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十四节 县级班子
“老唐,长远利益和短期利益,如何权衡,还是要看特定时期,我个人认为,目前涪岗的做法是正确的,先把主城区打造起来,形成一个核心,这很有必要。”
林春鸣点点头,唐华平素不显山露水,但实事求是的说,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常务副市长不是随便哪个都能当得下来的,从对方的这些分析判断就能看得出一二,对方对经济工作的造诣不浅。
“嗯,我也赞同,涪岗目前的做法是合适的,但是当主城区经济形成了一定规模就需要考虑郊县的发展,这其实可以和主城区形成合理的错位发展,在资源上也可以避免重复竞争。”唐华也认同林春鸣的意见。
“那昭阳呢?”林春鸣问道。
“昭阳其实各方面条件比涪岗更好,但昭阳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县域经济发展很猛,齐头并进,但是主城区发展却显得有些平庸了,缺乏支柱产业,没有重大项目,城市建设缺乏吸引力,平庸媚俗,个人认为这和前两届的昭阳市委班子内斗激烈,市高官缺乏权威有很大关系。”
林春鸣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唐华,没想到唐华居然对昭阳的情况这么了解。
“我大舅子原来是苍坪县的常务副县长,现在是苍坪县的高官,我们每年逢年过节都要在一切吃顿饭,难免就要摆谈起这些情况。”唐华解释了一句。
“嗯,本届昭阳市委的情况应该还是有些改观的。”林春鸣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未必。”唐华很简短的点评了一句,“昭阳各区县在发展上各行其道已经形成了习惯,昭阳市委也很难扭转这个势头,再说了,县域经济强大,对于省里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只是对市里来说就有些滋味复杂了。”
的确如此,县域经济强大,意味着其对抗市里的底气就更足。
屁股决定态度,哪怕是市里边派下去的干部,坐在书记区县长的位置上,他也会下意识的先考虑自己一方的利益,总会想方设法的和市里边讨价还价。
这就需要寻找到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或者共赢局面,这同样非常考验市里主要领导的领导艺术和驾驭能力。
“你认为未来我们宛州主要竞争对手会是涪岗和昭阳?”林春鸣似乎不太认同。
唐华也在紧张的思考着林春鸣的意图,很现任林春鸣对这个观点不太满意,问题是宛州该对标谁?
汉都?
可刚才林春鸣不也否定了这个观点么?
“我个人认为,在发展模式上,我们可以对比涪岗和昭阳,但是我们宛州有我们宛州自己的特点,我感觉虽然我们在很多方面和汉都没法比,比起嘉州差距更远,但是从工业发展角度来说,我倒是觉得嘉州是一个合适的追赶对象。”唐华灵机一动。
“嘉州?!”这个观点显然出乎了唐华的意料。
嘉州是汉川首屈一指的工业大市强市,工业总产值比汉都更高,gdp也略高于汉都,素来汉都和嘉州被誉为汉川双雄。
只是沙正阳知道两三年后嘉州就会直辖,从汉川脱离出去,当然还会带走汉川最穷的一个地区——夔塘。
嘉州是当之无愧的工业城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宛州有些像嘉州的缩小版,宛州也没有嘉州的水运优势,但是在铁路枢纽的位置上却丝毫不输于嘉州,在区位上更优于嘉州。
所以唐华的这个灵机一动,倒是让林春鸣颇为意动。
“嗯,我认为我们在目前阶段可以把追赶的方向定位嘉州,就是加大力度招商引资,同时确立起主导产业,全力以赴发展工业经济,在模式上,可以先以涪岗的集中精力发展主城区及其周边区域为核心,但也要适度兼顾发展一些条件具备的县份经济作为支撑点,……”
“那老唐你觉得除开主城区和开发区外,其他哪些还可以作为经济发展的战略支撑点?”林春鸣问道。
“真阳肯定应该列入,东峡无需市里过多偏重,依靠自己就能行,山都位置重要,……”唐华犹豫了一下。
“还有呢?”林春鸣继续追问。
唐华还未来得及回答,冯士章就到了。
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某种气氛,冯士章也很感兴趣,一边看资料,一边听唐华介绍。
“香城和裕城其实要说也可以列入这个战略支撑点,但是所谓战略支撑点列入太多,市里反而难以照顾到,所以就目前来说,市里可以考虑在相关资源上向真阳和山都倾斜就足够了。”冯士章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春鸣思考了一阵之后才缓缓点头:“士章的意见也有道理,我们宛州市现在的资源还不足以支撑起遍地开花,只能有所侧重,当然如果在未来几年里哪个县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值得市里投入,我们也不会视而不见。”
叶和泰一直没有插话,他也一直在思考林春鸣把他也叫来的目的,他觉得不太可能是让自己也参与到对全市经济发展的路径模式探讨中来,所以他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宛州市各区县经济数据的对比上。
从这些区县的数据对比上,就能看得出来这几年各区县在发展上的明显差距,这意味着什么?
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你仍然庸庸碌碌无所作为,这就很难让市委对你容忍下去了。
林春鸣已经渡过了过渡期,老虎要吃人了。
想到这里,叶和泰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区县的书记区县长,哪一个又和他没有几分交情?
当组织部长这几年,叶和泰和这些书记区县长几乎人人都打过交道,很多私人关系都还不错,但真正到了这种事情,他这个组织部长恐怕在很多时候上也无能为力了。
“和泰,有什么感受?”林春鸣瞄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和泰。
“冯市长和唐书记的观点都很到位了,我刚才一直在看咱们宛州各区县的发展情况,很不平衡。”叶和泰知道自己需要亮明态度,否则会被林春鸣视为态度暧昧。
“以人口相近的东峡、丹镇、桐山、北溪、临河、大野几个县为例,东峡90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就已经超过10亿,去年已经突破31亿,但是到去年,其余五个县的gdp都还在7-8亿间徘徊,经济增速始终排在全市后列,极大的拖了全市后腿。”
叶和泰的话让林春鸣满意的点头,而冯士章和唐华却意识到了这里边隐藏的某些意义。
“这里边肯定有一些客观因素在其中,但是作为基础差基数低的这些县份班子有没有责任?”叶和泰沉吟着道:“我觉得恐怕还是难辞其咎的。”
丹镇、桐山、北溪、临河和大野几个县人口都在六七十万间,条件也和东峡相若,但是在经济总量却完全和东峡无法比。
东峡八十年代初就依托东峡制药厂和宛州第二制药厂打造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制药产业,尤其是东峡药材交易市场不但是汉东,更是陕豫汉鄂四省结合部最著名的药材交易市场。
大批来自四省甚至更远省份的各地医药公司代表都云集这里,后来进入九十年代更有大量药材私商进驻,使得东峡药材市场更是繁荣,这也是东峡引以为傲的所在。
东峡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发展路径,但是这几个县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或者说就有些迷失了,这么些年来要说各县没有努力也不属实,但是确实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径,显得有些漫无头绪。
很显然林春鸣是对这几个县的发展不太满意了,这是叶和泰揣测的。
“这几个县的确发展慢了,但也还是有些客观因素的,缺乏基本的产业基础,甚至连像样的企业都没有几家,就是一些传统的农机修理、农副产品加工等企业,既缺乏竞争力,也很难以说得上做大做强。”
冯士章接过话题:“这几个县都是传统的农业县,人口倒多不少,基本上没有像样的工业,以粮油种植和经济作物种植为主,但是却很难依托这些农产品加工发展规模化的加工业,事实上以前市里边也考虑过诸如种植经济作物,如水果,发展养殖业等等,来帮助农民增收,但是效果欠佳,甚至还容易因为市场波动造成农民增产不增收,挫伤了农民的积极性,市里县里都觉得很棘手。”
冯士章对这个问题还是很客观的,他也看出了林春鸣的不满意,甚至也明白对方的一些想法意图。
的确,要说这些县里班子没有一点责任肯定不可能,但是如果板子全数打到这些县领导班子身上,也不客观科学。
现在的关键是调整了班子,就能起到一下子解决问题的效果么?是不是就能让产业结构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产业勃兴,让农民增收?如果能,当然要进行调整,如果不能,那就要需要周全考虑。
第四卷 第九十五节 选人用人导向
对于冯士章的解释,林春鸣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是一脸思索之色。
唐华和叶和泰都有些紧张,如果林春鸣认定这些区县班子都工作不力,状态不佳,一定要进行全面调整,那事情就大条了。
丹镇、桐山、北溪、临河以及大野,再加上林春鸣屡屡批评的龙陵,这几乎就占到了全市十县二区的一半,另外还有裕城和山都林春鸣也都提出过存在的问题。
要真的按照他的意见来进行调整,组织部那得累死不说,而且恐怕也会引发轩然大波。
宛州的经济发展的确很难让人满意,冯士章、唐华和叶和泰都多少知道林春鸣承受了比较大的压力。
每一次到省里开会,据说省委i书记周远望和新任省i长王云祥都基本上要把林春鸣留下来单独谈话,一谈就是半个小时。
冯士章时候到省里开会,也会享受这种“殊荣”。
无他,省领导对宛州这样一个千万人口的大地区,经济发展明显和其地位不符,非常关心和着急,急切希望宛州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实现一个大变样。
这份担子就压在你两个主要领导,尤其是市委i书记的身上。
想想也是,涪岗人口连宛州一半都不到,昭阳人口甚至只有宛州的三分之一强,但是国内生产总值都比宛州高。
这也意味着如果按照人均gdp来计算,涪岗是宛州两倍以上,昭阳甚至达到了宛州的三倍,这说不过去。
无论是哪个来当宛州这个市委i书记,你都无法交代。
因为宛州论工农业基础,论基础设施和区位优势,论教育科研资源,丝毫不比涪岗和昭阳逊色,甚至强不少,但是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如何能让省领导接受得了?
现在甚至连偏处一隅的通河都跃跃欲试的想要赶超上来,甚至在经济增速上已经实现了大幅度超越,这对林春鸣来说,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林春鸣横下心来要对区县班子做调整,也是应有之意。
冯士章他们也认可的确有些区县班子该调整了,尤其是部分区县班子的主管和主管经济和组织工作的班子成员,对于现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以及以抓经济工作为主的节奏还有些不太适应,甚至还懵然无知,这样的领导干部你不调整恐怕你自己都交代不过去。
问题是冯士章、唐华和叶和泰都从林春鸣森冷的表情和语气中感觉到了林春鸣绝对不是只想要选一两个区县的班子来杀鸡吓猴那么简单,对方是真的有心要来一次大换血,要涉及到全市大部分去区县,那动作就太大了,冯士章他们担心局面会失去控制。
这个局面失去控制不是说市委无法驾驭局面,而是指调整之后恐怕未必能达到市委想要的那种结果,甚至可能还会距离期望值很远,进而连累着下一步经济的发展,所以冯士章他们才会想要通过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态度。
林春鸣也感受到了来自冯士章他们隐隐的反对态度。
这其中他感觉冯士章和叶和泰的态度较为反对,而唐华则倾向于中立,或者说认为这种调整很有必要,甚至到了不得不调整的时候了。
从内心来说,林春鸣也也不想这样大动作的进行调整,但是他又觉得如果采取那种杀鸡吓猴式的调整,一来时间可能有些来不及,甚至两三年就这么被耽搁了,而一个区县又有几个两三年来供你耽搁?
二来他觉得有些人不是怕不怕被免职撤职的态度问题了,而是他们的能力水准和眼界见识确实是无法跟上时代,难以承担起带领一方干部群众发展经济致富奔小康了。
林春鸣今天把几个人招来的目的,就是要想统一思想,当然如果冯士章他们能够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说服他,他也不会当一个刚愎独断听不进人言的一把手,但就目前来说,他仍然倾向于要大调整。
“士章,老唐,和泰,今天我请你们三人来的目的可能你们也知道了,估计士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俩这年后三次到省里开会,我两次,士章一次,周书记和我谈了一次,王省i长和我谈了一次,王省i长也和士章谈了一次,内容都差不多,就是要加快发展,促进百姓增收。”
林春鸣把身体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一些。
“说实话,我来宛州也一年半了,嗯,除了必须要调整的,我不太主张随意调整干部,更不认同对干部的大调整,因为谁都知道,一个班子的磨合成型需要时间,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冯士章、唐华和叶和泰都静心倾听。
“宛州前几年耽搁太多了,人家在突飞猛进的发展时,我们宛州在不紧不慢的安步当车,现在醒悟过来,问题是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我们要抢时间,而且是要抢别人的时间,难度不小。”
林春鸣微微扬起头,目光里多了几分沉凝。
“我来宛州当市高官,就是抱着要改变宛州面貌的目的,我也知道迟早要涉及到人事调整,班子调整一直是最棘手的难题,得罪人,会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甚至我林春鸣日后不当这个市高官了,都一样会被人谩骂指责,我也知道谁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或者说都是几十年打拼,将心比己,所以这个决定很难做出。”
林春鸣的语气渐渐激昂起来。
“但问题是你现在不能胜任了,无法适应了,不调整,宛州局面无法得到改变,一个县少则六七十万人,多则上百万人,我林春鸣不能因为考虑你的不容易而让几十上百万人因此耽误,这是对我作为市高官职责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整个宛州工作的不负责任!”
刚烈铿锵,掷地有声。
冯士章、唐华和叶和泰三人都为之动容。
“当然,刚才士章提到了哪些情况,我也承认的确有一些道理,特别是一些客观因素制约了我们的一些领导干部在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上有所欠缺,我个人观点对那些发展滞后,表现平庸的班子,要认真的分析研究,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如果的确是客观因素制约,那么可以给时间限期改善,如果是因为自身的态度、能力甚至是职业道德素养问题,那么市委要坚决进行调整,决不能因为这些因素耽误一地发展,宛州耽误不起了!”
冯士章三人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林春鸣的语气依然坚决,但是还是留了一道口子,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不会搞一刀切,这样就好。
他们也知道调整势在必行,像桐山、丹镇、临河几个县,连冯士章都认为必须要调整。
在去年九十月份的调研过程中,冯士章也发现一些县份的主要领导倚老卖老,对新动向、新形势、新问题不调查不研究,无动于衷,听之任之。
或者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或者表面积极,内心消极,口头上喊得热闹,实际动作上敷衍了事,这种现象尤为突出。
冯士章知道既然林春鸣已经下了决心,他也就需要表明态度了。
“林书记,我赞同您的意见,对那些发展滞后班子内耗严重,或者作风保守僵化,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班子,要坚决予以调整,对那些缺乏方法,或者能力不足的,可以进行适当的易岗换位,而那些的确是由于客观原因制约,自身也有意愿来谋划发展的,可以适当补充班子成员,促进发展。”
冯士章表明了态度,这件事情基本上就确定了下来。
唐华本身就倾向于要调整,而叶和泰和冯士章观点相近,冯士章态度明朗了,而且在意见上也取得了一些谅解。
“和泰,你和老唐要对几个表现不佳的区县班子做一个详细的调查分析,具体要多征求士章和广标的意见,嗯,也不一定完全局限于主要领导身上,工作要干,也不可能是主要领导那一两个人能干完的,班子成员都有责任,……”
林春鸣皱着眉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特别是分管经济工作的班子成员,他们观念思维、能力见解,都要通过多个渠道来评估,这一次如果要调整,一定要选好人,当然,也不是非要一次性就调整到位,成熟一批,调整一批,这可能会是一个不短的时间段。”
叶和泰拿出记录本,认真的记录着,不时点点头。
“老唐,你要把好关,你也是干过常务副市长,管过经济的人,一个干部行不行,合适不合适,你有发言权,宛州耽搁不起了,这几个县的表现就像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我心里,这几个月里我一直睡不安枕,……”
林春鸣感慨不已,“在选人用人上,也一定要认真研究,不要拘泥于固有的思维模式,对那些表现优异,勇于任事,成绩突出的干部,要大胆使用,也不要过分考虑年龄大小,对年轻干部和年龄偏大的干部的那种偏见,都要摒弃!”
第四卷 第九十六节 传言,真假未定,众说纷纭
唐华和叶和泰从林春鸣办公室出来,两个人脸色都有些沉重。
虽然都知道这一步迟早要来,但是当这一步真正踏出来是,两个人心里都还是有些触动。
有些县份的班子的确该调整了,已经到了不调整不行的时候了。
唐华甚至都觉得林春鸣还真能忍,一直忍到现在,当然,现在确实是时机最成熟的时候,林春鸣把握时机火候非常到位。
“老叶,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吧。”唐华想了一想,“迟早要有这么一遭,也差不多了,我看冯市长的态度虽然有些变化,但是本质上还是觉得需要调整的,只是幅度大小而已。”
“嗯,冯市长毕竟在宛州工作了这么多年,感情上还有些割舍不下,只是时代变化,不容许我们患得患失,长痛不如短痛,须得要下决心的时候了。”叶和泰已经把心态调整好了,语气很淡然。
唐华有些惊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心中也有些佩服,这一位不愧是组织部长,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抛开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进入了工作状态。
回到唐华办公室,唐华的秘书送来一杯茶,叶和泰接过茶,轻轻吹了吹之后道“林书记的意思也比较明显,恐怕这一次调整和选拔都要围绕着经济工作来展开,要换掉一批不懂经济工作,思想理念跟不上时代的干部,选拔一批擅长经济工作进取心强的干部。”
“嗯,这是应有之意。”唐华点头,“东峡和经开区应该就是鲜明的典范,魏东平出任武阳市委常委,现在担任了武阳市委组织部长,说明省委现在选拔干部的倾向性也越来越明显。”
魏东平初去武阳时只是担任了市委常委,一直没有明确职务,一度传言他要担任秘书长或者宣传部长,但是没想到最后却是出任组织部长,这对于一个从县委i书记直接晋位市委常委的角色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安排了。
“去年经开区的确很长脸,招商引资数额,尤其是吸引外资金额,都创造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奇迹,而今年一季度经开区的工业总产值和国内生产总值也很可观,而且随着二三季度一些现在建设的企业也要投产开工,工业产值和国内生产总值都会继续走高,林书记和冯市长都很满意。”
唐华的话听在叶和泰耳朵中,也别有一番意义。
“唐书记,我明白。”叶和泰沉吟着道“经开区这批干部表现的确很出色,前几天老钱来部里和我交换意见,谈到了几位副主任,对几个副主任的评价相当高,高得让我都吃惊,说组织部这批干部的选拔是最有分量的一批。”
“呵呵,能让老钱这么夸赞的,的确不容易。”唐华也笑了。
“沙正阳就不说了,老钱对陆健和奚重山的评价也很高,认为这两个干部的思维理念和悟性都非常高,而且善于学习,工作的主观能动性也很强,很难得。”
叶和泰也有些得意,起码陆健是他坚持推荐上来的,当初钱正还有些质疑,但现在陆健的表现征服了钱正。
“嗯,像这类干部还是太少了一些。”唐华皱了皱眉,“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陆健原来是在大野县担任县政府办主任吧?这说明我们宛州不是没有优秀干部,而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深潜下去挖掘发现出优秀干部。”
“唐书记,我个人认为还是有几方面的因素,一方面是一些优秀干部没有更好更高的平台来展示自我,另一方面我们组织部门以前在选人用人上还是有些失之偏颇,林书记提到那几点,以前我们还是不够重视,另外还有就是有些干部还是浑金璞玉,需要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打磨锻造才会熠熠生辉。”
叶和泰的观点很客观而全面,唐华思考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方面的看法更准确。
“老叶,你应该也看出了林书记的意图,像丹镇、临河、桐山这三个县的班子怕是要大动,丹镇县高官吴克全年龄本身也差不多了,动他问题不大,县长赵云楷这个人你觉得如何?”唐华也觉得头疼。
“不太好说,简单几句话要评价一个干部,我觉得有些草率了,我们不能只靠个人感情倾向来判断一个干部啊,还是需要一个科学的综合性的评判体系来。”叶和泰没有回应对方的话。
唐华瞅了叶和泰一眼,这个家伙还给自己来打马虎眼,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只需要提醒对方一下,不要试图过分缩减林春鸣的意图,那会适得其反。
像丹镇、临河、桐山这三个县应该是林春鸣最不满意的,主要领导肯定要调整,唐华就是担心叶和泰看不清形势,或者感情用事,但照理说来不会,不过有时候人又难免会一时冲动,所以他要提醒一下对方。
既然叶和泰现在还不愿意明确表态,唐华也不强求,林春鸣既然要求自己把好关,他肯定要插手过问,林春鸣的意图必须要得到体现,否则林春鸣不满意,把组织部的方案全部推倒重来,那更麻烦。
叶和泰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还是有些不对劲儿,这不太合适。
唐华很显然是全盘接受了林春鸣的观点,而且也在提醒自己,这应该是善意的。
但叶和泰也觉得不能完全按照哪个县的经济总量高低就来论英雄,有些县份经济总量虽然低,但是发展势头还是不错,这应该要给人家机会,再说了,调整也不一定就非要把两个主要领导都要进行调整,也还要根据情况而定。
不过有一点叶和泰还是承认的,经开区的几个干部表现很优异,当得起盛赞,下一步调整中,这几个恐怕都要考虑用到重要岗位上去。
沙正阳在市政府大门内碰见了正在往外走的曲晓伟。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到对方了,沙正阳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曲晓伟却是很精神,一眼看到沙正阳,就示意对方到边上,有话要和沙正阳说。
“是不是要下区县了?”曲晓伟直截了当,“那几个县恐怕情况都够呛,不过条件差的地方都容易出成绩,你去肯定没问题,比去宛阳强。”
“你从哪儿听到这个消息?”沙正阳纳闷儿的问道“我自个儿都还没听说呢。”
“吴克全据说要到市农办当主任,那是个吃闲饭的位置,赵云楷有可能要异地交流,也可能接任,丹镇县长的位置据说你呼声很高。”曲晓伟消息很灵通。
“这哪来的消息?”沙正阳啼笑皆非,“昨天碰到杜大伟,他也神神秘秘的告诉我,桐山县县长甘火生据说要到市商业局当党组书记、副局长,问是不是我要到桐山,今儿个你又给我说我要到丹镇,怎么这些消息从来没有哪位领导给我透点儿风呢?”
“行了,你就别装了,经开区一季度的工业总产值已经逼近临河了,钱书记说二季度应该还会比一季度有较大增幅,对你赞不绝口,丹镇、临河这些县份最差的就是工业基础,估计市里有意要让你去这些缺乏工业基础的县份去来个旧貌换新颜吧。”
曲晓伟对沙正阳也是信心很足,倒是沙正阳摇着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几个县情况大家都清楚,不是立竿见影就能见效的,而且真的要发展工业也需要结合其县情实际。”
“经开区你不也是白手起家么?”曲晓伟瞪着眼睛,“怎么这么谦虚了?之前你可是气势如虹,天不怕地不怕,对了,我听说华众电子这个项目也敲定经开区了?”
“不一样。”沙正阳也懒得多解释“华众电子早就定下来的,你们招商局近期的成绩也很突出嘛,我听说东峡长青医疗器械这个项目已经基本上敲定了?王士渠书记这段时间喜笑颜开啊。”
“投资也只有一千多万,主要是做康复医疗器械,个人感觉技术含量还是不够高。”曲晓伟摇头,“我个人觉得可以依托东峡中药材交易市场进行招商引资,看看能不能引入战略投资者,进一步扩大规模,把传统中药材交易市场向综合性的中成药甚至西药的交易延伸,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对于咱们宛州的医药产业都能有极大的拉动作用。”
“嗯,看来传闻你要到东峡担任副县长是真的了。”沙正阳笑着道“这么卖力的替东峡使劲儿,王士渠书记选的人没错啊。”
曲晓伟一惊,下意识的看四周,好在四周没人,这才小声道“正阳,别乱说,现在这事儿还没定,没准儿还有波折呢。”
“真的?”沙正阳吃了一惊。
他本来是随口诈一诈对方,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事儿。
看来曲晓伟在招商局的表现还是有很多人看好的,东峡是全市经济第一强,出干部,在东峡锻炼两年到其他区县最起码也是常务副县长或者副书记了,如果真的如此,对曲晓伟来说,是个好机会。
第四卷 第九十七节 姑妄听之
沙正阳话一出口,曲晓伟立即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是诈自己,羞恼之下,也是忍不住埋怨:“正阳,怎么你也不学好了,原来那么实诚一个人,在经开区呆了才一年,就学着这些花招了?”
沙正阳哈哈大笑,“曲局长,我这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言中的啊,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挺合情理,全市经济能拿起来的就那么两三个地方,要做大全市经济增量,就只能在东峡、经开区这几个地方做文章,你义不容辞啊。”
曲晓伟担任副处级干部时间也很短,虽然表现也很亮眼,但一来是女干部,二来也还没有在基层区县工作中经过真刀真枪的实战锻炼,下县不可能一下子就委以重任。
到东峡这个分量够重的县份上去当个主管招商引资或者经济这一块的副县长是比较合适的,如果表现优异,再来调整也不为迟。
“现在还不好说,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不看到红头子文件下来那一天,都做不得数。”曲晓伟显然也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干部,一直在市里边干,现在下基层,既是一份挑战,同样也是一份机遇。
是骡子是马,就得要拉出来遛一遛,这也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个很好舞台。
“嗯,静心等待吧,我相信市委会有明智决定的。”沙正阳安慰对方道。
“别说我了,说你自己的事儿,究竟去哪儿?开始都说你要去宛阳,但现在看来又有些不像啊。”曲晓伟好奇的挑了挑眉毛,“难道你要留在经开区接任主任,钱书记只兼任书记了?”
沙正阳一怔,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沙正阳觉得恐怕市委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才对,这个挑战性就太低了一些,基本上就是做现在已经在做的工作了。
“你们的消息都比我还灵通,我还能说啥?”沙正阳无奈的摊摊手,“我只能说领导和我提过,我的工作岗位有可能要变动,但什么时候动,向何处去,就不得而知了。”
“正阳,对你去向猜测现在是最多的了,不过大多集中在你可能去丹镇、桐山或者临河,这几个县的情况都不好,急需懂经济工作的干部,估计市委也会对这几个县班子有大动作。”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市委组织部这段时间在丹镇、临河和桐山以及龙陵、大野等区县密集调研,座谈和个别谈话力度很大,很有点儿人人自危的感觉。
甚至连唐华也不断在这几个区县进行调研,这基本上就是一个征兆。
沙正阳对去丹镇、临河和桐山这几个县并不抵触。
在他看来这三县和大野县的情况都差不多,平庸无奇,班子工作也是循规蹈矩,缺乏激情和创意。
在这样大一个宛州市里,情况相若的县份就有四五个,你如果在工作上没有一点儿谋划和新意,怎么可能突出重围?
而且这类各方面资源禀赋都不出挑的县份本身就就是最难出头的,有点儿动静,周围条件相似的区县都会跟风模仿和竞争,一个项目你还没敲定,没准儿人家挖墙脚的就来了。
更棘手的是这些区县的思想观念和作风气息固化严重,对于接受新生事物和新的思维理念有很顽固的抵触情绪,要改变这种状态,非得要下大力气和大动作才行。
可是恰恰这类区县也是各个地区最常见和最多的,这就相当于一个地区的金字塔塔基。
如果你想要出头,那就要不走寻常路才行。
“我无所谓了,**员就是革命一匹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沙正阳开着玩笑,“我也估计市委不会让我轻松,总得要找点儿实沉的担子来我身上压才行,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每个人都在这一轮面临的大变动中无法置身事外。
当沙正阳回到经开区时,奚重山主动来到了他办公室。
应该说经开区管委会班子里边,几个班子成员和沙正阳关系都不错,但是奚重山肯定还要密切一些。
钱正是个很好的掌舵者,作为经开区党工高官、主任,他很好的把握住了民主和集中的原则,也处理好了放权和决策之间的关系,所以整个经开区呈现出一种良性运行的高效机制。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分工合作,各司其职,沙正阳同样也在常务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处理关系很圆润到位,大家关系都日益密切,但又没有超出一定限度。
“正阳,真的要走?”在这个时候了,奚重山也没有和沙正阳多废话。
“和你一样。”沙正阳笑着回了一句。
“和我一样?我们俩能一样么?我还得老老实实继续在现有岗位上干呢。”奚重山瞪了他一眼,“还给我打哑谜呢?”
“不,我实话实说,你不也听到了关于你的传言么?我也一样,都是传言,不靠谱。”沙正阳笑着道:“你敢说你的传言就都是空穴来风?”
奚重山一时语塞。
他走与不走的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但沙正阳走的可能性却是百分之九十九。
奚重山对自己走或不走也还是纠结,经开区干得很顺心顺手,关系也处的不错,继续干下去,今年成绩会更可喜,可如果要走区县,那肯定是重用,一样值得期待。
“行了,老奚,咱们都别纠结,静心等待吧。”沙正阳见奚重山不说话,也摇摇头,“只有咱们俩,我说句托心话,我觉得咱们俩走的可能性都很大,而且你的可能性甚至比我还大。”
“哦?”奚重山对沙正阳的这个观点很吃惊。
“你看看吧,市委对一些区县的工作很不满意,主要集中在经济工作领域,不仅仅是大家现在所说的几个所谓‘塌陷地带县’——丹镇、临河、大野、桐山、北溪,像宛阳、龙陵、山都、裕城几个区县的表现一样不尽人意,林书记经常提到我们的领导干部要学会搞经济工作,要学会适应新形势下的经济工作开展,可以说现在我们很多区县的领导干部还没有适应。”
沙正阳的话让奚重山也若有所思。
“这一轮的调整幅度肯定不小,陆健、你、我都有可能,甚至连我们经开区的一些处室干部都有可能,林书记在全市组织工作干部上提出来,对于一些在工作中做出了突出贡献的干部,组织部门要敢于担当,敢于提拔,非常时期用非常方略,振聋发聩啊。”
奚重山精神一振,“林书记的这番讲话我听说过,不过你觉得连咱们管委会处室干部都有可能要破格提拔?钱书记的意见?”
“有此可能。”沙正阳连忙摇头,“我可没说是钱书记的意见,但我感觉钱书记可能在市里主要领导和组织部那边竭力推荐,估计也给市里边主要领导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
奚重山欲言又止,看在沙正阳眼里,“老奚,你别问我,我也没法帮你估量你未来的去向,这是市委的事儿。”
“诶,正阳,都说你眼光独到,你帮我评判一下,我也姑妄听之嘛。”奚重山仗着和沙正阳很熟悉,咧嘴一笑。
“这可不好评估。”沙正阳赶紧摆手,这种事情说好说坏都没好处,的确不好回答。
“正阳,我这人性子你还不了解,说了姑妄听之就姑妄听之,难道日后我还能埋怨你不成?”奚重山耍赖了。
见奚重山很认真,沙正阳也觉得不好推,沉吟了一下这才道:“嗯,老奚,这种事情的确不好说,但我觉得嘛,你现在在经开区的表现有目共睹,其实说实话,从经开区的角度来说,现在不是调整你的好时机,但市委有市委看问题和考虑问题的角度,所以我觉得,如果要调整你,可能会有两个去向。”
“哦?”奚重山精神一振,来了兴趣,“你说,你说。”
本来就是想要磨着让沙正阳帮忙观风辨色,都说沙正阳眼光独到,但他也知道谁都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帮人把脉观风,没想到这么一磨之下,沙正阳居然还给出了两个选择方向。
“嗯,我觉得么,作为市里考虑,肯定会有明确的指向性,那就是要搞经济工作,所以,要么你可能到几个经济底子比较差的县份去当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要么就可能是到几个经济状况尚可的区县担任常务副区县长。”
沙正阳的话让奚重山也是一怔,这样两个选择项的确很有针对性,仔细琢磨一下,还真的很有可能。
自己本来就是管委会副主任了,正因为经济工作上表现突出才会调整,肯定不可能让自己去某个区县当普通政府副职,进常委是必定选项。
而在这个基础上要么政府常务副职,要么就是党委分管经济工作副书记,这样一看起来也就很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奚重山也不由得有些佩服沙正阳的目光锐利判断独到,自己之前就想不到这么多。
第四卷 第九十八节 共事,缘分
“那正阳,你呢?”奚重山忍不住问道。
“我?谁知道呢?传言很多,但无一落实。”沙正阳耸耸肩,仰靠在椅背上,“但不管走不走,去哪儿,我都希望早点儿敲定,别这样悠着,弄得大家人心惶惶,都没多少心思干正事儿了。”
“没那么夸张,该干的事儿大家都还在干。”奚重山摇头,很自信的道:“大家现在都已经干得很上路了,卡夫食品工业园预计下个月就能正式开建,规划图和效果图卡夫那边已经正式确认了,今年咱们经开区的签约投资和实际落地投资都稳了。”
今年一季度经开区的表现上佳,雀巢食品的投资如期落地,雀巢食品产业园建设如火如荼。
卡夫食品在签约是在月1日,也就是第一季度的最后一天才正式签约,和雀巢食品隔着启航路遥遥相对,很有点儿打擂台的感觉。
而徐福记也紧邻着卡夫食品工业园选址,旺旺食品则选择了与雀巢相邻。
可以说就食品工业园区来说,这四家加上三家方便面企业已经成为目前经开区的顶梁柱了。
但真正能支撑起经开区的还是更多的中小企业,截止到月底,除开那7家之外,在经开区内注册落户的食品企业已经高达29家,其中17家都是投资规模不超过200万元预计营收不超过5000万的小企业,其余12家企业最大的一家投资也没有超过1500万,大部分投资都在00万到500万之间。
“但是太单一了。”沙正阳一句话让奚重山叹了一口气,“等华众电子落地,就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吧,对了,我听卢雅说,浙江温州有两家电子元器件企业正在这边考察,他们希望成为三洋若斯、华峰电器以及高升电子的零部件供应商。”
“以这个为投资先决条件?”沙正阳一扬眉毛,“这可有点儿过了。”
“那倒没有,他们只是希望经开区能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引荐,现在都是市场经济,价格和质量说不好,谁也不会买咱们的帐不是?”奚重山连连摇头,“再说了,我觉得这也是好事,三洋若斯和高升他们也一样需要在供应链上更丰富不是?”
“那他们就该自己找上门去毛遂自荐啊,只要有这个自信,三洋若斯也好,高升电子也好,都会欢迎还来不及呢。”沙正阳不以为然。
“正阳,话也不能那么说,他们在温州和台州那边都有厂,问题是要到这边来建厂,起码也要和这边的企业搭上线,才敢巩固他们的投资信心啊。”
奚重山不同意沙正阳的观点。
“我让卢雅帮忙协调,另外包括即将外迁出来的几家军转民的企业,我也有意让他们接触,起码我们要为他们创造必要的条件不是?”
沙正阳思索了一下,点头:“引介肯定没问题,电子电器行业本身就需要众多的上游零部件供应商,华峰电器和三洋若斯那边上次也和我提起,他们的电子元器件和塑胶部件需求越来越大,原来的供应商已经无法满足了,希望我们本地的一些企业来接手或者转产,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他们就可能要去沿海地区物设一些零部件商来我们这边落户了。”
“那是好事啊!”奚重山颇为兴奋,“从沿海那边能拉来更多的投资商建厂,这不就是我们希望见到的么?”
“老奚,从我内心来说,我还是更希望我们本地能够有一些私人老板私人企业能做起来,成为这些大企业的供应商,就像雀巢食品一样,他们的奶源也要来自我们本地的养殖户,来自我们本地的面粉厂。”
沙正阳知道这个问题要探讨,就比较深层次了,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奚重山在沟通中把这个话题讲透,这有助于未来大家在工作中的一个倾向性。
“哦?为什么这么说?”奚重山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但他还是想听沙正阳说得更透彻一些。
“老奚,你想想,为什么会是浙江温州和台州的商人来我们这边投资办厂,而不是我们本地的商人自己来办厂?”
沙正阳淡淡的自问自答:“很简单,浙江那边的商人他们地处沿海地区,更早沐浴了改革的春风,在思想上更早接受了新观念新思潮,所以他们率先在发展上,尤其是私营经济的发展上走出了一大步,完成了最初的资本原始积累,所以他们可以在现在堂而皇之的进入内陆地区寻找到合适的商机来投资建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外资的性质也一样,都是率先完成了原始积累才会来寻找更多的商机和利润点。”
“现在国家放开了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束缚,但是仍然有着明显的区别对待,政策上外资优于国内私人资本,这是不争的事情,这本来是很难理解的,但是考虑到我们国内非国有资本严重不足,所以以更优惠的政策吸引外资进来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沙正阳的话很犀利刁钻,但却是事实。
“从我们地方上来说,对于私人资本,我的理解,应该是内生资本优于外来资本,外来资本又优于外资,当然这只能说是感情上如此,真正丢开感情,单纯从工作角度来说,各类资本都应当一视同仁,因为它们都能给我们带来的发展的机遇。”
“正阳,你所说的感情上内生资本由于外来资本和境外资本,怎么理解?”奚重山问道。
“很简单,内生资本始发于我们本土,未来它们发展壮大了,大概率它们的利润会留在我们本地继续发展或者说消费,这对于我们本地发展更为有利,相比之下外来资本和境外资本它们赚到钱就有可能转出离开,或者说离开几率要大一些,当然这不能一概而论,真正赚钱的市场,谁也不会轻易离开,我只能说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沙正阳的解释没能让奚重山满意,“可是正阳,你考虑过没有沿海地区的资本和外资数量要不我们本土私人资本要大得多,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是啊,所以我说只能是感情上如此,从理性,从工作角度,就该一视同仁,嗯,政策支持外资力度更大,但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愿意扶持我们内生的本土资本和企业发展,他们又怎么可能壮大?”
沙正阳的这个观点让奚重山很是琢磨了一阵。
这种对内生资本和企业的支持基本上是没有政策的,有的只是限制,反倒是对外资非常欢迎,但外资其实质也还是私人资本啊。
和奚重山的探讨随着陆健的进来就戛然而止了。
三人关系都不错,而且三人也都意识到恐怕三人共事的时间不会太长了,都还是比较珍惜这段时间和经历。
有时候一段令人回味的共事经历,往往能让人终生受益。
沙正阳、陆健和奚重山三人都有这种感觉,沙正阳的睿智、机敏和果决,陆健的沉稳大度加胆魄,奚重山的细腻周密又不乏锐气,都让各自从对方的身上学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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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和泰这半个月就瘦了一大圈。
马上就是五一了,从今年五一开始,国内将正式开始八小时工作制,每周只上五天半,也就是说,大周末终于来了。
但对于叶和泰来说,这却没有丝毫意义,他估计未来几个月里,他都不得安生。
事实上从四月中旬开始,组织部就已经麻子打呵欠——全体总动员了,三名副部长,一人带一组,开始了对几个重点区县的座谈走访,而他也对个别重点县份约谈主要领导,了解情况。
从各组反馈回来的消息的确不是太让人满意,或者说低于叶和泰的预测。
经济发展滞后,思想理念的保守,再加上能力上的不足,这基本上就成为几个重点区县的大同小异的弊病。
班子固化也是一大问题,这是金克南回来之后和叶和泰在探讨时总结出来的。
以丹镇、临河和桐山三县为例,三个县的书记、县长、副书记以及常委和副县长,除了丹镇和桐山各有一名常委和副县长是市里下去的,临河有一名副县长是省里挂职的,其他基本上都是从各自本地成长起来,从未在本县以外的地方交流任职过。
在干部交流上,尤其是县级干部的交流上,宛州做得比较差。
这是林春鸣对组织部的批评,也让叶和泰脸上火辣辣的。
但是在此之前,或者哪怕是现在,全省县级干部的异地交流任职也是少数,甚至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都还是从本地产生。
就是市里下派也很少,大多也都在市区,再远一些也会选距离城区不是太远的县份。
但叶和泰也承认宛州市的县级干部在异地交流上的确做的不好,使得宛州区县干部的思想意识和能力作风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和制约,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做得不好就要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