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卡点！
……
多人的访谈综艺其实还是逃不开脱口秀性质，虽然主持人也很想深耕曹一方编剧的热点内容，毕竟这是当下观众更好奇想了解的事，但是这么多演员在现场，紧盯着一个演员问很不适合，而且无法把控深度和娱乐之间的尺度。
于是这次节目还是以玩乐为主，几个人闹哄哄的扯了会儿蛋就混过去了。
接下来他们有分头的行程。
临走的时候，饰演大姐的落英找到曹一方。
“曹老师。”落英娴雅淑静，虽然年过四旬，但是风姿绰约，本来就是极美的女人，她有习惯了精致的妆容，脸上一丝细纹都看不出，就算是站在杜若、谭燕这些年轻女星的身旁，也只是觉得比她们稍微年长几岁，少了些许青涩，平添几丝美妇的韵味。
曹一方正在手机上看网文，听到落英叫他，他霍然起身，连连摆手：“落老师千万别这么叫我……叫我一方就行，小曹也行。”
落英压下眼神，揶揄的看着他：“叫你曹公公可行？”
“江湖诨号，难登大雅之堂。”曹一方谦逊一拱手：“不过大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大姐永远是大姐。”
电视剧拍完，曹一方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落英也松了口气，有些话不能明说，但可以用行动表示，原本见曹一方这人性格骄横乖张，现场脾气也阴晴不定，落英是有点避而远之的。
混娱乐圈嘛，大家还不都得趋利避害？
现在想想，曹一方先前工作繁重，压力大，脾气臭点也可以理解，如今伪装者收视口碑两开花，他放松下来，一下子就正常了许多。
落英只是来闲聊，顺便试探一下：“真没想到你剧本也写的那么好？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啊？”
曹一方道：“确实写了几个月。”
落英暗忖，要真是几个月，那也是正常编剧的水准，按照剧本质量来看，这时间效率还是很高。
两人毕竟还不熟，落英先是几番客套话，随后见曹一方性格爽直，便开了几句玩笑，拉近距离，说柳盟经常在片场跟自己夸赞曹一方的演戏天分，又问：“哎，一方，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我现在业务水平怎么样？说真的，有一阵没拍戏了，跟你们几个对戏的时候，有点感觉跟不上。”
这话有点过谦，落英的演技比起前世明镜的扮演者，确实略逊一筹，只是长得美，但是长得美也是实力的一种，九十分的脸加上七十分的演技，效果拔群，如今落英的人气也是一度涨停。
“说实话，摸着良心说。”曹一方嘴角噙着笑，摸着胸口：“落老师在国内能称得上美女的演员里面，演技是顶强，第一等。”
落英笑得前仰后合：“你太会夸女人了！以后肯定特能哄女朋友开心！”
两人几番聊下来，曹一方也明白落英是来示好，他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一开始跟您不熟，您是投资方介绍来的演员，我当然，先入为主觉得可能不太好，后来我改变看法了，我觉得您演技很棒，但是呢……我跟苗总还是有争执，毕竟我从编剧角度来看，明镜这个角色，似乎不应该这么漂亮，漂亮的让观众都转移了注意力。”
你看，女人有时候挺简单的，这番话有褒有贬，但是落英听到曹一方一个劲的夸她漂亮，美目里还是盈盈的装满了笑意。
“现在证明苗迎松是对的，观众喜欢。”曹一方竖起大拇指，一脸做作的黯然：“您现在人气比我高。”
这句话又命中准星，明镜开心得不行，伸手轻轻打他：“哪有比你高！乱谦虚！”
看了眼时间，明镜笑道：“我差不多要走了，跟你合作很开心，以后有什么好的机会，不要忘了大姐啊！”
曹一方用力点头：“一定。”
站起身，落英似乎还想起了什么，忽然蹲下，在曹一方耳畔狡黠的说道：“我也讨厌京圈那帮人。”
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目送着落英离开，曹一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后仰着躺在椅子里，舔了舔牙，有点得意。
伪装者一部剧，捧红了张扬、陈玄，柳盟和落英算是翻红，崔观海红上加红，还有其他的几个小角色人气也大涨，相应的，他们片酬自然也涨了许多。
人情往来皆利益，以莫山等人为枪口，很多人排挤曹一方，但是现在曹一方貌似有了很强的带人能力，跟他搭戏能红，拍他写的剧本能红，这是多大一块香饽饽？
就算不能明着站队，但私底下不妨示好一些，以观后效。
……
部分观众已经把注意力，从剧情本身转移到了创作者的身上，这事一般很少发生，文字工作者在业内大体是隐形的，幕后不比台前，缺乏曝光度，没人会在意。
【这算不算是演员创作剧本质量最好的一个？】
【说起来没听说过其他演员有写剧本吧？】
【有的，还挺多，比如陈敬尧现在也是自编自导。】
【他那个不是自己写的啊，编剧工作室完成剧本，他最多就是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管他呢，剧好看不就行了。】
【曹一方估计现在是要拼命给自己艹才子人设了。】
【这酸爽……你有才你也给自己艹一个呀？】
曹一方参与了菱镜的采访，算是为了回答一下许多观众很感兴趣的那些问题。
“观众们如今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自己去写剧本？据我说知这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演员和编剧的跨度，比演员到导演要显得更遥远。”
曹一方回答的很诚恳：“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写一点故事而已，后来我发现事情变得很复杂……我是想放弃的。”
“为什么？”女主持惊讶：“你写得多好？至少从收视成绩就可以证明，你已经超过了许多成熟编剧。”
“很简单啊。”曹一方道：“一方面是赚钱效率的问题，我说得比较直接啊……你想想看，如果我把这些精力拿出来，好好的拍戏，我能挣多少钱？写剧本又能挣多少钱？”
第四百三十二章 红了就飘了，曹一方给明星高片酬洗地
……
棱镜是企鹅新闻旗下的深度报道栏目，采访和报道的问题聚焦财经领域，所以在采访之前，他们跟曹一方事先沟通过具体内容，显然他们认为，曹一方现在的所为，可以洞察到整个文娱产业的动向，而不仅仅是个人的才华展示。
女主持听到曹一方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大实话，不禁莞尔：“还好我有几个娱记朋友，采访你之前，我先去电话拜访过她们……她们大多采访过不少知名艺人，我跟她们取了取经。”
曹一方很感兴趣：“怎么说？”
“娱记通常都有采访秘籍，演员大腕都有自己的脾气，很多人不太好采访，还有的聊天过程中有禁忌，其中有两位做过你的独家采访，他们就告诉我，采访曹一方没有别的难度，只要预约好，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天南地北都能聊，百无禁忌。”
说到这，女主持捂着嘴笑：“他的问题不是说得不多，而是说得太多。”
这个采访主持说话挺舒服，曹一方跟她开玩笑，佯装生气：“是不是我说得太多，来不及记录？那行，今天就到此为止……”
说罢起身，女主持赶紧拉他：“别闹！”
“好嘞。”曹一方复又坐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在椅子里。
女主持蹙眉笑道：“你平时都这么喜欢开玩笑吗？”
“手头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曹一方揉了揉额头：“前一段时间忙得厉害，哪有闲心闹，这两天请假离开片场，心情好了点……那不闹了，知道你是严肃的报道栏目，你继续说。”
“嗯……”采访主持笑着调整了一下状态，看了看稿件，继续刚才的话题询问：“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如果仅仅从赚钱的角度考虑，你不会写剧本。”
“对，因为太低效了。”
曹一方说了一下，一个剧本从诞生到出售，甚至还有片场继续修改的问题，“田安邦你认识吗？”
“我知道，田老师算是国内编剧里的老太公了，著作等身……”
“他有个女徒弟，现在帮我做剧本修改，筹备期的时候我发现她还有个副业，好像叫……网络吃播？”
女主持惊讶：“大胃王啊？”
“对，我当时以为她是特别喜欢吃，后来她跟我说，写剧本实在难赚钱，没办法，以吃播养写作，听听，多心酸。”
“不会吧？”
“就是这样，编剧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尤其是一些写作内容不够商业的编剧，卖不出价，甚至卖不出去，有的卖出去了，收不到钱，还有公司骗了作者大纲就自己操作，一步一坑。”
曹一方自恋道：“你看我名气不错了吧？但这个剧本，之前一直没被人看中，苗总也是看中我跟剧本的捆绑性，他觉得我主演的剧，至少不会卖不出去，才愿意接手剧本……”
说了说国内编剧的困难，他转回了演员和编剧的差异性。
“底层艺人不说，就谈有点名气的明星演员，我如果说这是除了创业外，国内最赚钱的职业，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女主持点头，随即又担忧：“你这么说不怕挨骂吗？”
“事实嘛，骂我干嘛。”
曹一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个当红明星，如果经纪公司不黑的话，一年税后收入少说可以达到两千万到三千万，但是需要付出更多时间成本和脑力，并且需要不断学习充电的编剧，一年几百万上千万就很不错了，那都是业内顶尖大拿……”
“如果不是伪装者成功，我可能真的不愿意再去写，费时费力不讨好，失败的风险也大，我干嘛不老老实实拍戏挣钱呢？”
女主持自以为get到了曹一方想说的点，“所以……你是为了梦想？”
“不。”曹一方突然严肃：“我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
曹一方接下来又跑了几个活动，顺便真的为谢宇在常沙的楼盘站了个台，没好意思要钱。
这篇采访报道晚上就出炉了，原本这个栏目的新闻读者不算很多，但由于破天荒的采访了娱乐圈明星，且曹一方热度居高不下，谈论中又涉及不少看似敏感的话题，转发量极高。
“赚更多的钱，意思是我得不断的拍好剧，我才能维持身价对不对？娱乐圈的内容产业真的很糟糕，好内容永远稀缺，就算没有那么多影视公司看我不顺眼，我在整个大盘里随意挑选，好剧本一年也挑不出几份，合适我的就更少。”
“我只是恰好可以写剧本，以后当然不会永远自己写……看情况吧，但我如果有这个能力，我会特别有底气，可以脱离演员在市场上任由挑选的窘境，脱离商品属性。”
“你问我明星片酬虚高合理不合理？我稍微跟你说一下吧，什么叫合理。”
“供需决定价格嘛，这个都知道，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网上骂国内某些演员天价片酬，但他们甚至没明白，他们骂的到底是什么？大家找了一个理由，比如说，天价片酬挤压了好演员空间，还占据了影视剧制作费用，所以烂片多要怪这些拿天价片酬的演员。”
“我现在算是高片酬，但还不到天价片酬。”
“其实现在业内的天价片酬已经基本上没有了……这也是供需决定的，据我个人所知啊，很多流量明星的片酬暴跌，要么就维持高身价不接戏，要么就降价接戏。”
“我之前看一个财经节目，罗列了几组数据……”
“微博认证艺人，国内只有几百人，当然，不算那些网红大v之类，就是艺人；而晗国只有两千万人口，他有将近两千艺人，还有些名气的那种。”
“还有个数据是明星人均电影数量，晗国0.08部，我们中国是五点多还是四点多，大概是人家是五十倍……”
“意思就是我们人太少了，明星太少了。”
“这话说出来我估计要挨骂，哈哈。”
“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明星太少了，太稀缺，市场价格就会很高。”
“我自己也想过，挖掘根源，怎么会这样呢？中国明星很忙，相对影视公司而言，相对晗国那些便宜的艺人而言，我们话语权相对更大，归根究底是影视公司的内容产业不发达。”
“如果你很容易出好作品，你就可以造星，这个明星片酬高，你不用他就行，反正你一部好电影，一部爆款电视剧，一下子就捧红了几个明星。”
“但是我们不是这样，影视公司一年出个几部电影、电视剧，他们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票房收视率都没把握，必须靠明星来抗，这样一来，哪几个明星从往年数据上更有优势，大家就会抢着用谁，你开价只要没有高到完全没利润，他们就会愿意出价。”
采访者问：现在政策限制片酬，那么影视公司就可以提高制作费用，精良的影视剧不就可以提高造星能力了吗？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可以对标晗国的影视公司？
曹一方：“这不是倒果为因么？关键是这不是资本的逻辑……假设说，原来一家影视公司出品一部烂片，他们把资金的60%给了明星，利润还有20%，现在限制片酬，明星少拿，比如占据制作费用40%吧，同样的质量，制片方就可以有40%的利润，他们怎么可能把这笔钱拿去提高制作水平？当然是增加利润更好。”
采访者问：市场上会有制作精良的剧，倒逼这些公司进步啊。
曹一方：“以前也有制作精良的影视剧，可为什么专门出品烂片的很多公司却远远赚的比匠心独具的公司更多呢？”
采访者：我不知道。
曹一方：“这就是市场，我们需要时间。”
中间有一大段不和谐的内容实际上都被删除了。
采访者：那你为什么说流量明星的天价片酬也越来越低？
曹一方：“没有政策的限制，他们也没多少钱可以拿了。其实这就是个泡沫，别怪他们，要怪就怪资本蜂拥而来，尤其是互联网企业带进来的热钱，没什么思路，他们先是从数据上分析，流量明星带的动票房、收视率，所以就给高片酬，后来发现不对劲，这些哥们带不动啊，原来网上很多数据是部分狂热粉刷出来的，根本就无法转变成内容流量，投资方亏得很惨，于是这两年资本从影视圈撤离，泡沫慢慢溶化，他们自然就没有那么高片酬了。”
……
这篇报道一出，许多媒体恶意裁剪内容，放出的标题耸人听闻。
类似：
《曹一方说国内明星拿高片酬符合市场需求，网友怒骂不要脸！》
《红了就飘了，曹一方给明星高片酬洗地》
《曹一方：明星片酬高是因为明星太少，供不应求》
许多网民别说是没看到原文，就算看到了原文也……没耐心看完，看完了也不理解。
【无耻！再也不看你的电视剧了！】
【抵制明星高片酬，从抵制曹一方做起】
【我可去你吗的吧！一年几千万还合理？！戏子误国，有多少人知道科学家……】
【无法接受，不能理解，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到手只有两三万，明星随便拍点戏，接点广告就能赚比我多千倍的收入？应该征收他们90%的税！】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公关妹子
……
其实事儿不大，毕竟曹一方完整的采访语录里，说的话相对还是客观公正的分析，骂他的那些人，排除掉业内有意黑他的同行请来的水军，大多都是……说的难听点，吊丝。www.uu234.net
如果看一下这些人帐号的以往发言记录，便会发现他们一直孜孜不倦在新闻娱乐板块里拼命释放负能量，逮一个骂一个，这些人既不影响票房，也不影响收视率。
而且曹一方全网黑的闹剧还没过去多久，这些媒体故意放出只鳞片抓，剪裁内容，恶意抹黑，只会惹恼更多喜欢他的粉丝。
他们的反应相当激烈。
【所以又来了？这么黑我们贫下中农好出身的曹公公？】
【能不能告诉我，迪拜曹王子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呢？】
【信不信曹一方三合会的父亲把你们的键盘一个一个给拆了！】
【小编丢雷老母啊！】
【媒体现在还能不能好了啊，为了点击量不择手段，这种拉仇恨的标题故意侮辱我智商呢！】
【有种转发有种转全文啊！！】
【客观的看，曹一方貌似只是说明了现状，甚至在给内容制造的编剧鸣不平，如果他真要洗地，何必说明演员的片酬高，而编剧又苦又累还不挣钱？喷子们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懒得花三分钟时间看完整篇访谈？】
【只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高于众，人必非之！】
【媒体嘛都这样，没红的时候拼命捧，红了使劲黑。】
【说的很有道理啊！现在文娱业没有好内容才是大问题！】
……
“不用啦，事情又不大，我也没有乱说对不对？”
曹一方一行人在机场办理登记手续，他要赶往京城参加谢妍婷新电影的首映发布会。
陈娅蛮看到网上关于他这片采访稿的争议，打来电话询问情况，顺便建议以后每一次专访都要让她过目后才登出发表，曹一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陈娅蛮表示，公关公司的人要来跟他见一面。
其实她已经安排了好几次，曹一方都觉得没必要，所以推掉了约见的安排。
“真没空，我已经在机场，还有一个小时多点就要登机了，回头再说吧，挂啦挂啦。”
曹一方现在越来越土豪，帮与墨和贾潮也买了头等舱的机票，三个人一起在商务休息等候室里等登机，他们俩联机玩农药，自己便窝在软座中，拿着手机不时发语音给陈玄等人。
他帮谢妍婷拉拉人气，曾经合作过的演员里面，陈玄肯定有空可以前去，吴玉导演也能来，沐小鱼也确认了行程，所以他们约好了到时候京城再碰头。
忽然，贾潮警觉的抬起头，提醒了一下曹一方。
有个职业装的女人正蹬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快步走来，曹一方他们坐在贵宾室的边缘处，这边挺空旷，有人特意过来会显得格外明显，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注意到视线，连忙挂起一副职业化的标准笑容。
贾潮刚要起身，曹一方把他按了下去，这时女人已经走到他身前，她模样清爽，看长相不过二十岁出头，但是打扮得特别成熟，正红色系的唇膏，盘起的长发，让她的气质整个跃升了十岁以上。
曹一方阅人无数，一看就觉得这姐们不像粉丝，因此没说话，只是摘掉了用来做伪装的大框眼镜。
她赶紧主动说道：“这么巧啊，曹先生您好。”
曹一方打量着她，微笑：“你好，我们认识吗？”
“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她微微躬身，双手递上名片：“我是潘多顾问有限公司的客户经理，我叫安岚，前一阵您的经纪人陈娅蛮跟我联系过，我……”
“来，别站着，坐啊。”曹一方客气的伸手示意，等她坐下，看了看这张透明磨砂面的名片，心里顿时有数：“我知道，之前帮我处理网络公关的就是你们公司吧？最近陈姐一直在帮我预约跟你碰面，不过我没时间……”
“哦！理解理解！我看您最近行程是挺忙的。”安岚极力表现得成熟专业，但是毕竟年纪阅历都不够，言行举止都显得有点青涩。
曹一方也看出来了，笑了笑：“你怎么进来的？”
“我……买机票进来的啊。”安岚还没反应过来，曹一方又问：“陈姐把我行程告诉你了？”
“呃，曹先生别误会。”安岚忙道：“我不是特意跟着你，就是刚好碰见，我就来打个招呼。”
“好啦，开门见山吧。”曹一方不喜欢拐弯抹角，“都是工作，我能理解。”
……
陈娅蛮找的这家公关公司在国内算是排行前列的大公司，很多明星的公关团队都是这家公司的人，以危机公关出名，漂亮的洗白过不少明星的遭心事。
安岚显然是刚刚擢升客户经理的萌新，她没背景没资历，只有一颗想拼的心，但是没有客户不行啊，知名的明星们大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好资源都被公司前辈们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要不就穷得出不起公关费，要不就毫无上进心不需要公关。
跟所有职场新人差不多，要想出头，只能拼命的捡别人看不上的资源，想方设法攻克难题。
前段时间她甚至去联系过邱丕，想靠自己的能力为他咸鱼翻身。
后来多方打听，发现先前整治他的苗迎松家庭关系可怕，而且近期在娱乐圈公关界威名赫赫的曹一方也有意针对他……这种地狱难度的翻身仗，安岚实在有心无力，于是又瞄准了曹一方。
这绝对是个大客户，但是却少有人愿意主动去接触。
所有老资历的公关经理们都认为曹一方早晚要凉，娱乐圈要混的好，一吃人脉饭，二吃舆论饭，他的性格太糟糕，都不是不够圆滑的问题，而是太过极端，现在还好，以后再闹出点什么大动静来，八方树敌的他根本无力招架，为他进行危机公关是能够赚不少眼前利益，但一招满盘皆输会把名声都败光。
这些公关经理和专家医师一般无二，医师看重手术成功率，因此会战略性的拒绝一些治疗难度太高的病患；而公关经理则会对这种完全无法把控的明星敬而远之。
安岚却没得选，她需要赚钱，更需要公关履历上辉煌的一笔。
“我希望曹先生能选择我们公司长期合作。”安岚却认真的提出建议。
曹一方眨眨眼，使出太极推手：“这个你跟陈姐联系啊，不应该直接找我谈。”
安岚笑道：“一年后您就解约了，我希望是跟您长期合作，而不是跟您所在的工作室长期合作。”
曹一方看样子像是在思考，没说话，安岚这样的新人最怕的就是客户不说话，这样她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惴惴不安的揣测对方的想法，复盘刚刚的措辞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还是自己追到飞机候机室的行为惹了对方反感？这种感觉特别煎熬。
“一年后的事情，一年后再说。”曹一方回神，拒绝了她的提议，“喝点什么？我给你点杯饮料？”
安岚有点失落，但至少曹一方没赶她走，对她来说，能跟曹一方更多的时间相处，就能增加说服他的成功率，所以她没客气：“可乐谢谢。”
本来她还想撩撩头发，散散香水味，抻抻职业裙下的光洁长腿，显示一下女性魅力博得好感……不过她听说曹一方不喜欢女人，那就只好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专业一些。
欧阳与墨起身：“我去吧。”她礼貌询问：“安小姐甜点要吗？”
曹一方眯起眼：“你是不是自己想吃？”
她吐了吐舌头。
这里的机场贵宾室有个吧台，提供部分饮料和甜点，种类有限，安岚想了想，甜甜一笑：“巧克力蛋糕吧。”
“好。”与墨转身，曹一方多看了安岚一眼，然后道：“那给我也来一份。”
……
头等舱静谧无声，除了曹一方等人，似乎另外只有两个客人，没坐满。
安岚这还是第一次花钱给自己买头等舱，她当然没什么事去京城办，纯粹是为了跑曹一方这个潜在客户，如果曹一方没什么表示，那她落地后马上就会再买一张最便宜的经济舱机票飞去江海市。
花这钱有点肉疼，她只能努力的做心理建设……这是投资，投资不算消费。
就跟她买的鞋子、香水、化妆品一样……都是投资！
一路上安岚不停地看向曹一方所在的前方座位，可惜连个后脑勺都看不见，她发现飞机上真的很难攀谈，明明自己准备了一肚子说辞……而且有外人在，谈论舆论公关之类的事项影响很差，传出去怎么办？
只能白痴一样等待。
关上了遮阳板，她皱眉揉了揉脚踝，之前接到曹一方的行程后，她小跑了几百米才打到车，这该死的新高跟鞋完全不合脚，磨掉了两层皮。
生活真不容易啊。
为什么我们女生混职场就必须要穿高跟鞋才能给人专业感呢？！
漫长的航程结束，下了飞机，安岚有些无措而尴尬的颠颠跟在他们后头，还好与墨善解人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离开了机场，曹一方看了看天色已晚，“吃个晚饭吧？刚刚飞机餐我都没吃，饿死了快。”然后他瞄了一眼也佯装在等车的安岚：“姑娘，一起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曹老板的团队外援+1（这章能不能算二合一）
……
安岚在附近找了一家川菜馆，顺便在曹一方的允许下，飞快的把菜都点了。www.uu234.net
欧阳与墨一直都是个很细心的助理，否则也不会被陈娅蛮招来伺候曹一方，但她也是等到上菜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女孩儿的用心。
她看着一桌子都是曹一方爱吃的菜，心里不禁琢磨起来，这姑娘到底哪里搞来的资料……看样子至少把曹一方的口味调查得还算齐全。
曹一方口味重，虽然是江海市人，但本帮菜不算是他最爱，相比之下，八大菜系里他更钟情麻辣鲜醇的川蜀佳肴，饮料除了矿泉水都爱喝，以往喝的最多的是被称之为肥宅快乐水的艺人毒药可乐……这导致他拍戏前不得不戒断几周，并且维持较高频率的健身才能保持身材。
从候机室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曹一方，这顿饭吃得有点不太自在，中途停箸，他皮笑肉不笑的给贾潮和两个女生都倒了点啤酒，“玩个游戏啊，一起参与。”
安岚一直在局促，尤其是饭局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默压抑，她精心包装的职场老人风范早已土崩瓦解。
其实她对曹一方心理的揣摩没错，曹一方意识到了她的用心，她也一直在努力展示自己刻苦钻研的成果。
但是……曹一方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反应诶。
她甚至不禁乱象，要是自己是个男生，他会不会对自己更有好感一点？
这时，曹一方突然发话，安岚一时没想明白，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算外人，她不禁问了一声：“我……我也玩吗？”
“嗯，一起玩嘛。”
曹一方用揶揄的目光扫过貌似有所准备的欧阳与墨，还有二哈似状态外的小眼睛保镖，“快问快答，看看你们了解不了解你们的老板我。”
贾潮真以为就是个游戏，他筷子都没停，信心满满，嘴角自信的翘起。
自从接了这份工作，曹一方对他算是毫无隐瞒，况且他是贴身保镖兼助理，经常是二十四小时如影随形，甚至连他保密程度最高**恋情自己都知晓。
如果要给自己找个定位，那一定是皇帝身边最亲密的……总管大太监！
曹一方瞥了他一眼，抬了抬酒杯：“没答上或者答错了，自己喝啊……”
贾潮淡然点头，与墨却偷偷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安岚小姐姐。
“第一个问题。”曹一方清了清嗓子：“我家的狗……”
贾潮飞快抢答：“驴肉火烧！”
“最怕什么动物？”曹一方轻飘飘道：“抢答无效。”
贾潮一下就愣了，要不要第一题难度就这么高？
欧阳与墨倒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毕竟除了曹一方以外，她跟这条狗相处的时间最久……最怕什么动物？它在路上碰到其他的狗，但凡凶一点的它好像都怕啊……但曹一方既然这么重点凸出动物两个字，做个排除法，肯定不是犬类，她猜测：“猫？”
贾潮乱猜：“藏獒！”
公关公司的那位客户经理，却在稍作思索后，迅速的给出正确答案：“蟑螂。”
曹一方投去赞许的目光：“对咯。”
安岚微微一笑，深藏功名。也是运气好，她做调查的时候，无意中了解到曹家那条二哈在宠物店寄养的时候，因为被蟑螂追逐差点拆了一家店的事。（另一次文中未提及的拆店事故，曹一方为它赔了不少软妹币）
两位不合格的助理惊讶万分，深深的看了安岚一眼。
游戏继续。
“我生日。”
这次与墨最快：“五月二十六，双子座。”
贾潮脸色顿时差了些。
“我签约柳盟工作室的时间？”
安岚抢答：“一八年二月二十日。”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安岚谦逊微笑，一高兴，端起酒杯就跟那两个没出息的一起闷了一杯酒。
“我现在唯一一个奢侈品品牌代言？”
与墨跟安岚几乎同时回答：“阿玛尼ac支线代言。”
贾潮苦闷喝酒。
……
十几道题目问完，贾潮撑着桌子猛然站起，脸色不愉。
“我去上一下卫生间。”
曹一方看着他面前的空酒瓶，估计这位不合格的贴身保镖膀胱也到了极限，“去吧，回去写个检讨。”
贾潮蔫头巴脑的走了出去。
“好啦。”曹一方转向紧张得全程没吃几口菜的安岚，“你这个调查做得够细致，说真的，以你的努力和天赋，去做销售可能更挣钱……”
安岚终于露出一个较为轻松，符合她本身年龄气质的笑容，略带俏皮道：“嗯……曹先生可能不知道顶级的pr收入情况哦。而且我觉得这份工作更能让我尽情发挥！”
曹一方确实很欣赏工作努力认真的人，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实事求是的说了自己的想法：“确实我等到合约到期后，打算离开柳盟工作室，但我现在还没想好到时候是自己另起炉灶，还是挂靠到其他更有实力的经纪公司……有些公司，譬如万协，他们有自己合作的公关公司……”
聪明人说话不用废太多字数，安岚懂他的意思，“其实也不麻烦，以您的实力，到时候就算挂靠他们的公司，你也会有自己相对独立运作的工作室，公关团队用谁都可以自行决定……当然，我没有强迫您的意思，我只是……您也看得出来，我非常想争取您这个客户。”
“可你是个新人。”曹一方道。
这句话一出，安岚顿时被噎住。
“这个社会资源是高度匹配的，不管你怎么打扮，怎么包装言行举止，我都看得出你是个新人。”曹一方毫不客气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的陈娅蛮，可能你给了回扣，可能……”
你色诱了她……这句话没敢说。
“总之，我知道我必须有公关团队，但我想选择更有资历的人来对接，这个行当你我都清楚，努力远远比不上经验的重要性，更合适你的客户，同样应该是演艺界的新人。”
曹一方往后一仰，气势倨傲：“我很红了，我不是新人，我应该选择更稳妥的，或者说白了，更好的。”
安岚脸色稍有些变化，但她控制得很好，类似的话她也听过不少，但不管怎么样，憋闷感多少还是存在，心情起落间，她感觉自己可能要失去这个机会了，因为曹一方已经说得很明白。
按照公关界的基本法，底线是不要开罪客户。
不过安岚想赌一把。
不狂怎么叫年轻人？
她抿着嘴，缓缓的从鼻腔里呼出一股浊气，随即抿唇而笑，抬起视线，正视着曹一方的眼睛。
“不是您想得那样，您和我，现在刚好是匹配的资源，您想知道为什么吗？”
曹一方发现了这小妞儿气势的变化，饶有兴致：“哦？为什么？”
“因为您再这么任性下去，演艺生命很难有五年以上。”
安岚口齿清晰，语气锋利：“业内对您的评价很糟糕，老资格的客户经理不愿意来找您，这意味着大家都不想跟您长期合作，最多是接临时单帮您做做危机处理，但是我们都知道，团队也好，武器也好，长期磨合才会有战斗力，而我个人相信，我可能是新人里能力最出色，并且最愿意跟您并肩作战的那一个。”
还真别说，曹一方听到她说自己演艺生命难有五年以上，瞬间有点戳心……明知道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他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就好像一个从不迷信的人，路过一个算命摊子，名号周一仙的老头兜头就是一句，小伙子，我瞅你快凉了啊，墓葬风水了解一下？
面儿上自当稳若泰山，他莫测一笑，抬手便道：“继续说，别光吓唬我，拿出干货。”
“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觉得自己只要有实力，得罪谁都不用怕，再说您也不是全都得罪了，总有朋友是吧？”
安岚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内容着实伤害力max，她研究过曹一方，对这个人的观感可以说是三分敬佩七分嫌弃，敬佩他的业务能力、炒作舆论战时对人心的把控，还有胆气。
嫌弃他对自己脾气的全然放纵，恃才自傲，小看了这个世界规则的复杂坚固。
她本来不想这么说，但被曹一方的态度生生的逼了出来，“譬如说，以您目前的情况而言，明年好几个奖项可都要落空了……视帝或许是老戏骨，或许是远不如您的小鲜肉，但不是您，现实会浇灭您之前的豪言壮语。”
曹一方这才收起欠揍的笑脸，皱了皱眉头。
与墨识趣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没事你坐着。”曹一方语气沉了下来：“我疑人不用，听听看帮我也做个参考。”
……
安岚今晚敞开了说，从国内各大电视电影节的公关方法和人脉关系，一直说到奥斯卡颁奖礼的公关盛况，全世界都差不多，只是复杂程度不一样。
她一直担心曹一方发飙，但终究他还是个有度量的好客户。
无非是听的不顺耳的时候，灌了小姑娘几杯酒，当然啦，他自己喝得更多。
离开时，贾潮本来想去搀扶一下脚步稍显虚浮的安岚，被曹一方看穿居心，拽了回来扶着自己。
一直到这时候，曹一方其实还是没松口，只是白嫖似的让她倾吐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他光负责吸收，简直无耻。
安岚许是酒精作祟，到了外面，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说你何必呢？卖个乖扮个巧，做一个低调谦逊的好明星不行吗？大家都一样，八面玲珑圆滑着呢，枪打出头鸟不知道啊？真不懂你！”
都聊了一晚上了，也算是被批斗了一晚上，曹一方却还是不以为杵：“鸟生来是为了飞翔，不是为了躲枪子儿的。”
安岚转身叹了口气。
这男人啊，骄狂的嘴脸真丑恶！
气呼呼的走了几步，花坛边一块地砖翘起一个边角，她走得有点急，高跟鞋在上头崴了一下，顿时过电似的一阵剧痛，蹙眉蹲了下来，顿时忘却表情管理，龇牙咧嘴的褪下鞋，用力的揉着脚跟。
曹一方过去看了一眼，这脚后跟都血肉模糊了，他见识短浅，没见过有人穿鞋磨脚磨成这副德行，看着都疼。
“我的天，你这怎么回事啊？”
安岚没好气道：“还不是今天追你追的！生怕跑慢了你就飞啦！”
曹一方一时陷入沉默。
他转头道：“与墨你包里还有创可贴吗？给她两张……这么多啊，都给她都给她！”
安岚给自己贴好以后，歪歪扭扭的往路灯下走去，曹一方看着小姑娘蹒跚的身影，喊道：“脚好了再来找我谈合约吧。”
安岚细瘦的背影顿时一僵，惊喜万分的转过头来，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啊？”
曹一方已经转身走远，举起手臂挥了挥，连背影都满身臭屁。
俩助理跟在身后，那个没眼睛的男人还不时回头。
安岚的表情瞬间惊喜万分，情绪爆发开来，她握拳弯腰，绷得像一条橡皮筋，“成功了！！谈下来啦！！他要我啦！！哈哈哈哈哈！！”
路灯下，女子瞬间退化为女孩，把高跟鞋提在手里，旋转跳跃闭着眼，过往的车辆纷纷减速行注目礼。
这男人啊，骄狂的嘴脸还挺帅！
安岚忽然停下，她意识到，虽然撩骚可能没什么用，但是苦肉计还是很能打动曹一方的嘛！
回想起这一天，从饭局的针锋相对到饭后崴脚，安岚不禁开始佩服玛丽苏小说的作者们……原来傻白甜的那些招对男人真的有用啊？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女大十八变
……
“我先前真的有点疏忽了，那个公关公司的小姑娘提醒了我。”
曹一方伸开手臂，店铺女经理为他轻柔的穿上一件黑色西服外套，他看了看全身镜中的自己，露出一种无比自恋的陶醉神情，摸了摸下颚今天忘刮的青胡渣，话题瞬间跑题，“有趣的灵魂千篇一律，英俊的皮囊天下无敌。”
陈玄坐在皮沙发中央，低头看着时尚杂志：“最新科学研究报道，自恋真的是一种病，自恋症被wto正式列入精神疾病，患者的血清素和肾上腺素分泌过量，容易导致过劳死……”
曹一方一瞬间真的被大哥一本正经的语气唬住，过去低头看了一眼，“你看的是vogue！”
陈玄散瞳看他，无精打采道：“是啊，我编出来的，意思应该很明显吧。”
女经理憋着笑，正想给她打领带，曹一方婉拒了，于是室内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曹一方先前又订了一套西装，中间都没试穿过，直接让出成品，现在正好过来穿上，好在合身，不然就得临时买成衣了，毕竟晚上就要参加女朋友的电影首映仪式。
阿玛尼的贵宾接待室里，充满了万恶的资本主义腐朽气息，深褐色的欧式风格装潢，让他们俩就像身处巧克力夹心里面，曹一方松开了风纪扣，一屁股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机随便调着台。
他今天一早就去机场接到了陈玄。
“大哥，她说我要是这么得罪人下去，如果不好好花钱公关打点，明年视帝我肯定一个机会都没有……你了解这些奖项公关的事吗？”
“不了解。”陈玄放下杂志：“我以前倒是有些提名，但拿不到奖。”
曹一方问他：“我知道所有的奖项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但相对的还是有吧，我好好演戏，然后让公关在帮我拉拉关系，不给我都没天理……”
“这方面我的知识匮乏，毕竟我算是娱乐圈边缘人，我连经纪人都没有。”陈玄无所谓道。
其实他们俩对于这方面的了解都不足，曹一方前世熬了大半辈子，才靠一个难度颇高的精分角色拿到了影帝，就是绝大多数纯实力派的路子。
几乎是碾压式的实力，同期没有任何稍微能比肩的竞争，而且以高水平的演技已经混了足够久，电影节实在是不给都不好意思，才能拿到一个。
这是用硬实力去推平一切，博来的一丝运气。
陈玄这会儿没想奖项的事，他在想自己的弟弟。
曹一方确实跟陈浩然很像，一样的意气风发，自恋自大，但也有真本事，这种优点和毛病一样鲜明的人是有魅力的，然而在一个崇尚中庸的文化环境中，这种人也很危险，他们总是喜欢站在悬崖边来回试探，身后都是充满恶意的眼睛。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貌似在低头沉思的陈玄突然冒出来一句哲学名言，曹一方刚还沉浸在昨天安岚跟他说得那些知识点里，完全没跟上他跳脱的思路：“啊？”
陈玄忽然正色看着他。
曹一方认得这种神情。
他记得陈玄上一次这种表情，还是在仙剑拍摄过程中，严肃的警告他，娱乐圈是个糟糕的名利场，他们会给你鲜花锦簇，也会放狗咬你。
果然，陈玄貌似想了很久，还是打算教育一下小弟弟：“一方，你很聪明，你已经掌握了娱乐圈的部分游戏规则，你不像我那么排斥，你善于学习规则，善于利用规则，这没问题，这是进取的能力，也是自保的能力。”
曹一方还在琢磨，陈玄再次跳跃：“伪装者播出之前，网络上到底都是你的黑料，这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吧？”
既然认了大哥，那这也不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曹一方没想到陈玄这个懒洋洋的演员，像是万事不挂怀的富二代，居然有这么准确的洞察力。
“是啊。”他感觉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瞒不过大哥，厉害厉害。”
“你才厉害。”陈玄的语气总是很奇怪，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夸奖，听起来却自带嘲讽buff：“一来反击京圈，二来炒作新片，三来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以后没有证据的污点传言，你都不用怕了。”
被戳穿了心思，曹一方只能尬笑，“是啊，我也是觉得……一石多鸟，可以冒险试试，而且伪装者是我写剧本的第一部戏，我特别怕宣传热度不够，成绩差的话，那帮人又有机会攻击我。”
“挺好的。”陈玄在他肩头轻拍，“我只是想到了我有个很讨厌的长辈，他在我做演员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我想转交给你。”
曹一方被他这种态度搞的迷迷瞪瞪，“什么话？”
“永远不要对抗世界，但也永远不要妥协。”
他如是说道。
两人离开之前，在店里还逛了一圈，曹一方的视线几次三番都被一套纯白色的西服吸引，在深色系的一众西服中，白色显得无与伦比的出挑，刺眼。
陈玄看到后，问：“喜欢就做一套啊。”
曹一方摇摇头：“深色保险，不会出错，很多人把白西装穿成白大褂，丑绝人寰。”
陈玄想到他的自恋，笑道：“你还怕这个？”
曹一方也笑：“年龄小的穿白色压不住，感觉特轻浮，算了吧，以后再说。”
……
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变幻，曹一方也在心里琢磨着陈玄的话。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大概就是说分寸二字吧。
不要对抗世界，不要去跟既有规则做对，但也不要妥协，不要同流合污。
分寸二字，寥寥七笔，难逾登天。
他忍不住评估了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这里头可以粗略的归为三类人，第一类可以算是人类中最少的一派，他们对初心理想坚守的最久，非常执着，譬如吴玉、邹润秋等人，如果以不那么准确的概括，可以称为理想派。
但他们以世俗眼光来看，混的其实不算好，吴玉最近也有导的新剧上线，但却是一部纯网剧，说的是封建年代对女性思想和人生的荼毒，质量口碑不错，但很多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部剧。
曹一方看了一些，没有流行的商业元素，以女主为视角，没有宫斗剧的撕逼快感，没有糖水剧的喷香狗粮，没有为虐而虐，没有大明星主演，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现实，让人看了只觉得憋闷。
而邹润秋的电影历经磨难，终于在泰国开拍，故事线几经修改，最后还能不能呈现出他所要的那个校园欺凌案的现实意义，需要打上无数问号。
曹一方已经预见了他电影扑街的结局。
第二类，刘远阑为首的现实派，这些人想要的很简单，不过名利二字，也就是芸芸众生大多俗人要的东西。但是他们比平庸的大多数人更有眼光和行动力，便是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短短数年，曾经给吴玉做跟班的刘远阑，在名利的层面上，早已远远的甩开吴玉，但也背了不少骂名，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第三类……
很难找出这些人的存在，因为他们面目模糊。
他们正在分寸二字间挣扎。
……
傍晚六点，曹一方和陈玄到场的时候，谢宇的鼎礼影城影院里外热闹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各路媒体和影评人，项华清大导演的电影，哪怕拍最小众的题材，声势也一定浩大无匹。
媒体人都被安排已经进入了一号厅，曹一方他们这类嘉宾则到后台等待，待会儿还要走一波红毯入场。
等吴玉导演到场后，曹一方和陈玄过去同他寒暄。
曹一方艳羡：“还是拍电影有面啊。”
吴玉还是老样子，带着那副板正的黑框眼镜，衣着朴素，笑道：“但是现在拍电视剧赚钱啊。”
陈玄不知是情商低还是关系铁，直言询问：“嫂子肚子有动静吗？”
吴玉倒是不介怀：“没呢，革命尚未成功。”
见状，曹一方也顺杆子往上，拍拍他：“同志仍需努力。”
吴玉一抖肩：“去！没大没小的！”
不久后，沐小鱼也到了，看到他们几个，惊喜万分：“哇！师父！吴导！陈老师！你们来的好早啊！”
他们几个看到沐小鱼更惊讶。
曹一方几乎没办法把眼前明艳夺目的女明星，跟拍摄仙剑时那个性格乐观狡黠，当了五年群演死过无数遍的女孩儿联系在一起，那时候沐小鱼虽然也挺漂亮，但或许长期营养不够，总显得有点面黄肌瘦，如今……
“女大十八变啊。”曹一方上前，仔细的看了看，“我怎么都有点认不出了呢？”
沐小鱼低下头，整理了一下一字肩礼服，嘿嘿笑着：“师父，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漂亮。”
曹一方说着就要上手：“问题是你这鼻子都高了不少……”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进击的女老师
……
沐小鱼赶紧躲开，双手摆出防御姿态，“师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曹一方收回贼手，眯起眼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学坏了啊，开始作假了。www.uu234.net”只要不瞎，但凡之前认识沐小鱼的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这张脸绝对已经整过容。
沐小鱼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倒很坦然，嘿嘿一笑：“微调，微调而已。”
吴玉和陈玄自然不会像曹一方一样乱说话，吴导眼看着自己挖掘出来的小群演，如今也混成了二线女星，成就感压过了一切，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
沐小鱼近期风评不佳，大家都知道，但是在娱乐圈嘛，风评不佳说明有风评，那就是好事，而且说她有心机擅撕逼，这就更是见仁见智了。
曹一方都没资格说她。
时过境迁，许多事情开始变了味道，曹一方聊了几句后就发现了这一点，他有很多话想吐槽，但是现在囿于身份，不能随便乱说，沐小鱼跟他们还是很亲近，但多了一份客气，这就是距离感。
时间到了以后，他们走红毯入场，一般来说，电影首映仪式不会来很多非主创团队的其他明星，毕竟大家都是大忙人，一寸光阴一寸金。不过国师的人脉显然不一样，如果曹一方他们几个作为谢妍婷的亲友团来捧场，已经算是星光熠熠，那么给项华清捧场的明星就更上一个档次了。
除开几个曹一方不熟的电影咖，影后余菁也便装出席。
随后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没过红毯，低调的从后门进了放映大厅……这是电影最大的联合出品方之一，万协传媒的董事长褚云涛。
曹一方等人被安排在第一排，国内影评人地位不高，与众多媒体人都坐在后面。
主持人在台上做着影片《上善》的介绍，项华清很多电影都有点虚头巴脑，反正听名字往往猜不出电影到底是什么内容。
曹一方只听谢妍婷略微说过她自己的戏份，对全篇内容不了解，看着片名琢磨着，上善若水，这难道是个很水的故事？
几分钟后，项华清带着一票主创人员入场，一行人排开站在台前，谢妍婷站c位，众星捧月。
她今天穿得很清凉，跟沐小鱼选择了相同的一字肩小礼服，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肩膀曲线。
谢妍婷站在台上，总是忍不住不时往曹一方这边看来，主持人发现后，信口打趣了一番，倒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几个是仙剑结缘的朋友，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今天吴玉、陈玄、沐小鱼都在，妥妥的打掩护。
项华清毕竟是老导演，首映仪式搞的极其古板无趣，还好他发言的时间短，“我喜欢简单的故事，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水很柔，但是能穿石，水是个很好载体，能传续……”
曹一方听的晕晕乎乎，最后还是谢妍婷说明白了，“我演一个笨手笨脚的女教师，我在电影里接了一个差生班，所以我这个班主任任务就很艰巨啦。”
他跟陈玄聊：“我有个朋友也是导演。”
“嗯。”
“如果这部剧给他起名权……”
曹一方笑道：“肯定不会起上善这种不切题的电影名，估计会叫‘进击吧女老师！’或者‘吊车尾的女神教师’‘差生训练营’之类……是不是听起来更有兴趣？”
陈玄用一帧一帧的速度，缓慢的翻了个余味悠然的白眼。
沐小鱼的关注点则在台上来客串的某个超人气音乐王子身上。
“师父，项导演厉害了啊，居然请来周煜杰客串！”
曹一方不感冒的撇了撇嘴。
他对长得太帅的男人一向没兴趣。
周煜杰被称为钢琴诗人，毕业于罗彻斯特大学，获得过萧邦国际钢琴比赛金奖，他也创作通俗歌曲，但总的来讲，这哥们主要属于音乐家那个档次分类。
他经常活跃在国内外各大音乐会和颁奖盛典，论逼格，全场只有项华清能跟他分庭抗礼。
这样的人一般不够世俗，所以人气往往不足，但周煜杰虽然也不够世俗，但他够帅，加上家里巨有钱，自己既有逼格又有钱，成了国内少女们梦想中的情人。
周煜杰此刻俨然一尊白马王子的形象，丰神俊秀的站在项华清身侧，皮肤白的反光，偶尔接过话筒说几句，声音好听，点到即止，令人不快。
“这种人就跟言情小说男二号的模板一样。”
沐小鱼不解：“为什么是男二？”
“因为太完美，总有点不真实。”曹一方答道。
“那男一应该什么样？”她又问。
曹一方担心有镜头拍自己，老是在下面哔哔显得不礼貌，所以尽量控制嘴唇不动，跟说腹语一样，“我这样。”
沐小鱼可能太久没见他，对他的厚颜无耻有点不习惯，忍笑道：“这又是为什么？因为师父你毛病多？不完美？”
“呸！怎么说话的！我这叫潜力大！”
曹一方刚刚大部分时间在看自己女朋友，但是现在却一直在看周煜杰，这个留着括号发型的完美男神，此刻让他特别不爽，当然不是嫉妒他的成就，而是这货看向谢妍婷的频率太高，而且眼神特别不对劲……
……
没有煎熬太久，首映宣传会结束后，电影正式开始。
或许是曹一方对项华清的电影期待值比较低，越看越觉得还挺好看的。
项华清那一辈的导演几乎都已经被拍在了沙滩上，市场变化太快，他们不明白年轻人喜欢看什么，商业和艺术总在两边拔河，什么都想兼顾，于是什么都没抓住。
但是这部电影，项华清似乎同时放掉了一点他抓不住的商业，也放掉了一点过于纠结的艺术追求。
谢妍婷饰演的陆若水是个中学女教师。
她貌似是个情商黑洞，虽然总是努力的想把工作做好，跟身边老师处好人际关系，但是往往事与愿违，搞的众人尴尬，自己也被排挤。
第一个笑点是在一个教师联谊活动的表演之中，陆若水这个音痴明明五音不全，唱的还格外卖力……其实如果看一个合唱团的水平，往往并不是在于唱的最好的那个有多好，而是在于唱的最差的有多差。
她最后成功的用噪音带跑了整个学校的女老师。
随后这个不受人待见的新教师，顺理成章的晋升成了班主任，接过了初二全年级最差的一个班，开始了地狱难度的征程。
第四百三十七章 电影非梦，梦如电影
……
谢妍婷在电影中的扮相非常朴实无华，几乎是在扮丑，还戴了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镜，厚厚的平刘海遮住了额头，显得呆里呆气。
其实再漂亮的女生，若是不好好打扮拾掇，乱穿乱搭，没人能够依旧光芒万丈。
曹一方想起了穿普拉达的女王，这部电影里安妮海瑟薇前后变化不可谓不大，前半段饶是她依旧有着会说话的小狗眼，却依旧泯然众人矣，后半段心态变化，精致打扮，颜值气场瞬间有了飞跃的擢升，对比不可谓不鲜明。
他猜测着，项华清应该不会这么全然浪费谢妍婷的美貌吧？否则这部电影何必让她来演？后面应该会有蜕变。
接手差生班后，这个没脑子的傻姑娘没有感受到同事们的偷笑，也并不知道这是校长的刁难，还以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于是元气满满的去备课。
清早起来打开窗，阳光美美哒。
项华清在这里用了一段快节奏的蒙太奇，一边是陆若水起床，一边是班级里同学兴奋的讨论有个智障老师要来替换做他们的班主任。
顺便给上一个班主任上了一个镜头，老人家心肌梗塞住了院，这会儿离开了学生，很开心的在病房里调戏小护士。
影院里有一阵笑声响起。
目前根本不像是项华清的电影风格，太轻松了。
谢妍婷电影里的生活完全不像女生，倒更像是一个工科男生。
睁眼，鲤鱼打挺，十秒钟完成穿衣。
老破小的屋子，极简，洁净。
衣柜拉开，一排一样款式的黑色t恤和衬衣，乏味的淡蓝色牛仔裤。
出门，蹬上脚踏车，兴奋的跟楼下推早餐车的老王打招呼：“王叔早！”
老王挤眉弄眼疯狂暗示，但是她还是没反应过来，把一把彩票拍在他推车上，“我帮你带啦！照你说的，复试投注！”
老王看着这一把彩票，气道：“哎！”
她蹬车远去，嗓门嘹亮：“谢谢王叔！早餐吃过啦！”
镜头挪到餐车下，正蹲在那往外拿鸡蛋的王婆，眼神缓缓上移，她眼神里杀气满溢，对应老王颤抖的苹果肌。
“你又背着我买彩票！离婚！”
导演从一开始就花了不少快速的桥段，铺垫女主角陆若水的低情商没眼力劲儿，就上学这一路，她就高高兴兴的噎了许多人，在众多戏骨精湛的演技铺垫下，满是轻松写意的笑点。
与项华清以往的作品不同，这部电影节奏似乎非常快。
陆若水在教室外准备了很久，这个准备时间，让观众们看了出来，女主角貌似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这种态度更像是一种伪装。
终于，好不容易调整好表情，她脸上又挂上了元气充足到近乎虚假的笑容，大跨步走进教室：“同学们好，我是……”
砰！毫无意外的中了陷阱，重重的跌了一跤！
老桥段，坏学生整蛊新老师，与老港片不同的是……这位女老师似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得不说导演的功力极强，包括部分影评人在内，几乎没过脑就条件反射般笑了出来，这至少说明……谢妍婷这会儿演得还算符合要求，呆头鹅似的冲劲，一下子遇到劲敌。
但是这部剧显然不是纯喜剧，下一刻，镜头虚化处理，模拟近视眼看到的画面，陆若水满脸粉笔灰的在地上狼狈寻找眼镜。
学生刺耳的笑声渐渐被屏蔽，异样的安静让人胸闷，主观镜头看到了眼镜，她伸手去捡，上面掉下一滴水。
镜头飞快的切走，但敏锐的观众还是会意识到，这应该是一滴眼泪。
等她再抬起头时，这些观众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谢妍婷的表现狼狈而喜感，完全没有难过的神情。
她在黑板上终于写下自己的名字。
“陆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灿烂笑道：“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
镜头给到学生们，他们的笑容迅速敛去，新班主任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某种挑衅。
……
电影中段，影院里渐渐没有了笑声。
仿佛突然之间，抽离了所有笑点。
陆若水这个似乎情商有问题的女教师，付出了寻常人十倍努力，试图去引导这些孩子们走上正轨。
但她因为处理人际关系的愚笨，不但得罪了更多学生，也得罪的学生家长。
叙事节奏相当分明，她先是把学生惹怒，然后是其他老师和家长。
这个班里有许多问题儿童，重点有三个，一个貌似被诱骗做非法交易的女生“布丁”，一个喜欢偷盗经常受欺负的矮小男生“地瓜”，还有一个有着校草长相却满口粗话，跟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的“东哥”。
他们不少人认为陆若水骚扰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手伸出了学校，管得太宽，于是各种恶意报复。
布丁利用老师关心自己的特点，发短信陷阱，陆若水赶到学校，却被关在厕所，冻了一夜。
地瓜不但不感谢陆若水的袒护，还偷了她身上唯一值钱的项链，当了买游戏机。
东哥冷眼旁观，这小伙似乎很有音乐天赋，编了首下流的曲子，以陆若水为攻击对象，在校园里传唱。
很多影评人已经在交头接耳，“应该属于励志片。”
“但是女主角人设太单薄了，善良的没头没脑。”
“不过总体水平还在，就是缺乏深度，励志片看得是过程，看看后面故事走向吧，结局没悬念的。”
陆若水一直很坚定，她的善良的确不知所起，只是在昏黄的台灯下，她一边掉泪一边翻阅着一份又一份表示抗议的白卷，观众多少还有点心疼。
商业电影有明确的分段节奏，转捩点很快就会把矛盾推向巅峰，然后反转。
面对学生的刁难似乎她还扛得住，但是后来被家长投诉，怼着鼻子在校长室门口被骂了一下午，全校都听到了那位泼妇家长的大嗓门，她把自家孩子的成绩下降，统统怪在了陆若水的不作为上。
布丁父亲给了她一耳光，看似老好人的校长只是劝。
陆若水仿佛抽离了魂魄，呆滞的神情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她这个时候才认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不应该多管闲事，只要做好本分就行。
但是她也非常清楚，这些孩子的问题根本不是堆作业就能解决的，问题儿童的问题，从来不在成绩。
这里插入了陆若水的回忆，观众才了解到女主的善良源头并非无处可寻，她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后天自闭症患者，小时候父亲借了大笔高利贷，被人追债在家，追债者几番折辱她父母，于是他们跳楼自杀。
眼见这一幕的陆若水，完全开始封闭自己，同时种下了对追债者极深的恐惧。
后来是她的老师耐心的带她一点点走出困境。
这里也解释了她的三观形成，以及为何会在人际交往中显得异常笨拙。
她本就是一个没有痊愈的病人。
但却在着急的拯救别人。
从回忆中拨回现实，这位暴躁的父亲还想动手，一直冷眼旁观的终极差生东哥却终于出现。
他抓着布丁父亲的手，却死死的盯着出神的陆若水，第一次跟她开口说话。
“陆老师，你是傻x吗？”
……
剧情很快就温柔起来，进展到了五音不全的笨蛋女教师对音乐天才不良少年的救赎环节。
项华清的运镜和色彩天才，让画面开始再次出离现实，旖旎绝美。
随着这个校园大哥级的浑蛋学生的内心深入，陆若水渐渐得了其法，打听到了几个问题学生的具体处境，也慢慢的找到了处理问题的方法。
这个阶段，项华清处理的有点暧昧不明。
影评人还来不及吐槽庸俗，便沉浸在了项华清如诗如画的镜头语言中。
项华清用电影画面的美感击溃了一切。
一场大雨过后，谢妍婷用盛世美颜诠释了什么叫颜值即正义。
第四百三十八章 感觉像情敌
……
曹一方看完整部电影后，可能就记住了两个画面。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海滩。
暴雨后的海滩。
泥泞的沙石和贝壳延伸到海浪白线的边沿，天边的云翳如同被飓风吹散的云烟，清清淡淡的点缀在碧蓝之前。
海水的颜色青碧得不正常，显然是后期处理后的高饱和度色泽，在没有阳光时刻，依旧蒙蒙发亮。
直到挡住夕阳日照的那一抹云翳飘开。
谢妍婷微微的眯起细眸，光洁细腻的皮肤被照映出昏黄的色彩，她微微一愣，鼻梁上驾着的厚重眼镜被拿开。
刹那间整个画面便鲜活起来。
镜头切作鸟瞰，从上而下，随着女主角魅力的释放，整片无人的海滩便陷入了油画般的暖色调里。
少年瞠目结舌，满眼皆是爱慕和憧憬，叛逆的颜色被扫荡一空。
女老师微笑着偏头，在夕阳余晖里晒着满头淋湿的青丝，水珠顺着天鹅版修长的脖颈滑落，充满了青春的鲜活。
另一个画面，便是在结尾前。
整座校园都在沉默。
校园外就像在拍老港片，一伙人抄着家伙在等那个绰号红薯的小个子，没人会去帮这个贼，只有陆若水冲了出去，颤抖着挡在他身前。
程东这个叛逆少年和布丁妹子，原本带头欺负陆若水的坏学生头子，一左一右站在了她身边。
然后越来越多的学生走出来。
老师。
教导主任。
校长。
整座校园开始骚动。
整整五分钟，一台词也没有，只是一群人曾经讨厌她的人沉默的走出来，沉默的站在那个脆弱的肩膀后面。
……
播放结束，大家鼓掌，大部分是礼节性的，事实上他们觉得近几年项华清的电影都没有带来太多的惊喜，这部电影又很矛盾，因为最后女主角居然死了。
死于白血病。
回想起来，前面只有两处铺垫，于是最后她留的那封遗笔就显得有些突兀，但至少还可以催一把眼泪。
尤其是饰演程东的少年演员，在看到那行字，“我早就不好看了，我的头发已经掉光啦。”五官骤然拧在了一起，撕心裂肺的痛楚感迸发而出，联想到海滩边那一幕，观众可以做到一些感同身受……他演的比谢妍婷要好不少。
曹一方告诉陈玄：“我看出来了，项华清是想塑造一个许三多式的‘蠢人’，然后这个蠢人坚持的东西，感染了身边所有正常人。”
陈玄：“许三多是谁？”
曹一方：“……”
整部电影说得内容并不复杂，陆若水的阿甘精神，串联起班级里众多问题学生的家庭处境，每一个人都有苦衷，但每一个人都屈服于既有命运。
出生即命运。
程东跟她在海边有一段对话。
他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命运摆布。”
她说：“努力就可以改变。”
程东嗤笑了她一通，“那你五音不全的绝症能改吗？”
剧本里原先应该没有这一条线。
因为他给老师写的歌是曹一方给她的‘大鱼’。
等到他们初三毕业，程东才收到一盒录音带和遗笔信。
打开后，宛若天籁般的歌声响起。
配合着歌声的结尾，“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他看到遗书最后一行，“我们的生活有无限可能，只要太阳和星辰还照常升起，一切都还来得及……”
最后的最后，程东如愿以偿的成了歌手，甚至认识了陆若水电影中的偶像周煜杰。
周煜杰就作为彩蛋出场了几分钟。
最讨厌老师的布丁做了老师，小偷学生成了生意人，买下了他当年经常光顾的店铺。
陆若水来过，影响了一些人，然后离开，就像没有存在过，但这些孩子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她的痕迹。
全片清淡得恍如一阵风，淡雅的散发出阵阵樱香的光雾弥漫着每一帧画面。
只是让人有点难受。
……
项华清排场大，采访结束后还有晚宴，曹一方等人一同去了酒店，各自找熟人聊天，他去跟余菁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来陪吴玉等人扯淡。
吴玉评价还不错，“项导其实喜欢拍一些……追求很终极的角色，譬如绝对的忠义，绝对的执着，绝对的善良，这部电影算是完成度很高。”
曹一方压低声音，实话实说道：“要我说啊，我们国内大导就不能好好拍类型片，励志就好好励志嘛，看人家美式励志片多成熟，历经磨难最后求得正果才是这种类型片该有的路线，一言不合就死人是怎么回事？”
吴玉无奈道：“别跟壕莱坞比，国情不同。”
“但是这就很尴尬。”曹一方反问：“你说这到底算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
“艺术片吧。”他语气也很不确定。
“那找周煜杰客串发彩蛋就不对味了呀。”曹一方犀利道：“你见过艺术片这么抖机灵讨好观众的吗？”
陈玄突然走来：“你这女徒弟好像人缘比你好。”
曹一方打眼望去，只见沐小鱼花蝴蝶一样穿梭在晚宴人群中，跟不少看起来挺有地位的圈内人聊得火热。
他自知在圈内人缘不咋的，酸酸道：“小鱼变了。”
吴玉看他：“你也变了。”
“不，我还是我。”曹一方傲然：“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颜色不一样没用，够绚烂才是好烟火。”陈玄又指着一处：“那位才是好烟火。”
只见周煜杰在不远处正跟几位投资方应酬，这时谢妍婷被项华清引了过来，她拿了一杯酒跟周煜杰碰了一下，随后项华清离开，他们俩好像也聊得很投机。
曹一方有点不爽。
“吴导。”他酸气十足：“你说大小姐是不是不够意思？我们来给她捧场，她倒好，到现在还没过来找我们。”
吴玉附和着笑道：“是啊，不够意思。”
曹一方眼睛一直盯着那边，顺手抄了一杯酒，“我去教育教育她。”
……
周煜杰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谢妍婷，整个人被迷得七荤八素。
“既然项导演说了，那我自当奉陪。”
他们在讨论接下来的一个宣传活动，谢妍婷会参与一个歌唱类的综艺节目，作为新专辑的主打歌‘大鱼’的首唱平台，一方面为专辑做宣传，另一方面为电影做宣传。
而周煜杰则为其弹钢琴伴奏，谢妍婷在影坛的地位还没打起来，乐坛就更是纯粹的新人，以他的身份和格调，这就相当于国际影帝为三线艺人做配角搭戏。
但他从没见过谢妍婷这么清丽脱俗的女艺人，凡心一动，大脑排空。
谢妍婷此刻正着急要走，她估计再不去找曹一方他们，自己这个孩子气的男朋友可能会不开心。
于是最后客套两句：“真抱歉，其实我原本不想麻烦周老师您的，项导也没跟我说……”
“哎！”周煜杰迷人微笑，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这也是我的荣幸。还有啊，叫我阿杰就好，周老师太生疏，我朋友们都叫我阿杰。”
谢妍婷尴尬的笑了笑，她实在不习惯这么称呼陌生人：“还是叫周老师比较好，您可是……”
“都是虚名，当我是朋友就别客气。”周煜杰凑近了一步，伸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
他本身是个绅士，通常不会随便触碰女士，但今天显然是色令智昏。
当然，他表现得并不痴汉，因为帅，所以自然。
只是手伸到一半，忽然被另外一只大手握住。
用力握住！
“周煜杰！”
一声断喝，他吓得差点没把杯子给摔了。
定睛一看，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头男子，俊朗的五官带着莫名的狰狞。
“你……你是……”他认出：“曹一方？”
“是我！”
曹一方把左手的酒杯特别自然而然的递给谢妍婷，“来，帮我拿一下，谢谢。”
谢妍婷一脸懵逼，本能的接过。
然后曹一方腾出两只手，用力的死死握住周煜杰娇弱的手掌：“偶像！没想到偶像居然认识我！”
周煜杰一下子脑细胞有点不够用，目瞪口呆的看着曹一方用这么不绅士的态度对他心中的女神，刚有点上火，忽然又感到手掌一阵被巨力积压的痛苦。
表情一下子也有点扭曲。
“嘶……”
第四百三十九章 忽悠了一大章（两并一可否？）
……
“哎呀，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点不好，容易激动。”
曹一方刚刚确实是一时激动，恶意下黑手，不管他多不愿意承认，周煜杰这个人在婚恋市场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当他察觉到此人眼神有恙，心怀不轨，当时就想冲上来给他一记千年杀。
周煜杰从小接受西方贵族教育，在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表情管理，痛楚的神情稍纵即逝，见曹一方也松开手，他缓和微笑：“没关系。”
他是个生活很无趣的人，曹一方虽然在电视圈的名气如同烈火烹油，但周煜杰还真是一部都没看过，知道曹一方还是来自各类新闻媒体的报道，听说这人性格乖张，黑料频出，所以印象不太好。
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谢妍婷的表情。
只见这位平素优雅知性的女孩儿，此刻呆愣愣的看着曹一方，左右手端着两杯酒，恍然无措，显然是被这个教育程度略低的男艺人粗鲁的行为吓到了。
周煜杰蹙起细长的眉宇，整个人不怒自威起来。
“曹先生，幸会。”
曹一方眯了眯眼，醋剑藏锋，隐与黑眸，“幸会幸会。”他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小子看起来端的很啊。
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问题。
在不能公开恋情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貌似……注意，是貌似……
貌似比你更优秀的适婚男青年，对你的女朋友感兴趣。
你是打断他的狗腿？
还是打断他的狗腿？
还是打断他的第三条狗腿呢？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邱丕事件后，他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处境，明星不能太暴躁，暴力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会让你在你女朋友的眼里显得很lowb。
作为一个理性的聪明人，我们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先了解你的敌人。
可惜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
曹一方正在犹豫不决，谢妍婷看出了端倪，连忙给了他一个机会，她赶紧介绍：“一方，这位你认识，周老师是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他在电影里虽然只是客串表演，但他愿意跟我一起合作表演‘大鱼’，我们正在聊这事呢……”
很明显的解释，曹一方发现周煜杰貌似没有听出什么问题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老师，曹一方是我圈内最好的朋友之一……”
周煜杰礼貌微笑，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谢妍婷说：“大鱼这首歌的词曲都是他给我作的……”
周煜杰这才眼睛一亮，说来可笑，他之前便觉得这首歌词曲意境绝佳，但忙于欣赏谢妍婷的歌喉和气质，却连创作者都没有了解。
他不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粗鲁中带有一丝细腻的男人，由衷道：“真的没想到，曹先生粗中有细，大鱼这首歌虽然旋律简单，但求的就是一个‘静’……”
曹一方意识到这个周煜杰虽然是个痴汉，但也是个音痴，而且情商可能比谢妍婷的问题还要严重……第一次见就说我粗中有细真的不是骂我吗？
他暂时没看出来这哥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笑着：“哦？”静待后文。
周煜杰起了兴趣，评价道：“这首歌的旋律我只听了两次，初听觉得作曲不算太出彩，但在当下的流行音乐中绝对是大浪里淘出的黄金……刚刚电影里再听，我发觉作曲也有很出彩的两个点，第一段副歌结束，间奏衔接的太美妙了，歌词和旋律完全融合在一起，推向情感的高chao，还有人声哼唱的几秒留白……”
他微笑着哼了起来，曹一方和谢妍婷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人。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不疯魔不成活。
但是摸着良心讲，看起来有点缺根筋……这事就得一分为二来看了，就算是情敌，曹一方都挺佩服这样的人。
看来不是装样子，他是真的单纯。
曹一方下了定义。
这就好办了。
醋意藏在心底，眼眸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孤独和得见光明的欣喜，曹一方再次握住他的手，他一声叹息，万水千山，语气真挚道：“曲高和寡，知音难觅……说起来我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给不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听过，但是他们给我的反馈都大同小异，说太平淡了，缺少刺激，觉得既然是流行音乐，现在就得加入点什么鼓点啊，电音之类有节奏感的元素。”
周煜杰也算是个玻璃心，他以前经常在网上看到许多网民评价自己创作的高琴曲没有激情只有技巧，气得他好几年都没看评论，此刻听到曹一方的话，深有同感，同仇敌忾。
他瞪圆了眼睛：“什么？！那是他们不懂音乐！你这首歌本就是抒情的国风歌曲！怎么能加什么电音鼓点？现在的流行音乐已经太糟糕了！年轻人的品味简直是一塌糊涂！曹先生你相信我……”
这位天才钢琴家说起音乐就滔滔不竭，沉溺其中，曹一方心里踏实了不少，脚下走位玄秘，侧身挡住了谢妍婷，顺手把自己那杯酒拿了回来，然后把手背在身后，示意她赶紧溜。
谢妍婷想笑又不敢笑，她再傻也能看出曹一方吃醋了，不想让自己跟周煜杰呆在一起。
不过也好……周煜杰这人有点看不懂眼色，正好借机撤退。
她偷偷在曹一方手背上捏了一下表示看穿了他的居心，以及对他不信任自己的不满，也不管曹一方能不能感受到这么丰富的信息量。
然后悄悄溜走。
说了半晌，周煜杰反应过来，四处张望：“诶？谢小姐人呢？”
曹一方也陪着张望，疑惑道；“不知道啊，上洗手间去了吧。”
周煜杰没多想，痴心的扫视着席间周围，终于看到了谢妍婷的身影，“这样吧，曹先生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再聊，我先去那边……”
“哦，我想起来了，她刚刚走的时候说了。”曹一方发现这哥们好哄，谎话张口就来：“导演让她过去跟几个制片人碰个面，聊聊回头电影参展的事，打算去国外小影展骗……呃，拿一两个奖，谈谈怎么运作，说一会儿再过来。”
周煜杰还痴痴的看着谢妍婷的方向，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表示正在听。
曹一方抓住机会：“周先生懂电影吗？”
周煜杰这样的人是专才，钻在自己领域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赧然：“还真不太懂，国外经典电影看过一些，但我电影院都基本不去。”
他装作不经意道：“说起电影，大小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影迷，一谈起电影就如数家珍……”
周煜杰耳朵竖起来，刚要说话，曹一方又跳转开：“她跟我提过几部国外经典作，你应该看过，譬如教父，辛德勒名单，我觉得她对这些电影的配乐也很有见地……”
见周煜杰的神情专注，曹一方欲拒还迎，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哎呀，你都说对电影不感兴趣了，我这自说自话的……那我先不耽误你时间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不不不！”周煜杰赶紧拽住他的手臂，认真解释：“我只是不了解，不是不感兴趣，而且你说……电影配乐！我懂啊！你跟我说说，谢小姐都喜欢哪些电影？”
周煜杰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别人眼里他光芒万丈，名利双收，可他现在已经年逾三十，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一方面是眼光高，一方面是从小埋头钢琴，完全没有生活经验，更没有生活情趣，女孩子的话题他完全不了解。
单身三十余载，翡翠衾寒独枕难眠，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万分心仪的女孩，生怕又找不到共同话题，好不容易来了个助攻，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行啊，那我跟你随便说说。”
曹一方搂着周煜杰坐了下来，开始一顿狂侃。
席间不少人都偷偷的注意着他们俩，很多人对曹一方感兴趣，但不敢跟他走得太近，对周煜杰更感兴趣，毕竟钢琴诗人，国际格调摆在那，能跟他交朋友甚至有助于提升咖位。
但他难聊啊……此刻眼看着这两位，堪称天使和魔鬼的组合，坐在一起，相谈甚欢，心里都堆满了问号。
……
【周煜杰的资料查一下给我，精简一点。】
这是曹一方抽冷子发给助理欧阳与墨的信息。
与墨不亏为娱乐圈小灵通，分分钟就把资料回馈过去，排版简洁，内容精炼。
曹一方在脑海中总结。
生活白痴，没有感情经历，曾被人长期曲解性取向，有点恐同，妈宝，喜欢弹钢琴，听古典乐，打高尔夫……
曹一方略作思考，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就……对不住谢妍婷了。
他先是用音乐和高尔夫做切入点，马屁拍得神不知鬼不觉，周煜杰这人高高在上太久，身处高端圈子，好久没听过这么发自肺腑又接地气的夸奖，怎么听怎么嗨，连着被灌了好几杯酒。
他不胜酒力，红着脸憨笑：“不行了，真的不能喝了！”
“来嘛。”看他们俩的样子，倒像是几十年的老友，曹一方搂着他肩膀，一个劲的灌酒：“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千树万树菊花开，劝君更尽一杯酒，你我才是好朋友……喝！”
“好！”初入酒局的新人就是可爱，周煜杰爽快的干了，整个人都开始晕眩：“曹先生这诗真……别有意趣！”
“那可不嘛。”曹一方端着酒继续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天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那……”周煜杰咧嘴傻笑，起了个高音，正要应下，忽然想起什么，“不行……真的够多了，我有点不舒服。”他摸了摸肚子，男神的面具剥落，脸上浮现出孩子气的委屈，摸了摸肚子，然后又在场间找谢妍婷。
“不是说一会儿过来吗？”
曹一方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反派的冷笑。
他趁其傻x的当下，攻他个出其不意，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大小姐？”
“啊？”周煜杰有点恍惚，反应了半天，先是慌张，“没有没有，你别乱说……”忽然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么明显吗？”
曹一方微笑的看着他，脸上笑意慢慢褪去，忽然哀叹了一声，表演痕迹很重，不然怕他看不懂。
周煜杰奇怪道：“曹先生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们拍仙剑的这帮伙伴，关系都很好，我跟大小姐更是铁磁啊，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曹一方似乎欲言又止，“唉，算了，这我不能说。”
周煜杰好奇得不行，又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到底怎么了？”
曹一方摇头：“真不能说。”
周煜杰急了：“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说！我……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三道四，你跟我说，不管是什么事，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倒是真的，周煜杰一向话很少，生活在媒体眼里就是个谜。
“唉，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你们都是我朋友，况且我一向很仰慕杰哥你的才华。”
曹一方表情很痛苦，闭着眼挣扎了一会儿，才道：“我实在是不想让你浪费时间和情义，这太残酷了。”于是他附耳过去，小声哔哔。
“什么？！”
酒精的作用，加上这消息的致命打击，让周煜杰一时失了分寸。
他的声音太大，尽管席间大多数人相当克制，但还是有几个偷偷扭头看了过来。
曹一方两眼一蹬，沉声喝道：“喊什么？！”悄悄了看了看四周，做贼心虚似的继续低声说道：“有什么奇怪的，你怎么不想想，大小姐从来没绯闻吧？”
周煜杰已经被刺激傻了，想了想，呆呆的点头。
“不奇怪吗？”曹一方问。
周煜杰忍不住反驳：“洁身自好有什么奇怪？”
“人的情感，是压抑不住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哪有不动情的呢？对不对？”
曹一方疯狂忽悠，可他的语气的神态真的很有说服力，一脸老子为你好你还看不明白真是榆木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他女星也有不少洁身自好的啊，但是动情了，就会有绯闻，哪怕没有在一起，增加接触总是有的吧？现在媒体无孔不入，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煜杰木然的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然而！”曹一方加码：“她不接激情戏，甚至不接吻戏，这个你知道吧？”
周煜杰又点点头，这方面他特意查过，当时还觉得特别满意，他家名门望族，可接受不了寻常女艺人的工作属性，搂搂抱抱就算了，亲吻、床戏，这些太有损门楣。
“因为她觉得恶心！你想想看，对她来说，跟男人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想象不出来？你就想象你自己跟男人接吻，一样！恶心！”
曹一方加重语气道：“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大小姐早就有女朋友了，她不能公开，你也知道现在的媒体和舆论有多可怕，你见过有哪个女艺人公开出柜还能混的下去的？”
周煜杰连连点头，心态崩塌，“竟……竟然是这样……”
曹一方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最完美的男人和女人，往往都喜欢同性……”
周煜杰由于曾被长期误解，恐同心理严重，此刻万念俱灰，只是喝酒。
“兄弟，大丈夫何患无妻。”曹一方义正词严：“我一定会给你介绍个知情识趣的好女孩儿。”
周煜杰很感动，抬起醉眼看着曹一方，心碎微笑：“罢了，虽然……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碎了，但是今天，我遇到了你曹一方，多了一个兴趣相投的好朋友，也算……”
没说完，他就一头磕在桌上睡着了。
第四百四十章 怎么这么多小心机
……
虽然生理年龄比自己虚长几岁，但小周同学在曹一方眼里，仍旧是个孩子，所以他贴心的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他身上，担心他着凉。www.uu234.net
周煜杰单刀赴会，身边也没个助理，曹一方还好心的把贾潮指使了过去，照顾一下这个音乐界顶端的钻石王老五。
办完了大事，曹一方松了一口气，特粗俗的卷起衬衫袖口，一手插兜一手端酒，脸上挂着惫懒的笑容，在场间游荡，随便找人攀谈，跟其他衣冠楚楚的名流们比起来，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满场找人约架的流氓。
谢妍婷终于抽出身来，飘然来到他身前。
她往不远处醉倒的周煜杰那看了一眼，担心道：“你把周老师怎么了？”
曹一方莫名傲娇，昂起脖子：“这么关心人家？”
谢妍婷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偷偷的拧了他一把：“我是怕你又得罪人！”
“得罪人？不存在的。”曹一方哼了一声：“你都不知道你男朋友人缘多好，他现在老爱我了。”
“哈？”谢妍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才子间的交流，往往上升到哲学层面……说了你也不懂。”
谢妍婷见他说话酸里酸气，脖子快仰到天花板，笑道：“干嘛你！说话怪模怪样的！”
曹一方还是梗着脖子，神似落枕，可能严重一点，增生性颈椎炎。
他们找了个说话稍微安静些的角落，开辟出了一片私人些的空间，谢妍婷这才敢动手动脚，拿手指戳了戳他，莫名有点开心：“干嘛呀，是不是吃醋啦？”
曹一方别扭的抖了抖身子，“哎哎，大庭广众，注意点！”
“不说算了。”谢妍婷装作不快，转身欲走：“我找吴导和小鱼他们去。”
“你给我回来！”曹一方急道。
谢妍婷背着手，笑眯眯的小步快跑又凑回跟前。
曹一方臭着脸，居高临下，谢妍婷还特意蹲下了些许，脸上挂着打趣的笑意，侧头打量他的表情。
“真吃醋啦？”谢妍婷站直了，乖巧解释：“我就跟他见过两次，一次拍戏的时候，拍的还不是对手戏，还有一次就是今天。”她摇摇头：“你不吃男主角的醋，却吃这位来客串的周老师，曹公公你这飞醋吃的没道理哦。”
随即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还是很可爱的嘛。”
上次跨年厮混了几天，貌似倾诉了部分心结后，谢妍婷显得开朗了许多。
曹一方看她后知后觉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恨女不设防，一口直男的暴躁之气就冲了上来，低声教训：“吃的没道理？我凑……你都没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多饥渴嘛？简直是兽性勃发，按耐不住，要不是今天没满月，估计这头色狼就要变身了！”
谢妍婷完全没往那想，她现在光顾着欣赏曹一方吃醋的样子，笑道：“别瞎说，人家周老师很绅士的。”
曹一方这暴脾气哪受得了委屈，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瞎说？刚刚不过一堂课的时间，这家伙什么话都被我套出来了，他他他……说的简直不堪入耳！下流！浪荡！花花公子！”
看自家男票抓狂的小样，谢妍婷憋笑憋出了高低眉。
“不过还好。”曹一方做了个深呼吸，缓和情绪道：“幸亏我发现的及时，问题已经解决了。”
之前曹一方说什么，谢妍婷都不当回事，唯独发现他似乎有所行动，自己便有了一种强烈的糟糕感，她紧张道：“怎么就解决了？你不会威胁人家了吧？”
曹一方张口就要说，但是想了想自己貌似把谢妍婷黑得不轻，还是强压下想要炫耀的心情，推着谢妍婷往吴玉那边走：“也没什么，就是跟他交了个朋友，答应给他介绍好妹子，这种花花公子嘛，见异思迁，听我说的天花乱坠，马上就转移了目标……”
谢妍婷被他撵着走，担忧的回头，“你别蒙我啊。”
曹一方随着年龄增长，坏习惯越来越多，谎话张口就来，“说什么呢，我曹一方的人品有口皆碑，从来不蒙人。”
……
“大小姐你怎么越来越美了！”
“小鱼你才变化大呢，我刚刚都有点不敢认。”
曹一方旁观两个女生的热络，暗暗咋舌，他跟谢妍婷两个人貌似情商都不咋的。
他自己是就算意识到了，但懒得管别人的感受，想说什么就说；谢妍婷却是从小孤僻太久，还没好好钻研为人处世之道，平时看着优雅知性，这都是靠优渥的家室养出来的假象，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娱乐圈女星该有的花花肠子。
这不是，人小鱼摆明了脸上动过刀子，你还傻乎乎的说认不出来……你干脆把手戳她鼻子上去算了。
曹一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就他们俩这样的父母，教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熊孩子。
不过虽然谢妍婷略显单纯，但沐小鱼早已混成人精，表面上没有任何不快，两人聊得开心，过了会儿，曹一方便拿手机给她们两拍了几张亲热的合照。
吴玉就像个古板的长辈，点评的都是演技。
而陈玄主要是陪曹一方来，他跟谢妍婷没什么话好说，淡淡的祝贺票房大爆，但随即又补了一句，估计可能性不大。
谢妍婷也奇怪，陈玄怎么会愿意来看首映，递了个眼神给曹一方，他当即神会：“这是我现在拜把子的大哥。”
曹一方得瑟道：“都说了我人缘可好了，你还不信。”
听到这话，吴玉和陈玄面面相觑，无声胜有声。
沐小鱼见状，又从谢妍婷身边绕了过来，亲昵的拽着曹一方肩膀，拿起他的手机：“师父我们好久不见，也来拍一张吧。”
“好啊。”曹一方淡淡的比起胜利手势，露出商业微笑，嘴唇不动的说道：“你脸小你站前面。”
沐小鱼瞬间垮下脸来，无神的凝视着曹一方以表抗议。
她发现了，自己就算在虚伪的娱乐圈如鱼得水，但在她师父这种不要逼脸的人面前，任何客套都算浪费表情。
拍完以后，她还是小小的透露出了一丝机心，热情道：“师父啊，我最近也有电影要开机了，回头首映的时候你也要来哦，不能厚此薄彼！”
第四百四十一章 好软的刀
……
“嗯……嗯？”
曹一方回过神来，讶异道：“你也拍电影了？”
沐小鱼笑道：“怎么师父你一副很奇怪的样子？大小姐都拍了两部了，祁岩也有一部快要开机。”
“你们动作够快的哈。”曹一方笑了笑，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约莫就是落后于人的焦躁，哪怕领先者是自己的兄弟或徒弟，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那是你不愿意去大银幕。”沐小鱼还是很懂得照顾老年人的心理感受，甜甜道：“师父有志向，我知道早就有不少电影项目向你招手啦，但你都没接，硬是要等电视剧拿满奖项，圆满飞升，再开辟下一个地图……我懂，我们呢，就没什么远见和追求，反正有机会就接了嘛。”
曹一方有些憧憬：“还是拍电影有档次诶。”
“但是你拍电视剧挣得多啊。”沐小鱼说得完全是心里话，现在整个圈子闲的蛋疼的人都盯着曹一方的收入。
资本离场，影视剧产业寒冬将至，流量明星的片酬凋零，眼下的时代，明星收入回归理性区间，也就是你能给制片公司带来多少收益，你就值多少钱，而不是鲜肉估值泡沫期，他们片酬非常高，但是收视率和票房往往让人失望，投资方血亏。
曹一方和崔观海等寥寥几人，还是靠自身的市场价值，扛起了高片酬的大旗。
从去年开始，整个文娱产业就已经因为管制太多和资金不足，开始走了下坡路，如今到处都是萧瑟之感，连东晟影视城的群演都纷纷转业去别处打工了，唯有曹一方所站之处，看似依旧是盛夏的光景。
沐小鱼揣测着，若是他早红个几年，说不定收入还能翻倍。
曹一方就不爱听这话，“怎么吴导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合着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嗜钱如命啊？”
“这是你有本事！哎呀师父你别扯！”沐小鱼要求个承诺，“到时候我电影首映你来不来嘛？”
曹一方无奈：“你都这么说了我好意思拒绝吗？”
沐小鱼这下满意了，曹一方人气足，热点多，他愿意捧场本身就是个价值不菲的广告。
当晚没了别的事，曹一方最后又跟项华清导演闲聊了一会儿，项导演在声临其境见识过他的本事，一直对他很是欣赏，然而并没有向其发出什么片约邀请，让已经打好腹稿准备了满肚子拒绝说辞的曹一方有些许失落。
其实京圈小当家吴天想得没错，西北圈的名导演们其实并不喜欢曹一方这样的明星，他们更中意低调务实的演员。
原因太多，甚至有对电视剧演员的歧视在，他们觉得拍电视剧出身的演员，离观众太近，逼格不足。
无论如何，反正曹一方暂时没想走进他们的圈子。
众人渐渐离场。
谢妍婷抓紧一切时间跟他凑在一起。
“送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那当然，我终于也是有车一族了。”曹一方想起保姆车里一应俱全的安逸感，终于温柔下来：“我现在吃工作餐都经常缩在里面吃，吃完还能躺一会儿，舒服！”
谢妍婷明明自己也不太懂处世之道，但是看曹一方缺心眼的样子，还是莫名担心：“别老是一个人搞特权，当初我一开始也不懂，后来才知道要多跟剧组里的大伙一起，这样才不会惹人非议。”
“知道啦。”他应道。
“而且我说的不是这个礼物。”谢妍婷不满道。
“那个cg画？喜欢啊！”
曹一方随即又苦了脸：“你画得太好，但是吕惊蛰说基本拍不出来这样的画面感，特效费用会高的不可思议……”他把自己看到的五毛特效跟谢妍婷简单说了说。
谢妍婷想了片刻，“我认识一个刚回国开视觉特效工作室的顶尖高手……她最近说要低利润接几部片子，给自己工作室打出招牌，我也不知道有多低……”
“我让苗迎松也在找。”曹一方其实不抱希望，经过多方打听，他对特效的制作和报价也有所了解，国内电视剧确实负担不起，只是想多一个选择也好，便道：“联系方式给我吧……不过你哪认识的特效人才？你又没拍过特效片。”
“我小时候的家教老师之一，我的cg画和3dmax之类的一些软件都是跟她学的，你知道我喜欢阿凡达吧？那部电影她也有参与制作部分特效。”谢妍婷有点自豪的说道。
曹一方听得一愣一愣。
哈？她会3dmax？
哈？她喜欢阿凡达？
哈？？
“不过真的有必要吗？”谢妍婷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担忧：“你没有投资这部电视剧，只是出演而已，干嘛这么麻烦，特效公司用谁不用谁，到时候又得你去跟制片方谈，手伸的太长了吧？还是你想追加投资？”
“我也有想过……”
曹一方感到有点头疼：“反正就当为以后自己做工作室积累经验和人脉吧，到时候我先聊聊，不行让苗迎松跟辕门的王总谈。”
“好。”
临走时，曹一方去收回了自己的西服，周煜杰已经醒来，两人加了联系方式，这位踉踉跄跄的音乐才子，现在态度很好，半点都不倨傲，反倒对曹一方依依不舍，而看向谢妍婷的眼神则百感交集。
挥别他以后，谢妍婷疑惑道：“我觉得……周老师的态度变得有点怪怪的。”
“我说了他现在老爱我了。”
曹一方说得也是实情，旋即想起收尾工作也要做的漂亮，“对了，你跟他有加微信吗？”
“没有，没熟到那份上。”谢妍婷道：“不过他貌似关注了我微博。”
“哦……”曹一方安排道：“晚点我把你跟小鱼的合照发给你，记得发到微博上，文案我帮你写。”
“不……好……吧……”谢妍婷眯起眼：“你想干嘛啊？”
……
骄阳如火的八月。
曹一方和整个仙罪剧组躲进了摄影棚，棚子里搭建了一个硕大的绿幕拍摄场地。
他刚刚接到谢妍婷的电话。
“我刚刚完成表演，紧张倒是还好啦，不过效果意外的棒！而且我这是第一次在那么大的舞台上唱歌！”
“对，我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夸你给我写的歌好！炒鸡好！你分分钟又要上热搜了哈哈哈！”
“不过……”
“曹公公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跟周老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怎么表现得这么奇怪呢……”
“好像格外的客气……”
“保持了好大~~~一段距离。”
“我有毒吗？……”
看来自己的安排还没有失效，曹一方对自己的理智和果敢非常满意。
但是当他挂断电话，看到道具师拿来的那把塑料感十足，硬度甚至不如**的海绵体的橡皮刀，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权力越大心越累
……
“道具老师，请问这块疑似硅胶体的黑色不明物是什么？”
曹一方努力的压制着脾气，尽量和颜悦色的询问。m.www.uu234.net
道具师是个头毛稀疏的中年人，许是年华的逝去和工作的压力，让他不修边幅的程度十分惊人，曹一方相信，这位老哥拿个破碗往繁华的商业街地铁口一杵，分分钟就能坐地生钱。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曹一方，带着浓厚的口音道：“倒（刀）呀。”
“这是……什么刀？”曹一方不死心的问。
“就……黑鸡腰倒呀。”道具师挠了挠头，莫名还有点委屈。
看过原作的曹一方自然知道，小说里主角后期有一把名震三界的神器，叫做黑寂妖刀。
小说里对这把重要武器的描述还是比较详尽的，外观类似刀身偏长且重的斩马刀，刀首上有乌金兽首，刀身黑色，上有玄妙的符形成刀纹，整体比普通的斩马刀要宽大两倍，杀气外露，听起来就很帅有没有？
曹一方低头又看了眼手上这坨不明物体。
大倒是够大，但是毫无金属质感，刀锋不存在就算了，刀面的刀纹就像是用蜡笔画上去的一样，最过分的是……他只要拿起来用力的摆动，刀身就会疯狂颤抖。
不是软剑那种颤。
以前有一种雪糕叫绿舌头，想像一下，舔软了以后，果冻附着在木棍上那种墙头草一样东倒西歪的状态。
看着这把神器，曹一方忽然笑了，“还挺可爱。”
道具师松了口气，挠头一笑：“嘿嘿嘿，是吧？”
此刻，摄制棚里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听到了曹一方暴走的怒吼声。
“我要的是可爱吗？！”
导演吕惊蛰正坐在监视器前，回放先前的拍摄镜头，跟女主角之一的张盈铭讨论更恰当的表演方式。
听到曹一方的动静，张盈铭小声的问：“一方哥怎么又发脾气了？”
吕惊蛰回头看了眼服装间，习以为常的一笑置之：“权力越大，烦恼越大呗。”
……
事实也是如此。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另一方面，权力越大烦恼越大。
辕门传媒是一家很软骨头的公司，曹一方以势压人，压得他们基本把能放手的权力都放手了，其他几家投资方也没搞什么幺蛾子，反正几位女主角都是他们塞进来的演员，保证这几位关系户该有的出场时间就行。
于是曹一方最初是很爽，剧组权力最大的导演都是他兄弟，剧本原作的作者没有发言权，版权所在的奇点集团对电视剧拍摄也不会有任何要求，编剧是他自己，副编剧也是他找来的人。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很多看不惯的东西。
以米言兮举例，他本是练习生，跳舞唱歌还行，演戏简直惨绝人寰，连基本走位都不会，演着演着就挡住了摄像机，台词功底就更甭提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花瓶女主和女配角，长得确实挺漂亮，但是演戏功底可能都已经还给学校老师了。
曹一方怎么都想不明白，都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怎么能够烂到这种程度？
事情总得解决啊，没办法，吕惊蛰和曹一方两人费了不少功夫帮他们补课，吕惊蛰和几个副导演教他们站位和表演的基本功，曹一方负责骂人。
呃，实在是生气了才骂。
比如接下来这场戏。
曹一方的妆容狼狈，衣甲破碎，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他躺在绿幕搭成的地洞场景里，面无表情。
女二号的裸替走过来，他已经脱光了上衣。
这位年过四旬却依旧身段妖娆的男子，用他低沉的嗓音说道：“那我上来了哦曹老师。”
曹一方的眼珠子往下挪动，看了一眼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这位大哥，生无可恋道：“嗯。”
吕惊蛰导演时喜欢喊中文，“开始！”
场记打板。
随即裸替男就往曹一方身上一扑，扮演晕厥过去的女二，直接压住了他。
镜头从上方俯拍，曹一方瞬间进入拍摄状态，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身上的“**女人”，沾满血污的双手抬起来，似乎要把他挪开，但又因老实人的人设，不好意思下手，毕竟“她”上身不着寸缕。
他崩溃道：“喂……喂喂！这次我可没碰你啊！”
这场戏就一个镜头，裸替下场，女二王玉尧上场。
戏里的剧情，王玉尧这个北影妹子演得是一头朱雀，她一旦失心疯就会变回真身，刚刚击退了成群结队的妖兽，这会儿恢复人身，却因为方才爆衫而没了衣物。
这算是玄幻小说里发福利的经典套路之一。
可惜男主角曹一方也没享受到什么福利。
王玉尧性格挺活泼，但是戏里似乎放不开，她刚披上曹一方的衣服，便缓缓醒来。
两人视线对视刹那，她忽然“啊”了一声，然后披着衣服跳开，然后杏目圆睁，伸出手掌就喊：“师姐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衣冠禽兽！我这杀了你！把你那双狗眼挖出来！”
曹一方撇了撇嘴，没有反应，不用他说，吕惊蛰就已经喊停。
“玉尧，你这场戏演得太赶了，重新再来。”
王玉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的……”她本来还想问哪里赶，但忽然看到曹一方阴沉着脸走来，她整个人从头皮到大腿瞬间绷紧。
“不知道哪里赶是吧？”
曹一方以为自己很耐心，但在别人眼里，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态度尤为恐怖。
“台词忘词，吞字，我就不说了，说说你的表演状态……说深了你是没入戏，说白了你就是在玩游戏，根本不是在演戏。”
曹一方走到他站的位置，示意陈金躺下来。
柳老板旗下的这位小猴子，说起来演技还是过硬的，而且工作态度非常积极，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地上。
曹一方趴在陈金身上，然后回头望，“第一个镜头是眼神对视，对吧？”他跟陈金的小眼睛对上，看了看，随即回头怒道：“你站那看我屁股表演啊？过来！”
王玉尧平时脾气娇纵，男朋友加上备胎可能快有三位数，但在曹一方这个档次的明星之前，只敢当应声虫。
“啊！来了！”然后趴到跟前蹲下，紧张的看着曹一方示范。
两人对视，近在迟尺，这个距离曹一方是看不到陈金整张脸的，只能看到眼睛。
曹一方忽而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这表示惊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醒来就看到他。
继而眉头颤了颤，眼睛不自在的往右下角移动，仿佛是在害羞，小女儿姿态十足，怯声，“你怎么……”
再然后，他视线下移，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这才剑眉骤然紧蹙，惊怒交加的情绪瞬间从小小的眉宇之间迸发。
他用力站起，却因用力太猛，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用力的喘着气，脑袋随着不知所措的视线晃动，他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衣服，演足了守身如玉的样子，似乎生怕衣服落下来，然后才瞪着陈金，咬牙怒斥：“师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衣冠禽兽！”
第四百四十三章 特效到底多贵
……
包括米言兮在内的众多演员围拢在边上，就好像在看急救演习的学生一样。m.www.uu234.net
曹一方给其他演员做示范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虽然他惟妙惟肖扮演一个女角色的样子很好笑，但没人敢笑。
曹公公会骂人的。
这个剧组可没有咖位能跟曹一方平等调侃的演员在，就算有，这段时间看到他在片场暴戾的状态，估计也没胆气在这时候跟他开玩笑。
“理解哪里赶了吗？”
“理解了！”
“说说。”
面对着曹一方压迫性的眼神，王玉尧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工作弦，调动上学时的知识点记忆，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我刚刚的表演不清晰，角色的行动逻辑没有演出来，曹老师演的就很清晰，每个表情和动作都有足够的逻辑和分解时间。”
曹一方脸色好了点，指着她道：“还有救。”
他继续说道：“对，我们不赶时间，你也别省略掉该有的细节……你这个角色其实早就有喜欢主角的迹象，那么你在表演的时候，就要注意这一点，睁开眼看到主角的反应该是怎么样的？我认为可以先表现惊讶，再有一瞬间的娇羞，当然，你可以有自己诠释，重点是怎么体现真实的行动逻辑，次要点是体现角色魅力。”
“而且你刚从昏迷中醒来，要不要先迷瞪一下？不可能一下子就跳起来开骂，没有层次，没有先后顺序，整个表演都糊在一起。”
“这么好的一段戏，完全可以发挥出你角色的魅力，让观众看着动心，觉得你很可爱，那么对你的人气提高也有帮助。”
王玉尧这点悟性还有，她这个角色很傲娇，明明喜欢却不说，总是和主角吵嘴过不去，观众很吃这种角色，如果演得好，说不定比女一人气还要高。
但她刚刚的表演，如果呈现在电视剧里，不会有一点可爱，只会显得像个疯女人，徒惹人厌。
“明白了。”她小心翼翼的提出：“如果要体现角色魅力的话，我低头看到自己没穿衣服，是不是可以尖叫一声？”
曹一方想了想，“虽然很浮夸，不过在这里确实可以有笑点的作用，让角色更可爱一点。”
现在所有剧组的演员都知道，有关表演的想法和建议，只要曹一方点头就行，导演吕惊蛰不会置喙。
不少见识短浅又不明就里的新演员，只觉得曹一方太厉害了，大牌到导演都没一点脾气，完全听之任之。
一开始或许不少人有些抵触，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成自然，况且曹一方教的确实不错。
……
这只是一个拍摄中常见的小插曲，曹一方操心的地方不止演员表演这一处。
另一场武打戏拍摄前，越来越邋遢的吕惊蛰顶着鸟窝头，拽着曹一方去跟两名武术指导争论。
“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吕惊蛰嚼着金嗓子喉宝，黑着眼眶不耐烦的说：“武打戏还是要打！你一场武戏，好几十个镜头都让他们隔着老远放魔法攻击不行啊，这又不是拍哈利波特！没有击打感，拍出来很难看的！”
武指也委屈：“分镜头脚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呀，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法决，远程攻击……”
吕惊蛰这就只能把责备的目光投向自己兄弟。
曹一方有点犯困，用手腕揉了揉额头，他刚一张嘴就破音了，吕惊蛰笑了笑，知道他最近也辛苦，嗓子都哑了，递给他一块润喉糖……其实两人状况差不多。
嚼着糖，曹一方皱眉道：“我的锅，反正现在直接设计武打动作吧，再改分镜头剧本浪费时间也没必要，主要还是得有炫一点的动作，两位老师辛苦，多教一教陈金和米言兮，我等等也来跟你们排练几次，争取今天能把这场戏拍掉。”
“行吧。”两位武指倒无所谓，他们本职就是教武打戏，要真是搞成剧本上那种虚头巴脑的打法，他们反倒不知道怎么设计动作了。
吕惊蛰跟他们一起走过去：“场工帮我喊一下布景组的人过来！”不同的武打戏，涉及不同的布景和道具布置，他们需要再重新调整。
曹一方感到十分疲惫，坐到自己专属躺椅上休息片刻。
他跟吕惊蛰就像是没有创业经验的新合伙人，如今没有套路，只有热忱，做什么事都想要做到最好，但是“最好”是个很虚的目标，将所有精力都投注进入也不够，永无止境，这是个无底洞。
成熟的导演都有自己的拍摄公式，整个拍摄流程非常简单利索，套公式就行，不太会有什么意外。而且他们会根据不同的情况，给自己提出不同的要求，譬如萧笑生在拍摄龙门电视剧的时候，他心里门儿清，这剧导个及格分60就行，于是服道化、文戏武戏，他把关到及格就让过了，不会多出哪怕一点精力。
演员也一样，哪怕的余菁那样的影后。
可能只有铁杆粉丝才会认为，自己的偶像拍什么戏都会倾尽全力、不疯魔不成活。
实际上那样的演员根本拍不了几部戏就能自己逼死，正常演员都有分寸，什么时候该拼命，什么时候可以偷懒，很多戏不需要用力，顺着就过去了。
现在的曹一方名气太大，观众们对其期望值太高，所以他不光要对自己的表演负责，而且要对自己拍摄的整部戏质量负责，这就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就算导演是他的人，他也管不了整部剧，这部剧是，后面两部也一样。
只是现在相对来说，仙侠剧最让他头疼。
……
“所以你就不该接这种需要大量特效支持的奇幻类电视剧。”
眼前的短发女人，敲了敲桌子，强调：“尤其是国产剧。”
曹一方最近疲劳过度，头疼不已，用手腕揉着脑门：“说的好像我能接的到国外的一样，我倒是想接权力的游戏……”
影视城的一座茶馆二楼雅间，曹一方见到了谢妍婷当年的老师，如今特效界的强人胡悦龙。
人送诨号龙王。
如果要形容胡悦龙的气质，大概只有一个字合适酷。
末梢微卷的短发不到肩，这可能是她全身上下最温柔的特征。
略显凌厉的五官，加上一副更显凌厉的无框眼镜，她习惯性的穿着一身黑色收身小西服，里面什么也没穿，硕大如怀表的银质艺术品挂在项链上，缀到胸口正心，贴在肉上。
女人都说这样平胸的女人穿衣服特别好看，曹一方看不出来，只觉得她领口开那么大显得毫无意义。
“你知道权游制作费多少吗？”胡悦龙正常笑的时候就很像冷笑：“十集就要上亿美金，将近七亿人民币，我们国内电视剧就算一百多集的那些裹脚布，总制作费用有超过两亿吗？”
第四百四十四章 特效的取巧之道
……
曹一方已经有点疲惫，苗迎松那边给到的回馈差不多，特效公司的报价都是相近的，所以他想放弃从特效上增加影片质量的尝试。
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好比上学那会儿写作文，本来水个五百字就得了，但是想到老师曾经对自己的表扬，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无形中产生压力，迫使自己写到最好。
十分钟搞定的事，偏生弄成了俩小时。
经济学有个边际效应递减的说法，譬如曹一方努力帮助演员们提升临场演技，自己写剧本，提升武打动作的质感，想办法让仙侠中仙和侠的部分，在打斗中尽可能自然的结合，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用50%的精力，迅速让整部剧从30分达到60分的及格线。
这就算是有效率。
但是再进一步呢，边际效应递减，你要用200%的精力，才能让60分提高到65分，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他就感到万分头疼。
特效本身就是个系统工程，他要推进这件事更是难上加难的系统工程。
要想把特效做好，你得增加预算，而且是大额预算。
要增加预算，你得说服出品方和投资方，但是没人会平白无故增加一部电视剧的预算……你如果要自己投资，先不管你有没有钱，这又要解决一系列的问题，包括人家愿不愿意答应。
还是边际效应的问题，就算愿意增加一个亿的投资，电视台和网络视频平台难道就愿意翻倍买你的播放权么？
本来投资方假设有20%的利润，你加入进来，反而把利润稀释到10%，谁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整件事情会变得异常复杂，难以推进。说白了，曹一方就是个主演，这也不是什么冲奥电影，花了那么多精力已经够了，再多根本划不来。
现在完全就是基本礼貌和求知欲，让他坐在这里听这个很酷的女人聊特效。
“你不该接这种奇幻特效剧，很简单，因为现在都拍不好，你口碑肯定会掉。”
周悦龙端起茶杯，一口就干掉了一大半，豪迈的擦擦嘴，“美剧之所以能够那么大投资，完全是因为有人买单啊，美剧平均制作成本已经达到250万美元一集，权游这种特效剧成本每集将近700万美元，人家一集的成本，够我们这拍两部粗制滥造的七十集连续剧……”
“这个我知道。”曹一方郁闷的点点头：“美剧在本土本来就是付费点播，我们暂时没有这个土壤，好像网络视频平台的会员现在都很少，而且他们版权能卖到全世界……这个就不谈了，这个话题太务虚，我们的电影工业、版权法、付费习惯等等各方面往前走很多年，才能达到那个水准。”
“我来这不是跟你务虚的。”周悦龙从外表上看不出年纪，貌似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搞技术的人才特有的孤傲。
她往窗外看天，无框眼镜反射阳光，一片白芒，“猫有猫道，鼠有鼠道，特效也有高性价比的玩法，只是国内的影视人都还没有找到门路。”
曹一方听着一点都不觉得新鲜，“仙侠剧不管再怎么调整剧本，把特效用在刀刃上，也需要几万个特效镜头，这个题材就决定了，这钱省不了太多，特效整体质量也不会提高特别多。”
“你们这部剧，估计用30000个特效镜头就差不多了。”周悦龙特不屑：“你是演员，不懂技术，跟你说了也白搭，直接引见我去跟负责人谈，到时候我一定尽量给你们讲得明明白白。”
曹一方撩起眼皮，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周悦龙蹙眉，感觉对这男孩儿的眼神有点过敏。
小伙子有点凶啊……
“咳咳。”清了清嗓子，周悦龙撸起袖管，露出一截青龙纹身，曹一方看到了，他甚至也看到了这女人衣领阴影中，隐隐绰绰的刺青颜色。
不太好想象，莫非这女人整个正面身体都纹了一条大青龙？
曹一方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了，脸上顿时云散天开，“干嘛，龙王要打我啊？”
公公一笑，世界美妙，周悦龙觉得压力大减，也发觉自己的防备反制动作有点二，低头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哎，刚刚说话有点不客气，你别在意啊，我这人心直口快惯了。”
曹一方起身，“行啊，我帮你去说一声，但我不保证他们愿意跟你碰面。”
周悦龙也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的说道：“你就告诉他们，现在辕门请了两家特效公司做后期，我们一家就可以，同样的价格，我们特效可以做得更好，而且周期更短……我会带素材证明给他们看。”
曹一方能感觉到这种强烈的自信，有这种自信的人，排除精神病，往往都有真本事。
他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虽然还是不抱什么大希望，但他还是认真了一些：“好，有你这句话，我绑也把他们绑到你面前。”
……
如今仙罪的进度已经进入绿幕拍摄阶段，在这个阶段需要特效团队的人员到现场配合工作，毕竟哪怕是五毛特效，也需要跟着剧情紧密结合，不是后期扣个图就完事了。
曹一方只花了半天工夫，就把辕门的王总说服，周悦龙的特效公司就在东晟影视城，包括导演吕惊蛰在内，他们一行人来到这家叫做神画王国的特效公司。
多媒体室里，王总等人的态度都很悠闲，其实包括曹一方在内，他们都不太懂特效领域的知识，只有吕惊蛰和王总带来的一位视效总监算是技术人员。
吕惊蛰学的是导演，自然不是门外汉，况且作为新一代年轻导演，少有人不对特效技术着迷，但他对这个行业了解的越多，心也就越凉。
“成本降不下来的。”他对一旁的曹一方说：“哪怕人力成本少一点，但硬件和软件成本就要占特效制作费的一半……”
这时，周悦龙带着两个团队成员走了进来，调暗了灯光，然后在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素材。
“我知道口说无凭，通过素材对比，我简单的说明一下我们公司针对国内仙侠剧特效的方案吧。”
“视效制片就是质量、成本和周期这三个维度的博弈……我们先看质量。”
屏幕上陆续播放了三段电视剧的部分剧情，分别是仙剑奇侠传，以及后来跟风的谪仙之剑，还有刘远阑导的天君。
“你们看，这是如今仙侠剧普遍的特效，网上戏称叫五毛特效。”周悦龙语带嘲讽的笑道：“画面一闪，一道光，或者一道烟雾，这个人飞起来了，或者变身，或者什么法宝突然出现，瞬间的光效，我们管这个叫一镜完结。”
“一个粗糙的特效镜头就完成，很便宜，但国内的观众是被好莱坞大片养叼了胃口的，这种特效肯定满足不了他们。”
然后她又播放下一段视频。
“这是我们为一部晗国电影制作的部分特效场景……”
第四百四十五章 求真不如求美
……
她打开了吸顶音箱的声音，影片中喧闹沸腾的人声和怪兽嘶鸣声顿时交织在一起，传到众人的耳中。www.uu234.net
一条庞然巨蟒盘旋着爬上了一座圆柱形高楼，这条怪蟒类似于中国神话中的蛟龙，头上有狰狞犄角，身上灰暗滑腻的鳞片栩栩如生，高楼在它的身下如同一根小树枝，脆弱不堪，摇摇欲坠，它的蛇身挤压得高楼外立面的凝土纷纷落下，行人和车辆乱作一团。
巨蟒似乎觉察到异样，抬头望天，示威般张开大口，血红的蛇信子喷吐。
镜头缓缓上移，乌青色的天穹铅云滚滚，一条周身金芒的真龙破云而出。
这条龙完全是中国神话中的形象，鹿角鹰爪，数百米的龙身在空中游弋而来。
曹一方看着影片里一蟒一空的对峙，感觉有点不得劲，按理说这应该是很有张力的画面，高楼盘旋着巨蟒，空中飞来真龙，现代城市里看到这样玄幻色彩的一幕，视觉冲击力应该非常强烈才对，但是这部电影的特效水平显然没有达到如今普遍的壕莱坞电影平均水准。
有点假。
周悦龙扫视了一圈，点名：“曹一方你觉得怎么样？”
“这应该是十年前的一部电影吧？”曹一方很宽容：“特效在当时已经算不错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是很不真实，就像是游戏cg特效一样。”
“对，这是07年一部叫龙之焰的电影。”
周悦龙说道：“当时本来是中美合拍，但是国内审查过不了，所以变成了韩美合拍。”
“我们现在绝大多数电影里面的特效都是实拍加上cg的结合，这样的质感更真实。”
“但是这部电影里的蟒蛇还有龙，都是纯cg制作，别说当时的渲染精度不够，就算是现在，纯cg也没有真实灵动的效果。”
“说这个没什么用啊。”吕惊蛰打断道：“就算是这样的纯cg特效，我们电视剧应该也付不起制作费用。”
王总都快打瞌睡了。
周悦龙见状只好放弃循序渐进，直接调出两张动图对比。
左边是一个人面对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人是真人，猛虎的特效和刚才的蟒蛇差不多，毛发细腻，表情凶悍，细节似乎都挺到位，但是还是游戏特效既视感。
右边则是如梦如幻的仙境中，有几个衣袂飘飘的女人在玉桥行走，画面仙气十足，但缺乏细节。
她问：“哪个好看？做选择题。”
视觉总监是个年轻小伙，他一看就明白了：“哦……当然是右边好看。”
曹一方不懂技术，但也看明白了周悦龙的性价比打法，他笑了笑：“右边更合适。”
吕惊蛰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可以诶。”
王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草包样：“你们在说啥呢？明显是左边的特效真实呀，你瞅瞅那老虎的毛发多鲜亮，动态多细致……”
几个人看煞笔一样看着他。
王总不吭气了。
“看来诸位都明白了。”
周悦龙展颜一笑，指着那两幅动图：“奇幻电视剧的市场竞争也很激烈，仙剑以后，跟风作众多，刚开始收视率还不错，现在越来越差，单纯的跟风已经没活路了，大家都想求变，有几部戏开始在特效上下功夫。”
“奇点有一部网文叫斗气启示录，几年前就卖出了版权，现在已经拍摄完成，一直在做后期特效，我们也参与了部分制作，我可以摸着胸脯打包票，这部电视剧会是国内有史以来在特效投资最大的一部电视剧。”
她嘴角轻挑：“但也会是最失败的一部亏本作。”
曹一方仔细的想了一想这名字，貌似没听说过。
也不是他们孤陋寡闻，这部网文其实在五年前人气一度登顶，属于现象级的作品。
五年前，网文界的修仙流派就已经逐渐没落，更兼容并包的玄幻大行其道，如今影视剧显然落后了一大截，仙侠剧一部接一部的撵着屁股上，第一部正儿八经的玄幻剧却还没有完成……这其实也是市场的一种选择。
“我们现在有两种特效的选择，一种是走正道，学壕莱坞努力做技术砸钱，这种特效主打写实，成本非常非常高昂。”
“斗气启示录就是用这种方法，特效做得非常慢，预计后期要做十个月才能完成，估计跟你们前后脚上映。”
周悦龙感慨了一声，“不管是制作成本，还是时间成本，都高得不可思议……这部剧用壕莱坞常用的视效监制机制，三个做批量生产的特效团队，加上做光效啊，角色模块啊，这些七七八八的团队，共计二十个特效生产团队。”
她又简单说了说这部剧复杂的工业化管理系统，过亿的特效制作费用，“但是性价比很低，这样的特效做出来，我们看着还是像闹着玩一样，追求真实感，但是不够真实，功亏一篑。”
“所以换个角度。”曹一方指着右边的动图：“追求美感就比较实惠，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周悦龙得意道：“仙侠剧的特效完全可以主打虚幻唯美，我们扬长避短，走中国水墨风特效，跟仙侠的主题完美契合，观众不会觉得出戏，他们甚至觉得就不该是壕莱坞那样的特效，就应该是我们这种唯美的画风，有意境，有留白。”
她又调出几张素材图。
有山河有天宫，幽冥鬼域，忘川奈何。
游戏画面感浓郁，但是胜在漂亮。
王总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听视效总监跟他咬耳朵说了一会儿，他才问道：“这样做就便宜，对吧？”
“对。”周悦龙点头道：“我们一家公司就可以完成这样的后期制作，这种特效不需要开着机器连轴转的渲染好几个月，更多是靠美术画工，融合少部分特效，置景虚实结合，我们可以把成本压缩到一个非常低的区间。”
吕惊蛰由于对技术的热衷，并不是太喜欢这种省事求性价比的做法，他笑道：“我管这种方法叫美工画贴图，做出来会很像网络游戏。”
周悦龙反驳：“能做的像优质网游的画风，已经足够让观众满意。”
曹一方完全听懂了，这就是有美感的粗制滥造，但确实是已有的选择里最好的一种。
但是这种画风虽然非常适合言情仙侠，但却也有显著的劣势，仙罪有大量的打斗戏份，如果统统都是这样的画风，男性观众想看的一些热血打斗就会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他举手：“周老师我有问题。”
周悦龙看他：“说吧。”
“我们有没有可能用实拍加cg的方法，呈现几场米国电影级的特效打斗场面？”
曹一方弱弱道：“哪怕只有一场？”
周悦龙没有马上回答，脸上明显呈现出为难之色。
……
这之间关于预算分配和特效规格，还有制作周期的斡旋先揭过不谈。
总而言之，周悦龙拿到了这个项目的大部分特效制作权。
第二天他们神画王国的特效团队就进驻了片场。
而曹一方也从道具师那里拿到了一把真正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真.超大型斩马刀。
他抽出这把沉甸甸的合金刀，目光狂热：“这是一把……没开封的真刀？哪来的？”
米言兮忽然冒出来，笑嘻嘻道：“这是我妈的。”
“啥？”
曹一方满脑子问号：“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