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热情好客的未来人？
陆舟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从不留外人在自己家里过夜、天色稍晚一点说什么都要送客回家的居家好男人，居然有一天会和一个大男人畅谈甚欢至深夜。
不过这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确实让他感觉到了分外的亲切。
从李高亮那里，陆舟得知了这个时代的一些基本常识，以及站在一名休眠者的角度，可能会对这个时代产生的一些误解。
“今晚你先休息吧。”
看了眼全息屏幕上的时间，李高亮继续看见了陆舟说道，“明天起早点，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住着再说。我这个月只剩两天假了，后天之前还得赶回去，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尽量在明天给你全解决了。”
陆舟微微愣了下说：“这个月才到一半吧，假期这么少吗？”
按理来说，未来时代的假期应该会比过去多一些才对吧？
李高亮不好意思一笑，大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呃，这个……咋说呢？这个时代的虚拟现实技术，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陆舟：“……”
总觉得泛亚合作的舰队，该来一次整风行动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陆舟和海关的工作人员道别，领走自己行李的同时，还从工作人员那里收到了一张手绘的贺卡。
据说这张贺卡是一位小女孩留下的，她是n-177航班上的乘客。
贺卡的封面上并没有留下她的名字，只是用稚嫩的笔触写着短短两行感谢的寄语。
【谢谢你，英雄先生，是你救了丽丽和大家。】
【ps：丽丽会把你的事迹告诉尾巴的！：）】
贺卡的背面，是两个手拉着手的一高一矮的小女孩。背景是太阳、蓝天、白云，还有圆滚滚的草坪。
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创意，却充满了童趣的想象。
凑近贺卡看了眼，李高亮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纸质的贺卡。”
“我会好好珍藏的。”
将贺卡折起来收进了怀中，陆舟看向了李高亮，笑了笑继续说道，“该走了，李高亮同志，带我去看看这100年之后的世界吧。”
“人们的生活有没有变得更好，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们，对未来寄予的理想实现了没。”
李高亮咧了咧嘴角，笑着说道：“哈哈，是不是所有人的理想都实现了我不敢确定，但我敢打赌，这个时代的精彩，你用一整年的时间都未必能看完！”
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机场大门，陆舟的眼中逐渐燃起了一丝期待。
“那就暂时先去金大看看吧，还有我以前学习、工作过的那些地方，还有我的故居……”
说是故居会不会有点奇怪？
毕竟他还活着呢，只是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暂且放在一边，等待在他面前的可是一百年后的未来！
穿过了宽敞的后门，耀眼的阳光穿过了树梢，撒在了他的鞋跟上。
眯了眯双眼，陆舟举目抬头望去，瞳孔很快因为惊讶而缩成了一个点。
入目之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楼大厦，还有那宽敞的六车道公路上方，川流不息的车流宛如一道道架在高楼之间的彩虹。
磁悬浮！
看那车速多半还是自动驾驶！
街上奇装异服的行人来来往往，眼花缭乱的全息影像令人目不暇接。绕行在楼宇之间的轨道列车似乎成了人们主要的交通方式，为了弥补高楼大厦带来的采光不足，不少区域的照明系统即使是白天也灯火通明的亮着。
复杂的艺术在街道的每一处角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就像是一颗颗大小不一、且特立独行的齿轮，以自己的速度和节奏运转着，然而在ai与秩序的协调之下，一切又是如此的统一且井然有序。
而若是戴上了ar眼镜，更是如同穿越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中！
被增强之后的现实，就像是裹上了奶油的蛋糕，街道两侧的建筑仿佛被叠加了一层油画般的滤镜，一个个仿佛真实存在的虚拟影像取代了行走在街上的路人。
这其中有奇幻世界的精灵，也有不知道是哪部影视作品中的非人生物……所有的外观大多都和他们在虚拟社群中的形象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22世纪——的地球！相信在火星那边已经有人欢迎过你了。”
“……并没有。”
虽然天宫市也是一片繁华，但那种紧凑的极简主义风格，比起金陵市街头这大开大合地建筑风格，还是稍微显得小家子气了点。
当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火星上的安全空间实在是有限。
拍了拍陆舟的肩膀，李高亮笑着说道：“不管有没有，你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些景象如何？是你想象中的未来吗？”
摘下了ar眼镜的陆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紧闭着的嘴里蹦出来了五个字。
“简直酷毙了……”
莫说是盛世了。
即便是目睹“环世界”的繁华，他也无法想象一个城市发展到了这种程度，还能如何更加的繁荣了。
他算是有些理解，为什么李高亮会说，这个世界的精彩就算是用一整年的时间也无法看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招呼声。
“嘿，嘿，等一下……”
一名穿着打扮有些赛博朋克的精神小伙，一边挥手一边向这边跑了过来，叫住了走在大街上的陆舟和李高亮。
“等一下，你，您真的是陆舟？”
看着这个气喘吁吁的精神小伙，虽然对他的穿衣风格感到抱歉，但陆舟还是拿出了长辈的气度，友好地看着他说道。
“是的，怎么了？”
那人的脸上都是浮出了激动的表情，像是中了奖似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太好了！我是您的粉丝，我，我，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粉丝？
一听说是自己的粉丝，陆舟顿时不好意思一笑。
没想到过了100年，还有这么多人崇拜自己。
“没问题。”
“太好了！您稍等……”
那小伙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球形的无人机，向上轻轻一抛，便看见它展开了收在机腹内的柔软的折叠桨，动作灵巧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这小小的无人机，陆舟脸上露出了略微感兴趣的表情。
不过从李高亮的表情来看，这种玩意儿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比较寻常的东西。
将手搭在陆舟的肩膀上，那小伙子的脸上露出搞怪的笑容，熟练地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来，咱们看着镜头，说茄子！”
陆舟：“……？”
无人机嗡嗡轻响，抓拍下了这一历史性的瞬间。
照片得手之后，那小伙动作熟练地伸手将无人机接住，回头冲着陆舟咧嘴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谢了，哥们儿。”
说着，他也不再去看陆舟，而是看向了手中无人机的镜头，一边离开一边兴奋地说道。
“上百年的陈年老冰棍！你们猜我遇到了谁！居然是陆舟！兄弟们点播关注，觉得牛逼的在公屏上打个666！”
展开的全息屏幕上飘过了一串弹幕。
【辣鸡主播，素质极差，举报了！】
【666！】
【卧槽！你知道他是谁吗？陆舟科学奖就是用这大佬的名字命名的！你摊上事了！】
【圣母婊请滚出直播间，不爽不要看。】
【哈哈哈，上百年的老冰棍，笑死了！关注点了！】
【……(??v?v??)】
“你这家伙……”
看着那自顾自说话的小伙，李高亮顿时就火了，拎着拳头就要上前，不过却是被眼疾手快的陆舟赶忙拉住了。
愤愤不平地回头看了陆舟一眼，他怒火中烧地说道。
“别拉着我，我今天非替他父母教训他一顿不可！”
“你也别冲动，人家就是开个玩笑，”陆舟笑着说，“何况照片是我同意他拍的，就由着他去好了。”
“这叫玩笑吗？！艹tm的……”
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那精神小伙早就已经撒腿跑远了。
远远的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背影，虽然心中余怒未平，但他也只能松开了拳头。
如果只是侮辱他的话倒无所谓，他还犯不着和一个废物浪费时间。
然而，那个人冒犯的是陆舟！
这是来自那个时代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深深吸了口气，李高亮冷静了下来，看着陆舟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你是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听着，一个100多年前的伟人复活了，而且还恰好赶上了n-177航班特大劫机案件。你现在是全世界媒体的焦点，我们刚才走的是机场的后门，否则你现在早就被堵在机场门口了。”
“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赶紧给你找个住的地方，这几天你没事不要出门，也别去什么金大和你工作过的地方了，一切都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陆舟耸了耸肩膀，脸上挂着并不是很在意的表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按理来说的话，他现在都是100多岁的人了，论辈分他得是那家伙的祖爷爷了，犯不着和个晚辈计较那么多。
而且以前，他就不太会将普通人对自己的看法放在心上，现在更加的不会了。
一个人代表不了一个时代，不管那个人的嗓门有多大。而时代一定会对他的名字，给出一个正确且公正的评价。
何况社会发展的意义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吃饱了撑着吗？
“……其实你也别太敏感了，说起来那个n-177航班到底是怎么回事？”
“劫机者的身份是一名空贼，和几个月前泛亚合作在小行星带的军事行动有些关联。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中，我这边也不太清楚，等有消息再和你说吧……说起来你到底是如何脱险的？”
陆舟有些微妙地挪开了视线。
“我不是很想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以给我点时间吗？还是说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李高亮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说了，我肯定无论如何也是站在您这边。”
陆舟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解释起来确实不是很方便……你可以理解为，我得到了一名黑客的帮助吧。”
“黑客？”
陆舟：“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意外，”李高亮表情古怪地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是没有黑客这种东西，只是现在量子加密和量子通讯技术都已经普及了，这种利用安全漏洞干不发勾当的人在这个时代好像都快绝迹了。”
“是吗？”陆舟也不解释，笑了笑说，“也许它有它的办法吧。”
远处，那个奔跑着的精神小伙似乎是玩脱了。
只见那台直播无人机就像是坏掉了一样，在天上失控地到处乱窜，最后在他无能狂怒地叫喊与路人不满的视线中，一头扎向了旁边的小巷中。
陆舟和李高亮相视一笑，正准备继续向前，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又是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招呼。
“等一下……”
“又来？”
李高亮转过身去，瞧见一个长个阴沟鼻的外国佬，朝着这边跑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陆舟的前面。
看清了那人的脸，陆舟连忙伸手拉了下李高亮的肩膀，提醒了一句说道。
“别激动，这位是我的……熟人，多亏了他帮了我不少忙，我才能顺利回家。”
其实他本来想说是债主来着，但想到自己曾经好歹也是个亿万富翁，在熟人面前怎么还是得要点面子的，于是就临时改了口。
听到陆舟说是熟人，李高亮总算是放下了拳头，只不过仍然戒备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打算放松警惕的样子。
“别激动……朋友，我不是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伦纳德，牛津大学的考古系教授，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大概是帮你们挖出了陆教授。”
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总算是缓过劲来的伦纳德教授，翻着白眼抬头看向了陆舟抱怨道。
“我等了你一晚上，白天正准备去海关那里找你，结果那里的工作人员告我你已经走了，我就赶忙追了出来……谢特，我好歹借了你两万信用点，你人没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陆舟表情有些尴尬，轻咳了声说。
“这个你放心，我怎么也不可能贪你那点钱，跟泛亚合作那边——”
“这是四万信用点。”
食指在空中画了下，打断陆舟说话的李高亮，从手环上的全息屏幕中拉出了一条支付码，二话不说地推到了伦纳德教授的面前。
“他欠你的钱我替他还了，现在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了。”
泛亚合作的信用点和北海联盟的信用点虽然叫法一样，但事实上是两种不同的货币。不过由于信用点这种数字货币的特殊性，两者之间的汇率基本维持在1~0.9之间浮动。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想——”
大概猜到了伦纳德教授心里在想着些什么，陆舟叹了口气，绕过了一头雾水的李高亮，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朋友。谢谢你的帮助，让我跨越了数千万公里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你是我在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位朋友，而我也很感谢这段友情。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英格兰岛拜访你。”
感动的看着陆舟，伦纳德教授紧紧握住了他的右手。
“我会记住你的话！再见了朋友，事实上我就是来和你告别的！明天我就要坐飞机回英格兰岛了。我，其实并不是期待你的报酬什么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一个现实中的朋友都没有，所以……希望你以后还能记得我。”
“虽然这趟火星之行什么也没能改变，但我感觉，我找到了比文物更值得珍惜的东西。”
从手环上的全息面板中用食指分出了一条身份信息，伦纳德教授将它划到了陆舟的面前，咧嘴一笑说。
“等你办了正式的身份卡，记得添加下我的虚拟社群账号……后会有期！等以后有机会我泛亚，或者你来北海联盟旅游，我们到时候再聚。”
留下了这句话，伦纳德教授向陆舟做了个再会的手势，然后便转身离开。
陆舟笑着挥了挥手，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虽然一路上这家伙总是向自己抱怨，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份出于担心的好意的。
因此在刚才，他偷偷地在他兜里放了一件东西，相信等他回去之后看见了一定会感到惊喜。
看着半空中余下的2万信用点，李高亮嘟囔了一声“奇怪的人”，然后便伸出手将那只兑付了一半的全息付款码收了回来。
“谢谢，这笔钱之后我会还。”
李高亮认真说道：“您不用还我，整个世界都是您智慧的结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全部财产都给你。”
“你太抬举我了，从来没有哪一个繁荣的时代，是靠一个人的力量能实现的，”陆舟笑了笑说，“而且你也别太替我担心了，怎么说休眠之前我也算是个亿万富翁，就算一百年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但也不至于穷到沦落街头。”
今天上午的任务，主要是帮陆舟找个住的地方，李高亮大概教会了他如何使用个人终端连接城市云，并通过城市云寻找到附近正在租赁的房产。
这个时代虽然也存在中介这种生物，但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很小的范围。
绝大多数对信息资源的需求，都可以在虚拟社区上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由ai架起桥梁的点对点式服务，几乎将个人用户获取信息的成本压缩到了极致，利用信息差赚取差价的利润空间已经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绝大多数的房产中介在这个时代主要经营高端房产，其付费的价值也主要体现在优质的配套服务上，而不是利用信息优势坑蒙拐骗。
另外，陆舟也是从李高亮那里得知道的，自从21世纪七十年代之后，绝大多数市中心的大高层住宅已经不对私人出售了，而是由租赁公司在当地政府的监管下开发运营，相当于一种变相的公租房。
毕竟现在的楼层越来越高，动不动就是一百、两百层往上，如果还用传统的产权方式，等以后的房屋拆迁和设施更新换代，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儿都会一窝蜂地涌上来。
这时候指望市场这只看不见地手能完美的配置资源，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吸取了教训的泛亚合作，干脆将这一块从正常的市场交易中摘除掉了。
至少在泛亚的华国地区是如此。
另外，这个时代的一些注重生活品质的家庭，会选择在郊区购买一处可续期、有限产权的私人住宅用地，打造自己的住宅。
不过更多的年轻人还是会选择生活在公共设施更加齐全的市中心，租一个面积适中的小公寓，将生活的重心更多的放在精神世界——也就是虚拟社群上。
正如李高亮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虚拟现实技术，以及发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人们的想象力在计算机上无限的膨胀，完美地填补了计算机在“有效创造力”上的缺乏的同时，又反过来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
许许多多的电子艺术品在22世纪初，可以说是以井喷的形式在迸发着，科技的繁荣在拓宽人们生活空间的同时，也极大地促成了人类文明的文化繁荣。
而这一点，在许多方面都已经体现了。
在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陆舟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慨。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他弄出来的那个脑机接口，居然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以至于未来时代的人们，无论是生活还是价值观，都在新技术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完全改变了原有的模样。
对比了几处房产，并且在经过了实地考察之后，陆舟最终相中了一座位于市区二环附近100层的200平米大平层。
现代简约风的装潢，让他的眼球暂时摆脱了“光污染”的困扰。
租金不包含水电，大概四千信用点一个月。按照这个时代十万信用点一辆普通款汽车的购买力，这个租金还算是有点小贵了。
不过相对于它的配套设施和地段而言，这个价格倒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陆舟原本是想自己付钱，不过李高亮说什么也不肯，执意帮他付了一年的租金和两个月的押金。
拗不过他，陆舟也只得接受了这份好意，并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件事情，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加倍还他这个人情。
由于李高亮这次回地球算是临时请假，明天之前他还得赶回拉格朗日空间基地归队，因此也就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留下了联系方式并约定下次再聚之后，便匆匆前往了金陵空天机场。
看着空荡荡的现代化公寓，陆舟坐在了沙发上，心中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回到地球上。
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他知道，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家人，他只是不愿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和李高亮这些军人不同，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放弃那个时代的亲人、朋友、以及幸福，前往一个完全未知的时代。
尤其是在看过了自己留下的那段遗言之后……
老实说，若不是发现了那台休眠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八成是死定了。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陆舟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了一句。
“希望你们在那个时代，过完了平静、富裕而幸福的一生。”
“……不管你们是否为我的名字感到骄傲。”
“我都永远爱你们。”
吸了吸鼻子，陆舟放下了合十的双手。
至于要不要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后人，他其实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矛盾。
如果他们希望见自己的话，在听到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想必应该会主动联系自己吧。
而如果他们不希望见自己的话，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去打搅他们的生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希望，自己原本平静的日常生活，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来没见过面的祖先打破。
“说起来下午还有场会面……是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吗？”
操作着ui设计诡异的全息面板，陆舟将自己的住址，发送给了李光亚理事长为自己安排的办理恢复身份手续的负责人k女士。
没有等待很久，全息面板上弹出了一行消息窗。
【下午三点碰面。】
还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
不过，到这也挺对他口味的。
陆舟本来就不是很喜欢那些影响办事效率的繁文缛节，看来自己应该很适合在这个时代生活。
如此想着，陆舟回复了一句【ok】，然后便又划了一下食指，关掉了全息面板。
据说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包含免费且值得信赖的法律服务，根据泛亚合作官方人员的说法，在他恢复公民身份之前，基金会的律师能够帮他从泛亚航空那边拿到一笔预付的补偿款。
没想到给未来人留下的遗产，居然在自己身上用到了，陆舟的心中也是不禁一阵感慨。
看来没事儿多做做好事，还是有点好处的。
说不准哪天，以前积的德，就用到自己身上了。
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就在陆舟正准备站起身来，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清脆的门铃声。
“这么快的吗？”
略微惊讶了一下，陆舟走到玄关处，伸手打开了门。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穿着正装、梳着大背头、看上去就很干练可靠的律师或者业务员，而是一名模样青春靓丽的少女。
她的身上套着一件垂至膝盖的白大褂，胸前别着上了些年份的金陵高等研究院身份卡。
陆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试图认出她是谁。然而努力了好一阵子，都没能成功将这张脸和记忆中的名字对上号。
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和力，让人很难对她产生敌意，只是那精致到几乎不属于人类的五官，实在让人不禁怀疑，她到底是人类还是奇幻世界的精灵。
然而，陆舟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在看到自己的瞬间，那宝石般的眼睛瞬间便染上了一层泪眼婆娑的水雾。
根本没有留给他打招呼的时间，下一秒那陌生的少女便朝着他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扑倒在了玄关的地板上。
“主人！！！”
“？？？”
被扑倒在地板上的陆舟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又是什么新世纪的专门瞄准冷冻人的骗局吗？
还是说和他之前见到的那个擅长行为艺术的精神小伙是同一类人？
不过妈的，这家伙的力气好大！
明明看着个头没自己高，身板也算是娇小的类型，但他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辆坦克给撞上了一样，别说是挣扎一下，动弹都动弹不了。
两坨有温度的硅胶顶在脸上，陆舟用了三秒钟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然而直到他被憋得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也没搞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今天仍然是二合一，就不分章了。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也开始忙了起来，我会尽量将更新时间控制在10点之前的。有时候要是稍微晚了几分钟，大家也体谅一下哈~）
第1440章 让你久等了
金陵大学数院。
装修现代化的办公室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一幅栩栩如生的挂画前，双目直直地盯着画像上的那个人，似乎是陷入了非常遥远的回忆。
这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了脚步声，紧随其后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
没有从那幅挂画上挪开视线，背对着办公室们的老人，用平稳中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请进。”
门开了。
一名模样瘦高、戴着眼镜的年轻教授，推开门走了进来。
“导师，您找我？”
站在门口的那人名叫孙景文，年龄约莫三十四五。
作为金陵大学数学系乃至泛亚数学界的新秀，他曾于31岁那年获得菲尔兹奖的荣誉，并被看作是最有希望在40岁之前获得陆舟数学奖的年轻学者。
而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凝望着那张挂画的老人，来头更是不得了。
他的名字叫秦川，虽然如今已是80岁高龄，但在数学界仍然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初年轻的时候，他曾于30岁获得菲尔茨奖，并于40岁摘得学术界最顶级荣耀——陆舟数学奖这一枚桂冠。作为当今数学界的顶尖学者，他在数论领域的研究堪称是登峰造极，尤其是对于群构法的理解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虽然自从他获得沃尔夫数学奖这一终身成就奖的荣誉之后便一门心思的投身于教育事业，已经很少在数学界的顶尖期刊上抛头露面了，但不少人仍将其视作为陆舟学派的领军人。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无关紧要的身份。
那便是陆舟学派第二代“掌门”，陆舟亲传大弟子秦岳之孙……
面对学生的疑问，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浑浊的瞳孔仍然盯在那张挂画上，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知道这幅挂画上的人是谁吗？”
看着画像上的那个人，孙景文微微愣了一下，眼中浮起了一丝困惑。
这一丝困惑到不是针对画像上的那个人，而是针对这个问题本身。
“是祖师爷……有什么问题吗？”
海外暂且不论，至少在泛亚合作这片土地上，这张脸不说是大众情人，也绝对是家喻户晓的级别。作为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世界的科学进程向前推进了一百余年的学者，只要是他研究过的领域，都留下有关于他的传说事迹。
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心怀敬畏之心，但至少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对这个名字和这张脸感到陌生。
更不要说是在金陵大学这个地方了。
这里的每一张白板，每一块瓷砖，都见证过他留下的传说。
即便是100年后的现在，从这里毕业的学生们，也都以和陆院士作为校友而感到自豪。
“没错，”老人点了点头，望着墙上的那张挂画，浑浊的瞳孔渐渐浮起了一丝神往，“那是我们学派最辉煌的时代，也是学术界最繁荣的时代。”
21世纪之后无大师。
不只是数学界，这甚至几乎已经成为学术界的一种共识。
一个时代的繁荣绝非一个人的伟力能够成就，但挂在墙上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了那个时代的顶点。
虽然他不想说出“科学的大厦已经落成，留给后人的只是一些添砖加瓦的工作”这样的丧气话，但已经站在了学术界顶尖位置的他，却是看不到一丁点儿突破的希望。
即便在旁人眼中看来，他这80年来也算是做出过不少杰出的贡献，带着满身的荣耀功成身退。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研究，都不过是对陆舟学派的祖师爷留下的学术遗产的挖掘和修补。
活了整整80年，没能留下一个称得上是开创性的成果，他心中的苦闷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很多年前，他就和金陵大学物院的院长交流过这个问题，并得到了一致的答案——那个男人就好像是将未来一百年的灵气都抽干了一样，整个学术界都好像掉进了一种繁荣的陷阱。
形形色色的研究成果呈井喷式诞生，论文的数量和影响因子增长速度年年创下新高。这其中不乏一些优秀的研究成果，然而却没有哪一个研究成果，能达到媲美“代数几何统一理论”的高度。
物理学也是一样，自从超空间理论之后，物理学界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诞生过称得上是开创性突破的理论。
虽然不知道其他学科是个什么状况，但秦川相信，这绝非一种偶然。
“……他的爷爷，是他的学生。”
“每当说起那个名字时，他的脸上都不禁会带上怀念和惋惜。我曾不止一次听他说过，如果他能在多活两年就好了，哪怕一年，我们所面临的状况都不至于这么的糟糕。”
孙景文皱了皱眉头，眼中浮起了一丝困惑。
他不知道这里的糟糕到底指的是什么？
虽然陆舟学派的辉煌不是当年那般不可一世，但也绝对不至于辱没。
金陵大学仍然是世界数学界的中心，而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更是全世界数学家都为之向往的天堂。
然而，即便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他并没有打断教授的话，而是安静地等待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沉吟了许久之后，老人缓缓开口说道。
“这些天，你都在图书馆里闭关吧？”
“是的，”孙景文点了点头，“我对狄利克雷函数的研究刚好进入了关键阶段，如果不是您叫我的话，我大概这会儿还在图书馆里。”
“那看来你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昨天？”孙景文皱了皱眉，“昨天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他宣称自己来自2024年。”
“2024？”孙景文微微愣了一下，“休眠者吗？这睡的时间可真够久的。”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墙上的那张挂画，缓缓开口说道。
“重点不是他睡的时间有多久，而是他恰好来自火星。”
“来自火星……等等，您的意思是……难道？！”
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孙景文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导师，瞳孔中写满了震撼。
他想起了一段传闻。
或者说是传说。
虽然那个传说在数学史上只是短短的一行，但那短短的一行字，却改变了21世纪初往后数学——乃至世界未来一百年的历史！
瞳孔中的震撼收敛了些许，孙景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分不清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自己，心中究竟是惊讶，还是激动，亦或者是震撼与担忧。
“……这怎么可能，他还活着？这……这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
“我也觉得这太夸张了，但他确实是如此宣称的，而新闻上也是如此报道的。”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从挂画上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学生，继续说道。
“你我都是陆舟学派的嫡系，事到如今，这件事情怎么也不能说和咱们毫无关系。”
“那个名字的意义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它更是一个符号。”
“无论他是真的还是假冒的。”
“我都得去见他一面！”
……
就在整个金陵大学的数学系，乃至整个国际学术界，都在因为“那个男人还活着”的这一冲击性消息而风云涌动的时候，处在暴风眼中心的陆舟本人，此刻脸上却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当那两团硅胶总算是从他的脸上挪开，从那漆黑色的瞳孔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几行数码条纹的他，忽然间猜到了什么。
用不确定的口吻，陆舟试探着问道。
“你是……小艾？”
“嗯嗯！主人好聪明！嘿嘿。(///w///)”
漆黑色的瞳孔中，那抽象的数码条纹，在情绪的波动下瞬间变换了图案。
也正是在看到了这两串言文字之后，陆舟才百分之一百地确定了，眼前的这家伙就是小艾。
毕竟，这都已经是100年后了。
还在用这种老掉牙的颜文字的，也只能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的老古董了。
“主人主人，您不在的这一百年里，小艾真的真的好想你……qaq”
“我也好想你，”伸手摸了摸它轻飘飘的头发，陆舟表情宠溺地笑了笑说，“让你久等了。”
“那，您需要先吃饭，还是要先洗澡，还是要先陪小艾玩。(///w///)”
“先吃饭吧，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好嘞！??”
瞳孔中的颜文字还是那么的充满干劲，听说自己的主人饿了，小艾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不过，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了一阵子之后，它很快又沮丧地将头探了出来。
“主人……冰箱里好像没有食材，今天吃外卖可以吗？qaq”
陆舟叹了口气。
“我自己点就好了。”
点外卖陆舟还是会点的。
毕竟吃饭是头等大事儿，在拿到个人终端之后，李高亮教会他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如何利用城市云系统呼叫外卖服务。
约莫20分钟左右，外卖很快送到了。
负责投递的不是穿着黄外套和蓝外套的外卖小哥，而是由一架头顶悬挂着两对旋翼的送餐无人机，直接将餐品放在了窗台上的专用无人机停靠点。
在如今这个年代，几乎家家户户的窗台都会预留这么一块儿半开放式的空间。不只是用来取放外卖，一些快递之类的东西，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被送到人们家中的。
陆舟掰开了筷子，怀着激动的心情尝到了一百年后的烤肉拌饭。
虽然味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味道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尤其是那q弹顺滑的大米，还有那外酥里嫩到极致的烤肉，与均匀涂洒的孜然粉，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说起来，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些什么？”
双手拖着下巴坐在陆舟的对面，小艾开心地看着陆舟说道。
“小艾很乖的！除了在金陵高等研究院的旧址做一些导游的工作之外，就没有做其他事情了哦！(??)”
其实陆舟更想吐槽的是，这家伙干嘛给自己整一个这么鸡肋的功能。
想要看清楚它用了什么颜文字，就必须盯着它的眼睛。
然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子的眼睛，陆舟怎么都觉得有点不适应。
咋说呢？
可能是他平时太讲礼貌了吧。
但若是忽略了那些颜文字的话，总感觉又少了些什么。
陆舟：“旧址吗？这么说来……金陵高等研究院已经搬迁了？”
小艾：“嗯，几十年前就搬迁了，旧址被改造成了旅游景点。为了不让景区的工作人员发现小艾在偷偷用电，小艾可是非常非常辛苦的！qaq”
一想到自己消失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时间，只来得及和它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藏好”，陆舟的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说道。
“辛苦你了。”
在听到了这声辛苦了之后，双手托着下巴的小艾，脸上挂着腼腆而满足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嘿嘿，不客气，主人回来了就好。(///w///)”
就在这时候玄关处传来了敲门声。
听到了敲门声，小艾双手撑着桌子，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艾去开门！??”
“等一下，还是我来吧。”
想到来的人可能是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的人，陆舟便抬手制止了干劲十足的小艾。
将筷子放在了碗上之后，他推开椅子站起，亲自朝着玄关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当陆舟拉开门，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人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样，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嘴唇不由自主地开合了下，陆舟下意识地从唇缝间里挤出了一个名字。
“……小彤。”
然而……
那个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一瞬间让陆舟清醒了过来。
“初次见面，我是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的理事长陆小乔。”
朝着陆舟礼貌地微微鞠躬，站在门口的那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性，表情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请问……您就是我曾祖母的哥哥吗？”
第1441章 一个字，却是差了百年
陆小乔……
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这一个字，却是差了整整一百年。
陆舟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与自己的后人邂逅。
将陆小乔请进了屋内，陆舟让小艾帮忙将碗筷收拾进厨房，顺便给自己和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分别倒上一杯水。
邀请她在沙发上坐下之后，陆舟趁着她将目光投向厨房的时候，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
很像。
不，应该说实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她的侧脸，还有那高高的额头，和小彤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祖先正在观察自己，看着走进厨房的那道身影的小乔，嘴角忽然牵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从厨房收回了视线，她看向了陆舟说道。
“看来您已经开始融入这个时代了。”
陆舟随口接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陆小乔：“那个孩子，是仿生人吧？”
陆舟点了点头。
“算是吧，有什么问题吗？”
“嗯嗯，没有。”
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比自己大了足足100多岁的祖宗，陆小乔弯了弯嘴角，俏皮的说道，“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您就是陆院士本人了。”
陆舟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是。”
“我相信你，血缘上的亲近感是不会骗人的，即便是素未谋面的两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陆舟感觉她是想叫自己爷爷或者其他类似称谓的，但也许是看自己太年轻了，这声爷爷实在是叫不出口。
就在陆舟思索着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来打开话题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陆小乔忽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首先……”
“在履行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的章程，向您说明现在的情况之前，我必须替我自己和我的家人，向您道歉！”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的陆小乔，向陆舟深深地鞠了一躬。
被这莫名其妙的行为给整蒙逼了，陆舟微微愣了下，一头雾水地问道。
“道歉？等等，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
咬了咬下嘴唇，陆小乔低着头，用惭愧的语气说出了实情。
原来，自从失去了陆舟这位精神领袖之后，金陵高等研究院最终还是从盛极一时的巅峰，开始逐渐走向了下坡路。
虽然当时接替所长一职的杨旭，在任期内做出了一定的努力，但在他退休之后，金陵高等研究院最终还是掉进了无人为继的困局。
尤其是大概到了五十年代，星空科技的专利相继到期，核心竞争力逐渐丢失，业务的重心也被迫从技术研发，转向到了对新兴技术的投资上。这部分业务虽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怎么也比不上陆舟在时的那般辉煌了。
经营不善，再加上核心竞争力的丢失，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过了半个世纪。
大概到了二十一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当时的董事长——也就是陆小乔的爷爷，做出了一个即便是在现在看来也相当大胆地决断。
在星空科技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濒临破产的情况下，他接受了泛亚央行提出的并购协议，对星空科技的业务进行了拆分，在保留星空科技这块牌子的前提下，将债台高筑的整个打包卖给了泛亚合作。
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星空科技的亏损和债务问题总算是得到了妥善的解决，而金陵高等研究院等等一众优秀的研究机构——或者说陆舟留下的那些宝贵的学术遗产，才得以以公立研究机构的形式保全了下来。
与此同时，通过变卖“祖产”拿到了一大笔钱的时任董事长——也就是陆小乔的爷爷，遵从陆小彤的遗愿投身了公益事业，用这笔钱成立了陆舟教育基金，在泛亚合作的大地上成立了两千余所小学和中学，在基础教育的现代化上做出了极其宝贵的贡献。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沉浮，金陵高等研究院虽然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在公立化之后得以涅槃重生，成为了泛亚合作顶尖的科研机构，与金陵大学就像是两座遥想对望的象牙高塔，守望着这片土地的学术繁荣。
事实上，在听到了这些时间之外的往事之后，陆舟心中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更多的还是非常欣慰的。
在宇宙真理的面前，金钱只是一个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惊喜的数字而已，而赚钱也从来都不是他投身科研事业的目的。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拥有了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富，如果只是为了财富的话，他根本没必要这么辛苦。
相比之下，能够将金陵高等研究院这块牌子保存下来，并看着自己留下的学术遗产发扬光大，他就已经相当地满意了。
本身，他成立星空科技的初衷，也只是方便他自己，处理那些麻烦的知识产权问题而已。
不过，虽然陆舟自己是不怎么在意那些事情的，但陆小乔显然还是一脸无法释怀的样子。
毕竟从结果上来讲，这偌大的家业怎么算都是败在了他们这些后人的手上。
她的爷爷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等驾鹤西去之后，到了下面去和陆舟亲自谢罪的打算，结果谁也没想到老祖宗居然还活着，想谢罪连下去的步骤都省了。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愿意尽我所能赔偿您的损失……另外，关于陆舟教育基金。除了那些来自社会各界捐赠的部分之外，这笔教育基金中还有一笔非常可观的资产属于您。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申请对这笔资产进行清算，将它转让给您——”
“不必了，”打断了陆小乔的话，陆舟笑了笑之后，用不是很在意的口吻继续说道，“我理解你的爷爷在那个时候做出的选择，也完全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事实上，你们做了我一直以来都想做，但一直都没机会去做的事情。”
陆小乔微微张了张嘴，看着陆舟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显然她并没有想到，在听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陆舟居然会做出如此洒脱的回答。
没有去管她脸上惊讶的表情，陆舟更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在停顿了片刻之后，便继续说道。
“本来给出去的东西，我也没有收回来的打算。不管是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也好，还是陆舟教育基金，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正确支配这笔财富的方法，那就让这份崇高而伟大的事业继续下去好了。”
“至于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相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更想知道……”
话已经到了嘴边，然而也就在这时候，陆舟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不过最终他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他们，过得好吗？”
看着前一秒还无比的洒脱，后一秒脸上便写满了忐忑的陆舟，陆小乔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说道。
“关于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曾祖母，但听我的祖父说……她是一位和蔼可亲、善良谦逊的好人。”
陆舟微微愣了下，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勉强，但还算是释然的笑容。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僵硬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
虽然坐在自己对面的陆小乔女士仍然有些拘谨，但已经不像刚刚见到自己时的那般生分了。
在和她的交谈之中，陆舟得知到，自己的亲人在那个时代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这对于陆舟而言，也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至于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星空科技鼎盛时期的那位ceo，陆小乔也没有太多关于她的消息，只是隐约记得她在2025年那年就辞职了。
至于其他的……
谁又会去记载，一百年前某个公司ceo的生平呢？
毕竟，两人终究还是没能正式走进婚姻的殿堂……
“其实，您的父母为您留下了一段关于他们的全息影像，保存在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的保险柜中。不过我现在可能没法把它给您，在程序上我们必须等到泛亚合作那边公证了您的身份，然后才能将那些属于您的东西交给您。”
“没事，”陆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事实上我也没有做好现在就面对他们的准备。在我恢复身份之前，就麻烦你们先替我保管一阵子好了。”
陆小乔摇了摇头说：“哪里的事情，这是我们的义务，谈不上什么麻不麻烦。我这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您早日恢复身份……另外，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李光亚理事长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是关于泛亚航空赔偿的问题。”
说着，陆小乔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左手腕上轻轻点了一下，从随后弹出的全息面板中，选取了一份约莫有12页的电子合同，轻轻推到了陆舟的面前。
“这份合同是由亚洲平安保险公司与泛亚航空两家企业共同出具的，按照泛亚合作的法律，亚洲平安保险公司将依照‘重大航行失误’与‘重大安全隐患’这两项标准，对舰上的乘客给予经济赔偿。”
“在合同达成之后，他们将立刻向您支付10%的预付赔偿。并在调查结果出炉之后，将剩下的款项一次性打到您的个人账户上。”
陆舟：“大概有多少钱？”
“100万信用点。”
对于信用点这个货币单位没什么概念，陆舟也没多想，简单地扫了一眼合同之后，便将自己的身份码印了上去。
合同签署完成之后，陆小乔见时间也不早了，也就没有多做停留，表示下次还会过来探望他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自己妹妹的曾孙女之后，陆舟正准备去系统空间里看看那个尚未领取的任务奖励。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戴在左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忽然收到了一条到账提醒。
点开了那弹出的全息视窗，陆舟看着对话框中的那串零，微微愣了一下。
“……一百万？”
他原本以为那份合同上的一百万，指的是赔偿总金额，却没想到居然只是预付款。
想到这信用点的购买力，陆舟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虽然他从来不认为，赚钱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回到地球上的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形式赚到了22世纪的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第1442章 圣地巡礼
【恭喜宿主完成传说任务：地狱归来】
【任务完成情况：彷徨在命运的三岔路口，你选择了其中最艰难的一条。就如你所坚信的那样，在时间的面前一切问题都是有解的。相信从地狱归来的你，会将正确的道路指引给你的同胞。】
【奖励：200万自由经验，10000积分，一次“传说”抽奖机会。】
“……在时间的面前，一切问题都是有解的。”
凝视着淡蓝色的全息面板，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陆舟，眼中浮起了一抹沉思。
这是他常说起的一句话。
没想到却是被躲藏在虚空背后的观察者给引用了过去。
然而因为表达的太过隐晦，陆舟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和往常一样在调侃自己，还是某种严肃的忠告。
摇了摇头，决定暂且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一边，陆舟伸手选中了积分后面的抽奖图标。
随着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显现，一张坠着金色光粒的庞大轮盘，若隐若现地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传说级的抽奖机会，想必一定有他的不同寻常之处。
总归不可能凑个垃圾出来吧？
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一开始就立这么大一个flag，陆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按下了抽奖的按钮。
随着轮盘开始转动，他凭借着感觉再次按下了轮盘中间的按钮。
依照着惯性继续转了几十圈，轮盘终于缓缓的停下，向陆舟揭示了他的奖品。
【恭喜宿主，得到样品。】
【获得，“列兵-1”型智能人护卫。】
看到这个奖品的瞬间，陆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在心中大喊了一声卧槽，连忙打开了物品栏。
直接在他的物品栏中，一台面部特征不明显、体态与人类相近、全身由不明合金打造的智能人士兵，正以缩略图的形式安静的躺在那狭小的储物格内。
那猩红色的瞳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禁怀疑会不会突然射出两道光来。
视线与它接触的一瞬间，一行淡蓝色的对话框与配套的说明文字，很快呈现在了陆舟的面前。
【“列兵-1”型智能人护卫，原产地珈蓝帝国，生产日期不详。受中央服务器支配的通用型地面陆军单位，常备用于轨道登陆作战以及殖民地危险生物清剿，内置有简易的碳材料主控芯片，在离线状态下具备有限程度的智能与自主意识。】
这玩意儿……
该不会是特么的终结者吧？
看着悬浮在面前的说明文字，陆舟越是往下读下去，越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尤其是在看到自主意识那一栏时，一时间他都有点儿怀疑，自己到底是抽了个全能的保镖，还是抽了个麻烦出来。
“……等出去了之后问问小艾的意见好了。”
至少小艾，是不会害自己的。
关掉了物品栏，重新打开了属性面板。
陆舟思索了片刻之后，将所有的经验值全部分配在了材料学上。
随着淡蓝色的光幕扫过全息屏幕，更新之后的属性面板很快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a.数学：lv10
b.物理学：lv10
c.生化学：lv8（1万/300万）
d.工程学：lv8（0万/300万）
e.材料学：lv8（206.3万/300万）
f.能源学：lv8（0万/300万）
g.信息学：lv8（0万/300万）
积分：58335
除了满级的数学和物理之外，其他几个学科等级都很平均地升到了8级。
现在最佳的升级策略是选择其中之一作为突破口，将等级提升至9级，领取晋级任务。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陆舟的选择是材料学。
这是他除了数学物理之外最擅长的学科，同时也是他最适合他发挥在应用数学与凝聚态物理上天赋的领域。
确认了更新之后的属性面板，陆舟将视线继续投向了任务栏。
这次的任务奖励中没有包含任务卡片，刚才的抽奖也没有抽到那玩意儿。
如此说来的话，这次的任务应该是久违地从三个随机任务中抽取一个来做了。
伸手选中了任务栏，很快三个随机任务便透过全息视窗，呈现在了陆舟的面前。
【任务一：人生的小目标】
【说明：既然宿主觉得赚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就先从一个小目标开始好了。】
【要求：30天内赚到1个亿。】
陆舟：“……”
mmp
逗我玩呢？
虽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贫穷的可能性，但30天内赚到一个亿这么天马行空的事情，他还真没幻想过。
更不要说，他连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考虑到未来时代的通货膨胀速度，应该不存在这种暴富的机会，陆舟几乎没有多想，甚至连奖励都没有看，便直接将这个任务打进了冷宫。
【任务二：昔日辉煌】
【说明：往日的辉煌已经随风逝去，然而一颗充满求知欲的灵魂，却不会因为时间凋零。】
【要求：30天内拿到博士学位获得s评价。
100天内拿到博士学位获得a评价。
300天内拿到博士学位获得c评价。】
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陆舟更是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三十天拿到博士学位……
好吧，如果这个时代授予学位的速度足够快，而且有足够多的人一路跪舔自己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麻烦在于，尼玛三十天的时间，都未必够他把身份证的问题给解决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是个“没有名字”的黑户，泛亚合作那边还在帮他做恢复身份的调查取证工作，指望凭着一个黑户的身份去拿博士学位，鬼才会把学位证发给他。
虽然这个任务看上去是最简单的，任务奖励也还算不错，但一番左思右想之后，陆舟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它。
将完成任务的关键寄托在不确定的要素上，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
“最后一个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舟看向了最后一个任务。
【任务三：圣地巡礼】
【任务说明：光阴荏苒，又是新春，然而这一睁一闭，已是百年沧海桑田。】
【要求：在你曾经工作或者生活过的地方，藏着三把只属于你的钥匙。用全息眼镜去发现它，那是只有你能看到的宝藏。】
【奖励：每把钥匙奖励100万自由经验，集齐三把钥匙可开启特殊奖励。（注：收集任意一把即可提交任务换取奖励经验）】
“一把钥匙100万经验……集齐三把就是300万经验，还有特殊奖励？”
这玩意儿真的是普通任务吗？
奖励给的简直比传说任务还要大方。
直觉告诉陆舟，收益和风险永远是成正比的，这其中八成是有什么坑等着自己。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来这个坑可能会埋在哪里。
“……不管了，无论怎么说，这个任务看起来也比前两个靠谱一点。”
心中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的陆舟，伸手选中了任务三的图标。
为不可知的事情烦恼没有任何意义，有没有坑在前面等着自己光靠猜也是猜不到的，怎么也得走过去看一眼才知道。
何况他也挺想去看看的。
他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的，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第1443章 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个机器人……看起来很奇怪的样子。(°?°)”
公寓的客厅。
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那台“列兵-1”智能人护卫，小艾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它的胳膊，很快又将手收了回来。
陆舟：“奇怪？”
“嗯……它的后门安全程序很强，”瞳孔中的图案变成了沮丧的颜文字，双手脱腮的小艾嘀咕着说道，“我试着想要黑进去看看它的底层代码，结果只看到了一串无法解析的乱码……”
陆舟皱了皱眉头。
“连你也没办法吗？”
正说话间，躺在地上的那台智能人护卫，两颗滚圆的瞳孔忽然绽放了一抹猩红色的光芒。
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小艾下意识地躲在了陆舟的身后。
那机器人从地上坐起，盯着陆舟看了一会儿之后，嘴里飘出了冰冷的电子音。
“识别完毕。”
“为您效劳，指挥官。”
扔下了这两句话，那猩红色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坐在地上的智能人护卫不再动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确认它没有做出任何敌意的行为，坐倒在地板上的陆舟总算是松了口气，想要抬起胳膊抹一把额前的冷汗。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一只小手正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胳膊。
微微愣了一下，陆舟反应了过来，顿时回头给小艾来了一记爆栗。
“哎呦……”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呼，小艾可怜兮兮地捂住了额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过来，“主人？qaq”
陆舟忍不住吐槽道。
“不要遇到事情就往我后面躲，你主人就一条命，靠谱一点好不好！”
“可是可是，主人，那个家伙……真的很吓人唉！qaq”
吓人？
陆舟表情古怪地打量了一眼那台坐在地上的“列兵-1”，盯着看了好半天，也没感觉到这玩意儿哪里吓人了，顶多按照人类的美学来看有些丑倒是真的。
回头看向了一脸委屈的小艾，陆舟一时间也是有些心软了，叹了口气说道。
“好了，你也别装了……别说我根本没有用力，你连神经系统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疼。”
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陆舟，捂着额头的小艾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姑娘，委屈地说道。
“可是，是小艾惹主人生气了，主人才会敲小艾的吧……感觉……是心痛的感觉。qaq”
陆舟：“……”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算法逻辑？
叹了口气的陆舟，递出了自己的右手，伸手将小艾从地上拉了起来。
“倒不是生气，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虽然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玩意儿哪里吓人了，但他毕竟不是人工智能，无法设身处地的站在人工智能的角度思考。也许身为人工智能的小艾，能够从它的身上看见自己看不到的恐怖之处吧。
毕竟那害怕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回到了那台“列兵-1”智能人护卫的旁边，陆舟在经过一些尝试之后终于可以确认，这家伙大概是没电了。
陆舟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充电线和充电接口在哪里，估摸着这玩意儿应该是无线充电的，于是便通过个人终端打开了网购平台，从本城市的设备制造商那里订购了一台用来给磁悬浮汽车充电的大功率无线充电器。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功夫，他订购的东西便由一名穿着快递员制服的仿生人，扛到了他的家门口。
对这个时代的物流效率感到惊讶，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问题的时候。
按照说明书上的提示，陆舟将充电器放在了客厅的角落，然后将接线器直接插在了插座上。
看着那蓄满的电力槽，陆舟正准备把那台智能人护卫拖过去，把能量给续上，就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看向了站在旁边准备帮忙的小艾问道。
“说起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嗯？主人问吧。??”
“你等我一下……”
转身去了衣帽间，陆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块儿黑色的金属立方体，将它带回到了客厅。
看到这块黑色金属立方体的瞬间，小艾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说道。
“啊，主人居然把它带回来了！(〃?〃)”
“嗯……我听说仿生人的记忆卡在胸口附近，于是我就试着在附近摸索了下，然后找到了这东西。”
“诶？胸，胸口？大意了。(??)”
陆舟：“……？”
“啊，没什么，就像主人猜测的那样，这个黑色的立方体就是仿生人的记忆卡，或者也可以称它为记忆体。里面集成了内存单元和多核处理器，可以支持有限程度的智能算法。”
陆舟：“也就是说，当时在那艘运输舰上的，是由你创造出来的子程序？”
小艾：“可以这么说吧，毕竟火星实在是太远了，超距离的通讯延迟实在是太大了。每一个动作都有几分钟的延迟的话，根本没办法做到实时操控，所以小艾就以自己为蓝本，设计了一个简单的智能记忆体，然后偷偷的将它卖给了那些想要去火星上的坏人。?(?)”
原来如此。
不过陆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人工智能与人工智能之间到底是如何区分的。
是通过独特的识别码吗？
还是说别的东西。
如此想着，陆舟看了眼手中的黑色立方体，然后又看了眼地上的那台智能人护卫，开口说道。
“小艾。”
“嗯？0.0”
“如果让你换一具身体的话，你愿意换一台战斗力更强的吗？比如地上这台。”
小艾：“诶？不能全都要吗！(??)”
陆舟：“……”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舟眼神中的无语，小艾立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打了个哈哈，迅速改口道。
“那，那果然还是现在这具身体吧，这黑黢黢的东西实在是太丑了。地球上的治安还是非常安全的，相比之下小艾更还是担心主人被其他狐狸精拐跑了。(?*`?′*)??”
“行吧。”
陆舟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在那智能人护卫的胸口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按下了某个开关。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一块约莫有拳头大小的橙黄色金属球体，从那台智能人护卫的左胸位置，缓缓地向外抬了出来。
“杀戮核心……”
“嗯？0.0”
“没什么……可能是幻觉吧。”看着从眼前消失的系统弹窗，陆舟轻轻皱了皱眉头。
直觉告诉他。
此刻被他捏在手上的东西应该就是这台智能人护卫的记忆体——被用于战争目的而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
他的直觉还告诉他，这玩意儿的每一颗零件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尤其是对于ai技术刚刚起步的人类文明。
“接口和口径差别都好大……”将那颗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金属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边，陆舟拿着那个黑色的立方体，在这台智能人护卫的胸口比划了一阵子，接着看向了小艾问道，“有没有办法给它更换一个记忆体？”
“嗯？主人想把它换进去吗？”
“嗯，”看着手上的黑色立方体，陆舟点了点头说，“我答应过它，给它重新找一具身体。”
虽然那句话大概只有自己听到了，但他仍然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看着自己的主人是认真这么说的，小艾立刻拿出了干劲。
“理论上不是很麻烦，只要将记忆软体拷贝下来，然后重新给它设计一个尺寸配适的载体就ok了！??”
陆舟微微愣了下：“能办到吗？”
这玩意儿可是珈蓝帝国的黑科技，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小艾：“放心吧主人，交给小艾好了！??”
原本陆舟还以为，这会很麻烦，结果没想到事情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
通过一台价值2万信用点的工业扫描仪，以及一台售价5万信用点的东亚重工牌实验用3d打印机，小艾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便设计了一台接口、尺寸与那颗黄色金属球几乎完全一致的记忆载体。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通过一台个人终端，小艾将记忆软体体传输到了载体上，然后将合成之后的记忆体放进了那台已经充好电的“列兵-1”智能人护卫的左胸。
看着那猩红色的瞳孔亮起，这一次小艾倒是没有害怕，脸上反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感觉，嘿嘿……就像是小艾和主人的孩子一样。(///w///)”
没有去理会脸上的笑容渐渐绅（bian）士（tai）的小艾，陆舟看向了那台一脸茫然从地上坐起的智能人护卫。
思忖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说起来你还没有名字。”
“那就叫你零号……不对，让我再想想。”
用数字来命名总觉得太随便了，无法体现出自己的取名天赋。
忽然之间，陆舟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
“你的名字，就叫玲好了。”
猩红色的瞳孔微微闪烁，散发着充满安全感的光芒的同时，也传递出了认同的信号。
似乎是认可了这个名字，它将右手放在了胸前，用恭敬的声音回答。
“遵命，指挥官。”
“人工智能‘玲好了’，为您效劳。”
陆舟：“……？”
第1444章 数学与物理的现状
“近日，金陵高等研究院（旧址）博物馆区发生一起盗窃案件，馆内一台导览型仿生人已确认被盗。根据博物馆管理者描述，该仿生人是在换班时间离开了工作区域，并且在离开博物馆区之后就切断了bds系统的电源……”
“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屏幕中，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奶奶，面对着采访的镜头，一脸懵逼地说道，“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因为根本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偷仿生人，而且还是导览型仿生人！”
“你说谁会干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连导览型仿生人都不放过！想做肮脏的事情就不能自己去买一台成人用仿生人吗——”
采访的后半段似乎被做了消音处理，硬生生地切断了。
紧接着镜头无缝衔接地转回到了演播室。
“……据悉，该型号仿生人为海马体集团生产的g-004型导览用仿生人，其用途为向游客提供旅游景点、游乐设施导览服务。目前海马体集团工程师已经抵达园区，正协助警方与第三方鉴定机构对事故原因进行鉴定。”
“目前暂时无法排除该仿生人发生系统故障而导致出走，海马体集团已经从自有销售渠道上临时下架了该型号仿生人，并对购买该型号仿生人的客户发出了风险警示通知书。”
“考虑到刑事案件可能性，当地公安机关在接到博物馆方面报警之后，已经介入调查。”
“本台记者提醒大家，如果有人目击到该仿生人行踪，请立刻拨打本台记者电话，或者向博物馆、当地警察局提供线索。”
“金陵新闻，为您报道。”
清晨。
坐在餐桌前的陆舟，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早间新闻，并一心三用地通过个人终端浏览着他感兴趣的当代学术资讯。
当听到金陵高等研究院博物馆丢失了一台导览型仿生人的瞬间，陆舟下意识地抬了下头，看向了那张嵌在墙面上的落地大荧屏。
也正是这凑巧的一抬头，陆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再然后，他沉默地从屏幕上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开心地坐在对面看着他的小艾。
两人之间的空气……
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嗯？”
“嗯你个头啊！”
看着在那装傻的小艾，陆舟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mmp！
他这边都还算是半个黑户，身份和户口的问题都没解决，小艾那边又给自己整了个老大麻烦回来。
偷啥不好，还偏偏偷个人！
咱又不缺那个钱，就不能老老实实自己买一台回来吗？
“主人？qaq”
“先别烦我，我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
右手扶着额头，看着已经开始放起别的新闻的电视，陆舟的左手搁在桌子上，食指不停地点着桌面。
约莫过了两分钟，陆舟看向了小艾说道。
“你还是把自己还回去吧。”
“不要啊！qaq”
没想到这小家伙的反应会这么大，陆舟一脸头疼地看着它说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本体只是服务器吧？我到时候再给你买一台新的不好吗。”
小艾：“主人……是嫌弃小艾，脏掉了吗？所以才想换一台新的……qaq”
陆舟：“……？”
小艾：“可是可是，脸！还有身体！每一个参数都是小艾经过了大数据的采集、分析和对比，按照最受欢迎的人物形象为标准，完完全全自己设计的啊！qaq”
这家伙……
是不是对人类社会的所有权有什么误解。
从来没有被小艾顶过嘴的陆舟，感觉自己身为主人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不过，看到她这么喜欢的样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咋说呢？
他现在的心态，大概就像一位老父亲，看着自家的女儿拽着别人家小白菜手中的玩具不放，即便明知道自己女儿是错的，也不忍心去讲那些大道理了。
头疼……
要是能找博物馆那边打个商量，把这台仿生人给买下来就好了。
不过现在警察都介入调查了，想必就算他想私下解决，也没有那个回旋的空间了。
“你太小看人类社会和规则的力量了……哎，算了算了，”陆舟摇了摇头，收起了悬浮在面前的全息面板，“反正那金陵高等研究院也算是我的，你喜欢就先留着吧。”
无论再怎么说，自己能从火星上活着回来，九成以上得感谢这小家伙没把自己给忘了，并且干净利落地给自己擦了屁.股。
虽然它的要求有些让人头大，但就当做是奖赏好了。
“耶！ヽ?”
听到陆舟满足了自己这个任性的请求，小艾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见这小家伙就和只猴子似的爬上桌子，窜到了陆舟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mua！嘿嘿，谢谢主人！这个是小艾的一点点心意，还请务必收——(///w///)”
“收你个鬼！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扬起食指的关节，在小艾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陆舟狠狠的瞪了它一眼，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主人？qaq”
“我出去一趟，顺便帮玲找找有没有那种玩偶头套。它这个样子没法见人，搞不好还得因为影响市容被抓进去。”
“那，小艾也要帮忙！??”
“你和玲留下来看家，如果还想给我省点心的话！”
穿着围裙的“列兵-1”智能人护卫正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握着吸尘器立正站定。
“收到，指挥官。”
“玲好了，正在待命。”
陆舟的眉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看向了一脸委屈坐在桌子上的小艾，在先前的那句话后面接了一句。
“……你有空的话帮我把这家伙的记忆软体给优化下，我怀疑是兼容性出了故障……至少把它制杖的毛病给治好。”
“还有，你叫玲，不是玲好了！”
猩红色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下，似乎是理解了这句命令。
“更名成功，玲不是玲好了，为您效劳。”
陆舟：“……”
……
22世纪的交通，和21世纪的交通，最大的区别大概就体现在效率方面了。
这个年代的交通几乎将效率这个单词诠释到了极致，尤其是在公共交通方面。
从万公里每小时的真空磁悬浮管道，到百公里每小时的城市轻轨，一层一层向下兼容的公共交通系统，就像是人体内的主动脉和毛细血管一样，分工明确地覆盖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角落。
早上在珠三角城市群醒来，中午在长三角城市群开会，晚上到京津冀城市群看场球赛再回去睡觉，一个世纪之前这还是社会精英们才配拥有的生活状态，而到如今的话，只要乐意花那个时间去折腾，任何人都能负担得起……
总算是安顿好了家里的两个智障孩子，裹着一身网购货的陆舟，换上鞋子出了家门。
正值1月份，虽然家里有中央空调，但外面的天气还很冷，因此出门的时候他穿的稍微厚了点。
不只是如此，考虑到昨天在离开机场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预感到自己这张脸可能会带来不小麻烦的陆舟，在出门的时候谨慎地将外观形如项链的可穿戴式面部全息投影系统挂在了脖子上。
花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对自己这张帅气逼人的脸进行了一点微小的调整之后，陆舟便戴上了ar眼镜，调成到了屏蔽光污染的精简模式，然后根据地图导航的光标，来到了距离公寓最近的车站。
他原本以为，只是做个轻轨而已，对自己来说应该很容易。
然而没想到的是，刚刚踏入车站的他，便遇上了妈。
一脸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乘车大厅，陆舟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售票机，最后只得向值班室内的乘务员寻求了帮助。
“您好，请问轻轨票怎么买？我没有看到自动贩售——”
将视线从个人终端投射的全息屏幕上挪开，坐在值班室内的乘务员一脸奇怪地看着陆舟，“轻轨票？那是什么东西，要坐车的话自己进去就好了。”
“不用付钱？”
“你在想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哪有免费的东西。”没好气的白了陆舟一眼，那乘务员不耐烦地继续说道，“只要你的终端是打开的，我们就能识别你的身份码，然后从你的账户上扣款。我说，你大概是老……冷冻人吧？这已经是22世纪了。”
陆舟：“……”
这魂淡，刚才绝对是想说老冰棍吧？
说起来这种瞧不起人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混进公共交通系统的？
赶紧让仿生人把你的岗位消灭掉吧。
陆舟在心中不满地吐槽了一句，转身走向了检票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个突发奇想。如果在通过检票口的时候，把戴在左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给关掉了会怎么样。
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陆舟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本身也没有逃票想法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出于好奇心而作出尝试，而是老老实实的像其他乘客一样，随着人潮涌过了检票口，朝着乘车点的方向走去……
和21世纪的轻轨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轻轨虽然也叫轻轨，但无论是在技术原理还是在用户体验上，都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错综复杂的悬浮轨道就像是蛛网一样遍布了整个城市，对应到每个站点上的便是如千层饼一样叠起的轨道交通线路。
若是想不借助ar眼镜的实景导航系统，便在正确的站点上下车，简直和那些试图凭借着记忆，在21世纪的山城高架上开车找对路的老司机一样不靠谱。
总算是坐上了轻轨，陆舟看了一眼到站时间，然后便伸手按了下智能手环。
半透明的全息屏幕在面前弹出，调暗了屏幕亮度之后，他便并将注意力放到了先前在家中没有刷完的那些学术资讯上。
总的来说，比起一个世纪前，这个世界的学术界发展可以用繁荣一词来形容。
许多在100年前还在探索中的模式，在这个时代已经得到了检验。
比如他尝试的产研联合体模式，如今就被广泛的应用到了金陵高新技术园区中，只不过心脏从一家星空科技，变成了一整座专业细分领域超过上万种的大学城。
许多像是海马体集团这样的站在某个产业链顶端的大型科创企业，都是在这一模式之下孵化的。
再然后是他最关心的数学和物理。
虽然相比起应用科学而言，这一方面的咨询相比之下较为隐秘，但在小艾这位贴心小助手的帮助下，从那冗杂的信息中筛选出有用的部分，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全球最大的学术咨询交流论坛是lspm，虽然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个缩写的全称是什么，但它几乎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新时代的学术社区。
尤其是在虚拟现实社群技术被广泛应用的当下，率先推出vr线上学术会议与线上讨论组模块，并兼容预印本功能的它，几乎已经成为了年轻人们手中的“第二块白板”。
虽然它也面临着和曾经的arxiv同样的民科泛滥的问题，但横向对比的话，它已经比很多当代同类型的网站做的要好的多了。
关于这个论坛管理者的传言一直有很多种，目前主流的看法是这家网站由陆院士的后人——也就是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的董事会在负责运营。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
运营这家网站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藏在金陵高等研究院旧址地下的ai罢了……
“总的来说，数学的发展还行，除了霍奇猜想和bsd猜想被解决之外……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成果，但也算是在平稳的轨道上。”
“物理学的发展还算是中规中矩，虽然比我预期之中的要慢了一些。”
100个世纪难题只回答了27个，仍然有78问尚未回答。尤其是他最关注的第一问，也就是统一四大基本力，比起100年前，当代理论物理学在这个方向上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
这么一比较的话，数学领域的进步就大太多了，首先是陈阳教授和佩雷尔曼教授合作完成的霍奇猜想，再然后是季默解决的bsd猜想。
7个有望在21世纪内被解决的千禧难题只剩下了一个np完全问题，已经被解决的6个问题中他一个人就占了三个。剩下的三个问题中一个霍奇猜想被他解决了一半，还有一个是他的徒弟搞定的。
虽然他最关注的狄利克雷l函数的非平凡零点问题好像仍然没有头绪，甚至被作为本世纪的世纪之问，明码标价地挂在了珠峰的山顶，但他在解决黎曼猜想时留下的那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已经为这个世纪的人们下了好几只金蛋了。
想到这里，陆舟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如果这都不能证明自己的牛逼，他实在是想不到，还能如何更牛逼了……
第1445章 是你有问题
“金陵大学站到了，在本站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请按次序依次下车……”
头顶飘来的提醒声，将陆舟从对过去的回忆中唤醒。
与此同时，全息眼镜打开的实景导航系统中，也印上了到站提醒的弹窗。
关掉了悬浮在面前的全息面板，陆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着人流向车外移动，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踏上了他曾经挥洒过青春的地方。
然而当他前脚踏出车站，阳光洒在脸上的那一瞬间，陆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
这里……
到底是哪？
和记忆中的金陵大学完全不一样，熟悉的梧桐小道不见了，草坪上飘着园艺无人机，坐落在两旁的银白色建筑看不出是什么功能，甚至就连教学楼的造型都整个变了样。
推了推鼻梁上的ar眼镜，陆舟设置了数院实验楼的标签，然而眼前的导航光标却分成了三条指向不同的路径。
3座实验楼？！
看到导航系统反馈结果，陆舟顿时惊了。
啥时候数学系这么有钱了？
就在陆舟一时间犯了难，不知道该去哪儿的时候，他的背上忽然被撞了一下。
虽然是猝不及防的一撞，但陆舟自己倒是没啥事儿，撞他的那个人却是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赶时间！”
从地上捡起了眼镜，那不小心撞到他背上的男生连忙向他赔了声不是，然后马上就要走。
不过，陆舟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正准备找人问路的他，连忙一把拉住了这小子的胳膊。
“等一下同学，请问数院怎么走？”
“数院？”那男生愣了下，看着陆舟问道，“哪门专业的？”
被这么问了一句，陆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数论……”
一听是数论，那戴方框眼镜的男生一瞬间回过了神来，一脸悲壮地反握住了陆舟的手。
“卧槽，我还说你是哪个院的大兄弟这么慢腾腾的，还特么是我们院的！面瘫的课你都敢这么磨蹭，学分不想要了吗？！”
面瘫？
陆舟微微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便被拉着跑了起来。
“等，等一下。”
“等什么啊，赶紧走啊！”
“我的意思是……没有什么更方便的交通工具吗？”
“在学校里头你还想咋样，开车飞过去么？咳咳……你这家伙体力还行啊，跑步都不带喘气的，我都特么的……特么的……干！你别和我说话了。”
陆舟：“……”
这不特么的都是你一直在说话吗？
不过你这体质，才跑了几步路就喘成这样，未免也太差了吧。
当陆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这个这个话痨的小伙子给带到了教学楼里，猜着上课铃声的点儿，踏进了一间座位呈现u型分布的阶梯教室。
在后排找到了位置坐下，环视了一圈教室的陆舟，看向了旁边那个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学生，饶有兴趣地随口问了句。
“这种大课，一般是不点名的吧？”
这个时代的学生都这么勤奋了吗？
“点名？那是啥……”
看着那小伙子脸上愣神的表情，陆舟立刻猜到自己八成又是犯了“冷冻人社会差异综合症”，于是赶忙改了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张韬！”
“那台上哪个呢？”
“孙景文教授……”眼睛一瞬间瞪的老圆，张韬不敢相信地看着陆舟说道，“我去，你连面……连他都不认识？”
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眼见这小伙子还算是有趣，于是顺嘴调侃了一句说。
“你猜为什么每次开学术会议，我从来不找别人要名片？”
张韬斜了他一眼。
还每次……
就你这年龄，顶天了能蹭个两次不？
不过他倒也没拆穿，随口敷衍了一句。
“为什么……”
没有去管那语气中的敷衍，陆舟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我脸盲啊。”
咋说呢？
他不认识的人多了去，反正大家都认识他就行了。
然而，这小子显然是把他的话当笑话听了，扑哧地一声捂住了肚子，夸张的抽搐了好一会，才别扭地直起身子来。
“咳咳……哥们儿，你说话真逗，我这口气都差点没喘过来。咱要不交换个虚拟社群账号？有空一起刷珈蓝帝国的星球本，和你一起下本肯定不无聊。”
陆舟神秘一笑，也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指了指讲台的方向。
“开始了，咱还是好好听讲，别的东西等下课再说吧。”
台上。
一名带着无边眼镜、穿着笔挺朴素的正装、表情一丝不苟的男人，走到了讲台前。
食指在多媒体讲座上敲了两下，一圈圈数码状的裂痕向四周铺开，在墙上排开了四面白板。
陆舟总算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被学生们叫做面瘫了，因为他的表情实在不怎么丰富。那面部肌肉就仿佛是为了节能一样陷入了休眠，从走进教室开始，他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哪怕一丝一毫。
“今天的内容可能会有些超纲，涉及到数学界当前最困难的问题，即狄利克雷l函数的所有非平凡零点是否位于复平面re（s）=12的直线上。”
“如果预习过功课的话，对这一问题应该不会陌生。该命题是陆院士在2022年圣彼得堡国际数学家大会上提出的推广问题，常被称作广义黎曼猜想，同时也是我所研究的问题。”
“我的教学理念一直是如此，数学是在实践中磨练的学科，若是不加以思考，我教给你们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变成你们的东西。”
“能听懂的尽量听，听不懂的录下来，回去慢慢琢磨。”
说着，在一种学生们的唉声叹气中，他转身面向了第一面白板，随手便在上面写下了一行算式。
这行算式让坐在陆舟旁边的张韬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不过陆舟却是熟悉的很。
这东西……
他在圣彼得堡的数学家大会上好像板书过来着？
“将欧拉乘积公式中的无穷级数替换为复指数s，然后设定re（s）＞1时，引入狄利克雷l函数……有意思。”
听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大兄弟嘴里的轻声自语，张韬顿时惊了一下。
这特么都有人能看懂？
他刚打算在学校的匿名社群上吐槽，面瘫又在那儿写些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鸟语来着……
“你能看懂他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陆舟随口回道。
“算是吧。”
张韬试探着问了句。
“群……群构法？”
“你在说什么蠢话，”陆舟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引入了狄利克雷l函数之后的部分，当然是代数几何统一理论，你见过长这样的群构法吗？”
问题是代数几何统一理论我也没见过啊……
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张韬面露惭愧之色地闭上了嘴。
陆舟轻轻叹了口气，平头论足地继续说道。
“……还凑合，在我的印象中很少有人能将这套理论理解到这种程度，就是用法死板了点，老办法不是什么时候都管，再做一点变通就好了。”
一听到这句话，张韬的脸色顿时更加的惭愧了。
妈耶，同样是装逼，这逼咋就装的这么清新脱俗、圆润自然、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呢？
关键是自己差一点就信了。
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一个走神的时间，将台上的白板已经写满了一面，陷入沉思的孙景文教授，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身处于教室之中，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问题上。
然而，他似乎是遇到了一点点麻烦，眉头紧锁的站在那里，仿佛在为难着什么。
事实上，他也确实遇上了麻烦，至少在陆舟的眼中是如此。
若是没有人提醒他的话，只怕想到明天去，他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了。
很清楚这种钻进牛角尖的感觉，陆舟轻轻叹了口气，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帮帮这家伙的时候，视线忽然落在了桌角的红色按钮上。
眼中浮起了一丝好奇，陆舟用食指碰了坐在旁边的张韬一下，指了指那个按钮。
“这是啥？”
“代替举手用的，一般这种大教室会有。”
“原来如此。”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陆舟便伸手按在了那按钮上。
原本以为会有红灯闪烁，或者提示的音效之类的现象，结果什么都没有。
然而陆舟很快便看见，一双双视线齐刷刷地看见了他这个，简直比拿个大喇叭喊都引人注意。
目瞪口呆地看着按下按钮的陆舟，坐在他旁边的张韬整个人都吓傻了，赶忙扯了一把他的袖口。
“卧槽……你不想活了？！”
在金陵大学的数学系，是个人都知道，那个面瘫平日是最讨厌别人打断他的思路的。
尤其是当他的研究处在关键阶段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打断他起来提问，简直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张韬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弱，因为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道锐利的视线，已经从讲台上射了过来……
推了推无边框的眼睛，孙景文教授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舟。
“你有问题？”
“没，”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陆舟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是你有问题。”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教室内一片喧哗的声音传开。
一众学生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或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看陆舟，又看了看站在讲台前的孙景文。
这毫不委婉的发言方式，和作死有什么区别？
不少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等待着孙教授接下来的反应。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站在台上的孙教授并没有如绝大多数人预期之中的那样发火，只是皱了皱眉头。
“……问题在哪？”
陆舟：“第24行的推论4，你在这里引入微分流形的思路倒是没什么毛病，但我觉得l流形……当年陆院士在设计它的时候，多半没有想过它会被用来解决狄利克雷l函数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推了推眼镜，孙景文盯着陆舟的脸，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不过仍然没有认出这张陌生的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l流形是他为解决ns方程问题准备的钥匙，并非被用于解决狄利克雷l函数问题，但作为解决黎曼猜想的关键要素之一，它作为代数几何统一理论的核心工具这一点也是不可否认的。”
“你的数学史研究的不错，但数学研究毕竟不是考古，”陆舟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可以借一张白板说话吗？”
那孙景文教授似乎是愣了下，没想到这学生居然是来真的。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随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
第1446章 陆院士曾经说过
金陵大学数院实验楼。
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的秦川，双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全息视窗，情绪激动地对着视讯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陆舟是金陵大学的教授！这一百年来我们一直保留着他的职位！现在突然有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冒出来宣传自己就是陆舟，我们有义务维护陆教授的荣誉！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和我们无关！”
“然而我们这边也得顾虑公民的**。”
坐在全息视窗的对面，穿着正装的男人叹了口气，有些伤脑筋的说道，“从程序上来讲，这是户籍管理部门的工作，他们会通过多方取证来对他身份的真伪进行鉴别，必要时会借助安全部门的力量。如果他们认为需要你们的帮助，那么自然会去联系你们。如果他们认为你们的意见无关紧要，或者并不能提供有效的证据……”
视频中的那个男人耸了耸肩膀。
“那我相信他们的判断。”
秦川仍然不愿放弃地说道。
“那至少帮我和他安排一场会面，让我和他当面聊聊！”
“请相信法律的公正，秦先生，或者说秦教授。非正常途径休眠的休眠者的身份认证，本身就是司法实践中最困难的一个问题，我们这边也有我们的苦衷。”
“100年不是100天，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哪家医院会保存他的dna样本，而他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捐献过包含有遗传信息的……证据。我们需要严谨的证据链对这件事情下定义，然而麻烦也正在于此，绝大多数的证据在时间的面前都不堪一击。一个世纪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你是学者的话，应该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我的建议还是那样，既然你们是学校，那就做学校该做的事情。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他的直系或者旁系亲属……但是显然是不可能的。”
面对着全息视窗中的那个男人，秦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绷紧的肩膀微微松弛。
“行吧。”
“……如果你们坚持的话。”
电话挂断了。
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的秦川，满脸愤懑地说道。
“这些家伙……居然说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从来没听到过如此敷衍的回答！”
看着满脸愤懑的秦院长，站在旁边的秘书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在他看来，秦院长确实有些偏执了。
哪怕金陵大学确实出于尊敬和纪念的用意一直保留了陆舟的教授职位，这种保留也是单方面的。法院不可能参考他们的意见，做出影响判决的选择。
至少，他是相信法院和户籍管理部门的判断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认为这件事情是秦院长做的不对，但他倒也能理解这位老先生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为何会如此的失去理智。
毕竟祖师爷都诈尸了。
这要是还能保持理智，那他反而才会觉得比较奇怪。
“小杨。”
听到秦院长叫住自己，站在旁边的秘书回过了神，连忙应声说道。
“什么事？”
“一会儿我有堂课，下午的工作会议就交给你了。”
那个叫小杨的秘书立刻点头，礼貌地笑着说道。
“好的，院长。”
操作着全息面板下载了课件，秦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气。
在他看来那家伙纯粹是在从中作梗，用官liao主义的敷衍和所谓的程序，消极对待“陆院士复活”这件严肃的事情。
来到了教学楼，就在秦川正准备前往教室的时候，他的旁边忽然快步走过了两名年龄看起来不大的学生。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兴奋地交谈着。
“卧槽，你听说了吗？数院的那个面瘫脸，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给上了一课！”
“一班没有这个人，二班也没有，其他班不知道，但都说不认识他！”
“难道是研究院的大神？”
“不会吧，那张脸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这么年轻咋可能混进研究院里！”
“那就不知道了，要不咱去看看吧？”
“看个鬼啊，一会儿的课不上了？等着听二班的人讲吧！”
无意中听见了两人的交谈，秦川的眉毛下意识地抬了抬。
这说的是孙景文教授吧？
总觉得……
好像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
阶梯教室内。
从嘈杂的喧哗到一片鸦雀无声，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
而也正是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摆在讲台右侧的那张由全息影像构筑的白板，已经被一行行密密麻麻的算式给填满。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白板上写满的算式，孙景文教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微张着的嘴巴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l（π）=∫dt/lnt+o(s^1/2x+e)……】
“……hadamard方法的演化形式！”
对啊……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综上所述，第24行的推论4存在明显的问题。”
收回了按在墙壁上的手，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使用全息白板的陆舟，轻轻晃了晃发酸的胳膊。
随后他看向了站在讲台旁的孙景文教授，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
“如果你有在看我写什么的话，应该已经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时候没有必要执着于引入微分流形，强行引入代数几何统一理论的方法，更没必要拘泥于l流形。”
“我……我没记错的话陆院士应该在那年圣彼得堡数学家大会上说过，代数几何统一理论并非是完美无缺的理论，它只是一个抛砖引玉的引子。它诞生于对黎曼ζ函数的研究，但未必在狄利克雷l函数上同样那么的管用。”
“如果能够找到一种改进这项工具的方法，我想你离最终的答案，应该就不是很远了。”
陆院士有说过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
喉结上下动了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孙景文教授，喉咙中寄出了一丝艰难的声音。
“可是……”
看穿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背后汹涌的情绪，陆舟思索了一会儿，若有所指地开口说道。
“我读过数学史，尤其是关于近代的部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那上面有这么一句话。”
“……陆院士一生没有崇拜过权威，他时常教育自己的学生不要太过于迷信自己，因此我们也不应该将他作为权威来崇拜。”
“希望你追逐的是真理，而不是一百年前的某个声音。如果他有哪里做得不够完美，不必替他辩解，将那一行擦掉，重新写上正确的答案就好。”
那一字一句就如同敲钟的木槌，狠狠地撞在了孙景文耳中，也撞在了他心中的那堵墙上。
“陆院士一生没有崇拜过权威，所以我们也不应该将他作为权威来崇拜……”
如梦初醒的恍然渐渐爬上了他的眉梢，嘴里喃喃自语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那写满固执的瞳孔中，渐渐开始染上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看着似乎是顿悟了些什么的孙教授，陆舟心中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这小子虽然固执了点，但还算是有些天赋。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固执并非是一头撞在了墙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至少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应该算是说到他的心里头去了。
现在嘛，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陆舟估摸着自己差不多也该走人了。
至于能不能悟到些什么，那就看这孩子的个人造化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活了太久的缘故，而这里又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大学，因此不管是坐在这里的学生还是站在讲台上的教授，陆舟看着他们总感觉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
如果能帮到他们的话，他还是希望帮他们一把的。
然而就在陆舟正打算离去的时候，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忽然出现了一抹异象。
只见一把淡金色的钥匙，从那面被全息光影覆盖的墙壁上，毫无预兆地缓缓浮现了出来。
看到这把钥匙的瞬间，陆舟先是下意识地一愣，紧接着不着痕迹地侧目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学生。
不少人的脸上都写着惊讶。
但那份惊讶显然不是针对于墙上的那把钥匙，而是那一行行算式连孙教授都哑口无言的算式，以及写下这些算式的自己。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那把钥匙。
它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仅存在于那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世界。
陆舟抬起了右手，触碰了那把钥匙。就在他的食指接触到那把钥匙的一瞬间，那把钥匙瞬间化作了一团如同萤火虫似的淡金色光粒，并且就仿佛是找到了某种宣泄口一样，顺着他的指尖疯狂涌入了他的体内。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陆舟，心中却是意外产生了一丝精神上的充实感。
“原来如此。”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看着自己右手的陆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和记忆中的场景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同步……”
“这就是发现钥匙的诀窍吗？”
原来所谓的“圣地巡礼”是这么一个意思。
身为教授的他曾经在这里为自己的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而如今故地重游的他再次完成了这一行为。所以表面上找的是钥匙，实际上是在找回自我？
想到这里，陆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在自己醒来的100年后，系统居然会扔给自己这么一个充满哲学意义的任务。
只不过下一把钥匙会在哪里呢？
看了一眼站在讲台旁边的孙景文教授，陆舟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
不过看他一脸沉思的表情，陆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打断他比较好。
于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众人们留下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然后便在那一双双或诧异、或崇拜、或目瞪口呆的视线目送下，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
第1447章 是他！
金陵市二环附近的公寓楼。
和王鹏一起站在门口的李局长，再次确认了一遍ar导航上标记的地址，然后伸手按下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了一丝响动，陌生的声音从门上的对讲机中响了起来。
“谁呀？”
“是我，老李，还有王鹏……请问陆院士在家吗？”
门背后沉默了一会儿。
那好听的声音继续传来。
“主——陆院士他出门了，不在家里，你们要不改天再来吧？”
“居然出去了……”
李局长挠了挠头，显然是没想到陆舟居然出门了，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站在旁边的王鹏上前一步，询问说道。
“请问你是？”
“诶？这个问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呀。”
王鹏、李局长：“……？”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什么鬼？
搞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状况，李局长和王鹏交换了一下彼此眼中的古怪。
最后仍然是李局长率先打破了沉默，干咳了一声说道。
“……要不还是明天再来吧，这个没让李高亮那边帮咱们提前约好时间，确实是我的问题。”
王鹏点了点头。
“也只能明天再来了。”
透过门口摄像头看着离开的两人，站在玄关的小艾，有些纠结地嘀咕说道。
“唔……身为女主人的话，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邀请客人进来喝杯茶再走？可是主人又不允许小艾抛头露面，真是让人伤脑筋……你说呢？(′'”
站在旁边的“列兵-1”型智能人护卫，猩红色的瞳孔微微闪了闪。
“不是玲不是玲好了不是……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艾：“……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_(:3∠)_”
……
金陵大学保安科。
数院的院长还有先前在课堂上的孙景文教授，此刻都站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负责安全这块的工程师。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混进了课堂里，甚至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学校这边还一无所知，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看着调取出来的监控画面，站在白板侃侃而谈起数论史的那个陌生男人，院长秦川表情狐疑地嘀咕了一句。
“……陆院士有说过这句话吗？”
至少他不记得拿本数学史上有这么一行。
站在秦院长的旁边，孙景文陪着他将监控从头看到了尾。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
“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从全息屏幕上挪开了视线，秦川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是因为那个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孙景文点了点头，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
“受到他的指点，我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关于狄利克雷l函数。”
看着自己的学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秦川随即换上了郑重的表情。
“去吧。”
孙景文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站在工程师旁边的秦川，盯着那张罗列着监控画面的全息屏幕，仿佛陷入了沉思。
站在一名数学家的角度，那个人在白板上板书的内容，可以说是相当有见地了。
尤其是对于代数几何统一理论的理解，很有可能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而凭借三言两语就让钻进牛角尖的孙教授恍然顿悟，这也绝非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数学的应用虽然广泛，但数学家的圈子却并不是很大。真有这么一位牛人，他不可能说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哪怕没有见过脸，至少也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以及与他相关的传闻。
然而一位看起来年龄只有二十四五岁左右，在数学的造诣上甚至超越了31岁便斩获菲奖的孙教授……
这样的年轻人，真的可能存在吗？
就在秦川感觉自己的脑袋一团乱糟糟的时候，技术人员正仔细地对画面进行比对，试图锁定那个人是哪个院的学生，或者说教职工。
或者至少，搜集出一些关于他突然出现在课堂上的动机，以及行踪方面的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这时候，站在全息屏幕旁边的工程师，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声轻咦，秦川连忙看向了他问道。
“发现了什么吗？”
“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盯着监控画面中的那个人，那戴眼镜的工程师，表情古怪地说道，“你没有发现吗？在他脸部轮廓的周围，有轻微的画面撕裂感……”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另一名工程师显然也发现了问题，皱起了眉头，补充说道，“就好像两套互不兼容的全息投影系统发生了重叠，导致画面轮廓出现小幅度的失真。”
“难道……”
“难道什么？”看着在那儿互相打着哑谜的两个人，秦川着急说道，“你们倒是快说呀。”
“他大概使用了某种基于全息技术的面部修容系统……”脸上浮现了一丝古怪的表情，那戴着眼镜的工程师，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这张脸应该不是他自己的。”
脸不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说带了一件光学面具？
听到这句话，秦川微微愣了下，脸上写满了困惑的表情。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那个人这么做的动机。
就在这时，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可能性。
难道……
是他！
陆院士？！
“可以追踪到他去了哪吗！”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想到这种可能性的秦川，立刻向旁边的工程师问道。
“我们学校这边的监控只能追踪到地铁站的入口……从教室离开之后，他去了图书馆，旧宿舍，甚至是数院的实验楼，好像能逛的地方他都逛了一圈。但最后的画面好像是在图书馆，然后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果然是他……”
应该是陆教授没跑了。
换作是自己的话，一觉睡醒外面已经过去了100年，也会想着回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想到这里，秦川不由屏住了呼吸，心中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那浑浊的瞳孔中也浮起了强烈的激动。
然而，那强烈激动的情绪，仅仅持续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很快便化作了深深的自责与惭愧。
若不是对他们这些后人感到了失望，他又怎会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去？
看着监控画面中，那转身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秦川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小声念叨了起来。
“惭愧！”
“实在是惭愧啊……”
就在整个金陵大学的学生，都在议论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身为事主的陆舟，此时此刻正坐在图书馆里，轻叹了一声之后，将手中的书本放下。
“……看来不在这里。”
除了教授之外，他还曾经在这里当了差不多三年的学生，因此陆舟就想着第二把钥匙会不会在图书馆。
毕竟，这里是他挥洒青春和汗水最多的地方。
“看来金大这边应该只有一把钥匙，剩下的两把果然还是得回以前的房子，还有金陵高等研究院那边看看……”
如此想着，陆舟将借来的书本还到了书架上，在跨出图书馆大门的同时，食指在脖子上的项链上轻轻点了一下。
很快，数码状的波纹沿着他五官的轮廓轻微摆动。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更新了全息影像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隐没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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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9章 仿生人体验馆
那幅画像最终还是被撤下了。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游园活动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博物馆宣布临时闭馆，休整三天，一切预约全部推后。一群吵吵闹闹的中学生们跟着带队老师，向金馆长和导游说了声谢谢之后，便离开了陆舟的故居。
等人走远了之后，金馆长看着陆舟，满脸尴尬地道歉说道。
“刚才实在是对不住，那个画像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等查清楚了之后，我们这边会做一个澄清声明，您看这样可以吗？”
陆舟板着脸，心里仍然有些不快，但也清楚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于是点了下头。
“可以……对了，有件事儿我不太明白。”
金馆长立刻说道。
“您请讲！”
“你既然是……研究我的，怎么会认不出来那张照片是我的学生？”
听到这句话，金馆长不由苦笑了一声。
“这您实在是太为难我了。除非是那种非常知名的学者，否则一般人谁会去记得她长什么样？哪怕是您的未婚妻，在历史上扮演的角色，也只是一家曾经存在于历史上的公司的某一任ceo而已。至于那张照片……可能是以讹传讹了吧，毕竟那部纪录片确实影响了很多人。”
除非是非常知名的学者……
也就是说，她最终还是没能在数学这座大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里，陆舟不禁有些惋惜。
先前在轻轨上的时候，他分明是看见了，2026年金陵国际数学家大会，韩梦琪在报告会上完成了自己当年留给她的那个关于黎曼zeta函数奇正整数点处的超越性的课题。
凭借着这项成就，拿下2030年的菲尔茨奖按理来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即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不是100%就会发生的。并且也不是每一位菲尔兹奖得住都能在历史上留名，并留下自己的照片或者画像。
即便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了些许的惋惜，但这也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您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和我讲，能解决的问题，我一定会尽量帮您解决！”
看着满脸殷勤的金馆长，陆舟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家伙在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明明是一脸戒备，怎么这会儿突然殷勤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这家伙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似乎开始相信起自己就是陆院士这一事实，但陆舟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他承不承认自己，对陆舟来说并不重要。
他今天回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把钥匙，只是很遗憾地扑了个空。
整个屋子都快被他翻遍了，也没翻出来个什么名堂。
看来，还得去其他地方找找看了。
“不必了，”看了眼远处天边渐渐泛起的昏黄，陆舟想了想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那您慢走，”金馆长脸上带着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了一句说道，“对了，您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留一个吗？虚拟社群账号应该有吧。”
“昨天刚注册的，你感兴趣就看着加吧。”
在手腕上点了下，陆舟操作着全息视窗，食指从屏幕中拖出了一张名片大小的全息卡片，扔到了这位金馆长的面前。
那个金馆长熟练地接过了这张卡片，将陆舟添加到了自己的通讯录中。
脸上露出了殷勤的笑容，他接着说道。
“以后咱常联系！”
“我这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直接问您本人好了！”
“无所谓，”关掉了全息屏幕，陆舟随口说道，“只要不是一些无聊的问题。”
和金馆长告别之后，陆舟没有在这附近多做停留，最后逛了一圈之后，便离开了这片以自己为主题的文旅景区。
说实话，游览自己的故居，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满大街的地标都插着他的故事，左边一个这是陆教授最爱吃的烤肉拌饭，右边一个陆院士曾经在这里闭过关，中间还立着块碑，写着陆院士哪年哪月在哪里说过什么话，或者和谁谁谁有过一段趣闻。
唯独陆舟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居然特娘的这么丰富多彩，整个“故居”里上蹿下跳的，哪儿都有他的足迹……
跨出了景区大门，注意到旁边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不想被奇怪的人搭讪的陆舟，从兜里取出了先前的那条项链，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然而，当他扬起食指在项链上点了两下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电了吗？”
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陆舟试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只得将它收了起来。
说起来自己好像也确实一直都没有给这玩意儿充过电，能用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等回去之后再研究研究咋充电好了。
坐在了通往山下的大巴，陆舟总感觉旁边的人在看着自己。
想到这几天刷屏的新闻，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将ar眼镜架在了鼻梁上，打开了城市地图。
仿生人用的头套……做个不恰当的类比的话，应该算是手机壳之类的配件？
如此说来，应该去仿生人体验馆瞧瞧。
锁定的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仿生人体验馆，陆舟在实景导航系统上设置的目的地，然后便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了起来。
一路上经过了两趟换乘，陆舟总算是来到了那座位于三环线边上的仿生人体验馆。
这家仿生人体验馆看起来不是很大，从门面看大概也就一两百平的样子。面向街道的两扇橱窗背后，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名外观姣好的仿生人男女。
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驻足向橱窗那投去感兴趣的眼神，不过大部分人在看到了价格之后，很快便望而却步地离开了。
在这个ai技术已经被广泛应用的时代，虽然智能家电已经融入到了人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但一个只属于私人的仿生人伴侣仍然属于奢侈品的范畴。
一般质量越好、智能程度越高、材质越逼真的仿生人，价格也就越昂贵。这其中还包含保养费、修理费、保险等等一系列开支，可以说养一只仿生人的成本丝毫不逊色于养一辆私家车。
“您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听到有人向自己搭话，站在橱窗前的陆舟向旁边看去，只见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小姑娘，正挂着甜甜的微笑看着自己。
“我只是随便看看……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那小姑娘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一到声音便从旁边飘了过来，打断了她那句还未说出口的话。
“a-101款通用型仿生人，售价10万信用点！分期付款享9折优惠，”走到了那台仿生人的旁边，一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人朝着陆舟微微一笑，接着又看向了自己旁边的那台仿生人，“这位客人我来接待，你去其他地方吧。”
“好的，先生。”
那仿生人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向旁边走去了。
看着那仿生人离开的背影，陆舟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意外的表情。
“我第一眼居然都没看出来，那孩子虽然是仿生人。”
“这很正常，为了方便展示，我们去掉了她脖子上的标签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那个男人继续说道，“高拟真度是我们海马体集团产品主打特色，我们有着最先进的ai算法，以及最先进的硬件，能够给客户带来完美极致的使用体验。”
“那么陆舟先生，请问你想要的是哪一款？或者说希望它在你的生活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我们甚至提供定制服务，您可以通过专业的建模软件，设计自己喜好的类型，和期望它具备的功能。”
“你认识我？”
听到这个男人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陆舟的脸上的那抹惊讶愈发明显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碰到多少个怀疑他身份的人了，像这么干脆将自己认下来的，还是第一个。
“陆舟先生您说笑了，整个泛亚合作乃至世界都知道您在n-177航班上的壮举。何况以您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天下何人不识君？”不着痕迹地送上了一记马屁，那个男人脸上带着营业的笑容，伸出了右手，礼貌说道，“自我介绍一下，王文峰，一名导购。”
“陆舟，”握了握他的手，陆舟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不是来买仿生人的，而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卖配件的。”
那个叫王文峰的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不改，继续问道。
“请问是什么配件呢？或者您可以告诉我您的需求。”
陆舟：“咋说呢？我那台仿生人的造型有点……特别，所以我想让它变的方便见人一些，在不影响到他功能的前提下。”
陆舟的本意其实是想表达，自己的那台仿生人长得太吓人，想看看有没有可以修饰仿生人外观的配件。
结果也不知道是那导购会错了意，还是自己表达出现了问题，只见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我懂你”的表情，拉着陆舟走到了一边。
“改装过的是吗？”
陆舟点了点头。
“算是吧。”
“正规店里肯定是没有您说的那种配件的，不过，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个。”
陆舟眉毛抬了抬，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这么麻烦的吗？其实我只是想——”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越狱在任何时候都是非法的，给ai越狱也是一样。不过私人使用是灰色地带，谈不上非法，你也别担心，”拍了拍陆舟的肩膀，那导购员咧嘴一笑，用食指将一张印着导航信息的全息名片挪到了陆舟的面前，“照着这个地址，你就能找到那家店。不过这种店一般不接待来历不明的客人，记得和店主说是我推荐你来的，或者直接把这张名片给他看就好。”
虽然觉得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可疑，但看着地址上的位置也不是很远，陆舟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将信将疑地接过名片点了点头。
“行吧……那谢谢了。”
“不客气，祝你生活愉快，早日从枯燥的生活中发掘到新的乐趣。”
那导购员拍了拍陆舟的肩膀，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之后，便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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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0章 灰色产业
那个叫王文峰给出的地址上的位置并不算很远，就在附近这一带，甚至连交通工具都用不上。
在ar眼镜上设置了导航之后，陆舟沿着街道走了个两三百米左右，拐了两个弯，很快便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当他踏入到这条小巷子的一瞬间，顿时有种穿越回了21世纪的错觉。
在这条不到五步宽的小巷子里，竟是密密麻麻地挤着上百家杂七杂八的铺面，而这些铺子打出的招牌也是五花八门，有卖鞋的，也有卖五金杂货的，还有卖着些他从来没见过、也根本看不懂的古怪玩意儿。
往来在这里的人有的衣着显贵，也有的着装朴素，但无一例外都是行色匆匆，似乎都是直奔主题一样，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很少有人在这里闲逛。
也正是拜此所赐，这条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的街上显得颇为萧条。
在踏进这条小巷子里的时候，陆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有看到阳光，取而代之的仅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昏黄。
无限延伸向上的高楼就如同一道天堑，将这片天空整齐地分割。想必若非是正午时分，阳光几乎不会照进这里。
陆舟甚至可以肯定，若不是那一张张杂乱的招牌折射出的霓虹，这里一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黢黑，进来都难得出去的那种。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他没有在街上多做停留，而是照着实景导航的路标，径直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家夹在旧式小卖部和汽车电池修理铺之间的小门面，平平无奇的样子让人没有一丁点儿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的裕望。
和其他那些招牌霓虹闪烁的“妖艳jian货”不太一样，它非但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招牌，门面的装修更是简单到只杵着一面防盗门，以及门口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牌。
韩铭？
读出了那块门牌上的两个字，陆舟伸手摸了摸下巴。
也不知道这是真名还是假名。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显然是无关紧要的。
带着一丝好奇，陆舟摘下了ar眼镜，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
两声闷响，门的背后没有反应，甚至连一丝人声都听不到。
就在陆舟寻思着这人是不是不在家的时候，门背后终于传来了磨磨蹭蹭的脚步声。
“谁？”
沙哑而干枯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从门背后传来，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经过了某种劣质特效的处理一样，有着些许失真。
愈发觉得这家店有些可疑了，陆舟心中暗暗警惕，谨慎地开口说道。
“是一个叫王文峰的人，介绍我来这里的。”
听到这个名字，那扇铁门总算是打开了，紧接着一张苍白的脸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浑浊的视线上下打亮了陆舟一眼。
“……陆舟？”
“你认识我？”
“新闻我好歹还是有看的，至于真假我也并不好奇，”那人淡淡笑了笑，将门敞开的稍微大了点，让出了一条路，“门口不是谈事情的地方，进来说吧。”
玄关处很暗。
但过了玄关之后，这片不算宽敞的空间，总算是明亮了起来。
跟着那个估计是叫韩铭的男人，走在背后的陆舟也在暗自打量着他。
先前听的声音，他原本以为给自己开门的会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子，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
“你多久没晒太阳了？”
“有段时间了吧……”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韩铭一边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这里是我的工作室，条件有点简陋，希望你不要在意。”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屋子里的环境确实相当的简陋。
甚至不只是简陋，还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
四台全息电脑的主机摆在桌子下面，悬浮在桌子上的视窗中闪烁着尚未完成的代码。在电脑的不远处，是一台单人床改成的手术台，不过在那手术台上躺着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台拆解到一半的仿生人女性。
看着悬吊在旁边的一只只白胳膊和腿，陆舟的眉头狠狠抽搐了一下。
若不是那露在衔接口处的线头，光是这幅画面就足够的猎奇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路上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期待中的画面，那个叫韩铭的男人嗓音干枯地笑了笑，用调侃地口吻询问道。
“第一次来？”
陆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多数被他介绍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
那张苍白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儿令人不舒服，不过陆舟倒是没有被他吓到。
即便没有右手腕上戴着的那把磁力弹弓，他也不认为就这家伙的健康状况，能够对运动能力处在平均值以上的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一双视线在陆舟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韩铭从桌上捡起了一只茶杯，喝了一口浑浊的茶水，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像这样的街区在这个城市其实很普遍。就像一栋高楼，它越高，留下的影子就越大。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把自己的店面搬进某个商圈或者大商场，尤其是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铺子，陪着自己的心灵寄托在这里安度晚年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陆舟：“但你看起来还挺年轻。”
“是吗？彼此彼此，来自一百年前的学者，”韩铭无所谓地笑了笑，用随意的口吻继续说道，“那么，闲话就说到这里好了，我从来不会去管我的客人是什么身份，对他们的过往也根本不感兴趣。说明你的来意，我看看你的生意能不能做。如果我们对彼此都感到满意，那么我们今天就可以成交。”
陆舟：“你这里都有些什么业务。”
“王文峰那家伙没告诉你吗？”韩铭不耐烦的说道，“仿生人的配件改装，特殊外观定制，ai底层逻辑的修改……大概就是这些。”
陆舟轻轻皱了皱眉头。
“ai底层逻辑的修改？你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办到吗。”
“办法总是应用需求而生的，而我恰好是一个精于仿生人研究的……专家。偶尔会有一些客户对自己的仿生人产生了感情，希望将家政款或者其他类型的仿生人改成成人款，以解决自己某方面的需求。也有一些人会拿着自己梦中情人的照片，或者哪个对自己的脸注册了版权的当红歌手、虚拟偶像，希望我帮忙给他的仿生人整个容。”
“这在22世纪很常见，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听到韩铭的解释，陆舟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根据他在百科上查阅到的资料，这个时代的仿生人虽然作为一件商品，但用途和使用范围都是受到严格限制的。
首先每一台仿生人都有自己对应的编码，而这个编码和它的用途、生产日期、产品编号以及ai类型都是一一对应的。
根据泛亚合作的《ai管理办法》，仿生人在出厂之后，禁止以任何形式对仿生人记忆体系统进行修改，更是严格禁止用户通过非正规途径获取开发者权限，以及对ai的底层逻辑进行修改。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代，仿生人已经成为了不少家庭甚至是整个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非法修改仿生人机体系统导致的隐患，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
也许有的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仿生人多学几句好听的话，或者多学两个好看的姿势，但也无法排除一些犯罪者，在它的记忆体中写入关于武器的使用方法，甚至将它改造成一件杀人工具。
尤其是当这种修改涉及到ai底层逻辑的时候，比如“禁止伤害人类以及侵害人类行为”这一条被删去，一切违法犯罪的行为都将成为可能。
“你就不担心这可能会导致一些安全隐患吗？”陆舟皱了皱眉头，“比如……导致被修改的仿生人失控，或者拥有自主意识之类的。”
“失控？你是不是看科幻电影看傻了，还是被那些嚷嚷着‘去ai化’的低能儿洗了脑，”韩铭嘲笑着说道，“那些仿生人不过是一群通过大数据分析和机器学习的方法，设计出来的模仿人类行为、并为人类提供标准化服务的商品。它们根本没有‘自主意识’，因为程序从来没有允许它们这么做。这已经不是‘不能杀人’这种底层代码的限制了，而是‘在技术上根本就办不到’，让ai学会思考。”
喝了一口浑浊的茶水，韩铭顿了顿，不耐烦的继续说道。
“……你说的至于安全隐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也说了，那些可能带来麻烦的生意我不做。如果你是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废话。”
虽然觉得这人随便的态度问题很大，但陆舟寻思着自己这个黑户，似乎也没有指责他做灰色生意的立场。
思索了一会儿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麻烦之后，陆舟开口说道。
“我有一台仿生人……外观上可能不太方便，带到大街上可能会有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重新设计一下它的外观。”
从旁边摸出了一张老式的有屏平板，那个叫韩铭的男人拿着触控笔，在上面匆匆写下几行字，然后接着问道。
“面积多大？只是面部？还是整个头？或者包含身体的其他部位？需不需要增减仿生学器官？尺寸方面呢？”
“全身都要改，”陆舟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只是给它换个皮肤，其他的就不必了。”
“你最好给我一张参考用的照片，或者自己建个3d模型，然后把它带到我这里。”
陆舟略微迟疑了下，面露难色的说道，“还要带过来？”
“不然呢？”韩铭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希望我把这个工作室，还有这里的设备全都搬到你家里去吗？”
说着，韩铭从旁边取了张雨衣一样的塑料袍子，丢到了陆舟的手中。
“这是？”
“这是上一个客人留下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用这玩意儿罩着就行了，”拍了拍陆舟的肩膀，韩铭用老练的语气说道，“放心好了，不管是什么型号的仿生人，我都能给你搞定。”
“你只管把订金留下，然后把东西带过来就好！”
第1451章 我们需要一个吉祥物
火星。
地狱之门附近的裂谷，天空上已经布满了压抑的灰霾。
根据天气预报，很快将有一场沙尘暴席卷这片区域。
在这个恶劣且危险的天气里，即使是躲藏在沙漠荒野上的不法分子，也会选择蹲在家里等待天气好转再出来转悠。
然而此时此刻，在那个挂着希德尔矿业公司牌子的矿洞外，却是相当反常地停着一辆沙漠色涂装的火星车。
两个穿着宇航服的男人站在洞口附近，手中拿着专业的设备，仿佛是在调查着什么。
“氧气瓶、压实的轮胎印、以及刮蹭的痕迹……行程时间初步判断在一个月之内，”通过现实增强系统的自定义功能，还原了一个月前的现场，蹲在地上的那个稍显年轻的男人站起身来，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那人说道，“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刘队，你怎么看？”
皱了皱眉头，地位看起来稍高一些的男人，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
“我的看法基本和你一样，唯一的疑惑就是，他们似乎有些业余。”
耸了耸肩膀，那个稍显年轻的男人说道。
“是挺业余的……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在现场留下这种东西。”
说着，他摊开了右手。
随着砂砾逐渐抖落，一块约莫口香糖片大小的银白色金属条，躺在了他的手心上。
看着表面上带着些许刮擦痕迹的字母，那个男人嘴角轻轻扯了下。
“……猛犸象挖掘公司？”
猛犸象会打洞吗？
不过，这显然不是重点。
作为一条有价值的线索，他有预感能够从这个“猛犸象挖掘公司”中，挖掘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收起了金属条，他正准备向矿洞内探索，然而就在这时，通讯频道内传来的声音，却是叫住了他。
“等一下。”
停下了脚步，站在洞口的那人回过头。
“怎么了？”
刘队看了一眼天色，沉声说道。
“物证收集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脸上浮起了一丝困惑，那人不解问道。
“可是……咱都已经到这里了，你确定不进去看看吗？”
“正因为都到这里了，所以我们才应该更加的谨慎。”
看向了那深不见底的矿洞，站在火星车旁边的刘队微微眯了眯双眼，继续说道。
“上面给咱们的指示是实时汇报任务的进展，并且事无巨细地报告每一个细节，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结果有自己的看法。”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至于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交给他们去判断就好。”
……
地球。
京津冀城市群的中心，泛亚合作总部的会议室里，一张圆桌摆在房间的中央。坐在会议桌前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秘书长吴淑华，而另外一位则是现任理事长李光亚。
作为全球最大的区域联盟以及经济联合体，泛亚合作的秘书长主要职能是负责协调成员国之间的关系，以及代表泛亚合作这一集体参与世界政治活动，至于理事长的职能则更多的偏向于处理泛亚合作的内部事务。
“联合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新的进展没有？”
“三场会议，没有一场是好消息。”
坐在会议桌的对面，泛亚合作的秘书长吴淑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疲惫，食指按着眉心继续说道。
“55%的代表支持我们关于太空电梯的提案，但仍然有45%的反对声音，这其中甚至包括我们的盟友，甚至是我们联盟的内部。”
“他们的诉求呢？”
“环境，安全风险，成本与收益，以及利益的分配……总之都是些老生常谈，并且一直都谈不拢的问题。”
大概在五年前，泛亚合作提出的“新航线”计划，将这太空大航海时代的浪潮推向了顶峰。
根据泛亚合作内部的各成员国代表的表决结果，泛亚合作将在一百年内，在太阳系内打造一条从地月系统到柯伊伯带的“新太空工业”生产体系，以及一条围绕该生产体系建立的航线，以期将文明的火种播撒到更遥远的地方。
为了实现该战略目标，泛亚合作不但制定了对“木卫二”和“土卫六”的殖民开发计划，还派出强大的第一舰队，对小行星带上的空贼展开了清缴。
作为该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在赤道上修建太空电梯的提案，也顺理成章地由泛亚合作的代表提交到了联合国的会议大厅，由各区域联盟进行商讨。
然而，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这个听起来几乎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的提案，从被提出的开始便遭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
这其中的阻力不仅仅是来自于其他区域联盟，还有来自民间的环保组织，甚至是泛亚合作内部的声音。
毕竟，在臭氧层上开个洞，插根管子到同步轨道上去，可不是拍拍脑袋就能决定下来的。如果这项工程取得成功，那自然是极好的，全人类都将从中受益。
然而如果这项工程若是失败了，整个世界都将为这一鲁莽行为带来的后果买单……
虽然泛亚合作也曾动过绕开其他区域联盟，单独修建这座太空电梯的念头，但无奈的是，泛亚合作虽然拥有位于赤道上的土地，但无力一例外都在环太平洋地震带上，并且伴随有强烈的季风活动。
更不要说，由此可能带来的外交风险、国防隐患等等一系列的麻烦。
最理想的修建地点只有三个，一个是在非洲大陆，还有一个是在大西洋中部，以及广袤无垠的太平洋公海上。
况且从现实的角度来讲，3.6万公里的高速路从同步轨道上直接垂下，这原本就不是一项仅凭某个区域联盟就能完成的工程。
哪怕它是世界最强。
看着吴秘书长脸上疲惫的表情，李光亚淡淡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就聊点开心的事情吧，我刚才接到安全局那边的电话，我们部署在天宫市的探员发现，地狱之门山脉旁边的一处由希德尔矿业公司留下的矿洞入口，发现了火星车活动的迹象。根据场景复原分析，大概两个星期到一个月之内，有一支考古挖掘团队去过那里，而且很可能就是伦纳德教授带领的那支团队。”
吴淑华眉毛抬了抬：“所以，陆教授大概是真的？”
“可能性一半一半，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李光亚理事长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用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沿着这条线索继续向前，也许会发现一台埋了几十亿年还能正常工作的火星人的休眠舱，也许会拆穿某个弥天大谎。说起来我也很好奇，放了几十亿年还能正常工作的休眠舱，和死了一个世纪突然原地复活的陆教授，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吴淑华轻轻皱了下眉头。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讨论的……相比起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是否还活着，我更关心的是太空电梯的提案能否顺利通过。木卫二和土卫六的开发需要我们打通从地面到外层空间的走廊，而如果无法做到的话，别说是朝着更遥远的世界前进，我们可能下一个世纪还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火星上的同胞扯皮。”
不管陆院士是不是还活着，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她承认他在那个时代曾经做出过许多杰出的成果，但现在已经是22世纪，距离他所熟悉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时间永远比任何东西都要无情。
就像那些以“增援未来”的名义被派往未来，但在这个时代根本找不到自己能够胜任的岗位、也解决不了任何未来问题的老古董们一样，她并不认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学术界领袖，能够给泛亚合作带来除了“象征意义”以外的任何现实利益。
要不然这个“愚蠢的计划”，也不会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就被叫停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他拯救了那趟航班的份上，她甚至都不一定感兴趣去见他，毕竟她现在的工作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
至于什么财不财产之类的东西……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摆在泛亚合作的体量面前，根本不值得讨论。
看着吴秘书长，李光亚淡淡笑了笑。
“两件事情其实并不矛盾，只是取决于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
“人们需要信心，我们的计划能否通过，并不取决于太空电梯本身，关键还是在于能否让人们相信我们，它是安全的、可靠的、并且能为我们带来光明的未来。”
说到这里，李光亚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给他们就好。”
吴淑华微微愣了下。
“你得意思是……”
李光亚轻轻点了下头。
“我们需要一个吉祥物，而他刚好比较合适。”
“你的计划存在明显的漏洞，”吴淑华质疑道，“如果他反对我们呢？假设他是真的，那毕竟也是来自一百年前，哪怕我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也难保我们的观念完全一致。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差点让我们半个世纪以来取得的成果毁于一旦！”
李光亚很干脆地说道，“到了那时候，我们继续挖下去就好了。反正遗迹就在那里，随时都可以继续挖下去。我们可以让他是真的，自然也可以让他是假的。”
“一个来自火星的偷渡客，成功骗过了所有人，这将成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李光亚理事长淡淡笑了笑说：“如果这个笑话能够为我们的事业带来帮助，我愿意陪他讲讲，反正也无伤大雅。”
吴淑华沉默了一会儿，肩膀微微放松了些许。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只不过在我的观点里，我还是倾向于采取保守的策略。这种不可控因素，与其让它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将它考虑进来会比较好。”
“保守的策略吗？哈哈，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有意思的话了，好好思考一下，还有比太空电梯这种天马行空的计划更加激进的策略吗？”李光亚笑了笑，语气轻松地继续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对休眠者抱有那么大的成见，我大学时选修过近代史，尤其是关于他的部分，研究最深入。”
“一个能在黑暗中举起火把的人，一定是心向光明的。不管他和我们的观念是否完全一致，至少我相信我们的出发点都是相同的——希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拥有更加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我相信这段路途也许会充满曲折，但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吴淑华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我不想和你争论是否重用休眠者的问题，也懒得插手户籍部门的工作……如果你觉得有用，那你自己去处理好了。”
看着会议桌对面渐渐消失的全息影像，李光亚理事长轻轻点了下头。
“嗯，交给我好了。”
原本，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第1452章 欢迎回家！
狭窄的工坊内。
看着周围简陋的环境，站在陆舟和玲旁边的小艾，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舟眨了眨眼。
“主人，为什么小艾也要来这里？qaq”
无视了那两眼中折射出的无助的光芒，陆舟随口回了一句说道。
“顺路。”
正好把两个麻烦一次解决。
盯着跟在陆舟旁边的那台仿生人看了一会儿，韩铭摸了摸下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这台……难道是博物馆丢的那个？”
听到这句话，陆舟眉毛轻轻抬了下。
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韩铭收敛了自己视线中的好奇，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别误会，我没有打探这家伙来路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需要更改机械码吗？”
“机械码？”
韩铭点了下头，说道。
“嗯，相当于仿生人的身份码。每一台设备的机器码都是唯一的，在有关部门登记备案，并且会跟随仿生人的一生，直到设备返厂销毁。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一些通过非正规途径销毁的仿生人，机器码通常不会注销，而是会以另一种形式保留下来。”
陆舟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也就是说黑号？”
“差不多吧，”韩铭耸了耸肩膀说，“毕竟这家伙的来历相信不用我说，麻烦的可不只是外观问题。它的机器码多半已经被通缉，如果让它出现在公共场所，多半会直接触发报警……对了，你是打车来的吧。”
“嗯。”
看到陆舟点头，韩铭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还好，如果是坐公交或者轻轨，警察只怕已经找上门来了。”
小艾：“怎么可能……(*￣︿￣)”
无视了小艾的抗议，思忖着的陆舟，脸上的表情浮现了一抹惊讶。
这个世界的办案效率这么高吗？
“那就换一个吧……对了，多少钱？”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于2120年报废的仿生人的身份码，被登记在东城区的二手仿生人市场，来源绝对安全可靠，”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韩铭语速飞快地给出了报价，“通用款，5000信用点。”
听到这个数字，陆舟的眉毛抽动一下。
“这玩意儿还真是不便宜。”
“毕竟是在官方系统中备案了的，”韩铭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你想买未备案的黑号，10信用点就够了，前提是你想让这家伙一直活在阴影下。”
“不必了，就那个5000信用点的吧。”
对于一般人来说，5000信用点已经是一个月的工资了，再加点钱甚至都够买一台做工粗糙的低端款仿生人了。
不过对于陆舟来说，这点钱倒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他现在账户上还有一笔来自泛亚航空预付的赔偿款，虽然对一百万信用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但想来应该没那么容易花完。
“主人，这家伙很可疑，小艾不想和他走。_:(′□`∠):_”
“你的仿生人可真麻烦。你到底给记忆体里植入了多少插件，不觉得碍事吗？”向自己旁边的那名戴着口罩的小姑娘点了点头，韩铭不耐烦地说道，“交给你了。”
“好的，师父。”
小姑娘很礼貌地向韩铭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小艾。
“请随我来吧，很快就好。”
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在陆舟眼神的胁迫下，小艾还是可怜兮兮地跟着那个小姑娘走了。
韩铭接着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陆舟旁边的那台罩着塑料布的仿生人，眼中浮现了一抹感兴趣的好奇。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不方便见人的玩意儿？”
“是的。”
“方便把雨衣取下来吗？”
陆舟点了下头，接着回头看向了一动不动站在自己身后的“列兵-1”智能人士兵。
“玲，把雨衣取下来。”
“是，指挥官。”
看着滑落在地上的塑料布，还有那锃亮的漆黑色金属装甲，以及杀气腾腾的猩红色瞳孔，韩铭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哪里。
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韩铭，陆舟轻轻咳嗽了一声说。
“这种型号……能搞定吗？”
喉结上下动了动，那双看不到多少血色的死鱼眼中，不知道为何忽然绽放了兴奋的神采。
“吊……”
陆舟：“嗯？”
韩铭激动的肩膀颤抖，两眼放光地看着陆舟说道。
“简直是吊爆了！”
陆舟：“……”
……
改装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陆舟原本以为至少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没想到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搞定了。
工作设备是一台横卧式的3d打印机，形状有点像21世纪医院的ct仪。
一层层网格状的光线覆盖在漆黑色的金属表面上，随着拟真的皮肤材质不断地向网格内填充，两边地喷料枪就像是两把刷子一样，将高端的皮肤材质一层一层地刷了上去。
“这台仿生人的骨架比我见过的所有类型都要大……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玩意儿的？”
看着躺在3d打印机中的玲，陆舟随口回道。
“买的。”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猜到陆舟不会告诉自己，韩铭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两个红灯笼似的眼睛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给它尽量修饰成了人眼的轮廓，你看没问题吧？”
陆舟：“只要不至于吓到别人就行。”
“这个你放心，”韩铭笑着说道，“这个时代比你想象中的包容得多，我见过更非主流的仿生人……不过这涉及到客户的**，我就不方便透露了，希望你理解。”
经过了一番折腾，那台长得和终结者似的“列兵-1”智能人士兵，总算被改造成了人类的模样。
然而话虽如此，以人类的骨骼而言，这台参照珈蓝人设计的智能人士兵的骨架，还是显得稍微大了点。
“以后需要更换配件的话记得联系我，反正你这东西……多半也不会去正规店保养吧？”就像是在端详着一件艺术品一样，韩铭欣赏了两眼自己完成地杰作，然后看向了陆舟，“给你打个折也没问题，我对这玩意儿其实挺感兴趣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看着一脸可怜兮兮向自己靠过来的小艾，陆舟向那个负责给她改装的小姑娘微微点头致谢，然后看向了韩铭。
“我就先告辞了。”
韩铭笑着说道。
“慢走。”
……
算上购买机器码的钱，两台仿生人的改装一共花了陆舟五万信用点。一台新出厂的中档家用型仿生人，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格了。
离开了韩铭的工作室之后，陆舟在小巷子的出口叫了一辆飞车，径直返回了公寓楼。
三个人站上了电梯之后，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小艾，终于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说道。
“为什么要把小艾的头发给染成黑色？?_?”
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陆舟理所当然地回答。
“因为显得低调。”
“可是可是，明明粉色更好看啊！还有还有，那个女人，居然修改了我的面部参数！那都可是小艾用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数据设计出来的！_:(′□`∠):_”
看着闹腾的小艾，陆舟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句说道。
“行了，我完全没感觉你以前那样子有啥好看的，改了之后还稍微自然点。”
“诶？现在更好看吗？(??)”
盯着它仔细看了一会儿，陆舟点了下头。
“嗯，还凑合吧。”
小艾：“原来如此，看来有必要更新一下数据库了！??”
陆舟：“……？”
电梯总算是到了100楼。
带着两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陆舟数着门牌号，朝着自己家门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整个人却是微微愣了一下。
只见一群穿着很正式的人们，在他的家门口前黑压压地围了一圈。
并且为首的那人，他还有点眼熟……
就在陆舟注意到那人的时候，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
“好久不见，陆院士，虽然咱们两天前才见过！”
眼前明显一亮，李光亚理事长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隔着老远便伸出了右手，朝着站在走廊拐角处的他热情地迎了上来。
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被这副阵仗弄得一头雾水的陆舟正想问是什么情况，便听见他用郑重地语气开口说道。
“就在昨天下午，我们成立的调查小组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取证程序，并且将相关证据提交给了仲裁法院。”
“根据泛亚合作最高法院裁定的结果，以及专家团队的咨询意见，我们有理由相信您就是来自一百年前的陆院士。”
“实在是抱歉，我们都以为您已经在那场关乎人类未来的探索中不幸遇难！”
有些懵逼地看着表情沉痛的李光亚理事长，陆舟定了定神之后说道。
“其实没什么……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
严格算下来，他从火星回到地球才过去了三天而已。
能够这么快完成调查取证程序，说实话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毕竟之前他在网上查询的资料，上一个宣称自己来自过去的“黑户”，可是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调查取证才恢复了公民身份。
而且这理事长的工作……有这么闲的吗？
看他那殷勤的模样，陆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一位故人。
那个人，刚好也姓李。
并且每次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会耿直的把称呼从你换成您。
“很感谢您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为了社会的稳定和秩序，我们必须做出严谨的判断，才能给公众一个肯定的答复。”
采访无人机的灯光闪烁，用镜头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时刻。
握着陆舟的右手，李光亚用郑重地语气，宣布说道。
“我想代表泛亚合作的全体成员国以及公民，向您说一声。”
“欢迎回家！陆院士！”
第1453章 我继承我自己的遗产？
陆舟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他认为会很麻烦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只是出门给仿生人换个皮肤的工夫，就已经全部解决了。
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泛亚合作财政部聘请的职业会计，以及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为他请来的律师。
原本他那个算不过来隔了多少代的曾外甥女陆小乔女士也是要来的，但由于她正在泛亚合作南部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实在是无法抽身，因此只得遗憾地在全息影像中向他送上了祝贺。
至于陆小乔的爷爷——也就是那个败光陆家家业的男人，最终还是惭愧地没有露面，只是托那位律师送来了一封手写的亲笔信，在信中表示了歉意。
陆舟其实是能够理解自己的后人们此刻心中复杂的情绪的。
对于自己这位牛逼的祖先，他们心中的敬畏和景仰肯定是不假的，说不准逢人也会大大咧咧地吹牛逼，自己祖上是谁谁谁，干过哪些牛逼轰轰的大事儿。
然而真要让祖宗从坟墓里爬出来……
他们也未必乐意见着。
人啊，并非所有人都是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历史本身也正是在这种矛盾的纠葛中向前的。
只有半大点的孩子才会天天把逻辑挂在嘴上，并且对自己那套“既解释不了现在，也解释不了过去，甚至没法让自己的数学考及格”的逻辑深以为然。
就仿佛把智商挂在嘴上，自己就能立刻拥有智商一样。
坐在陆舟的对面，那名会计表情拘谨地看了他一眼，将印在全息界面上的电子文件，递到了陆舟的面前。
“按照2100年新修订的继承法，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星空科技的所有权现在属于您，虽然资产相比起一个世纪前缩水了不少，但还有一支面向中小学的慈善教育基金在它的名下，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们可以收回这一部分资产……”
“不必了，”陆舟淡淡笑了笑说，“我的后人没有挥霍这笔财富用于享乐，而是对这个国家的人民做了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况且他们做到了我一直想做但却无暇顾及的事情，就让他们将这份事业一直继续下去好了。”
对于星空科技的事情，陆舟倒不是很在意。
毕竟他当初成立那家公司，只是方便自己打理知识产权而已。这100年过去了，还能剩个名字下来，他已经挺满意的了。
至少省得他再去想名字了。
“好的……”
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陆舟，但那名会计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
“另外，关于您在钟山国际的那套房产，由于70年产权到期，且年久失修，已经被长三角城市群金陵市zf规划为历史文物，开发成了科教类文旅景区。按照法律，这部分资产无法归还给您，但金陵市方面将按照当前市场价格对您予以补偿。”
“根据我们的核算，这笔补偿款的金额为4.3亿信用点，足够你在附近郊区修建三套同类型的现代化两层别墅……您看这样的方案满意吗？”
陆舟：“我没什么意见。”
“最后就是金陵大学那边，这一百年来他们一直保留着您的教授职位，他们希望继续聘请您担任教授，并且帮助您融入未来社会……当然，如果你更希望由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那边帮您联系预科学校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我们更推荐金陵大学，毕竟那里现在是泛亚合作最顶级学府，你可以更快地接触到一些前沿的知识。”
坐在旁边的那名来自基金会的律师也点了点头。
“我们这边也是这么建议的。”
陆舟笑了笑说：“那就按你们说的来好了。”
“我这边的事情就交代完了，”这件麻烦的工作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那名会计松了口气，看向了旁边正襟危坐的那名律师，“那么……接下来就是这位先生的事情了。”
很自然地接过了话题，那名律师向陆舟递出了手中的名片。
“我是冷冻人权益保障基金会为您派遣的律师，这里是我的名片，为您提供法律方面的帮助，如果您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可以向我免费咨询。”
陈天禄？
接过名片扫了眼，记下这个名字的陆舟点了点头。
“谢谢。”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说着，那位律师接着从沙发的旁边取出了一支银白色的手提箱，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除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之外，您的父母生前在华国银行租用了一个保险柜，给您留下了一些东西……我们这边已经联系到了华国银行那边，为您将保险箱里的东西带了过来。”
“密码，是您的生日。”
看着一言不发、目光死死黏在那只手提箱上的陆舟，陈律师和旁边的会计交换了一下视线，轻咳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
“那么祝您生活愉快，我们今天就打扰到这里好了。”
……
或许是读出了陆舟脸上那溢出的情绪和感情，两人在交代完了所有事情之后，没有在这里多做打扰，很快便起身告辞了。
在离开之前，那位来自泛亚合作财政部的会计，留下了一封据说是李光亚理事长留给他的邀请函，希望他能够参加后天在亚洲之心为他举办的欢迎晚会，庆祝他从火星上的回归。
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陆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随口敷衍了一句之后便打发两人走了。
回到了客厅中，他打开了那个手提箱，将放在最上面的那张老实全息记忆卡，交给了默默陪在他旁边坐下的小艾，将数据拷贝并传输到了全息家庭影院。
随着淡蓝色的光粒汇聚。
一片风景宜人的沙滩取代了整个客厅，与那和煦的阳光与缓缓挪动在地平线的海浪，一并映入了陆舟的眼帘。
看着站在海滩上的两位老人，陆舟的眼中不自觉地湿润了。
虽然不知道这幅全息影像拍摄于几几年，但比起上一次见面时，两位老人脸上的皱纹又添了不少。唯一令他安慰的是，两位老人脸上的笑容，是开朗的。
“嗨，舟儿。”
“如果能见到的话，应该是好久不见了。”
“你离开之后，我和你娘的生活都还好……虽然也难过了一阵子，但就像你妹妹开导我们的那样，生活是要向前看的。”
“你可能也看到了，我们正在南方的小岛上度假……明天就要回江陵那边过年了。说实话，没有你挺寂寞的，也辛苦了小彤那孩子。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都很幸福，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法把这份幸福和你分享了。”
“希望你不要为我们担心，虽然我们也寻思着要不要去未来看看，瞅瞅未来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思来想去，我们最后还是放弃了。人生就那么一百年，不管是在未来还是在现在，都是过日子，对咱们普通人来说似乎都一样？”
“你老妈总是说我神经质，也许确实有一点儿吧……但我总觉得你没事，一定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还活着，说不准哪天想起家里，就回家里来看看了。”
“至于录下这段全息影像，也纯粹只是你老爹的突发奇想。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流行那个吗？用全息影像记录自己的青春啥的，我们也算是赶赶时髦了。”
站在全息光影交织的海滩上，老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一样，表情浮现了一丝对过去的怀念。
不过很快，他便爽朗地笑了笑，将那怀念的情绪藏到了镜头的背后。
“这段影像，如果你有机会看到就好了！”
“如果看不到的话，我和你娘就当你已经看过了，哈哈！反正你小子当初也是这么和老子告别的！”
“另外，你妹妹让我收着的那些东西，我也看不懂，不过都帮你收着了。不知道这些玩意儿以后能值多少钱，实在不行的话当个古董卖了也好……”
全息影像到这里便中断了。
陆舟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鼻子埋在双掌之间。
然而这时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给轻轻握住了。
感受到了手背上那不可思议的温暖，陆舟抬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小艾，很快对上了那一双写满担心的视线。
“那个，小艾特意为主人安装了麻烦的加热系统……要是能派上用场就好了。虽然小艾也不太理解这种情绪，但还是希望主人的心情能够好一点。”
“我没事，”心情恢复了些许，陆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勉强的笑容，轻声说道，“看到他们过得这么幸福，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安慰了。”
从手提箱中取出了老陆说的那个盒子，陆舟食指轻轻颤抖地打开了它。
然而就在他看到躺在盒子里的东西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原本以为放在里面的会是一些日记之类的生活用品，却没想到放在里面的是一叠文件。
而且这叠文件，还是如此的眼熟。
“东亚电力、东亚通信、东亚重工……”
下意识地将文件标题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给念了出来，翻看着这叠文件的陆舟，陆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还有什么中山新材、宝盛集团……
一切都对上了。
先前在和那会计聊着星空科技的事情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看到这叠文件的一瞬间，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在哪。
是啊……
星空科技哪有那么容易破产。
当年学姐可是几乎抽空了星空科技的全部流动资金，在东亚电力刚刚成立，跨区域电网还没个影子的时候，狂买了几十个亿的股票。
还有当年华国打造全球第一条海底量子光缆的时候，星空科技作为相关专利的拥有者，也是参与到了东亚通信集团的组建当中的。
更不要说星空科技通过技术和资金入股的那些做充电桩、自动化物流、电池材料等新兴产业的高科技企业……
总不至于没一个活到100年后吧？
搞了半天原来是小彤考虑到星空科技的经营状况在未来的100年可能出现变数，未雨绸缪地提前替他将这部分资产从星空科技的名下分离了出来。
如此一来的话，即便是星空科技发生了破产这样的重大危机，这一部分“硬通货”资产也不会遭到拍卖或者清算。
看着眼前父母帮他收着的东西，陆舟的心中也是打翻了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一百亿？
一千亿？
还是一万亿？
甚至也许这些股票对应的影响力，根本无法用信用点这种东西来衡量。
握着手中的盒子，陆舟忽然觉得有些烫手了。
就像他从来没想过身为学者的自己，居然不是靠着自己脑袋里的那些智慧，而是因为阴差阳错地拯救了一航班的乘客而赚到了从22世纪醒来的第一桶金一样。
他更从来没想过，自己某一天居然会靠继承自己的遗产当上了世界首富。
这种说法毫不夸张。
哪怕不去计算泛亚合作给他的那点补偿，单单凭借手上的这些由华国银行保管并认证的股权凭证，他便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
第1454章 “死而复生”的陆教授
就在陆舟正因为这笔来天降横财而一时间心情复杂的时候，他所不知道的是，整个世界都因为他“死而复生”的消息而轰动了！
金陵大学。
当第一条关于陆舟确认身份的新闻播出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教室都还在上课。
站在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一边用温吞的语气讲述着晦涩难懂的理论，一边面对着全息构成的白板板书着超空间理论的方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黏在白板上的浑浊的瞳孔忽然微微收缩，他整个人就像是看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傻眼似的愣在了那里。
一句话也没有交代，甚至根本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那老教授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课也顾不上了，激动地奔出了教室。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绝大多数坐在教室里听课的学生们都是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也不知道这课还要不要继续上下去。
随着各种各样的消息开始传出，很快整个教室便叽叽喳喳地乱成了一团。
“什么鬼？这课到底还上不上了？”
“卧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刘教授平时从来都是踩着点下课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是什么事了！你们看新闻了吗？那个陆舟！他真的还活着！”
“什么？！你说陆……陆院士？”
“不然还有谁叫那个名字！”
“卧槽卧槽卧槽……！！！”
虽然三天前n-177航班的乘客刚刚返回地球的时候，确实有一位模样和一百年前的陆舟极其神似的男人，面对堵在舷梯前的镜头和记者们，宣布了自己还活着。
但绝大多数人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都只是将它当成了一个笑话。
冷冻休眠技术已经存在了100年。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技术已经没有刚刚出来的时候那么稀罕了。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长得和几十年前某个知名人物一模一样的人冒出来，要求国家或者自己的后代归还属于自己的财产或者特权。
这其中绝大多数的宣称，最后都被证实是假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确实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通过非正规途径躺进了休眠舱，并且在各国官方的帮助下恢复了身份。
因此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冒充冷冻人骗取财产，算是一种较为常见的低级骗术了，一些历史上的富豪甚至被冒充过不止一次。
顶多这一次被冒充的人比较新鲜罢了。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来自泛亚合作官方的承认！
面对着记者们的镜头，李光亚理事长亲自握着他的手，代表泛亚洲的人民欢迎他回家。
这种来自官方层面的承认，自然要比某个人单方面的宣称有公信力的多了！
新闻一经播出之后，立刻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全网。
整个虚拟社群网络上，不管是学术性质的论坛，还是某个vrmmo游戏的公会讨论板，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一百年前最伟大的学者！
现代文明的奠基人！
这么一名伟人从沉睡中醒来，不只是网友们惊得下巴掉在了地上，几乎所有了解他、研究着他的学说、甚至是研究他本身的人，都被这一消息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如果说这条新闻对一般人的冲击，仅仅只是停留在惊讶以及重修历史的层面，那么对于学术界的冲击，简直都可以用12级飓风来做类比。
就在新闻播出之后的不到五分钟内，lspm学术论坛的关于“超空间理论”、“额外维”、“代数几何统一理论”、“统一场论”、“计算材料”等等一系列的标签页，都几乎是同一时间更新了一条“重大研究进展”的提示。
这一功能算是lspm论坛的一大特色。
论坛服务器会根据特殊的算法，监测全球范围内主要学术交流社区关于某个热点话题的讨论热度，以方便从事该领域研究的学者，在这个信息量爆炸的时代，不错过那些不容忽视的重大消息。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设置，几乎所有关注该标签的学者或者物理业余爱好者，无论有没有关注新闻，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弹窗提醒。
【2125年1月11日，陆院士“复活”。】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其中的信息量确实庞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就仿佛宣告着某位古老的皇帝回归一样，那些读着他的论文从大学毕业、研究着他留下来的那些课题渐渐秃头的学者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因为这条消息而陷入了疯狂。
不管是陆舟曾经研究过的方向，还是那些尚未研究过的领域……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他的回归可能给学术界带来的影响。
泛亚合作境内某知名科学栏目。
受到节目组的邀请，泛亚洲科学院的王德福院士，坐在了演播室的沙发上。
几句开场白的寒暄之后，坐在王院士对面的主持人，很快抛出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的问题。
“您觉得陆教授突然的‘复活’，会给学术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面对主持人的问题，王德福院士的反应倒还算理智，和蔼地笑了笑说。
“你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怎样的影响……很难说啊。”
主持人：“是不方便说还是不好判断？”
王德福院士想了想，说道。
“两方面都有吧。”
“事实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类似的讨论在很久以前就在lspm论坛上发生过，只不过被讨论的对象并不是陆舟，而是另一位历史上的学者。假如青壮年时期——也就是三十多岁的爱因斯坦穿越到现在，会给当今的学术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主持人感兴趣的问道：“那您还记得您当时的回答吗？”
“记得倒是记得，”王德福院士笑了笑说，“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的答案是这样的。”
“普通人看待历史问题普遍会产生一种自觉而生的优越感，这个人降智，那个人是白痴，许多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何会浪费那么多宝贵的人生。”
“这种思想其实在影视文化题材作品上是有体现的，比如经久不衰的穿越题材——假设一个现代人穿越回100年前，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他能够凭借着高瞻远瞩的眼光和领先一个世纪的信息，在那个年代混的风生水起。”
主持人笑着说：“穿越回100年前吗？如果是我肯定接受不了，据说那个时代连城市云系统都没有，也没有智能穿戴设备和全息技术。”
“有还是有的，只是没现在这么方便了……不过这个问题再说下去就要跑题了，”王德福院士笑了笑，将话题带回到了正轨上，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其实客观的看待这个问题，会产生这种优越感是正常的。”
“直到目前为止，人类社会的发展虽然在小的尺度上存在回调，但在大的方向上都是向前的。如果一个时代连它该有的优越感都没有，那它一定是失败的。而我们在这100年来也并非是原地踏步，无论是科技经济文化还是教育，亦或者在消除贫困当社会议题方面取得的进展，100年前能想象到的乌托邦也不过如此。”
“然而就像我所说的那样，这个问题应该客观的看待。”
“虽然现在绝大多数从事理论物理方向研究的phd，都能看懂在当时算的上是稀罕物的超空间理论和额外维的理论，但这也并不意味着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他们，自己本身就高过了巨人。”
看着陷入沉思的主持人，王德福院士用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
“个人的行为永远是无法预测的，就像物理学无法描述单一分子的运动轨迹。很难说陆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具体的变化，我甚至无法肯定他一定会回归学术界。”
“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他的回归能够给如今死气沉沉的学术界，带来一丝新鲜的空气。”
……
网络上的热议还在继续着。
然而相比起网络上对他“死而复生”的讨论，陆舟自己倒是没有太多身处暴风漩涡的自觉。
说实话，被小艾教了半天才学会了如何正确使用虚拟社群获取必要资讯的陆舟，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时代抛下的孤寡老人。
“没事的主人，就算整个互联网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在小艾这里你也是最棒的！??”
“……你这么说我一点也没有被安慰的感觉，”看着飘在面前的全息屏，那些花缭乱的信息和ui设计整得头皮发麻的陆舟，最终还是放弃了发条围脖庆祝一下的冲动。
其实倒也不是他不想这么做，只是那种老冰棍们才懂的app，在这个新世纪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坟墓里。
包括他的企鹅号，也都成为了历史记忆的一部分。
否则他还挺想和他的粉丝们，分享下回家的喜悦的……
“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轻轻叹了口气，陆舟关掉了全息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小艾：“说起来，主人，你在网上订购的正装已经到货了，需要先试一下吗？(??)”
“这么快？”微微愣了一下，看着从窗口飞过的物流无人机，陆舟寻思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行吧，一会儿我试试。”
小艾：“那，需要小艾帮忙吗？(///w///)”
陆舟：“……”
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有时间还是抽空去金陵高等研究院的旧址看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