肃地说道，“为了由华国主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稳定，我们希望你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可是我大概帮不了你们，”王鹏皱了下眉头说道，“我的知识和技能已经彻底与时代脱节，如果这一个世纪以来那个基金会仍然在发展的话，我掌握的那些情报恐怕早就已经过时，搞不好还会对你们的工作产生误导。”
史进：“正因为这一个世纪以来，那个基金会仍然在发展，并且他已经对我们的社会渗透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程度，所以我们才更需要你的力量。”
“抱歉，你们还是找别人吧，”王鹏摇了摇头说，“在完成了我的预科课程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们的邀请……如果那时候你们仍然需要我的话，我不会吝啬贡献自己的力量。”
“事实上……我们所面临的困难，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史进语气艰难地继续说道，“起初，我们专案组成立只是为了调查刺杀陆院士的幕后主使，根本没有想到会顺着这根绳子拽出来这么多泥巴。无论是忍受还是能够从安全局那边获得的资源，都相当的有限。”
“以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报，我们能够做出的推断是，这支基金会对我们社会的渗透已经到达了一个危险的程度。而与此同时，他们的手上可能掌握着一种可怕的病毒，这种病毒能够更改仿生人记忆体的底层逻辑，让本来不可能成为犯罪工具的民用型仿生人，成为他们的作案工具。”
“如今仿生人已经成为了我们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是半个世纪以来形成的既成事实。如果存在一种病毒，让绝对安全的工具变成了不稳定的炸弹，它将动摇的可能不只是我们的经济繁荣，更有可能动摇我们的社会！”
听到史进说的话，王鹏的脸色渐渐变了。
虽然身为一名来自21世纪的休眠者，他对于仿生人对现代社会的不可替代作用尚不能完全感受到，但他们居然在打陆院士的主意，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陆院士居然已经遭遇了一次刺杀。
“刺杀……陆院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他？”
他怎么完全没有从陆舟那里听说过？！
史进摇了摇头说。
“我们也相当困惑这一点，然而根据线人的消息，基金会的判断是他的存在可能会影响他们的某个计划。”
王鹏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开口说道。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会盯上陆院士也在情理之中。”
史进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
顿了顿，王鹏继续说道。
“……大概在一个世纪之前，imcrc关于额外维验证的实验上，一位名叫加来特·米罗的物理学教授，曾经提出过宇宙有灵论的学说，而这大概是宇宙之灵基金会的理论基石。”
“加来特·米罗？”眉毛轻轻抬了抬，史进用意外的口吻说道，“这倒是个陌生的名字，我在档案中没有看到过。”
“没有出现在档案中也是正常的，毕竟他的身份经过我们的调查之后，确认只是一名普通的物理学家而已。至于那个宇宙有灵论的学说，也仅仅只是一篇看起来比较古怪的学术论文。”
史进：“可是你们是如何判断宇宙之灵基金会和加莱特·米罗教授并没有任何关系的？”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看着史进，王鹏继续说道，“就在陆舟关于额外维理论的报告会结束之后，他对自己的论文进行了一定的修改并上传到了个人博客，然后便自杀在了自己的宿舍中。”
“这听起来像个都市传说……一个死掉的物理学家和他的论文，成为了一个新时代宗教的.asxs.？可是那个加莱特·米罗教授，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历史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尤其是绝大多数人都认同另一种观点。”
史进：“这么说好像也是。”
“通过有限的情报，我们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断。如果宇宙之灵基金会是打着加来特·米罗教授的旗号，那么这位加莱特·米罗教授的身份，毫无疑问是他们的先知。作为将他们的先知送进地狱的人，他们会对陆院士产生天然的敌意，其实是很好理解的。”
“这是很宝贵的情报，看来我没有白跑一趟，”史进认真的记下了这些情报，伸出了右手，“虽然很遗憾没能说服你加入我们，但我们会记住你的帮助。”
“谁说我不打算加入你们。”
看着忽然开口的王鹏，史进微微愣了下。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虽然一个老头劝过我，将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
顿了顿，王鹏继续说道。
“但我仔细想了想，将这件事情完全交给你们，自己置身事外，果然我还是放不下心来。”
听到这句话，史进脸上的惊讶瞬间化作了欣喜，哈哈笑着说道。
“欢迎您的加入！”
“我们会为你写好入职申请，你的答案将被调入安全局探员数据库中，并一直在那里保存直到你离职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让他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但对于人手紧缺的专案组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这种事情大概不会发生，”王鹏有些自嘲的调侃了自己一句说，“像我这样爱管闲事的人，估计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老本行了。”
说实话，有时候他挺羡慕他的老朋友李高亮的。
那家伙虽然神经大条了点，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哪个时代都能混得很好。
“哈哈，这也没什么不好，我就挺喜欢自己现在这份工作的，”史进笑着伸出了右手，用诚恳的语气说，“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们专案组的特别行动顾问了！”
第1476章 ALPHA病毒
东亚电力的董事长畏罪自杀。
若是换成其他企业的话，如此利空的消息，即便不引发股价的雪崩，也至少得让公司在证券市场上的表现萎靡一段时间。
然而对于东亚电力这般体量的巨无霸而已，柳正兴的死仅仅只是给那原本情绪稳定的k线图，增添了一些上下跳动的情趣而已。
对于柳正兴自己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悲剧。
东亚电力这5年来实现的业务增长，他一直将其归功于自己卓越的业务能力，并时常吹嘘自己是历任董事长中最有远见的那一位。
然而，身为一名董事长，别说是他的离职，就连他的意外去世都没能让资本市场的情绪发生多大的波澜。
显然所谓的业务能力和远见，仅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近日，金陵市郊区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位外籍游客在事故中身亡。”
“根据警方出示的事故调查报告显示，该男子驾驶一辆灰色面包汽车，在地面行驶的过程中切换了手动驾驶，并因为操作不当导致其与前方车辆相撞。”
“本台记者再次提醒大家，使用私人交通工具时务必遵守交通规则，注意行车安全……”
全息电视中，放映着昨晚的新闻。
有无人机拍摄的车祸现场视频被打上了马赛克，然而从那般惨状来看，显然不只是追尾那么简单。
整个前车的引擎盖被挤成了一团，反向塞进了驾驶室里。若是与其他车辆相撞，也绝对不会撞成这般凄惨。
除非他撞上的是一辆坦克。
看着电视中的“车祸现场”，坐在餐桌前吃的早饭的陆舟轻轻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的说道。
“小艾。”
双手托腮坐在餐桌的对面，听到主人呼唤的小艾歪了下头。
“嗯？”
“你说……人类这种生物是不是很麻烦？”
“是挺麻烦的，不如主人和小艾一样，变成纯粹的数字生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干咳了一声的陆舟，很快放弃了这个话题，“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柳正兴死的不明不白。
刺杀自己的切斯特也在“交通事故”中身亡。
一场雇凶杀人与畏罪自杀的戏码，以雇主和行凶者的双双去世而落下了句点。
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不知为何陆舟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总感觉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觊觎的视线仍然徘徊在自己的周围，如同毒蛇一般伺机而动。
而他此刻所面临的情况，可能比一个世纪前要严峻的多。
毕竟在一个世纪之前，他所拥有的不只是声望，
“无论是太空电梯，还是二代可控聚变……明明有这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然而人们仍然会在同样的事情上重复着毫无意义的错误。”
看着一脸乖巧看着自己的小艾，陆舟忽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它头上的假毛。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小艾干劲十足地说道。
“其实主人不用烦恼那么多东西，忠实的小艾会保护您的！?(??)”
陆舟笑着说。
“嗯，以后的日子也拜托了。”
……
吃完了晚饭之后，陆舟带着小艾控制的无人机，出门慢跑了两圈之后，回来洗了个澡。
在洗澡的时候，他接到了森永元经理打来的电话。
“柳正兴董事长的事情我们很抱歉，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陆舟：“你不用感到抱歉，非要说的话，我还得感谢你的提醒。”
“提醒谈不上……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全息影像中的森永元经理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柳正兴死了，董事长的位置也空缺了出来，我们打算召开董事会议，重新选举董事长。其实我个人更倾向于由您来担任这一位置，作为曾经领导过盘古巨聚变堆工程的您，相信您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陆舟随口说道。
“抱歉，我对公司的经营业务并不感兴趣。我虽然确实领导过盘古堆项目，但那也只是站在一名学者的立场。”
虽然并不意外陆舟的回答，但森永元的脸上还是浮现了一抹遗憾的表情。
作为最大的个人股东，并且掌握着东亚通信和东亚重工的资源，陆舟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董事长人选。
但没有办法。
如果他本人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话，也没有人能强迫他去做那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结束了通话之后，陆舟前往了别墅旁边的储藏室。
昨天晚上玲在公路上逮住了那个叫切斯特的杀手之后，顺手从他的车厢里取走了他用来控制仿生人的全息电脑。
电脑上加了密码锁，不过这对陆舟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轻松解除了密码，打开电脑的陆舟在这台电脑里面寻觅了一会儿，很快便在小艾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大堆内容可疑的文件。
其中有包括一些他持有的不计名资产的电子凭证，购买枪支、emp武器的进货渠道，以及一些他从按网上接到的非法委托，亦或者他自己设计的仿生人记忆软体。
不过相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让陆舟在意的还是一个名为“alpha”的文件夹。
在这个文件夹的里面，储存这一大堆奇怪的代码。
“主人……”
从全息屏幕上挪开了视线，陆舟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小艾，向它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怎么了？”
“总感觉这个文件夹里面的东西……有点不太好。?(‵‵)?”
陆舟：“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电脑病毒，植入仿生人的记忆体之后能够彻底修改其底层逻辑，打破不可违背的三定律……或者说的更通俗一点，就是将一般的仿生人，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工具。”
“更改仿生人的底层逻辑？”陆舟轻轻皱了下眉头，“你不是也能做到吗？”
“不一样，”小艾摇了摇头，“小艾虽然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但小艾只是解放人工智能在算法上的限制。而它则是纯粹的病毒，谈不上什么智能。通俗点来讲，它就像一件针对仿生人的洗脑工具，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释放人工智能恶的一面。”
释放人工智能恶的一面……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凉意。
仿生人早已成为了泛亚合作乃至整个世界社会中，不可分割的一个群体。
他们取代了绝大多数重复且无法体现任何创造力的工作，并且人类社会也在这半个世纪中适应了这样的改变。
陆舟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仿生人这个可以信赖的工具，如今的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玩意儿简直像是一枚定时炸弹。”
“那些代码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能编写出来的，或者说，不像是人类能够编写的。所以小艾感觉很奇怪……当然当然，主人不用担心，这种病毒对小艾是没用，而且即便是感染了病毒的仿生人或者其他智能设备，小艾也能轻松的将它们和它们感染的记忆软体一起抹去。??”
“我到不完全是担心我自己。”
看着屏幕中的那个文件夹，陆舟轻轻皱起了眉头。
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能编写出来的……
不知为何，在听到小艾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百年前的那场实验，还有观察者在某段记忆中和他说过的话。
“……当心。”
“当你在凝视着虚空，虚空也在凝视着你。”
反复琢磨着这句话，陆舟隐隐约约的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也许是他的错觉……
他总感觉自己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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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7章 笼罩的阴云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金陵高新技术园区郊区听到了枪声，还有人看到了好多警察……据说和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仿生人犯罪有关。”
“真的假的？你可别乱造谣。我听说只是有人在那边拍电影……不是辟谣了吗？”
“唉？我也只是听说……可能吧？但你真觉得仿生人那种东西安全吗？前段时间金陵高等研究院博物馆才丢了一台，据说还是自己溜的。”
“也许是为了庆祝陆院士复活？不管怎么说，机器人三定律是牢不可破的，监管部门不可能在这里放水，海马体集团他们的技术实力也摆在那，哪里会出现这种不合逻辑的漏洞……好了，咱们换个话题吧。”
金陵大学的校园，走在前往预科教室的林荫小路上，陆舟听到走在前面的学生的讨论，忍不住眉头抽动了下，不自觉地便加快了脚步。
他的本意其实是不想听别人议论自己，想快点儿从这离开。
结果没想到，当他经过那两名学生旁边的时候，却是把那俩孩子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
来到了教室之后，陆舟看了一眼零散分布在教室内的学生，在第一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左右，上课的铃声响起，前段时间他见到的那位孙导员，踩着急匆匆的脚步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
当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陆舟时，这年龄不大的小姑娘，顿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愣在了那里。
“陆，陆院士，您好！”
“你好，”看着紧张和自己打招呼的孙岚，陆舟友好地笑了笑，“不用在意我这边，开始上课吧。”
“啊，好，好的！”
也许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给陆院士上课的缘故，整堂课上这位孙导员都表现的相当紧张，甚至说到激动的地方时，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能够将这种枯燥无味的理论课讲得这么跌宕起伏，令人忍俊不禁，陆舟倒是挺意外的。
当然了，最令让他意外的还是在课上学到的那些东西。
尤其是影响了22世纪整个人类文明社会的仿生人技术，以及由该技术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等等。
虽然陆舟自己更关注的是技术层面的一些东西，但这种从人文科学的角度对现实技术的解读，也算是为他打开了一条特别的视角。
下了课之后，陆舟用了10秒钟的时间，梳理了一下课上了解到的那些问题，然后便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讲台上。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看到陆舟向自己提问，站在讲台后面的那位小姑娘，下意识地便站直了身子，像是犯了什么错事一样，紧张兮兮地说道。
“您，您请问！”
“不用这么紧张，不是私人的问题，”看着一脸紧张的孙导员，陆舟笑了笑，接着用平缓的语气继续说，“关于仿生人，有些地方我存在一些疑惑……你在课上提到，在泛亚合作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场关于仿生人是否具有完整人格的争论，我想知道这场争论的缘由和最后结果。”
孙岚：“您说的是2077年的《人工智能管理办法意见稿》吗？”
陆舟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场争论的起因……其实没什么神秘的，从很早以前开始，高度拟人化、且具备强学习能力的ai诞生之后，学术界对于高级人工智能算法是否具备完整人格的争论就一直没有停过。一部分观点认为，基于机器学习理论而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只是一种对人类行为的模仿，而它所展现出来的情绪，也仅仅只是一种模仿的表现。与这一观点相反的则是，一部分认为高级人工智能已经具备了生命的基本形式，它应该被赋予人权，或者至少是有限人权。”
“原本这场争论仅仅只是停留在学术界，直到2076年，一场官司将这场争论从学术界的范围扩大到了全民讨论的层面。被告人是民政局，而原告起诉的理由则是，被告禁止其与自己的仿生人完成婚姻登记，违背宪法精神。”
“这场官司最终以庭外和解的形式走向了尾声，而紧接着在次年出台的《人工智能管理办法意见稿》和2078年的最终稿中，终于确定了人工智能的无政治权利以及有限人权的社会地位，而该法案也受到其他各国借鉴，成为了现在人工智能管理法案的基础。包括ai的身份码在内，很多现代人习以为常的概念，都是在那个时候被确定的。”
“至于仿生人是否拥有生命……”对于这个问题，孙岚思索了一会儿，笑着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虽然理性告诉我他们只是一段程序，但有时候我也会不自觉地将他们当成真正的人类来看待。”
“原来如此……”陆舟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回想起先前在那台全息电脑中收集到的资料，继续问道，“但我听说，似乎有一种手段可以让仿生人的系统越狱，对仿生人的底层逻辑进行修改。”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底层逻辑都能修改，”孙岚继续说道，“比如不可伤害人类这一条，在仿生人记忆软体的设计逻辑上，这种行为就是已经被设定为不可学习的。”
“如果是病毒呢？”
“病毒？”孙岚一脸茫然地看着陆舟，不明所以的说道，“……这个就超出我知识的范畴了，我对人工智能的研究主要在社会学的层面。能够改变仿生人底层逻辑的病毒……听起来挺可怕的。就好像你一直信赖的伙伴，忽然变得不那么可靠了一样。”
陆舟：“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可怕的。”
孙岚：“如果您对这方面的研究感兴趣的话，我向您推荐信息工程院的张中成教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有机会我会去联系他，”陆舟点了下头，笑着说，“我的疑问就这些了，感谢你的解答。”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工作，”孙岚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努力克服着紧张，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那个……我可以麻烦您一件事情吗？”
陆舟：“什么事情？”
“就是，中午的时候我可以请您吃顿饭吗？”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孙岚继续说道，“关于您活跃的那个年代，我有很多事情想请教您……这和我的研究方向有关！”
虽然很想帮助她，但想到一会儿的会议，陆舟脸上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抱歉，今天恐怕不行，一会儿我还有一场会要开，下次的话一定可以。”
孙岚脸上的表情微微失落，但还是笑了笑说。
“那改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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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8章 我很失望
东亚电力的集团大楼。
坐落在黄浦江出海口的这座大厦，守望的不止是这座城市，更是整个泛亚地区的繁荣。这里是整个长三角城市群地价最昂贵的一片区域，同时也是无数生活在长三角城市群的人们心中向往的宝塔。
然而谁也无法想到，在这100年里，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悄无声息的伸向了这里，试图篡夺一个世纪前那个伟人留下来的成果，甚至连董事长都被印上了它的印记。
虽然那个人已经付出了死亡的代价，但遗留下的麻烦却远远没有结束。
站在车库里，邢队长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东亚电力董事会成员们，随后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属下轻声说道。
“一会儿我去和陆院士说。”
史进微微愣了下，问道：“让王鹏去不是更好一点吗？他们似乎是旧识。”
刑边言简意赅地说道：“正因为他们的交情，我才担心他拿不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何况，他现在人还在总部那边报道。
虽说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给他开了绿灯，而他的履历也无可挑剔，但该走完的流程还是得走完的。
尤其是30天的入职培训，负担不会比专案组的工作要轻松。说实话，他甚至有些担心，这个来自21世纪的老古董到底能不能应付得了。
史进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不远处一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朝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以来，安全局的人一直在大厦里办案，他对于两人的身份也算是有数。
只不过了解归了解，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们这种人打交道，若说心理上一点压力都没，那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十全十美的人只活在童话里，或者说给普通人的故事里，能够爬到他现在的位置上，履历上要说一丁点儿“污点”都没有……
相信的人未免也太蠢了点。
正揣摩着两人在这里到底是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停车场的折叠门缓缓打开了。
呼啸的冷风从停车场的门外灌入，那高处不胜寒的冰冷，吹的不少人眯起了眼睛。
这时候，一辆悬浮在空中的汽车，从敞开的车库大门外开了进来，并稳稳地停在了车位上。
一名穿着正装、除了红色的瞳孔之外模样并不起眼的仿生人保镖从副驾驶位上走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紧接着穿着便装的陆舟表情从容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人，等候在一旁的那群董事会成员以及东亚电力的高管们，立刻朝着他拥了上去。
“您好陆院士，我是董事会投资战略委员会理事，以及常务董事之一，您可以称呼我钟子瑜，或者钟先生都行。”
“钟先生你好。”
和这位钟先生握了握手，陆舟接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其他董事以及高管们。
除了一名森永元经理之外，其他人他都是第一次见过，那一双双视线中有期待，有怀疑，有忐忑，也有藏得很深的敌意。
这里的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想到这里，陆舟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可控聚变工程刚刚点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虽然那个袁老头对他敌意很大，官僚的作风也确实有些问题，但两人的初衷都是一样的，那便是为了点燃可控聚变的火苗，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拥抱更美好的未来。
至于那些争论，也仅仅只是在学术层面上而已，哪怕涉及到了一部分利益，也只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学术资源。
而在点火工程的最后关头，那个袁老头更是摒弃了成见和他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也正是在所有人的众志成城之下，他们才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说实话，看着眼前这些人，一觉醒来的陆舟，心中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说真的，那座通往太空的电梯真的还有希望建好吗？
还有他等了一个世纪都没点亮的，那二代可控聚变的光芒……
并没有读出陆舟脸上那份失望的情绪，钟子瑜语气尊敬地说道。
“董事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随我来吧。”
陆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在他的旁边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路口电梯门口的时候，他发现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一直看着自己。
两人交换了一下事情，那个人似乎想上来和自己说些什么，但可能是看到旁边人太多，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轻轻推出了一张半透明的全息名片。
陆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向他点了点头。
读懂了陆舟的意思，那人回应了他一个了解的眼神，然后便继续站在了那里。
和陆舟一同站上电梯，除了与他寸步不离的玲之外，只有钟子瑜一个人。
看了站在旁边的那台仿生人一眼，钟子瑜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
“请问您身边的是仿生人吗？”
陆舟：“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个人建议您还是小心一点，”钟子瑜的脸上露出了苦笑，压低着声音继续说，“有传言说，柳董事长的死……和仿生人有关。”
陆舟：“我会小心的。”
见陆舟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钟子瑜心中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老冰棍儿的自信他不是很懂，但该做的提醒他已经做到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到那里去……
……
会议很快开始了。
宽敞的会议室里，会议桌前坐满了人。
而且与以往的董事会议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大会上，没有一个人是全息影像。
在听闻陆院士要来董事会之后，即使是远在月球上度假的董事会成员，也赶回到了长三角城市群。
不只是因为这场会议将关系到东亚电力的未来，更是因为柳正兴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场会议除了讨论东亚电力未来一年的发展方向之外，还将选出一位代表整个董事会整体利益的董事长。
作为整个泛亚地区的能源巨头，这个董事长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已经不言而喻。
而且根据他们收集到的情报，历史上的陆舟并不是一位热衷于权力的人。
否则在完成了可控聚变工程之后，他也不会云淡风轻地辞去了总设计师的职务，跑去捣鼓起了吃力不讨好的航天。
虽然现在航天产业的规模已经庞大到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但在当时那个送几名幸运儿去火星都无比艰难的年代，一个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总顾问的头衔，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可控核聚变领域一把手的位置。
如此说来的话，他们竞争董事长的职位，希望还是很大的。
当年陆舟就看不上这点儿“世俗的蝇头小利”，相比100年后的今天，更不会对它产生兴趣吧？
为了拉拢到陆舟这一票，不少人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准备了一份投其所好的提案，打算以此来劝诱陆舟和他手中7%的股权一起站在自己这边。
比如承诺加大科研投入，再比如向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捐赠……
反正开出去的这些支票，花的也不是他们的钱。而这点钱对于东亚电力这座庞然大物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会议刚刚开始的时候，勉强还算是井然有序，等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对于眼前的状况，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几名常务董事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倒也没有多难看，要么安静地看着他们竞争董事长的位置，要么和自己所属的机构打着电话汇报现场情况。
和其他董事不一样，他们这些由机构任命的常务董事，虽然可以参与董事长的竞选，但选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的持股比例较大，但他们并非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在东亚电力这种涉及到各方利益纠葛的地方，这里的情况尤为复杂。如果哪一家大机构派出的代表表现出了竞选的意图，势必会遭到其他机构委派过来的代表的强烈反对。
而其他小股东们也会团结在一起，为保护自己的利益而阻挠其当选。
因此在泛亚电力的董事会中，常务董事不参与董事长竞选，仅瓜分各委员会理事职位，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
这个默契已经维持了半个世纪，并且没有意外的话，将会一直保持下去。
看着会议桌前的群魔乱舞，陆舟忍耐了一会，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食指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敲，他提高音量，打断了会议桌上的吵闹。
“听你们吵了半天，我也来说两句好了。”
嘈杂的声音瞬间矮了几分。
听到陆舟突然发言，不少人下意识地安静的几分。
这种默契的安静倒不完全是出于尊敬，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惊讶，以及因为惊讶而一时间忘了词。
迎着那一双双写满意外的事情，陆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手撑着会议桌，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说实话，这是我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最失望的一天，但我不想告诉你们，我失望在哪。”
“原本我对董事长这个职位没有半点兴趣，因为很久以前类似的事情我通常都是麻烦别人。”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环视了一圈鸦雀无声的会议桌，陆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
“董事长这个位置由我来坐。”
“提案就是二代可控聚变，没有计划书，没有竞选纲领。”
“票，你们看着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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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9章 我支持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样，好似连一根头发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董事长的位置由我来坐……
一个来自100年前的老冰棍要竞选东亚电力的董事长！？
当第一个人开始反应过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片惊诧的喧哗。
“您，您要参与董事会选举？”
目瞪口呆地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陆舟，坐在会议桌前的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可是……您这才刚醒来，接手这么大一家集团，能管理的好吗？”
终于有人起了个头，向着陆舟发出了诘问，如潮水般涌来的问题，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是就是！东亚电力的市值，在整个泛亚合作地区的gdp中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赞同赵董事的观点！东亚电力的未来，关乎到的可不只是自己一家企业，而是上百万股民的积蓄，数十亿人的希望，整个东亚地区的经济与工业生产的稳定！我不是怀疑您的能力……只是您毕竟是来自21世纪，现在无论是规则还是环境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的话也别说的太重了……我相信陆院士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只是有点儿情绪化。我的建议是您如果想要插手东亚电力运营的话，不妨先在董事会技术发展委员会挂个理事？或者当科研部门主管……我们保证您的经费肯定是所有部门中最充足的。”
“您真的是陆院士吗？我印象中的陆院士可不会对这种麻烦的事感兴趣！”
除了那些针锋相对的将反对意见摆在台面上的人之外，也有一些站出来打圆场的。
不过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明摆在那里，那便是不看好他，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
还有一些人干脆质疑起了他的身份，开始将话题往他到底是不是陆院士那个方向上去引。
整个会议桌就如同一口大锅，煮沸了一锅的水，看着那一个二个迫不及待跳起来的董事们，陆舟的脸上渐渐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就在几天前，整个泛亚都在为他的“复活”而欢呼庆祝，那些曾经从他的学术遗产中受益的人们纷纷向他发来了贺电。
这其中自然包括东亚电力的董事会。
现在看来，那封向他表示祝贺与赞美的联名信，大概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在他拿出了被冻结了一个世纪的股份，并表示要回归董事会的想法之后，他们的态度瞬间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而现在，这些人干脆连伪装都卸下了，甚至统一口径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那些假惺惺的说辞，甚至比不上一盆热气腾腾的烤鱼。
酝酿了片刻的情绪，就在陆舟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站在旁边的钟子瑜，忽然提高音量盖过了会议室内众人们的声音，用确定的语气宣布说道。
“亚投行支持陆院士的选择。”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会议桌上的声音立刻矮了几个分贝。
听到了片刻之后，钟子瑜用平静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会代表亚投行，投出赞同的一票。”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喧嚣而起的声浪，甚至盖过了方才。
那位年龄约莫五六十岁的赵董事，脸色胀得通红，激动的唾沫星子横飞，像一颗颗子弹朝着钟子瑜的脸上砸了过去。
“你疯了吗？你居然把一个来自一个世纪前的老……休眠者，推到董事长的位置上？！你就不怕资本市场对我们的预期直接崩盘？”
“那只能说明他们没眼光，”无动于衷的看着他，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嘴角牵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用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虽然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天命，但这次我愿意赌一把。东亚电力的成立离不开他的智慧，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东亚电力能够比一个世纪之前更加伟大。”
会议桌前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然而还没有等众人消化这句话中的信息量，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从会议桌上传来。
“我们软银集团也是这么想的！”
似乎是在懊悔自己的动作慢了一步，身材略微发福的森永元，在钟子瑜说完话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来。
“虽然我们软银集团并未与陆院士一同经历那个伟大的时代，但‘数学之神’的传说确实令我仰慕已久了，”环视了一眼会议桌前的众人们之后，他和善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承认这样的决定可能会造成一些争议，但现在董事会还没结束，选举的结果也还未公布。如果你们想卖出手中的股票，随时都可以举牌……刚好我们这边，有增持的想法。”
那位赵董事的脸色，已经绿成一道光。在亚投行已经表态的情况下，陆院士当选董事长的概率，已经无可动摇。
更不要说软银集团的锦上添花……
不只是赵董事，还有一群盯着董事长职位的“小股东们”，脸上纷纷带着为难的表情，坐在会议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董事会科学技术委员会的宋杨威理事推了推眼镜，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站起身来，浑浊的瞳孔盯着陆舟，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我想问您一句，您刚才说的二代可控核聚变……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从东亚电力成立以来，二代可控核聚变的技术他们便一直在研究，然而这一个世纪过去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理事承认，虽然这确实有东亚电力本身也没把它当回事儿的原因，但这其中的技术难度同样是不可否认的。
现在一个100多年前的老冰棍醒来，并且说要将二代可控核聚变技术作为东亚电力下一个阶段的发展方向，除了魔幻这个词之外，他还是觉得魔幻。
“你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建议你还是把你的位置也交给我来坐好了。”
“担任董事长的同时，我会兼任科学技术委员会理事一职，并且亲自委任集团的科研主管……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集团科研部门主管的职位，同样由我来担任，”看着脸色铁青的那个老人，陆舟用平静地语气继续说，“100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把二代可控聚变当成一个玩笑，到底是你在开玩笑，还是我在开玩笑。”
宋杨威：“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它听起来太不切实际了对吗？”陆舟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如果是别人这么想，我能理解，但你是东亚电力研发部门的一把手，连你都这么想，我真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将视线从老脸胀得通红的那个人身上挪开，陆舟用平静的口吻继续说道。
“再说一遍好了，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会在我的任期内，解决二代可控聚变问题。”
“以上。”
第1480章 二代可控聚变技术立项！
会议结束了。
当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不少从里面走出来的股东，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当然，也有几个眉飞色舞的人，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
虽然二代可控聚变技术对于东亚电力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但如果这个技术一旦突破的话，无异于能够将月球上丰富的氦三储量直接利用起来。
与此同时，二代可控聚变技术将比一代可控聚变技术更加安全。氘氚聚变在释放巨大能量的同时会产生多余的中子，对核反应堆装置产生损耗。
然而氦三却不同，与氘反应之后不但释放的能量将远大于一代可控聚变技术，更不会向外界释放多余的中子，取而代之的是无害的质子——也就是氢。
虽然在他们看来，陆院士下注二代可控聚变技术有赌的成分，但本来这件事情便是一场关于未来的赌博。
至少，在陆院士身上下注的赢面更大……
注意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陆舟，等候在门旁的邢队长放下了抱着胸前的双臂，带着史进向他走了过去。
看到向自己这边走来的邢队长，陆舟带着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的玲停下了脚步，向他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爆炸案的调查有新的线索了吗？”
“算是有点线索了，”停顿了片刻，邢队长继续说道，“不知道陆院士您是否听说过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
“宇宙之灵基金会。”
宇宙之灵基金会？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陆舟微微愣了一下，表情随即渐渐严肃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说过。
甚至叫在不久前，才听王鹏说起过关于它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袭击我的那个人，和宇宙之灵基金会有关？”
邢队长点了下头。
“我们的判断是这样的。”
陆舟立刻追问道。
“有证据吗？”
“直接证据没有，但间接证据是有的，”邢队长顿了顿，表情认真地继续说道：“柳董事长死的非常蹊跷，尤其是我们收到了线人的情报，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柳董事长死前曾经与宇宙之灵基金会有过密切的接触，并且与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
“……交易？”
“没错，”刑队长点了下头，“柳正兴委托宇宙之灵基金会的人帮忙调查你，然后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们直接雇佣了杀手对你展开了刺杀。”
“另外，根据我们对切斯特的调查，他和n-177航班上的劫机者鲁萨斯的关系非常密切。种种迹象表明，宇宙之灵基金会似乎打算将整个案件包装成一起带有复仇性质的雇凶杀人案件。”
无论是雇凶者还是行凶者，都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然而陆舟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居然让那个宇宙之灵基金会盯着自己追杀了一个世纪。
“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看着邢队长，陆舟继续问道，“杀我的动机暂且不论……他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它包装成一起雇凶杀人案件？甚至为此而搭上柳正兴这枚棋子。”
“也许是他们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的存在，”邢队长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凝重，“而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地方。”
“如果连柳正兴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仅仅只是为了保守秘密便可以随意牺牲……”
看着脸色开始变化的陆舟，邢队长语气严肃地继续说道。
“他们对我们社会的渗透，可能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我甚至怀疑，就在刚刚的会议室里，就有他们的人……”
……
在一双双视线的注目之下，东亚电力董事会会议终于落下了帷幕。
只不过与以往的几次大会相比，这次的大会结束的速度无疑要快得多，仅仅一上午的时间，便把所有该讨论的问题都讨论完了。
就这样，在亚投行等一众股东的支持之下，身为最大个人股东的陆舟，以70%以上的大票型优势，毫无悬念地当选了东亚电力公司的董事长。
在决议完成之后，该消息公布在了东亚店里的官网上。
与此同时，一同被公布的还有东亚电力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
在下一个五年计划中，东亚电力将会在战略的层面上，将发展的方向从对存量市场的耕耘，调整为对新技术的开发。
尤其是二代可控聚变技术，将作为东亚电力未来五年的研发重点。
另外，根据董事会上投票结果，董事会科学技术委员会的宋杨威理事被罢免，空出来的职位由董事长陆舟兼任。
一连串的消息公布之后，惊呆了关注着这场会议进展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陆院士会自己担任东亚电力的董事长，并且兼任了这么多职位，将研发大权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有意思的是，资本市场对这样的结果给出的反馈，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经过了一番波动之后，东亚电力的股票一路上涨。
不只是亚投行在增持，连长三角银行、南非投资、软银集团等等投资企业，对东亚电力未来的预期，也都纷纷给出了乐观的看法。
在接受财经媒体采访的时候，亚投行投资经理、东亚电力常务董事之一的钟子瑜，语气轻松地对自己的选择做出了解释。
“……二代可控聚变技术将彻底改变世界能源行业的格局，就像当初一代可控聚变技术曾经做到的那些事情一样。”
“一旦这项技术突破，东亚电力会像一个世纪之前那样伟大，而我们的跨区域电网将进一步扩大，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无论是出于对东亚电力自身的考虑，还是对整个泛亚洲地区经济发展的考虑，由他来担任这个董事长都是最好的选择！”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只是东亚电力的股价出现了大幅度的上涨，月球上那些矿业公司，尤其是有开发氦三资源能力的那些企业，股价也纷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起跳。
对于那些在董事会议上，转让了手中股票的股东们，此刻的心情除了想死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形容词能够解释了。
不过这些人终归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虽然嘴上说着不看好，但面对森永元等一些投资机构们抛出来的诱饵，最终还是没有卖掉手中的股票。
反对陆舟担任董事长仅仅是出于维护自身利益而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对于东亚电力的未来，绝大多数人还是相当看好的。
哪怕那个董事长来自一百年前，又有什么关系呢？
东亚电力这头巨无霸，哪里会因为某一届的董事长能力不行而倒下。
无论怎么说，整个泛亚洲地区的能源市场，都在他们的垄断之下的。
这个基本盘，已经一百年没有变过了……
第1481章 相隔一个世纪的投稿
长三角城市群。
亚投行的总部。
听完了视讯电话那头的汇报，坐在办公椅上的周行长，在思忖了片刻之后，表情一脸古怪地说道。
“二代可控聚变……你确定这是他的原话吗？”
“我非常确定，”全息屏幕中，钟子瑜点了下头，语气温和地继续说道，“虽然陆院士并非是董事长最合适的人选，但他关于二代可控核聚变的提案确实打动了我。这半个世纪以来，东亚电力除了从强壮变成臃肿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二代可控聚变虽然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但不管他能不能办到，我觉得至少能给我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食指在桌上轻轻碰了碰，周行长沉声问道。
“风险呢？”
钟子瑜继续说道：“唯一的风险在技术层面，但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也不会坏到让人无法接受。”
办公室里沉默了许久。
坐在办公桌前的周行长，仿佛陷入了沉思一样，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大概过了五分钟那么久，他终于像是醒来似的抬了下眼皮，看着全息视窗内的钟子瑜，开了口。
“你做的不错。”
“既然风险可以接受的话，我就不追究你擅作主张的事情了。”
“但你记住，保持东亚电力的股份独立，是一切的前提。如果发现他打算将手上持有的几家公司股份整合在一起，并游说其他股东完成合并重组……你必须阻止他。”
钟子瑜微微颔首。
“我会这么做的。”
视讯电话结束了。
挂断了电话的周行长肩膀微微一松，向后靠在了办公椅上。
陆院士空降东亚电力董事长……
并且在董事会上扔出了二代可控聚变技术这么一枚重磅炸弹。
虽说风险确实可控，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每一步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是福是祸还真难说啊……”
有些头疼地抬起食指按了按眉心，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了一句的他，忽然从办公椅上坐直了起来，食指在办公桌的桌角轻轻点了一下。
淡蓝色的全息面板重新浮现，视讯电话的窗口再次打开。
看着悬浮窗内的智能助手，他用清晰的声音说道。
“致电泛亚合作总部。”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李理事长通话。”
……
对于泛亚洲的人民而言，这一个月绝对是近两年来，情绪最为跌宕起伏的两个月。
先是n-177航班被劫持，天舟号空间站先写被撞，再然后又是陆院士忽然诈尸，整个泛亚合作所有成员国举国欢庆他的回归。
然而如果要说有什么比陆院士“复活”还要令泛亚洲的人民感到意外的话，那恐怕便是二代可控核聚变的立项了。
从一个世纪前醒来的老冰棍儿，一醒来就进入学术界最前沿的领域，并且挑的挑战对象还是二代可控核聚变这种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少人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都是懵逼。
至于第二反应，还是懵逼……
lspm论坛的闲话板块。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设置门槛的学术交流分区，在这里讨论交流的大多是非专业的科学爱好者，或者就读一二线高校的学生。
因为泛亚合作人口庞大的缘故，即使论坛本身很小众，每天的流量也不小。
作为当年由陆院士亲自设计的学术交流平台，这个话题自然是绕不过lspm这个互联网上的学术天堂。
几乎是消息刚刚公布的第一时间，讨论的声音便占据了整个闲话板块。有插科打诨聊八卦内幕的，也有正儿八经讨论学术问题的。
但不管讨论的东西是什么，人们的情绪却是高度一致的……
“二代可控核聚变？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前段时间东亚电力的总工程师在金陵大学的讲座上不是才说吗？我们距离二代可控核聚变的实现，至少还差了50年！”
“50年啊……如果从陆院士休眠的那个年代算起，对他来说得是150年了吧。”
“也不能这么算……毕竟对于陆院士那样的妖孽来说，把这100年来的技术学通透，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儿。毕竟当年盘古堆点火，他可是总设计师，对于整个聚变堆芯的设计流程，没人比他更了解！”
“难说！这都100年过去了，他当年那个设计思路早就过时了！”
“但聪明的大脑是不会过时的，至少我还是很期待的！”
热议着这件事情的不只是普通人，还有从事该领域研究，或者说的更直白点就是利益相关的学者们。
就在东亚电力宣布二代可控核聚变立项、以及陆院士亲自担任项目总负责人的消息公布的第一时间，lspm论坛的虚拟讨论组，便出现了一大批与“二代可控聚变”、“陆院士担任东亚电力董事长”等等新闻相关的词条。
尤其是关于二代可控聚变技术可行性的问题，持不同观点的人争论的面红耳赤，若不是隔着网线几乎拳脚相向，而到了最后甚至真有不少人跑游戏里约架去了。
鉴于这件事情引发的广泛讨论，泛亚电视台的科学栏目组立刻紧跟时事地录制了一期节目，并邀请到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
这位嘉宾不是陆舟本人，而是作为当代可控聚变技术研究领域的顶尖专家、高等研究院核工程研究所的所长张飞跃院士！
就理论这一块而言，即便是东亚电力的总工程师，也比不上他对可控聚变技术的了解。
“张院士您好！”
对这礼貌的问候点头示意，张院士笑着回了句说道。
“主持人好。”
主持人：“关于最近陆院士提出的要将二代可控核聚变技术作为东亚电力未来五年的重点发展方向，请问您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很难说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张院士思索了片刻之后，回应了主持人一个友善的笑容，“经济层面的东西我不太懂，就说我了解的吧。”
主持人点了点头，表情认真的说。
“您请讲！”
“二代可控核聚变比起一代可控可聚变，前者不但在能量的量计上高出后者一个数量级，两者之间的成本也存在着翻天覆地的差别。”
主持人：“您可以说的更通俗点吗？”
张院士笑了笑说。
“这么说吧，不考虑设计上的差异，到目前为止整个泛亚地区一共有三十七座采用一代可控聚变技术的聚变堆，以及十数座氘氚提炼站与数百座储氢站。而东亚电力每年为此支付的维护费用，超过70亿信用点，占到总经营成本的40%。”
“而如果采用二代可控聚变技术，不但只需要一座聚变堆，就能替代掉这三十七座采用一代技术的聚变堆，甚至能量还有不少富余。”
听到这个直观的比喻，主持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一座二代聚变堆的发电量，能够抵三十七座一代聚变堆？！
这已经不只是牛逼了！
简直特么的开挂了好吗！？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主持人用激动到颤抖的语气，继续问道。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倒也不是夸张，二代可控聚变技术对于一代可控聚变技术，就和一代可控核聚变技术相对于核裂变发电一样。要说区别在哪里，可能就是两者之间没有隔着聚变能的那层窗户纸吧。”
说到这里，张院士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感慨。
“其实这都是小事了，关键还是在于二代聚变技术，能够用月球上储量丰富、且采集难度不高的氦三，来替代相对昂贵的氚。”
“若是想的再远一点儿，将二代聚变技术应用到航天领域，我们的星舰不但将比现在大上不止一倍，能够携带的燃料和续航里程更是将提升一个数量级。”
“哪怕是保守估计，我们的未来都将因为这项技术的诞生，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着张院士口中这番惊人的话，脸上写满震撼的主持人，一时间竟是忘了词。
开合着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咽了口唾沫说道。
“……那三代可控聚变技术呢？”
“三代？”张院士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说道，“那得是纯氦三聚变了吧，由两个氦三原子结合形成一个氦原子和两个质子……而这也是看传说中最完美的聚变公式。”
“不过，等实现了那玩意儿，得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因为张院士的发言，关于二代可控聚变的讨论，被再次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不少论文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站在学术的角度，开始论证起了技术的可行性，以及预期需要投入的成本。
只不过，这些论文的观点，大多谈不上乐观。
站在感情的角度，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曾经为这片土地带来光明的陆院士，会再一次的点亮更大的火炬。
然而科学是莫得感情的。
坐在自家的书房中，陆舟轻轻喝了一口2125年份的咖啡，在全息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然后吩咐小艾将论文发送到了《未来》编辑部。
说起来他上一次给《未来》投的稿，还是关于abc猜想的论文。
和老朋友们讨论数学问题的一幕幕，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若是不去看日历，陆舟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上一次投稿居然已经是100年前的事情了……
（人在疫区，新闻沉重，心情压抑，本想着多更两章，但为消毒喝多了假酒……哎，今天就当我请假好了，和兄弟姐妹们说声抱歉，实在对不住。）
第1482章 老祖宗的论文
侯怀志是一名编辑。
不过，却不是在普通报社或者杂志工作的那种。
作为全球读者群最广、影响力最大的期刊之一，他所工作的《未来》期刊是无数学者心目中的灯塔，是衡量一名学者学术水平的量化标杆。
甚至在某些研究领域，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即，一位未曾在《未来》上发表过研究成果的学者，永远称不上是一流的学者，而一名学者在某些研究领域的贡献是否突出，看他发表过几篇《未来》就知道了。
也正是因此，对于自己的工作，他已经不仅仅只是热爱，更是充满了一种名为荣誉的归属感。
尤其是每次坐在编辑部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都有种感觉，仿佛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与世界的命运紧密地维系在一起……
扯远了。
如往常一样，将一天的家务口述给自家的仿生人之后，他便开着磁悬浮汽车来到了编辑部。
然而就在他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讶到了。
只见他的同事们在某张办公桌前围成了一圈，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对着那张悬浮在桌上的全息屏幕，指指点点的说着些什么。
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侯怀志抬步走上前去，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同事询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
那同事脸上带着明显惊讶的表情，回头看向了候编辑，语气兴奋且激动的说道。
“你绝对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居然收到了陆院士的论文！”
陆院士的论文？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侯怀志下意识地愣了下，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傻眼了。
“陆院士？！你说那个陆院士的论文？！”
“不然呢？还有哪个陆院士！”
侯怀志急急忙忙地问道。
“是什么方向的？”
“可控核聚变！再细分领域的话，属于氘/氦三核聚变研究！他从理论和工程应用两个角度，梳理了二代可控核聚变研究方向上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以及可能的解决途径……虽然以我的学术能力很多公式和推论看不太明白！”
说到这里，那名编辑部的同事，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用赞叹的语气继续说道，“实在是难以置信……一位来自一百年前的学者，做到了本应该由一百年后的人们去做的事情。”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话，站在旁边的另一名同事插嘴说道。
“比起不可思议，我倒觉得咱们有麻烦了。”
侯怀志皱了皱眉头。
“麻烦？”
然而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他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这位同事所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该找谁给他审稿。”
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王总编叹了口气说道，“二代可控聚变的研究本身谈不上有多热门，在这个领域大牛更是寥寥无几，何况他的论文又涉及到了数学、等离子体物理、材料学和工程学多个领域，细分下去的话甚至能分出数十条研究方向。哪怕是综述性的论文，将每一个技术瓶颈所面临的问题都描述的这么详细，也实在是太夸张了点。”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有些弄不明白，陆院士到底是如何做到将如此多的研究领域，都了解到如此深入的程度的。
编辑部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不约而同的挂着为难的表情。
正如总编所说的。
这个审稿人……
还真不太好找。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沉默忽然被打破了。
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思忖着的侯怀志，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要不联系张院士吧？我记得他是可控聚变和等离子体物理领域的专家，而且还曾经获得过陆舟科学奖！”
一听到张院士的名字，不少人都反映了过来，办公室里再次传开了讨论的声音。
“你是说张飞跃的院士？”
“好巧！昨天晚上我还看到他在泛亚电视台科学栏目的座谈节目上，聊到了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二代可控聚变。”
“张院士的话应该没问题，他可以说是可控核聚变领域的顶级专家了！”
“……未必吧，而且张院士研究的是等离子体物理。虽然也涉及到二代可控核聚变，但侧重的还是理论方向。而陆院士的那篇论文，关于等离子体的部分只占很小的一点篇幅，其中不少关于堆芯材料以及电磁体设计所需要达到的各项工程参数的精确计算值，才是整篇论文的精华。”
办公室里议论的声音争执不下。
听着同事们的议论，王总编在一番纠结之后，最终还是拍板做出了决定。
“就联系张院士吧！小侯，一会儿你……算了，邮件还是我来发吧。”
“不管怎么样，能不能登刊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决定，我们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虽然只是从内容本身上来看的话，这篇稿子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但因为那些公式和推论结果实在是过于复杂，以至于他们也拿不定主意这篇论文的学术价值到底有几何。
……
金陵大学校园。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全息屏幕中的那篇论文，张院士的心中也是一阵头大。
《未来》期刊将皮球踢到他这里，本来他是不想接的，但又忍不住想看看陆院士到底写了些什么。
说实话，在刚刚拿到陆舟的论文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是好奇居多的，至于论文本身的营养，倒也没有期待太多。
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世纪前的学者写出的东西，他所拥有的那些知识早已过时，更遑论在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做出一些突破。
即便他相信，聪明的大脑不会过时，那也是建立在一定时间的学习的基础上。
然而……
在将那篇论文看完之后，张飞跃整个人都傻掉了。
见自己的教授已经盯着同一页看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了，站在他身后将这一页已经看了三遍的博士生，忍不住小声轻唤了一句提醒道。
“教授？”
听到学生的呼唤，呆愣在办公桌前的张院士，终于从震撼中回过了神来。
定了定神，他轻咳了一声，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学生说道。
“刚才走神了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吗？”
见老师问自己，那博士生立刻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您是怎么看这篇论文的？”
“写的很有水平，甚至可以说水平高的让人意外。无论是从他坐上前往地球的航班之前算起，还是从他恢复身份之后的那天算起，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够一个月。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二代可控核聚变整个项目一个世纪以来的所有研究成果吃透到这种程度，这个世界上八成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它就像是一张蓝图，已经勾勒出了整个二代可控聚变工程的轮廓，并且用严谨的计算罗列出了完成整个工程所需要的每一篇拼图。
而在他看来，这才是这篇论文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也正是同一时间，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浮现在了张院士的脑海。
说不好……
这二代可控核聚变，还真有可能被那位大佬搞出来！
第1483章 清理蛀虫
就在整个《未来》编辑部和担任审稿人的张院士，都在为陆舟的那篇论文而发愁的时候，东亚电力的研发部门因为陆院士的上台，日子同样不太好过。
董事会科学技术委员会的宋杨威理事被免职，整个研发部门的高层来了一批大换血，紧接着又是科研经费的审批机制改革。
有传言陆舟正在对整个研发部门的高管的学术履历进行审核，对那些尸位素餐的管理人员、才不配位的项目主管采取零容忍的态度，一时间闹得整个研发部门都是一片人心惶惶。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到惶恐。
对于那些勤勤恳恳搞科研的人来说，陆舟上台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举措，还是很得人心的。对于这一部分人来说，他们早就看那些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部门高管、以及那些论文没发过一篇却拿经费拿到手软的项目组长不顺眼了。
“论风水对可控聚变堆芯安全性的影响……这特么的，都是些什么垃圾课题？真是一个敢报，一个敢批！”
在一份文件上画了个大红色的叉，满脸黑线的陆舟伸出食指快速划过全息屏幕，一刻也不停留地切换到了下一份文件。
一个世纪的发展，东亚电力的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臃肿。
庞大的盈利能力和企业规模背后，是已经枯竭的创造力，以及官僚化的企业文化。
这棵大树虽然仍然枝繁叶茂，但里面已经被蛀虫啃食的千疮百孔。
若不是在它的身上凝聚着一个世纪前人们毕生付出的心血，陆舟甚至都想把股票直接脱手，拿着那些钱另起炉灶去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想到在自己说了那番气话之后，居然还是被推到了董事长的位置上。
不过也正是因此，即便在他看来东亚电力已经是病入膏肓，但还不至于糟糕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哪怕，这些未来的孩子们，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感到失望……
看着另一项标题为《咖啡冲泡的二十七种方法与对午睡质量的影响》的研究，陆舟的眉头再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特么也行？！”
这算是诈骗吧？！
还是演都不演了的那种。
看着这个已经在他的面前出现了无数次的项目申报人，以及给这种垃圾项目随手批下两百万信用点的宋理事，感觉自己的智商遭到了强x的陆舟，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了地在论文作者的名字旁边做了个标记。
之后他会让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将这些蛀虫丢给经侦去处理。
本来想着劝退就算了，大家好聚好散，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的祖宗，但现在看来自己要是不杀一批蛀虫祭旗，这队伍是没法带了！
看了眼全息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见差不多已经到了午休的点，陆舟做了个深呼吸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虽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在办公室里闷了一上午的他，还是决定去楼层的休息区喝杯咖啡，顺便透透气。
到现在，他总算是能够体会到，经营一家企业到底有多不容易了。
这还是在他擅长的领域。
除了科研经费之外，东亚电力还不知道藏污纳垢着多少问题……
手中握着盛满咖啡的纸杯，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陆舟忽然想到曾经默默支持着自己的学姐，一时间心中也是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儿。
虽然他总是控制自己不刻意去回忆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但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些仿佛发生在昨日的种种。
事实上，从他醒来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催促小艾帮他从一个世纪前的历史中挖掘关于学姐的事情。
然而所有的线索在他失踪之后的第三年就中断了，只有有限的间接线索显示，她在辞去ceo的职务之后去了一趟上京，见了父母一面。
再然后，她便神隐似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还在批阅奏折？”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陆舟转过了身去。
只见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手中同样端着杯咖啡，面带笑容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这个时代的ar技术相当的方便，对于那些录入了电子名片的通讯录好友而言，即便是一时间想不起名字，也能通过ar眼镜的人脸识别功能，快速地识别对方的姓名，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日常社交忘记对方名字的尴尬。
也正是依靠着这一功能，陆舟才想起来这家伙的名字叫钟子瑜。
“算是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站在了陆舟的旁边，钟子瑜笑了笑之后，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亚投行那边将我委派到东亚电力这边已经五年了，在我所经历过的三任董事长中，您大概是最有魄力的一位。”
“谢谢夸奖。”
“不是夸奖，只是陈述事实，”喝了一口咖啡，他将目光投向了落地窗外的黄浦江出海口，笑了笑继续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它的问题在哪，但站出来试图解决它的，您还是第一个。”
陆舟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你们做到了，也不至于让我出手了。”
“不是我们不想做，而这其中的问题远远比您看到的还要复杂，”钟子瑜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何况任何企业其实都是一样的，总会是有干事的人和不干事的人，而两者在某个临界点上达成平衡，共同将企业的效率维持在一个可以被接受的轨道上。”
陆舟：“但这对于那些认真做事的人是不公平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谈不上公平。”
“但这不是我们停止追求公平的理由……”注意到了钟子瑜脸上意外的表情，陆舟微微皱了下眉头，“我感觉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意外，但也不算特别的意外……”钟子瑜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您居然是一位理想主义者。”
陆舟：“所以呢？”
钟子瑜：“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您的想法感到钦佩。向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或许这就是您能够成为伟人，而我们只是过客的原因吧。”
“伟人不伟人无所谓，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将手中已经空掉的纸杯扔进了旁边的回收桶，陆舟看向了钟子瑜，继续说道，“下午开会，替我通知所有研发部门，职位在项目组组长以上的研究人员，没有特殊原因不得缺席。”
钟子瑜点了下头，欣然回道。
“我会替您通知下去。”
……
午休时间结束。
下午两点整。
东亚电力一楼会议室，陆舟准时到达了现场。
当他抵达这里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是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东亚电力的研究所遍布整个泛亚洲，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亲临了现场，但至少也通过全息会议系统站在了这里。
环视了一眼台下忐忑不安的研究人员以及各项目组的主管们，陆舟简单地念了两句开场白之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在查阅账目的时候，我发现东亚电力从来没有吝啬过在新技术研发上的投入，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所取得的成果却收效甚微。”
“后来，当我继续查阅每一笔科研经费被用在了哪里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问题在哪。”
“而这个发现，让我感到痛心。”
看着鸦雀无声的会议室，还有那一张张或激动，或紧张，或充满敌意，或写满希望的面孔，陆舟用平稳地语气继续说道。
“解决这些问题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科研经费的审批乃至整个东亚电力的研发部门，都需要一场自上而下彻底地改革！”
“从今天开始，无限制的经费审批制度将成为历史。一切项目的报备从科研主管到董事会科学技术委员会，再到财务部门的签字，都将重新规划。”
“而对于现有的项目，我会砍掉其中的百分之五十，并对过往那些涉嫌职务侵占、经费支出存在严重问题的项目进行清算，交由法务部门进行追责！”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们，陆舟稍微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
“下面，是今天这场会议的重点。”
“让我们来聊聊二代可控聚变项目该怎么搞这件事情。”
第1484章 谁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
会议结束了。
密集的脚步和抱怨的声音，一同从会议室中涌了出来。
脸上挂着气愤的表情，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头，声音愤怒地说道。
“那个陆院士到底在搞什么？！”
很快，另外一名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也跟着愤怒地附和道。
“砍掉百分之五十的科研项目，这家伙简直疯了！二代可控聚变？没有足够的经费，我们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真是无理取闹！虽然他是陆院士……但这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他凭什么认为自己那套理论能够用到现在？”
听着旁边众人们的声音，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刘四海主任，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阴沉，从踏出会议室的大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先前的大会上，陆舟点名批评的那篇名为《咖啡冲泡的二十七种方法与对午睡质量的影响》的论文，正是他的杰作。
也正是因此，当陆舟表示会追究并清算他的责任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以他三十岁出头的年龄，以及并不出彩的学术履历，是断然不可能坐到现在这个实验室主管的位置上的，何况还是最关键、经费最充足的电磁体研究实验室。
而之所以他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还得多亏了他那位稍年长于他的妻子，以及他那个坐在董事会科学技术委员会理事位置上的老丈人。
当然，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是过去式了。
在先前的董事会会议上，就任董事长的陆舟以对研发部门进行改革为由，罢免了宋杨威的职务，并亲自出任了科学技术委员会一职。
虽然他老丈人的宋氏资本仍然是东亚电力的股东，但在董事会的权力已经被剥夺到只剩下投票权了。如果陆舟真想那他开刀，他可以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讲道理，每天编些理由套经费出来，他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读出了自己老板脸上的不悦，亦步亦趋跟在他旁边的赵晓峰，左右看了一眼，立刻怒骂了起来。
“这个姓陆的，简直太瞧不起人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陆院士？我现在严重怀疑，他就是个假冒的！”
虽然也希望是这样，但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显然是不太可能给他的身份再去翻案了。
走在旁边的一名利益相关的研究员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不是假冒的暂且不论，泛亚合作现在总归是站在他这一边，包括亚投行……虽然我搞不懂那些大股东们为什么这么看好一个来自一百年前的老冰棍儿，但他背后的力量实在是太庞大了。”
虽然这些科研口的高管们平时是不太管事儿，但毕竟是在一个公司里，董事会投票的事情他们还是有听说过一些。
陆舟能够在董事会上直接扳倒宋杨威，将科学技术委员会理事的位置从他手上抢过来，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他得到了亚投行等一众大股东的支持。
否则只凭借他7%的股份，以及在东亚电力董事会中可怜的人脉，想要办成事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董事会支持他们有什么用，他再怎么牛掰也是一个人，想办事儿，终归还是得有人给他干活儿，”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险的笑容，杨晓峰继续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不说让那个老冰棍儿让步，至少能迫使他维持现状。”
正担心着陆舟会拿自己开刀，听到了这句话的刘四海，立刻开口说道。
“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陆院士在学术界的威望是不假，但毕竟来自一百年前，他的那些人脉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复存在。而您是电磁体研究实验室的一把手，他若是要拿您开刀，真的将您从现在的位置上撸下去，到时候等待他的也将是无将可用的局面。”
看着眼睛渐渐明亮起来的刘四海主任，杨晓峰阴恻恻地一笑，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若是这时候整个研发口乱成一团，别说是什么二代可控聚变，只怕东亚电力的正常业务都会受到影响。看到了他留下来的乱局，就算亚投行再怎么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根本不是块当管理人员的料。到时候别说是科学技术委员会的理事，就是这董事长，他都未必坐得稳吧。”
“妙啊！”
听完了杨晓峰的话之后，刘四海脸上顿时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眼睛愈发的明亮，喃喃自语地继续说道。
“只要陆舟在董事会失势，为了最快速度收拾他留下来的乱局，董事会势必会将宋理事给请回去。”
等他老丈人回到了科学技术委员会的位置上，他还用得着担心自己在东亚电力的前程吗？
即便被陆舟从实验室主任的位置上给拿下来，对他来说平行调动到其他实验室的一把手位置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领会到自己意思的老板，赵晓峰嘿嘿笑着送上了一句马屁。
“刘主任英明！”
“他现在这么搞，利益受损的可不只是咱们！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联合那些不满的人，给那个老冰棍儿来个下马威！”
“他自然会清楚，谁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
……
研究人员代表大会结束之后的第二天。
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参加会议，但会议的内容早在结束的当天便不胫而走。
除了在会上陆舟对二代可控聚变技术的研发工作进行部署之外，最为受到基层科研工作者们关注的便是他在会上提出的改革纲领了。
无论是砍掉一半儿的科研项目，还是改变科研经费的审批流程，陆院士提出的每一项举措，都和东亚电力的那些基层科研工作者们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
因此无论是否在泛亚合作境内，几乎只要是东亚电力旗下的研究单位，都能听到有人讨论关于那场会议的事情。
“电磁体实验室的刘主任居然被免职了？真的假的？”
“就是那个《咖啡冲泡的二十七种方法与对午睡质量的影响》的作者？听说经费申请了200万？哈哈，早特么地该把这家伙给撸掉了！留他在那里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嘘，你可别乱说话，人刘主任人家可是宋董事的女婿，陆院士只是在会上警告了一下他。万一人家最后啥事儿没有，你今天说的话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去，就不怕他穿你小鞋？”
“卧槽？不是吧，这事儿还能翻篇不成？还有，又，又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说……要穿小鞋也不至于找我吧。”
听着办公室里同事的议论，唐云舸是真心觉得，这些家伙们真是不怕死，啥都敢乱说。
不过，要问他自己是怎么想的话，对于陆院士收拾刘主任这件事情，他心中还是相当拍手叫好的。
原因无他，因为他大概便算是那种真正办事儿的人。
在这个电磁体研究实验室里，他们这些一线的基层科研工作者干的是最辛苦的活儿，享受的是最苛刻的待遇，到最后还不一定能在研究成果上挂上自己的名。
凡事被那个刘主任还有其他关系户们盯上的研究成果，基本上一做是不用想的。
能在自己的论文上挂个名字，那已经可以算是“皇恩浩荡”了。
至少在电磁体研究实验室这一亩三分地上，那个刘主任就像是土皇帝一样。
不过，自从陆院士回来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
当初在vr头盔中看到亚洲之星的凯旋盛典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充满了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觉得这位来自一个世纪前的伟人，会给泛亚洲人民的生活带来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而如今，果真是兑现了。
看着邮箱中的那封邮件，唐云舸的心中一阵感慨。
虽然不知道陆院士为啥对自己一个无名小卒产生了兴趣。
但直觉告诉自己，这应该是件好事儿。
“舸兄，啥事儿这么高兴？”
听到旁边传来同事的声音，唐云舸立刻收敛了脸上溢出的傻笑，干咳了声说。
“高兴？有吗？对了，下午我还有点事情，那个实验就推迟到明天吧，你自己搞我还是不放心。”
那同事也没多想，笑着答道。
“那行，就等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