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草率的设计
……
无限乐园这部剧首播的第一天晚上，网络上话题量暴增。www.uu234.netUU小说
各大媒体纷纷统计着还不够精准的数据，狂热的蹭这一波热度。
各种标题，耸人听闻。
其中每一个关键词，关键句，都足够夺人眼球。
【曹一方新作携全新人阵容，横扫八方热剧】（薛梦蛟哭唧唧）
【真正国产剧的特效巅峰巨制】
【壕莱坞电影级工艺】
【还在说国内特效不行？那你就out了！这部剧的特效团队全是中国人！】
【人间蒸发一年的曹一方，携新作王者归来】
【他身体力行的诠释了曾经饱受诟病的yy美学】
【真正意义上的ip改编成功作】
【无限乐园，无限可能，颠覆过去，创造未来】
【烂剧的名称神剧的魂，这部网剧绝不是普通网剧！】
【国产电视剧爆款的公式，被这部网剧统统打破】
……
周柏下课后回到寝室里，拉起床帘，开始刷剧。
他是金陵大学哲学系学生，平时没什么太多爱好，就喜欢看看动漫刷刷剧，偶尔打几把游戏。
因为笔杆子够硬，而且创作欲和吐槽欲都足够强烈，一年多以前他开始在老饕网写各种剧评分析，跟绝大多数剧评吸引目光的方式雷同，他也喜欢毒舌吐槽，犀利剖析，把每一部烂剧的槽点都解剖的明明白白，而每一部高分剧，他也总能鸡蛋里挑骨头般找出槽点，偏生还不让人感到生硬，风趣辛辣的逼疯总能逗得他人捧腹大笑。
他很有成就感。
后来发现，写这玩意甚至可以赚钱……
虽然有时候得昧着点良心，但……
万物有阴阳，硬币分两面，每件事总能一分为二的来说，找茬改评在他看来，也并非什么违背道德的恶事，不过只是辩证的看待问题罢了。
曹一方的每一部剧，他几乎都有写过四星或者五星的长评，而后在某些人的要求下，他将其改评为一星，拉低总分。
不管正面反面，周柏都能说得都足够的逻辑依据，他觉得这就够了。
二十世纪美国最杰出的作家，飞滋杰拉德曾说：
检验一流智商的标准，就是看其头脑中是否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却依旧能并行不悖。
小孩子才谈良心，成年人只看逻辑。
秉持着这样的观点，无限乐园这类爆款剧他当然要刷！
更何况……今天上课时，他在手机上已经看到了好多夸张的点评……
夸张到他想笑。
毫无疑问，出品方一定请了水军。
他优秀的头脑完全已经理解了整件事的内在规律。
奇点集团一直想做东方的漫威，结果ip运营迟迟掘不到几两金，着急啊……
为了这不争气的孩子，母公司企鹅这会儿开始下硬功夫了。
先是无限乐园开播前强势推广，然后播出后才一天，就全网带起了节奏，想要硬生生造出一部现象级热剧。
甚至请了营销推广公司去老饕网强行拉分。
呵呵……
播出一天不到，9.2分。
9.2分在老饕网是什么概念？公认的美剧神剧权力的游戏，第一季也就9.4分。
裹上被子，拿出手机打开视频，他嗤笑：“现在捧得越高，到时候摔得越重，老饕网的那帮人肯定会反弹的，到时候各种一分平衡……我得早点看几集，抢占高地写点评……今晚又得通宵了。”
打开这部剧，他蒙着被子准备快进速看，他要先粗略的看一遍，然后写点评大纲，接着还得边写边看剧中一些具体细节，工作量委实不小。
……
上铺的蓝色床帘，安静了许久。
四十五分钟过去了。
里面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床沿，“三无！把我的外星人笔记本递给我！”
下铺的兄弟正在修剪脚趾甲，抬头不爽道：“你特么就说笔记本不行么，每次还一定要加外星人三个人，不装逼你能死啊……”
“快点！憋bb！”床帘里的周柏没好气道。
下铺兄弟骂骂咧咧的过去拿了电脑，走回来踮着脚塞了进去。
过了一阵，他好奇的往上瞅了一眼，今天的周柏奇迹般安静，以往他不管看个什么片子总是骚话横飞，搞的他们鸡犬不宁。
不会在看**吧这货……
此刻的周柏，已经看完了第一集。
没有快进。
他的心情很难说。
总之……
为了接下来更好的观剧体验，他放弃了手机……虽然现在折叠屏的手机展开后也不小。
然后用他alienware 18的18.4英寸大屏，d2000头戴式耳机，开始下一段沉浸式体验。
二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
“主角牛逼！”
“6666666！”
寝室里其他几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扭头看向他的方向。
“这沙雕肯定是看嗨漫看嗨了。”
周柏听不到他们的吐槽，他现在已经购买了第三集。
无限乐园前两集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他想，这部剧或许确实砸了大钱，场景特效应该有其过人之处。
但现在且不说这些早已聊到的部分，这部剧做到远超他预期，而且观赏性真心牛逼……
其他不论，一集四十五分钟，节奏居然能这么紧凑！而且还看得脑子不疼！
第一集背景介绍只占据三分之一时长，新手副本又三分之一，主角生活介绍还是三分之一。
来不及感到厌倦，故事就已经推进，眼睛和脑子都只能被故事牵着走。
第二集，第一个超能力男孩儿的副本其实故事不算简单，传统国产剧要拍这件事，起码得花上好几集，搞不好十几集……
美剧通常一个故事一集，终归也得用一集的功夫，往往还头重脚轻，看得人云里雾里。
结果，无限乐园半集搞定，而且副本结尾处爽感爆棚！
快速流畅的剪辑，干净利索的推理，毫不留情的暴击。
熊孩子就该果断吊打啊！
在成功的营造了恐怖氛围的情况下……
逗比，装逼，杀怪，闯关，一气呵成。
过山车一样的观剧体验！
剩下的半集时间，又介绍了无限乐园这个游戏的基础规则，并不拖沓，依旧趣味十足……他算是看出来了，编剧为了趣味性下了大功夫，这部剧的爽剧定位相当清晰。
连续看了九十分钟，身体上多少有点疲惫。
周柏在看到第三集又要进入什么单人生存模式时，心想着看完这集就先去写点评吧。
以他丰富的观剧经验，他知道这时候节奏要慢下来了，头两集基本就是精华所在……想想看，正常进度其实这时应该打多人的副本，因为新手任务时就是单人，然后双人，观众的刺激阈值已经提高了，接着理所应当是和其他玩家碰撞，产生更多的化学反应。
而剧中，这时候又来一次重复的单人……
很可能就是为了拉长故事线的灌水。
周柏很清楚，这一集会看的比较吃力一点，独角戏演得再妙，没有类似男二这样的弱受互动，也总是相对枯燥，况且，再好的剧，他也很少一口气追好几集，通常会看点别的调剂一下。
……
剧中，曹一方进入了单人生存模式。
这个剧本赋予了玩家新的身份，类似于角色扮演性质，系统给予主角的身份是一个叫亚瑟的摄影记者。
他在白光中出现在一间很宽阔的仓库里。
周柏看得震惊，这剧组的场景设计得可谓尽善尽美，跟普通观众不同，他能看出场景布置里的特效痕迹，所以格外震惊。
宽广的仓库里没有什么杂物，主角头顶支架上的灯管这些应该是真实布景。
拱形的仓库屋顶应该也是真的。
那些泛着暗沉光泽的金属墙壁半真半假。
还有顶部巨大的排风扇在缓慢沉重的转动，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这些似乎都是特效制作。
不算完美，有些场景还是有很重的cg痕迹，但是在导演精明的镜头掌控之下，足够以假乱真了。
他之所以可以耐心审视细节，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副本前几分钟肯定会比较无聊……密室逃生嘛，现在主角还得迷茫一阵，寻找线索。
结果，曹一方三秒钟后，就低头看到手里攥着个老式的磁带播放器。
伴随着磁带的沙沙声，一个有些熟悉的沙哑男声响起。
“hello， don't know me，but i know you.”
“i wantplay a game.”
（某些跟我一样英文很渣的读者会习惯性跳读英文，为了方便流畅的阅读体验，性感何忙忙在线翻译）
（你好，亚瑟。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卧槽！”
听到这两句话，周柏瞪大了眼睛：“电锯惊魂？！”
借用经典影视剧的世界观，玩梗撞梗，这是无限流网文已经玩烂了的套路。
但，毕竟国产网文比国产电视剧先进了十年，这玩法放在电视剧里呈现，足以给人十级暴击，惊喜感能掀起观众的头盖骨。
弹幕：
【好熟悉的台词！】
【主角要凉！】
【我有预感，这是个很惨烈的副本】
【电锯老头！！！】
【这种剧本也还原了？会不会有版权问题？】
【按照那老头的尿性，主角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电锯惊魂！这么刺激！】
【不会又有大尺度镜头吧？！不是怕血腥，主要是怕】
【主要是怕河蟹神兽】
【这部剧最多活一周，所以快看！】
【光点总局发来贺电】
当剧中曹一方推开另一扇厚重房门时，房间正中有一张小孩子都坐不了的袖珍版木头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背对着镜头的小玩偶人。
他身上穿着黑色晚礼服，手上似乎还拿了一张袖珍报纸。
曹一方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电锯惊魂的木偶比利么，这游戏真是恶趣味啊。”
剧中这时的氛围塑造意图很明显。
像是触发了机关，机簧声响起，接着是生硬的齿轮转动声，木偶的座椅一格一格的转动，马上就能看到他的面目……
周柏越看越钦佩，光是场景设计，气氛铺垫，妥妥的复刻了经典恐怖片原来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山寨感。
明明知道木偶是什么样子，但是在这种氛围的铺垫下，仍旧是越等越期待。
但是不知道是编剧的恶趣味还是导演的毛病……座椅转了三格就不动了，座椅晃动激烈，好像齿轮出了毛病，卡住了。
偏生这个角度，还是看不到木偶的脸。
正在他有点焦躁时。
咔嚓一声！
齿轮可能别断了一截，座椅猛然间转了过来，木偶终于露出正脸。
猝不及防啊！
周柏只觉得自己胸口遭到重击！
并非印象中木偶比利怪异扭曲的苍白面容和黑红瞳孔……
这个木偶……
浓密饱满的发际线！
正气凛然的方块脸！
圆溜溜的大眼睛神采四溢，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
为了迎合这种恶趣味，笼罩在这玩意头顶的冷光骤然变成暖光！
他的声音也不像磁带里那样沙哑。
这个大眼睛萌物用清亮阳刚的男性声线，大声说道：“不，我不是比利，我叫比尔，我跟比利完全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看到这玩意，曹一方的表演完美符合所有观众的此时心理。
他骤然失控：“坑爹啊！”
他指着这玩意，大肆吐槽：“不要忙着生硬的撇清关系啊！无限乐园是没钱买比利的版权吧！作为史上最恐怖木偶的代替品！你的形象是不是设计的太草率了点啊！到底是拿哪国的吉祥物搬运过来后用了草率的维修才设计成了这幅十三线小公司的q版卡通形象啊！乙方设计公司是不是被拖欠了多年设计费有意报复啊！！”
第五百零六章 恐惧来源于未知
……
木偶和主角的反差萌都来势突然，周柏在大脑当机的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很多此曾相识的电影和动漫风格。www.uu234.ccwww.uu234.cc
第一个想到的是死侍，打破第四面墙，无差别吐槽。
剧中的主角封不觉似乎也有这个倾向，但或许是主创团队知道那种打破第四面墙的创意是把双刃剑，虽然能增加趣味性，但是也容易让观众抽离出剧情。
大家都知道影视剧是假的，但我们的情绪还是很容易会随之起伏波动。
人就是一种擅长自欺欺人的动物，在观影的过程中，逼真的视听语言和演员专业的表演，营造出以假乱真的效果，大脑就会下意识的欺骗自己，在某种浅层意识上相信眼前是真实的故事。
角色如果跳出影视剧中的框架，观众感到新奇有趣的同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代入感很容易云散烟消，大部分情况下这都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曹一方在剧中的吐槽很讨巧。
从木偶转身卡槽开始，一直到主角的长句吐槽，这是一个完整精妙的桥段。
主创团队显然是明白，电锯惊魂的木偶比利不适合出现在这部剧中，但是生硬的抽离或者改变这个重要角色，哪怕新观众不会发现，但是网文原著党肯定会吐槽，这摆明了就是没有版权以次充好嘛！
所以，既然编剧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干脆，让木偶的形象来一次三百六十度大变样，反正不管怎么设计这个形象，观众都已经觉得这是以次充好了，干脆走个另类极端，比利阴森恐怖，比尔就热情阳光。
观众想吐的槽，让主角帮忙一起吐。
结果就是成功的把一个槽点包装成了一个笑点，同时主角的吐槽在完美的自嘲并解释了版权问题的情况下，还让观众增强了影视参与感。
弹幕：
【曹公公会读心术？！】
【我这一口槽还在嗓子眼组织成型，你就帮我一口气吐完了！！】
【赤果果的明示剧组买不起比利版权(~ ~】
【我吐槽木偶设计师的字还没打完……主角的台词又是新槽点】
【恨自己恋爱后手速慢】
【你神经病啊！】
【哪国的吉祥物这个形容笑尿】
【乙方设计公司出镜了！苦逼设计师眼含热泪】
【主角应该还没得到草率的维修技能，这是个漏洞吧】
【不，这就是一口槽】
周柏看下来，感觉越来越神奇。
这种控制不住双手想去发弹幕的参与感是什么鬼……明明这件事毫无意义又不挣钱啊！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自认为天才般的严谨大脑，习惯性长篇大论，实在很难在有限的篇幅内吐一口满意的槽，最后……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他长出一口气，舒爽道：“苏服！”
……
如果没有前两集的铺垫，他看到这里一定会担心剧情失控，本来好好的紧张恐怖氛围，被胡闹般的笑点插入一扫而空，这会严重的影响影视剧节奏感。
现在他不担心了，这个神经病创作团队绝对能解决这种问题。
木偶比尔解释了自己对比利的崇拜和模仿，然后他清亮悦耳的男中音，顿时又沙哑低沉下来，一脸微笑的说着可怕的台词，搭配他阳光可爱的形象，居然产生了一种诡异感。
“这台机器可以碾碎物体，一切这个房间里存在的物体……”
比尔盯着曹一方注视，脸上明明是固定不变的笑容，这时似乎更加夸张了一点。
光线变换，暖色调回冷。
“当你放入其中超过十五千克的物体，门，就会开启。当然，如果你自作聪明的切断电源，或者等到计时器时间走完，这部机器就会停止运转，你就会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跟随着曹一方的视线，镜头在屋内几件物件上定格片刻。
暗绿色调的房间里，靠墙放着一个肮脏的金属机器，外表看上去像一个在蒸汽朋克世界中改造过的洗衣机，上方有一个黑洞洞的圆口。
仅仅是齿轮搅动声音，便让人联想到许多残忍血腥的画面。
另外一边，锈迹斑斑的铁笼里躺着一直黄毛猴子。
周柏凑近了屏幕细瞧，完全看不出特效痕迹……不会是一只真猴子吧？麻醉了一只真猴子来拍戏可涉及虐待动物啊。
曹一方捻着木偶手中那张袖珍报纸看着，镜头拉近，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份英文报纸，但是下面的小字都看不清，只有标题大字能认出来，字幕组做了中文翻译：【它们不是你的晚餐！】
照片里是一只紧紧抓着铁笼栅栏，睁大眼睛的瘦小猴子。
它的双眼直视镜头，无助而可怜。
木偶微笑的发出低哑嗓音，“亚瑟，你痛骂那些肮脏龌龊的偷猎者，你讥讽针砭购买野生动物制品的刽子手们，你言辞凿凿，杜绝买卖，禁止杀害，你的报道文章揭露黑暗，大快人心，也感动了许多善良的人……”
“但他们没有看到，在你无数次的采访旅行中，你毫无心理负担的享用野味美食，许多珍贵的保护动物躺在你的餐盘里，供你大快朵颐；他们也没有看到，你妻子衣柜里那些名贵的裘皮大衣，究竟是怎样从你号称要保护的动物们身上活生生的扒下。”
“你欺世盗名，人们看不到你伪善的嘴脸，你可以欺骗世界，但终究要被自己的良心审判。”
“现在，你有机会体验真正刽子手的感觉。是否用这个动物的生命，换取自己的生存。”
“选择吧，亚瑟。”
咔的一声轻响，木偶完全没有了动静，观众这才意识到木偶刚刚的话都是录音。
很多观众又开始提出，如果这是录音，那刚刚的对话就是漏洞了。
不过他们现在更多还是在提心吊胆的看着剧情。
不得不说，付费用户素质就是高，众多原著党到现在都没有忍不住剧透，或许他们也不想要破坏其他观众入坑的体验，他们更希望更多人喜欢上这部剧，喜欢上这本小说，体会到自己当初迫不及待看下去的心情。
曹一方表情严肃，迟疑了两秒。
随后低下头，眯着眼仔细的继续看这篇袖珍报纸。
“要不我先读完这篇报道吧……”
……
每当进入推理环节时，剪辑节奏便格外明快。
曹一方在机器上东敲敲，西碰碰，贴耳细听其中动静，又去研究了一下铁笼能不能暴力打开……这些细节无形中让观众有了更多真实感，剧中这游戏仿佛真的是有足够的自由体验度，而主角胆大心细的做出了所有可能的试探，确认没有其他漏洞可钻。
没看过小说的观众，包括周柏都在猜测，他为了通关肯定不会杀了小猴子，而且这种三观不正的画面应该也不敢拍摄出来，那么剩下的路就是自残。
主角可能会牺牲一条胳膊？
这样才可能有足够的重量，让机器打开房门。
但接下来，主角的行为和推理都快速缜密的让他们目瞪口呆。
柯南式的内心推理独白，死侍式的语速，像是接来的嘴巴急着还……其实曹一方在编剧的时候就考虑到，要解约每一集的时间，增加信息密度，台词要大量精简。
而且推理的过程，一旦加速就会很容易产生破局快感，让观众的脑子跟不上，但主角一说他们就明白，这样既不会烧脑看着太累，又能凸显主角的高智力。
慢了不行……慢了虽然真实，但容易犯困。他的目的就是抓住观众注意力，让他们一刻都无法离开。
“椅子玩偶加起来7.5千克，还需要另外7.5千克。”
“磁带播放器撑死两斤，注射器可以无视，我的衣物系统限制不能脱，除了这只猴子，房间里只剩下……”
他抬起头。
头顶的一根荧光灯，稳定的发出亮光。
剧中更强化了主角的推理能力，在原作里他亲身实验，踩在椅子上伸手测量跟灯管距离，在剧中也呈现了相关画面，但是这一系列画面，飞快闪过，最后回到他的眼眸里。
原来只是在脑子里进行推理演化。
他动了起来，动如脱兔，或者说更像一台运转精密的机器。
一个不存在的倒计时浮现在画面左上角。
滴答、滴答。
倒计时73秒。
明知道主角一定能脱身，听到这倒计时的声音，周柏此刻还是紧张不已。
老套路果然还是最好用的套路。
曹一方伸手拔下木偶的小晚礼服，双脚紧凑的站在小木椅上，伸手朝上一甩，衣服越过灯管，另一侧又垂了下来，他一手拽住一只袖子，用力一拽。
灯管的悬挂线砰的一声就绷断了。
他把小晚礼服扔在肩上，用力抱住晃荡下来的灯光，猛地一拉，另一侧也立刻崩断。
屋内刹那间陷入漆黑。
观众这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们神奇的没有失去耐心，因为他们还能听到。
极其齿轮的转动声。
曹一方的内心倒计时。
“35、34、33……”
机械齿轮搅动异物的声音响起，令人牙酸。
左上角的倒计时归零，主角内心的倒计时声音也随之停止。
一切又鸦雀无声。
卡擦。
一道亮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
通过这个剧本，主角的高智商人设才真正立住。
强大迅捷的逻辑思维能力，精准的内心倒计时，黑暗中依旧能准确有效的在最后几秒时间内，完成一系列操作。
国产剧里，大概只有谍战剧会有这样惊险的操作，但是紧张刺激感依旧大有不如。
这个剧本的第二个房间就是个大冷柜，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霜雪。
曹一方冻到通红的脸和不停颤抖的身子，让裹在被子里的周柏都能体会到彻骨阴寒。
推理节奏依旧明快，但气氛仍然紧迫，看剧都不能有一丝松懈。
周柏已经憋尿憋了很久。
曹一方满头满脸白霜，眼睫毛上都挂着冰晶，在他用僵硬的手，颤抖着去折叠线索报纸时，弹幕都在疯狂点赞：
【红肿的手指细节好评！】
【看的我都冷了】
【这才是演技好嘛】
【被道具组和特效化妆也感动到了】
【明明剧中也只是个游戏，但是细节苛刻到病态】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希望这部剧成绩爆炸】
【一定要有第二季啊！】
【看了三集，就是三部电影】
【讲真，可能是我品味庸俗，我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电影】
【一个人的戏，我也看的目不转睛】
【这导演也要红了！灯光、镜头、节奏，甩其他国产剧十八条街】
【突然发现曹公公瘦了好多】
这个剧本信息量奇大无比。
最后的试练里，比尔又在电视画面里出现，而且展示出了完全不是一个正常npc该有的灵活反映。
他是拥有智能的。
曹一方在第二胎电视屏幕里看到了此刻正在另一个单人副本里的沈遇安。
当然，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选择救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自己逃生。
于是理所当然的获得了通关胜利。
但是他跟木偶比尔的对话，让没看过原作的观众都感受到这个真实到可怕的游戏似乎并不简单。
曹一方在分析完自己的推理逻辑后，木偶比尔恢复了自己原有的清亮声线。
他睁着萌萌的大眼睛，永恒的微笑，木偶的形象和他人性化的语气产生鲜明对比。
“你看破了游戏的规则，这让我对试练的结果产生质疑。”
“你选择了牺牲，但伪善卑鄙的亚瑟……似乎并没有死去。”
曹一方在剧中第一次表明了莫大的兴趣：“你真的只是一组剧本数据而已？”
在他一连串对副本的任务分析，还有对木偶比尔本身的逼问下，电视画面中出现了吊诡的一幕。
明明只能保持微笑的木偶比尔，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电视画面在一阵信号紊乱的波动中，陷入黑屏。
【您已完成该剧本……】
弹幕：
【背后发麻了，比尔不是个萌物吗！】
【最后一幕真的恐怖】
【人工智能还是鬼？！】
【民主、富强、文明、和谐、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感受到了不剧透的快感】
【只是中止交流的这个动作，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可怕】
【因为恐惧来源于未知】
【就……感觉这个游戏失控了】
第二天一早，下铺的兄弟正准备起来撒个尿再继续睡，揉着惺忪睡眼往门口走去，忽然就撞上了正从上面爬下来的周柏。
他看周柏手里还抱着电脑，两眼微微发红，神情迷惘，不禁愕然：“贱人你什么情况？你在上面写了一晚上影评？”
“呃，我准备现在写……”他讪笑道。
第五百零七章 点评
……
到得下午时，老饕网一个颇有点小名气的id百里飞贱，已经上传通过了一篇五星长评。www.uu234.cc
标题：《所以这一次我选择良心》
这篇点评是小可在通宵刷剧，严重睡眠不足的情况下，一气呵成之作，甚至连错别字都来不及检查，所以自然没有什么严谨考据、过度解读，也没有妙笔生花，犀利吐槽，熟悉我的朋友们或许会有些失望。
因为这一次我选择良心。
良心，与理智无关，只和情绪相关，这一刻落笔的情绪，对我而言是一种格外新鲜的体验；做了太久精致的利益主义者，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这种愚蠢的冲动体验。
我是一个非职业影评人，在校哲学系大学生。
我国没有专业的影评人，但即便业余，只要提供了市场需要的东西，一切都可以变现成为利益。
当我第一次写出点赞过千，转发过百的国产剧影评时，有一家公司电联了我。
我记得很清楚，只要我将那部剧的五星影评修改成一星，轻轻的动一动手指，再多加几句不痛不痒的失望之评，我就可以拿到五百元钱。
那是我第一次兼职挣钱，我那会儿并不曾有过半分挣扎，只是雀跃，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有价值。
知识就是金钱，老师诚不欺我。
后来我发现这是一条影视圈恶性竞争的产业链，大多局限在国产电影和国产剧之间，相互攻讦，彼此抹黑，一部剧也好，一部电影也罢，真正盈利期不过一个月的光阴。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老饕网这个平台当然不公平，但相对公平，所以有影响力，点评分数，首页评论，究竟能够影响多少资本利益，我不清楚，但哪怕是微小的变化，与我而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很有成就感，且觉得颇有趣味，小人物俯瞰大资本的优越油然而生，反正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写影评与我而言是件轻松事，我的爱好是显摆自己的怪味文采和别具一格的观察视角，一箭双雕的收获掌声和金钱，从不想真正为谁站台，那么无论怎么写，如何评，都跟良心无关。
无限乐园这种摆明了会站在风口的热门剧，我当然不会错过。
当我看到这剧评分竟在9分之上，我惊异且雀跃……黑马意味着争议，争议代表了流量，流量就是金钱，我只想抓紧时机，攻城略地。
看第一集时，我还在按照一贯的模式，与脑海中勾勒稍后点评的大纲。
看第二集时，我想把读后感的事姑且放放。
看第三集时，我第一次发弹幕，参与观剧的狂欢。
本来想看完三集先写点评，但是……
你看，人的意志力多靠不住。
我跟许多普通观众一样，一口气通宵刷完了全十集。
我就像是一个自诩不凡的中原诗人，冷眼旁观，看篝火前高歌起舞的游牧民族，然后二两羊奶酒下肚，从旁观到参与，世界万象更新。
装逼犯放下偶像包袱，跟着音乐蹦迪的时候比谁都疯。
来，容我拾起包袱，先客观的评价一下这部年度神剧。
作为非原著党，从故事背景来看，还是比较新颖。
未来某时，网络游戏进化到游戏仓时代，玩家可以通过神经连接的方式，梦中体验另一个游戏世界的精彩。
主角和小伙伴们就在这样一个游戏世界里打怪升级探索副本，一个又一个小副本将主线串联起来，每个副本都很下饭，复杂程度虽然有限，精彩程度却令人击节赞叹。
剧中埋下伏笔，这个游戏世界似乎并不简单，超级人工智能以十分草率的方式衍生而来，威胁人类世界，而游戏中的某些npc显然也不是简单死板的数据人物。
将目光放到这一条线时，可以看到剧中实际上呈现了一个超自然生命存在的架空世界。
剧透到此为止。
那么客观上，这部剧的质量究竟怎么样？
我认为得放在三个不同的纬度去衡量。
第一个纬度，如果跟国外科幻类的剧集相提并论，我认为无论是内容深度，还是制作精度，都还有很大的一段差距。
哪怕是这部剧最大的卖点，创意。
精神链接也好，真人进入游戏也好，甚至是加入超自然元素也好，创意放在全世界的尺度衡量，不算什么破天荒的创新。
角色缺乏可挖掘空间，多高的表演评价也无从谈起。唯一值得讨论的应该只有主演曹一方，在保持原有水准的基础上，开拓了一种更凸显角色魅力的表演方式。
不同的情景，不同的呈现，宛若精分。
我有时觉得在看日漫，有时觉得在看轻喜剧，有时又觉得在看舞台剧，灵活多变的表演方式，浓缩在一部剧里，偏生还不让人觉得出戏。
个人虽然不太懂表演，但我多少自认有点眼力。
这至少说明，曹一方在表演的技巧方面早已登峰造极，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射击运动员去公园里玩气枪打气球，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不但胜任，尚有余力。
吕惊蛰这位新导演也给了我很多惊喜。
大多数导演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个绝对领域。
但他目前为主表现出来了多题材驾驭能力，不同的游戏副本，不同影视风格，镜头语言完全在跟随着剧情变幻而变，灵动得不可思议。
可惜，或许是多而难精，或许是经验不足，很多镜头依然可以看到炫技过度、用力过猛的痕迹。
至于特效……
国内天下无敌的特效水准，国际上至多只能算二流，这也是客观事实。
这个纬度，我给无限乐园8分。
第二个纬度，和国产剧做对比。
我给满分。
七分给内容，三分给勇气。
在国内传统武侠剧翻拍再翻拍，各种偶像剧老ip都能一再的新瓶装老酒，为了省钱不择手段的前提条件下，敢于做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收费网剧，第一部纯绿幕特效剧，第一部网游题材剧……
这个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主创团队太有胆量了。
第五百零八章 观众有点慌
……
周柏的长评下半段：
第三个维度。www.uu234.ccwww.uu234.cc
作为一部商业网剧，无限乐园贯彻了去年曹一方在奇点ip盛典上提出的yy美学，他要让电视剧继承网络文学的最大特质爽点。
即便是一个不太看网络小说的人，我也知道他成功了。
这个纬度，我觉得是最重要的一个评判标准。
我给满分。
网络爽文→网络爽剧，看似一字之差，实际上这中间的隔着星辰和大海，横亘着严酷的影视审核制度，娱乐圈的资本乱象，既得利益者的蛋糕，电影工业的巨大差距。
学哲学的人习惯性探究世界的本质。
写了这些年影评，看了这么多影视剧，我当然探究过这些作品是如何孕育和成型。
因此我比普通观众更清楚其中的难度，当然，我只是多知道了一点。
所以我边看边笑，笑了，想了，便心酸了。
这到底有多难呢……
看多久原作，理解多深，工作多久，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剧本？
用不起成熟艺人，拉了一支没有经验的主演团队，直接上马拍摄难度最高的绿幕戏，最后还能呈现出这样上佳的效果……经历了多少表演上的摩擦？
50%以上的特效制作，全国各地十多个特效工作室合作分工……
在这部剧面前，每个参与者都缺乏经验，一定是磕磕巴巴的摸着石头过河。
我知道一定很难，但无法理解究竟有多难，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很多人讨厌曹一方的性格，他锋芒毕露，野心勃勃，乐于寻衅滋事，不符合我们东方文化中庸的审美。
是啊，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我们喜欢的男明星，应当是谦逊温和情商高，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十佳青年；如同我们如今对女性的审美，最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先加三层滤镜，然后脸蛋磨皮磨到抛光。
其实我们就是一边唾弃虚假，一边热衷虚假。
但是现实中，那样的人都太聪明了，他们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有四面楚歌的曹一方，才会在压力之下选择杀出一条血路。
我相信我们的娱乐业发展，迟早会有类似的剧，甚至更好的剧诞生，或许是2025年。或许是2030年，但那一定不是现在。
这部剧能在现在诞生，需要太多的巧合，还有参与者的搏命奉陪。
这样一部剧，或许仍然有这样那样的弊病，但我依然愿意给予满分评价。
因为它让我看到了一个浮华行业里，实干家的力量，野心家的魄力，理想主义者的执念，让我看到了那场辩论结果的延伸。
越是理解困难，越是感到震撼。
写于2021年5月28日，良心重启日。
……
这条评论回复者众多。
而周柏的评论，只是沧海一粟……类似的点评太多太多。
不仅仅只是老饕网的剧评，无限乐园这部剧的播出，在全网的讨论热度都居高不下。
处处可见这样的争论。
【疯狂安利无限乐园！去看了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怎么到处都在说这个？讲什么的？】
【呃，真实的游戏世界。】
【什么玩意？】
【说不清楚，反正超搞笑！】
【每一集都是电影质感】
【女主角是谁？】
【主演就是四个，曹一方、沈遇安，邱山淇，薛梦蛟。】
【明星太少了懒得看……】
【收费的电视剧，第一次碰到】
【中国的电视剧还敢收费，呵呵】
【一边嚷嚷这收费，一边嚷嚷这中国电视剧，电影，音乐垃圾（滑稽脸）】
【明星挣那么多钱还不够？】
【白度云了解一下】
【搜不到资源，企鹅现在把视频版权保护的太好，到底是垄断型资本家，真特么牛皮】
【你们五块钱都没有就别看剧了……找一份工作吧】
【很烦，已经是会员了，还要收费，二次收费】
【付费才是好剧看啊，没有足够的利润，谁能花那么大成本做特效？】
【那我看美剧就行了】
【讲真，个人意见，无限乐园比大多美剧都好看】
【现在啥啥都收钱，就是你们惯的，我不是出不起几块钱，我就不想惯这些资本家的臭毛病，国外几千万拍的大片都不要钱，我干嘛看国内几百万拍的电视剧？】
【这位大兄弟，你确定国外大片才拍了几千万？】
【这位大兄弟，无限乐园每集成本两千万了解一下？】
这部分价格敏感群体的主要论点还在付不付费上纠结。
对于很多热爱这部剧的观众而言，他们看到类似言论总是异常的揪心，于是更为关注相关媒体放出的各项数据。
他们发现，虽然这部剧讨论热度很高，但是订阅量却并不高。
首播一日后，奇点视频公布了无限乐园点播数据。
网剧流量造假一直都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是无限乐园既然不靠点击量去挣营收，自然也不存在有人刻意花钱去买流量的问题，因此比起其他动辄首播突破几亿点击量的网剧，无限乐园第一集的点击量低的可怜。
只有两千多万。
而后续每一集的付费用户总人数有625万人。
有心者拿这个数据去算整部剧的收入，他们按照每一集五角钱计算出来，目前为止，整体收入只有三千一百万左右。
经过海量的广告宣传，每个人都知道整部剧投资两个亿，还有小部分曹一方的粉丝知道他一个人就出了四千万。
粉丝往往比明星自己还算得清账，他们根据曹一方出演的几部剧，还有综艺片酬，不管怎么掰着手指算，四千万都应该接近他个人资产的极限值。
说不定还借了钱！
于是，尽管曹一方还没哭穷，经历过几部优秀国漫电影腰斩的观众们，无论是剧粉还是曹粉，都开始自行转发数据，奔走相告。
【夭寿啦！曹公公要破产啦！】
【曹一方自己投资了四千万，现在整部剧收入才三千万，亏损太大了吧】
【两个亿的投资，现在整部剧只有三千万营收，这部剧没有广告收入，全靠订阅量，完全是试验性质的作品，风险本来就很大，有条件的就是订阅一下吧，这部剧质量非常好，特效不虚国外大片，绝对物超所值的】
【天哪，订阅量怎么这么低？奇点视频光是会员就有七千万，怎么才六百多万订阅？！】
【据说大多数抗日神剧都能赚十倍收益……】
【我还没看，不过电视剧只要卖出去就不会亏得太惨吧？收视率是电视台的事】
【这部是网剧，不上电视台，而且不像其他网剧还能点击量作假，订阅是实打实的。】
【这才两天吧，你们急个毛……】
第五百零九章 这五毛花的值
……
热心观众们显然是有点反应过度。www.uu234.ccwww.uu234.cc
首先，无限乐园不属于小众剧种，虽然很难界定这部片的具体类型吧（分类有三个标签科幻、喜剧、惊悚），但是商业元素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一部剧要有高收视，通常需要三大优势。
宣传力度、明星阵容、剧情内容。
如果一部剧三者均沾，那就算没有大爆，成绩也差不到哪儿去。
从宣传力度看：
虽然缺失了很多正常宣传该有的环节，但是……
无限乐园开播前，企鹅集团各个子公司多渠道推荐，直接来了一套地毯式无差别轰炸……
可以举个形象又生动的比方。
其他同期剧的宣传，炒绯闻，炒不合，炒人设，上综艺卖曝光，顶多相当于一群穿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敲锣打鼓的走街串巷，时不时来个胸口碎大石，深喉吞剑，臀顶银枪，然后双手抱拳，闷声喝道：“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
话没说完，发现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整座城市上空，飘过去几百个飞空艇和热气球，上面合纵连横的挂着横幅，撒着糖果。
横幅上写着不走心的文案：
无限乐园上映啦，故事很精彩，主角又冷酷，鬼怪超生猛，大家快来看！
……
而明星阵容呢？
除了薛梦蛟，几乎全新人阵容，其他配角也并没有什么大名气，有的属于脸熟款，貌似见过，但也不记得是谁。
但是有曹一方啊。
以前年各大数据分析公司对曹一方的研究。
当时他的热度，天神下凡一打四是没问题的，一个起码顶四个同龄一线男星的号召力。
冷却了一年拍戏，现在不好说，但想来也不会太差。
不讲道理的宣传方式，加上原著粉被释放出来的号召力，曹一方自带的庞大粉丝群体，以及早已被市场证明过的……他拥有同龄影星中最多的真实剧粉，这批人的数量远远大于粉丝，他们不追星，只追剧，而曹一方作为衡量一部剧质量的标杆，只要有他在，他们通常会闭眼选择先看再说。
也是因为这批人，曹一方前年两部质量一般的网剧，在去年上映时依旧成绩很好。
眼下这部剧，最大的风险是收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活下来了，但是第一个吃河豚的应该走的很安详……没人知道这是螃蟹还是河豚。
这个订阅量能不能达到赚钱的标准？
暂时还不知道。
宣传和明星阵容都还行。
内容呢？
随着热度持续发酵，热心网友奔走相告，口口相传的力量，让我们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铺天盖地的广告可以起到很有效的宣传效果，大家看到了，便知道这部剧存在了。
而各种自己信任的小圈子，自己的朋友们跪着告诉你，这部剧真的不错，你不去看我就长跪不起……这才能起到安利作用。
某个吐槽烂剧的小论坛。
【无限乐园最近很火啊，你们看了吗？】
【我还没看，小说还不错，但我觉得拍不好吧……特效太多了】
【我看了】
【怎么样？】
【是不是抠图剧？】
【对，无限乐园没有实景拍摄，全是抠图（滑稽脸）】
【什么垃圾剧！
我还没看够！说没就没了！艹！】
【……】
【你们的安利话术真清奇……】
……
校园情感小剧场。
一名初中女生在家神经质般刷新手机页面，这是一个男生的qq空间。
也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条新鲜出炉的说说。
【我是一名具有较高审美能力和娴熟创造技法并从事艺术创作劳动而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工作者。】
她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再看她男神的qq名字，也从很有范儿的“天箐”改成了怎么看怎么变态的“冷血爆头狂”。
满脑袋都是问号的她，截图询问自己姐们:【他是中毒被盗号了吗？】
【……】
【丫头啊……你不追剧的咩？】
【无限乐园啊，不得不说，这主角的性格对那些中二期的男生绝对是致命毒药……】
……
某反社会人格的男子，穿着兜帽衫去杂货店买烟。
斜眼一瞧，他发现店老板正在津津有味的看那部热门网剧。
剧中曹一方正在才刚进电锯惊魂副本，还在听录音。
他抽出根烟，冷冷道：“他一会儿会看到一个说话的木偶，第一个任务是逃出密室，他把日光灯拆下来了，第二个是冰窖，用报纸解密找到密码……”
老板抬起头，呆滞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找削呢？”
……
网络小说果然终归是小众的乐土。
除了少数基本头部网文以外，其他哪怕是一时大热的网文，其受众讨论剧情，造梗玩梗，也都局限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离主流十分遥远。
但是影视化成功的无限乐园，如同快速扩散的流感，每个人似乎都能从不同的渠道听到这个剧名，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入了深坑。
大热剧三要素，最后一条，内容。
接下来，让我们跟随普罗大众的不同视角，一口气看完剩下的七集吧。
……
进入团队生存模式剧本后，游戏gc般的画面出现。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繁华都市……】
随着低沉的女声解说响起，画面中出现了一座高楼林立的城市，充足阳光的照耀下，这座城市的时间流逝似乎以十倍速播放，车流和人流都飞速的移动，看起来就像某个一线城市宣传片，整座城节奏忙碌，生机勃勃。
【直到某个晚上，太阳西沉，却再也没有升起……】
画面中，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入地平线，城市逐渐失去了光泽，但还有灯光。
很快，万家灯火也熄灭了。
天边的云翳后面，若隐若现的月亮，洒下惨白月光，整座城市宛若覆盖上了一层裹尸布，死气沉沉。
【万万没想到，这土豪剧组连剧本片头cg都搞出来了……】
【我为什么看个动画cg看到热泪盈眶】
【这烧钱烧得太浪费了……肉疼】
这是这部剧里第一个看起来大场面的多人副本。
观众也大都满怀期待。
不过他们现在也知道，按照这部剧的一贯尿性，在努力塑造了恐怖氛围后，很快就会亲手锤破。
果然，一声尖叫，两声尖叫，尖叫交响曲。
什么都没有发生，前期最胆小的王叹之和隔壁女生互相吓，一起叫。
两人对视，骤然停止。
镜头给到曹一方的死鱼眼。
“要不是系统拦着，我现在就把管钳塞进你喉咙里。”
【卧槽！深喉！】
【改编电视剧了，小叹果然拿的还是女主的本】
随着剧情推进，首刷此剧的观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这部剧光看特效就血赚不亏。
第五百一十章 下饭剧
……
诡影迷城是剧中第一个团队副本，也是曹一方跟着团队到东方影都后，第一个完整搭建起来的拍摄场景。UU小说
第一个烧大钱的副本。
虽说总预算有两亿，平均下来貌似每集都有两千万左右的经费，但实际上纯粹用于场景布置和特效制作的费用当然没有这么高，而且前三集用得很省，出场怪物少，血尸是真人化妆，比尔是个木偶玩具……
前三集的场景虽然也很精致，但基本都局限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如果拿那些剧本拎出来丰满一下，单独拍摄电影，妥妥都是小成本电影。
诡影迷城单集制作费却正儿八经的踩在了两千万的红线以上。
一路追剧而来的观众，还来不及思考上一集的伏笔究竟有什么含义，比尔这个妖物究竟是人是鬼，到底是被某人操纵的npc，还是拥有自我意识的超级数据……
结尾的诡异来不及深思，这部剧超快的节奏就把观众的思路继续拖曳着狂奔突进。
男二制造的笑点都分秒必争，笑完之后，主角高速的推理，一波夏洛克结合康斯坦丁的装逼流分析后，在地铁线路上找出五芒星位置，然后带着不明觉厉的配角和观众们一起直奔目的地。
主角一行人离开出生点，出了地铁站，来到这所寂静无声的死城里。
经常玩gta的观众隐隐觉得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似乎很像纽约，只是街边的广告牌和店铺上的相关文字都是中文。
他们沿着高楼边的人行道前行，前方拐角处是一条宽阔的十字马路，咖啡店的黑色半圆棚下面，几张黑色铁质座椅东倒西歪，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们拐了个弯，路口大型百货商场上方有个大幅广告，居然是无限乐园的游戏广告。
整座城仿佛只有他们几个人。
周围的店铺和建筑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只有马路上的部分路灯发出稳定的昏黄光源。
只有少数观众会问出诸如【剧组是在哪个城市取的景？】这种话，毕竟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整座城市的远景都是特效技术构建而成……但是他们处理的很聪明。
虽然经费无法做出完全真实的城市特效，但是导演用风格化浓烈的弥补了这个缺点，反而体现出了游戏副本特有的特色画风。
从近到远，色调逐渐深化，远处的高楼大厦尽皆蒙着阴影，明明天边云霾后面，那一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新月照亮了半边天空，但是却照不亮远方建筑化不开的黑暗。
于是乎，仰拍镜头看到的是这一副景象。
透光的海蓝天幕下，整座城市就像是看不清面目，只有轮廓的暗沉的剪影都市，这种反自然的画面看着就很违和，让人觉得远处一栋栋建筑就像是在黑暗里随时会睁开眼睛的某种怪物，压抑又神秘。
这个副本的城市滤镜，很有dc漫画风。
第一场战斗很快就在吊桥上遭遇了。
一只铁青色质感的怪婴，爬到众人身前。
这玩意一看就是cg制作，并非真人，但是精度至少堪比国外单机游戏画质，而且猎奇的造型，恐怖的气质，令人迷醉。
婴儿的头，空洞的眼，手臂为镰刀，双腿弯曲为蹄。
怪婴张开嘴，乱牙层次尖锐，骇然无比。
吕惊蛰在拍摄怪物的时候，喜欢在它们面目变化时，突然拉近镜头，这吓人的技法并不高明，但是特别奏效。
“一共五个。”
曹一方手握橘黄管钳，气势凌然的往汽车上一站，居高临下。
月色给他披上蒙蒙微光。
黑夜之下，怪物之前，一派蝙蝠侠的气象。
他冷冷道：“我吸引一下它们的注意。”
沈遇安带头，另外三配角行注目礼，一脸被帅到的表情。
一声怪叫，怪婴速度飞快，后蹄弯曲，猛然弹起！
镜头骤然慢下来！
月光下，破车上，曹一方身披黑夜，悍然挥动杀器，怪婴高高跃起，锃亮的额头泛起青铜的光泽，乱牙狰狞。
这一幕美的像一副充斥了怪诞和暴力美学的魔幻主义油画。
砰！
怪婴头颅应声而破！
曹一方闭眼。
一股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泼了满脸满身。
配角们一脸被帅到的表情，顷刻间变成了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
曹一方抹了把脸，啐了一口，吐出些许脑浆：“近距离爆头，下次得计算好角度……这游戏的尸臭味模拟的也略逼真啊。”
剧中，大块头龙傲不巧听到了这句话，稍一思索，宽敞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
整个副本，让人震惊的不光只是特效，还有各种大尺度镜头。
这一轮跟怪婴pk，盾牌砸脸，管钳爆头，唐刀插颈……
还好怪婴的血是墨绿色的，不然看着未免太血腥惊悚。
而后他们在警察局遇到的巨型怪物，更是惨遭众人轮流爆头，脑浆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流。
可能对于观众而言，怪物毕竟还是怪物，不够真实，恶心感没有恐惧感强烈。
那么尸体呢？
警局里有几具尸体，造型各异，虽然大都没有给正面镜头，但是粗略一看，质感十分逼真。
有一具男警察（取用近似日苯警服设计）的尸体，横躺在靠近出口的门边，肚子高高的挺起，面庞的皮肤膨胀到近乎透明，看着像是快要爆炸。
曹一方临走之前，多看了这个尸体一眼。
他的表情逐渐变态。
如同疯狂动物城中的树懒慢动作的表情，他的死鱼眼一点点睁大，眼睛里的神采开始绽放。
“等等。”
他停住，渴望而欣喜的看着那具尸体。
“胖子的肠都出来了，肚子还这么大？有古怪！容我去探索一番……”
说着就要去掏。
弹幕：
【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哇，主角好变态，我喜欢！】
【尸体：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个尺度真的可以吗？！】
【穿过你的肚子的我的手……】
【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对不起，走错了】
【无限乐园打怪不爆装备，但是尸体藏装备？】
【相信我，我国十年后也不会出这么cult的游戏】
剧中的配角，很大程度上是起到帮着观众吐槽的作用。
“觉哥，太恶心了吧！不要凭着直觉乱来啊！”
“兄弟……这哥们生活中真的只是个作家吗？”
“这位……大哥，他想干嘛？”
镜头没有往下拍，只是盯着曹一方的表情。
他认真的在掏着什么，那种搅动血肉的音效听起来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边掏，一边解释：“里面有屎或者异形才叫乱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只能算我推理错误……其实有屎也无妨，你们有没有发现，在这个游戏里，屎这个词不会被当作粗口消音，这可能说明，在某一些特定剧本中，屎是不能被避免提及的词汇，甚至玩家可能会被溺死在……有了。”
【本来很期待现实出现这样的游戏，现在……】
【这个游戏，在下玩不起！】
【我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我也以为这是一部下饭剧……】
第五百一十一章 国产怪兽戏
……
如果仅仅只是作为一部大热剧。UU小说www.uu234.cc
哪怕排除宣传作用，曹一方的人气影响，光看内容的带动就足够了。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我们的刺激阈限会不断的调整变化。
很多观众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国产剧，初见便惊为天人，但是震惊的情绪绝不会持续太久。
人就是这样见怪不怪，尤其是如今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世纪，哪怕某一天醒来真发现自己穿越了，亦或是睁眼见到神，初见乍欢，久处生厌几乎是必然。
随着期待值越来越高，观众对于剧情内容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如果开头惊艳，而后续相对平淡，刺激力度不够，哪怕整部剧在总体质量上依然能够傲视群雄，但是这些观众前后对比之下，仍然会慨叹一句……开头生猛，后继乏力。
但无限乐园一直在满足观众，不断产生新刺激。
正当他们以为，重口味的黑色幽默便是这一集的主题后，广场中央诡秘的黑暗之门和魔法阵又刺激了一波脑细胞……当他们以为这一集的怪物都已经登场完毕，经费燃烧殆尽后……
一场怪物战斗戏码，让这些从来对国产怪物失望，对国产特效绝望的观众们，直接嗨到天际。
剧中，主角一行人找到了一家灯火辉煌的购物中心。
大型购物中心，上下六层，曹一方刚和他们几个走到第二层，由于商场面积太大，时间紧迫，正感到无从着手时……
地震了。
沉重的轰击声响起，犹如一排破城锤从地上深处同时撞击地面！
轰！轰！！轰！！！
每一下撞击，声音都更响，随着撞击响起，整个购物中心的电路似乎受到了影响，一下子开始明暗不定！
“老公！”
“别怕！”
强烈的明暗闪烁中，他们被震得东倒西歪，其中一对只知道腻谷在一起的情侣玩家，此刻满脸惊惶的抱在一起，如同一对连体婴，魁梧的大块头一个趔趄后，放低下盘，稳住了身形。
沈遇安慌不择路的走到二楼栏杆边上，伸手去抓，想稳住身形。
灯光抽风一样闪烁。
明灭不定的光线中，可以看到曹一方早就远离了栏杆，背靠着二楼商场一根粗壮的顶梁柱，双腿微微弯曲，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保护姿势，防止二楼坍塌，这样自己哪怕真的摔下去，也可以最大可能减少冲击力。
原本在细化这段剧情的时候，曹一方写的更详细，他让小叹抓栏杆的刹那，栏杆在地震下脱离，然后封不觉顺手救他，再顺大便极其自然的装个逼，解说一下自己这么站的用意，这样既能增加紧张气氛，也能再次凸显主角人设，显得格外高瞻远瞩，临危不惧。
但他在重新审稿后，还是删除了这一段描写。
装逼要适度，电视剧也需要留白。
删减后，这一段不过几秒钟的画面，第一次看几乎必然会无视，但是可以让观众在二刷甚至三刷的时候，发现更多信息量，发现不同的人物在紧迫的情景下，完全不同的下意识反应，富有真实感，有更多解读空间。
细节是魔鬼。
还有一点，原作中大商场的灯光一直是明亮着的，但是曹一方在特效团队给出建议后，还是修改了这部分场景。
最大的一次轰击后，商场底层正中心的位置，展示区的一颗圣诞树忽然歪了下去，然后又被顶了上来，地面鼓起一个偌大的肿包，接着砰然炸开！
这个时候，原本敞亮的白光已经完全熄灭，但是商场的紧急电源开启，几个通道幽绿的疏散照明亮起，安全出口的字样和小人图标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
一道黑沉沉的物体，在崩溃炸飞的地面砖块和烟尘之中，庞然升起，伴随着厚重的吼声，在镜头里往上快速延伸，冲出地面！
镜头切换，从曹一方的主观视角看去，这才看到怪物的全貌。
一棵峥嵘峻拔高旷的大树！
它树干上的五官看不出情绪，但黑洞洞的眼睛和长大的树口，还有它如同四肢般奋力撑开抖动的枯黑枝干，都能看出这怪物的气势凶悍，一时无两。
曹一方等人趴在栏杆边，镜头扫过众人。
包括大块头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想跑。
曹一方却激动的上前一步，低头看着那悍然嘶吼的数怪，犹如常人看见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跟你们赌五毛，木之钥匙就在这颗烂木头附近，干掉它就能找到！”
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拨出一个不短的镜头给男二。
笑点担当沈遇安，此刻听到曹一方的话以后，表情格外可爱。
剧中小叹一向对封不觉言听计从，但是这个时候，他低头看看巨大的数怪，又看了看一脸狂热的封不觉，眉毛高低错落，神情为难如便秘。
从喉咙里发出一段悠长的怪声：“呃………………”
【噗……】
【请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可爱】
【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候为什么要让我笑！】
【王叹之：我想上个洗手间可以吗？】
……
幽绿昏暗的光线下，怪树庞大骇人，但是没等观众回过神，更骇人的第二只怪物也出现了。
顺着怪树黑洞般的眼睛，镜头转向上方，从下往上看，整座商场层层环绕的结构让人头晕目眩。
商场的顶端是一个圆顶的玻璃天窗，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夜，因此乍一看去，很自然是一片漆黑。
这里利用了观众视觉盲区，乍一看，天顶一片黑，什么也没有。
然后当那处黑暗里，有个黑影长开了一双庞大的蝙蝠翅膀……
黑暗，便灵动起来，有了魂魄。
始料不及的惊喜感，说来就来。
接下来，是一场眩目的怪物打戏，从未在国产剧中有过的刺激体验。
隐藏在黑暗里的黑影，张开翅膀，松开脚爪。
自由落地。
刚落了几米，然后倏然收紧双翼，急速旋转着冲了下来！
镜头又成了黑影怪物的主观视角，镜头飞旋，景物一片模糊！怪树在镜头正中，始终有着焦距，但也在快速旋转，并且骤然放大！
停顿了一瞬间，怪树狰狞的面目占据了整个画面，咆哮声带着惊人的力量感，几欲裂屏而出！
数怪低沉的吼声和蝙蝠黑影尖利的叫声交织在一起。
黑影如电，眼花缭乱的在树身上来回闪过，每一次黑影划过，树身便多一道惨烈的裂口，犹如遭受斧钺加身。
怪树惨叫不断。
而后怪树张开浑身黑色枝桠，开始疯狂的生长，地面上的黑色树根也如群蛇涌动，顷刻间，无数诡异的黑线在硕大的空间里蔓延……
树桠和树根之间，黑线生长连接，看起来像是一张又一张枯黑的鬼爪，互相勾连在一起，瞬间成网！
一道尖利的惨叫，那个黑影似乎被网挂到翅膀，随即无数枝桠和藤蔓都一拥而上，紧紧包裹住它的身躯。
观众一直到这一刻，才看清楚黑影的面目。
那绝不是一张人脸。
就像是一个畸形的骷髅头上面，长出两条扭曲的山羊角，没有皮肉的脸上随意的涂抹几条黑色的石油原油，肮脏的泛光，眼白中央是一个淡蓝色的眼睛，中间小小一点黑色瞳孔，张开嘴痛呼时，深褐色的牙龈上，尖利的犬牙沾着令人望之欲呕的暗红污渍。
它的躯体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包裹住，看不分明，只能听到它骨骼被积压开裂的声音，喀喀咯咯……听着就牙酸。
它身上的焦黑藤蔓，似乎在分泌着某种腐蚀性的液体，一滴一滴粘稠的黄褐色液体滴落下来。
地面上灼烧出一个个小洞，发出黑烟。
没过多久，形似恶魔的怪物，没了声息，蓝色的眼眸暗去，变成一片苍白的死意。
藤蔓这才松开。
曹一方等人在上面看到，这怪物无力的跌落在地上，然后身体化为一滩黑水，甚至连白骨都逐渐在黑水里被溶解，消散。
特效团队之所以要求剧本修改，这里怪物大战的灯光一定要暗，就是为了渲染足够好的效果。
且不说以他们的资金和时间，不可能做到壕莱坞怪兽大片的细节水准，就算是能做到，太敞亮的环境下，这样的怪物也会显得很有塑料感，看着不太吓人。
对比两部环太平洋，其实就能看到这种视效差异。
所以哪怕经常会有观众看鬼魅或者怪兽电影时，抱怨暗搓搓的啥也看不见，但是导演为了效果考虑，依旧还是会选择雾天、雨天、或者夜晚作为这一类特效怪物的背景色。
……
在刚才短暂的一分多钟里，弹幕都少了很多。
直到尘埃落定。
【什么鬼？】
【什么鬼！！】
【我吓尿了好嘛！本来开开心心的看主角装比，看男二卖萌！】
【突然就来了两只长得一个比一个吓人的怪兽啊！】
【这是一部怪兽电影】
【原作里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场戏……】
【需要这么烧钱吗？！啊！需要吗！】
【我本来不信这部剧十集要烧两亿】
【现在我想问问，两亿够花不？要不我再贴点？】
【这个镜头转得……坐过山车的体验】
【3d的话我就要吐了】
【这不是一部电视剧，这就是十集电影】
【如果后面几集都保持这个质量，我就疯了】
【这是国产？我不相信！抓头发！】
第五百一十二集 第一季结束
……
两位女配角在第五集的后半段粉墨登场。
是的，在曹一方工作室现阶段唯一的女编剧郝韵莱看来，这部剧的两位重要女性角色，都只能称作女配角，毕竟她在曹一方的威逼利诱下，也同样看完了原作小说。
看完后，她就意识到，这本小说从技术层面分析，并没有什么女一号女二号的存在，而从情感层面来看，男二号王叹之的塑造似乎更接近女主角。
这该如何是好呢？
最初他们在改编剧本的时候，郝韵莱纠结过这个问题。
原作者十天一觉曾经写过几本兴趣使然的小说，但是并不怎么挣钱，于是这本无限乐园为了商业考虑，对大众审美做了许多让步……大众对女性角色的存在有恒久不变的需求，他便随意的加入了这么两个女性角色。
询问之时，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承认了自己不擅长写感情戏，所以直接封印了女主角的情感，一直到小说接近结局才解禁。
既然不擅长……那问题自然交给了负责再加工的编剧。
为了分工合作增加产能，曹一方包揽了其他改编任务，唯独将女性角色的塑造，还有男女主感情线的细化任务，交到了她的手中。
郝韵莱一度压力山大。
原本有两种选择。其一，完全还原小说原作，让两位女配角打酱油，他们的任务和里面众多面目各异，功能相似的配角们差不多……在爽文这个大类型中，几乎所有的角色都不需要有灵魂，只是为了从各个角度衬托主角而存在。
这样一来，原著党其实不会有什么意见……看男频网文的读者们都是要求低到地心的小可怜，在不计其数的改编烂剧轰炸眼球后，电视剧哪怕只要能还原小说七成剧情，哪怕场景简陋些，特效粗糙些，他们都能满足。
至于感情戏缺失，女性角色塑造没有存在感……who cares？
但是缺点毕竟是缺点，电视剧首先要考虑的是整部作品的完整性，面向更大的观众群体，如果不能优化原作者的弱项，编剧的意义何在？
况且。
曹老板不会同意这样的偷懒。
尺寸不对的蓝色窗帘只拉了三分之二，乱糟糟的合租房里，郝韵莱瘦小的肩膀环抱住双腿，整个人蜷缩在相对很大的沙发椅中，面前更大的台式机电脑屏幕，正在播放无限乐园。
她想看看自己的努力，呈现出来了怎样的效果。
说来可笑，从事多年编剧工作，这或许是第一部能看到自己编剧痕迹的一部电视。
……
山池鬼屋的副本中，邱山淇和薛梦蛟在剧中首次登场。
六个人依次从白光中现出身形，出现在一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大宅客厅。
整体灰暗的客厅非常宽敞，他们的正后方是一扇禁闭的赭红木门，正前方是装饰考究的壁炉，两面都有通往二层的阶梯，周围共有四扇关闭的房门。
这部剧播放到此时，剧中还没有出现除了男主和男二以外，任何一只养眼的生命体。
他们穿的仍旧是新手的朴素黑衣，尽管化妆师为了区别现实和游戏的不同，在游戏世界里，所有角色的妆容都格外精致，但毕竟这几个游戏副本的环境灰暗压抑，主角服装也一直没有更换过，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赏心悦目之感。
于是两位女生的亮相，对比之下就颇为惊艳了。
剧中细化了某些无限乐园游戏的设置，虽然说游戏内为了防止不雅的行为，游戏角色都不能脱衣服，但是在这个基础上，剧中增加了换衣服的自由度，玩家如果在某些副本中的找到服装，只要在菜单栏选择换装，直接就可以穿上新衣服，并且带回登陆空间。
所以剧中的黎若雨和古小灵二人，整个就是灰扑扑的鬼屋、灰扑扑的男性玩家里，一抹刺眼的亮色。
薛梦蛟着一件迷彩外套，牛仔裤配运动鞋，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俨然一副酷酷的街头范儿。
邱山淇的打扮似乎以实用为主，上身着一件带兜帽的多口袋棒球服，下身穿一条多口袋的工装裤，蹬了一双硬质皮靴。
两人的打扮扔在街上自然算不得出彩，但在这个还没公测的游戏世界中，足以让这帮男玩家眼前一亮。
如此一来，曹一方就更有理由多去打量她们几眼。
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玩家头顶都浮现出了各自的称号。
曹一方扫过薛梦蛟，又看了会儿邱山淇的头顶，而后视线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脸看。
同时，他柯南式的内心独白响起。
“这游戏可以修改外貌，通常女玩家更在意自己的颜值，哪怕只是中等长相，在游戏里不说修改到美若天仙，修改到眉目如画还是可以的，这位姑娘看上去未免朴素了点，现实中莫非长得颇为有伤风化？有可能……这种杀气腾腾的气质，非一日之寒，在这个颜值就是正义的时代，想必受了不少心灵创伤，于是怀揣着对世界的不忿，到游戏里来大杀四方，发泄胸中愤懑……”
感受到目光，邱山淇侧眼看来，“你看什么？”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曹一方打了个哈哈：“我看你们称号呢，无情斩首者，精明的枪客，二位的称号很有霹雳娇娃的既视感嘛，哈……哈哈。”
邱山淇没理他，回过头去继续打量周边环境。
倒是薛梦蛟接茬，饶有兴致的怼了一句：“好糟糕的开场白。”
郝韵莱瞥了一眼弹幕，看看观众反馈。
【咦，女主好像不够美啊。】
【原著中黎若雨是为了远离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骚扰，所以修改了外貌】
【对，把自己改丑了】
【笑笑美炸！】
【笑笑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格的化妆师】
【女主好像是个纯新人，没拍过戏】
【其实长的还行啦，也是小美人一个】
【还行？女主被女二颜值吊打了好么】
【等等……谁是女主？谁是女二？剧党求剧透】
【长的还行归还行……】
【但女主只要不是全剧最美，总觉得心里不爽】
【小说里虽然若雨在游戏时刻意修改外貌，但现实还是美的啊！】
【对啊，电视剧怎么整？】
【……对你们这帮直男无语】
【你们真的看不出她们俩的妆容完全不一样吗？】
【这个黎若雨现在几乎是素颜】
郝韵莱拍了拍小胸脯，放心了一点。
至少，观众们现在对她修改的角色细节，还没有抵触反应。
为了解释郝韵莱的工作内容，编剧小课堂开个课吧。
男频的网络文学改编过程中，有一个大难题，那就是男作者的优点和缺点往往同样鲜明，不可忽视。
普遍优点：格局大，升级体系严谨，脑洞漫无边际……
普遍缺点：角色设置模糊，尤其是女性角色纸片化、道具化，感情戏不擅长或是懒的写。
相比之下，网络文学比较讲究长板理论。
道理很简单，一个作者不用擅长一切领域，他只要有自己独特的优势，长板足够长，他就具有不可替代性，其他缺点再多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毕竟读者们其实要求一直都不高。
而电视剧则更讲究木桶效应。
一只木桶能够装多少水，是取决于它最短的那块木板。
影视剧篇幅有限，寸金寸秒，不允许有多余无用的人物或者剧情。（原则上是这样，暂时国产剧并不遵守）
这部剧如果完全遵循原作拍摄，其他角色用处不大也就算了，但是古小灵和黎若雨两个重要女角，如果这么浪费，对于高投入的影视剧而言实在过于奢侈。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她们两个角色变得有价值。
首先解决面目模糊的问题。
这一点，如果偷懒的话，只要放大个性特征即可。
黎若雨设置为冷面暴力女侠，基础属性没问题，但是郝韵莱作为一个还算擅长言情的女编剧，她很清楚类似冰山女神类属的生物，如果没有足够接地气的一面，她们的形象就像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风一吹就散，根本立不住。
郝韵莱看完整本小说，也没法脑补她的具体形象。
她大刀阔斧的进行人设丰富。
这样一部有大量喜剧属性的商业剧，女主最好有可爱的一面，也就是所谓反差萌。
黎若雨既然一直都是冷面女神，就给她一个偶尔冷不起来的小缺点。
郝韵莱这个环节没多想，直接把工作室总经理白荼的强迫症给了她。
萌点也要契合人设和故事。
她的后期魂意是【极限效率】，做事追求极限效率的性格，跟完美主义者的强迫症太搭。
这样一来，贱气飕飕的主角，在日常中就完全可以有欺负黎若雨，惹她崩溃的手段……大不了贱完后再跪键盘。
萌点设置完，接着要考虑男女主化学反应的问题。
这不但要考虑双方感情因何而起，提供足够的逻辑依据，还要考虑到后期两人相处模式，能不能因为性格关系，摩擦出足够的火花。
原作中，黎若雨是封不觉的书迷……再考虑到主角写的是推理小说，主角本身擅长推理解谜。
郝韵莱便给黎若雨设置了一项能力和一个性格特点。
能力：弱于封不觉的推理能力。
性格特点：好胜。
这样一搞，两人就有的玩了。
原本黎若雨的爱情被封印，主角跟她其实半点火星也擦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斗争感可以模拟出火花……黎若雨一方面欣赏封不觉的能力和文采，另一方面不服他的臭屁性格。
在游戏里亦或是现实中，同样好胜且酷爱用脑的两人，竞争式的相处，然后每当黎若雨在脑力上输了一筹，她便可以祭出个人武力，一力降十会。
这样很容易捏出清晰的情感路径，某些喜剧笑点大大增加，主角封不觉也更可能欣赏这样的女生。
至于古小灵，首先顾名思义，放大其古灵精怪的一面，接着考虑到女强男弱的基本模式，让她意识到男二号王叹之跟外面那些追求她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来一波倒追……
再然后……
考虑到这一章字数太多，且作者急于完本，且你们也并不想学习写作技巧，略过吧。
……
山池鬼屋副本中，曹一方和邱山淇二人几度嘴炮，随后各凭本事寻找线索，**，摩擦生热，邱山淇一展身手，惊艳绝伦，而曹一方则显然在智力上略胜几筹，带领众人突破迷障，完成副本任务。
结束后，他们几人加了好友。
中间隔了一个丧尸副本，游戏公测后，曹一方和邱山淇，在最后两集再度相遇。
一轮明晃晃的圆月高悬夜空。
镜头下移，灰蒙蒙的雾气前方，安静的伫立着一座校园，镜头拉近，可以看到校门口写着叶介高等学校几个大字。
片头cg鬼气森森的介绍完成后。
曹一方下意识的看看身边自己匹配的队友。
这一看，登时就愣住了。
邱山淇看到是他，也愣住了。
黑夜作为背景色，白蒙蒙的月光照在脸上，邱山淇眸若秋水，唇红齿白，很有当年老港片那种复古滤镜带来的惊艳感。
对于女主角颜值的变化，观众反应极为激烈。
【这是那个女主吗？】
【完了，我中了爱情的毒药】
【男主不会一见钟情吧？】
【原则上这是二见】
【哪有一见钟情，只有见色起意】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美？！】
【仿佛看见当年的小倩】
【废话这么多干嘛？能不能安安静静的舔屏？】
【只是好好的画个了妆，换了个发型而已……】
【之前没化妆？】
【那个妆特别淡】
【亚洲四大妖术名不虚传！】
【不相信化妆术多牛逼的，去搜一下女明星妆前妆后照片】
【等等，黎若雨这个时候没有改游戏里的面容吧？】
曹一方剧中第一反应，不是打招呼，而是眼神虚抬，打开了游戏菜单，确认一下自己随即匹配到的队友……是不是之前见过的她。
确认无误后，他虚着眼，打量片刻，问道：“你整容了？”
她瞬间握紧拳头。
邱山淇方才那副水灵灵的惊异表情瞬间敛去，冷漠道：“你应该庆幸游戏规则保护了你的人身安全。”
“啧啧。”曹一方一副了然于胸的理解之情，贱笑：“懂的懂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似雨女侠毕竟也是……”
邱山淇没来由的上火，虽然看着语气依旧冰冷，但怎么听都是在解释：“我原本调整了外貌，以为可以避免游戏里的骚扰，后来发现，实力太强一样会被骚扰，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用一张陌生的脸，小灵看着也不习惯。”
【啧，女为悦己者容】
【继续解释，我爱听】
【古小灵：我没说过这话，不要冤枉我】
【这是动心了吧！】
【编剧瞎改什么？】
【人设崩了好嘛，黎若雨的爱情被封印，根本不会动心】
【没必要加感情戏其实，这种小说看的就是脑洞】
电脑前的郝韵莱看着有点难受，她特别想跟很多不满意的原著党解释一下。
譬如，她重新设置了感情线，黎若雨的爱情封印是会产生裂痕的……但她又觉得，自己就算说了也没用，他们还是会不满意，觉得这个设置太言情了。
至于其他更复杂的原因就更别说了，其实人都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这和对错无关。
结尾，女主角一剑斩断女鬼后，两人俱是喘着粗气，看着彼此。
邱山淇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会儿见。”
……
无限乐园第一季，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第五百一十三集 爆款效应
……
之前说过，大热剧要遵循三个基本条件，宣传力度，演员阵容，故事内容……
但爆款剧不一样。UU小说
爆款剧得看命。
同样的一部剧，在不同的时期诞生，得到的一定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曹一方虽然拍摄了不少电视剧，基本上收视率都不错，但是能够勉强称得上是爆款剧，而非大热剧的只有一部仙剑奇侠传，这部剧是属于占了天时人和的便宜，首先，它是仙侠电视剧的开山之作，观众看得很有新鲜感，而且演员一水儿的萌新，清新水嫩，角色吻合度高，片酬又是白菜价，省了钱搞制作，平均水准比同期影视剧高出一截。
但那充其量是最低水准的爆款剧。
比起早一些上映的刺圣，仙剑只是在国内火一点，收视率高一点，重播次数多一点罢了。
刺圣这种顶级爆款剧，不但国内人气爆棚，拿奖拿到手软，而且远销海外，在美国播出的时候，甚至创下了当地中文台的历史新高，而且影响力一度覆盖日韩等国，掀起一阵宫廷热。
连大女主剧的概念，都是由此萌发。
也是因此，曹一方虽然如今也是一线影星，但片酬依旧够不上崔观海的高度。
但今时不同往日，无限乐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先说最重要的一点。
2021年，有人称之为vr元年。
曾几何时，vr虚拟现实的概念也一时火爆，但是之后便是长久的冷清，暂时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太多，vr游戏也好，vr电影也罢，人们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vr头显带着难受，游戏分辨率低，看久了还眩晕……
但是5g网络正式铺开以后，这把钥匙打开了太多魔盒。
vr游戏的眩晕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4g的延迟和网络均衡性，5g突破了原有的带宽限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款杀手级的应用游戏《生化危机》，重新发动了整个vr产业引擎，在全球经济格外不景气的环境里，资本市场的热钱犹如溺水的人紧紧抓牢身边的浮木，一股脑的涌入了这个行业，抢占赛道。
然后……
无限乐园这部网剧诞生了。
国内第一部正儿八经的收费剧。
故事内容，目前来看就是讲一群年轻人在游戏世界的升级和冒险，貌似远在天边的超级网游无限乐园，如今看来，几乎就是近在迟尺，触手可及的未来。
本就被那款生化危机的vr版fps游戏刺激了一把神经的人们，再次被无限乐园呈现出的精彩游戏世界震撼。
某国产品牌的vr新品发布会，高价请了曹一方过去站台。
曹一方也去了。
无限乐园是当前最具有说服力的活广告，告诉所有投资商，也告诉暂时还没体验过vr游戏的潜在消费者们……
看，以后我们的游戏世界就是这么精彩。
同期，相关新闻标题各种高大上，感觉整部剧似乎脱离了网剧的范畴，被拔高到了时代的高度。
【无限乐园的游戏世界，vr可以实现吗？】
【无限乐园的游戏仓难以实现，但是vr网游并不遥远】
【无限乐园同名vr游戏有望在23年推出】
【挖掘vr游戏潜能，企鹅公司股价大涨】
踩中了vr产业发展的脉搏，无限乐园这部网剧被捆绑营销，成了最大的宣传推动力。
其次，影响同样巨大的是国内的影视特效产业。
神画王国的ceo胡悦龙，受邀到处参加节目，发表演讲，她主要是想为自己的公司多拉点投资，顺便筹谋上市。
“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说我们国产特效差。”
中国影视现状与视效发展的论坛会上，胡悦龙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要吐。
“你们可以说国产剧特效差，但不要说国产的特效差，你们知不知道，国外的电影大片里面，我们中国特效团队占了多大的比例？”
“复仇者联盟、变形金刚、阿凡达，我们都有参与制作，获得的技术类奖项更是不胜枚举！”
主持人有意挑事，问道：“之前我记得有一位国内的大导，他拍一场大场面的战争戏，当时本来是用国内的特效团队，后来出了问题，还是找晗国特效公司解决……”
“我先不说他是不是找错了公司。”
胡悦龙听到这话就没个好脸：“我记得他原话特别难听，国人不争气，给脸不要脸……我不明白，同样是失误，全世界的特效公司都可能失误，但人家失误不打紧，再来一遍就行，我们中国的特效公司失误就是给脸不要脸？”
“说白了，我们整天说这个国家歧视我们，那个国家歧视我们……其实最歧视我们的都是自己人。”
“其实特效行业利润是非常微薄的，这就是个高密度劳动产业。在电影领域，一般行业的利润达20%至25%，但是特效行业的利润只有5%左右。”
“别说我们，壕莱坞特效公司一家接着一家倒闭，就是挣不到钱，要能背靠迪士尼那种大树另当别论，单干真的困难……”
“国内的特效团队，一天到晚低价接外包，人家说给多少我们就拿多少，没二话，毕竟我们国内电影真的不重视特效，电视剧就更别提了，只有壕莱坞电影需求量最大。”
“就这么的，我们好不容易偶尔有一两部大片，需要特效支持，还特别不乐意找我们，宁可花高价请晗国公司、米国公司，人家把他们当冤大头，但就是不愿意请我们……”
她自嘲笑道：“可能是觉得便宜没好货吧，不然没理由啊，我真不理解。”
这次论坛过后，她找到了央视的纪录片节目组，把事先在各大剧组拍摄好的工作素材交给了他们，其中也包括如何制作仙罪中那条庞大的应龙，还有无限乐园后期特效的分解对比图，场景搭建等等……
很多观众原本其实一直在骂国产特效的不争气，有些人觉得是电影工业的差距，有些人觉得是国内外标准不一样，更多人还是习惯性的骂演员片酬拿得太高，所以没钱做特效。
但无论如何，经过这番大肆宣传，至少有一部分人了解到特效行业的生态，了解到国产特效其实根本不差，虽然电影工业跟美国确实有很大差距，但是特效产业并没有，劳动密集型产业一直都是中国现阶段的优势所在……只是国内没有需求量而已。
……
另外，无限乐园影视化成功后，ip产出地，奇点集团信心大增。
奇点集团自从收购了一家电视剧制作公司后，又收购了一家特效公司。
副总裁李易铭在面对媒体的询问时，信心满满的回答：
“我们的目标从来没变过，奇点集团一直对标的都是漫威。”
“我其实说过很多次，奇点要做一个文化公司，而不是在线阅读平台，虽然网络文学有几亿的读者，但是这仍然是个非常非常小的市场……”
“2021年了，网文市场总共也就几十亿的规模，算是国内规模最小的行业之一了，所以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ip运营，动画改编、影视剧改编，以后还有周边产品。”
“ip的影响力虽然凸显了很多年，但是我们跟漫威还是有很大差距，这也说明我们有更大的潜力。”
“ip的价值毋庸置疑，看看迪士尼今年的片单，原创的内容越来越少，上映的电影几乎都是ip系列影片后续，老片再重拍，原创剧本一直在减少，这更说明ip重要性。”
“过去我们的一些大ip表现确实不好，从网上的评分就可以看出来，男频网文改编剧平均分只有5分，但我们一直认为，这主要原因是因为网文ip和影视行业磨合不佳，很多影视公司只是拿ip来赚个名头，包括编剧和导演在内，他们其实不理解网文是什么，也没有看过。”
“无限乐园的成功，是一个年轻团队的成功，是年轻人的成功，所以我们也打算组建自己的年轻团队，自己的ip，自己运营，最大程度减少损耗，尽力还原小说本身的卖点，而不仅仅只是挂羊头卖狗肉。”
第五百一十四章 游艇庆功
……
剥离这些所谓的影响力，回到这部网剧的内容本身。www.uu234.ccUU小说
上映半个月后，老饕网的剧评在一场场评分拉扯战役后，不但维持了评分高度，甚至一举被顶到了前所未有的9.6高分。
说它前所未有，不是说就没有比这部剧评分更高的剧，也不是没有比这部剧更高评分的国产剧……
但是，作为一部没有什么深意和内涵，纯粹只为了让观众饭前便后放松身心，看着图一乐的的国产商业电视剧，或者说国产爽剧，无限乐园创纪录的高分，已经缔造了历史。
在往昔的峥嵘岁月里，老饕网的评价标准非常分裂，最初作为爱好影视和书籍的文艺青年集散地，这个网站众人给予的评价，非常倾向于阳春白雪……
就是……很多艰难晦涩看着不甚痛快，但有其深刻内涵或是现实性的作品，哪怕作品完成度不够好，剧本实际上并不精致，只要立意高一点，都能获得不低的评分。
而偏商业的影视剧被无情歧视，哪怕某些结构精妙，台词细腻，表演精湛……看得太爽了，浮浅！先减一颗星再说！
不过，观众总是会随着时代进步的嘛。
后来，他们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开始用不同的标准对待国外影视剧，艺术片的标准不太好说，但是首先能把故事讲完整，不是有头没尾，故弄玄虚，顺便反应一些现实悬而未决又引人深思的问题，如果能引发强烈共鸣，那就更好。
达到标准的就是好艺术片，八分九分走起！
达不到标准，抱歉，立意再高，也是草包，照样低分out!
商业片的标准又不同了。
既然商业片本身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讨好观众，无论是为了让人笑还是让人哭，喜剧亦或悲情，都是为了抒发情绪，缓解压力……或者大开脑洞，或者用特效奇观刺激感官。
任何一点只要做的特别好，达到了商业片本身的目的，大家也愿意给予高分评价。
这个时候，评价标准其实已经趋于理性，不同类型有不同标准，而不是像曾经那样以艺术的尺子去丈量商业，以五星级美食的标准去考核大排档。
但是这个阶段，中外影视剧分化严重……
电影还算公允，但是电视剧非常诡异。
譬如有些美剧拍到后期故事线早已散了一地，剧情为了冲突而冲突，为了反转而反转，毫无逻辑可言，但依旧可以保持至少七分甚至八分以上的评价。
相反，非常优秀的国产电视剧才能有七分以上的评价。
好在近两年来，观众再次升级进化，开始尽可能不戴有色眼镜来做评判，优质国产剧的评分才逐渐攀升。
饶是如此，无限乐园的历史性高分，还是让许多没反应过来的观众十分费解。
他们发出怒吼和疑问。
然后，短评中就有睿智的观众解释了这一现象。
呃，此处的睿智为褒义。
短评：
【9.6分你们是认真的？多少水军自己站出来！】（一星）
【平心而论，演技在线，特效在国内也是不错了，可以有七分，但是我看了看右上角分数……曹一方脑残粉太多，打一星平衡一下】（一星）
【老饕网的评分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一星）
【看了三集，心疼我花出去的钱，这种没半点内涵，只会胡闹的电视剧也敢收费】（一星）
【人物狗屁不通，剧情不知所云】（一星）
【就是打发时间的剧，被你们吹的跟什么艺术大作似的】（一星）
【一直挺看好曹一方的，现在很失望，明明有能力可以留下有价值的艺术作品，但一头栽进商业泥潭里出不来了，赚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商业有价值吗？等你过世之后，艺术作品依旧会焕发生命力，其实就等于一直活在别人心里，但商业片谁还会记得？】（两星）
【曹一方：等等！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五星）
【对你们来说是打发时间的剧，对他们来说是拼尽全力的作品】（五星）
【这部剧为什么评分高，因为观众们开始学会客观评价了，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商业片和艺术片，本来就不在一个天秤上，怎么可以一概而论】（五星）
【爽剧看得爽没毛病】（五星）
【某些人怎么什么都能上纲上线】（五星）
【大清已经亡了，睁开眼睛吧诸位，真的好看，为什么不配高分】（五星）
【十集做了一年，还冒着收费失利的风险，监管风险，新人阵容观众不买账的风险，如果只是为了挣钱，曹一方有更多选择】（五星）
【我们一直都缺少这种认认真真逗我们玩的作品，国内很多喜剧一点儿都不认真，属于自己演着小品自己笑场的拙劣之作】（五星）
【每个游戏副本都是一个小电影，而且是质量不俗的脑洞电影，这还不值9分？！】（五星）
其实最让曹一方感到满意，成就感最大的，应当是原著党的超高评价。
网文ip改编最挑剔的观众就是原著党，真实总是难敌幻想，况且囿于种种原因，还原度低也是难以言说的硬伤。
以前每次有一部改编剧有了一丢丢热度，原著党和剧党的唇枪舌剑便停不下来，原著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开喷，剧党则缩在墙角，衣衫不整的孱弱抵抗……
如今，大批原著党则成了坚定的力挺派，大力支持并且宣传，只希望第二季能早日拍摄，早日上映。
微博电视剧话题榜的榜首，依旧是无限乐园，本来很多人担心，这部剧为了让付费用户有更好的观剧体验，直接一口气放出十集，会不如那些一集一集缓慢播出的电视剧，虽然有利于追剧党冲动消费，但会影响到热度的持久性。
看来是多虑了。
半个月过去，热度一直没有消退，搜索指数还是一个逐渐上升的趋势，可见口碑发酵造成的充血反应有多坚挺。
在铺天盖地的自来水广告中，无限乐园的原作即便已经完结多年，却依旧被大批新读者的付费订阅顶到了畅销榜的第一名。
对，第一名。
一部成功的ip改编网剧，起到的广告效果或许比网络上的全渠道推荐更生猛十倍，甚至百倍。
……
如今影视剧点评作为一个衍生产业，不仅仅只是在点评网站上有观众自发撰写，各种网媒和公众号都有专人分析和吐槽。
就是……
这些为了吸引流量，争夺目光的剧评，标题往往有点过于浮夸……
【几张截图告诉你们，这部网剧的尺度有多惊人！】
【这部年度最佳网络神剧已经被吹爆，但不排除还有些许没有听说过，或是听说了但没兴趣看的观众，力哥在此重磅推荐，一定要看！一定要看！一定要看！】
【无限乐园的导演是一位新人导演，在此之前很少有人听说过吕惊蛰这个陌生的名字……】
然后就是一段剧情解说。
到最后也没放出真正大尺度的图片。
但就是这些浮夸的剧评，确实把很多本来没兴趣看的观众引流了过去……
这个时代，理论上不会亏待真正优秀的人或者作品，因为有互联网，所以口碑这东西有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
曹一方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沙滩裤，背靠俩枕头，半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正皱着眉头看一条长评。
评论的最后一段看的他特别感同身受，仿佛被挠到了痒处。
【就算不是为了工作，我平时也喜欢看大片刷动漫，看影评也好，开弹幕也罢，总是能缓解孤独，寻找认同……但我经常在各种经典作品中看到这样的话。】
【超级英雄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种来中国，修仙者教你们做人】
【孙悟空最强不解释】
【这种程度的鬼怪也就是筑基期修士水平，虽然来个金丹期就能做这电影里的**oss了】
【每次看到，我都很尴尬，难以言喻的尴尬。】
【我们只能在这种低级yy中找到优越感了吗？不是说不能做对比，关公战秦琼也有的是人乐意讨论，老虎和狮子谁战斗力强，这都是一个只要提及就能引战的经典话题。】
【但是在幻想型影视作品的对抗上，我们真的没有任何拿得出手，可以与国外经典角色pk的资格。】
【要想pk，首先要势均力敌，这种势均力敌应当是在维度上，而不是设定里。】
【我们可以拿中国的神话人物，去跟西欧的神话人物做比较，这是一个维度……而拿神话人物或者小说角色，去跟别人电影里的角色做pk，完全不同的纬度，这种yy实在露怯，只能证明近现代我们在荧幕或银幕上，没有创造任何一个有能量与别人打擂台的角色。】
【昨天我在看一部泰国恐怖片的时候，看到几条弹幕】
然后这个小编贴了三张截图，可以看到上面的吐槽。
【这个故事如果在无限乐园里，算是噩梦级的生存模式吧？】
【想多了，最多算普通单人模式】
【恕我直言，如果觉哥在，这女鬼会被捆绑play】
【恕我直言，如果觉哥在，这女鬼会吓到秃头，然后失去最大的技能（头发）】
【恕我直言，如果冷血爆头狂在，这种有实体的鬼，头都给你锤烂】
【别闹！无限乐园随便来个人这都不是恐怖片了好嘛！】
……
【看到这些吐槽时，我不但没有尴尬，甚至差点笑到脑梗……后来我想了想，这是因为无限乐园这部网剧以优良的制作，真正创造了一个三维立体活生生的主角形象。】
【一个高智力反英雄的角色形象，他跳脱出二维的小说，跳脱出狭小的圈子，开始强势的侵略光影的世界。】
【至此，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跟国外的妖魔鬼怪，超级英雄打擂台的角色。】
【这不是基于廉价想象，而是基于扎实的影视化创作，基于一群专业造梦者兢兢业业的付出。】
【当国内影视创作者，终于有能力站上跟国外影视创作者平行的擂台；中国的幻想人物，才获得了发起挑战的入场券。】
【挑战雄狮，首先你得是一只猛虎。】
【这让我感到自豪。】
敲门声响起。
曹一方抬起头，“进来。”
白荼今天也没穿正装，穿了一件特别显老的白色短袖衬衫，他进来后看到曹一方刚放下手机，床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杯早就凉了的牛奶，看样子一直没睡。
“不是说睡一会吗？”
曹一方顺势滑了下去，平躺下来：“大白天的睡不着。”
房间在微微晃动，他看向舷窗外面，碧蓝的海水被微风拨动，荡漾出有序的涟漪，看着其实挺催眠的……但是阳光又实在太好，让人觉得窝在游艇套房里实在是浪费自然的馈赠。
哦对，忘了说，他们都在游艇上。
先前无限乐园的杀青宴都没办，他说好了如果成绩喜人，一定补办一场，现在跟着庆功宴一起，二合一。
现在门开了，他就听到了外头喧闹的人声。
白荼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晚上不也不睡么，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没事，我精神着呢，兴奋得睡不着。”
曹一方在床上跟蛆虫一样拱过去，拿起那杯冷牛奶一饮而尽。本来这杯奶是助眠用的，他最近确实睡眠状况不太好，晚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喀喀喀跟放电影一样，各种画面闪现。
还别说，脑内电影拍得都不错。
而且平均一觉三个梦，每个都能记得清楚，故事情节极有逻辑，起承转合十分复杂，写下来每个都是小剧本。
代价就是精神有点疲惫。
白荼是自己总经理，在他面前不用端着，曹一方撒泼道：“白茶，过来搀着哀家。”
白荼一脸不情愿的过来了，伸手拽他。
曹一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皱着眉眼，一副宿醉神态。
“你行吗你？要不别出去了，好好休息。”白荼道。
“开玩笑，几十号小弟在外头等着我呢。”曹一方白了他一眼，披上一件白色薄外套，穿着人字拖就大步往前迈去：“我就是有点晕船，喝两杯可乐就好。”
白荼认真思考着跟上去：“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曹一方确实累，长期睡眠不足感觉脑子跟灌了水银似的。
但当他蹒跚走出套房，走上舷梯，抬头看到外头不少熟面孔投来热切的目光时。
他的精气神又开始回归。
等到他走上甲板，第一缕热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咸腥的海风裹杂着乱糟糟的掌声响起，曹一方整个人抬头挺胸，气宇轩昂，笑容灿烂到发光，又恢复到了面对镜头的最佳状态。
第五百一十五章 癫狂
……
鹏城，双拥码头外。www.uu234.ccUU小说
晴空万里，海天一色。
一艘造型充满张力的仿军舰大型游艇，正在海面上缓速前行。
不同于其他只能载十人左右的小游艇，曹一方他们包下的已经算是可选择范围内最大的豪华游艇，2020年才下海的六十米超级游艇，总共能容纳三百多人个人，算上一名船长和八位水手。
从远处看来，这艘灰蓝色游艇像极了军舰，远处港口撒在海面上的白色帆船和白色小游艇犹如它拉出的一串串鱼卵。
嚣张跋扈，气焰彪炳。
过去这儿能租到最大的游艇，不过只能载九十六人，包个一天十来万，而这艘亚特兰蒂斯号游艇，曹一方大手一挥就是一百多万。
本来曹一方提出要办庆功宴，打算租一套别墅搞轰趴，毕竟这年头如果在朋友圈里看到游艇聚会之类的照片，十有**是全款喜提波音737的微商大佬们。
不过吕惊蛰就好这口，尤其是当他知道曹一方打算犒劳大家的红包额度后，他表示必须出海浪，不然配不上曹一方的土豪气焰。
然后曹一方就同意了。
他自己也想浪。
走出船舱，来到第三层的巡视甲板上。
这一层的甲板最小，只有吕惊蛰、苗迎松和两名剧组女化妆师在这里晒日光浴。
他一出现，几个人都过头看过来。
吕惊蛰坏笑着率先鼓掌。
曹一方走过去，顺手在他胸口锤了一拳，然后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
下面两层甲板上站着十几个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都是熟面孔，他们纷纷抬头望过来。
一个个也开始笑着鼓掌。
曹一方站在这个他两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游艇顶层，沐浴着阳光和海风，看着下面许多年轻的面孔。
他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动静，都从舱内走出，来到室外的甲板上。
这些刚出来的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
从剧组的副导演、摄像师，化妆师、道具师、场务、场工，到这部剧的视效总监胡悦龙，还有她的员工……
合作演员大都比较忙，但也有几人赴约前来，薛梦蛟要接拍新戏，没能抽空，但他亲自捧红的沈遇安和邱山淇自然到了。
还有，曹一方自己工作室新招募的员工。
几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他们抱着既兴奋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抬头打量这位熟悉又陌生的老板。
尽管更多人忙于生计，手头有工作走不开，但就算眼下上了游艇的这些人，人数也足够多，换了其他任何一艘正常游艇，甲板上都不可能站的下这么多人。
他们都很关心这部剧的成绩，所以他们都知道曹一方这次的巨大成功。
也是他们的成功。
从他走出来开始，掌声乱糟糟的响起。
一直都没有停歇，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
有人发出怪叫。
曹一方还没吭声，眼看着气氛就已经被这群难得出海的工作狂炒得火烫。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
于是他伸手拨开额前被风吹得湿黏的头发，大声说道：“大家吃好喝好！”说完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他们以为曹一方在耍宝，其实曹一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从来都有个本能的习惯，无论平时再忙再累再低落，只要出现在人前，一定会迅速调整，拿出最吊的状态面对他人。
这是一个明星该有的职业修养。
但是这帮孩子的掌声突然让他情绪有点失控，他曹一方可不允许自己在一群孩子面前感动的泪眼婆娑，这又不是在拍戏。
刚刚一个瞬间，他想起了太多东西。
一路走来，他被压力逼着前行。
他不是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初去争夺仙剑主角只是为了红，弥补前世的遗憾，然后想做一个好演员，刚进柳盟工作室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要人设，不炒绯闻，少接综艺。
后来趟进了这一锅浑水，他才发现当红明星和小透明面对的两个不同的世界，独善其身的先提条件，得是天下无敌。
遇到阻碍，就得破局。
一路寻觅，披荆斩棘，连ip改编的充分可行性都是在他辩论后才确信的一条新路……他怀疑自己可能是最弱的重生者，没有先知先觉，只有挣扎还击，遇山开路，见水搭桥，狼狈的很。
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想赢。
他不想被搓圆捏扁，更不想和光同尘，做个平庸之辈。
现在，这些年轻人看自己的眼神，这些掌声，让他清楚的听到了胜利的声音。
又赢了一程。
太爽了……这感觉简直是毒pin……
如果可以，曹一方甚至想录下来，循环播放，每天晚上都听他娘的两小时助眠。
多好的白噪音！
吕惊蛰突然拽住了他胳膊。
曹一方从情绪里出离，扭头看他：“干哈？”
“你干哈？！真想撤了？”吕惊蛰跟其他人一起笑着，但毕竟离得近，可以看到曹一方复杂的神情，“大家等了你多久，好歹多说两句！”
曹一方认真道：“我怯场。”
吕惊蛰笑出了破音：“别逗了！”
曹一方又回头看了眼：“这说话费力，回头再说吧。”
吕惊蛰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个话筒。
曹一方瞪大眼睛。
“别看我，不是我租的。”吕惊蛰解释道：“这游艇本来最大的功能就是租给有钱人办婚礼，上头自带设备……快去吧！”
曹一方只好又走回栏杆前，下面的人们都还梗着脖子呢。
他拍拍话筒：“喂喂喂，听得见吗？”
室外的音响质量不怎么样，不过他的声音还是被放大了数倍，而且回馈声激烈，这群人扯着脖子喊：“听得见！”
“哦。”曹一方笑了笑：“大夏天的太阳有点晒，我少说几句哈。”
众人笑了声，胡悦龙抬起头，墨镜生辉，她喊道：“没事，你唠叨吧，我们抹了防晒油，就是来美黑的！”
“哈哈哈哈哈哈！”
“那么……”曹一方嘴角还挂着笑，声音却很冷静沉稳：“先感谢一下胡悦龙同志，我们的龙王。”
一头短发飒沓的胡悦龙，端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曹一方一开口，其他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海风。
“其实我跟圈内很多老东西一样，本来不是太在意影视特效。”
曹一方认真道：“我会钻研剧本，打磨演技，我觉得这是正道，特效就像餐后甜点，有，很好，没有，也无妨，从来没有过多的关心过。”
“在拍摄仙罪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哇，这样的故事，没有特效太尴尬了，我为了自己的牌坊考虑，我开始想办法，然后找到了她。”
“我现在还记得你给我们展示ppt的样子。”
“热情又火辣……”
曹一方等他们笑完，继续道：“你给我打开了一扇大门，你让我看到了究竟什么叫造梦……梦是天马行空漫无边际的幻想，没有特效的支持，我们连做梦，都没有自由。”
他接下来，点了一个又一个名。
“在片场的时候，我在化妆间睡着了，那会儿已经凌晨俩点多，出来我看到小刘……刘祁还在啃着面包换场景，刷油漆，我再累还能打个盹，你们没有。”
“这部剧的怪物很多，特效精细度不够，特效化妆来补，krystal，吴姐……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而且往往是一屁股坐下来，几个小时都不挪，不停的忙活，而且需要一直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保持效率，这种工作强度几乎是酷刑。”
“吴姐当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以前每个月那么几天，哦不对，每个月那么几天的第一天，她肚子会疼到浑身冒冷汗，整个人坐卧不安，必须缩成一只虾米，才能缓解疼痛，别说工作了，说话都打颤……”
“结果来了我们剧组，她忙得压根没意识到这事，几个月都是这样，一天也没请过假，还说得感谢我，治好了她多年的顽疾。”
“于石州，中央美院最年轻的教授，我们这剧的艺术总监，刚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帅得我都怀疑他头衔是不是买的……没见过这种花样美男外型的教授。”
“几个月后，容颜凋残，面黄肌肉，潮男范儿毁于一旦，头都有点秃……”
人群里传来一声不忿的驳斥：“我只是没空烫头！我就是发际线高点儿！”
……
说到后面，每个人都很激动。
明明是闹着玩的一部剧，谈不上艺术，谈不上情怀，但他们都在拿命拼。
曹一方一说，他们每个人就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有多劳累，因为没有经验啊，什么都是新的，全靠摸索，一头雾水。
曹一方也逐渐激动起来，“我们筹拍的时候，白荼建议我请一两个老前辈过来监制，算是坐镇，因为我们这个团队太年轻了，导演也不靠谱，都没经验，几千万一集啊！搞不好全打水漂了！”
“但我前思后想还是没同意。”
“我说，那会因为理念不合，反倒有更多摩擦冲突，划不来！”
“造梦的行业，创新永远比守旧重要！”
“过去十年，真正优秀的作品到底是年轻人搞的多，还是老东西搞的多？”
白荼听他说话措辞越来越激烈，而且极端，很担心被人录下来放出去。
清了清嗓子，想示意曹一方冷静点。
但是他没听见。
曹一方只觉得经年累月的压力揉成了一团火在胸膛燃烧，他拿着话筒吼道：“我们在拼命做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风凉话的？”
“中国观众素质不够，影视剧收费不可能成功！”
“曹一方糊了，拍不了上星剧，只能拍网剧！”
“网络文学是污染影视业的糟粕！”
“国产特效就是一坨屎，我们缺乏美国人的高端审美！”
“我不否认我们还有差距……”
曹一方龇着牙笑道：“但是拍个能让观众看得过去的电影电视剧要个屁的高端审美？！”
胡悦龙和其他几个特效团队的人愤恨应声：“对！”
“放他们的狗屁！”
曹一方耻笑道：“这就是他们拍烂片的理由！这就是他们裹足不前的理由！这就是他们党同伐异的理由！我去他妈的！”
他喊道：“无限乐园这部剧现在超过八千万订阅，比视频平台的会员总人数还要多一千万！不靠广告，不靠会员，网站半个月只靠这十集订阅营收将近四个亿！牛逼不牛逼！”
众人高声喊：“牛逼！”
“美国的flix公司，全球流媒体巨头，全球十大视频网站里唯一收费的站点！现在高价购买无限乐园的海外播放权，以后我们拍成的这部剧，会在全球一百九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播出！牛逼不牛逼！”
“牛逼！”
他摊手，撅起嘴，一副欠揍的神情：“而这只是我们工作室第一部作品。”
曹一方的状态显然十分亢奋，他忽然整个人又趴在栏杆上，手掌盖在眉头遮阳，往下面寻找：“我工作室的员工在哪儿？”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有的犹豫的招了招手，有的往前走了两步。
曹一方指着他们：“招聘工作都是白荼负责，我现在不认识你们，不过我要先恭喜你们。”
与墨和贾潮也在人群里抬头仰望着。
听着曹一方自信亢奋到病态的话。
“恭喜你们找对了工作，因为你们的老板超吊。”
一阵混乱的笑声和附和声。
这几个萌新显然不太适应，但是在这样仿若集体嗑药的环境下，他们也非常兴奋。
这个神经病可是曹一方啊！
那就不能是神经病吧？！
“今天我们还是一艘小游艇，嗯……豪华小游艇，但是我保证。”曹一方握拳重重的锤着胸口：“我保证，以后我们会是一艘航空母舰，娱乐圈的整片海岸线都要在我们的射程里，我们不但要捍卫自己的领海，我们还要吃下他们的！他们还在躺着挣钱！我们要站起来，冲到他们面前，把手揣到他们的兜里！把他们的钱抢过来！我们要撕烂他们的规矩，圈子，小确幸！填平他们的护城河！我们要负责教育他们！什么叫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娱乐圈是个羊圈！”
“狼就该吃羊。”
……
砰砰砰！
香槟的木塞被泵涌而出的酒液推到空中。
场间众人都是平素压力大到爆血管的劳模，他们一有机会就能嗨得没有人形。
只有曹一方工作室的几个新人略有拘束。
但曹一方临走前，对他们说了句话：“按理来说，年终奖应该年底发，不过，考虑到……算了，想不出理由，就是开心，先给你们每人发二十万吧，放松点，好好玩。”
说罢，转身走进了舱门。
六个年轻男女立时三刻就僵在当场。
其中一个应聘前台的软妹子，当时就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反作用力
……
无限乐园剧组的部分工作人员，还有曹一方工作室的总经理、唯一的导演、唯一的编剧、助理、保镖、刚入职的新人们，一起游艇庆功，然后又到鹏城南澳镇的一个度假村嗨了两天一夜。www.uu234.ccwww.uu234.cc
他们还在玩的时候，许多人就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发微博的发微博，甚至还有人po图到国外的一些社交软件上炫耀。
摄影师周承雨：
【整整两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住了一千零二十天宾馆，其中整整一年半，我没有休过一天假期。无限乐园爆了之后，曹老板说要开庆功宴，我铁了心要休息几天，终于腾出双手触摸蓝天和海洋，终于短暂的放下了摄影机、寻像器、摇臂……天天喊戒烟，天天两包烟，但是这三天，我一根烟没碰……果然，休息才是最好的解药。】
他就发了一张海滨落日照，这或许是他朋友圈里唯一一张没有精修的照片。
像他这么低调的比较少，很多人兴奋之下，都有些许炫耀的心情。
曹一方先前提到的吴姐，吴锦兴奋的发了n条朋友圈。
【人生第一次海钓，钓了一条100多斤的大鱼！结果……跑了！抄网都抄不起来！】
照片是她对着镜头做出的苦逼表情，身后另一个化妆师手忙脚乱的挥舞着鱼竿。
【日出的时候，太阳比任何时候都更耀眼。】
照片是她从海景房里拍摄的日出。
【团建，猜猜我们的老板是谁？】
戴着墨镜的曹一方侧脸照，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海滩。
几乎所有人都忙着借此机会，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这次旅程的收获。
首先，跟曹一方一起出来玩，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备有面子，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曹一方各个角度，各种形象的照片出现的频率最高。
他站在游艇上层，拿着话筒趾高气扬的照片。
呃，其实照片里看不出趾高气昂。
黑背心搭配白外套，风骚的沙滩短裤下，露出两条毛腿，黏湿的刘海在风中摇摆，他摊手耸肩，神情夸张的撅着嘴，臭屁的意境相当一目了然。
还在旁边用漫画体配上曹一方在网上被引用特别多的一句话。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是垃圾~】
还有曹一方穿着橘红救生衣，在沙滩上跟吕惊蛰对飙水枪的照片，从照片上看，曹一方满脸是水，眼睛都睁不开，貌似是笑到五官变形的吕惊蛰占了上风。
下一张就是几十把水枪对着被捆起来的吕惊蛰一顿狂飙。
曹一方撒开手脚狂追一条哈士奇，而那条哈士奇正在追一位受到惊吓的比基尼美女。
度假村酒店的娱乐区，曹一方吊着雪茄，满脸凝重的玩足球桌游，对面是同样凝重脸的白荼。
下一张，麻将桌上，曹一方笑容猖狂而夸张，面对着镜头指着身后。
桌上的摆好的麻将牌一半蓝色一半绿色，而且其他人身前的筹码按照颜色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只有白荼身前小山一样堆着的筹码完全混杂在一起，而且大小都不一样。
曹一方看着镜头，白荼看着曹一方的后脑勺，面无表情的比出中指。
【曹老板说一起玩个游戏，游戏名字叫做逼死强迫症hiahiahiahia~~】
除此之外，便都是大家伙各自的自拍，还有“炫富”照。
【给曹老板发的红包跪了。】
打开的披萨盒里，满满当当都是红艳艳的人民币，望之刺眼，摸之滚烫。
严重的还有晒手机银行转账截图。
【落地二十万年终奖……可我刚入职啊！！！】
还有很多。
游艇香槟合照，度假村无边泳池合照，一人包场的露天泡汤，私家沙滩半埋活人合照……
最牛叉的一张是游艇上许多人迎风挥舞着黑底的小旗，小旗上俨然是曹一方工作室的lg。
一个圆形的曹字。
这是吕惊蛰为他准备的惊喜，当然，外人看着未免有点过于嚣张跋扈。
……
从伪装者杀青宴，第一次体会到放纵的必要性后，有曹一方在的剧组似乎形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传统。
他们工作时殚精竭虑，彻夜加班，各个都是拼命三郎；但是工作一旦完成，所有人就完全解放天性，在狂欢中肆意挥霍年轻的荷尔蒙，甚至在外人看来，这帮人的行为很难用狂欢二字形容，基本上就是群魔乱舞。
本来谨小慎微的白荼是想让大家尽量低调，但是曹一方他觉得无所谓，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加以限制。
两人意见经常有分歧，不过每次争执之后，白荼终归还是听曹一方的。
复工的第一天。
曹一方的心情很不好。
“有些人又按耐不住了。”
他停箸不食，一笼早点汤包都没吃完，就拿着手机在看网媒新闻，其中不少都是关于他的消息。
他用嘲讽的语气念道：“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曹一方的奢侈庆功宴耗费数百万，连刚入职的员工都人手二十万奖金。”
“曹一方的工作室发展战略，所谓的重新划分影视业蛋糕，就是剥削艺人片酬的正常收入，转而补贴他自己的小团体，完全没有创造价值的新员工就拿到了寻常白领阶层一年的收入，这就是所谓合理的分配方式？”
白荼没让他念下去，“我早跟你说过，你不能这么高调，你一个人高调已经很危险了，你还带着几十号人一起高调……现在是什么情况，社会大环境不好，很多人保住工作都困难，想想看，有很多收入刚好够自己每个月花销的打工族，刚刷完某人还不起房贷，某人看不起病的新闻，下一条就看到一个男明星带着一群人花天酒地，豪宅游艇，你说糟心不糟心？想不想砍死他？”
曹一方烦躁的起身结账，往外走去，白荼赶紧跟上。
他们往工作室办公楼走去。
曹一方转而问道：“我们工作室还在招人吗？”
“招啊。”白荼回答：“人手远远不够。”
曹一方看他：“这么久还没招全啊。”
“招聘是所有企业永恒的难题。”白荼苦笑：“况且我们是影视行业，招人更难。”
明星天价收入的新闻误导了很多圈外人，以为影视业貌似是个暴利行业，连台前的艺人都富得年收入堪比上市公司，幕后老板们当然吃得更是满嘴飙油。
其实，飙油的万里无一，飙血的十有**。
至于为什么不挣钱，后面再解释。
总而言之，从曹一方出道开始至今，影视公司倒闭的一定比成立的更多。
而进入影视公司也好，进入艺人工作室也罢，大多数对外招聘的职位，钱少事多离家远，九九六工作制都属于妄想，更多的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枕戈待旦，随时战斗。
所以每年都是很多不明就里的年轻人，怀揣着对娱乐圈和明星的妄想，一脑门磕进来，过不了多久，再撅着腚逃出去。
白荼在电梯里还在埋怨：“艺人工作室相比之下显得更不稳定，要是你整天被外界舆论批评，谁还敢来你这工作，说不定你哪天就被批倒了，这年头，工作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电梯门开，曹一方带着一屁股唠叨往办公室走去。
白荼紧跟在后，抓紧一切时间，教育自己老板：“我们现在急着招人，不然工作都开展不了，你不说要多伟光正，但一定要保持一个起码主流点的明星形象吧……等会儿你自己看看，今天能有几个人来应聘，要是能超过二十个，我……”
曹一方不耐烦的回头，正要让白荼的嘴巴歇歇，忽然听到一声激动到颤抖的喊声。
“曹、曹、曹一方来了！”
这人的叫喊声就像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瞬间的死寂后，声浪顿时又如同山体泄洪爆发开来。
只见一群打扮得体的年轻人，乌泱泱的从工作室的大门内冲了出来，好些人手上挥舞着自己的简历，带着狂热的表情冲到曹一方的身前，乱糟糟的呼喊着。
“曹总，我交大毕业的！学的市场营销！”
“曹老板！我学的是视觉传达，我有一个策划案……”
“我是万协的经纪人……”
曹一方被一群人围拢在过道中央，动弹不得，他从来没见过这个阵仗。
这些人……是来应聘的？
怎么像奢侈品专卖店减价打折才会发生的……
不对，像奢侈品专卖店减价打一折才会发生的魔幻阵仗。
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数一数起码也得三四十人吧？
“你们别挤……让我先进去……招聘不是我负责……”
“负责人在你们脚底下……”
曹一方这会儿说话声都被淹没了。
这时，与墨前来救驾，她一声河东狮吼：“闭嘴！”
众多应聘者转头看去，噤若寒蝉。
与墨凶神恶煞，怒目圆睁：“安静！拿好你们的简历！排好队！跟我走！再吵吵都给我滚！”
几乎是一瞬间，刚才乱糟糟的应聘者们自发的排成了一条长龙，一句废话也没有。
曹一方赶紧扶起将将要口吐白沫的白荼，溜过去，跟着与墨一起往里走去，顺便小声询问：“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与墨没好气道：“被娱乐新闻炸过来的，一个个都是想钱想疯了的年轻人，这年头哪家老板能有您这么财大气粗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
到底是自家助理，哪怕语气不佳，心有不忿，但遣词造句还是顾虑了曹一方情绪的，财大气粗这成语用得多褒义啊，自信心正屹立在历史巅峰期的曹老板耳中，无限接近于器大活好。www.uu234.ccwww.uu234.cc
按照同行们对曹一方的看法，他们更愿意称其为失了智的暴发户，打肿脸充胖子的二百五，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也不能怪他们这么想，任何一个正常人打眼望过来，看着曹一方如今的行径，都得感慨一声年轻人就是没脑子。
中国的做人文化讲究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喜极而泣，乐极生悲……总之低调才是美德，违者必自毙。
寻常富二代官三代之流也就罢了，明星可是实实在在活在人民群众的雪亮眼神的监控之下，这么高调多招人恨呐。
不去看圈外的吃瓜群众的想法，他们毕竟离的太远，其实群众的眼睛从来不雪亮，按照乌合之众一类大众心理学研究结论看，如果把群众聚合成一个生命体，群体的智力会远远低于平均值，甚至可以称得上耳聋眼瞎……
若是观察圈内人的看法。
则相对精准很多。
汇总多方信息，他们普遍认同曹一方本身的业务能力高超，无论是根基所在的表演技巧，还是第二业务的编剧才能，甚至是宣传炒作，心机攻防，无一不精，天赋异禀。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现实社会中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不至于自欺欺人否认他的才能，捂着双眼嚷嚷不可能不可能，都是狗屎运，下一部戏一定扑……那太傻逼了。
但是在认同其能力的情况下，他们也一致认定，曹一方的演艺生涯绝不会持久，尤其是当他这样锐利的性格一头钻进资本市场，自己做工作室的情况下，一定会加速死亡。
原因无他。
经验之谈。
如今所有红眼病的同行们都暂避锋芒，且将火力留给媒体和人民群众，且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等待大厦将倾的刹那。
……
工作室气氛火热。
庆幸于曹一方没有过多干涉装修公司的方案，当时他忙着工作，无神分心装修这点小事，只是选择了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设计风格，所以如今这个不到四百平的工作室看起来清新整洁有活力，灰白棕三色作为整体风格基调，而颜色亮丽的色块则以桌椅橱柜等物为载体，掺入了一些活泼时尚的元素。
一大一小两间会议室，呈直角拼接在一起，会议室的透明落地玻璃外头是一小块接待区，此刻有许多利欲熏心……呃，心怀梦想的应聘者等候在其间，沙发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坐，工作室里能挪出来的座椅凳子也都搬了过来，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大半人都是站着等候。
跟其他正经公司的氛围有点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曹一方本身的性格特点所致，他吸引来的许多应聘者都是自信昂扬的性子，紧张等候的少，自在攀谈者众。
当然，声音都不大，毕竟里头正在面试。
曹一方进去看了一会儿，面试如今主要交给白荼和与墨负责，他就是随便看看这些孩子的成色。
“你是文管专业应届毕业生？”
与墨像模像样的翻阅简历，她抛弃了当初萌萌黑框圆眼镜，换了一副菁英范儿的无框眼镜，看上去年龄都大了几岁，如果不是她那一头短发卷毛影响气质，她看着会更像此间老板。
“对。”面对三位面试官的眼神威压，长桌尽头有些微胖的女生并不怯场，自信笑道：“现在很多同学找的工作都跟专业无关，但我确实喜欢我的专业，也相信经纪人的行业我能够胜任。”
“你应聘的是执行经纪人。”白荼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温和微笑：“那你至少应该知道工作内容吧？”
“前锋嘛。”
微胖界的阳光女孩儿洒然笑道：
“执行经纪人算是经纪人的一个细分工种，在娱乐行业里主要负责带着艺人跑通告，负责演艺活动的执行，提醒日程安排，跟各种活动的主办方，剧组沟通……”
曹一方挺胸叠腹的背靠座椅，以一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着，他看着这姑娘侃侃而谈，只觉得身心舒展，终于来了一批质量不错的应聘者。
轻微的哒哒声在某处响起。
曹一方回头看了看，发现是壁钟的秒针发出的动静。
等这个应试者离开，他跟白荼说：“回头把这钟换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买这种有噪声的时钟……”
“等会儿，我先去换身衣服。”
白荼匆忙起身，曹一方疑惑的抓住他：“面试呢，你哪儿去……换衣服？换衣服干嘛？”
“刚被踩脏了，去洗手间搓了一会儿，这鞋印还是没搓掉。”白荼焦躁的捏起衬衫下摆给他瞧。
“我可能是瞎了。”曹一方眯起老花眼细瞧：“这除了水渍还有啥？你是不是有超能力一直瞒着我，你能看见细菌吧？”
“不跟你扯，我很快的，就来。”说着就急匆匆走出去。
曹一方回过味来，“等等，他快个屁啊，他回家换衣服开车也得三十分钟吧！”
“白经理把换洗衣物都带了几套过来，可能就是为了随时方便更换。”与墨摘下眼镜，疲累的捏着鼻梁按摩。
曹一方发出一声介于吐痰和嗤笑之间的声音，“怪毛病特别多。”
欧阳与墨凝神看着曹一方精神奕奕的脸，只觉得钦佩异常，“老板您每天现在就睡三四个小时，你怎么不累啊……我都快累崩了……”
曹一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当然也累，怎么会不累，有时候感觉累得心脏都要罢工，越跳越沉重，不堪重负。但是工作状态也真的是兴奋，这是一种很诡异的体验，前两天在放松游玩，他疲惫感相对更重，现在开始工作了，那种打鸡血的兴奋状态便有所回归。
“成就感吧。”他总结了一下这种感觉的来源：“就像兴奋剂，就像玩升级类的游戏，你付出了努力，然后得到收获，这种即时回馈的激励感很容易上瘾。”
与墨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就低声嘟囔着：“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只有每个月工资的微薄数字才能给我一丢丢的激励感……”
曹一方忽然有点犯困了。
他又回头看了眼头顶挂钟。
哒、哒、哒……
白荼确实很快就回到他理应在的位置，继续面试。
通常艺人工作室招聘的员工，最后留用的大体上以女生居多，这主要是女性特有的优势决定，这个圈子很吃情商和行业了解度，女性的被动天赋就相对更细腻，圆滑，擅长为人处事，而且对娱乐行业更感兴趣。
接下来面试的人里面，有宣传策划，有商务拓展，甚至有视觉设计师……最后他们决定可能聘用的，在名单上打勾的都是女性。
其实歧视永远都客观存在，在这个行业，受歧视的是男性而非女性。
曹一方在面试过程中，久违的开始犯困，挂钟有节律的轻微哒哒声，仿佛压过了一切嘈杂，在他的脑海里轻轻波动，泛起一阵阵温柔的涟漪。
就在他打算趁着这股劲赶紧找个地方睡觉的时候，来了一位应聘编剧的男生。
不光是他，白荼和与墨也被迫提振了一下精神。
“我们好像……暂时没有对外招聘编剧啊。”与墨一向在外人面前保持女强人的姿态，这会儿语气却有点犹豫和绵软。
不是因为应聘的职位，而是其他外在原因。
面试的男生看不出具体年龄，他穿着正式老成，留着干净利索的短发，笑容亲和柔软，但是长相……十分丑陋。
“是的，但是我想你们早晚会招编剧，我怕晚了挤不上车，只能壮着胆子提前来毛遂自荐啦，没想到运气爆棚，今天曹先生居然也在这里，我是您的资深剧迷，哈哈！”
白荼没说话，看向曹一方，编剧方面他不懂，插不上什么话，而且这位说得八成没错，按照工作室的长期规划来看，编剧队伍早晚是需要扩容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早晚会招编剧？”
说实话，曹一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他的长相上，只是礼貌性的先回应一句，他眼前的小伙……估计年龄不大，这仅仅是从其神态语气直觉做出的判断。
长相上很难看出年龄。
几乎没有几根眉毛的眉骨下，一双略显阴沉的三角眼直视着曹一方，跟脸上温和的笑容呈鲜明反比，违和感强烈，关键是他的左脸似乎因为一些后天的灾祸导致毁容，尽管已经涂抹了一些化妆品遮盖，但还是可以看到一大片皮肤褶皱扭曲。
曹一方看到他的第一感觉甚至不是惋惜，而是混杂着同情和佩服，长的本来就难看，居然还惨遭毁容，这种情况下，这个小伙非但不自卑，反而看起来异常自信阳光，真是……不可思议。
“我一直很敬佩曹先生的才华。”
他笑容灿烂，尽快语速飞快，但是思路还是十分清晰：“您的电视剧作品我都追，您参加的综艺我都看，甚至我还摘抄了不少您的金句自己改编用在我写的小说里哈哈哈，所以您开工作室的消息我算是最早上心的人了……”
顿了顿，或许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又飞快的说道：“艺人工作室基本上就两种方向，一种是搞内容出品，另一种培养演艺新人，当然也可以都做，不过总有个主次之分吧，看过了您和蔡盛老师的那场激越飞扬的辩论之后，我确定曹先生工作室的路线肯定是内容出品为先，而且对编剧的需求应该会远远的超过其他艺人工作室，您是个言行合一的人，无限乐园这部剧我见识了，我佩服了，我觉得我在您这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个人价值。”
他一段话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一片令人难受的安静。
与墨和白荼两人没话说，而曹一方一时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本来就犯困减缓了思维，然后又在纠结要不要提一嘴对方外貌的问题，询问吧，感觉不礼貌，不问吧，又好像特别刻意的规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歧视……左右为难间，对方一段夹着马屁和自荐的高密度高语速话语噼里啪啦的扔了下来。
看没人说话，他显然也有点紧张，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笑着补充了一句：“毕竟……以后贵工作室出品的作品肯定很多，曹先生再厉害，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嘛。”
“你看起来不像搞写作的，你嘴皮子太利索了。”
曹一方笑着开口，缓冲了一下气氛，他不想让对方太紧张。
赶紧从与墨手中拿过此人的简历看了看，“隗（wei）乐……隗先生，你这个姓氏很少见嘛。”
“是啊，从小到大老是被人读错，老有人叫我鬼乐哈哈，叫着叫着都成了外号，我也习惯了。”他乐观的说。
快速的扫过基本信息，教育背景，然后看到实践经历，曹一方有点惊讶。
这个说话自信，态度乐观练达的男生只有二十五岁，学历很低，写的是一家中专院校。
实践经历倒是很丰富。
过于丰富。
兼职演员（游乐园穿公仔服跟游客拍照，鬼屋扮鬼），厨师，油漆工……基本都是不需要颜值的工作，甚至不用露脸。而关于写作的实践经历，他写了一长串，从早年投稿的几本文学杂志到如今的自媒体公众号，网络小说的几个网站，玲琅满目，应有尽有。
只看简历，这真是有点不靠谱。
与墨感受到老板投来的视线，她装作无知无觉的低下头研究自己的手指甲……
她以为曹一方在怪她没有把好关。
事实上，这样的简历在网上招聘平台第一次粗略筛选中就会被淘汰，曹一方的工作室不是什么大公司，现在还没有专门的hr帮忙筛选简历，也没有拒绝类基本类重点类这些区分，但是基础筛选大家都差不多，学历，年龄，工作经历……中专这类学历根本不可以进入老板的视野。
不拘一格降人才之类的说法，永远只存在大老板们冠冕堂皇跑动车的嘴里，现实中招聘筛选需要有效率，既然本科毕业生的数量已经足够多了，那便只从本科生中做筛选就好，否则，一个岗位本来只需要面试几十人，排除掉学历因素后，就得面试几百甚至几千人……与这样巨大的麻烦相比，会错过些许人才的损失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今天是个特殊情况，有很多没有提前预约的年轻人被曹一方无脑发钱的举动震撼了，抄着个人简历就兴冲冲找上门来抢钱，与墨本来想将他们拒之门外，但眼看着人越来越多……
就怂了。
这个隗乐，运气真好呢。
与墨这样想着。
曹一方心里当然也是存疑的，但既然人都来到自己面前了，而且工作室的确也有招收年轻编剧的打算，他便都会认真对待，仔细又看了一遍实践经历一栏，他眉毛又皱了起来。
他皱眉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你是来应聘编剧的，但你的个人经历里并没有写过剧本，也没有学过。”
隗乐听出他的声音里有些许火气。
后勃颈的绒毛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隗乐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宁自信。
而且他看得出曹一方不是个脾气太好的人。
“我写过的。”敛去笑容，隗乐认真的点头：“我写过。”
曹一方又看了眼简历：“哪里？怎么不写上去。”
“我……”隗乐苦笑：“不能说。”
曹一方半信半疑：“代笔？”
隗乐用力点头。
曹一方默然无声的想了一会儿，五指张开，有序的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一圈。
隗乐这个人的行为实在太像是来碰运气，捣糨糊的半吊子，而且过低的学历确实会降低这个人说话的可信度……但他身上确实有一种诚恳的气质。
“那就……做个开放性测试吧。”曹一方盯着他看：“一周的时间，大陆剧本格式，写三集剧本正文，不用大纲，但是分镜头剧本也要，可以吗？等我看过，觉得可以，我们再谈薪资的事。”
隗乐近乎遏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竭力控制着脸部表情，尽量不显得太狰狞，他在桌下激动的攥紧拳头，笑道：“可以，其实我这次也带了我自己写的几集剧本内容。”
曹一方眉头松开，埋怨道：“早说嘛，拿来我看看。”
隗乐哎了一声，转身去打开身后的手提包，他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已经到了高峰，明明室内打着冷气，他还是不停的冒汗，手指也有细微的颤抖。
他起身走到曹一方身旁，恭谨的递上一本自己打印装订的剧本，封面上写着黑体大字《病探》。
曹一方没打算在这儿就看完，大体看了一段，已经能很明显的看出作者文字功力极其后厚重写实，开场便是凶杀案，场景细节和人物心理描绘的栩栩如生，令人胆寒。
他之前看过郝韵莱写作的笔锋，充满了女性特有的知性柔美，喜欢用短句，人物台词精妙，每个人说的话都各有风格，惟妙惟肖；而隗乐则阴郁沉厚，优点很明显，文字烘托气氛的能力非常强，细节真实有质感，缺点是人物对白台词感明显，虽然很有味道，每一句对白都很有味道……但是每个人都这么有味道就很古怪。
暂时看来瑕不掩瑜，不知道整体编故事的能力怎么样……侦探破案的故事不好写出彩。
曹一方合上剧本：“我回去慢慢看，那你就不用再写了。”
“没事，我可以写的！”隗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左脸皱巴巴的皮肤被挤压的更显扭曲，“您给个题材范围吧，我古代的不会写，现代背景的……都可以试试。”
“我看你文字风格偏黑暗啊，适用范围比较窄。”
曹一方思考着什么类型才有考核的意义，到底是让他写目前市场上比较火热的题材，还是写点别致的，有趣的内容，咬着大拇指纠结半晌，他忽然想起拍戏时沈遇安经常跟自己叨叨的恐怖神话题材。
他抬起头，好奇问道：“你听说过克苏鲁风格吗？”
隗乐一愣，乐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遗忘的一直都在，只是走得太赶
……
面试中时有惊喜，有点儿像是在京城潘家园淘古董，良莠不齐，泥沙俱下，有识之士方能成功捡漏，排除隗乐这类大概率是怪才的沙中之金，还有部分主要出场负责搞笑的奇葩选手，总体还是令人犯困。www.uu234.cc
普通人总是绝大多数，普通人总是乏善可陈。
与墨和白荼都是娱乐圈从业多年的幕后英雄，曹一方信任他们的眼光和经验，只是两人筛选员工的标准似乎跟曹一方完全不同，他们明显喜欢“正常人”更多一点。
只是对编剧的招聘，两人没有什么发言权。
隗乐离开了之后，百无聊赖的曹一方等了片刻也走了，他本来想找这个从业颇杂的年轻人再聊几句。先前在他走出这个会议室的当口，曹一方才注意到隗乐不光是容貌丑陋，甚至走路时腿还有点跛……
绝对不是猎奇！曹一方就是忍不住的好奇，觉得这家伙很有意思，非但文字风格和个性迥然而异，而且光是站在那里，整个人上上下下就都写满了人间沧桑，偏生他的心态貌似发展得格外坚强阳光，要不就是演技好，要不就是此人心智顽强坚毅远在常人之上。
可惜的是，这哥们走得太匆忙，曹一方出去时鬼影都没了。
“老板再见！老板慢走！”
听到前台妹子脆生生的声音，曹一方好笑的回头看了一眼。
小姑娘叫青青，大名他给忘了……反正出去团建狂欢之前，这姑娘是少数几个来应聘前台的适龄女子，看着还算伶俐，长相甜美，说话做事较有分寸，白荼就留下了她，前台其实工资往往都很低，艺人工作室更没发展空间，通常来做这个职位的年轻姑娘家里条件都不错，主要混个交金的地儿，不存在多高的工作热情。
但是自打拿到了高额年终奖后，小姑娘就好像换了个人。
穿着打扮明显精致了很多，颜值分分钟高了一个台阶，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一旁，曹一方回过头时，她才刚完成一个夸张的九十度深鞠躬，然后露出一张修炼多年的完美微笑，工作态度热情的难以言喻。
曹一方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好更像是夜总会还是理发店。
他似笑非笑的说：“工作态度挺好，不过注意点尺度，呃，分寸，不用对所有人都这么热情，专业就好。”
“好的！”青青点头，敬了个美**礼：“老板说怎样就怎样！”
曹一方笑了笑，转身推门离开。
他相信导致这个变化的绝对不是自己的个人魅力。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尽管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忙，但曹一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他只想趁热往床上一躺睡他个昏天暗地，恢复一下透支过度的精神……他最近睡眠确实不太好。
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房，曹一方心急火燎，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迅速的打开空调，脱掉衣裤，扑到床上，蒙上被子！
睡觉！
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了他此刻的状态，八成会觉得床上估计藏了一个扒光了的美人，而且曹公公一定禁欲良久，不然不会猴急成这幅德行。
虽然他的确禁欲了很久，很久……
五分钟后，他翻了个身。
十分钟后，他又翻了回去。
曹一方仍旧坚持闭着眼睛，但思绪纷至沓来，填充满了整个脑壳，有一种幻觉，纷繁复杂的思考甚至挤压了脑仁的空间。
“呃……啊……”
他把被子蒙了脸，发出痛苦且无奈的呻吟。
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曹一方从被子里探出一张厌世脸，其精神面貌人前人后天差地别。
犹豫了片刻，听得铃声还在孜孜不倦的响着，他无可奈何的伸出手，接过电话。
与墨的来电。
“面试有新情况？”曹一方尽可能让语气不带有起床气。
“不是，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档综艺，那位监制先生给我打了好多电话，而且我看这档节目最近人气确实很旺，好几个过气艺人上了以后翻红，还有两个名声不佳的都有很好的洗白效果，你要不……”
曹一方迷瞪着眼睛，模样困倦，声音清朗：“我是过气了还是需要洗白啊？”
与墨急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她的意思不敢说，曹一方当然没过气，反倒是红得发紫，紫的发黑，但是舆论对他的个性一直都不算宽容，铁粉和黑粉都以极高速在增长，但凡与其相关的话题里，总有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综艺节目其实是比影视剧更好的表演舞台，演技好的艺人靠着演技卖萌耍宝立人设，可以迅速的和观众拉近距离，吸粉效率max!
“不去不去，我休息会儿，没要紧事别打我电话啊。”没给与墨再叨叨的机会，曹一方迅速挂断，钻回被子里。
他最近其实有的是要忙的事，综艺节目完全不想参加，他甚至觉得，以后如果不是为了宣传需要，任何综艺他都不必去玩耍……那太耽误工夫了。
曹一方尽量不让自己多想，虽然他的思绪已经忍不住沿着这个信息扩散，衍生，繁衍，生出越来越多的想法。
贵人事忙，很快又有来电。
这回是苗迎松。
他那噪音很大，隐隐听到女人的歌声，八成是哪个会所的k歌房。
“老曹！无限乐园第二季啥时候搞起？我这次倾家荡产陪你玩！五千万够不够！”
“你是不是嗑药了，嗑出幻觉了？凭什么给你这么大份额？”
“好朋友嘛！而且我一直挺你……”
“上次你跟林音可都缩了啊，倾家荡产掏出五千万来赌的人是我。”
曹一方没好声的说：“上一次我就不缺投资方，这次爆了，第二季相当于爆款电影续集，十拿九稳能挣钱，挣多挣少的区别，你觉得有多少资方挣着抢着送钱过来，而且奇点视频还有优先权……”
道理苗迎松也懂，就是想碰碰运气。大体来说，无论什么行当拿着钱的都是爸爸，但现在情况反过来了，经济大环境不好，虽然通胀不高了吧，但揣着钱的大户们还是着急啊，只要社会还在发展，他们滚烫的现金就会持续的贬值，资本是活物，需要进食，不然就会饿死，拿小钱的股民时常指望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动辄期待翻倍乃至数倍的盈利……
然后他们都凉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会活活撑死。
揣大钱的投资方不同，他们只要有个收益率还算稳定的项目，只要风险低，哪怕年利率能有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他们就能搏命去争去抢，一千万的百分之三十可就是整整三百万，五千万就是一千五百万！
经济不景气的如今，多少大款只能买一些利率百分之五左右的理财产品，苦巴巴的希冀自己的财富能保值，甚至不奢望赚钱，去年那一波亏得太惨，幸存的款爷们也觉着嘴里发苦生寒，毕竟唇亡齿寒。
现在什么情况？曹一方的新剧就是个钻石矿，甭管找什么高人分析，行业规律摆在这儿，99%亏不了钱，而且很可能翻倍，两倍，三倍的盈利！
搞咩啊？！
曾经有一位叫马克思的大巫师说过：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
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
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
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看到了么，曹一方续集的能量和手握的权力，大概介于让这票资本家在违法和杀头之间逡巡……
两人扯皮了几句，曹一方就假装没有信号，挂断了电话。
他最后还是没给确定数字，只是给了句准话，苟富贵互相汪嘛，苗同学缩头归锁头，毕竟也是最初支持过他的，总归会有他赚钱的位置，只是比例不能保证。
挂了以后，曹一方躺在床上，正打算继续睡，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梗在心口的一根刺。
“我刚刚怎么忘了问他……”
他自言自语：“光电那边有没有问题……”
随后又迅速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想必是没有问题，否则以苗迎松在上头的关系，早就得到消息了，不会心急火燎的想再投资入场。
这是曹一方从始至终都在担忧的事儿，无限乐园这部剧制作十分精良，商业剧一旦精良，往往意味着不够健康，看看那些糟糕的商业元素，暴力，枪械，怪物，鬼魅，反社会倾向的主角，女主角倾向的男二，在编剧修改之后，有强迫症和洁癖且容易引发暴力倾向的女主角……
据他所知，过于逼真可怕的怪物造型，阴暗扭曲的剧本故事，引发了不少争议，只是囿于此剧并非台播剧，而且还得付费观看，受众群体事实上要小了很多，所以应该没有太多观众写举报信……
曹一方在庆幸，无论台面上怎么说，网剧事实上依旧和台播剧不是一个审核标准。
他翻了个身，虾米一样蜷缩起来，闭着的眼睛上方那双利刃般的剑眉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但是……
他想，但是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呢？
而且网剧也有坏处，传播度不够，有些优质网剧有了成绩会网转台，甚至上星的也有几个，无限乐园显然没有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才断然决然的卖给了奈飞，这样才能通过奈飞的平台，让这个ip走向世界。
曹一方眉头紧紧皱着，越想越多。
房间里不算太安静，酒店正前方就是一条大马路，窗外有车声隐隐透进来。
他睡不着，开始产生对这些本微不足道噪音的怨怼。
太吵了。
手机铃声又起。
曹一方秒睁眼，满眼清明，蕴着烦躁的怒气。
这回是薛梦蛟打来的，看到这个名字时，曹一方怒气散了不少，只是依旧烦躁。
因为他真的很疲惫。
薛梦蛟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曹公公干嘛呢？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不方便，我在拉屎，电话突然炸响吓得我夹断了。”曹一方没由来的开了个恶心的玩笑。
“我……凑……”薛梦蛟炸毛：“我在吃东西啊！”
曹一方轻轻笑了笑，眉头松弛，表情温柔了些，“吃什么呢？”
“油炸……榴莲冰激凌。”
“嗯，跟我这个笑话很配。”
“求你不要再说有味道的笑话！”
曹一方本来还想再开开玩笑，但是疲惫感突然一股脑涌上来，没了兴致，“打我电话什么事啊？”
“我跟祁岩、大小姐他们几个聊了聊，年底有空聚一聚不？我们好久没完整的碰个面了。”
曹一方沉默了。
仙剑出道的这几个朋友们其实一直都有线上联系，群里时不时会扯几句淡，不过天长地久，大家都忙，群渐渐冷了下来，只有顾严那位高龄潮男大叔每天发点父母辈爱看的奇葩新闻和早被辟谣的各种虚假冷知识，权当暖群，偶尔能炸出点人来嘲笑他，并且告诫他不要造谣传谣。
线下聚会时有提及，但总是约不齐人，便一次一次的搁浅，一直到现在。
薛梦蛟有一次开玩笑，剧中他们十年之约，戏外的他们会不会也真的要十年后才能凑全了人头。
“我……嗯……年底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累吧，曹一方本能的想拒绝，但又觉得不太好，确实很久没碰面了，薛梦蛟都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其他人都能腾得出时间。
或许就是因为他，他最大牌，最忙碌，所以碰个面甚至要提前半年约起。
念及此处，曹一方答应了。
“行啊，具体时间和地点定了吗？春节前吗？”
“对对对！春节前！具体的到时候提前两月定呗！”
“好，对了，吴导来不？”
“他说不一定……估计忙着备孕吧。”
曹一方失笑：“那他都备了五年了。”这个数字一说，他自己都晃了晃神。
他记得很清楚，仙剑是一六年的六月份开始拍摄，如今是二一年的六月底，整整五年的光阴，须臾间就过去了，飞逝的速度快到令人恍惚不觉。
电话那头也安静下来，似乎也感受到了时间这个概念的客观存在。
很快，薛梦蛟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们这样开吴导玩笑是不是不太好！他可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孩子呢！”
这傻姑娘……
曹一方好想开口批评她的假笑实在太假，演了这么多年戏，演技还是普普通通，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不过……这好像是薛梦蛟第一次在自己跟前假笑吧？
好不容易闲下来片刻，曹一方感觉并不好，不是说被打扰，而是闲下来的他，貌似总是容易想很多。
他想到了薛梦蛟当年的笑声，产自丹田，发自肺腑，震耳欲聋，能带动其他人的笑点。
想到她外号叫笑笑。
出道后，粉丝知道她叫笑笑，笑，成了她自带的人设。
然后她就必须一直笑，稳固这个人设，不然粉丝会失望，如果你因为一个人的开朗乐观而喜欢她，那么她就必须一直开朗乐观下去，就像一个喜剧演员如果失去了让人发笑的能力，他就会迅速被抛弃……尽管娱乐圈不是一个能让人保持本性，开怀大笑的地方。
这样肯定很累吧。
他想到薛梦蛟喜欢自己，想到了那封rap情书。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想问，笑笑你这些年有没有偷偷的谈恋爱呀？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这太奇怪了，而且显得很渣。
曹一方现在满脑子都是工作，偶尔想关注身边人的时候，工作就会插入到优先级，现在就连他想岔开话题，浮现在眼前的都是工作，“对了，第二季你的戏份会多很多，你要保持锻炼，身材别吃毁了知道吗？”
“天天练着呢！我吃完就去健身房！”
“档期与墨跟你碰了吗？”
“不是还没定吗，我一直留着呢。”
“好啊，这几天就定，定了马上通知你。”
“好嘞。”
“那先这样吧，我睡个午觉。”
“渣！小的退了，不打扰曹公公您休息！”
再次放下手机，躺回床上，这回他干脆没闭眼。
他在想事情。
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曹一方再次捡了起来。
说到榴莲时，他想到了什么，这回仔细的想，思路不自觉的顺着刚刚电话的内容捋了一遍，薛梦蛟说跟祁岩和大小姐他们聊了聊才想约一发聚会……
大婷婷怎么没联系我，反倒是薛梦蛟先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
不太合理啊。
至于榴莲……也是谢妍婷。
以前跟她逛街的时候，每每路过水果店，她总是好奇又渴望的去看榴莲，记得她说自己从小因为这玩意气味感人，从来没敢真的下口……
曹一方记得自己是想过要给她买两箱当惊喜（惊吓），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甚至这个记忆点，淡到几乎看不见，透明的程度。
婷婷最近在忙什么来着，好像没有拍戏。
那她在干嘛？
曹一方伸手去摸手机。
在他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又响了。
贾潮来电。
“放！”曹一方声音沉了八度。
“呃……这个……那个……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诶。”
尽管对贾潮这个扭捏作态的表现很好奇，但烦躁感压倒一切，曹一方语气不善：“那应该是不太方便。”
“啊？”
贾潮没想到迎面而来的答复这么决绝，这没有击退他，而是让他更为坚定。
硬是要问，语气却还是扭捏。
“其实吧……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那种……”
“嗯……那种……”
贾潮很羞赧的样子：“老板你知道我的，我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但是男人嘛，总归有点需求……”
曹一方用手臂支起身，换了个手拿电话，脸色都黑了，“你丫不会是问我要大保健的地址吧？”
“啊？大……不不不不不！！”贾潮赶紧澄清：“我不要地址！我就是想要个网址！”
“网……”曹一方瞠目结舌，哪里酝酿出合适的情绪，半晌后，才说：“你特么就为这点破事特意打我电话？！”
“我……我也发你信息了……”
“用什么联络方式是重点吗！”曹一方破口大骂：“你这个沙雕不会自己去找啊！我们都是自己找的！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有啊！我是这种人吗！我有在你面前上过h网吗！神经病啊！”
贾潮弱弱说道：“我记得你有说过……你睡前看h片催眠……”
曹一方哽住。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按捺下即将暴走的情绪，他用哄孩子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其他朋友们呢？以你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来判断一下，这种问题拿来打扰你的老板，你会不会很容易被辞退呢？”
电话那头的贾潮立时三刻开始求饶认错。
他本来其实想说，白荼和与墨他都问过了，白荼骗他说自己没看过h网，与墨则让他滚……
他还想说自己来了江海市以后，一直跟他东奔西跑，少有假期也是睡觉，哪有时间认识什么朋友，至于老朋友，长久不联系，一上来就要h网，感觉更不合适吧喂！
他瞬息想通。
好吧，问老板也很不合适，尽管他觉得曹一方跟他够熟，不过他貌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看他态度怂的一塌糊涂，曹一方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叹道：“好啦，一会儿发给你，挂了。”
他其实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身边的人，认识的朋友。
连薛梦蛟打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问的都是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从前的笑笑可不会这么懂礼貌。
看似如故，实则生分了不少。
曹一方兀自气呼呼的打开微信翻阅：“发我信息了……哪儿呢……”
聊天界面上，一整排鲜红的未读信息，有的他都懒得点开。
虽然很多公务都会直接联系到助理那儿去，但是作为一个正当红的明星，爆款影视剧出品方老板，会直接找到曹一方的公事私事都少不了。
老妈前些天甚至让他帮着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亲戚介绍工作，曹一方没答应。
至于家里人是不是有情绪，亲戚们是不是暗自唾骂他……他没空去思考。
翻了一会，终于找到贾潮的头像。
网站发过去，还加上了帐号和密码，他写：【收费网站，老子是会员！便宜你了！】
贾潮发来一颗心。
关掉，继续翻阅，被打了个岔，曹一方又忘了自己刚刚在想的事，只是习惯性的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信息没查看。
然后他翻到了不知道在多少人后面的谢妍婷。
他没用过置顶功能，甚至没意识到有这个功能。
谢妍婷其实天天都有坚持跟他发信息，哪怕只是说个晚安，但是找他的人太多，于是大小姐的信息就瑟缩在一堆正事的后头，缩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曹一方看着她的未读信息。
10：03.
【扎塔娜八月份上映，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你要是觉得化妆易容麻烦，找个午夜场小厅包场也行。】
【哦！其实不用包场的！我爸投资的一个私人影院现在已经可以和大电影院同步播放新电影了！】
【就是屏幕差些……】
扎塔娜是啥？
曹一方回忆了一下，貌似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谢妍婷可能也后来也意识到了他只是喜欢超英电影，所以很多漫画超英他并不认识。
往下滑。
10：45.
【扎塔娜是dc第二部女性超英电影，蝙蝠女虽然口碑一般，但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是dolan，所以我觉得应该不差。你之前说漫威现在同质化太严重，那我就带你换换口味吧嘿嘿嘿。】
11：32.
【等你空了跟我说声，打你电话，有好消息告诉你！】
12：55.
【直接告诉你吧！你的新家……………………可以搬进去啦！】
【我们一起去逛逛家居城吧！】
13：20.
【年底有空么！约么约么！仙剑小队集结！看群！】
13：45，一排聊天群的截图。
14：00，一张表情包，小黑猫蹲在地上分笔画圈，然后跳起大神，旁边大字“召唤男盆友”。
谢妍婷一直在。
但她想得更多，也更怯懦。
她不敢像其他人一样直接生猛的打扰他。
所以她就蹲在地上，专注的画圈圈，无声的召唤着一个仿佛永远都在忙碌，永远都在战斗和备战的男朋友。
第五百一十九章 其实是个人心理都有病
……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接着又滑亮，再暗淡，再滑亮。UU小说www.uu234.cc
酒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午后的烈阳，套房内光线昏暗，曹一方疲惫的脸上照映着一寸见方的荧光。
看着谢妍婷发的信息，手指停滞在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然后又统统删除，在自己一百年都不变的落伍表情包里挑选了好一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图片。
视线黏在屏幕上，他出了一口浊气，缓缓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双目失焦的看着这些信息，来来去去的扫，脑子忽然就空了下来，刚刚跳动活跃的思绪，此刻有点筋疲力尽的瘫软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受过这种状态。
仿若两场战争之间短暂的间隙，突如其来的无名情绪，让疲惫感冲破了某种束缚，大脑瞬间空白，甚至有点嗡鸣声，然后……就是发呆，什么都不想。
醒着，睁眼，什么都不想。
无限接近贤者时间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违的安静和休憩，让时间流逝得速度难以感知，光线微妙的偏移变化，曹一方发木的双眼逐渐回复一些神采，他骤然发现自己盯着手机屏幕傻乎乎的看了一个多小时。
“我现在要干嘛来着？”
揉乱了头发，曹一方起身去厕所开闸放水，顺便冷水洗面，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蓬乱，有点黑眼圈，眉宇之间隐隐有了点细微的痕迹……这让他想起了谢妍婷的老爹，那个深重的刻在眉宇之间的山川。
“我得回信息先……”曹一方一回过神来，小憩了片刻的大脑又开始运转，无数纷乱的信息涌进来，焦虑感浓重，他只能尽量先排出个优先级。
他刚刚产生的无名情绪，主要构成大约是内疚。
看着女朋友的信息，先前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几乎是骤然之间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婷婷。
而她则一直默默的陪护，态度温柔到如同在陪护一个病人。
没有吵闹，没有埋怨，或许有吧……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话又说回来，自己忽略的何止是她一个人。
曹一方本来或许会借这个契机思考很多，但这会儿真的无力去细想，犹豫了半晌，还是不知道回什么才好，毕竟谢妍婷发了这么多……还是直接打过去吧。
该死不死的手机又响了，催命一样。
这回是自己公关经理打来的，曹一方咬咬牙，直接挂断。
这并不容易……如今工作与他而言有如毒瘾，成因很复杂，但结果就是这样，以他任性的个性，甚至不敢关机睡觉，生怕错过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他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谢妍婷的开场白很奇妙，“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曹一方被这话噎着了，哭笑不得：“合着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出事了？”
“不，一定有事！”电话那头本来有不少嘈杂声响，谢妍婷估计是很快找了个僻静地，“说，到底怎么了？”
曹一方无言以对。
一定要说的话……
“呃……我睡不着。”
“这算是一件事吗？”
……
彼时，谢妍婷正在泰国拍摄一支公益广告。
不能算是纯粹不带利益的公益广告，因为不是什么热心的社会团体或者政府出资拍摄，而是一家国内新晋的科技公司所做，本质还是提高企业品牌形象，获得公众好感度。
广告内容主要是关爱自闭症患者，这家公司许多员工本身就有严重的自闭症，谢妍婷觉得这广告至少……有点意义。
这个不重要。
但真正拍摄过程里她没觉得有丝毫动力，只是本着敬业精神完成拍摄，直到拍摄结束后，她整个人才显得活泛起来，礼貌热情的跟工作人员道谢道别，然后催着穆阿姨赶紧回国。
谢妍婷随行的个人团队人数不少，他们分两辆车开往机场。
佛叔坐在副驾驶座，嘴里嚼着嘎嘣脆的槟榔，戴着老式的雷朋大蛤蟆镜，正在跟司机一阵神侃：“我以前来过几次泰国，我们那会儿跟这边的警方合作缉毒，说来也巧，我这人肠胃有点问题，平时便秘，但每次去金三角我都拉稀，战友都知道我是紧张的，他们开玩笑说金三角成了我御用茅坑……”
司机是当地人，但中文说得贼溜，他用略显夸张的语气捧着：“老佛以前是缉毒警啊？搞过什么大案子？”
佛叔打开车窗，一脸闲适的自得：“那多了去了，但我不能说啊，老命要紧，我可还没成家立业呢……”
说到这，满脸褶子的大龄未婚中年男转过身，油腻的低下头，让墨镜滑到鼻尖，向后座的穆阿姨抛了个媚眼。
穆阿姨一直都保养不错，光看皮肤和身段，比之沧桑佛叔小了何止十岁，也难怪她一直嫌弃佛叔颜值低的可怕，人又过分油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一股子老兵油子的味道。
这会儿懒得理他，穆阿姨正竖起耳朵偷听大小姐打的长途电话。
“燕子，你之前不是也失眠吗？”谢妍婷缩在最后座，正跟她闺蜜谭燕电联，“你那会儿为什么失眠？后来怎么解决的？需要吃药吗？吃药有副作用吧？我记得你吃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爆了满脸痘痘，内分泌失调，如果……”
“打住！”谭燕大声打断：“不要再提那段噩梦一样的日子了！我爆痘那是青春期！跟吃药没有半毛钱关系！哪个女生青春期还不爆几颗痘痘啦！”
谢妍婷忍俊不禁，尽可能的让自己别笑出声，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啊。”
那边没动静了。
她还慢条斯理的接着说：“哦，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记得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参加市里的小提琴比赛，我发现自己鼻尖上长了一颗老大的痘痘，急的饭都吃不下，结果第二天就没了……不过好像就这一次。”
“擦！”
谭燕这个不能忍了。
随之而来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吐槽：
“你怼我！”
“你居然怼我！”
“谢妍婷你变了！”
“你被曹一方那浑蛋带跑偏了！你以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很疼我的！”
谢妍婷嘴角勾着笑意，耐心的听她傲娇的抱怨，看着窗外飞速变幻的街道风景，忽然感觉曼谷这个第一印象颇为脏乱差的城市，果真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这种心态的变化。
拍摄广告片的工作可以说了无生趣，比演戏还无聊，木头人一样的任人操控，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结束了这段工作，亦或者是曹一方终于联系了她，谢妍婷整个人顿时充满生机。
总不能是因为……曹一方失眠的缘故吧。
如果扒开她的心理仔细琢磨，貌似还真是这个缘故。
别误会，曹一方状态不佳，谢妍婷听到后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担忧，但是这种担忧又被生机勃勃的动力给掩盖了下去。
这种动力来自于……被需要。
“好啦。”
谢妍婷不断的张望着前方，判断离机场还有多元，归心似箭，“说正经的，曹……”她看了看坐在中间的穆阿姨，小声道：“我有个朋友最近状态不好，失眠很严重。”
尽管佛叔和穆阿姨都知道他们俩的恋爱关系，但是谢妍婷平素还是表现得比较低调，或许是因为穆阿姨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曹一方哪怕一星半点。
也不是反感，就是不喜欢，觉得他们不合适。
电话里谭燕的嗓门炸响，莫名的醋意盎然：“什么你有个朋友啊！曹一方失眠了对伐啦？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值得你谢大小姐关心吗？别跟我这装大尾巴狼！明人不说暗话！”
谢妍婷掌笼着手机，赶紧压低声音：“轻点！我这还有人呢！”
谭燕那边兀自又一阵絮叨，无非是抱怨谢妍婷只挂念一个人，失去自我，没有灵魂，不要朋友，然后又说曹一方这种性格得心理疾病是自恋人格发展的必然，没得救也不该管。
“说真的，理他干嘛，我要是你我早分手了，好好晾他一阵吧！”谭燕不忿道：“有事就找你要抱抱，没事就天天自个嗨，你现在是无性恋爱，以后就是丧夫式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