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战起
大梁,幽州。
一匹战马不顾危险在狭窄的山道上疾驰。马背上的士卒穿着周少瑜麾下独有的迷彩装,肩上两朵麦穗代表着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二等斥候。
不过他此刻的状态并不太好,即便是整个人扑在战马的背上,也依旧摇摇晃晃随时有着晕倒摔下马的危险。后背上两支箭矢插入身体,但他不敢拔,荒郊野外,擅自拔箭,基本等同于找死,即便按照他们斥候的标准配备会有一些急救药也不例外。
一个斥候小队为五人,其中两人已经确定遇害,为了安全将情报送到,剩余三人已经彻底分开,分别从不同的道路行进,以免被一网打尽。
艰难的掏出水袋喝了一口,他不敢停下,身后的突厥斥候还在追击,不一定什么时候便能追上。他也没有自信能不能将最新探知的消息传递回去,只因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子已经愈发的虚弱了,甚至于产生了幻觉,仿佛看见了在家中等候的娇妻。
李小七从这个名字就能知道他排行老七。只可惜,身为并州人的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家破人亡。他也是仗着年轻,身子骨还算硬朗,这才从饥荒从扛了过来。
即便如此,本来也基本是绝望了的。只是不曾想到,那位仁义闻名天下的周少瑜,会来到并州这种是非之地。不,人家现在已经是晋王了。
李小七从军了,吃得饱穿得暖,饷银也不曾克扣,还有机会学习认字,或者说这是斥候小队必须的要求。任何士卒想要升职,就必须通过相应的文字考核。
没有比这再好的日子了,李小七如此觉得。
每一次随军出征,再回到并州,就会发现每一次都有所变化。从单纯的追求温饱,到现在逐渐家家有余粮,甚至还能让孩子免费入学,李小七就会认为,这只会是万古才会有的盛世。
犹记得前年,军中大规模进行相亲活动,李小七很幸运的识得现在的妻子,还请到了周再兴做了保人参加了婚宴,再之后还剩下了娃儿,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带把的,兴奋的李小七一宿没睡。
若是以往,孤儿寡母丢在家中难免担心,生怕被人欺负,但现在李小七一点也不慌,如今并州的政策好的不能再好,至少李小七认为已经顶好了,更莫说军属更有优待。
是以李小七不怕死,至少他李家有后了,也相信他们会顺利长大,甚至还能读书认字做一做李家数代想都不敢想的官吏。只是,果然若是能活,还是活着好啊,他还想亲眼看看,他们所崇敬忠心的晋王,会将并州发展到什么境界。
迷迷糊糊的想着,战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跑废,口吐白沫累死在道路旁,李小七踉跄的尽力奔跑,后背的箭矢随着动作不断扯动着剧痛,直到最后彻底麻木没有更多任何的一丝感觉。
近了!前面便是并州边界,李秀宁的大军就驻扎于此防卫,红色的旗面,金黄的朱雀,没有比这更打眼的旗帜了。营外的巡逻探查人员已经出现,正迎面赶来。
“紧急军情!突厥起兵八万,兵发并州,不日即将抵达!快,速速报与将军……”
李小七晕厥了,情报也急速往上送达,可惜的是,李秀宁目前暂时还未归来,眼下掌控这支军队的,乃是以善守而闻名的仇明远。
然而再善守也不行啊,如今大军基本都在泰原,驻守并州边界的,不过一万五千人的军队,面对八万突然发兵的突厥大军,无论怎么想,那都是守不住的。
仇明远有些无法理解,如今正值寒冬,委实不是打仗的好时机,也正因为如此,周少瑜才会安心的秘密前往潭州,不曾想,人家还真就发兵了。
奈何一直李秀宁不在,仇明远也不敢乱来,一面下令将分散四周的军队聚拢,只守要道,另一方面紧急向后方求援等待指示。同时下令提高警戒指数,并进一步扩增营地防卫工事。
实际上有所异动的不仅仅只是突厥,便是南方,也有所变化。
一直按兵不动安心过小日子的孙守仁一反常态开始扩军。但凡古代,因为生产力低下,每年入冬,都会出现不少流民,而最常见的做法开仓济民,许多富户也会加以施粥,不过基本也只是稀粥,不饿死人就行,若是做的绝,直接不准入城不说,去会加以驱赶,只要不死在自己辖区即可。
而孙守仁如今招的,就是这些流民,无路可选之下,再辅以军饷待遇安其家属,扩招一支军队并非什么难事。
这还得亏荆州离潭州近,不少人都下意识往潭州跑而不是在荆州本地流动,不然孙守仁的这次扩招人数就更多了。
离开短短几天时间,就忽然发生这么多变故,也是颇为出乎预料,待周少瑜他们归来,看到的就是这些,别的还好说,但这时候,突厥八万大军已经很接近并州边地了,压根来不及救援。
“突厥军领兵之人是谁?”李秀宁到是不慌不乱,淡定的坐镇大帐帅位,从过来大梁开始就跟在李秀宁身边学习的秦良玉到是清楚,不管李秀宁心里头是不是有底,但身为一军之帅,决不能露出慌乱的表现,不然会严重影响军心。
相反,有着彪悍战绩的李秀宁不慌不乱,对于稳定军心而言,有着极大的效果。
“乃突厥可汗阿史那忽沁亲征。”仇明远答道,随着突厥大军的愈发靠近,很多情报都已经打探的非常清楚。
“可有分兵?”
“不曾,八万大军极为靠拢,想必是准备集结一路收拢破之的心思。”
李秀宁微微摇头,扭头问秦良玉:“你认为呢?”
秦良玉也不含糊,道:“我以为,阿史那忽沁想来狡诈,越是摆在明面,就越可能是幌子,是以,突厥极有可能会分兵,毕竟要进入并州,可不仅仅只是这一条道可走。”
“不错,若你为主帅,当如何应对?”李秀宁追问。
“这……”秦良玉到底还年轻,为由太多经验,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到底是一万五对八万,泰原方面固然会有支援,但显然无法及时。
“且再思虑一番,不急。”李秀宁也不催,转回头又问仇明远。“你以为当如何对敌。”
“末将以为,当暂且固守,争取拖延突厥脚步,为后方援军争取时间,并非是支援此处,而是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布局固守。”仇明远答道。
“你的意思,待拖延足够的时间,便后撤固守城池?”
“正是此意,现在乃是寒冬,不利进兵,我等固守城池,突厥攻无可攻,最终必然退却。”
倒也的确是个法子,突厥入并州,也就意味着补给线的拉长,而目前的并州虽发展的越来越好,但实际集结于少数的几个城池,其他大多还是荒无人烟。突厥最大的优势就是一路抢掠,可若是没得抢,再加之寒冬,要么选择强攻,要么便是退却。
可寒冬攻城,若非必要,一般都不会这么选择,更何况并州之军可不弱。
法子虽好,可李秀宁并不准备采用。仇明远此人,守有余,而攻不足,本有心多加指导,好让其自领一军,可惜跟随她这么久,变化并不大,看来基本已经定型。如此也好,至少有一位善守之人在后,自己外出进攻也更加放心。
阿史那忽沁是狡诈之人,但内里却有存着几分谨慎,且为人多疑。固然足够冷血残酷,可毛病还是不少的。
若是真换一个糙汉子为帅来攻,李秀宁说不得还真要头疼一下,毕竟兵力对比摆在这里,可阿史那忽沁亲征,不是李秀宁小瞧于他,而是越是这种聪明却有多疑之人,对李秀宁而言反而更容易对付。
“我等固然是守方,可什么时候规定了,防守只能靠守?”李秀宁显然心中已有定计。“虽不知阿史那忽沁为何会忽然来攻我并州,但莫要忘了此刻乃是寒冬,即便是突厥人,也不会习惯这个时节行军打仗。分兵?我料定阿史那忽沁原本会有这个打算,但我偏生让他不敢分兵!”
是日,突厥大军离李秀宁大营不过三日路程,若是急行军时间更短,但如此危机时刻,李秀宁的军令却教人捉摸不透。
统共不够一万五千的军队,其中七千分出来由仇明远带领,先且往北,而后西进,摆出一副要绕后突厥后方的架势。秦良玉同样如此,领七千往南,之后同样西进,同样看似要绕后包抄。但最终都是深入山林不知踪迹。
而李秀宁则淡定的自领一千坐镇空荡荡的大营,只等阿史那忽沁来攻。
这种看似作死的行为,放在阿史那忽沁的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诚然,以李秀宁一方的视角来看,后续的援军压根来不及,暂且这几日,只能靠李秀宁这一支军队独子面对突厥的进攻。但换做阿史那忽沁的视角,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前几日跑脱了一名并州方面的斥候,阿史那忽沁是知道的,换言之,李秀宁一方早就知道突厥来攻的消息,并提早做出应对。而并州方面的军队,人数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万五,而且论善战程度也很是不低。更莫说突厥一方,打从阿史那隼开始,就基本没占到过什么大便宜,是以阿史那忽沁是做好了大战准备了的。
结果呢?李秀宁这边显示摆了一副集结聚拢死守的架势(他又怎么一开始是仇明远在指挥),完事突然就分兵了,南北各一支,然后西进,摆明了是准备绕后。
那么问题来了,两支七千的兵力,就算集结到一起也不过一万四,即便从后攻击,也断不会给八万突厥大军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可人家还就是这么做了!为何!?
哪怕派出的探子也认为地方大营的确只有一千,可阿史那忽沁怎么都不会信。天知道后面还埋伏了多少人马。不然以一千守八万,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压根和找死差不多,何况人家主帅李秀宁就坐镇帐中,那可是个能征善战的奇女子,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阿史那忽沁甚至认为,李秀宁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战胜他们这一支人数为八万的军队,而那两支绕后的军队,并非是用来前后夹击,而是等这八万大军溃败之后拦截狙击而用。
因为就目前收集到的情况来看,李秀宁很少会打牺牲过大的战役,基本每一次都是以少胜多,智计百出防不胜防。
至于说分兵,阿史那忽沁本来的确有这个打算,但他不信李秀宁看不出来,既然对方连吃下八万突厥军都有把握,那分兵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谨慎多疑的阿史那忽沁,在远远隔了百里距离便安营扎寨,想要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实际上阿史那忽沁也不想来打并州,只不过也是被憋的。
饶是他入侵大梁后一改曾经的策略,并没有进行太多的屠杀,可几番战事之后,幽州还是被祸害的有点惨。且在此之前,幽州就处于战事,又相对地处偏远,算不得富有,真论起来,突厥所劫掠的,并不算多么丰厚。
当然了,金银方面还是不少的,可这东西又不能吃,若是花不出去,那和废铁石块没啥区别。
原本的商贸路线因为高玉瑶的封堵还彻底断掉,即便有几支冒着偌大风险进入幽州交易,价格也是翻了数倍,而且物资还很少。直到前不久来了一支大商队,才总算交易了不少的物资,但却也发话了,若还想继续进行交易,且价格再低一些,简单,马上去攻打一次并州即可,也不要求非要多大的战绩,只要打了就行。
阿史那忽沁也算看出来了,这大梁内部复杂着呢,他完全可以占据幽州不着急,只能大梁内乱局势升级趁机而入便好,至于出兵攻打并州,能打下一些成果自然最好,打不下也没关系,应付便是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那么冒险呢?
“让诺次带他的五千人马上去试探攻营。”阿史那忽沁下了令,便安安心心窝在营里不出来了,这大冷天的,谁又愿意瞎跑。
也是没法子,哪怕的确麾下的人都惧怕于他,可身居高位,很多事情也不是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的。突厥青壮本就死伤太多了,若是连物资都满足不了,怕是底下那些个部落,真就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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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 挖坑
如果是野外遭遇战,李秀宁再厉害也没可能用一千人和五千突厥军对打,可对方仅仅是试探性进攻,且己方依营防守,固然会有些压力,但问题还是不大。
别说阿史那忽沁进攻的欲、望不高,即便本意就是来打并州的,也断不会轻易发起总攻。
但凡打仗,皆以谨慎为上,因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导致全军覆没。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无法看破敌方谋策,那么自然便慎之又慎,这也是人之常情,即便阿史那忽沁也无法免俗。
若不是回来的较晚,李秀宁还真有把握让这八万突厥大军永远的留下一部分,要知道火凤一方目前暗地里可是归属于己方的,即便不是,面对共同的敌人,只要有机会,火凤也会毫不迟疑的出兵。
至于现在,还是先扛住这一波试探进攻吧,然后就等后方的杨妙真了。
相比起北方忽然进入战事,南方除却孙守仁忽然开始增兵,暂且到也没有其他异常。
不管怎样,先且将孙守仁化作敌对阵营来看待并不为过。作为镇南大将军府,孙家历来忠诚于大梁皇族萧氏。固然因为高玉瑶的关系一度态度不明,但其本质应当不会轻易变化。
谁让那些个所谓亲王没一个中用的呢,孙守仁就是想扶持谁都没法下手。好容易看中一个潭王,结果倒好,女的!多多少少也是叫孙守仁丢了大脸。
退一步来讲,即便孙守仁不支持目前的大梁朝廷,也不会选择投降他人,最起码也是拥兵自重静待局势变化,是以,潭州方面做出防备是必然的。
防备归防备,周少瑜也好,一群妹子也罢,可没打算去捅这个马蜂窝。
莫要忘了当初与萧平分黔州留下的陷阱。无论如何,周少瑜和萧目前也是结盟的关系,若无必要,萧没可能来攻打周少瑜的地盘。
虽说与火凤不对头,后者目前暂时也保持独立,但现在显然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自打火凤将冀州大多数人口强行迁至豫州,至少在人数上颇为吓人,农民起义形成的政权最大的特色便是可以做到全民皆兵,在自身实力还未足够壮大之时,萧断不会现在就去啃火凤这块难啃的骨头。
按照周少瑜和妹子们的分析,萧定然会派遣使者暗中与孙守仁接触,只是后者接受拉拢的可能性极低。若萧是男子一切好说,可偏生她是女子,那么在孙守仁看来,萧所作的一切,哪怕她的想法再好,也终究是乱国之举。
而且以镇南大将军府的身段,投入一位公主门下,未免太过跌份。
综上所述,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想办法进一步恶化萧和孙守仁的关系,务必让她们开打消耗,这才是最有利于己方的做法。
只是具体应当如何操作,还未有十全的法子。
这时候周少瑜不由便想起高玉瑶来,那妮子玩弄这一套可谓游刃有余,当今世上无人可比,不得不说随着高玉瑶的成长,这妹子已经愈发的展露锋芒,周少瑜敢断定,若不是有自己这么个变数出现,最终一统天下的绝对是高玉瑶。萧固然不俗,当与之相比短板太多了。
“也不知秀宁眼下如何了。”散了会,李清照便开始担忧起来,她虽不懂战事,却也知道李秀宁经常会有胆大之举,迄今为止固然胜率惊人,可谁又能保证失蹄之时。
“问题不大,北地寒冬,本就有天时。又在并州地界,便有了地利。且以我的名声,民心所向,乃是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以李秀宁之能,断无可能失败,终归只是防守罢了,若是进攻,到是还要头疼一下。”周少瑜却是比较淡定。
新来的孙尚香听的火热,恨不得立刻飞到北方去参与战争,可初来咋到的,基本都还不熟悉,只好忍耐。到是刘家两妹子,也就是刘备的女儿了……
一看到她们周少瑜就汗颜的很,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刘备,女儿会有那么的卑微嘞,做事勤快到是真的,什么也愿学,稍微给点好东西就能美滋滋的高兴好几天。和当初上官婉儿那种圆滑的放低自身不同,这两位平时的表现当真是自觉低人一等。
到是樊清濯还好,在李清照身边待了几天就给打发到周少瑜身边负责起居了,懂规矩的很,压根不需要教导什么,反正目前李柔儿是在泰原,潭州这儿也没个专人随身侍奉着。
不过不管是啥样吧,只要来到这儿,随着时间发展,必然会有所成长。
就拿各方面都比较平庸的大小乔来说,从最初只能是负责南北信息传递,到现在……额,好吧,基本仍旧也只做这个,毕竟单单是信息传递,就已经足够她们忙的了,但比之当初,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为了进一步配合信息传递工作,甚至还特地成立了一个专门的机构围绕其服务,毕竟大小乔只有两个人,而想要传递的情报却不止,就以现在来说,为了第一时间传送战场信息,位处泰原的大乔可是直接跟随杨妙真左右出征了。
换做以前,如此娇滴滴的妹子那是压根不可能做到的,而现在,多少都已经适应。
只不过如此一来,战场的信息固然能够第一时间传达到潭州,但泰原城方面的信息却要延后,这时候特地组建的信息传递机构作用就出来了,这些人也不用做别的,随时待命,将需要传递的紧急信息最快速度传达至大乔处即可。
如此一来,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在统筹和信息处理方面,自然而然的也会随之熟练成长。
当然了,大乔总归是有个地方很想吐槽,虽说她的确没啥战力不可能上战场吧,可为啥武器非得准备两把大扇子给她,好用归好用,这玩意异常结实,可总感觉怪怪的。
试想一下,大军开拔,人家不是扛枪就是长刀,再不济也是长矛啊什么的,一些个精锐以及弓兵还得背上一把大弓,她倒好,背上两把大扇子……
也得亏大乔不是将帅,不用领兵,不然咋的?比如说发起冲锋,人家长刀长剑一拔,往前一指姿势可谓拉风,她呢?
拔扇……
怎么想怎么违和。
毕竟又不是羽扇,而是大个的折扇,怎么看都很怪异吧,而且还很打眼。
说不领兵其实也不大对。
因为是女儿身,身边若都是男子保护难免有些不妥,是以少不得一队女子组成的亲卫队贴身,人数算不得多,可好歹也有三百,此外便是一旦大乔随军出征,随军的护士队伍也交由大乔统管,合起来人数就不算多少了。为此大乔还特地学习了外伤紧急救治,总不能身为主官却一点也不懂吧。
好在都不是需要用大扇子一挥大喊全军冲锋就是了。
大冷天的急行军绝不是什么美差,哪怕大乔只是在后军跟随,无需向先行部队那般紧赶,却也同样磨练人。为避免特殊化,大乔一直都坚持骑马,实在扛不住了才会上运送物资药品的马车内歇上一会。
“乔将军,中军传令官求见。”
“速传。”
大乔美目一闪,饶是不是第一回听这么被称呼了,可每一次听,大乔都感觉新鲜的紧,
传令官传达的,自然是杨妙真的军令,而随着目的地的靠近,杨妙真也是依照李秀宁所传达的指令办事,这也是自家姐妹以及李秀宁的确善战的好处,不然你随便换两个将军过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毫无保留听从他人指挥。
大乔所在的后军基本以辅兵为主,并不是战斗主力,然而此刻,却被要求加快速度要求在明日辰时之前径直进入李秀宁大营驻扎。
至于杨妙真,则依照李秀宁的计划再一次的故弄玄虚。
这一次加急支援,杨妙真带上三万骑军作为先锋速发,不但如此,还以一人三马的比例开始急行军,而空闲的马背上除不但装着足够单人半月有余的口粮,还分别固定住穿着军服的稻草人!
还远未靠近前线,顿时划分为数支,消失在山间不见踪迹。而其后基本全是步卒的中军,却是在李秀宁大营的后方迅速安营扎寨。
探得此消息的阿史那忽沁有点方,行进路线是被挡住了不假,可单个或小队的探子却可以深入,听得探子回报,顿时傻眼,什么时候并州居然有这么多骑军了?
“你当真确定亲眼所见?”阿史那忽沁不敢相信,开玩笑,若是真的,那岂不是并州现在的骑军不他现在发兵的总数旗鼓相当?不仅如此,人家还有好几万的步卒呢。
“断无可能看错!”探子斩钉截铁,虽然不敢靠近,但那么战马不是假的,人影灼灼,人数怎么都有八到十万之间。
阿史那忽沁信了,要知道这支探子可是洒的很深入,再怎么也不至于隔了大老远就开始做戏吧。一想到现在探查不到那些消失的骑兵的踪迹,阿史那忽沁就很是没底。
接下来的事,更是让他搞不明白。
之后并州赶到支援的步军居然没有直接进入李秀宁的前线大营,而是在后方又重新建立营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到底何意。而看起来先前的大营,似乎当真又只有那一千人,想了想,加派一万人再试探一次,不行就立刻后撤。
待又过了一日……
大乔风尘仆仆的带领后军进入李秀宁的营寨,这里在经历过一场一千对五千的守卫战之后,有了一定的伤亡,来不及休息,便立刻命人进行急救。
“辛苦你了。”看着脸色煞白带着一丝黑眼圈的大乔,李秀宁语气颇为欣赏,当初这姑娘可是娇弱的厉害呢。“还是抓紧休息吧,过一会,又得赶路了。”
“嗯?”大乔一脸懵。
新赶到前线的一万突厥兵也没想到对方的后军居然会这么快出现在大营里,不过也不重要,大乔的整个后军加上其亲卫以及护士队伍也不过六千人,合计原本很可能的确只有那么多一千人,刨去死伤,总人数不到七千。
而突厥一方则达到一万四千余,既然来了,总不能啥也不敢,至于重新请示就算了,谁让阿史那忽沁扎营在百里开外呢,一来一回未免太耽搁时间,至少也要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才是。
然而叫突厥人意想不到的是,不过简单一个冲锋,这座大营便完好无损的拿下了!
“这,这是何意?”坐在马上的大乔感觉身子骨都快散了,紧赶慢赶赶到大营,结果呢?这才多久,直接拱手送人?为啥啊!
“不可说不可说。”李秀宁嘴角微扬,轻笑道:“总归这大营就算让给他们,也是不敢进驻的。当然了,敢进驻更好,管叫他们有去无回!”
万余突厥军一开始的确就驻扎在这大营里,并第一时间将获胜的信息传给了阿史那忽沁。虽未夸大战果,却难免说一些历经血战艰苦战斗云云。
阿史那忽沁很有点不可置信,待确定之后先是大喜,但多疑的性格再次涌现,再次详细询问一遍之后,面色迅速铁青。
历经血战只死那么十几个人就拿下人家增员后的大营!?是你傻还是我傻!这么明显的瓮中捉鳖之计都看不明白?我若带着大军傻乎乎的赶过去进驻,就等着被围剿吧!
“速速传令那几个傻货,不想死就立刻带兵退回来!”阿史那忽沁气的不轻,但随即想到什么,一抬手,道:“慢着!”
既然是瓮中捉鳖,那么必定会有军队从后头包抄,那几支消失的军队一直都是阿史那忽沁难以放心的存在,既然如此,不如来个将计就计?摆出一副向前线大营开拔的架势,引诱敌军埋伏的队伍露出蛛丝马迹而后清剿!
“传令,全军开拔前进,记住,缓行!探子全部洒出去,主意左右以及后方的动静,一有情况立刻来报不得有误!”阿史那忽沁自信下令。
不多时,并州斥候便将突厥大军开拔缓行之时回报。
“哈哈哈哈,果不出我所料,果不出我所料!”甚少有表情的李秀宁此刻居然开心的大笑起来,眼中兴奋的光芒愈发强盛。
大乔更懵了,反正她是一点都没看明白,人家大军过来,对自己有好处嘛?
李秀宁玩味一笑,道:“敌将越是自以为聪明,才越好玩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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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诈敌
就目前而言,除却李秀宁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布置一个什么样的局。
莫看暗处似乎至少有杨妙真虚张声势到九万的三万骑军,可实际上,人家此刻压根就没在这附近。杨妙真收到的军令,便是在确定突厥探子探得假情报之后便立刻分散消失踪迹。
而再然后,却是直接南下绕入,经豫州之地,进入几近荒无人烟的冀州,而后居然直接向幽州进发!而途中还顺利汇合了秦良玉所带领的七千人。
“妙真姐,你怎会出现在此地?”秦良玉有点惊,杨妙真所率领的骑军绝对是属于并州最重要的战力了,不是并州要被突厥攻打么,怎的不好好守家,反而和她一样绕后袭扰了!?
秦良玉原本还以为只是李秀宁让她袭扰后方迫使突厥大军后撤,但仔细想想也不大可能,毕竟就算加上走北线的仇明远,也不过一万四千人的军队,而突厥后方还有十余万的大军呢,无论如何也不会影响到人家撤军。是以这就让她很疑惑了。
为此,为了稳妥起见,绕路的时候,秦良玉还特地快马跑了趟豫州,从火凤那借了一些骑兵过来,凑成一万五才继续向幽州进发。
可现在看来,李秀宁的谋划远比自己想的要大的多。
杨妙真还未答,就打旁边走出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来笑道:“怎么,只认识你妙真姐,不认得我了?”
“妙锦姐。”秦良玉嘿嘿一笑,她是真没注意。不过疑惑也更大了,定睛一看:“咦?丽华姐也在?”
阴丽华点头笑笑,她的性子话语本就不多,不开口也算正常。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想不明白?”杨妙真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秦良玉的肩膀。“老实讲,本来我也不大明白,不过现在却是很清楚了。”
“怎么说?”秦良玉急急问。
杨妙真神秘一笑,道:“莫要忘了北边还有仇明远那一支军队呢,算算时间,吕玲琦、周再兴还有阿依努尔都已经赶到汇合了吧。”
“阿依努尔的突厥骑军?”秦良玉眼神一亮。
“哈哈哈哈,既然敢过来招惹我们,当然不能给他们好果子吃不是!”杨妙真哈哈大笑。
阿史那忽沁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的并州内里,几乎已经无甚战力吧,更不会想到,他所以为包夹的大军,会直接奔向他的大后方。
“报……前方发现一支大型商队,如今已经拦截,敢问将军如何处置。”一名前军传新兵忽然赶到。
闻言,四女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严格说来,她们都并非大梁本地土著,对于大梁并无任何的归属感,但因为中原文化的大同小异,在族群的划分上,自然而然也就对大梁一方更有认同感。
总归突厥是外族总是没错的。
眼下突厥是妥妥的侵入者,整个北方祸害了个全,这种时刻,还有人敢冒大不韪和突厥通商,还是大型商队,这不是资敌又是什么?这般所为,与卖国无异。
卖国贼?哈,谁又喜欢的起来。
商人逐利,这本无可厚非,但怕就怕不少商人为了利益毫无底线。华夏历史上,这种事例简直不要太多,反正是人恶狗嫌。
“都杀了!”杨妙真脾气最直,想也不想直接挥手下令。
“且慢。”却是徐妙锦拦了下来。“且容妹妹细问一二。”
杨妙真无所谓,不过也不认为一支属于大梁的商队能拷问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整个商队的人都遭到了拷打,徐妙锦则却检查了一番货物,到没发现什么违禁品,基本以丝绸、茶叶以及部分粮食以及极小部分的农具为主,还称不上过线。
本来依照这些东西,徐妙锦还打算留人家一命,毕竟经商本没有错,也就是时期太过敏感,突厥人掠夺走那么多财务,通过经商暴利赚回来并无不妥,然而问题就出在商队人马身上了。
关于经商方面的事情非常坦白,多少利润云云毫无避讳。但涉及身份,一个个咬死不谈,打的紧了,才吐出一个青州李家,据说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之家,可更多的,闭口不言。
开玩笑嘛不是,普通的商队人员能有这么高的素质?这么多人居然都扛得住严刑拷打!?事出反常必有妖,几女完全有理由怀疑这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人家死也不说,却也是毫无办法。
不说出来也是正常的,这支商队本就是高玉瑶秘密组建,所有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忠心度可以保证,然而忠心不代表一切,必须还要其他的手段控制,以免暴露出不该说的秘密。
毕竟高玉瑶贵为大梁太后,若是被曝出她私下与突厥通商,影响何止只是坏这么简单,可以说,一旦事发,高玉瑶积攒下来的偌大名声,将会瞬间暴跌,其位置也会岌岌可危。毕竟其他人可不会管高玉瑶可以从中赚取多少利润来用于国家,只会在乎她以太后之尊资敌。
是以高玉瑶在选人方面可谓慎之又慎,并将他们的家人都掌控在手中,若是谁真敢乱说,结果可想而知。也就是说,对于商队人员来说,他们闭口不言,至多就是受些折磨自己身死,但是若说了,那就是害了所有人家眷的性命,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楚,哪怕再痛苦,也只能咬牙硬抗。
杨妙真等人当然还不可能猜出这支商队是属于高玉瑶的,毕竟高玉瑶的身段摆那,一般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但也不会相信什么青州李家,这至多也就是一个推到前台的傀儡罢了。
既然弄不清楚,那就暂且先带着,看起来似乎暂且并无用处,可以后万一还真有用呢?总归弄清楚情况又不会亏。
南线大军共计四万五千,浩浩荡荡向着幽州全速挺进,待进入幽州境内,全军一分为二,杨妙真与阴丽华领一军,秦良玉与徐妙锦领一军,以最快速度攻城略地进行扫荡。
不扫荡不行啊,他们可是没有后勤补给的存在,一旦断了粮被围困,后果不堪设想。而阴丽华和徐妙锦的出现,就是为了确保急速拔城的效率。
发展并州好歹也有了好几年,情报机构虽然一直没有完全建设完善,但总归有一套自己的系统,其中谍报人员,自然便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或许这些人隐藏在幽州的城内并不能做到开启城门,但事先做一些准备造成一定的混乱却不是问题,比如在城内烧上几把大伙,在人口相对稀少的幽州各个城池内,这种事情并不难做。
只要吸引了城内突厥人的注意力,无法第一时间关闭城门,有着骑军优势的大军发动奇袭,就可以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杀入城中。
而联系这些卧底,自然便是目前掌控情报队伍的阴丽华以及徐妙锦了,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跟着一起随军。而且这两位多少也是有一定带兵能力的,只是并不出众罢了。
比如阴丽华,她和仇明远是一个类型,更加善守,但姐妹们太给力,基本就不需要用到她。
就在南线化为两路一日内攻下五城的次日,不曾分兵的北线大军也拿下两城,而这个时候,正好是阿史那忽沁在前线磨磨蹭蹭缓行向前的第三日。
一百里行了三日,就大军而言,这行军速度到也属于正常范围,何况是寒冬,然而问题是这是突厥军啊,谁还没个战马还是怎的?而且就这一百里还未走满,仍旧差着二十多里地呢,可阿史那忽沁也不敢走了。
李秀宁浑然不动,派出的探子也不曾察觉任何多余的军队,不过军队的确是没看见,但在南边稍远一处林间,的确发现了有大股军队留下的踪迹,北边同样也是如此。
阿史那忽沁愈发确定对方在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了,只是比他想的要有耐心的多,似乎不等到他进驻大营,便不会攻出来一般。
然而既然知道了对方计策,阿史那忽沁又怎么可能会进驻大营,那不是将自己主动送进对方的包围网么?
只是不进入,敌军就不出来,他拿着也毫无办法,这多少也算是个死结,求解不得。
“停止进军,扎营吧。”天色还早,但阿史那忽沁已然下令,事实上熬了三天,阿史那忽沁也认为李秀宁已经从看穿了他将计就计的想法,是以一切都要重新定计,想想到底要如何应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李秀宁正和大乔美滋滋的小酌。
“不得不说,冬日暖上一壶小酒,暖和不说,也别有一番风趣。”大乔抿了一小口热乎乎的米酒,小脸红扑扑的。“怪不得清照姐姐最是喜欢小酌几口。”
“她的确是个会享受生活的。”李秀宁点点头,她不好这杯中之物,但也不否定李清照的喜好。
闲聊了一番南边的姐妹,话题最终又回到了眼下的战局上,不得不说大乔还是挺担忧的,人家阿史那忽沁是实打实的八万,而她们现在统共不过三万余步卒在这,若是出现意外,后方兵力所剩无几的并州真真就危险了。
“突厥大军马上就要进入我们先前的大营,届时我们又当如何应对?”大乔无不忧心,她们现在所处的营寨,可谓与旧营寨遥遥相望,两座山头之间虽看不真切,却是真真切切能看到大致轮廓,距离近的很。
“没可能的。”李秀宁摆摆手,笑道:“若阿史那忽沁是个莽夫,自然早就进驻了,可他不是,既然拖了三天都不进,又怎么可能真的进驻,我料定他此刻已然就地扎营,绝不再会寸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斥候来报,行进的突厥大军已然扎营。
李秀宁嘴角微扬:“今日便先赚他一波。”
是夜,李秀宁亲领大军发动夜袭,此举完全超乎突厥一方的预料,毕竟阿史那忽沁所率的六万大军离这儿只剩下二十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李秀宁应当进攻的时刻。
毫无防备之下,驻守大营的一万五千突厥军被杀的措手不及颓势立显,原本还遣人去求援,然而怎么也想不到,阿史那忽沁的命令却是:撤!
没错,让他们放弃占领下来的大营直接后撤!
阿史那忽沁本就认为李秀宁有诈,从开始就打着诱敌深入的伎俩,只不过被他看破来了个将计就计,然而同样也被对方‘识破’,原本阿史那忽沁还在考虑如何应对,但显然李秀宁先行出招。
在他的大军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李秀宁还敢出兵,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附近绝对有更多的军队埋伏,一旦派出援军,很可能连援军都会被吃掉。而若是不派直接让他们撤退,起码还能保全一大部分。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秀宁比他想的还要大胆,因为李秀宁采取的,压根不是夜袭强攻夺回大营,而是……包围!
是了,李秀宁直接包围了大营,将一万五千突厥士卒直接封死在营内。
此举更是反常,也让阿史那忽沁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
是了,绝对是诱敌之策!
那毕竟是一万五千的军队,救还是不救?
救,几乎可以确定会陷入包围圈,而不救,难道真就这般坐视不理?
李秀宁这是逼他在作出选择!
而既然敢逼人,没有底气又怎么敢如此做派?
“李秀宁!”阿史那忽沁气的咬牙切齿,向来都是他打谁都肆无忌惮,可每每遇见李秀宁,都要吃上一个大亏,这叫他如何不怒。
可怒归怒,阿史那忽沁断不会拿自己和更多的军队去冒险,打砸一通之后,不甘心的道:“想办法传令过去,让他们天明突围撤退,我们会想办法接应的。”
在李秀宁的有意防水之下,阿史那忽沁的军令终于传入了大营,天一亮,大营内的突厥军开始突围。
李秀宁并没有应挡,在有效拦截杀伤一部分后,大多突厥兵都放了过去,然后……
“杀啊……”
李秀宁带兵在后边追,一万突厥军在前头跑,也是作孽的,谁让大营是在山上呢,想要突围,只能弃马,是以压根没有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是被追着跑。
这一追就是十几里,再追一段,就该追到阿史那忽沁的本部大营了。
阿史那忽沁惊了。
“地方多少追兵?”
“大约三万余。”
“士气如何?”
“这,士气甚高。”
“何人领军?”
“并不确定,但李字大旗犹在,想来是那女将李秀宁。”
三万多追一万不算什么,可是若是明知道对方后边就有六万多大军的情况下呢?这就非常的反常了,更莫说还气势如虹,连李秀宁这个主将都亲自上阵。
多疑的阿史那忽沁当机立断,喝道:“传令,立刻拔营,后撤!继续派人四周探查,一草一木皆不许放过,务必找出伏兵位置!”
嗯哼,显然阿史那忽沁这是认为李秀宁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真准备吃下他们这支军队了呢,再不济也有战胜他们的把握,不然李秀宁不会这么干。
对此,李秀宁淡淡一笑。
“聪明反被聪明,说的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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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 伪围
如果不是当初兵行险招来了出空城计还成功了,从而更了解阿史那忽沁的处事方式,李秀宁也断不敢这么胆大的用计,不过大抵也就只能用这么一次了。
在得知上当之后,阿史那忽沁必然会汲取经验教训,性子固然仍旧是谨慎多疑的,但会思虑顾忌的更多,曾经会做出的选择之后却未必会。这种情况下,自然没办法完全的把握阿史那忽沁的决断,那么李秀宁断然不会随意冒险。
毕竟打仗这种事,稍有疏漏很可能就是全局的溃败。
阿史那忽沁的大军后撤的很快,这下可苦了先前突围而出奔逃的那一万突厥兵。说好的接应呐?怎么连你们都全跑了,满心以为马上就能安全了,结果到好,那一瞬间简直不要太迷惘绝望,连逃跑的心气都没了。
不少人往两侧山间一钻,然而这荒郊野岭的,又是寒冬,没有粮食,不用想也知道扛不了几天就会困死,只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被追上宰掉,稳妥起见,李秀宁也没敢追的太狠,仍旧放跑了一部分人。
阿史那忽沁撤的那叫一个快,先前熬了三天才走掉的路程,眼下一天就搞定,又恢复到了当初一百里的距离。自认没被对方包围‘得逞’,局面再次回归僵持。
这时候,阿史那忽沁也不想打了,虽说最终结果损失了几千人,但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主要这天寒地冻的,再加之新败,饶是突厥善战,此刻的士气也是极低,主要很多人无法理解阿史那忽沁先前的决断,好端端的为何要撤。
然而想法归想法,真回军又是另一码事,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台阶可下,突然回军只是让他丢脸。本来嘛,浩浩荡荡出征,严格意义上一场硬仗没打,还凭白丢了几千人,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一面气急败坏的继续寻找伏军踪迹,一面暂且扎营此处姑且先看看变化。直到又是几天之后,阿史那忽沁终于发现不对了。
讲道理,既然埋伏那么多军队,在如此大量派遣出探子的情况下,没可能发现了不行踪,到目前为止,除却发现过疑似大批人马出现过的踪迹之外,并无其他所获。总不能说那几支伏军会隐身吧。
且李秀宁在那日突然夜袭之后,便立刻回军大营驻扎,俨然一副死守的状态,怎么都不出来,还继续加强大营的防御工事。这般模样,可是和先前的表现截然相反,哪里还有想要吃掉他八万大军的样子。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还不至于直接看出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明明已经到了后勤粮草押运的时间,但后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史那忽沁第一反应便是粮道被断,这个猜测合情合理。老实讲,对于打仗后勤,突厥一方并不习惯,突厥最擅长的,便是带上少量口粮,凭借胯下战马保持高度的机动性,一路打一路抢,压根不用考虑什么后勤的问题。
是以别说一般突厥将领了,就算是阿史那忽沁也极为不习惯,自认在粮道一事上难免会有疏漏,即便被截断也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而此策对于中原来讲,早就习以为常。
好在为防止变故,阿史那忽沁所携带的第一批粮食还算不少,却也不是那么着急。然而派出探子往后深入一探,傻了!
不仅送粮传信的通道被拦,连半个幽州都已经打成塞子,数万大军分三条线一同向云京挺近,速度可谓出奇的快。
到了这一步,阿史那忽沁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中计了!哪里有什么埋伏包围,更没有什么诱敌深入,一切不过是想当然的以为,人家早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入了自己的后方!
“好!好!好!好一个瞒天过海!”阿史那忽沁气极反笑,恨不能立刻发兵攻打李秀宁的大营,只可惜来不及了。
相隔百里,即便是骑军,也得耗费一天,这里头除了赶路还需要扎营,此外面对死守,夜袭也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只能是第二日再攻。而且也不是想强攻就能拿下的,耗费多大的代价暂且不提,肯定不是一两日可以打赢。
等耽搁数日再回军,天知道幽州会变成什么样子,莫看幽州还留着十余万兵力,可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基本也只会以守卫云京为主,别到时候孤零零只剩一个云京,那幽州就算是彻底废了。
“传令,拔营,回军!”阿史那忽沁拳头紧握,直到上了战马即将出发,还仍旧不甘心的回望一眼,好似能看见李秀宁的大营一般。
而这时候,一支大型商队浩浩荡荡出现在了云京城外。
自然不可能是高玉瑶那一支,人家还被徐妙锦扣押着呢,几经逼问,也不曾探问出更多的消息,最终突发奇想,若是冒充商队,那有没有可能进入云京搅和一番?
或许的确有暗号借口什么的存在,可万一混进去了呢。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眼下幽州四处战乱,死守云京的防卫军没可能胆大包天敢开城门追击,因为其结果很可能就是遭受伏击。
不过此策除却胆大包天的杨妙真,其他三女是反对的。
云京城内的守军数字摆在那,一支商队再大,至多也就混进去几百人,真进去搞事情,很可能怎么死都不知道,而且即便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获,无非就是闹上一场罢了,且能顺利逃脱的也不会有多少人。
杨妙真也知道如此,可自打这想法冒出来,就一直心里头痒痒,不试上一试怎么都不甘心。
是了,这一回压根就是杨妙真自作主张偷偷带人溜出来的。
不得不说,若是换个时间,说不得还真能混进去,可眼下幽州战乱,云京城门紧闭,不许出,更不许进,此等情况下,怎么可能不严加防范。
这让原本打算冒充那一支商队的杨妙真临时改变主意,自称来自别处。通商嘛,干嘛非得只能是一支商队,至少货物都是真的不是。
在城下展现了一番,城内突厥一方很心动,自打高玉瑶进行贸易封锁,突厥如今可谓物资匮乏,上一次的商队交易固然货物不少,可压根不够分的。
但开城门迎进来?留守的几个部落族长几番商议,最终决定与城外交易。
这下子杨妙真不干了,进不去城我过来干嘛。可又不好反驳,既然是经商,只要能卖出去在哪交易都一样的,强要求进城才惹人怀疑。
然后……然后……
杨妙真一脸懵圈的带着商队走了,唤来的是大把的财货,金银珠宝就别提了,还有许多的皮毛,字画古董也是不少,一箱又一箱,总之怎么算都是大赚特赚,尤其这些货物还是抢来的,半分本钱也无。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与外族贸易啊。”杨妙真恍然,这其中利润实在太可观了,而且叫人意外的是,一向凶残的突厥人,居然没做出强行抢货的举动!
想想也是,现在还有能力带商队过来通商的队伍少之又少,抢了固然一时爽快,可却断了后续的交易,而突厥方面又不可能靠抢那么一两次就能多少年不需要贸易了,是以这般断绝路子的抢劫方式压根不可取。
回去一汇合,都惊了,这尼玛是不是无意中发现一条财路?来钱也太快了吧。一时间都忘了要责备杨妙真擅作主张。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后方军情,阿史那忽沁已经开始回军了。”秦良玉摇摇头,赶紧道。
“啊?哦,那依计行事便是。”杨妙真差点没反应过来,还恍惚着呢。
阿史那忽沁的急速回军并不顺利,每行进一段时间,便会有探子来报,言前方多少里处有敌军调动,此等情况下阿史那忽沁自然不会冒进,要么暂且就地休息,要么放缓行军速度,而后让探子进一步探查。
再然后,自然是前方所谓的敌军又消失不见了……
如此反复之下,行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阿史那忽沁也是无可奈何。待入夜扎营安歇,战鼓忽起,四周喊杀震天,心惊肉跳的全军爬起来防备,结果哪里有什么夜袭?
待回归平静刚刚睡下,得,又来了!
至于派人追,漆黑的夜晚你怎么追?人派少了怕埋伏,人多了也追不上,毕竟人家也是骑军,都有战马。而且显然分了批次,追了一波,还有另一波从其他方向顶上继续骚扰。且显然有针对性的扫除探子,每每派出的探子能回来的数量很少不说,也带不回太多的有用情报。
妥妥的疲军之策,没毛病。这招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可放到现在再合适不过。
一连三天,整只突厥军可谓疲倦到极点,士气可谓低迷。偏生又是寒冬,冷飕飕的,即便是号称马背上都能睡着的他们也不敢轻易入睡,冷不死你?
阿史那忽沁知道不能再这般下去了,不然还没回到云京就得拖垮掉。当即下令无需理会前方是否有敌军,全速前进,大不了打一场,总比这般窝囊强。
还别说,居然一下子大半天都没有遇到任何异样,顺顺利利赶了大半天路,若再如此,说不得明日落日之前就能回到云京城内。
然而赶了一天的路,精神状态难免更加困乏。在下令就地休息一刻钟的时候,一个个东倒西歪,随意吃点东西,抓紧时间补上一会觉。
“不好!”阿史那忽沁看着麾下低落的士气不佳的状态,猛然惊醒,一摔手中的马鞭,愤然道:“本汗又中计了!”
仿佛为了证明他所言不差,话音刚落,远远便见大军出现,无数战马缓缓前行,正向此地逼来。一看这架势,阿史那忽沁就知道对方将领是个懂骑兵的。
骑兵冲锋有一个最合适的距离,若是太远,还未跑到,战马便已经乏力,失去最大冲锋力度。若是太近,那速度还没加起来呢。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若是直接发动冲锋全速奔驰,固然缩短了突厥一方反应时间,但也会失去骑兵冲锋的威力。
“速速上马,备战!备战!”阿史那忽沁高呼上马,突厥军乱作一团。
并非没得打,毕竟突厥一方人数占优,而且更擅长骑兵,唯一的劣势,便是精神不佳士气低下,以及做出防备时间有限。
压根更不急全军备战完毕,真那样就会彻底陷入被动,即便都是骑军,可冲锋一方和被冲锋一方完全就是两码事。
“不用管两侧,结力,带上你的人马直接向前对冲,让他们知道,玩骑兵,我们突厥才是行家,无需害怕,本汗就在你身后!务必冲出一个豁口来。”阿史那忽沁果断下令,能打不代表可以打,那般的损失不会是一星半点。
此番看似凶险,但其实问题还不大,对方明显一副包围的架势,那么也就意味着兵力分散,如此一来,只需要对准一个防线冲出,就可以接触被围之险,从而不陷入彻底的被动。
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包围骑兵?简直是开玩笑!
最先整备完毕的一万突厥军径直发起了冲锋,直接玩起了骑兵对冲,阿史那忽沁带领中军紧随其后,至于剩下一部分尚未备战完毕的,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只能怪他们自己。
对此,杨妙真哈哈一笑,一挥手,几面彩旗飘起,其身后的骑军立刻一分为二,直接留下一个大口子让突厥骑军突破过去,包括之后的阿史那忽沁所在的军队也丝毫不做拦截。
对冲?莫看突厥军此刻状态不佳,可到底是骑兵的老行家,而自己一方的骑军大部分还在加强训练,真对冲那才叫傻。
从一开始,杨妙真她们就没准备开启大战,目标始终就是那一小部分慌乱陷入包围的突厥军。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敌人获得还算不错的战果,何乐而不为,反正突厥现在已经是愈发消耗不起兵力了,一点一点的蚕食,主动权迟早会归入己方。
总归就算现在能打赢突厥将他们赶出幽州又如何?得不偿失。
战力损失不说,幽州如今也是个烂摊子,并州还没彻底发展稳定呢,哪有那多余的资源再发展一个幽州。
不急的,就算是让突厥留着牵制大梁一方的兵力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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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章 醉酒
大梁,历城。
“无用之极!”高玉瑶很有点恼火。
用大量的贸易通商迫使突厥出兵,自然是她的主意,向这般挑起他人战端的事情,本就是她最擅长也是最喜欢做的。说到底,这一次阿史那忽沁发兵,她也不过只是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而已,若真不想打,怎么逼迫也没用。
只是不曾想,看似凶猛的突厥居然这么不顶用,都瞧瞧这是干了些啥?
寒冬不假,但也正因为如此,更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结果呢?愣是叫人传回了军情。
再之后就别提了,一路被人牵着鼻子走,先是被李秀宁吃掉几千人马,而后又被杨妙真等人愣是吃掉万余。
再看并州方面,除却一开始一千人的守营,就没损伤什么人马。
这离她预想当中的消耗未免差得太远,压根就是成全人家的名声么。
还真真叫人嫉妒啊,高玉瑶也想身边有一堆厉害的姐妹啊。比男子更好控制,也更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突厥来犯也绝对不是什么多么轻松的事情了,周少瑜连面都没露一个,显然的,人家现在压根没在并州,想到这高玉瑶牙更痒痒了,明明她还特地下过旨意让周少瑜出兵去打突厥来着,虽说一开始就没指望过,可这连人都跑了就有点过分了吧,不带这么敷衍人的。
此外,便是自家商队被劫的消息了。
杨妙真赚了大钱钱,又打了胜仗,心情很是不错,大手一挥,抓来的商队人员一应全放了,反正留着也没用,这些人不过就是一些,没了他们,还会有下一批和突厥进行交易。
一群人可怜吧啦的回到历城,高玉瑶看着也是无语的很,感觉什么便宜都被人占了。
高玉瑶郁闷了,另一边周少瑜到是还挺欢快。
秦翰已经调去了赣州明珠县防卫,自然而然的,高秀君也就回来了,原本是让她暂且负责水军攒攒经验,不过现在肯定是由孙尚香主导,虽说她具体本事如何还不知晓,也没有真正水军作战过的经验,但起码知道如何操练,以及哪些注意事项不是。
考虑到实在没有水军将领,高秀君还是要跟在边上多学上一学的。这玩意专业性太强,外行人也就是瞎捉摸,想招贤都没地方招去。也就是有几个效忠大梁的将门家学渊源,到是不缺这方面人才。
然而眼下正是寒冬,也不是操练水军的时候,基本还是轻松的。同样的冬季政务也相对较少,妹子都挺清闲,有的是时间乐上一乐。
临近年关,意味着又是一年将要过去。
周少瑜一身白袍,披着深蓝的斗篷从雅渡居士鹿笙的宅邸出来,他能交流的同性朋友不多,鹿笙算是难得一个忘年交。这位也是最早表露出愿意在周少瑜身上赌上一赌为其效力一二的存在。
然而真到了这一步,鹿笙反到不愿出仕,不过也好,如此反到没有那么明显的上下之分,相处起来更轻松,而且人家也的确在尽心尽力,没少劝说人来为周少瑜效力。
说起来周少瑜也是佩服的紧,还以为这老家伙当真要光棍一辈子了呢,结果倒好,不声不响和一位三十许的俏寡妇好上了,鹿笙的感情方面俨然焕发出第二春,将人明媒正娶娶进门不说,到现在居然还已经有了身孕!
这就很让人嫉妒了好不好,周少瑜以及一众妹子苦求而不得,鹿笙倒好,一把年岁了还能留个种!
人生完美!
开玩笑,年过六十还能留种,在确保肯定是自己种的情况下对男人而言意味着啥?雾草,你敢说是个男的不会嫉妒?
摸了摸怀中所谓的独家祖传保养方子,周少瑜脸色怪异,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会不会因人而异。
话说回来,华夏历史上也是有着女神医存在的,且各有所长,比如北宋时期仁宗皇帝赐名的张小娘子,这一位就以擅长外科而闻名,不仅如此,这妮子还极擅保养,几十岁了还跟个十七八的大姑娘似的,连宫里的嫔妃用了她的方子,一个个都保持美貌如花。
而晋代的鲍姑则极为擅长针灸,乃是医学史上第一位女灸学家,这个名头的确够响亮。不过到底也有时代的局限性,魏晋南北朝时期嘛,其整体风气一直被后来文人所追捧,大有洒脱随性之意,嗯,这是往好了说,真说难听的,一群疯子……
那时候嘛,兼学道家炼个丹什么的多了去了,魏晋时期留下的五石散可谓大名鼎鼎,说穿了就是致幻药,可那年头有谁不吃,吃完了完事一群人一起抽抽……
像鲍姑不仅是灸学家,人家还是炼丹大师,鲍家既是官宦世家,又是道士之家,妥妥的两不误,其父鲍靓甚至还跟人学过尸解术,别误会,不是解刨啊啥的,而是指遗世而升天,谓之尸解。
道家在这个时期非常流行,尸解术备受推崇,虽说这玩意早就有,可若翻看道家古籍就会发现,有关尸解术的,大部分全都出自于这么个时期。像什么《洞真藏景录形神经》、《洞章琼文帝章经》、《洞真太上隐书经》、《洞真八素真经》、《真迹经》……
太多了。
如此熏陶之下,可想而知鲍姑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仔细想想,还是别抽到这一位比较好,怎么的,完事带回来天天炼丹把你当小白鼠喂,你是吃还是不吃呐?这玩意有几样没毒的,想想都吓人。
扯远了,不过能带回来一个自是最好,谁还没能有点小毛病?如此看来,明朝那位擅长妇科的谈允贤最适合适不过,放到妹子们身边可谓安心的很。
“雅渡那位夫人可还好相处?”周少瑜整了整陈硕真披在肩上的斗篷,而后将其扶上马车。考虑到人家鹿夫人三十许的年岁,此次来访,周少瑜自然带的的是陈硕真。其实年岁相仿的还有一个白氏,不过她还是算了,带她来访友算个怎么一回事。
“却也是个极为少见的性子,到是与淑真妹妹有些相似,她们应当能聊的欢快。”陈硕真笑道。
“和朱淑真像?”周少瑜一愣,那就是喜诗词文章向往爱情之类的咯,想不到鹿笙娶的是这么一位女子,仔细想想到也的确合适,也怪不得本打算终生不娶的鹿笙会动心。
作为名士,鹿笙的才华绝对没问题,至多也就是年纪大点,但是也更会疼人不是。这般一来,那位鹿夫人沦陷也就顺理成章。而反过来,那般可爱天真烂漫的性子,对于鹿笙这小老头吸引力肯定也大。
回到家,众女齐聚,场面欢乐的很,一细问,好么,原来白氏和小戚姬颇为投缘,最终认其为义女,多少也算难得喜事,自然要高乐一下。
周少瑜也不觉得哪里不妥,白氏性子太闷,多个人陪着说话也是好的,戚姬固然也算是个闷葫芦,可架不住她和蔡以及妲己交好,三个人多往白氏那跑跑,自然就热闹了。
其实真说穿了,老这么乐呵也是挺奢侈的一件事,抛开各自的贴身侍女不谈,每每聚在一起乐上一次,自然不少的一堆仆人忙上忙下,设席摆宴,准备菜肴酒水,那都需要不少人。
“堕落了啊。”周少瑜都这么觉得。当然了,想归想,却不会做啥,这个社会本就如此,周少瑜傻了才会连这方面都做出改革,至多也就是废除奴隶制实行雇佣制。再说了,真论起来,后世又真好到哪去。
现在周少瑜已经挺少亲自下厨动手了,没法子,不是他不乐意,而是随着时间推移妹子越来越多,一个人委实做不过来,至多也就是部分小聚的时候动动手,不然免谈,非累死不可。
总之多聚一聚乐一番总归是好事,待过了年关没几日,周少瑜就准备南下去南越之地看一看周三山那儿是个怎么情况,顺道还会带上孙尚香,如若不出意外,未来的海军水师就指望那儿了。此乃重中之重。
毕竟大梁方面,高玉瑶不知什么愿意重新发展起原本几乎废弃的水师,总不能到时候只能瞅着人家水师干瞪眼不是,更莫说周少瑜本就看中水师。
往近了说,有利于攻略大梁,因为此时大梁的直辖版图大部分都沿海。而往远了说,周少瑜还指望水师精锐之后,能够远洋探险。
作为一个穿越众,深知原本地球发展史的周少瑜,对于那几个世纪的大航海时代所带来的影响在深刻不过。假若这个世界同样广阔,各地也居住着不同的人种,那么率先开启航海掌控优势则是必然之举。
而以目前翻阅大梁留下的书籍,还有古时留下的游记,其相关记载委实不多,沿海一线往外推,岛屿是有,也有一些个弱小的岛屿国家,而再远,则没有人去过。
至于内陆,更夸张。
无论是往北还是往西还是往南,但凡没有海的方向,其最终的记载大抵都是说‘人迹罕至,患无人烟,地势复杂,又有精怪蛮兽,人难存也……’
作为华夏人,都知道古时候人们对于大地的理解是天圆地方,天空就是个罩子,大地就是个棋盘。换言之,也就是认为这个世界是有边界的,然而最终证明此言论乃是谬论,错的不能再错,大地压根就是个圆的。
而在大梁,天圆地方的言论更加的言之凿凿,古籍有载,数万里之外,群山连绵不止,高入云端不见山顶,且山岩陡壁,甚难攀爬,更无多少歇脚之处,最终力竭而不能上。
于是言此乃是大地之尽头,非人力可攀越。且任何方向都是如此。
不过山那边到底又是个什么样子,没人知道!总归猜测不少,有人说是仙境,有人说是虚空,反正也没个准数。更主要的,也是已经上千年没人去过了。
也不是说没人去,反正要么没坚持到就回来了,要么干脆死在半路,也有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毕竟实在太远,环境又不好,有去无回实属正常。
对此,周少瑜持保留态度。
总归到时候肯定会从航海开始,这怎么都要比脚力来的方便,实在不行,大可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然后西进看看到底是否到底有没有阿拉斯加,胆子再大点,瞅瞅有没有北极都行啊。
反正以周少瑜打小受到的教育,哪个星球还不是个球体还是怎么的。像这般被高不见顶的群山彻底围住的,听都没听说过,周少瑜甚至怀疑,怕就是哪个古人真跑了那么远,然后碰见的是喜马拉雅山脉那种的存在,别的不说,光是高原反应就够人喝一壶。
举个例子,以古人的条件去翻越珠穆朗玛峰……
不过这方世界肯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周少瑜也同样坚信这一点。将趴在打击肩头上的小火狐媚儿一把抓了过来抱在怀里摸了两把,反正周少瑜是没见过这般通人性的小火狐,更莫说当初第一次看见这小家伙时,她那位狐狸母亲的震惊场面。
可惜,绣锦融合这方世界的效率很低,速度很慢,不然问她的话,肯定能知道不少秘辛。
哦,对了,说起秘辛,绣锦还透露过好些古代的皇陵,据说财宝不少,也是得亏周少瑜现在不是那么缺钱,而且现在的条件挖了也保全不了,不然准得带人跑去挖了。
总体而言,周少瑜还算是蛮幸福的,对比一下他那位曹师兄就知道。
曹师兄打江山,穷的军粮都没有,逼得程昱在后方没办法,硬是做出人肉干这种玩意当军粮使。不仅如此,曹师兄还到处派人去挖掘古墓筹措军费,也是憋的没法没法的,本来嘛,不让谁愿意去干这缺德事,什么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妥妥的没毛病。
反观周少瑜这儿,也是得亏大梁的商业货币体系没崩溃,不然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因为一旦崩溃,周少瑜也没那本事经商去,除了粮食卖啥都不好使么,可粮食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不是。
在鹿笙那儿本就喝了不少,这会儿回来继续乐呵,又喝了不少,最终反正是断片了,次日醒来喝口水继续睡,还做了坐拥江山美人的大美梦,等正式起床,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啊,咋妹子们一个个态度有点冷嘞?
难道说咱做了啥不该做的啦?想不起来啊!总不能是搂着白氏还啃几口吧,不然好端端的干嘛忽然这样。
等等,模模糊糊的,好像还真搂着谁亲了几口,额……不会真是白氏吧?周少瑜冷汗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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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二章 山民
周少瑜挺心虚,连接几日都很是低调,有心想找谁打探打探,可仔细想想找谁都不合适。
假设真对白氏做了啥不该做的举动,这般多低调一段时间无人提及,自然也就过了,毕竟不可能真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时间一长就能揭过去,毕竟也无法追究。
可若是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这么拐弯抹角的一问,不是反而提醒人重新想起这回事嘛,这多叫人尴尬。
于是果断摆出一副我很忙的样子到处视察,回来也摆出一副累兮兮的模样,然后……
“周郎这几日都作甚去了?”李清照将周少瑜迎进屋,为其取下斗篷,见周少瑜一脸疲倦精神不佳,终于忍不住好奇道。
周少瑜能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绝不可能啊,是以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城内和周边村落都走上一走,深入民众体察民情什么的,毕竟眼下冬季,咱们再厉害,也没可能做到人人都富有,总归是有少部分人尚在贫困线上。”
李清照不疑有他,闻言笑道:“那却也怪不得我们,从城到村,但凡民众聚集的居住地我们一直都确保政令通达的实施下去,只要不是太懒,不敢说过的多好,起码也会有点余粮,但总归有些人没有安全感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深居大山之中,这些就实在委实没办法了。”
这也是大实话,有些人就非得住在山里,若非必要绝不出来,就那么几户几十人,在本就人手紧缺的情况下,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而且人家未必会听令。
偏生实际上他们过的还挺差,以眼下冬季来说,很可能一家子整个冬天基本都是窝在床上,没法子,衣服别说有多厚了,甚至压根没得穿,想出门还得换着穿。
这些人也未必真就是祖祖辈辈住在山里,有很多是犯了事,逃到山里,更多的则是穷的,交不上税怕弄的家破人亡,拖家带口全往山上躲,有的时间长了,留下后代继续在山中居住,有些也就是近十年的事。
这些人一点也不服管教,颇让人头疼。
固然随着外间的生活转好,有些人心动下山,但大多仍旧不愿意挪窝。针对这些人,各处衙门都设立了专门的政策,愿意下山的,上衙门报道登记,衙门会做出妥善安排,然而政令归政令,因为人手不足,也没谁会特地跑山里进行通知,自然而然的,山中居住的人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真敢去找衙门,总归收获不大。
“这个问题还是要重视起来的。”周少瑜想了想,道:“有句俗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话比较糙,也比较片面,但很多时候的确适用。那些人常年居于山中,目光短浅、愚昧无知、坐井观天,容易滋生出野蛮不讲理的性子,且生产技术落后,基本就是靠天吃饭,若是日子还能够凑合还好,若是真到了果腹都成问题的地界,那他们就是潜在的劫掠山匪,不得不防。若到时候真出了人命,再补救也已经晚了。”
李清照点点头,甚觉有理,道:“那回头我便召集姐妹商议一番具体的应对之法,争取上元节之前拿出方案,春耕之前尽可能让这些人下山。”
“不用有压力,咱们好好做,问心无愧便可,地方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咱们又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周少瑜揉了揉李清照的脑袋,坐下喝了口热茶。“这样吧,正巧这几日我打听到一处山间的居住地,待我亲眼去看看接触一番更了解情况再议。”
瞧,多好,又能躲几天,到时候基本就是年关了,大过节的,又过了一段时间了,应当没啥问题了吧。话有是真的,视察总归不是做做样子,总能打听到一些事。
这绝不是个美差,大冷天的爬山本就辛苦,而且山中之人异常警惕,非常排斥外人。人肯定不能带多,不然只会让人戒备无法交流,太少也不行,会因此轻视而不听好言好语。
决绝了带上哪个妹子的提议,周少瑜一共带了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军中精锐。
潭州多山,林茂,山里头固然存在各种各样的危险,但也意味着同样拥有不少可以果腹的食物。一年四季下来,野菜的种类何止百种,哪怕是天寒地冻的冬季,仍旧也能整出不少好东西来,比如冬菇什么的,那可是好东西。
赶路,翻山越岭,一共花费了两个时辰,周少瑜这才赶到了此行目的地。
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但已经碰见人了,是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有些高瘦,不过模样却还真心长的不错,五官周正,脸型国字,很符合古代的审美,就这模样,就是长了一张官脸。可惜衣着很是陈旧破烂,背着个背篓,手里提着一把柴刀,正弯腰摘一些个野菜。
周少瑜目力不错,认出了背篓里的野菜有荠菜,至于被的,有点眼生。
“哪个!?”警惕性还是差了些,都已经靠近一定距离了才有所反应,站起身来将柴刀横在身前,一脸戒备。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杈摇晃了几下,虽未看清,却也辨认的出是一个人往那躲了起来。
“莫要误会,我等乃是潭州府衙的人,上峰体察民情,深感百姓大不易,便下令让我等巡查潭州山野,请那些山间受苦受难的百姓下山居住……”
周少瑜话未说完,就被那高瘦汉子打断。
“不用了,某在此处住的挺好。”
周少瑜也不急,笑着指了指他身上的穿着,道:“尔等虽居于山中,却难免会下山交换物品,别的不说,单是食盐一项,就能让人无法彻底脱离隐居,既然出去过,那么肯定会知道,如今潭州新政,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家家皆有余粮,像兄台这般破旧的,已是罕见。
再且,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别人多多考虑。观你年岁,应当四十余许,该有孩子了吧,那你又可知,如今潭州境内,无论男女,皆可免费蒙学?即便将来考不上科举当不了官,也大可做个掌柜、账房先生甚至启蒙先生,那般一来,不远比这荒山野岭中呆着强?”
然而人家丝毫没有动摇,而是冷声道:“花言巧语,外间到底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晓,官府中人信不得。”
“非也,此言不对。”周少瑜摇摇头,心说这人看来有啥故事啊,不然这么痛恨官府。“想必你已经有段时间未和外界接触了吧,即便有,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今日的潭州官府,早已不是曾经欺压百姓的官府,如今实际的主事人,乃是仁德之名遍布天下的第一才子周少瑜,主政之人,虽大多皆是出自善怀阁的女子,却一个个皆是万家生佛的女中大家,想当初……”
周少瑜很有耐心,一点一滴的说着,看得出这汉子的确有几分意动,但最终却还是狠下心拒绝道:“不用说了,总归我是万万不会下山的。”
莫非是曾经犯过事?而且事还不小?周少瑜只能这般猜测。
刚要再劝,却见林间赶来了二十余人,男女皆有,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各种工具,脸色也很是不善。
“就是这边,爹,奴叫强哥他们来帮忙了。”一名粗布少女跑了过来,躲在高瘦汉子的身后,同样一脸戒备,见周少瑜看向她,还恶狠狠的瞪大眼珠瞪了一眼。
周少瑜眉头一挑,委实没想到这深山里头,还藏着这么一位美貌的女子。不过这性子嘛,小辣椒?
可能今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看着这些人的确戒备非常,周少瑜心下一叹。但也更加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
这些人基本都团结,且不怎么将王法放在心上,若有必要,下山打家劫舍的事情一定干的出来。
刚准备客套几句暂且后退说下次再来,不曾想事情又有了变化。
那少女口中的强哥全民付强,是这二十余人的领头之人,算不得高,但身形却挺壮硕,左脸上有一道被猛兽利爪刮伤的疤痕,加之牛眼般的双目,的确有些慑人。此外,肩上还扛着一把自己加长的镰刀。
“安叔,这莫不是官府派人抓你来了?”付强的表情有些嚣张,丝毫不因为周少瑜等人是官府中人就表现出害怕或者敬畏的情绪,而是压根没放在眼里。大大咧咧的瞟了一眼,道:“我帮你解决了他们,你把小沁嫁给我如何?我付强保准你们一家子温饱不愁吃喝。”
“我才不会嫁给你个糙汉!”被唤作沁儿的少女横眉瞪眼。“亏咱们还是一个山里的,不团结一致对外还趁火打劫,可还要点脸面?”
付强顿时恼怒,冷着脸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哪轮到你说话,安叔,你怎么说。”
高瘦汉子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他是断不可能将她嫁给付强的,就后者那暴戾的性子,沁儿嫁过去只会受苦,他可做不到像付强边上那两男的似的,任由妻子被霸占不说,还费尽心思讨好做狗腿。他安叔全还没那么贱。
只不过这些没必要说出口,除了惹人恼火不会有别的效果,而是晃了晃手中的柴刀,平淡道:“怎么,你想鱼死网破?”
付强顿时一滞,看模样这是对安叔全武力的忌惮。凭借人多固然可以获胜,却没把握能将安叔全留下,一旦给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报复,脑袋就这么一个,哪有日夜防贼的道理。
周少瑜表情比较玩味,适时插言道:“安叔?我方才说的话并非虚假,你大可带着女儿家人下山,做一个安居乐业的寻常百姓。”
想法却也简单,像付强这种刺头,下了山也不会是什么老实人,估摸最终要么是被拉去强制劳动,要么便是充军进入敢死营,周少瑜兴趣不大,作为当权者,自然希望领民都老实一点便于管理。
所以若是能将安叔全拉下山,也算不虚此行,能够更加深刻的理解山中居民的事例,有更加详细的参考。
然而安叔全还未回答,付强便乐了,哈哈笑道:“你说啥玩意?安叔下山做百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们说搞笑不搞笑,一个杀过官儿的人,居然还能回去做安居乐业的百姓?简直天大的笑话么。”
“杀官?”周少瑜有点惊讶,这罪可不小,怪不得先前会说万万不会下山,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想必至少也有个五年以上了吧。
“啐,那贪官辱我娘亲,还妄想打我的主意,我爹如何杀不得?”安沁呸了一口,很是气愤。
周少瑜闻言,正色道:“此言可是当真?如此,安叔大可不必忧心,法不外乎人情,若事出有因,如今的官府必会给你一个公断,断不会出现官官相护之举,如今新天换旧日,官府已不是当初的官府。若信得过我,我大可以人头作保,比不叫你吃上那断头之饭。”
这话其实有那么一点假,无论如何,杀人便是杀人,若是曾经那官吏施暴之时被及时赶到的安叔全所杀,那还情有可原,可若是时候报复之类,虽不会太过问责,但仍旧会有一定的惩罚,不然此例一开,往后便不好管理了。
安叔全的神色闪过几丝讶然,打量几眼,问:“不知阁下身居何职?”
周少瑜一咧嘴,笑道:“不过跑腿的小吏尔,但方才直言绝无半点虚言。”
“慢着!”付强恼了,怎么的,当他不存在是吧?冷笑一声,扛在肩上的长柄镰刀杵在地上,冷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寨子里人的主意,怎么,这是看上那小娘皮了?敢跟老子抢女人,活腻歪了是吧。
哈,杀过人又怎的,老子何曾没杀过,想当初一家人给乡老贺家做佃农,连饭都吃不饱,看他们不爽,全杀了,女的也玩了,怎么,不舒服?哈,我忽然又想回去做百姓了,如何?你既然能给安叔全这老家伙作保,也给我保一个?不然……”
“不然怎的?”
“便叫你有来无回!”
“呵……”周少瑜轻笑一声,杀气渐起,淡淡吐出一个字。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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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 有事
说是杀,但并没有直接就宰掉。
以周少瑜的真实身份,当然有权力这么做,但他现在所打的名号不过是府衙的一名小吏,纵然这个身份太小,人家也不会相信,但哪怕再大的官,也甚少有说杀人就杀人的权力。
周少瑜的杀气来源于这家伙该杀,佃农的生活必然是及其辛苦的,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为了谋求生活,只能找地主租种,最常见的比例是七三分,地主七,佃农三,至于再低不是没有,但一般不会太过。
地主也不是傻的,若是将比例再抬高,所剩无几的收入让佃农活不下去,传扬开来,自然不会有人愿意租种他们家的地,除非是实在走投无路。
事实上地主固然属于剥削阶层,但也晓得杀鸡取卵的道理,碰上好的地主,在佃农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还会接济些许粮食,未必就是多么好心,而是让你更好的继续租种他们家的地,相比起不知底的新面孔,当然是一直老老实实租种的老面孔更叫人放心不是。
或许付强的确自认不公,也觉得日子太快受了压迫之类,可若真因此就将人全家都灭了,还做出禽兽之举,那就委实不应当。
可作为当权者,直接杀掉固然解气,却不利于法治。固然以周少瑜如今的名望,杀了也就杀了,传扬开来也不会起什么波澜,甚至还会统一认为其该杀,毕竟周少瑜的仁名摆在这。
可后续影响却不只是这么一点点。
其一便是刚说的法治,即便有罪当杀,也应当进行审判而后处决,并非是程序机械化没有变通,而是要做出一个榜样,确定律法的地位,无规矩不成方圆,连周少瑜都并非说杀便杀,何况他人?
二来便是要考虑全局,流言是最容易产生变化的,天知道在一系列流传之后,在传入其他山中居民耳中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要知道这些人的确有不少身上都不怎么干净,若是被误解成官府将要清算围剿直接杀之,那引发的问题就大了,闹不好直接开始作乱也未可知。
总之,付强可以杀,但不是现在,甚至就连审判也要压后,至多也就是可以开始调查,事先确定付强的罪名。而安叔全则可以拉出来做一个范例。
一个当初连官都杀过,最终判定的罪名却极小,惩罚也不高,既然如此,谁还愿意在山中受苦。
一连串的事情也让周少瑜改变了原本想要多熬几天慢慢接触的想法,在干净利索的拿下付强几人之后,便遣人回去调派人手彻底控制这么个小山寨,他准备一个一个都梳理清楚,入山的原因是什么,可否做过什么坏事,等等等等都要去调查一番,且越详细越好。
这固然不过是只有数十人,但相比其中所包含的缘由,他处也差不了多少,完全可以当做范本来详加分析从而定制出合适的章程收拢。
考虑到除却这些,还要将其中没问题的人妥善安置,毕竟此刻离年关已经没多久了,为追求效率,周少瑜也不走了,抓紧时间一个一个分开审查。
先前跟着付强出来的那二十多人不过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人都是躲在歪歪扭扭的木屋里不曾出来,就跟周少瑜想的一样,其中的确有不少人连衣服都不见得有的穿,有块破布批就算不错。
叫人惊讶的是,安叔全完全不仅仅只有安沁这么一个女儿,这家伙屋子里还窝着五个半大的男孩,他媳妇也在,半老徐娘,虽说现在年纪稍大了些,但也不难看出当初的姿色,也怪不得说曾经会被人窥觑。
好在周少瑜早有准备,拿出一些寻常的保暖衣物和被子以及粮食发放,总不能一味的靠强压。比如其中那个表现的如同小辣椒一般的小美女安沁,态度就立刻好了起来。
当然,原因却可能是别的。
与其说安沁是在周少瑜发放物资之后态度转好,还不如说周少瑜遣人调来的人手赶到之后才开始有意接近。更是很主动的解说她所知道的这些人的来历和故事。虽未直言,但周少瑜已然看出来些什么。
随着人手的增加,显然已经没谁能够跑掉,将来会如何处置谁心里都没底,而安叔全不管有什么理由,当初到底杀的是官,这在寻常人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罪,断无可能饶恕。
而作为子女,安沁当然不会愿意看到安叔全就此伏法,但无能为力的她,除了还算出众的姿色并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的筹码。在她看来,周少瑜的地位显然算不得低,主动示好一是及时表现态度,二也未必没有抱着依靠自己姿色保全父亲的想法。
安沁的表现也颇为让周少瑜惊讶,委实没想到山里头出了个美貌的少女不说,而且还挺有想法算是聪慧,这般环境下成长可不容易,也由此可见的确没少吃苦,但这肯定还不够,若无人教导,必定还会缺少见识。
一打听,原来安叔全曾经还是个小吏,因为有一膀子力气又识得一些字,属于曾经府城城防的文吏,算是文武兼顾,多少有些眼界,也知晓不少事情。悉心教导之下,也使得安沁总归要比其他人强些,可惜那五个半大的男孩却是傻乎乎的,聪慧程度压根没得比。
有安沁这么个‘内应’配合,周少瑜的工作可谓进展顺利,有些人想说谎,而安沁也未必知道所有的事,但没关系,只要知道一部分事迹,拿出来诈唬一番自然能将事情全部诈出来。
这几日周少瑜待在山里了,正好也是合情合理的借口多躲几天,期间樊清濯还被李清照派过来负责照顾周少瑜的起居,但周少瑜以山中条件太差为由,又将她送了回去。
然后么……
李清照一应负责内政的妹子对其间的事情也挺关心,只是还未有最终定论之下,也收不到什么详细的消息,是以待樊清濯一回来,便一齐拉着细问。
“大抵便是如此了……”樊清濯自然不会隐瞒,将自己所看到的言语了一遍。
然而曹节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问到:“等等,听你这么说,那名唤安沁的小娘子的确有几分聪慧,她与周郎是不是经常待在一起?”
“的确如此。”
“姿色如何?”
“这……可堪貌美。”
嗯?曹节一愣,一脸狐疑,道:“早先几日,周少瑜便往外边跑,名为视察,可到底去哪了咱们也未曾注意,并非是妹妹多想,难道姐妹们就不觉得这些日子周少瑜的举动很可疑么?”
众妹子一听,还别说,若是曹节不这般讲,还真没多想什么,可仔细回想一下,这几日周少瑜的态度的确有点不大对,别的方面暂且不提,就拿那张嘴来说,平日里时不时就花言巧语嘻嘻哈哈一番,可最近呢?老实的很!
每天一大早就往外边跑,完事很晚才回来,还一脸疲倦,这就很可疑了有木有,就以周少瑜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怎样才能累成那样子,毕竟视察民情无非也就是到处走走看看问问,也没杀体力活嘛。
在曹节的引导下,众女被动开始脑补故事。
那就是周少瑜可能一开始的确只是体察民情,但却无意间遇见了美貌少女安沁,然后就动了心思,闹不好还是两情相悦,毕竟就周少瑜那勾搭妹子的能耐,众女表示深有体会。既然正常情况下赶路不会累,可假设是去私会,然后还做了些啥相当消耗体力的事情呐?
至于说不敢主要交代,这里有就太多了。就比如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再者,姐妹们基本都出自于华夏历史,大梁土著极少,甚至都不是主动勾搭。可这突然碰见一个动心的土著,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总归多个姐妹她们没那么在意,毕竟姐妹这么多了,很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只要生活有意思,别的也还好说,可若是因此冷漠她们那就不应当了对不对。
“横竖几日便是年关,总不能一直待在山里,且看他回来怎么说。”众妹子形成统一意见,到底是猜测,而且有几分狐疑,自不会冒然质问发难。当然了,若是周少瑜不主动交代,她们自然也有其他的法子。
好么,周少瑜可不知道曹节脑洞大开给他闹了这么一出戏码,老实讲,对于安沁,周少瑜还真就没什么想法,却是漂亮,也有自己的个性,可那又如何,周少瑜家里妹子够多了,没必要多去招惹,继续穿越勾搭妹子一是为了人才,二来就是绣锦的要求,总归不会缺妹子。至多也就是印象不错,好歹也是颇有孝心的女孩,容易叫人有好感,可至多也就是如此了。
安叔全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尚在凤姬女扮男装坐上潭王宝座之前,案件就已经发生。被杀的是一个从六品的官儿,属于实权不大的那种。其窥觑安叔全的妻子,知道这事的人不算少,安叔全得罪不起,为了生活只能忍让,一直小心戒备不给机会。
不曾想时间长了,让其恼羞成怒,恰逢那天喝了不少酒,再一次未能得逞之后,居然将主意打在了尚不过只是一朵小花苞安沁身上,好在发现及时,安叔全赶到一棍子将其砸晕,不然后果还真不好说。
但也因此让那官员彻底没了耐性,直接以此事威胁给了最后期限,先是找理由拖人解了安叔全的职位。而后又用很拙劣的碰瓷方式强行让安叔全欠下一大笔债。被逼的没办法的安叔全最终心下一横,以认命为由私下将其唤出一刀宰杀,而后带着妻女逃入山中再不出来。
了解完经过,周少瑜心里有了谱,此事固然情有可原,但故意杀害却是事实,自无可能判决无罪,这例子可不好开。是以最终肯定会有惩罚。
不是不可以动手脚,但此事在当年颇为轰动,知道内情的人不少,自是不好将事情经过改到正在施暴过程中才悍然出手。
不过事情总归是可以变通的,虽未见识安叔全武力到底如何,可让带领一班人的付强忌惮,想来身手不错。既如此,大可判决将其发配充军,而后再充入亲卫。
如此一来,既也算重判有了交代,但另一方面,明眼人也都知道上边是在变相的特殊照顾。简直完美,既保证了律法的严谨,却也展现了法不外乎人情,体现仁德。
当然了,到底是入了军伍,必然不能老回家,而安叔全是家里的顶梁柱,半个的男孩可守不了家。再加之安沁这么个貌美少女和安夫人的半老徐娘,若是不照顾下闹不好还真会被不知情的人给欺负了去。
是以这才故意任由安沁表现亲近一些,也算是一种保护,至于到时候怎么安排,且看看再说。若是因为有他的庇护而变得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那自然另行对待,可若是安分守己,认个妹妹又有何妨。
关于对安叔全的处置方式,周少瑜并没有隐瞒,只是仍旧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安叔全自然大喜过望,若是有的选,谁愿意在山里窝着,想整件新衣裳给妻儿都不行,即便好容易猎来的皮毛,也得换取食盐等必须物品,价格还被无限压制。
至于从军,这才多大点事,他当初做的随时文吏,可也的确有几分气力,虽未习过武艺,但却将军伍中的刀法练的驾轻就熟。
此外便是周少瑜这几日处事公允,办事干净利索,无论才华还是人品都看在眼里,对于安沁的举动,若是可行,安叔全也乐得其见。
好么,合着就周少瑜自噶的想法最是单纯?
高效率的处理几日,此间山中居民已经有了初步的筛选,像付强这般的,自然暂且看押。其余可酌情减免判决或者无罪的,直接交由最近的小城安置。
至于安家一家子,则全部带上准备安置到府城。
只不过府城不比它地,房屋本就紧俏,周少瑜也没可能说自己掏腰包给人去买个宅子,思来想去,过两日就年关了,要做出合适的安排也来不及,干脆先将他们安置在自己当初最早在府城购置的房屋内,也就是拿处曾与潭王府相连的宅子。
周少瑜没觉得哪里不妥,但众妹子一听,好家伙,果然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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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四章 判决
潭州府城这日很是热闹,一则消息飞快传遍全城并向别处扩散出去。
这一日,当年轰动一时的杀官大案当众开审,主审以及陪审成员很是不少,不但有坐在帘帐后面的善怀阁几位女大家,还有各部衙门高官在座,以及还有以鹿笙为首的几位潭州名士。
周少瑜之所以不出现也是有原因的,他本就是偷偷南下来的潭州,明面上应当还待在并州呢,冒然出现可不大好,不论如何,高玉瑶以大梁朝廷的名义令其讨伐突厥,哪怕没谁觉得周少瑜真能做到,可擅离职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周少瑜没有摆明了和大梁为敌之前,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考虑到来听审的民众太多,主审地转移到了后新建的潭州广场上,饶是如此,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此案的起由经过结果非常清晰,若非得缺少了什么,那就是当年被杀官员一方,并没有亲眷到场,那家伙本就不是潭州人,事情又过去好几年,人家家眷早就都回了故里,没必要拉出来鞭尸,毕竟在周少瑜的盘算里,那官员肯定是要臭名昭著的。
没人会觉得安叔全会有什么好结果,固然随着情节的发展都认为其很冤,可杀人就是杀人,何况是杀官,是以同情归同情,却不会真有多少人认为可以减轻罪责,至少一个斩立决是少不了的。
事实也果然如此,最终判决,认为安叔全虽事出有因,但仍旧逃不掉故意杀人之罪,乃是故意引诱被害人单独赴会从而下手,充分说明乃是有意为之。而安叔全之妻,也亦有从犯之嫌,在作案中有配合之举。根据目前潭州最新律法,安叔全当判处斩立决,其妻则为有期徒刑。
很合理,一点毛病也没有,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是轻的,若放在往常,这种案件势必会牵连家人。可若当真只是如此,又怎么会引起轰动?
“然,法不外乎人情!”这便是李清照宣判结束之后的第一句话。“为官者,为政一方当造福一方!是谁给他的权力胆敢窥觑他人妻女!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身为官员,再加一等!然其已身死,且时隔多年,不再予以追究。但我等却不能因此让一个本该生活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根据调查,安叔全为人忠厚与人和善安分守己……根据以上情况,推翻方才判决,改安叔全斩立决为充军,其妻安柳氏无偿为官方工坊劳作一年……”
李清照刚宣布完毕,另一边陈硕真就站了出来,表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安叔全此等文武双全的壮士,不入军伍便罢,既已充军,则酌情调派,特此征入亲卫营。
此事本来让暂且负责各处城防军的周大山出来宣布最为合适,毕竟人家还是周少瑜的便宜老爹,可惜到底能耐有限,这般场面紧张的连话都哆嗦结巴了,冒然推出来反而影响形象,这才不得已让陈硕真顶上,本来秦翰也行,可人家现在已经在赣州的明珠县了。
随后李清照再次站出来,重点强调为官的责任,要律人,更要律己。同时也不忘告诫民众不得肆意妄为,应当相信官府,若有冤情当走正规途径伸冤。同时也正式宣告年后将引导山中居民下山定居。总之,其为民的中心思想获得一片叫好。
此事实在叫人惊叹,居然还有如此反转,潭州军的待遇算不得多低,且士卒军伍的形象已经逐渐好转,而亲卫营,待遇更是不错,至于其妻为其一年的官方工坊劳作,其实并不算得上辛苦,且同样有月钱可拿,或许不会太多,可怎么也比一开始的徒刑好上太多。
甚至有人觉得,这哪里还是什么处罚,称之为奖赏都不为过。
那杀的可是官啊,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委实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然而却也因此获得所有民众的好评,并因此迅速流传开来,进一步的民心依附。
当然了,并非没有人反对,只是在潭州这个地界上,已经完全掀不起风浪来。
但事情总有传出去的时候,可想而知,到时候事情传入他处,尤其是大梁地界,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的官吏,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按照不少人墨守成规的老思想,即便再有错,那也是官身,若百姓一个不爽就杀官,那还了得?
不过也没所谓了,反正打一开始,潭州政权就从不被这些人所接受。总归先稳定自己的基本盘才是硬道理。
以上事情进展都异常顺利,然而周少瑜却陷入了一点小麻烦。
事情发展到现在,安叔全一家虽然仍旧不知道周少瑜的真实身份,但怎么看也猜得出身份不低来头不小,总归不可能是什么小吏。这也使得原本乐得期间的安叔全有点患得患失。
眼下的处决结果已经让安叔全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也相信其中必然有周少瑜出了大力的结果。原本对于与自家女儿的事情也算乐得期间,可现在么,却觉得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可若是做妾,又不想委屈了自家女儿。
同样患得患失的还有安沁,原本只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和周少瑜示好,希望凭借自己让周少瑜多加尽心帮忙。可人家压根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想法,却已经尽心尽力的帮了不少忙,上一次见面,还仍旧一脸和煦的表示都是职责所在应当做的。
为人谦和,身有正气,又有风度,相貌不差,能力也有。还能上哪找这般好人家去?且莫说山里长大的她压根就没见过多少人,就算不是如此,也很难对这段时间表现完美的周少瑜没有感觉,不觉间,短短时间内已然抱有了好感。
可问题在于,周少瑜从未有过别的表态,甚至基本都是一副公事公办本当如此的态度。
可不是嘛,周少瑜不想直接暴露身份,又将自己视作潭州麾下的官吏,那么自然的,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不就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官吏模样咯。
可也正因为如此,便让安沁心里没了底,少女的心思第一次起了波澜,变得患得患失,生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周少瑜哪里想到这些,还对自己的此次所为颇为满意呢,压根不觉得哪里不妥,可他更没想到,连自家妹子都有点想法了。
本来嘛,周少瑜一回来,一切都照实说,这本来没啥问题,本来就都是大实话不是,也的确没啥别的想法,可架不住妹子们已经被曹节的狐疑给带的有点跑偏。
不是妹子们不够聪明,可这事情一旦涉及感情方面,智商就有所下降难道不是本就理所当然嘛。
完事周少瑜回来一说,直言都是公事公办,这就很可疑了有木有,尤其是安家目前的安置点是在最初的宅子里!这里头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
也就是这的确是正事,暂且没有进一步计较,而如今处理完毕,后续也不需要着急,自然要搞明白周少瑜的‘真实想法’。
兵分两路。
一路陈硕真出马,到底安叔全入了亲卫营的话,目前而言的主管上司,那就是陈硕真了,且先前也是由她宣布的此事,是以陈硕真出面去接触安叔全一家再合适不过,刚好可以试探一下安家那边的态度,然后由此推断其中故事。
而另一边,就是挑选一位姐妹去试探周少瑜的态度了。
然后……
毫无防备的安家中招了,安叔全打死都没想到帮他们家的会是周少瑜本人呀,要不然估计都不敢想吧,毕竟现在的身份差距摆在那。
陈硕真有意无意的略微提及周少瑜,安叔全虽未直接表态,却也吐露了稍许意思,而安沁更是夸张,许是陈硕真表现的太好,直给人一种暖心大姐姐的感官,几番犹豫之后,却是将心中犹豫给吐露了出来。
虽未说明期间山中到底发生啥事,但足以证明,起码安家这边还是有心的。那么剩下的就是周少瑜那边了。不过这时候,本就已经有一定猜疑的妹子们,基本都偏向于这里头肯定有事情!
周少瑜很安逸,自认连续躲了好些天,风头已过,妹子们态度已然不似先前醉酒后醒来那日冷淡,身处花丛,生活可谓美滋滋!**之事什么的,那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怎么可能就这么点追求不是。
本来正想着去找谁耍一耍,却是刘楚玉忽然主动出现,手上还提着一壶小酒,站在门口就笑嘻嘻的晃了晃酒壶。周少瑜眨眨眼,这妮子可是有那么点放得开来着,瞧瞧前阵子高秀君不过学了点皮毛,就已经很是叫周少瑜吃不消了。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仙子,居然来我这喝酒?”周少瑜习惯的嘴花花一句。
而刘楚玉却是面色一正,一本正经的道:“妾身乃是朝云庙神女,特下凡来与公子一会。”
“噗……”周少瑜立时就喷了,轻咳几下,道:“难不成我还没睡醒尚在梦中?”
“梦与不梦,又有何妨?”刘楚玉表情妩媚,嬉笑往周少瑜腿上一坐。“莫不是还要赶妾身走?”
“也罢,既是神女,下凡一次也不容易,在下舍命相陪便是。”周少瑜正色道。
“啐,真是不要脸的郎君。”刘楚玉轻轻一呸,却接着道:“然却正合妾身之意,嗯,还不速速与本神女倒酒?”
好嘛,若是不知道些典故,还真要看的云里雾里。其中朝云庙乃是重点。
对于房中之事,古代的说法简直不要太多,比如颠鸾倒凤、鸳鸯交颈、洞房花烛什么的,而若说最是众所皆知的,莫过于共赴**,以**之称代替此事。
而此词的出处却是有其典故。
《高唐赋》,乃是战国末期辞赋家宋玉创作的一篇赋,其中通过楚襄王与宋玉的对话,描述了楚顷襄王之前的某位楚王与神女巫山欢会的故事,**之所便是出自此间。
而朝云庙,便是再之后楚怀王为了纪念神女所建。
还别说,这般拐弯抹角的,却也的确增添几分趣味,当然了,前提是得知晓,不然哪会有那么多感觉,直接就晕了。
所以,若是按照典故来说,刘楚玉一上来就说自己是朝云庙神女下凡相见,直接一点翻译过来就是……嗯,你懂得,太直白了简直。
其中**本不足外人道也,但期间刘楚玉却忽然提到了安家的少女安沁,这事儿周少瑜也没放在心上,甚至有点习以为常,不就是刘楚玉平常惯用的闺房伎俩嘛,总归此间乐,乃密事,增添趣味而用。是以习惯了的周少瑜习惯性就接了下来,于是乎……
“此事**不离十了。”这便是时候刘楚玉和姐妹们说出的看法,根据就是当时周少瑜认的痛快。
好嘛,有够吭的!
当天夜里,吃罢晚饭的众女便开始发问了。
周少瑜头都大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压根对安沁没想法呀,于是断然否定,可妹子们不行,还言之凿凿,尤其是周少瑜那几日的异样表现,让众妹子很是怀疑。
“我,我……”周少瑜顿时为难,难道真要把自己躲避的缘由给说出来?
“你看,解释不出来了吧!”曹节有点得意,但随后愤愤道:“若是看上谁,我等姐妹也不是那种刻薄之人,又何必如此苦苦隐瞒,坦诚相待不好么?事已至此都不承认,莫不是不知我等女子最厌烦的便是欺骗?”
好家伙,都上升到这种高度了,周少瑜还有啥办法,就轻避重吧,于是怯怯的解释了一番表现异样的缘由,也是得亏白氏不在,不然更尴尬,当然了,再次强调一下自己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妹子们的事。
众女一听?好嘛,合着就是这样?
“我们什么时候冷落于你了?”李清照脸色怪异的道。
周少瑜一瞪眼,怎么没有?一个个的表现都懒得搭理的样子,还不算冷落?太反常了吧。不带这么睁眼说瞎话的好吧。
“你当那日只有你醉酒了不成?”李清照抚着额头道:“你也只酒醉后醒来是何模样,姐妹们难免都有些难受,这叫人如何热忱……”
就是这样?只是这样?周少瑜傻了,得亏他还以为做了啥不该做的事呢!
“这下可如何是好。”却是陈硕真犯愁了。
怎的?原来为了进一步试探安沁的心意,陈硕真还保证会为其想办法来着。可现在,咋弄?
得,这都算个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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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南越
在安家看来,那位和他们接触过的‘周少瑜’的身份,应当是周家的哪位晚辈,因为这处宅子属于谁,稍加打听便能知晓,之所以没想到周少瑜的身上去,还是因为那张看起来不到弱冠的脸。
周少瑜已经活跃了好几年,真真见过本人的其实也并不多,基本都很难相信周少瑜会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哪里只是认为是周家亲族,这个身份也仍旧有些高不可攀,谁让安家委实太没什么来历了。
对于女儿的情窦初开,安家夫妻两可谓心知肚明,而越是如此,也就越急着想要搬出去。
本来身份就已经不对等了,还一直受人照顾,底气难免愈发不足。继续这般下去,即便人家当真看中安沁而且不在意出身愿意娶其为妻,也仍旧会让安沁自视低人一等抬不起头,这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虽未沟通,但安沁本人的想法也差不离,即便少女在山中长大,见识很少,但也依旧有自己独特的性子,有自己的自尊,不希望自己被看低,希望自己的表现和一些方面能够弥补出身的差距。
于是在年后的第一天,也就是安叔全正式向亲卫营报道的那一日,安沁厚着脸皮跟去了,还顺利求见到了陈硕真。对于这位大姐姐,安沁可是很有好感。
“喔,他啊,嗯,前几日将将出远门公干了,短期内怕是难以回来。”对于安沁的询问,陈硕真有些闪烁的回答。
倒也不算说假话,周少瑜的确已经离开了潭州,他要抓紧时间去一趟南越沿海看一看周三山目前发展的如何,到时候还有赶回来然后北上并州,毕竟相比起来,那边还算不得稳定。
此外也就是多少有点躲安沁的意思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或者的的确确的政治必要,周少瑜没打算再多娶哪个土著妹子,既然不好交代,不如索性选择暂避,或许时间一长,人家就已经不再那般动情了不是。
然而终究还是小觑了人家小姑娘,安沁很有自知之明,她不怎么识得字,也不认为自己会有多少的天赋,但也许是是苦日子过得多,偏瘦的小身板却也很是有几分气力。
山里头讨生活并非那般容易,抓过蛇打过猎,还要防备其他人对她的窥觑。既跟着安叔全习过军伍刀法,也练习过箭术。若是换个环境,或许还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可这里是潭州。
女子的地位已经不再那般低下,有着数位善怀阁大家作为榜样,女子从军也逐渐再是那般排斥的事情,加之安沁长于山中,对于曾经世俗的规矩不那么放在心上。
如此种种,安沁向陈硕真恳求了两件事,一是表达想要入伍跟随陈硕真左右学习武艺。这是个好算盘,陈硕真在善怀阁这么多女子当中并不起眼,但身份绝对不低,能跟在身边即便得不到优待,也自然能够得到更多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打探更多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我,我想配得上他。”这是安沁的理由,虽羞涩,但很坚定。
这就让陈硕真感官很复杂了,又委实下不了决心拒绝这么一个态度坚定的姑娘,犹豫间,却是答应了下来,至于别的,往后再说吧。
第二件事到是简单,捏着衣角红着脸,想要预支一部分月银,希望家里能够从那处大宅子里搬出来,哪怕环境差点都没关系。
对于女子入伍本就有各种优待,安柳氏原本的劳作处罚因此被抵消,不然家里几个小孩谁来带。安家速度够快,第二天就搬离,第三天安沁就来报道。
不过周少瑜可不知道这些,去南越的路可不走好,南方本就多山,这方世界又没怎么开发,连像样的山路都没几条,可想而知当初周三山带队前往南越沿海有多困难。
这一次除却带上几十个护卫,妹子还带上了唯一会水军的孙尚香,单打独斗武艺最高的越女薇,以及负责照顾起居的樊清濯,最后一个,便是善于政务的李令月。
目前而言,其中擅长内政的妹子有不少,之所以带上李令月是因为其成长度很高。
就大多数妹子而言,基本都是十多岁的少女时便来了大梁,而后再慢慢成长。比如武媚娘,她来到大梁时,原本的经历也不过就是在宫里熬了一两年,各方面天赋潜力虽大,可尚未开发。
但李令月不一样,她当初压根就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而是留了下来,直到最终对于亲情彻底失望才选择离去。饶是如此,李令月也已经二十几岁算不得小了。
因为周少瑜的影响,固然没有变成历史上那个放纵自己,权力欲很高的太平公主,但经过皇室朝堂的洗礼,哪怕参与还不算多,可各方面的成长绝对其他妹子可比,再加之大梁之后的锻炼,实在没有比她更适合南下理清南越政事的人了。
除此之外,随性的还有周三山的妾侍闲闲,以及一个小不点女娃儿,大眼珠子黑漆漆的,到是可爱的紧。
经过年余时间的发展,周三山已经彻底在南越站稳脚跟,坐拥一大四小五个地盘,其中大城名为江口,地如其名,就是一条河流进入大海的入海口。
周三山显然皮肤黝黑了不少,也显得更加坚毅,肌肉都壮实几分,俨然一副硬汉做派,然而待看见闲闲和女娃儿怯生生很不熟练的唤了一声爹之后,硬汉形象瞬间蹦,眼泪差点就调出来不说,还很是慌乱,想要抱一抱,觉得手有点脏,赶紧在身上用力擦了擦,可看见女娃儿有些胆怯的模样,突然去抱又怕吓着她。
“小家伙小名念念。”周少瑜有点乐,没想到能看见周三山这样的一幕。“至于正式的闺名还没取,三婶的意思,让你这当爹的做主。”
念念,念的是谁?还用说嘛?
相比起当初,闲闲显然已经不再那么年轻了,虽尚有几分姿色,可也终究弱了几分。但也不能否认人家的能力和贡献。
或许算是己方女子当中出身来历最差的了吧。毕竟当初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楼女子,也就是那时候周三山见识还少,刚出来开了眼界,不然换作现在,断然也不会看上这般的女子。
这也说明了两人所遇见时间的重要性。不过现在么,怎么也是有了感情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唯一可惜算是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周三山就已经蛮知足了,这还是老周家第二代的第二个,之前都只有周少瑜这么一个。
“念念,念念……念念好,还取什么闺名,就叫周念,挺好。”周三山摸着脑袋傻笑,忽的想到什么,朝后头的跟班一吼:“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叫你们嫂嫂?还有,赶紧的找糖果来,眼瞎啦?没看见老子跟宝贝女儿不熟嘛,赶紧的,老子要好好哄上一哄。”
好么,做派都豪放了不少。
刚这般想,却见周三山好不故意大家的目光,伸手一拉闲闲,柔声道:“辛苦你了。”
喔……一众跟班顿时起哄。
一大四小五个城看似不算太少,可实际人口并不多,说是城,可除了江口,另外四个小城压根就没有像样的城墙,基本就是用泥土垒砌出来的。
至于军队方面,即便加上最先开始所带来的军队,如今也不过勉强凑到一万,但也已经是这一带地方的霸主了。也因此引得其他势力忌惮,纷纷选择联手,从而让周三山扩张不得。
孙尚香看过自后表示挺不满意,这也是正常,周三山到底不过是野路子出身,一切基本都是自己琢磨和看书得来的,除却最先带来的那一支水军,后来新扩张的人马压根做不到令行禁止,反倒是偏向于水寇一流,只不过不作恶罢了,讲究的并非是令行禁止,而是义气同甘共苦。
战力必然是有的,却算不得正规。
想想也是,周三山单独领军到此,等于既要管内政还要顾及水军,还要关注海船的建造。周三山固然好学,可能力精力也有个限度。
综合来看,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挺好了,哪怕组建的水军不仅被孙尚香挑剔,就连政务上也让李令月很是无语,管理上太过随性,漏洞颇多,如果出了事情,处理的方式更多是当地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不是其他。
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海船技术的进展,至少那两艘规模不小的战船叫人颇为心动。
只可惜手上人手太少,就连潭州、诚徽州都尚缺人才,更莫说后划入的半个黔州尚在发展,委实调不出更多人来做出支援,只能暂且先靠周三山独自支撑。
好在却也不急,反正地盘也就这么点,在彻底稳固之前也没有扩张的必要,真要统合了南越地区,待传入大梁知晓此事和周少瑜有关的话,对于中原局势的影响肯定会不小。
周少瑜固然看中海军,却也不会那么着急,有海军自然最好,更有灵活性,可选择余地更多。可没有也不会影响太过,纵观华夏历史就能知晓,古代天下分合,和海军的关系并不大。
当然了,肯定是要带走部分造船技术图纸以及一部分造船人才的,相比起海军,内陆的水军必须要尽快发展起来了,就在周少瑜离开潭州的时候就已经得到消息,荆州的孙守仁已经重新重视组建水军。
统共待了半月余,针对当地的风俗局势,李令月整理了一套管理办法交给了周三山,至于能做到多少,那就是周三山的事,以目前的情况,总不能派两三个姐妹过来,不仅其他地方缺人,更重要的是,此地太远,真若来了,那就真心很难再见到周少瑜一次。
此外便是统计当地资源特产,大海是个好东西,有的是珍贵物资出产,最叫人熟悉的便是珍珠玛瑙,这都是能卖上不少价钱的。
因为南越诸多势力的联手阻扰,周三山的势力产出并没有什么好销路,此番既然来了,自然要重新规划一番,谁还嫌弃赚钱多还是怎的。
除此之外,周少瑜便是重点打探海外之事了。
大梁一方的世界,和地球的世界相比,就目前已知的来看,二者地貌地图地貌都很是相似,或许地名不同,但地方还是那么个地方。
海外岛屿小国诸多,径直往南,也的确存在着大量群岛,分析对比来看,应当算是印尼那一片无疑。可若是再远,便探不到了,没人知道更远的地方是哪,会有什么,统一的说法都是无尽的海洋,且气候环境极差,风暴极多,若高的海浪一波接一波,稍远一些就已经没人赶去,不是没有过敢冒险的人,但就从未见有人回来过。
至于往西南方向探索的话,照样也有交趾地区,换成地球,那就是越南那边那一带。
但结果便是,陆地有边界,也就是传说中的无法攀越的高山。而大海则仍旧是无尽。
这就让周少瑜很好奇了。
总不能海上也被群山阻隔不是,那么假设一路乘船走海路沿着大陆边缘探寻,一直到了那所谓‘高山’的边界,那又怎么算?
难不成继续乘船行进的话,沿海都是群山阻隔?
但肯定也不能是陆地上是高山,然后却可以乘坐船只走海路直接绕后。不然哪来这么多谜团。
可惜就是无法确定所谓的边界到底是有多少里路,毕竟所记载的‘万里之遥’,估摸也就是一个表达很遥远的词语,并非真实指实际距离。
摇摇头,暂且将对这方世界的疑惑放在心里,总归以后肯定会慢慢探寻,如今重要的还是争夺江山稳固,地盘。
既然是沿海,又有诸多小国,那么自然少不得海上贸易,既然有了贸易来往,那么肯定也有了以劫掠为生的海盗。就周三山所知的,海盗的势力还不小,就算他现在拥兵一万,制霸这一小片地区,也是不敢轻易招惹。
这一点同时也就说明了海上贸易的利润足够丰厚,不然不会出现那么多海上讨生活的海盗,若是能够整合这里的贸易……
想多了。
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即便有,也未必能够顺利,说到底,莫看潭州方面各项商业进展顺利,可那都只是基本,周少瑜也好,妹子们也罢,并没有真正精通商业此道的人才,真将海上所有贸易资源给他,也未必能过做好。
ps,脑袋有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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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 交锋
说到经商之才,一应妹子当中最出众的当属万巧巧,但其实也高的有限。
说到底,万巧巧家中无非也就是个开茶楼的,算不得什么大生意,很多方面也不需要万巧巧去出面接洽。
是以正儿八经的经商才能并不多,也就是精于算账,对数字敏感。
虽说现在也主管潭州方面的商业司,可花费的经历并不算多,重点还是放在各种工坊研发上,万巧巧本身对这方面就有浓厚的兴趣。
她管管潭州的摊子还成,可管理偌大的海上贸易,那就有点够呛。
华夏史上公认的女首富名为巴寡妇清,太史公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中有详细记载,这位奇女子不但捐资修建长城,还为修建皇陵提供了大量水银,算是在秦始皇那里挂上号的人,秦始皇表彰其守贞之节,封其为贞妇,为她筑女怀清台。开玩笑,人家甚至还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被国家当作上宾礼遇!
可惜后来秦始皇强迫六国豪强贵富共12万户迁到国都咸阳,没多久这位巴寡妇清也就病死了。不然的话,历史还真就有点好玩了。
巴寡妇清是巴郡人,又有私人武装,假设一只待在巴郡好好的,而之后汉朝开创者刘邦又做了汉王入了蜀中,啊哈,你说是会打起来还是被刘邦给收了?当然了,后者可能性不大,那时候巴寡妇清肯定年岁也不小了。
甚至于,秦朝一出问题,巴寡妇清有没有可能参与一些事情?
想想看,刘邦有资本做大,是娶了吕雉得到吕家大力资助,而那时候十八路诸侯之一张耳,也娶了一位富家女寡妇,并得到大力资助。相同的事可不仅这么两个,若是巴寡妇清也看重谁直接下嫁……
有钱!有军队!啧啧啧……
童鞋们,记住了,如果穿越到时候,先去把这妹子勾搭了,要啥没有?赶紧的,划重点,做笔记,要考!
不过人家是做丹砂生意的,而且还是垄断,才能肯定有,但真若说多大的商业才华却也未必。而且人家是巴郡的,和海上贸易压根沾不上边,而且秦朝时期,海上贸易这才哪到哪。
真要说和船沾边的女商人,还是当属唐朝大历、贞元年间(也就是公元766年到805年之间,乃是唐代宗和李豫和唐德宗李适的年号)的俞大娘,这位可是被称之为船王的存在。
史有记载:有俞大娘航船最大,居者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开巷为圃,操驾之工数百。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岁一往来,其利甚溥……
这说明啥?单是一艘船上的人力都过百,且出生死去婚嫁,皆在船上进行,换言之,船上俨然变成了一处可移动的村落,而开巷为圃此话更是夸张,意为直接在船上种植瓜果蔬菜。
厉害了我的姐!
站在海岸边遥望广阔的大海,周少瑜还真是有点恨不能立马去把这位女船王给请来,虽说人家走的是内陆河,可怎么也别人家没底子的强太多,且精于商业,善于统管。
估计也肯定是个狠角色,不然的话,以寡居女子之身掌管造船业和船运,如何叫人信服?
越想越觉得合适,心中很是痒痒,可惜绣锦不给力,长期难以联系上一次,而且还不能指定人选,真鸡儿纠结。
然而周少瑜想着这些的时候,高玉瑶的目光其实也早已经注意到了南越之地。
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很多地方是与华夏历史想通的。
整个华夏文明,总体起于中原,而夏商的版图,南方很多地方压根就没有,即便周朝版图可以将其划入,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这从春秋战国时期的版图上可以看出,同样没有南边的事。
即便秦、汉两朝已然将这些地方占据,可实际上的掌控并不强,也压根不重视,即便之后几个朝代也基本差不离,毕竟岭南之地,可是流放之地,可见古代对于南边的发展与重视程度很是低下。
这也是正常,未开发状态下,南边群山地形生存环境对于古人可不是那么友好,不单单是岭南地区,古代的流放之地多了去了,除却南边的南蛮之地,还有东北的苦寒之地,放古代肯定都是落后的地方,不过放后世,嘛,不用多说,挺好的。
大梁一方世界的历史上基本也差不离,其他地方暂且不提,南越地区一直都没有真正实质上的占领,即便将其地域划入版图,充其量也不过是用其他的方式进行非常松散的管理。
例如华夏史上的土司制度,一方土司拥有高度自治权,压根就是个土皇帝,而大梁世界的历史上,其用的制度比土司还用松散,基本都快要靠近于藩属国制度了,基本也就是个名义上的统辖权,并不会直接派遣官吏进行直接管理。
这一点上,比华夏历史上的历朝历代差多了。
但随着时间的变迁,人口的发展与转移,使得南越地区人口开始增多,而人多也就意味着发展,虽然与中原地区脱节,各方面生产技术相对落后不少,但相比起曾经蛮荒之地,如今南越地区已经还算可以了。
也正式基于这一点,或许曾经的南越之地不值当出兵征战占领统管,因为得不偿失,但现在,南越地区已经有了占领的价值。
更重要一点,南越之地沿海,且海上小国诸多,而海上贸易愈发繁盛,在这一点上,南越地区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
高玉瑶很看中钱财,有了钱可以谋求发展,无论是内政还是军务,都少不了财帛的支撑,不然的话高玉瑶也不会费尽心思抄人家大臣的家了,固然有排除异己掌控大权的因素,可说白了,谁让他们这么富裕呢,不宰他们宰谁。
真以为高玉瑶一直待在青州历城的原因那么简单么?就目前而言,高玉瑶自认待在历城不动的好处太多了。
其一,利于政权掌控。
举个例子,历朝历代,迁都一事,直接关系到全局,其意味着政治权力中心的转移,连带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其中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明成祖朱棣。
世人皆知,朱棣本是朱元璋之子,为燕王,原本并非皇帝,朱元璋传下的帝位,是由其长子长孙,也就是长子朱标的儿子朱允继承。
接下来自不用提,靖难之役,朱棣成为皇帝,算是造了自家侄子的反。
而之后,朱棣老早就开始谋划将都城从南京迁往北京,原因为何?深入的暂且不提,最浅显的道理,朱棣的老巢就在北京,掌控力度最大,对其而言最为稳妥,而南京地区,关系错综复杂,有着太多江浙地区地方势力,被造反肯定不至于,但对于皇权的制衡却很不小。是以此事的迁都,对于朱棣的掌权,是十分有利的。
当然了,高玉瑶待在历城并非迁都,但同样有这方面的因素。大梁立国太久了,一个朝代超过三百年,非常的不容易,但同样也就意味着,京城地区的势力已然根深蒂固,莫看高玉瑶大权在握,当如果这些人当真联手施压,高玉瑶也会不得不妥协。
是以高玉瑶带领大军在外,顺带将政治权利一同连带自己暂且转移,并与青州当地重新重用寒门出身的官吏,对于朝政把控方面,好处是十分大的。
其二,刷声望。
比之当初,高玉瑶已经体会到了声望的好处,作为垂帘听政的太后,本当高高在上,然而此时不辞辛苦,带领大军亲征在外,一举平定青州,将在青州肆掠的突厥军赶走,任谁也要说上一个好字。
其三,赚钱!
此一点要和第一点结合,若是高玉瑶仍旧坐镇金陵,那么对于千里之外的青州边界的掌控力是十分薄弱的,即便下旨让人封锁贸易,也压根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而且还会受到文官势力的强烈反弹。开玩笑,若说这种与突厥通商贸易的背后没有这官吏的掺和,高玉瑶第一个不信!
但此时不一样,高玉瑶就待在历城,离青州边界很近,往北不远便属于冀州,一道指令下去,谁敢不从!分分钟问罪与你。且远离金陵,待在金陵的利益集团即便想要反弹也没处反去,至多不痛不痒的上几道委婉的奏折,不搭理便是,压力大减。
如此一来,高玉瑶直接垄断与突厥的商贸,乃是轻轻松松,轻而易举就能赚到大钱扩张自身势力。
其四,还是赚钱!
此赚钱并非是与突厥,而是海上贸易,并且想法很是长远。
海上贸易不仅南边有,北边照样有,其中来往最多的便是新罗与东倭。而高玉瑶想要在其中占据一份利益,就必须有保护海上贸易的实力,那么发展海军便是必然。
而既然是北边的贸易,还能有比青州更好发展海军的地方?还是那句话,若待在金陵,完全不利于掌控,即便有所发展,同样的事情,所耗费的时间也要多上太多。
按照高玉瑶的想法,发展海军,扩张海上贸易,与新罗、东倭进行商贸,进一步赚取钱财,同时也是汲取海贸的经验,而大头,在于为将来的南边海贸进行打底。
相比起南边,北边的势力简单,东北尚未开发,人口不仅少,而且散乱,并无值得上心的势力,无需担心乱子。而新罗、东倭此刻暂且还算稳定,能更加简单的发展贸易。在此处建立商队增加经验再合适不过。
而南越的确就不一样了,势力错综复杂,人口逐渐加多,朝廷若想派军清缴,成本很是高昂,单是地形与水土不服一向,就增加了南征的难度。
更莫说南海地区海盗猖獗,想要进行商贸,没有实力足够的水师又怎么成,而新建的水师未经过认为实战冒然跑去南海,闹不好就被海盗给吃了,那样的话,才真真叫丢了打脸,堂堂的大梁朝的水师,居然海盗都灭不过!?
是以先于北边组建水师并组建海上贸易商队,二者同时增长经验,对于将来攻略南方,是绝对有利的。
一旦诸事顺利,到时候,她高玉瑶也算是为大梁开疆扩土名留青史的存在。
既然已经想的这么长远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方面的动作?
就在周少瑜前往南越的同时,大梁一队使者,也同样进入了南越。
拉拢分化,向来是古代朝代最常用的手段,高玉瑶同样打的是这个主意。
南越地区势力众多,有个几千人的队伍占据一个城池,就敢称王称霸。而这队使者的到来,任务只有一个,许以好处,能拉拢的拉拢,甚至无需明面直接表态,只要暗中投诚都行,有了交好的底子,届时想要南征,就有了当地人的辅佐与前线补给的桥头堡。
而不能拉拢的就暗中想办法分化,并且挑起争端,总归要在高玉瑶做好准备南征之前,进一步削弱当地势力。
作为中原正统的超级大国,这一点上大梁朝有着天然的优势,甚至无需付出什么实质的代价,就能让人愿意暗中投靠,比如……
可让其女入宫为妃。
古代终究是古代,皇帝这两个字的分量,后世人光靠想象都很难完全理解。家里出个皇妃,还是对于出自南越地区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土大王而言,便意味着光宗耀祖,意味着被认同,意味着有了进入中原登上更高权力位置的可能。
至于皇帝现在还小,女儿入宫后会不会受委屈,那很重要么?
就在周少瑜临行前最后一次视察江口情况,进一步了解并制定可发展策略的时候。周少瑜压根还不知晓,他与高玉瑶的又一次争锋,已然在南越地区开始了,而且这一次,高玉瑶已然有了极好的牌面。
“书院还是要办的,知识很重要,懂知识的人越多,也就意味着发展的越快。”周少瑜重点强调了这一点。“这样吧,待我回到潭州,尽可能组建一支教学队伍,或许年轻了一些,但既可以教书,也可以适当处理政务,在他们自身增长经验的同时也能教育出一支属于将来的人才。”
临行前,周少瑜又强调了一次书院事宜,这一回赵闲闲留下不走了,有她在,初步组建书院的事宜也就有了合适的人选,怎么说也是统管潭州、诚徽州两处所有勾栏瓦舍小道消息的人,这点才能还是问题的。
只不过她留下的话,潭州的主管人就要另选他人了,也未想好谁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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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吐蕃
大梁,历城。
高玉瑶高高在上,一应官员分列两旁,场面也很是隆重,今日朝会的规格很高,往往出现这种情况,那都是因为有他国使节来访,且来的还是大国。
真论起来,大梁朝的版图真心不大,但论多个国家的整体地图,却是和华夏与其他几个国家的版图是基本一样的,且一些国家的名字和特征也很是相似。
比如北有突厥,东有新罗、东倭,也就是南边复杂点,小岛国不少。至于西边,西北方为西域诸国,如今基本都已经被萧收服,剩下那么几个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这其中,能称得上大国的,只有突厥这么一个,然而到了现在,突厥人口消耗太多,颓势已显,而且正是敌对状态,就算突厥遣人出使,大梁一方也断不会用如此高的规格的接待。
那么所有国家中,能有这个资格的,便只有西南方的吐蕃国。
论起来,吐蕃与大梁,已经很是有段时间没有实质交流了。
与历朝历代一样,中原王朝与周边国家永远少不了摩擦,突厥也好,吐蕃也罢,在一边建交的同时,少不得会发动军队劫掠边疆。
其中突厥坐拥辽阔草原,战马无数皆是骑兵,来去自如,且战力极高。凭借这一点,任何朝代都难以做到根除,且出兵代价太大,得不偿失,若非必要,基本都是隐忍不发,不痛不痒的问责几句。
吐蕃同样如此,突厥有草原,吐蕃有高原,中原王朝的军队很难适应高原气候并且作战,同样大多只能处于被动防守。
曾经的朝代是如此,到了大梁朝同样如此。
就跟华夏历史一般,使出了许多不同的办法侧面对付或安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和亲的文成公主。此事功过与否不予深论,单论本意,无非也是为了边疆安稳。
同样的,大梁朝也嫁过公主,三百余年的历史中,一共出嫁过三位公主五位郡主,结果有好有坏,有嫁出公主之后的确使得两国安稳数十年的情况,但也同样有毫无用处的情况,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样。
总归在大梁立国之初,强大的大梁直接让吐蕃俯首称臣,不过这事在百年前人家就再也不提了,没办法,谁让大梁逐渐平庸,而吐蕃在那时候崛起与巅峰呢,那年头,边疆地区可没少被祸害。
这种情况直到数十年前有所改变。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放哪都合适,吐蕃的整体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很难称得上大国。但其中弊端便是,吐蕃同样是由部落组成。
这么说也不对,就以这边的吐蕃而论,与其说吐蕃是由各个部落组成,还不如说是由十八个大族为主干,其余若干小族为枝干一同组成,而赞普所在一族单例,实力自然也是最大。
这种构成模式的利弊可谓一眼可见,若赞普势大,自然能压服众人,可若赞普弱小,十八个大族当然不是吃素的。
百年前的吐蕃可谓强大,但再强大也有败落的一天,有句话说的好,最坚固的城堡,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当时的吐蕃让大梁朝疲于应对,连大梁都是如此,更莫说别的小国了,是以吐蕃是没对手的,但架不住人家自己内讧啊。
当时可谓雄主的赞普带领吐蕃强势崛起,十八族莫敢不从,而这位赞普也很是能活,明明三十岁才继承赞普之位,却硬是做了三十二年之久。
第二位赞普乃是第九子,继位时不过弱冠,但同样雄才大略,能力非凡,奈何突然暴毙英年早逝,不到三十便撒手人寰,也是因为其死的太过突然,为吐蕃的内乱埋下的起因,而且好死不死,当时刚好领军在外,带的还都是嫡系部队,突然挂了,大军自然要赶回,然后……
地龙翻身,大军损失惨重。
赞普强势,底下人自然不敢乱来,然而人心是不知足的,固然随着吐蕃强大,他们也能获得更多好处,但他们的权力也相应减少,十八大族名为臣子,但最早时候,地位却是平等的,吐蕃的权力可谓瓜分,被压制的久了,谁还没个不满?
第二位赞普暴毙,留下两个儿子皆还年幼,赞普一方的实力支撑又大损。突然没了制衡的十八族顿时有了想法,纷纷下注准备拥立其中一位重掌大权甚至获得更多好处。
争锋过后,长子胜出,成为第三位赞普,幼子被监禁。
本来呢,这也没啥,自然是胜利的一方要瓜分胜利果实了呗,此事的内耗,还不至于伤筋动骨,然而问题就出在了第三位赞普身上。
继位不过三年,染疾暴毙!
好家伙,死的时候不过十二岁,压根没留下子嗣,这下子,自然轮到一直被监禁的幼子继位,因为就他一个人最有资格。
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了,原本胜利的一方自然要受到猛烈的反扑。可他们又怎么会坐以待毙,明里暗里争锋不断。
而逐渐长大的第四位赞普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身后的几个部落看似在支持他,却其实在实行架空之举瓜分权力,身为赞普,他当然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果断开始有意挑拨,上位者嘛,不玩个平衡制衡能叫上位者?原本支持他兄长的大族固然讨厌,可却也不能坐视他们被削弱,不然当身后的大族没了制衡,他这个赞普自然也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傀儡。
想法总归是好的,可架不住本事不够!
一开始做的的确不错,几番手段之下,还真让他给夺回一些权力,不仅如此,原本对搞的两方也被分化为三方,更利于制衡。然而年轻人嘛,难免性急,沉不住气,在尝到甜头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
这就是作死了,最终‘暴毙’!
然后吐蕃更乱了,两本还只是十八族分成两边对搞,可现在变成三方了,于是分别又准备拥立一个上去搞事情,其中一方很是手快,直接宣布谁谁谁继承赞普,另外两边一听,顿时不干了,我们可不承认哈!
于是各自宣布自己手上的才是合法合理的赞普,你们的不算。
还说啥,打呗!
这一打,就是几十年,仇恨越打越大,你杀我儿子,我宰你老爹,你砍我婆娘,我剁了你老娘,不死不休。
于是大梁朝乐了,好事啊!镇西府也乐了,莫看他们镇压西域诸国镇压的凶,但面对吐蕃还是很艰难的。
时间一长,几十年下来,弄的大梁都快忘记吐蕃的存在了,除了偶尔有小股吐蕃军队出来劫掠,压根就没更多的消息,也就是因为还有通商贸易还能得知一些信息,可对大多人而言,基本无视掉这个国家。
吐蕃内耗是真的惨,十八大族打的最终只剩六个,其余十二个到不是说全被灭族,而是已然没有了在成为大族的资格。而最叫人意外的是,如今已经五十余岁的赞普扎西赤德摘取了最终的胜利果实。
为什么意外?因为这位赞普一直都给人胆小懦弱毫无主见的印象,谁也不将其放在眼里。如今看来,不过隐忍罢了。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扎西赤德也不弱,从七岁登上赞普开始,就一直以弱示人,然后暗中发展几乎弱到没有两分实力的自家部落,一忍四十余年,突然爆发,一举平定内战掌控大权。在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吐蕃国力开始恢复些许,也是这时候,扎西赤德想到了大梁朝。
眼下出使大梁的是拉吉贝德,乃是扎西赤德的第十七子……嗯,废话,隐忍那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是没事做的,而且还要装作沉迷美女的做派,儿子当然多啦。
拉吉贝德出身不高,其母只是平民,但备受扎西赤德的宠爱,爱屋及乌,打一出生,拉吉贝德就受到重视,而拉吉贝德也不负众望,打小极为聪慧,莫看现在不过十九岁,但已经是下一代的赞普了。
不,或者应当说,现在就已经是了!
没错,扎西赤德深感吐蕃这些年的动乱,认为若是早早定下下一位赞普,也就不会容易那么轻易发生事端,加之扎西赤德年岁的确慢慢大了,身体也不好,便提前传位做起了‘太上皇’。当然了,实际上权力仍旧都还在他手上,只不过确定了拉吉贝德位置罢了。
直接让拉吉贝德出使,也由此可见扎西赤德对于与大梁重新建交的重视。
大梁同样如此,高玉瑶更加。
吐蕃如今再弱,也不会弱到随意欺辱的地步,而且曾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国,这是别的国家无法比拟的。大梁朝如今动荡不断,那些个藩属国们一个个不老实的很,表面仍旧臣服,而背地里却小九九一堆,压根算不得上是成功的外交。
历朝历代向来重视中原正统的身份,以天朝上邦自居,最是好面子,这样子怎么行?
对于高玉瑶而言,她个人是不在乎那些小国的态度,但从实际出发,不得不在乎。纵观历史,哪位皇帝若是做到万朝来贺,绝对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她高玉瑶虽不是皇帝,但也差不得太远了,若是她主政期间能够做到,各方面的好处简直太多。
不说其他,单是如此盛举,便是再反对她的文人官吏,也不得不说上一个好字,更利于她进一步掌控朝政。
如此一来,与吐蕃的重新建交就很重要了,最好是让吐蕃能够俯首称臣做出表率。这般的话,连吐蕃都老实了,其他小国还敢如何?且吐蕃百年前就摒弃藩属国身份,她高玉瑶若是做到,啧,脸上何止有光啊。
“吐蕃赞普拉吉贝德,拜见上邦皇帝、太后。”拉吉贝德姿态极低,单膝跪地,无论言语还是动作,可谓恭敬。
高玉瑶很满意,这必须满意,无论如何人家也是吐蕃赞普,这等姿态,给足了大梁朝和高玉瑶的面子,仅此一项,就已经博得在场不少大臣的好感。
“免礼平身。”高玉瑶点点头,既然人家如此识相,那么自己原本准备的苛责话语自然也要做出改变。
按照高玉瑶的想法,能够让吐蕃称臣自然最好,若是不行,也不会亏,大可恶意对待,肆意欺辱,挑起吐蕃仇恨。至于拉吉贝德回去之后带兵来犯?
哈,高玉瑶才不在乎了,莫要忘了西边现在是谁的地盘。那压根就是在萧的掌控之下好不好,吐蕃想要打过来,那就得先打萧。
至于说吐蕃和萧结盟?没可能的!
哪怕萧不认可现今的大梁朝,但大梁始终是大梁,以萧的正统做派,绝不允许外人染指。与吐蕃结盟然后让吐蕃军队进入大梁境内作战?
萧便是死都不会这般选择。
这个计划一度让高玉瑶无比心动,若不是为了将来万朝来贺这种倍风光留青史的事情,她高玉瑶肯定早就这般选择了。
“不知赞普此行,可有何国事?”语气不乏威严,掌权这么久,高玉瑶也早就养出几分气势。
拉吉贝德直接了当,道:“我吐蕃愿与大梁重修于好,重订国书,以大梁为宗主国,世代交好,永不为敌。”
永不为敌什么的就是句屁话,听听就好,但前面的话语叫人怦然心动。
太叫人意外了,居然什么条件都没谈,就直接愿意做藩属国?
“此外,我年已十九,尚未娶妻,此行特来求婚,愿迎娶天家公主为妻,并立誓承诺生子必为未来赞普!我吐蕃,亦愿以大梁马首是瞻,听从调遣。”拉吉贝德继续出言。
嚯?还有这好事?如此以来,未来吐蕃赞普便有了大梁皇室血脉,势必更加亲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玉瑶目光闪烁,只觉告诉她,这其中必定有所谋划。
吐蕃就算再弱,有地利优势易守难攻,完全没有必要将自身姿态放的如此之低,更莫说大梁如今的情况压根没有余力去与吐蕃为敌。
可偏生人家吐蕃就是这么做了!图什么?
帘后,高玉瑶凤眼微眯,想起命人打探到的关于吐蕃为数不多的消息中,关于扎西赤德的一条。
高原之狐,这便是那位将权力重新收回来的赞普外号。
既是狡黠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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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狐狸
其后的交谈,气氛很和谐,拉吉贝德一直就将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给足了大梁一方的面子,并且信誓旦旦保证绝无其他任何要求。
这让高玉瑶心中疑惑,却百思不得其解,这般做法,对吐蕃又有什么好处?
下嫁一位公主,这事简单,事实上用来联姻的所谓公主,一般都只是出身于宗室,并非真正的公主,只是给一个公主名号,然后下嫁便是。
不是没想过干脆让萧下嫁算了,可仔细琢磨完全没必要。除了恶心人压根没其他好处,因为萧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届时萧固然算是抗旨不尊的,却也将大梁的威望踩上一脚,此外吐蕃若真有意归附,这般对待人家岂不是叫人寒心?
吐蕃又不是傻子,大梁什么情况稍加打听就知道了,萧早就算是自立,朝廷压根指挥不动,这种情况下你还让人去迎娶萧,怎么,这是过去求辱嘛?
两国交好一事,当然不能只有两方会谈嘴上说说,接下来几日,少不得列阵让拉吉贝德看一看大梁将士的勇武。拉吉贝德自然好话不断连连称赞,还讨要了一把普通士卒的长刀说是留作纪念。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拉吉贝德刚一回会馆,便拔出亲卫的刀,两刀对砍,拉吉贝德细细一看。
“我吐蕃锻造之术果然已差了一大截。”拉吉贝德感叹道:“内乱数十年,损失的,何止是人口,父亲说的对,我吐蕃仍需隐忍啊。”
一个人的行事风格,与他的成长环境脱离不开关系,扎西赤德忍的太久了,即便最初不是这般的性格,也会逐渐产生变化,所以在终于获得大权统一吐蕃之后,哪怕已经休养生息几年,在压根无需惧怕大梁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主动让儿子出使,并且诚心认大梁朝为宗主国。
没错,诚心。
这点上,扎西赤德没有半分作假,但若说没有目的,那却是不可能的。
扎西赤德看的很远,也很狡猾,所用手段绝不会直来直往,而在潜藏背后,叫你分析不出异常。
高原之狐这么个名号,最初并非褒义,而是在取笑。
那时候的扎西赤德自然是彻头彻尾的傀儡,面对大族成员,满是讨好之色,可谓怯弱之极,而转过身面对外人的时候,却又嚣张跋扈完全变了个样,而宣扬的依仗是。
某某似我父,某某如吾母,某某又如何如何,所以就欺负人了,怎么着吧。
好嘛,好歹一个赞普,说出这话出来也是没谁了。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只不过很是别扭。而高原之狐也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意思并非指狐假虎威,单纯就是指他弱小。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不过计策尔,让那些个大族不会废掉他的计策。甚至在故意嚣张跋扈的作戏中,直接打残了一个兄弟,下半身瘫痪,差点就直接给打死了,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理由是抢女人,抢的正是拉吉贝德的生母。而现在再回过头看,这哪里是抢女人,只不过当时有迹象似乎要让他那位兄弟成为赞普,干脆动手打个半死,总不能硬提一个瘫痪的人做赞普是不是。
再无权无势,那也赞普嘛,多少也算一张脸面。
只不过扎西赤德可能也想不到,之后他最宠的,还就是这位抢来的女子。
而现在,五十多岁的扎西赤德已然一脸老态,年轻时为了做戏太过放纵,也造成了身子亏空,导致了现在身体很是虚弱,这只狡猾的狐狸也不清楚还能活多久,但这不妨碍他为吐蕃的将来做出谋划。
内耗数十年,吐蕃的实力消耗太大,人口锐减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脱节。
相比起大梁,吐蕃在各方面的技术本就要落后,眼下数十年不但没有增长反而下降,大量人才死于战乱。如今吐蕃百废待兴,想要凭借落后的技术再次发展起来,那得耗费多长的时间?
固然可以掠边抢夺资源,可边疆地区,又能抢到多少。
以大梁目前的局势,饶是吐蕃实力大不如前,也完全无需害怕现在的大梁,真要下决定直接攻打进去也没什么,相信也能收获不少,但这并不是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法子,对此,扎西赤德有着全盘的计划。
藩属国宗主国什么的,扎西赤德会在意么?完全不会!对于这只老狐狸来说,只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至于虚名,那会影响什么嘛?你觉得能隐忍数十年的他会在乎?
迎娶大梁公主与大梁交好,甚至提出愿以大梁马首是瞻,当真以为没好处?
越是这种时候,对外吐蕃这种具有一定分量的国度,大梁就越会慎重对待,到时候和亲,公主出嫁,嫁妆会少?
这一点上乃是常态,举个例子,世人皆知文成公主和亲下嫁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对于唐朝和吐蕃的关系具有……嗯,先不提这点,咱们来看看嫁妆。
释迦佛像,珍宝,金玉书橱,三百六十卷经典。外加各种金玉饰物……
这没啥,也就是值点钱,继续看。
营造与工技著作60种,100种治病药方,医学论著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还携带各种谷物和芜菁种子,以及,工匠若干!
单从这一点上来讲,还真真是为吐蕃崛起做出重大贡献!
没错,扎西赤德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你看咱们这么识相,这么给你面子,嫁妆若是少了,不合适吧?咱也不要你多少金银财宝,多来点技术工匠才是实在。
这只是其一。
因为地利,吐蕃当然无需惧怕大梁,可也没有必要出兵得罪,对于吐蕃而言,现在更重要的是谋求发展,其他一切事情都要靠边站。
就目前大梁的局势而言,大梁朝廷的直辖地盘只有东边的几个州,当然,也是最为富有的几个州。
扎西赤德不相信大梁朝廷不会想着将其他地方都收回来,那么其余势力必然就是敌人。让吐蕃直接出兵攻打萧,那是不可能的,吐蕃不会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打仗是会死人的,没有足够的好处那怎么行。
不打萧,却可以做到牵制。
比如,出兵西域!
如今的西域诸国基本投靠了萧,俨然成了萧的钱袋子,这绝对是大梁朝廷不愿意看到的。谁都不喜欢敌人逐渐势大。
以大梁为宗主国,然后‘听命’出兵征讨西域,那么这笔账自然要算在大梁的头上,而大梁也有理由啊,你们这些国家先前还跑到朝廷来诉苦求助,结果呢?现在都跑萧那去了,不教训一下怎么行。
如此一来,吐蕃出兵西域可谓名正言顺,并且锅还要由大梁来背,而征战期间掠夺的人口、物资乃至工匠人才,尽皆归吐蕃所有!不仅如此,还可以顺理成章的从大梁嘴里撬出一笔军费。
美滋滋啊有木有。
当然,萧的确不可能坐视自己的钱袋子被人打烂,势必会做出反应,没关系,待抢的差不多了,直接开始谈判呗,退兵?可以,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又赚一笔!
至于再往后,扎西赤德不觉得自己能活那么久了,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之后有着足够资源的吐蕃就该安心发展,坐看大梁内乱,而后在大梁最虚弱的时候伺机而动……
很好的策略对不对?但这一切全藏于幕后叫人琢磨不透,而且就算被看穿了也没什么,因为眼下的大梁很难拒绝吐蕃的交好。
尤其可以出兵征讨西域诸国一项,大梁一方就能拒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牵制削弱萧的方案。
什么叫老狐狸,这便是了。
当然了,一切都不着急,哪怕只是和亲一项,也不是说定就定下的,即便确定此事,从挑选宗室之女到正式出嫁,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哪怕再快,也是一年多之后了。
而尚在疑惑的高玉瑶,也绝不会轻易允诺下来,没人会喜欢被算计的感觉不是,向来都是她算计别人。
就在高玉瑶尚在拖延时间琢磨吐蕃深意的时候,周少瑜已然离开南越返回潭州,待上不久,便再次北返赶往并州。
如今突厥已经不可惧,固然人家还有十余万骑军,但实际上基本已经死不起了,绝不敢轻举妄动,只要阿史那忽沁自己不乱来,周少瑜目前也没必要主动去招惹。
相比之下,周少瑜更在乎萧的行动。
平定了西域,一直因为经济原因使得无法扩军增兵的萧总算放开了手脚,不用在那般扣扣索索。根据目前最新的情报,萧已然开始大肆扩军,摆明要摆脱以前一直被兵力所困扰的局面。
或许在新军组建完成之前尚且不会出兵,但之后势必会开启战端。而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豫州洛阳的火凤。
诚然,真到那时候,完全可以让火凤直接公开,表示已经被周少瑜‘招安’,如此萧自然不好继续攻打,但此事能够拖延自然最好,多少也算是一张牌面。
但也不得不防,一旦萧真有所动作,当然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才好,不然有所死伤或者被占了地盘,那岂不是亏大了。
好在如今火凤麾下的人口委实有点多,而火凤又是教派起义的方式崛起的,必要的时候是个青壮都能拉来充军,是以没有把握之前,萧也不会轻举妄动。
总归按照目前的策略,还是要想办法挑起萧与孙守仁的争端,不然瓜分黔州的时候,就白留一道口子让萧和荆州孙守仁接壤了。
然而他又哪里知晓,这个打算怕是要落空了,因为一旦吐蕃插进来一脚,直接出兵攻打西域,那么萧自然没有余力去打别人,更莫说去攻打目前无过多纠葛的孙守仁。
而周少瑜同样也不知晓,孙守仁已然暗中再次投效,听命于大梁朝廷。
如此一来,届时萧需要应对吐蕃,那么荆州孙守仁,也只能是由潭州方面来应对了。
换言之,在突厥不轻动的情况下,并州反而相安无事,反倒是潭州,到时候很可能发起战事。
像周少瑜这般的南北各一块地盘,若是换个人换个势力,早被灭成渣渣了,隔了这么远,想要南北呼应都难,基本算是各顾各的。为啥都不喜欢飞地?顾忌太多呗。
远的不说,单说管理,谁能保证派过去的人能一直保证忠心?也就是周少瑜这么个特殊情况,大大咧咧的南北不断跑,压根不怕反叛。
不但如此,妹子们还一个个如此给力,背叛是不可能的,完事还能安安稳稳的谋求发展抗拒敌人。
真特么的幸福。
听闻民间都有相当迷、信的传闻,说周少瑜其实是某某神仙下凡,而身边的女子都是仙女,不然怎么解释去?
还别说,这说法流传度还挺广,对于底层百姓而言信服力还不低。
本来嘛,历史上留名的女子不是说没有,拥有大才的女子照样也有一些,但是什么时候像大白菜似的往外冒,而且基本全都集结在周少瑜身边,这也太夸张了嘛。
加之善怀阁的女大家们如今早已是万家生佛被称为娘娘的存在,基本也算是半神话了,所以这传言一经流出,立马接受的人海真心多,甚至有那爱吹牛,信誓旦旦的说某年某月某地,亲眼所见什么异象,和哪位娘娘有关云云……
对此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打一开始,他就从未想过要利用信仰教派什么的起事,因为发展到后期这很麻烦。不曾想到了现在,反而被动神化了。
不过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也不算完全错误,神仙当然不是神仙,但‘下凡’一词么,嗯嗯,很有这么点意思,因为周少瑜也好,妹子们也罢,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真要用下凡来形容,似乎也说得过去。
再次回到并州,周少瑜就立刻被杨妙真兴致勃勃拉去看她获得的‘战利品’,也就是她从突厥那儿交易所得。真心算是巨款,而且交易的成本极低,既然别人做的,为啥我们做不得?这可都是钱呐,不知道现在并州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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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章 重建
知道赚钱也只能干瞪眼!
并州如今的确逐渐有所好转没错,可若是想要拿出来什么去和突厥进行交易,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首先粮食是不可能的,这玩意自己都还嫌弃不够呢,除却必须要吃掉的,总还要储存做备用吧,压根拿不出更多的粮食出来贩卖,何况粮食也是最不值钱的那一种,虽说能赚,但绝对没那么高利润。
至于别的,不好意思,现在并州还生产不出上好的丝绸,没那技术。而一般的布料人家也不需要。
再说茶叶,好么,并州产茶嘛?不存在的嘛。既然如此,又拿什么去卖去。
别说并州了,就算是火凤所占据的那个半个豫州,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话说并州什么产的最多?
周少瑜忽的一愣,并州产煤啊!
啪……直接抽自己一耳光,现在冬天都过去了,产煤又如何,怎么一直把这茬给忘了,怎么说也是能赚钱的吧。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毕竟这年头主要都是用来取暖用,不是冬天还真卖不出去多少。
并州这几年可没少被祸害,天灾**战乱的,死的死逃的逃,记得刚开始占据并州坐拥泰原的时候,麾下才几个人口。收拢一番,最终基本也就是发展泰原城和晋城两个地方,可以说,那时候真个并州除了这两处就没有像样的城了。
随后周少瑜进行了一系列的招揽事宜,不少人从雍州和冀州乃至幽州逃难过来,这才使得并州人口总算大幅度增加。
只是如此一来,泰原城也好,晋城也罢,都已经拥挤不堪有点人口过甚了,陆陆续续又发展了几个小城,但还不够,显然还是需要继续扩张下去的。而且偌大一个州,光只有这么几个城怎么行,那也太悲催了。
只是若单纯发动百姓号召移民,即便做出一定的补偿,怕是也没多少人愿意动弹,毕竟那代表着未知,一切从无到有重新发展,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咋样,何况现在生活好好的,又何必做出改变。
思来想去,最终商定了一个法子。
年关刚过,大军立刻开拔,开赴已被废弃的并州云中县。
云中县位于并州正北,也是边境之县,也正因为如此,云中县打一开始,就属于被突厥抢掠入侵的对象。可以说,它是最早被祸害然后废弃的。能跑的人早都跑了,跑不掉的也基本挂了。
至于现在,阿依努尔和其退下的突厥人就安排在云中县,只不过是边境线上的小城。而此刻大军开拔赶赴的是原本的云中城。
选这么个地方重新建立原因也很简单,一来自然是重新建立边疆防卫体系,不然人家从草原过来,岂不是长驱直入直接能来泰原了。说起来冬季时候也得亏阿史那忽沁走的并非是草原路线,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好阻挡。
二来就是能和阿依努尔所在的突厥城有所呼应。更利于往后与突厥一方的贸易。其实并州还不至于一点东西都拿不出来和突厥交易,只不过那腾出来的少量物资,全都放在了阿依努尔那里,通过她和草原上的突厥部落进行交易,顺带宣传此处开放了一处市口。
如今稍稍已经有些成效,这还是要拖高玉瑶的福。高玉瑶封锁了贸易,使得突厥物资匮乏紧缺,不然那些突厥部落未必会冒险跑过来尝试贸易。
而第三么,云中产煤啊!
云中是哪?那就是大同嘛,煤都啊有木有,怎么都是一项收入不是。单此一项,就有足够的优势,相比起重建别的地方,更容易发展起来。
周少瑜挺上心,反正如今也无战事,便亲自领军过去重建。
城池肯定还是在的,这玩意没那么好拆,只不过废弃几年,难免斑驳。至于城内的房子,大多都有点不堪了。
说来也怪,房子这东西,若是常年有人住着,它反而能使用更久,可若是没人,要不了几年就能荒废甚至塌掉。
人气人气,这玩意也算是玄乎。
周少瑜索性大手一挥,索性全拆,然后再重新规划,参照的则是唐朝的坊。
毕竟是边疆县,要注重防御,假设以后突厥再次崛起攻入,即便城墙被破,也能凭借坊墙进行第二次御敌,对于打仗而言,有没有防御工程那压根就是两码事。
而且老实讲,坊市也的确更加方便管理,更能保证治安。
云中城本就算不得大,原本也是以防卫为主,城墙够高够厚,可面积相对较小。几万有组织有几率的军队高效率运作之下,推翻重建工作倒也快速。甚至于还单独分出一部分用来开荒松土,务必要做到有人迁移过来只需直接撒种播种即可的地步。
而与此同时,泰原方面徐妙锦等人也在尽力号召百姓迁移。分房子,分田,还有相应的补偿。除此之外,还要做好官吏选拔工作,多出一个城,上到县令下到小吏,也都是需要选拔的。
奈何到底还是高估了速度,眼看已经进入春耕时节,愿意移民的百姓仍旧不多,眼下主动报名的以曾是云中县的人为主。而且云中城的重建工作也远未完成,好些地方仍旧是废墟。
不得已,只能临时改变方案,这一年索性将云中城当做军垦之地,大军继续驻扎这里,一边重建一边开垦。重建的速度可以放缓,但开垦需要抓紧,错过了春耕,那边是损失。而后再继续重建工作,可以适当减缓速度,抽出时间来进行训练。
说到底军队的主要职责还是打仗,若是长期不训练,岂不是要废掉。
待到下半年秋收之后,云中城想必也初步建设完毕,那时候可以先将愿意移民的百姓安置过来,同时招募人手开发挖掘煤矿,同时建设各种工坊作坊,等有了稳定的经济产业,人口自然会慢慢增加。而且也利于边疆贸易,毕竟云中城的地理优势摆在这里。
做出决定之后,云中城的重建工作更加的有条不紊,周少瑜也开始整天往山里跑,目的自然是找煤矿了。
云中煤多,这是肯定的,但肯定不能是个矿就去挖。
谁都知道挖煤是个辛苦的工作,而且还很危险,哪怕是后世,也经常能听到塌方的事故,更莫说科技技术无比落后的古代背景。真要去挖个大坑,危险程度先不提,但是效率和成本上就要差上太多。
是以周少瑜准备找找露天煤矿,这玩意建矿快,产量大,劳动生产率高,成本低,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总归先确定好地方,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累不累?”周少瑜随手丢过去一个水袋,自己也解开一个咕噜喝了几口。
阿依努尔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摇摇头,接过水袋也没第一时间开喝,而是道:“这段时日你便整天这般往山里跑?”
“不然呢?”周少瑜耸耸肩,这可不仅仅是为了产业赚钱。同时还有派人满并州的探查铁矿,再怎样也远比潭州要来的丰富,一旦探查到开采,想要锻造成各种农具乃至武器甲械,难道就不需要煤嘛?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有闲情陪我爬山来了?”周少瑜问到。“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不用这般拐弯抹角的,咱们关系还不错不是吗。”
其实并不需要阿依努尔说,周少瑜也猜的七七八八。
若不是周少瑜,最先开始的时候,阿依努尔早就被李秀宁给卖了,她可没将当初的盟约放在心上。随后阿史那隼兵败身死,阿依努尔回到草原意图重现阿史德家族的光辉,奈何技不如人,被阿史那忽沁打成丧家之犬,若非周少瑜收留,连个稳定的安身之所都无。
只是,没人会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哪怕周少瑜一点都没亏待。但也不是事事都那么愉快的。
就拿以前袭扰草原来说,因为阿依努尔的擅自做主,导致最终被软禁不让她参与,固然依旧能分得一部分战利品以及所俘虏的人口,可这种限制却是明明白白的。
周少瑜要的是同化,要这些突厥人从此安安稳稳的。而阿依努尔要的是夺回草原,让可汗之名重新变为阿史德。哪怕因为挫折让阿依努尔的心气不再那么大,但终究是她最大的念想。
一直像这般窝在并州边地,时间短了还好,时间一长,即便她忍得住,麾下的子民却未必。
“我,我想带领自己的军队再次深入一次草原。”阿依努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突厥青壮人口锐减,且大部分都集结在幽州。突厥部落如今固然都在相对深处的草原放牧,但实际力量却没有多少,至少就目前而言,阿依努尔麾下逐渐集结出来的近万骑军,足以打赢大部分部落了。而打赢,意味着俘虏,意味着更多的人口,意味着部族的壮大。
若是换做比人或许相对难以做到,但对于打小生活在草原的阿依努尔来说,深入草原就跟过家家的似的,再熟悉不过。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周少瑜支持。
去岁算是突厥人第一回耕种,虽说去年气候还算不错,周少瑜那边也派遣专人过来教导,可到底经验不足,粮食产量有限,因为是定居不再游牧,所圈养的牛羊马匹数量也远不能与之前相比。
出征深入,单是粮草一项,就需要一定的支援。此外,突厥虽号称人人皆兵,但若无必要,断没有让妇女小孩上战场的道理,换言之,阿依努尔即便出征,后方肯定是留下不少人的,若是一声不响就擅自带领军队出征,周少瑜只需断了接济,就足以让后方崩溃。
如此一来就算大胜而归又如何,在阿史那忽沁没有败亡之前,阿依努尔是很难再有在草原上立足的可能。那些相对中立的部落还好说,可完全敌对的,但凡发现阿依努尔带领部落重新在草原上生活,绝对会发起联盟集结起来征讨。
那时候若是失去周少瑜这条后路,阿依努尔还拿什么去争。
若是这话说的早一些,说不得周少瑜也就答应了,反正即便死伤也不是自己的人,而且还能给阿史那忽沁后方带来困扰。但现在却不一样,阿史那忽沁的威胁已然不大,相反,甚至还希望突厥一方能更长时间的牵制大梁的军队,所以现在引发混乱削弱突厥,反而有点得不偿失。
再且,现在也知道了突厥一方的资源紧缺。并州方面固然拿不出太多东西交易,可想想办法凑上一凑,比如从豫州火凤那弄点,再从萧那交易一些转手赚取高额差价,还是能拿出一些物资的。然后以此进一步发展市口,短时间内可赚取大量财物,而长远来想,则有利于逐渐同化的布局。
所以阿依努尔的深入草原提议,周少瑜是不怎么同意的。更直接一点,若是阿依努尔逐渐壮大,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容易控制?
拒绝肯定是要拒绝的,但不能直言,不然你叫阿依努尔怎么想?
还在犹豫,那边阿依努尔就已经有点熬不住了,咬咬唇,而后很是妩媚的一挑眉看了周少瑜一眼,笑道:“我的便是你的,只要你答应,我便立刻嫁给你,并且保证,以后将来咱们的孩子,就是未来草原的可汗,如何?”
!!!
周少瑜顿时幽怨,咱不能提孩子么?脸黑的来了一句:“没孩子咋办。”
“额……”阿依努尔显然没考虑这个问题,这才反应过来,周少瑜那么多娇妻美妾,但是……一个娃儿都没有?该不会身子不行吧,阿依努尔下意识的往周少瑜的下半身瞅了一眼。
周少瑜捂脸,不带你这样的!
“算了,不和你纠结这个。”周少瑜摆摆手,感觉再纠缠孩子这个话题,自己会崩。索性转移话题,一脸严肃的指责道:“你想要壮大自己的部落,夺回阿史德可汗之位,我都可以理解,也愿意支持,但能不能别这么功利?难道你觉我帮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份和能力有利用价值嘛?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那么功利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算了。”
好么,当然不止身份和能力啦,好歹人家阿依努尔也是异域风情的大美人不是。
“总之,我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不需要你这么辛苦,也无需过多的死伤,同样能达到你的目的,如何,要不要听听看?”
嗯,这便要开始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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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利益
“前段时间攻入幽州的时候,杨妙真她们截获了一支商队,这事你知道吧。”
周少瑜说着,顺手挥舞着手上的小锄头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捡起一看,才发现并非是煤。想想也是,真这么容易被找到就好了。不是没让人去跟并州当地人打听,不过基本都是摇头不知,要么便是从哪听来的不靠谱流言,要么即便当真有煤,也不是很好开采的那种。
除非当初专门关注或从事过这方面,不然的话,到也真没谁注意哪里还有煤矿的问题。
“略有所闻。”阿依努尔有些疑惑,不知道周少瑜说的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后来杨妙真想要扮作商队去云京城兴风作浪一番,但因为城中警惕未能成功,没曾想那批货却交易了出去,赚了好大一笔,若不是因此,云中城的重建工作未必会这么快开始行动。”周少瑜走走停停观察着四周。
这一片算不得偏远,离云中城的距离比起别的煤矿传闻地点相对较近,也就是多翻过几座山而已。对此周少瑜是不抱什么期望的,因为觉得这么近的距离没理由打探不到。而之所以还是来了,还是因为那位玄阳山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地必定有煤。
至于依据,不过就是看了这一片的地形图,然后测算一番得出的结论。
真是有够玄乎的。
对了,另一队探查铁矿的人员,同样是玄阳山人带队。
当初一度以为就是个男的,还和秦良玉关系有点亲密过头,不曾想人家压根就是个女的。一个漂亮女道士做男儿打扮,完事还自称玄阳山人,你说稀罕不稀罕。
贡献自然是有的,还别说,很多时候掐算一番还挺准,当然了,自然不可能全信,更多就是当做图个好兆头。主要的贡献,还是她与她带来的同门在医术上的确有几分本事,是以并州医疗方面的事情,都交给她了。
“而根据目前的情报,大梁方面对突厥这一边进行了严格的贸易封锁。”周少瑜的语速不快,主要是理由纯属现编,既然打算要把人说服了,自然要可信度高才行,当然要编的更加完善才好,语速慢一些,也好抓紧时间思考。
“若是高玉瑶还待在京师金陵,一纸禁令恐怕就是个笑话,所谓天高皇帝远,其中这么大的利益,没谁会舍得轻易放弃。可问题是高玉瑶带着大军待在历城,其麾下目前的主要将领都出自寒门,大多也都是新提拔,不但是高玉瑶的心腹,和朝堂上的那些旧利益集团并没什么瓜葛,所以这一条,得到很好的执行。”
听到这,阿依努尔一愣,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能截获商队。”
“简单啊,因为那就是高玉瑶暗中派出来的。”周少瑜笑了笑,即便当初杨妙真她们拷问之下并没有得到情报,但只要详细一分析,基本就能猜到是属于谁的商队了。“这世间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垄断了,高玉瑶利用自身的权力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而另一方面,别的不说,单是茶叶,你们突厥人就缺少不得。”
茶叶是硬需,草原上以奶食品和肉食为主,喝茶便有消腻助消化之功效,还可以消困解乏,滋润咽喉,补全其他方面的营养不足。有句话叫‘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说的便是草原上生活的牧民,由此可见茶叶的重要。
可以说,对于草原一方来讲,茶叶都可以称得上是战略级贸易品了。当然了,上好的丝绸布料或者瓷器,同样是极为热衷的货物。
“高玉瑶的想法挺不错,也怪不得到了历城之后不再动弹了,我也是后来才想通,不得不说,那妹子的确挺有想法,很聪明。”周少瑜赞了一句,但阿依努尔感觉怪怪,好歹也是大梁太后,居然用‘那妹子’直接称呼,也是没谁了。
只听周少瑜又道:“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利用高玉瑶所建立下局面,赚取属于咱们的好处。”
阿依努尔对于商贸并不感冒,是以压根想不明白,只好等周少瑜继续解惑。
“真要全面封锁是不可能的,总有人在巨大的利益下愿意冒险,但能够最终突破关隘进行交易的终究不过屈指可数,所以大头仍旧是属于高玉瑶的。而只要高玉瑶不傻,就绝不会交易出充足的货物,因为一旦阿史那忽沁和其麾下的部落采买了大量物资而后囤积的话,那么对于之后高玉瑶一方的交易,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吊着,交易会继续,但每一次都不会多,刚好卡在一条线上,勉强够需求,甚至还会差点,以此继续迫使阿史那忽沁继续花高价钱在高玉瑶那里采买。
当然了,突厥也可以另辟蹊跷,比如和新罗或者东倭进行贸易,但莫要忘了,高玉瑶的水师已经初步成型,即便眼下的大梁远不如前,这两个国家也不再那般恭敬,但对他们而言,大梁终究是庞然大物,若无必要,绝不会选择冒然得罪开战。
而海面一旦封锁,那便只剩下新罗一国可通过陆路进行贸易,然而这条线的耗时可不短,成本会因此大幅度增加,然后因此最终交易价格也随着上涨,到最后估计远比高玉瑶所给出的价格还要高昂。
怎么样,听到这可有什么想法?”
阿依努尔秀眉一拧,似乎听懂了一点什么,比如通过商贸,同样是可以间接的控制一个国家不少事情的。当然了,若换个时间点和局势,高玉瑶肯定难以封锁,但现在不一样,北边的疆界,幽州被突厥所占,自不用提,而周少瑜控制下的并州,总体资源暂且匮乏,并不能进行大规模贸易。
至于再往西的雍州,在经过突厥和西域的接连祸害,也是百废待兴的状态,并无多少产出,而萧手中的其他地盘,即便要进行贸易,也必然是与西域优先进行,不然只是压榨的话,西域诸国迟早会出问题。
如此一来,高玉瑶算是彻彻底底的垄断生意了。
只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阿依努尔如此想着。
“诚然,我们并不富裕,虽然潭州那边完全可以拿出大量物资进行交易,可却完全不好大老远的运过来,但是也还不至于什么东西都卖不出。”周少瑜这是大实话,至少中间还隔着荆州豫州呢,如此长距离的商队运送,肯定瞒不住人,即便人家不截获,怕是最终贩卖给突厥的消息也迟早会曝光,这可不利于周少瑜迄今为止所建立的形象。
“突厥部落众多,现在名义上都尊阿史那忽沁也可汗,听其号令,但真要说死心塌地却也未必。而阿史那忽沁也是人,面对各个部落的时候也有远近之分,面对有限的物资,分下去自然也分多寡,长此以往,你认为那些分不到什么物资的部落会怎么想?”
阿依努尔想了想,更加疑惑了,道:“莫非依你的意思,便是凭借商贸交易拉拢那一部分部落?这未免也……”
没好意思说完,那也太直接,不过也是真心话,别说只是交易了,就算是白送,想要人家暗中转投阵营也没可能。说到底,阿史那忽沁还是很有一定威望的,谁都不敢轻易反叛,那结局太美不敢想。
或许整个突厥的青壮人口比例一直在减少,但阿史那忽沁的嫡系军队却是损失最小,如此一来,反到是阿史那部落进一步占据优势,愈发不敢反抗了。
当然,这些部落也不是傻子,的确是被一次又一次强行征兵,青壮也的确少了一次又一次,但绝不会轻易动摇根本,势必有所保留,起码要保证一定的自保之力。或许在阿史那忽沁失势时可以做到联手,但绝不会因为一些资源就轻易反叛。
“谁说要拉拢了?”周少瑜又不傻,用拉拢来忽悠才叫不靠谱。“因为我们进入草原的袭扰,使得实力大减的诸部不得不进入草原深处进行游牧,但同样的,想要发起进攻也更加的麻烦,即便你熟悉草原,也未必敢百分百保证大胜,而且一旦发生意外,鞭长莫及之下,没有支援想要撤离也会加大损失。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将他们引出来呢?
物资缺乏,短时间尚能忍受,但时间一长却不行,相比你也看见了,如今市口相比曾经已经有了一些贸易往来,这便足以证明一些部落已经坐不住了,不得不自行出来寻找合作交易。
这时候,你反而什么都不用做。不拉拢不离间不抱怨,只是单纯的交好,摆出一副理解的姿态愿意进行贸易即可。届时,草原的一些部落,自己便会乱的。”
“怎么说?”好么,阿依努尔这更加的云里雾里了。
“简单么。”周少瑜胸有成竹。“最先一批来你这里交易的,必然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与阿史那忽沁的关系最远,也因此分到的物资最少,不得不出来进行贸易,这同样说明一个问题,这些部落,是最不受待见的一批。
这在这种情况下,草原诸部都在深处进行游牧,也就是说,距离很远。因为怕被袭扰,自然是不敢大规模甚至整个部落出来进行交易,那么只能是一部分人马进行运送。
那么问题来了,以你们草原上弱肉强食的规则,其他部落抢劫这些不受待见部落的物资,岂不是顺理成章?毕竟谁都不嫌弃自己物资少不是,而且草原那么大,谁又知道是谁干的呢?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阿依努尔双目亮了。
“如此下去,这些部落可选择就很少了,要么忍耐下去,但这根本不可能,没谁能做到长期不喝茶。那要么被逼反抗,而凭他们自己,显然是无法反抗成功的,而这时候,作为唯一一处旗帜鲜明对抗阿史那忽沁,并且能提供物资交易的我,便成了最好的去处?换言之,到那时候,这些部落自然会想市口靠拢!”
周少瑜一挑大拇指,道:“聪明。”
个鬼啊,周少瑜也是临时想出来的好不好。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有很深的战略目的。
高玉瑶封锁贸易的举动,等于卡住了突厥的脖子,同时还赚了大钱。但同时也给了周少瑜这一方的便利。固然他们的物资比不得大梁丰富,但是打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针对整个突厥,只需要去专心对待那些缺乏物资的部落即可。
《论语》中有句名言,不患寡而患不均。
而坐在阿史那忽沁的位置上,是没可能平分的,且不说他个人的性格,但是那个位置,就逼迫他必须与亲近的部落更多的好处,以此得到这些部落的效忠。至于那些本就不待见的部落,有所冷落也就成了自然。
时间一长,这些部落还没个意见?这也罢了,大不了想办法自己弄呗。可若是弄了之后被抢了呢?就算没人抢也没关系,还不能自己派人做戏去抢几波?
如此一来,草原诸部之间的矛盾势必加大,那么拥有一定名望实力的阿依努尔,就成了最好的投靠之处。这一点上,对于阿依努尔是绝对有利的。
而另一方面,对周少瑜而言,也并无坏处。
只要阿史那忽沁尚在,这些新投靠的部落包括阿依努尔在内,就不敢轻易进入草原,而在这个时间内,加大文化输出,加大同化力道,争取让他们改游牧为定居耕种,不用全部,只要能有一半人能够变化,那就是进步。
从这一点上出发,周少瑜宁愿阿史那忽沁安稳的更久一点。
而这时候,当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至少周少瑜现在就不会想和阿史那忽沁开战,这压根没有什么好处。而只要他不开战,目前还想在突厥身上赚取钱财的高玉瑶,就更不会轻易挑起战端了。
用阿史那忽沁来牵制住阿依努尔,使得后者牢牢钉在并州边地,对于长远的谋划而言,是极其符合周少瑜的策略的。
莫看现在草原诸部都躲入深处游牧,但这不代表靠近并州地界的草原就可以让阿依努尔肆无忌惮,进入草原放牧结果被袭扰的事情可不止发生一次,真当阿史那忽沁一点应对措施都没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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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一章 娱乐
抱歉了。周少瑜心中如此暗道。
毫无疑问,阿依努尔是个大美女,周少瑜对其很挺有好感。然而或许愿意在其遇难时出手相助,但在整体利益一方的时候,周少瑜却选择利用。
这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对待外族,要么消灭,要么同化,没有别的路可走,不然即便现在阿史那忽沁被灭阿依努尔上台,就算保证了几十年安宁,但以后呢?
不断轮回反复上演袭扰入侵,压根没可能长治久安。
而按照周少瑜的规划,即便只能同化一部分,那么到时候即便突厥来犯,那么面对的第一道屏障便是突厥自己人,这没啥不好的。
此外还有一点周少瑜没有明言,那就是关于物资的问题,阿依努尔本就是寄人篱下,自然没可能拿得出一系列的物资来进行交易,只能是靠周少瑜帮衬。而赚取的钱财,不用问,大部分是落入周少瑜的口袋。
如此一来,周少瑜不但赚了钱,还以此进一步牵制阿依努尔,但凡阿依努尔听从了周少瑜的想法策略,那么就必须倚靠周少瑜来执行,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控制住了阿依努尔,就等于控制了阿史德这道前可汗的旗帜,一步步将触手探入草原。
而其中还要在意一个问题,那便是除了阿依努尔麾下的突厥人。
草原上的人民,毫无疑问是游牧民族,游牧一词就概括的全部的生活习性,如今忽然变幻了生活方式,不用想都知道是极为不适应的。
阿依努尔此次过来征求出兵,一是壮大自身的想法,二来么,未必没有弹压不住底下怨言的意味。而一旦失了民心,那么阿依努尔自然也就成了空架子。
对此,周少瑜仔细琢磨了一番,道:“待我找到了煤矿,亲自去一趟市口,放心,我会重新打造市口的定义,让其不仅仅是交易中心。不但让现有的突厥人舍不得离去,甚至还能吸引草原上的突厥人前来。”
事实证明,相比起周少瑜这老狐狸,阿依努尔还是太嫩了,压根就没看透周少瑜背后的深意,还以为周少瑜真真是在为了她好,毕竟两人的关系还真真有几分暧i昧的意思。对此,阿依努尔很是感动,刚要说什么,却见前方忽然跑来周少瑜的一个亲卫。
“报,少爷,前方发现了大型的露天煤矿!”
听称呼就知道是周少瑜身边的老人了,不然怎么会叫少爷。
周少瑜大喜过望,随后便是吃惊,心说那劳什子玄阳山人不会是蒙的吧的,哪有瞅瞅地形图然后测算一番五行啊什么的,就能断定此地可能会有什么矿的,未免忒玄乎。
然而事实还真就是如此,亲眼所见之下,不认都不行。这位置太好了,离云中城还不远,只要道路一打通,实在再方便不过,十分有利于云中城以后的发展。
“好!”周少瑜一拍手掌,简直不要太满意。
眼下整个大梁对于用煤,除却炼铁之外,便是穷困人家捡来冬日取暖之用,完事还容易中毒。想想也是,冬天为了保暖,自然是门窗紧闭,而煤这东西,燃烧会有一氧化碳的出现,空气不流通,能不中毒嘛。
至于别的用途,这又不是后世,没有那么多工厂,更没什么火力发电站,哪有什么消耗。
周少瑜都想好了,到时候第一时间就推广蜂窝煤,这玩意技术含量很低,却经烧耐用,且价格极为低廉,大家都用得起,配合煤炉使用,不仅能保暖还能用作日常烧水做饭,而且还不会中毒。
总之要尽可能改变百姓对于砍柴烧火的习惯,谁都知道一棵树砍掉容易,但再想长起来,那就难了。
事实上古代很多城的废弃,就是因为当地环境的改变,这一点在上古时期乃至夏商时代尤为明显,一个地方居住久了,附近的树砍得差不多,单此一项,就足以在生产力低下的社会中,迫使人们进行迁徙。由此可见保持一个地方生态的重要性。
何况作为穿越者,周少瑜当然知晓森林的重要程度,虽说对于大梁而言为时尚早,可能多保持就多保持下去吧,烧煤也没啥不好的。
再说了,蜂窝煤是便宜,价格超低,可架不住使用量大啊,当真改变了大伙的习惯,还怕赚不到钱?对于国家而言,钱财需要流通才正常,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搞钱,然后在并州百姓身上花销,而百姓淳朴都喜欢攒着,这就很纠结了有木有,蜂窝煤虽然开销很少,可好歹也算是能撬开一个口袋。
“好了,心情不错,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答应了找到煤矿就去市口,那索性今日便去好了。”扔掉手上的一个煤球,周少瑜拍拍手,显然心情甚佳。
阿依努尔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反而欣喜的很,她也好奇周少瑜要怎样将市口改造成能够吸引突厥人的存在。
市口原本不叫市口,只不过就是一个边疆小城塞,以御敌为主。只不过划分给阿依努尔之后才改了名,叫做市口直接了当,也就这么定了。
目前当然是以突厥人为主,即便有少量的大梁人,也是试探这过来进行贸易的。不管如何,突厥一方的皮毛等特产,在大梁还是挺畅销的。
经过陆陆续续的集结,整个市口如今已经居住了近三万人,其中以妇幼为主,老人很少,其他便基本都是青壮了,不然近三万的人口也凑不出一支近万的骑军。
在此之前,周少瑜并非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同化,主要以铺垫为主,却也并无什么大动作。
不过当时到也的确没有注意到不适应的问题,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再过段时间,说不得就有人想跑了。虽说也有人习惯这般的农耕的生活,可目前对于大多数突厥人而言,是极为不喜的。
本来嘛,草原上生活,赛赛马摔摔跤放放牧,自由自在,现在却被圈在一个地方不能动弹,这差异还是很大的。
周少瑜当然没有本事小下子改掉他们的习惯,既然如此,那就做点别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比如……
“突厥人尚武,强者为尊,我知道你们的女子在择偶时并不注重相貌,越是孔武有力才越是受到欢迎。”阿依努尔的宅内,周少瑜这边开始要做出初步安排了。
闻言,阿依努尔轻笑一声,笑道:“我看未必,以周公子之貌,想要勾引哪个女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会说话!舒坦!周少瑜很满意,不过脸上要谦虚。
“哪里哪里,不要瞎说,不要在意我的外在,因为的我内在更迷人!”
额,你确定这是谦虚?
“好了,咱们继续。”周少瑜摆摆手继续。“听说你们草原上会经常有比试?”
这是肯定的,比骑术,比赛马,比套马,比摔跤,比射术,或是自己部落内部比,或是几个部落一起派出代表比,也有可能是可汗号召所有部落都进行参与,不管是哪一项,都会引得众人关注,而最终获胜者,自然会获得极大的赞誉。
“莫非,咱们同样搞一个比试?”阿依努尔猜测道。
“搞个比试这才哪到哪,要整就整个大的!”周少瑜大手一挥,豪言道:“比如草原之王摔跤大赛!广撒请帖,邀请各部落勇士参与,进行小组分组几分比试,然后进入淘汰赛,最终决胜出第一名,可冠以草原第一勇士的名头,并且获得大量的财物奖励。名望,钱财,一下子都有了!
再比如骑射大赛,马术大赛,反正只要突厥人对什么感兴趣,咱们就搞什么,甚至可以直接生猛一点,直接来一个无规则生死对抗大赛!我就不信你们突厥人不喜欢!不仅如此,咱们还可以开盘坐庄,总之怎么能提高积极性那就怎么来。
还有,不能单靠男子项目支撑嘛,草原女子善舞,这我是知道的。”说到这,周少瑜上下打量阿依努尔几眼,这妮子跳起舞来可是诱人的很。“对此,同样可以进行一个大赛嘛,就不信谁不想看,至于最终胜者,完全可以来一个‘草原之花’什么的,然后还可以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乃至部落赛,都行啊。
对了,对此咱们要专门建造一个场所,中间的广场是比试地点,而周围全都是观众的看台,试想一下,上万人在看台上呐喊助威,单是这种气氛,就足以叫人嗨了吧。再比如咱们还可以搞个歌唱大赛,草原上的人嘛,谁还不会唱点歌?还有……”
周少瑜滔滔不绝,这些个玩意若是在大梁的地界搞,还真就很大可能搞不起来,因为整体思想环境,那是以含蓄保守为主,这一点上,什么跳舞比赛那肯定就搞不起来,这和花魁之争那是两码事,后者可被那些文人归属于雅事,而前者么,大抵就是败坏风气?
至于什么无规则生死对抗大赛就更不可能了,你就等着那些伪君子们笔诛墨伐吧。
但突厥人不一样啊,他们哪有那么多规矩,真搞个大赛出来,欢喜还来不及呢。或许一开始规模大不了,可就算只是市口的突厥人参与,那也足够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了,别的就慢慢来呗。
假以时日搞出规模,还怕突厥人不往这边凑?只要他们往这边凑了,周少瑜就有把握掌控一部分。当然了,阿依努尔这张好片面当然也就继续笼络住,决不能跑咯!
总之,市口不仅要成为贸易大城,还要成为突厥人的娱乐大城,然后以此为基点,尽可能加大文化输出加强同化,就不信影响不了一批突厥人。
说干就干,第一届虽不指望草原上的那些部落,但起码也要把名声打出去,得让人知道这些个事。同时顺带也宣传一下此地可以进行货物交易。总之就是广撒贴,都邀请一下,来不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相比起钱币什么的,对于突厥人来说,牛羊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于是名次奖励就简单了,最终名次多少能得多少牛羊,外加多少茶砖,只要数量够唬人,绝对有人动心。
考虑到这是相对正式的大赛,要充分考虑竞技性,所以比赛内容还要进一步更改,比如赛马和骑射可以合在一起进行整合修改。
在场地设置栏杆,设置泥地,总归就是各种障碍,从起点出发,穿过这些障碍,然后途中分别设置不同距离的靶子,要求在骑行的过程当中射箭,而后最终抵达终点,再根据耗时与以及骑射的命中环数进行数值统算决出冠军。
摔跤比斗是必须的,突厥人嘛,哪能不好这一口,别说有组织的大规模赛事了,就算就是听到附近有人在摔跤玩,都要过去看上一看。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和舞蹈赛事同时交叉进行,又是热血又是美女热舞,还能不吸引人?
总归按照周少瑜的想法,就是要将市口打造成突厥人的娱乐圣地,而后见缝插针的进行文化输出。当然了,你真要宣传什么中原人的委婉含蓄思想,那肯定是做无用功,人家压根不喜这一套,是以必要的整改适应是必然的。
就好比后世欧美所谓的中餐馆,你真扔一个从未出过的地道华夏人过去吃饭,保准也得懵,这尼玛都啥玩意,没吃过啊!却是这是中餐?得,还不是为了适应当地口味给改的。事实上好些在人家地盘上受欢迎的中餐,你在国内未必都能找得到,甚至听都没听过。
不管如何,阿依努尔高兴了,她可以预见此事发展起来以后那些突厥部落的疯狂,别说个人赛第一名的丰厚奖励,单单一个草原第一勇士的名头就足以叫人兴奋。而部落团体赛,更会叫他们上心。
一面赶紧叫人到处撒请帖,一面在市口大肆宣传,没几日时间,人尽皆知,纷纷踊跃报名,谁还嫌待着难受?都在这等着大赛开启呢!
周少瑜也想好了,有些赛事固然只能一年一次甚至更长,但其中比如赛马可以长期保留,其规则什么的,嗯嗯,可以参考后世港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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