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怎样
林空空把食材买好,打白晨风电话无人接听,正准备打车回去,就看到了熟人,纪家管家——张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张泉身边带着几个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有人随手替林空空提了食材,张泉冲她微弯了身子态度恭敬:“小姐,我奉命来接您回家。”
林空空脸色一白,拒绝:“我在这挺好的,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张叔请回吧!”
“小姐,您不要为难我这下人,老爷让我接您回去,他的意思谁敢违逆?”
“张叔,我……”
张泉叹了口气,“小姐,您从瑞士回来这么大的事儿都没知会一声,老爷知道您回来都快半年了却没回家,大发雷霆。”
林空空低头,知道不回去是不行了,乞求的看着张泉:“张叔,您给我一周时间,我处理些事情自己回去。”
张泉态度坚决,“不行,老爷让我今日务必把您带回去。”
“张叔,我这次回去只怕就出不来了,总要让我和朋友们告个别。”
“小姐,老爷知道您和白少爷在一起……如果您不同我一道回去,老爷只怕要大动干戈,这里虽是s市,但纪家要抢个人回去也不是难事儿,再说了您总不希望他们动手吧?”
林空空抬头看张泉,目光沉静,“我不依,张叔也不好对我动手吧!我需要时间处理事情,一周为限,还望您替我向父亲解释。”
“小姐……”
林空空态度坚决,“张叔,我决定的事改变不了,即便是父亲本人来了,我依然是这个态度。”
张泉无奈:“罢了,尊卑有别,张泉也不敢难为小姐,我回去复命,也请小姐履行今日之承诺,一周后,我就在纪宅给小姐接风。”
林空空颔首:“把东西还我,你们回去吧!”
张泉态度恭敬,接过下属递过来的食材两手递给林空空:“要不我送您吧!”
“不用了,这里是s市,我比你熟。”
林空空一语双关,提了食材,拦了车回家,看了后视镜许久确定没人跟踪,才放下心,思绪混乱。
脑海里盘旋的都是白晨风的身影,一言一行,耳边回响的也是地震时他说的那句话:“纪蒙蒙,以后再不要说拖累,我的心意一如你十八岁生日那时,从未变过。”
终吾一生,初心不改;倾吾一生,护伊一世。
多美好的誓言,多难得的男人,是我福薄,难以消受。
————
白晨风这厢出了“魅惑天下”,天色已暗,拨林空空的电话竟然关机,想着这个时间她可能已经买完东西回家了,就开车往回赶。
到家,她还没回来,看看自己一身狼狈,就先去浴室洗澡。
林空空进门,把食材放进厨房,脑袋还是有些木然,想要休息一会儿。
上楼,看到主卧浴室门口染血的衬衫,心惊,推了浴室门进去,语气焦急:“小白?你怎么了?”
白晨风看她冒冒失失进来,随手扯了浴巾围在腰间,口中应着:“没怎么。”
林空空走到他身后,看了他背上裂开的伤口,想触碰又怕弄疼他,心疼道:“小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怎么裂开了?”
把她拉到胸前,安抚:“没事儿,不小心抻到了。”
林空空推开他,去拿药箱,语气平静:“洗完了就出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白晨风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过去坐在沙发上,感觉她在背后悉悉索索的处理伤口,一会儿酒精一会碘伏的,就是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自她回来后,白晨风越来越舍不得委屈了她,如今看她闹脾气,自然得哄哄,低声叫她的名,小姑娘却只做不知。
无奈,若是以前他便不管她,只等她自己消气,如今两人经历了生死,他却不想她别扭着。
想了想只能用苦肉计哄哄她了,遂蹙了眉,吸气。
果然,这招很管用,刚刚还板着俏脸的林空空听了声音,手上动作愈轻,轻声细语的说:“小白,忍忍,很快就好了。”
白晨风薄唇微扬,仍是万分疼痛的表情,直到她处理完伤口,拿了宽松的家居服给他,他还是痛得不想起身的样子。
林空空干脆坐在地上仰头看他,因她喜欢赤着脚,室内都铺了厚厚的地毯,此时坐着也不觉得凉。
面面相觑,白晨风才发现她脸色很不好,苍白的厉害。
随手套好衣服,俯身抱起她放在膝头上,温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林空空摇头,将脸颊埋入他的颈窝里,猫咪般乖巧。
白晨风看她依恋的模样,心头温软,如春水般泛起丝丝缕缕的暖意,低头啄了啄她的发顶。
“小白……”
“嗯?”
白晨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回话,把她从怀里推出来些,看她神色苍白,蹙眉:“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
“你脸色很不好,是累了么?”
林空空不知该说什么,他太敏锐,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出破绽,只好沉默,勉强打起精神,下地,去浴室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
白晨风确定她心里有事,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什么不顺心的?难道是自己今天没去接她,惹得她来了小性子?
许久过后,依然无解……女人心,海底针。
林空空俯身收拾他随意脱在地上的衣服,蹙眉,外套不见了,衬衫上还有隐隐一枚……唇印?再仔细看看,确实是唇印,炙热的火红色,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她心慌意乱,木然把衣物拿到洗衣间,一股脑儿放进洗衣机里,倒洗衣液的时候手有一滑,瓶子掉到地上。
看着地上流淌着气味芳香的洗衣液,忽然感觉很无力,想收拾一下,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白晨风听到响声过来,大步走到她面前:“我来收拾,你去休息一会儿。”
林空空把拖布递给他,茫然下楼,去厨房收拾买回来的食材。
她围上围裙,麻利的用冷水加盐泡了大骨头,又把玉米剥皮切成断,准备炖汤。
把食材放入砂锅里小火炖着,又去打鸡蛋,收拾青菜,似乎要把买来的东西都做成成品才甘心。
白晨风看着她忙活,沉了俊脸,黑眸中蕴着翻滚的怒意,清俊的眉也蹙了起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许久,她依然把自己埋在厨房里,白晨风看她已经切了一盆青菜,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过去按了她的手,厉声道:“够了!”
林空空如梦初醒,看了眼自己切的菜,眼角抽了抽,停下手里的活。
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局促的握了拳,不敢抬头看他。
白晨风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握了她的手。
她抬头匆匆看他一眼,复又低头,怕自己控制不好,会像那些发现丈夫有了外遇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的质问他。
她不信,她的小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她不要因为这个和他吵架。
白晨风看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冷然的眉间回暖了些,沉默抱了她安顿在沙发上,拿了平板让她玩游戏,自己一头扎进厨房里去做晚饭。
林空空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父亲派人来接她的事。
说了又能怎样?父亲的霸道和实力自己最清楚不过,难不成真要自己眼睁睁看着小白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被摧毁?
不行,绝对不可以。
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失去这些,那会打击他的意志。
想着他的生死相随,想着自己的病,她疲倦的把头埋进臂弯里,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很无力。
白晨风做了简单的晚餐,出来看她鸵鸟般的模样,大步走过去,半蹲在沙发前,轻轻抬起她的脸颊。
“怎么了?蒙蒙?”
“我没事儿……”
白晨风眉眼间怒意愈甚,语气也严厉许多:“纪蒙蒙,你到底想怎样?”
她抬头,想要冲他笑,未果,只好找借口:“你的衬衫上一股子香水味儿。”
白晨风无奈,轻轻抚摸着她的发,解释:“醋精,你会相信我有了旁人,不要你么?”
林空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想想还不够,上前两手揽了他的颈,贴着他的脸颊,小声叫他的名:“小白……”
她乖巧讨好的模样愉悦了他,低头怜惜吻了吻她的额侧,温和的说:“吃晚饭。”
林空空觉得他做的晚饭真是很可口,明明都吃进了胃里,心里空落落的感受却渐渐消散,她埋头吃饭,想着小白做的饭不可以剩下。
在她要盛第三碗粥的时候,白晨风阻止了,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晚了,不能吃太多。”
林空空怏怏的放下饭勺和碗,起身收拾碗筷。
白晨风洗碗,她就在身后像往常一样,两手环着他的腰身,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十分依恋。
她珍惜这样平静简单的时光,她沉溺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她想这样陪伴他直到地老天荒。
不想离开他,不想和他分开,一点儿都不想。
可是,父亲财势滔天,性格又极为霸道,我不想,又能怎样?
091:八卦
昨晚林空空一直无法入眠,白晨风轻声细语的哄到大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故今早醒的迟了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身边空空,知道一向勤勉的他已经工作去了,理了理凌乱的发,起身洗漱。
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去医院看许晴空,下楼看见餐桌上的纸条,是白晨风俊逸的笔迹,内容如下:我做了八宝粥,在锅里温着。
林空空微微一笑,心头泛起暖意,转身进了厨房,看见流理台上煮粥的电砂锅,正处在保温状态。
拔了电插头,打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温热清香让她有些想要流泪。
强迫自己不能堕落,盛了粥,食不知味的吃,吃完又洗了碗,脑袋还是有些木然,接了冷水拍拍脸颊,精神才好些。
坐公交车到仁爱医院,去了姜洋的加护病房,隔着玻璃看见许晴空正拿着湿毛巾温柔的给姜洋擦手,一边擦一边掉泪。
姜洋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又仿佛只是睡熟一般。
许晴空精神尚好,只是清瘦了些,神色也很憔悴,林空空心里一疼。
“别哭了,你这样对孩子不好。”秦杰在她身边温声提醒。
林空空看着,想起大学时他们相恋的样子,高大帅气的男子和倾国倾城的女孩儿,总是形影不离,谁说不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呢?
只是,秦杰是个地地道道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有鲜衣怒马,快意江湖的散漫豪情。
他对谁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薄唇边总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玩世不恭。
却原来,经过时光打磨,也有了好男人温情的一面。
许晴空根本就不看他,只疏离的说:“我没事儿,你去工作吧!不用看着我,这里有护工。”
秦杰叹息一声,平静的看着她,“晴空,我只是想帮你。”
“真的不用,秦杰,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晴空……”秦杰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许晴空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秦杰,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愧疚,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该再牵绊你的生活,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也放弃吧!”
秦杰暗黑的眸子里,渗进痛意:“那是我的过去,你能忘,我忘不了。”
“忘不了,又能怎样?我这辈子只要姜洋,即便他不会醒了,我也要这么守着他,我爱不了旁人了。”
秦杰骨子里的霸道上来了,他伸手握了许晴空肩膀,声音冰冷:“谁要你爱我了?我就是想这么守着你也不行么?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又碍着你什么了?”
许晴空却丝毫不退缩,仍是平静看着他:“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和感情,过去不能一直跟着你,束缚着你,我不恨你了,真的。”
秦杰看着她,眼里都是颓败之色:“连恨也没有了么?你是要把我从你生活中完全抹去么?你怎么这么残忍?许晴空!你看着我!”
“秦杰,我是为你好,请你忘了我,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你一个女子,怎么能独自面对生产并且带大一个孩子?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在姜洋没醒之前代他照顾你,我想帮助你,仅此而已。”
许晴空脸色也冷了下来,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够了!秦杰,你一天没有女朋友,一天没从心里把我放下,我就不能见你,我不能利用你的情感,我做不到,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让我都瞧不起自己行么?”
秦杰无力垂下手,收敛情绪:“别激动,你是孕妇,我从秦家派个办事稳妥的保姆陪你,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还要拒绝么?”
许晴空颔首,“好,我接受。”
“那我走了,你……你保重。”
秦杰出门,看见林空空在门外,愣了,勉强勾起薄唇笑了下,就算是打招呼。
林空空只当没看到刚才的一切,和平常一样同他打招呼:“学长,我来看看晴空。”
“噢!她在里面,进去吧!我回公司了。”
林空空看着秦杰高大却落寞的背影,忽然有些同情他。
最是伤心不逢时,钟情已成旧时事。
纵然千般悔意,万般爱怜又如何?感情不是电影,没法回放,失去了、错过了,就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进门看着许晴空,她神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握着姜洋的手,喃喃自语:“姜洋,你怎么还不醒来?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林空空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了她纤细的肩,“晴空,别难过,学长一定会醒过来,他那么爱你,不会舍得把你和孩子扔下的。”
许晴空看见她,回身紧紧抱住她的腰,“我是个坏人,给不了别人幸福,姜洋为了我和家人闹翻,现在成了植物人,秦杰为了我也过的这般煎熬,爱我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孕妇容易忧思,心情不好久了还容易患上忧郁症,你要控制自己,明白么?还有,爱一个人本身就是幸福的,你没有错。”
“可是,蒙,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久,许晴空的情绪稳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她。
林空空微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许晴空没伸手接,只蹙眉看她:“你给我银行卡做什么?”
“这是我去瑞士那年我爸给我办的,虽然我一直没用,但他每年还是会定时往里面汇两次钱,这个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留给你吧!密码是我生日。”
许晴空把卡推给她,“我不要。”
“拿着……”林空空也异常坚持。
“我真的不需要,姜洋办的是病休,待遇还和以前一样,每个月支付医院的费用和生活没有问题。我办了停职留薪,收入虽然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却也不少了,况且,我们还有存款,钱是足够用的,你放心吧!”
“我知道你们有钱,姜洋学长一心想给你最好的,自然早就给你存钱,把你变成富婆,只是,这是我的心意,我要离开了,你收下我才能安心的走。”
许晴空敏锐捕获到了她话中的“离开”二字,焦急的问:“怎么了?你要去哪?和白晨风吵架了么?”
林空空握了她的手,语气平静:“没有,和他没关系,是我要回家了。”
“回家?a市么?那白晨风怎么办?”
“对,回a市,我爸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况且我的病……”
许晴空蹙眉:“我不是说过了么?你要勇敢一些,爱了就爱了,顾忌那么多干什么?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珍惜现在就是最重要的。”
林空空落寞的笑:“我以前也是你这般想的,只是经历了生死后,我发现和得到他相比我更希望他幸福。”
许晴空看着姜洋安静的侧脸,声音飘渺,像说给林空空又像是说给自己:“只是没了爱的人,又怎么会幸福?”
林空空低头,“我想,那个可以让他幸福的人,已经出现了……”
“你什么意思?他有了别人?不可能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空空忍不住笑了:“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个?”
“一个一个的回答。”
“我相信他的为人,只是,他一向孤傲,能得他另眼相看的女子该是很与众不同,我该放手了。”
许晴空不是好打发的,询问:“即便有了误会,也该说开,你不能说走就走。”
“我也不想,只是违拗不了我爸的意思,他太强势,我怕小白会因此受到伤害,既然早晚都要离开,不如还是少给他添些麻烦吧!”
许晴空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只能安抚她:“那你考虑周全再做决定,别让自己后悔。”
林空空点头,“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晴空,拿着。”
最终,许晴空推辞不过,也不想辜负了她一番好意,就收下了银行卡。
林空空如释重负,和她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医院。
她想白晨风了,这有限的日子里,真是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就打车去了“擎天”。
白晨风正忙着看运营部新送来的企划案,接到林空空电话,知道她要来,心情愉悦起来。
想着小姑娘昨晚上一直不高兴,他哄了大半夜也没哄好,便放下企划案,下楼,在门口等她。
他这一下来,可把安保部吓坏了,赶紧给部长打电话,以为自己部门做了什么疏忽大意的事儿,竟然让总裁亲自下来监督工作。
不一会儿安保部长就到了,巴巴上前,得知总裁是在等人,一颗心才放回胸腔里。
这一放松不禁又开始好奇,什么大人物能让总裁等?要知道他们总裁可是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压抑不住八卦细胞,就在门口侧面休息间里偷偷看。
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人来,安保部的人更是好奇到心都跟着痒了起来。
这位高权重的冰山总裁到底在等谁?男人还是女人?绝对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场景,一定得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092:禁锢
s市,擎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空空一到就看见等在门口的白晨风,风清骨峻,简直帅到没朋友。
出租车一停下来,他已经上前替她开了车门,随手把她的小手包裹进掌心。
林空空心一暖,用鼻子孩子气的蹭了蹭他的肩,“等很久了吧!冷不冷?”
白晨风不语,只牵着她的手进了办公大楼。
大家看着他们,压抑住想要尖叫的冲动,频频侧目。
对这一路上的全场瞩目,林空空很是不习惯,感觉如芒刺在背。
直到进了专用电梯,终于没人了,她才放松的长出口气,揽了他的手臂抱怨:“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
白晨风蹙眉,沉了眸光,不语。
“来这找你太需要勇气了,你开个后门,我偷偷溜进来。”
白晨风冷眼斜了她一下,“你喜欢偷偷摸摸?”
林空空被他噎了一下,小狗一样贴在他肩头,“你们男人不是喜欢偷的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下白晨风的脸色可更难看了,他轻抿薄唇,语气严厉:“哪里学来污七八糟的东西?”
林空空摸摸鼻子,“有污七八糟么?”
白晨风墨玉般的眸里闪出一抹戏谑,低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在质疑我么?”
林空空被他的气息拂得痒痒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一副要讲市井八卦的模样:“质疑你什么?你是男人还是你喜欢偷?”
白晨风微眯了眸,抬眼扫了下电梯里的监控,没搭理她。
被人生生无视了?还是每天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如今,林空空被他宠的在他面前骄纵了许多,如何忍得?
“小白……你还没回答我,喂……”
“叮……”电梯到了,白晨风伸手扣了她的腰身,大步进了办公室。
林空空一时不明白他为何走得这么快?看了眼门前齐刷刷的助理,只好噤声。
进门,直接抱了她,横在胸前,大步向休息室走过去。
“小白……你干嘛?”
白晨风薄唇微扬,语气轻佻:“我来帮你验证我是不是男人,顺带让你理解一下……偷……的待遇。”
“偷”字被他特意拉长了来说,气氛一时暧昧到极点。
林空空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某人压在了身下。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男人,在看看周围环境,觉得好像是在……偷……
不过,这么完美的男人,就是偷,也会有一长串的女人特别愿意吧!呃呃呃……原谅她的腐女思想,实在是对他太没有抵抗力了……
解了她的外套,扔掉。
林空空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时心跳加快,这种环境下,有些羞人,干脆闭了眼不看他。
白晨风居高临下俯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放心,我可是你偷来的,你高兴还来不及,不用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林空空愠怒:“臭流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晨风有些日子没碰她了,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可他这次是真不准备放过她了,低头含了她雪白的耳垂儿吸吮。
林空空身子一僵,知道这次玩大了,正要开口讨饶,就被他柔软的唇封了口,大手也沿着上衣下摆爬进去,覆在了胸前……
这么私密的事情在这样的场合,脸颊不争气的红了,羞涩的闭了眼,不敢看他。
白晨风的气息越来越粗,伸手去解她的牛仔裤,林空空有些害怕,覆了他的手:“小白,我……”
“别怕……”
他安抚的声音温和缠/绵,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很快,林空空的衣衫散了一地。
无语,脱起她的衣服来简直轻车熟路,比她自己还快,只好闭了眼,再也没有敢看他一眼的勇气。
白晨风俯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上不饶人!”
语毕,扯了被子覆在两人身上……
林空空像是漂浮在大海上浮木,丝毫没有着力点,只一遍遍呢喃着情人的名。
白晨风爱怜到极致,低头反复啄吻着她雪白的肩头。
许久之后,抱了疲倦的她去浴室洗澡。
林空空清醒了些,猛然想起他们没做什么措施,拉了白晨风替她洗澡的手。
“小白……我……我不是安全期。”
白晨风扫了她一眼,手上未停,语气理所应当:“这里是办公室,我也只是偶尔在这午睡一下,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那……怎么……怎么办?”
看了她的反应,心底怒气升腾,语气也冷淡下来:“还能怎么办?若是真有了就生下来。”
话一出口,吓了自己一跳,怎么可以?
我爱你,可是给不了你婚姻。
我认为有一颗爱你的心,不负深情就已足够,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蹒跚漫步,夕阳西下,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没有婚姻又怎么能有孩子?如果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像她也像自己的孩子?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林空空被他的话也惊着了,原来,他会希望和她有一个孩子,有些无措,心底的喜悦却很清晰,他们如果能有一个孩子,那该是很美好的事吧!
白晨风拿了浴巾替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语气僵硬:“你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药。”
一句话,让她的心仿若吸进冷气,冰冷中翻涌出剧烈的疼……
她闭了眼,轻声道:“去吧!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白晨风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拿了干净的衣物穿好,吻了吻她的额头,出门。
林空空忍住了,没哭,可心痛却是无法控制。
她伸手够了床边柜子上的双肩包,颤抖着拿了药,塞进嘴里,疼痛愈演愈烈,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去?
头,昏昏沉沉,她把自己紧紧的蜷起来……
林空空醒来时,睁开朦胧的双眼,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身体还有些乏累。
“醒了?”白晨风的声音里夹杂进一丝沙哑。
林空空看他坐在床边,“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
林空空起身,看了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衣物,从里到外,并不是自己今天穿的那些。
白晨风看她的表情,解释:“新买的,都是你的尺码。”
细心的男人!林空空冲他微笑。
白晨风却不敢看她的眼,办公室响起敲门声,他上前抚了抚她的发,温和了声音:“我出去下。”
林空空开始穿衣,果然,都是她的尺码,并且是她喜欢的面料,标签都细心的剪了。
穿到最后,她看见下面放着的药,还有他放在旁边的白开水。
她拿了药拆开包装,看着掌心里的白色药片,想要放进嘴里,却又不舍,踌躇着。
最终,她把那片药扔进了马桶,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这一丝微末的机会,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做一个母亲,只是想为我爱的男人孕育一个孩子,像他也像我的孩子。
如若我能平安生下孩子,就是苍天垂怜,如若因此我要赔上生命,也不悔,反正每天对我来说都是奢求,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不如让我为自己自私一次。
她神色木然的坐回床上,靠着床头,默默掉泪。
白晨风签完文件许久,觉得自己和那些贪图享乐又不想负责的浪荡子,完全没有区别。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又如何能纵容自己这样做?
心中泛起疼意,大步向休息室走去,他想,若是她没吃那药,那就不要吃了,不要说一个就是很多个他也养得起。
心里的沉重忽的不见,进门,他眸光深邃又复杂的看她。
林空空却好像不知道他进来一样,仍是低着头不看他。
她那副模样,有些可怜,白晨风过去揽了她,她依然不说话,只把脸颊埋在他的肩上,泪水在他衣服上晕染开狼狈的水渍。
“药呢?”
林空空哭的瓮声瓮气的,抽抽噎噎的回答:“吃……吃了。”
白晨风心底又升腾起怒气,话中带了嘲讽:“呵……动作可真快。”
听出他语气不善,林空空看他冷峻的侧脸,心底也有些恼火,事情是他做的,药是他买的,现在,他又在怨她么?
该生气的应该是她吧!该质问他,不想让她有孩子是为什么?是不喜欢孩子?是不想与她有牵连?还是准备始乱终弃?
他别扭,她就没有脾气了么?能回到他身边,和他朝夕相伴,有了这么多可以回忆的过往,她积攒了多少勇气?又承受了多少绝望?
在爱情里,应该是公平对等的,不应该有云泥之别,难道因为爱,她就应该变得卑微么?
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怒气和倔强,还有一丝丝的痛意。
白晨风心一软,用手指去替她拭泪,却被她毫不领情的挥开。
他眸色顿沉,蹙了眉。
看她的样子该是委屈了,现在纵容宠爱她已经成了习惯,想过去哄哄,心里却也因为她的倔强拗着。
这些年,已经无人敢这般对他,此时,骄傲又开始作祟,禁锢了他。
093:分手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倔强一个冷然,直到有人敲门,白晨风才收敛情绪出了休息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空空有些委屈,拉开休息室窗帘,看到白晨风坐在椅子上,正背对着她。
他对面站着的女子,看面容竟有些眼熟,再仔细看,发现竟然是上次抱了他的那个。
他们乌镇之行后,就因此吵架了,她要他炒了她,他也同意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在这里?看服装好像还升职了?这休息室隔音很好,林空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们。
左青云把手里拿着的袋子递给白晨风,一双剪水瞳含情脉脉看着他。
“这是你的外套,我已经拿到干洗店给你洗好了,小张把那天的事都和我说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白晨风神色冷然,因着某个倔强到极点的女人正在气头上,出口的话也更加冷厉:“左经理,你在生意场上一向这么剑走偏锋、不择手段么?”
左青云本是带点羞涩的脸颊,一下子没了血色。
白晨风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质问:“我要提醒你一下,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
“我只是……”
白晨风薄唇微勾,凉薄的笑了:“不用辩解,我清楚得很。”
左青云觉得自己不能被他看轻,任何人可以误会他,但是他不可以。
“咱们的条件是完全符合他们要求的,而且能跟咱们合作也是他们的荣幸,只不过看我是个女子,就想顺带贪图些什么,我只是和他们打太极而已,又怎会把自己当做交易的筹码?”
“到现在还不知错?难道就你聪明?旁人都是傻子,等着被你耍么?”
左青云走到他办公桌前站定,俯身和他保持近距离的平视。
白晨风眸中闪出厉芒,冷声道:“退后!”
“我不!”
他是集团最高决策者,自然不会在此时露怯退缩,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是在较真儿,但在外人看来却很是暧昧,林空空紧紧握了拳头。
“左经理,看样子你真该去学学规矩了,免得以下犯上。”
左青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极为认真:“我能当成你这是在关心我么?白……总。”
“原来你这么喜欢自作多情?”
左青云直起身子,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角:“衣服我已经还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白晨风靠到椅子上,字字冷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再犯,左经理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
用力揉了揉眉心,看见左青云放在那里的外套,拿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他有洁癖,旁人碰过的东西他才不用,尤其是衣服这么私人的物件儿。
被林空空搅得心烦意乱,准备晾一晾这个倔强的小女人,遂心无旁骛的拿过笔记本开始工作。
林空空看他也没有要向自己解释的样子,拿了外套穿上,把双肩包抱在怀里,出门。
路过他也没打招呼,径直走了。
白晨风蹙眉,刚想叫她,却见她已经关了门出去,怒气冲冲合上笔记本,咬牙切齿:“犟女人,说句软话会怎样!”
看样子自己真是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妄为到极点,感觉太阳穴被她气得突突直跳,烦躁的让助理送咖啡进来,压压心头火。
————
s市的夜已经悄悄来了,寒冬,冷风肆虐。
林空空抱着双肩包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浑身冰凉,连同心都是冷的。
今日许晴空带给她从未体验过的震撼,姜洋这样仿佛生生夺走了她的心。
如今的她没有了活力,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平安生下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也许熬不到现在。
内疚不会让人如此,原来,她真的爱上了姜洋。
只是这份爱不够轰轰烈烈,可细水长流的爱情也是爱情,得到时安稳平淡,失去时亦会痛不欲生。
小白,如果哪天我死在你面前,你的世界是否也就到了尽头?
如今,你的生活中出现了能让你另眼相待的女子,想来她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我该懂得放手才好。
我们的感情起源于我父亲要颠覆白家的阴谋,咱们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彼此牵绊,彼此制衡。
时常在想,我的一生短暂就只能谈一次恋爱,却开始的不够美好。
如今,在它没有酿成悲剧之前结束,给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善意又简单,也算得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林空空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我给你的就是希望你能忘了我,好好生活下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空空,并没发现身后跟了人。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是白晨风打来的,木然的接起电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蒙蒙?”
“嗯……”
她的声音干涩还带着些长长的尾音,白晨风的心微微一揪。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咱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陷入可怕的沉默,许久,他冷清的声音传来:“有些时候我可以由着你任性,但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林空空此时异常平静:“我是当事人,为什么说了不算?”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做不了主。”
林空空略讽刺的笑了:“呵……咱们之间从来都由不得我,这次,总该轮我做回主,分!手!”
电话彼端的白晨风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捏碎了手机,声音已经冰冷的毫无温度:“纪蒙蒙,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林空空字字坚定。
电话被挂断,听着嘟嘟的忙音,忽然觉得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她干脆在人迹稀疏的路边坐了下来,走不动了。
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他了,小白……
本来“悠侃乐”咖餐厅和“擎天”就离得很近,霍剑渊下班回家就看见她神色木然的走着,天色渐晚,怕她有危险,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她接了电话后就形单影只的坐在路边,久久都没动一下,他把车随意停了,急匆匆的下来。
“纪蒙蒙,你怎么了?”
林空空抬头看见他,牵动嘴角,勉强笑了下。
“这么冷的天,你坐在这里不怕感冒么?”
这温蔼的关心,让她开始“吧嗒!吧嗒!”的落泪,夹杂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说:“没了……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再也不会有了……老板,我一无所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能让你这样折磨自己。”
霍剑渊柔声责备着,看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竟然有一丝心疼在心头晕染开,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凌,走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爱,因为,他曾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叫“叶雪凌”的女孩儿,他的未婚妻,即使她离开多年,依然放不下。
那时,快乐是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张扬,痛苦亦是撕心裂肺。
霸道的想把自己填进她生活的每一处,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她对其他男人笑一下,自己都要别扭好一会儿。
而纪蒙蒙给他的感觉却没有那般强烈炙热且刻骨铭心,很平淡,只是见不到时偶尔会想起,见到时希望她一切安好,若是像今日这般受了委屈,心,也是会疼的。
俯身把她扶起来揽进怀里,他穿了风衣,未系扣子,刚好把她包裹起来。
林空空推拒,他不是小白,他们不可以如此亲密。
“别动!我的肩膀给你靠,朋友之谊,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的手轻轻护着她的后脑,使她的脸颊贴合在自己肩头,温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空空仰头看着他,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头,此时正皱着眉,重瞳如墨,那里面翻滚着的情绪是……心疼?好像又不是,她的脑袋一片混乱,都是关于白晨风的一切,什么都思考不了。
寒风刺骨,她伏在他胸前,感受到他坚实身体温热的气息,想着自己爱的那个男人也是这般高大,也是这般会在寒风里将她护在胸前,可是,他们没有以后了,一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许久,霍剑渊将她轻轻推出怀里:“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牵强的笑了:“没有了……没了他,家也就没有了……”
霍剑渊叹息一声,看样子皆是因为一个“情”字。
那个眉眼冷然簌簌如冰雪的男子,虽有无人能及的绝世风华,却太过冷冽霸道,像锋利的冰刃,很容易伤人,谁爱上那样的人,都注定会情路艰难。
牵了她的手上车,替她扣好安全带,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
“跟我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林空空自言自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霍剑渊也不征求她的意见,内心深处的怜惜盖过了男女有别的认知。她这样,自己如何能放任不管?
他本就是军旅出身,即使退役这么久骨子里的团队精神依然在,朋友之间本该互相帮助,况且,他家她又不是没去过?
094:交手
到家,霍剑渊把神色木然的林空空安置到沙发上坐好,然后脱了外套,进洗手间里泡了条温热的毛巾,递给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空空接过,缓缓擦拭着手和脸,感觉脑袋不是那么木然了,精神了些。
“饿了吧!我做点儿东西给你吃?”
“不饿。”她摇头。
霍剑渊沉默,接了杯热水递给她,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林空空的手机又响了,“小白”两个字跳跃着,她轻轻触摸着屏幕,最终,还是按了关机。
现在不能见他,在自己没有做好心里防线的时候,坚决不可以再见他,如果见了他,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放弃深思熟虑的决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手机安静了,她的心却由木然变得波涛汹涌。
这么晚了自己没回去,他一定很担忧焦急,一定会到处找她。
思及此处,她复又开了机,编辑短信:我很好,很安全,让我一个人静静,别找我。
霍剑渊给她下了碗蔬菜鸡蛋面,林空空也不拒绝,安静的吃着面条。
倏的想起她的小白也会做饭,会做很多可口的东西给她吃,会爱护她、关心她,母亲去世后,她觉得自己成了大千世界里最孤独的那个,总是踽踽独行。
有了他,是上天的恩赐,可自己却给不了他幸福,世仇的家世,重症的困扰,哪一项都注定了会给他带来伤害,会与他越走越远。
我能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独独对你,我真的不忍心伤害,不舍得放下。
可再不舍又能怎样?我不信命,却不得不屈从于命。
————
白晨风这边自她出门后气了一会儿,就开始惶惶不安,以为她在闹脾气,想想自己今天下午的反应是有些过分,一时内疚搅得心里难受起来。
很多文件需要他过目签字,他却丝毫工作不下去,只好认命般的回家,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妥协。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才是他该有的生活态度,可是他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让他这样患得患失,可是她不同,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会开心,会忧虑,会体验生活的美好,会懂得现实的无奈。
他不是只会工作,只想着复仇的机器,更不是人人仰望、高高在上的神。
他的生活不再只有毫无生气的项目和金钱,有了浓浓的烟火气息,他沉溺于她给的温暖,戒不掉。
进门,室内一片黑暗,匆匆上楼,卧室里也没人。
心,突的一沉,急匆匆拨通了她的电话。
她说“分手”?怒火攻心,不管她如何任性不讲道理,他都可以宠着、纵容着,但这个是可以随便说的么?
他们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经历了多少磕磕绊绊,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不怪她曾经做了爱情逃兵,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三年,杳无音讯。她回来了,出现在他面前,他受了多少内心折磨,才能重新接受让弑母仇人的女儿与自己相伴一生?
他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了,唯一的女人,铭心刻骨的情感,甚至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生死相随,哪一样不是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爱人,做得不够好,可是他已经很用心的去爱了,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难道还不够么?到底要怎样她才会知足满意?
他无力,为女人的善变。
前一刻还是你侬我侬的水*融,下一刻就要恩情具断、形同陌路。
纪蒙蒙,你可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她依然没回来,夜幕笼罩着s市,他很清楚声色犬马的都市夜晚并不安全。
愤怒的火焰被暂时搁浅,只余浓浓的担忧。
拨了她的号码,通了一会儿被挂断,再拨过去,竟然关机了。
心里又怒又痛,收敛情绪,让李元朗去查她的踪迹,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上次绑架的事,一次就够了,再有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好在,她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发条短信给他报平安。
知道她安全,一颗悬着的心才暂时安定下来,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她一整晚呆在外面不回家,太不安全。
李元朗办事的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亲自来了。
他一进门白晨风就忍不住问:“怎么样?她在哪?”
“呃……哥,嫂子没事儿,绝对安全。”
白晨风冷眼看他,语气严厉:“不要答非所问。”
李元朗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根本就不敢看白晨风的脸,最终,还是扛不住压力说了:“嫂子在霍剑渊那里。”
“什么?”白晨风厉喝一声,起身,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如墨玉般的黑眸里闪出厉芒,愤怒如洪水猛兽般,仿佛会随时崩泄而出。
李元朗看他了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若说狠戾威严,他只服白晨风,这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真真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地方查清楚了么?”
“门儿清。”
李元朗心里很清楚,不找上门把人抢回来简直就不是他家老大的性格,所以才亲自来加油助威,要碾压性的胜利,气势这里绝对不能输。
“走。”
白晨风起身出门,连外套都没穿,李元朗蹙眉,顺手拿了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跟了出去。
李元朗的跑车本就赢在速度上,赛车手出身的他开车一向极快,可白晨风竟还是觉得不够,想着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吃人的心都有了。
到了目的地,李元朗看他反而淡定下来,优雅的扣了外套扣子,竟然还斯文的按了门铃,他以为,白晨风肯定会砸门。
疲倦的林空空合衣躺在客房床上,却始终没有睡意,听着半夜响起的门铃,支了耳朵。
霍剑渊从监控里看见门外的两人,蹙眉开了门。
白晨风冷峻的抿着嘴角,声音仿佛渗进了冰雪:“纪蒙蒙呢?”
霍剑渊也不恼,只大大方方的让他们进屋,出口的话简单眀了:“睡了。”
李元朗惊得把他好看的嘴张成了“o”型,这男人是在找死么?敢这么和他家老大说话?
白晨风丝毫不为所动,仍是阴冷着脸看他,一字一顿:“让她出来。”
霍剑渊云淡风轻的笑,“哦?那我得问问她愿不愿意?”
白晨风冷笑:“这可由不得她,更由不得你!”
“呵……你这是在害怕么?防着我?”
李元朗看他言笑晏晏的样子,头皮都麻了,这是作死,并且会死的很惨。
白晨风的神色有些嗜血的狠戾,以李元朗对他的了解,如果此时给他家老大一把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霍剑渊头上突突几个明晃晃的血窟窿。
白晨风对除了林空空以外的人的忍耐是很有限度的,况且还是这个男人,又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他薄唇微扬,一直拳飞速直捣霍剑渊面门,霍剑渊只觉劲风迎面袭来,灵活的侧身避过。
李元朗一看,这也是个练家子呀!顿时来了精神。
一击失手,白晨风却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左手扣了霍剑渊手臂,右手迅速给了他一斜肘,这下霍剑渊生生挨了,怒气升腾,也开始回击。
“呵!你这花拳绣腿也就对付对付他还行。”白晨风格开霍剑渊直攻过来的拳头,语气鄙夷,抽着空还指了指李元朗。
李元朗早就被排挤习惯了,摸了摸鼻子,不语。
霍剑渊怒极,他可是特种兵,受了多少严苛的训练?现在竟然被他说成是花拳绣腿,如何能忍?下手就更快了些。
林空空听见白晨风的声音就起身下地,一看他们竟然动了手,扯着嗓子喊:“你们住手!不许打架!”
两个男人却谁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你来我往、纠缠不清。
白晨风习泰拳多年是个中高手,拳法狠戾,腿法霸道,肘法和膝法更是纯熟迅猛,招招都是往人的命门上攻,没有一点儿秀姿态的花架子。
而霍剑渊在部队多年,虽是狙击手,但近身格斗也是必修课,除了军体拳和擒拿,最重要的就是散打实战。
他中规中矩的打法和白晨风的狠戾比起来就有些吃亏,一不留神就要挨几下狠的。
林空空看他们没有停手的意思,在霍剑渊挨了白晨风狠狠的一记重拳时,挺身挡在了他面前,白晨风攻击速度极快,差点收不住伤到她。
怒气铺天盖地而来,厉声质问:“纪蒙蒙,你竟然敢扑上来?是嫌小命儿太长了么?”
林空空也被他拳头带过来的劲风惊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到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心里更是不痛快。
“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为什么要动手?”
白晨风眯了眸,冷笑,“好好说?你跑得不见人影怎么说?”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么?”
“我也说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不同意。”
林空空点头,怒气冲冲的说:“好,就算你不同意,就算我的行为欠妥当,你就要动手打人?”
“我动手?如果不是因为你深更半夜跑到野男人家里我会动手?”
他的话或多或少还是伤害到了她,林空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他,沉默不语。
095:强掳
她的双眼,一如往常清澈,没有一丝杂质,这种清澈源于心底纯净,任何不怀好意的揣测对它都是一种亵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元朗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白晨风错了,一个私生活不检点或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纯净的眼睛。
白晨风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公然维护别的男人,气愤嫉妒使他出口的话没了遮拦,既然已经说了又如何能收回来?
李元朗心里暗道:糟了,哪个女子被这样说了不会生气?何况还是被自己男友这么说?他家老大聪明一世,为何偏偏在男女之情这里不开窍?女孩子是要哄的,强势的要求只会得到大力反弹。本来是接人家回家的,这样沉默下去,人家还能跟他回去么?
他要是达不成心愿,最倒霉的就是他和秦杰,秦杰如今不在,自己不是又要当炮灰么?为了幸福生活,拼了!
李元朗清清嗓子,把字咬得极重:“嫂子。”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另外三个人的目光,“哥找你找得很急,平时把你保护得太好,下属们基本上都没见过你,我们亲自找到这里的,熬夜也熬了大半宿了,疲倦的厉害,你跟我们回家吧!”
李元朗这招确实高,一方面霍剑渊不好再阻挠他们带林空空走,毕竟,他们只是朋友,对方却是男朋友,这一字之差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另一方面林空空心软,并且不管发生什么事心里都惦记着白晨风,这话一出口,就戳到了她的心窝里。
想着他刚出院就要为了找自己操劳到大半夜,对他的怨气少了些,沉默,却转了眼神不看白晨风了。
李元朗继续发挥说客技能:“嫂子,你看,这霍先生一个人住,你在这诸多不便,还是回家吧!”
“我要回我租的公寓。”
李元朗赔笑,“成,我们送你过去。”
林空空冷声道:“你送可以,他就算了。”
白晨风闻言额头青筋直跳,一张脸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你的房租早就到期了。”
林空空一想确实是这样,自己已经被他气晕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句话堵得李元朗不会接了,看他家老大那副模样,感觉要出事儿。
果然,白晨风恨恨看着板着俏脸的林空空,大步上前直接抱了她扛在肩上,仿佛她是货物一般,林空空挣扎,奈何力量悬殊。
“元朗,把她剩下的东西收拾上。”说完就扛着她下楼去了。
李元朗干咳了下,果然,还是白爷威猛。
这屁股高脑袋低的姿势很难受,胃部被搭在他的肩上,膈得难受,随着他下楼的动作有些恶心的泛酸水。
林空空怒不可遏,用两只小拳头狠狠捶他的背,脚也跟着打晃踢他,白晨风蹙眉,抬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她又羞又怒,挣扎的更厉害了。
“无赖,你放开我!”
“…………”白晨风压抑住想再打一巴掌的冲动,扛着她快速下楼。
“白晨风,你混蛋!”
得不到任何回应,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楼,他像丢货物一样把她塞进车里。
林空空干呕着,感觉快要气炸了肺,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气质了,对着挤上车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拳打脚踢。
白晨风蹙眉看着她乱踢乱打的泼妇模样,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他,他怒不可遏却束手无策。
不敢反抗,怕自己手重一不小心伤着她,硬挨了几下,泼辣至极又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小姑娘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黑了俊脸,抓了她的小手,冷声道:“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模样?”
林空空今天吃了亏,嘴上却不饶人,任性的说:“你管我?”
“我不管谁管?”
“谁管也轮不到你管,以后我怎样都和你没关系!”
白晨风简直有些不认识她了?这是那个温婉乖巧,逆来顺受的纪蒙蒙?何时变得如此犀利?
他无奈:“你到底是什么变的?是专门来折磨我的么?”
林空空看他力不从心的样子安静下来,也不打他了,只转头看向车窗外。
白晨风伸手钳了她的下颌,眉宇间仿佛揉了冰雪般寒凉:“我在问你话?回答!”
林空空不语,讽刺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他,钳着她下巴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她一痛,蹙了秀气的眉,出口的话便又有了针锋相对的意思:“我不想折磨你,是你不肯放了我!”
白晨风收回手,不在看她:“让我放了你?做梦!”又对在车外面呆站着的李元朗说:“愣着干什么?上车!”
李元朗本来进退两难,看林空空像只暴怒的小狮子,白晨风都束手无策,自己还是在外面避避风头。听了老大命令,赶紧上车,把林空空的双肩包放到副驾驶座位上,系了安全带,专注的开车。
忍着被骂的风险战战兢兢的问:“去哪?”
白晨风冷冷清清回复:“人和。”
林空空一听不干了,“我不要去人和,元朗你把我送去宾馆。”
李元朗从后视镜里扫了眼老大阴沉的脸,哪里还敢回复?只做没听见的样子。
林空空看他不理她,狠狠的踩了白晨风一脚,“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有没有绅士风度?”
白晨风被她踩的极痛,吸了口气,冰冷的声音里夹杂进嘲讽:“呵……我们没有绅士风度?你是弱女子?”
林空空仰了仰下巴:“难道不是么?”
白晨风疲倦不堪的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苍凉:“你简直不可理喻。”
“呵……我不可理喻?那你干嘛还把我强掳上车?”
白晨风不想和她争执了,背上的伤刚才和霍剑渊动手时有些抻到了,他一向痛感强,此时心烦意乱却觉得疼痛难忍。
这一来,车内就陷入可怕的寂静,李元朗觉得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触了自家老大的眉头,惹了他不悦,自己可就惨了。
到了门口,白晨风冷着脸拿了她的双肩包斜挎在肩上,横抱了她下车。
李元朗看着他们,觉得剩下的自己也帮不了忙,好歹把人带回来了,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没打招呼踩了油门就跑。
林空空哪里肯依?挣扎着要下地。
“你是想被扛上去?”
“你……”
白晨风仿若千年冰川之冷然,面无表情的抱了她上楼,又扔货物般把她扔在床上。
他把力道掌控得很好,并没有摔痛她,只是姿态狼狈至极。
林空空怒气冲冲的紧盯着他看,他也盯着她,良久,冷冷清清的说:“起来,洗澡换衣服。”
她不服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斜了她一眼:“带着这一身臭味儿,你能受了我可忍不了?”
林空空大窘,低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没闻到臭味儿啊?
白晨风看着她白痴的反应,心里忽然舒服了些,嘴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臭男人的床你也敢睡,离老远就闻到一股汗臭味儿。”
林空空算是反应过来了,哪里有什么臭味儿?这明明就是他故意的。
“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帮你洗么?我倒是愿意得很。”他的音色依然冷清,只是又多了些懒洋洋的味道。
被他这一句话呛得差点背过气,看他自顾自的去衣帽间换了家居服,上床,面向她靠着床头坐下,曲起一条长腿,一只手臂搁在膝上,墨玉般的黑眸一丝不眨凝着她。
林空空被他看得心虚,一脸戒备的看了他一小会儿,很没种的下地准备去洗澡。
拿了睡衣快步进了客房,利落的反锁了门,既然要分手他们就不能再纠缠不清,她可不敢保证某人会不会兽性大发的扑倒她,所以,还是分开睡最安全。
白晨风耳朵灵敏,听见落锁声,无奈叹口气,眸光里闪出纠结的刺痛。
我又何尝不知你与霍剑渊只有朋友之义,你看似迷糊,于男女关系上却很有分寸,不然,不会衣着整齐的入眠,甚至连外套都没脱。
我对你从未怀疑过,却不想还是伤害了你,这不是我本意,我不懂怎样表达情感,但是能给的我都给了。
你是纪忠良的女儿这个事实就如同一颗刺,始终扎在我的心上。
我痛了就会反扑,会牵连到你,我又怎会不知你无辜?
只是,我母亲温婉良善、弱质纤纤,她从不沾染是非,每日诗书为伴,连只飞虫都不忍伤害。
她本该在澳洲与她爱的人幸福生活,若不是惦记我,又怎么会被人残忍杀害,我如何能不为她讨个公道回来?
纪忠良为了隐瞒我并不是白景奇儿子的事实,杀了我母亲还不够,甚至派人去了澳洲,与我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未逃过毒手,只留下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
我为了复仇,才不得不与虎谋皮,白家倾覆,我的双手染了多少血腥?又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事?
两年前,我从澳洲福利院找到我妹妹,刚刚成年的少女见到生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在周围都是金发碧眼的国度,一张格格不入的东方面孔受尽欺凌。
纪忠良毁了我的家,也毁了我,我曾发过重誓,早晚要他血债血偿。
背上的伤也开始疼起来,起身,背对着卧室中的落地镜,姿势别扭的为自己处理伤口。
又想起住院时她的悉心照料,给他处理伤口时的小心翼翼,她的一言一行何时不是牵动着他的心?
蒙蒙,你说我该如何是好?该拿你怎么办?
096:绝望
翌日,s市,人和小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清晨,白晨风做了早餐,看客房门仍是紧闭着,遂去取了钥匙,开门。
林空空也是辗转难眠了一夜,迷迷糊糊睡着时天际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看她安静睡着,小小的瓜子脸陷在被子里,泛着微微的粉红色,乖巧平和又甜美可人。
轻轻伸手,曲起手指,习惯性的想要刮刮她小巧的鼻子,最终,还是停下了,慢慢收回手,清冽的眸深深锁住她的脸,微微叹息一声,出门。
林空空在白晨风开门进屋时就醒了,为避免与他接触,所以,闭眼假寐。
听着他出门,许久,屋里没了一点声音,以为他工作去了才起身。
进了卧室,坐在落地窗前的秋千上,看着屋中的一切,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
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本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又怕他触景生情,就简单收拾了行李,心,空落落的疼。
小白,小白……默念着情人的名字心痛似乎会少些。
这座城市生活了那么久,留给她满满关于幸福的记忆,再见,再也不见。
林空空打开房间门的一霎,惊颤。
白晨风就那样彼直的立在门前,他本是准备去公司的,考虑到她情绪尚且不稳定,就中途返回,没想到就赶上了这么一出儿。
他的眸是不见底的黑,冰冷骇人,与往常的冷冽不同,有些阴暗,这样的他,是她不曾见过的,不由得就后退了几步。
白晨风看到她的反应,神色更加凌厉,眼底有抹让人生畏的狠绝。
“你在怕我?”
“没有。”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没有?难道不是在担心我会伤着你么?我是白景奇的儿子,你是纪忠良的女儿,我们好像是世仇……”他微眯了眼,眸里泛着危险。
“小……白。”林空空有些慌乱,像是正在做坏事却被人抓了个正着的孩子,无措的用手指抓了衣角。
“这次准备走多久呢?三年?六年?或是更久?纪蒙蒙,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他抓着林空空的肩,似乎要捏碎纤细的她。
不曾见过他这样,心里慌成一团,却还是故作冷静的说:“我要回家。”
他眸里闪出厉芒:“家?纪家么?想都不要想,以后不准与纪家有任何牵连,你就给我乖乖呆在s市,哪里也不许去!”
林空空终于明白,原来是她想的简单了,他心里竟然那么恨父亲。
“我是人,不是物件儿,我该有自己的自由,不是像附属品一样被你占着,被你囚禁。”
白晨风语气里夹杂着不可置信的冷漠:“附属品?囚禁?你就这么想我?”
林空空冷笑:“难道不是么?你让我跟纪家断绝来往,我是人不是机器,那是我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你让我怎么抛下?”
他暗叹了口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独独这一种。”
林空空冷笑一声:“呵……这一种对我有多重要你明白么?你什么都可以给我么?那我要分手,要你放了我,你肯么?”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粗暴的抓了她的肩膀,狠狠的摇。
她沉默不语,倨傲的看着他,态度坚决。
白晨风心一痛,扣了她下巴,声音阴森没有温度:“你真不愧是纪忠良的女儿,一样的狼心狗肺,你当我是什么?想要的时候欢欢喜喜,不想要的时候弃如敝履?你是太看轻我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林空空心里明白,既然伤害已经造成,长痛不如短痛,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拖得越久伤害越大。
“男女之情就讲个你情我愿,如今我不愿意了,你就该放了我,如果因此给你造成了伤害,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我再也不想听你说这三个字,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做。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失去了多少?生不如死的三年,我熬过来了,我恨不得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你,可你呢?你知不知道不管是你还是你父亲,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做的事,都足以让你死上百回了?”
白晨风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面对自己。
她不怒反笑,语气凉薄得与他如出一辙:“那你怎么不让我死?死人是不会反抗的,完全受你掌控,你还可以把我烧了带在身边,你的心愿不就达成了么?”
“你……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爱你?我是眼瞎了么?”他的声音痛苦又绝望。
“你那是爱么?爱该是为对方好,而你满脑子只想着一个人霸占我,这种病态的爱情必须要结束了。”
“病态?我给你的一切你认为是病态?”
林空空的心抑制不住的疼,她看着他,眸子空洞:“难道不是么?我与旁人亲近一点儿你就认为我要移情别恋,我像只宠物一样被你养着,毫无自由。”
“宠物?自由?你让我爱上你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没有自由!”
白晨风吼完这一句,眉眼之间绝望席卷,钳着她下颌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林空空痛得说不出话,只能艰难的摇头……
白晨风手上一紧,把她挤到墙角狠狠的吻,满脑子都是疯狂又霸道的念头:她是他的……
他一点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
林空空有些痛,感觉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撕咬她。不时就感觉到口中腥甜,他咬着她的唇,魔障般的吻她,越吻越深、越吻越重。
林空空狠狠的咬了他的舌,她觉得他需要清醒一下。
白晨风舌尖一疼,擦了下嘴角的鲜血,邪魅的笑,“纪蒙蒙,你以为我是你的什么?随你处置?你该清醒的认识下,我们之间谁才有主导权!”
揽了她的腰肢,使她完全贴合在他身上,力道重的让她透不过气。
林空空痛得皱了眉,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只能被动承受着他暴戾的力道。
去看他的眼睛,不似往常的清澈,带着股嗜血,忽然心底升出抹恐惧,用力去推他,却丝毫推不动。
“我是把你宠的太厉害了是不是?你一再触碰我的底线,我说过不要再有下一次,你都忘了么?”
“我……没有,小白,你听我说。”这一刻林空空想要告诉他真相,因为她害怕了,真的怕了。
可是他却不想听了,想着她都准备跑路了,自己还被傻傻的蒙在鼓里,他给的爱是病态,他给的纵容,也被冠上霸占的罪名,这一切多么讽刺?
心痛到麻木,他要毁了她,这样就再也没人可以伤害他了,他再也没有软肋了。
“你的话我再也不会信,还是留点儿力气,好好承受接下来的一切吧!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才是霸占。”他半拖着把她丢在床上,神色阴暗凶狠。
“嘶……”的一声,林空空白色的雪纺衬衫被他生生的扯开,扣子落了一地……那声音刺得她的心尖锐的疼了起来。
像所有女孩子一样,她恐惧到了极点,尖叫着用脚去踢他,被他轻易格开。
是的,他的身手,十几个壮汉也不在话下,何况区区的一个她。
“怕了?你玩弄我感情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痛?”
她摇头,颤抖着一遍一遍叫他的名,音色里伴着哭腔。
他头脑木然,只觉得每一声“小白”都像尖刀插进了心脏,在心上搅了个血窟窿。
他不想听,不要听,这个没有心肝,只会伤害他的女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要听。
从她破碎衬衫上扯了一角堵住她的嘴,把她的两只手绞在头顶,低头去吻她,在她如雪的肌肤上,留下一串血红的印迹,扯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她没有情动的迹象,整个过程除了痛就是屈辱,额上的冷汗一层一层,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温柔呵护、爱若珍宝。
心底冰凉,不停地告诉自己,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他是小白,不是旁人,不要怕、不要怕……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起码不在这个时候懦弱,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小白,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我很怕?痛,很痛,林空空甚至怀疑自己会被撕碎。
这一刻她终于领会到了别人口中的白晨风,心如铁石、冷厉狠绝。
已经分不清是身体痛还是心痛,只倔强的看着他的眼睛,她不信,她不会相信她的小白会这样对她,她想看到他的心底,这样对她,他是不是比自己还要痛?
白晨风用手蒙了她的眼,不敢看,那双清澈倔强的眸子让他木衲的心,开始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清醒了些,放开被他钳着的手,拿了塞在她口中的布料。
林空空身上的每寸毛孔都尖锐的疼,她的意识有些涣散,分不清这是哪,记不起他们在做什么,世界离她似乎越来越远,她很累,就轻轻闭了眼,只哑着声音说:“小白,我好疼……”
他眸光复杂,瞳孔不断收缩,放开,再收紧,如此反复,最终确定自己做了什么,他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却只看到从眼角滑落的泪……
【ps:兽变了的小白,会不会掉粉?】
097:同死
白晨风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抽身离开她,眼前的一切使他惊恐的向后退了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空空已然没了意识,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晨风忽的扑了过去,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瞳孔猛然放大。
“纪蒙蒙!”他深吸口气给她做人工呼吸,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又把颤抖的双手交叠,开始做胸外按压,她仍是那样静静的一动不动。
心,仿佛被什么生生撕开,他痛得用手抵住胸口,感觉世界都暗了下来。
林空空衣不蔽体,头发凌乱的附在脸上,颈、肩膀、胸前,殷红的吻痕连成了片,偶尔伴着一两个牙印渗着血丝,衬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刺目又惨烈。
这是谁?是他从小爱到大的女孩儿么?不是,不是的,不会这样的……
记忆回笼,过往清晰如昨。
初见那年,她说:“我叫纪蒙蒙,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理她,她却很缠人,像跟屁虫一样巴巴的跟在他身后,声音清脆的喊他“晨风哥哥”。
后来有天,她忽然不叫哥哥了,总是唤他小白,讨厌这个称呼,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有人这样叫自己。
她却说:“我不要,咱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算我哪门子哥哥?”
她的歪理总是那样多,不理她,可她依然叫得欢乐,他不知道自己别扭什么,那时他们相处的场景是这样的。
刚刚成年的少女,不像以前那般乖巧温顺,总是有很多让他头疼的问题。
食堂里,她满脸期盼:“小白,我想吃水煮鱼。”
“太辣。”冷着脸拒绝。
自习室,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小白,这高数好难啊!我不会,你做好给我。”
蹙眉:“你是猪变的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操场上,她吊在他的手臂上,耍赖:“小白,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斜她一眼:“怪我?”
“怪她们……”
f大的林荫小路上,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踮起脚尖轻轻揽着他的颈,樱花般的唇温暖又柔软,淡淡的清香缠绕在鼻息间。
那双清澈的眸,使他心跳如雷,他难得红了脸,用手覆住了她的眼,低头细细密密的吻她……
她总是穿着素色的衣衫,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散着,清丽温婉的不像话,又总是那么开心,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是他的小太阳,明亮、快乐、生机勃勃,不该是这副模样。
他颤抖着脱下外套,把她包裹起来,替她理了理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的发,想替她擦拭掉唇边的血迹,却干涸的凝在了皮肤上。
不想她这样,不要她这样,额头抵着她,你若不醒来这世界与我便再无一点关系了。
也好,一同死去更好,如今我已无法面对你,黄泉路上有我做伴,你必不孤独。
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要我陪着你?
晶莹的水珠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他一愣,这一生只落过一次泪,那就是母亲离开的时候,那年,他只有七岁。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哭,原来,只是没痛苦到那个时候。
抱着她贴在胸口上,神色木然。
林空空感觉自己仿佛一直在黑暗中徘徊,没有光,也找不到方向。
脸上落下了什么?是雨么?冰凉,顺着面颊划下,她微微睁开眼复又闭上,眼皮很重。
勉强揽住他的颈,话语里仿佛也渗进了痛,仍是低低的说:”小白,我好疼……“
白晨风心一疼,轻轻捧起她的脸,看她苍白的不像话,额头上的汗珠密密实实。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把她揽入怀里,失而复得,心痛似乎少了一些。
林空空的心脏也在痛,她像离开水濒临死亡的鱼,张着嘴艰难呼吸着,眼前看不清楚,只隐隐能看清他的大致轮廓。
白晨风的心沉痛无比,低低的哄:“蒙蒙,别怕,我在。”
听着他的心跳,轻轻合上眼,她好累,要睡一会儿。
白晨风看她的样子又探了探鼻息,发现她只是睡着了,心里安定了些。
起身收拾,抱了她回白宅,这个地方发生了他永远都不要想起的事,片刻也呆不下去,他想,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
林空空眼前依然是黑暗的,感觉有人抱着她很温暖,半睡半醒之间,那人低低的在耳边说着什么,却怎么用心也听不清。
醒来时自己睡在床上,紧闭的窗帘让她分不清时间,床头柜上一盏小夜灯泛着柔和的光。
打量下自己,穿了雪白的纯棉睡衣和睡裤,想下床拉开窗帘看看天色,却发觉身体每处都痛,嗓子疼得像是火烧一样,努力回忆着发生的事,依稀有了印象。
她想起身找些水喝,刚靠着床头坐起身,就有人轻轻推门进来,看她醒了,惊喜的道:“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我睡了多久?这是哪?”林空空一头雾水。
“你都昏睡了十多个小时了,这里是我家。”
“你家?”
“对啊!是哥哥带你回来的,那时你就昏昏沉沉的睡着呢?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能睡的人。”
林空空这才看清,女孩儿穿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漆黑的发束成了马尾,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甜美,十分的清新可人。
“你哥哥是白晨风?”
“对啊!我叫晨曦,哥哥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儿回家,你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她不知如何回答,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个妹妹,压下心中的疑惑问:“你哥哥呢?”
“哥哥在书房,昨晚他一直守着你都没睡觉,姐姐你要见他么?我去给你叫来。”
林空空看她转身要出门,赶紧阻止:“不用了,麻烦你给我一杯白水。”
“你等着,我这就去,你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空空觉得饥肠辘辘,就冲她点了点头。
白晨曦俏皮的笑:“吴婶在厨房给你温着八宝粥呢,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她欢快的走了,屋子里又恢复平静,她忽然觉得有些孤独,就两手抱着膝盖,缩在床上,可怜得像个孩子。
与他虽不是夫妻,但在心里早已认定他,把自己给了他的那刻开始,就不曾后悔过。
从小到大,母亲因着父亲的缘故,对她总是忽冷忽热、忽近忽远,从没有人像他待她那样好,正因为他的好,她才如此的放不下。
以为他总是那样温柔,不会伤害她,却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颤抖着用手拉开衣领,淤青印在如雪的肌肤上,显得狰狞且触目惊心。
忽然觉得心痛的厉害,用膝盖狠狠的顶着胸口,似乎就能好些,泪止不住的滑落。
恨他么?应该恨么?可他是小白,对她最好的小白,她爱了十年的小白,也许她做的一切终究是伤了他的心,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不能心无芥蒂的陪在他身边,他待她也不似从前那样好,而老天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如此也好,断了我最后的念想,留给你关于美好的记忆,让我见不得光的身世,随着我的离开永远埋藏吧!
门外,白晨风垂首站着,知道她醒来,很想和她说说话,却又不敢面对。
白晨曦推门出来时,看见他刚要出声,直接被他捂了嘴制止。
两人下楼,白晨风叮嘱她去做功课,她却没有乖乖听话去休息,而是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去厨房盛了碗八宝粥,取了提前让人备好的一小盘酱菜,又麻利的做了一份酸奶水果沙拉。
“哥哥,那个姐姐是谁?是你女朋友么?”
白晨风仍是冷着脸,“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哥哥,我都二十岁了。”老大不情愿的语气。
“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儿就好好学习,再被抓补考假期就请人给你补课。”白晨风对这个妹妹颇有些严厉。
她却不害怕,只撅着粉嘟嘟的唇,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补考就补呗!我才不怕。”
白晨风冷冷扫了她一眼,“难道你想延迟毕业?留在学校当老校长?”
“哥哥,每次抓我补考的陈老师想接近你,你去学校替我说说好话,估计她就放过我了。”
“这个问题不是你该考虑的,你要做的就是让她不要再有抓你补考的理由。”
“只要你肯和她说几句好话,她自然就放过我了。”
“遇到事情不要总想着靠别人。”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换美术老师?我不喜欢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头儿。”
“阁老的绘画造诣肯教你已经实属难得,以后不要再提了。”白晨风沉着脸,严厉的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不能顺着我一次么?”
“…………”白晨风严肃的看了她一眼。
“就知道凶,难怪那个姐姐不理你。”
“白!晨!曦!”
“好吧!好吧!我投降。来,我去替你送饭,那个姐姐看样子不想见你呢?”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也好。”白晨风把餐盘递给她,本就不知该怎样面对她,现在不见也好。
“不要让她吃太多,胃空太久了。”
“嗯嗯,知道啦!”
“等等。”
白晨曦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哥哥,怎么了?”
098:晨曦
“把粥拿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白晨风说着已经从冰箱里取出白砂糖,舀了两勺放进粥里,搅拌。
白晨曦鄙夷的看他,“你不是不让我吃糖么?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怎么给旁人就这么大方?”
白晨风蹙眉,声音冷冰冰的:“哪里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想去就给我!”
“好好好,我这就去还不成么?偏心眼儿……”白晨曦临走前嘟囔了一句。
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这个妹妹真是操碎了他的心。
白晨曦完全继承了父亲艺术家的不羁和散漫,加之从小长在孤儿院,无人教养,这性情委实难管。
大多时候,除了自己,其他人的劝告一概不听。
可白晨风却也不舍得过于严厉的管教她,他忘不了当秦杰拿着dna检测报告告诉他:他们是亲兄妹时候,他的震撼。
时隔多年,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那么小的孩子如何能躲过杀手追杀,却原来他的生父还是让她活了下来。
去澳洲接她时,他看到那个眉眼间像极了母亲的女孩儿,见到生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说:“我来带你回家。”
她就抱着他撕心裂肺的哭,说自己再也不是孤儿了么?
刚把她带回中国时,她见到什么都害怕,睡觉也要抓着他的手。
后来,安排她上学,让她和李元朗的妹妹上同一所学校,那个开朗活泼的李元沅终于慢慢使她也有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状态。
阳光、乐观、肆意,对生活充满期待,有三两个知己,一切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就是有时候任性了些。
这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流落在外多年,吃尽了苦头,有时,难免对她纵容了些。
白晨曦这边拿了食物进门时,就看到林空空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以前她在孤儿院,被那些金发碧眼的孩子欺负时也是这样。
“姐姐,吃饭喽!”
林空空听到声音冲她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只牵动了嘴角。
白晨曦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端了粥递给林空空,“姐姐,快吃吧!这粥里哥哥特别给你加了糖呢?”
“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林空空接过碗,大口吃着,加糖了么?为什么她吃不出一丝甜味儿?如同嚼蜡般。
白晨曦看她吃得急,着急的说:“姐姐你慢点儿吃,别呛到,不够的话我再去厨房给你盛。”
“不用,够了。”
白晨曦似乎看不到她的冷淡,仍是兴奋的说:“姐姐,你以后就住在我家吧!哥哥很忙,我有时候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你别看家里这么多佣人,其实,就一个吴婶陪我,她都老啦,跟不上我的思维,你在这正好可以陪我玩儿。”
林空空轻笑了下,玩?还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呢?
狼吞虎咽的吃完粥,又喝了整整一杯白开水,看得白晨曦一双大眼睛瞪得滴溜圆,说话也有些结巴:“姐姐……我……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吧!”
“不用了,我吃饱了。”
白晨曦看了林空空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是再和哥哥吵架么?”
林空空不语,只摇了摇头。
白晨曦也说不上来林空空与自己哪里相像,可能就是那孤零零的样子,让她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伸手覆住林空空的手,“姐姐,你别难过,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对于她的关心示好,林空空第一反应就是白晨风授意的,心里生出一抹不快甚至还有一丝厌恶,打个巴掌给颗枣么?抽出自己的手,冷声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白晨曦的心思很纤细敏感,自然能感觉出她的不喜欢,就尴尬的冲她笑了笑,怏怏起身出门去了。
林空空看她出门,起身一瘸一拐的进了浴室,解开睡衣扣子,镜子里,她清晰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真是……惨不忍睹。
略微讽刺的笑,透着股绝望,一直以为这世上除了白晨风再没有爱她的人了,小白,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么?
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伴随着疼痛,她蹲在地上,用手抚着心的位置,直到心跳平复些才抬头寻找自己的东西。
看见门口立着自己的行李箱,艰难走过去,从里面隐蔽的夹层,取出装在口香糖盒子里的药吃了,靠着墙壁静静等待痛苦过去。
心里无限悲凉,在林空空的生活里,她从未如此绝望过,即使是她被告知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心里还有个他。
如今,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崩塌,让她觉得无比孤独。自己本就是孤身一人,想来,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难过吧!
想哭,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很想哭,她也需要发泄不是么?
白晨风站在门外,准备敲门的手尴尬的停在空气里,许久,轻轻收了回来,无力垂下,听着她的啜泣声,心痛如绞。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何如当初莫相识……
纪蒙蒙,我真后悔爱上你,没有你我便不会这么痛,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我只希望自己从来都没遇见过你。
转身离开,这个夜注定无眠,白晨风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她晕倒时的那副样子,锥心刺骨的疼痛,搅得他生不如死。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看着电脑里审批好的文件,叹息,效率太低。
他的心,焦灼不安,害怕面对她,其实他已经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对她?
古人说:近乡情更怯,大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明明想见的人就在身边,却偏偏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甚至害怕看见她,怕她眼里的悲伤和恨意让自己再没有面对她的勇气。
原来,再深刻的情感也比不上无颜以对四个字。
在案上铺上纸张,执笔勾勒出生命中无数次描摹的同一张脸,那时的女孩儿总是眼睛闪闪,似乎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喜欢画她的样子,眉眼弯弯,浅笑倩兮,那笑容就会从画纸上流进他的心房。
自己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画像里她的笑容不见,眸子也总是悲伤的。
都说画反应的是主人心境,想必是我心中悲伤郁结,所作之画便无法刻画你宜喜宜嗔的神态了。
走到窗边,燃了支烟,指尖的猩红与外面浓重的夜色相应,愈显孤独。
烟可真是个好东西,每逢孤独时都有它陪伴,不离不弃。
————
翌日,清晨。
寒风起,严冬的s市毫无生气,让人心中凭添了几分忧郁和惆怅。
彻夜未眠的白晨风站在窗前讥讽的笑了下,薄薄的唇角略上扬,自己可是铜臭熏天、利令智昏的商人,几时也学会了那些文人墨客的伤春悲秋了?
白晨曦轻轻推门进来,看着他仍是衬衣雪白,只是下巴上微微泛了青色,破坏了他一向的一丝不苟,显得疲倦又寥落,不禁有些心疼的说:“哥哥,你又一晚上没睡么?”
白晨风疲倦的揉着太阳穴,语气也没了往日的凌厉:“睡不着,有事?”
“你这样怎么行呢?身体会垮掉的,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说罢小姑娘嘴一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白晨风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收拾一下该去上学了。”
白晨曦闻言一脸幽怨的看他,“今天是周末。”
白晨风不语,又把身子转向了窗外。
“哥哥,你看你心思都去哪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姐姐,你惹她不开心了,所以你自己也不开心,对不对?”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事。”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岁了。”
“…………”
看他对自己待答不理的,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儿,就语气不悦的说:“对了哥哥,我来是找你的,那个姐姐不肯吃早饭,她要见你。”
“见我?”
白晨曦颔首,“嗯,见你。”
良久,白晨风皱了眉,自言自语:“她会没事的。”
“嗯?哥哥你说什么?”白晨曦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整得一头雾水。
他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也许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伤害已然造成了,怎样去弥补?蒙蒙,相信我比你要痛十倍。
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冷然:“还是算了。”
“哥哥,我还是觉得你去趟才稳妥,那个姐姐一直在哭,这样会生病的,你真的不去看看么?”
白晨风长出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妥协:“好吧!我这就过去,早餐送进去了么?”
“送了,全被她摔了,脾气好大的呢?”
白晨曦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真的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女子,一言不合就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元沅那个千金小姐平时的任性妄为,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好了,我知道了。”用力揉了揉眉心,走出书房。
白晨曦本来打算跟着他,被他冷冷清清的扫了一眼,只好放弃。
到了门前却迟迟没有敲门,想要平静的面对现在的她,确实有些困难。
099:情断
一整晚林空空都睡的不好,起来时身上还有些疼,简单洗漱下,想要出门,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而且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感觉自己好像被软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气愤,有些胸闷,呼不上气,取过来放在卧室角落的行李,药剩下的不多,吃了两粒。
床头柜放着一款白色的新手机,打开只有白晨风一个人的号码,林空空无力的滑坐到地板上。
他把自己关起来,断了自己和外界的联系,是想干什么?自己该怎么办?
报警么?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s市,他的地界,只怕自己若是报警,也会被人认为是想攀高枝吧?
一个是富可敌国的青年才俊,一个是身无分文的平凡女子,世人会怎样想,显而易见,毕竟人家不像缺女人的,自己却像是要傍大款的。
还是得见到他,让他同意她离开,这才是解决的办法。
每个佣人的口径都出奇一致,就是不知道先生干什么去了,好不容易逮到白晨曦,小姑娘也支支吾吾的,林空空总算是明白了,这人明明就是故意躲她。
所以整个上午她都在闹脾气,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吓跑了每一个想试图安抚她的佣人,她在白晨曦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不可思议伴随着轻微的嫌弃。
终于,他来了。
白晨风轻轻打开房门,她靠在窗前,神态安静,阳光给她踱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背对着自己,明明就在眼前,却生出一种和她越来越远的感觉。
“准备关我多久呢?小白,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林空空低声说。
“对不起。”白晨风的声音很难听,嘶哑中伴随着颤抖,很压抑、很沉痛。
林空空不语,只轻轻转过头看他,眸光清澈,安静淡然。
白晨风又无比虔诚认真的说:“蒙蒙,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林空空看着他的眼,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明知故问:“为什么?”
沉默,许久过后,他艰难的开口:“那么粗暴的对你……对不起。”
她淡淡的笑了,垂下头,以为自己会恨他、怨他,见了面才发现,自己对他根本就恨不起来。
原来,面对你,我竟可以如此宽容,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伤害到了我,我总是舍不得怪你。真的,让我恨你似乎比让我不爱你还要难,我不想简简单单就原谅你,可我又做不到不原谅。
白晨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等她回应的过程无比漫长,分分钟都啃噬着他的心。
林空空平静看着他,问:“你躲着我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点头,低声说:“我……很抱歉。”
“小白,不用抱歉,真的,你说的对,是我辜负了你,让你受伤了,这下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
事情已然发生了,他则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能反复的说:“对不起。”
林空空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淡然,她不吵不闹,也不歇斯底里的质问他,只平静的看着他问:“你道了歉,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不能。”
她微笑,唇角扬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也是。”
白晨风看她淡然平静的神色,格外笃定,渐渐感受到绝望。
他倒吸一口冷气,闭眼轻声道:“真的不能了么?那么多的过去真的不能弥补我的错么?蒙蒙,没有你,我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林空空低头掩去眸里的悲伤,这可能是白晨风一辈子唯一一次表现出脆弱,她也知道能在这时候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需要多少勇气。
可是小白你知道么?我并不恨你,爱你似乎是我的本能,我若是不爱你就等于我已经不爱自己了。
就是因为爱你才要离开,我不能因为自己爱你,就毁了你以后的生活。
你就该像现在这样,可以高高在上的俯瞰芸芸众生,做你想做的事,不用为生计奔波,不用放弃自己的梦想。
你还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爱的孩子,爱你的妻子,她可以不美丽、不富有但是该是健康的,该是有无数个明天的,该是能陪你老去,陪你看细水长流的。
这样也好,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但总有一天你会淡忘那个负了你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再深的恨也会被爱化解,即使到了另外一个国度,我依然会爱你,只要你过得幸福,我便安心了。
白晨风走到她身边,细细的看着她,似乎要铭记到骨子里。
冰凉的手指轻轻描摹过她的眉,似自言自语:“蒙蒙,你知道么?这是我见过最清澈美丽的眼,每次看着我,我冰冷的心就会变得很温暖,你就像阳光照进了我黑暗的生活,没了你,我每天就像生活在地狱里,没有阳光,没有希望。”
林空空仰起脸看着他眼里的疼惜,口气坚决且不容质疑的说:“我需要自由,需要广阔的天空,你的爱就像枷锁,让我没有片刻轻松,和自由相比,在深刻的爱也显得苍白,所以我离开了。”
“可你最终又回来了,不是么?”白晨风看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是的,我回来了,我不否认,我爱你,很爱,即使是在瑞士的三年,我也没有一刻不再想你。”
白晨风冷冽的眸,渐渐温软,想着自己最煎熬的三年,她也同样煎熬着,内心深处,欣喜若狂。
“可是小白你知道么?在感情上我有洁癖,每次与你接触,我都会想到,曾经有个不是我的女子也与你如此亲密。我以为我可以克服,我不断开解自己,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真的不能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
白晨风闻言眉眼间仿若揉了冰雪,脸色也完全阴沉下来,“纪蒙蒙,到现在你还想搪塞我?说实话!”
“好,你既然想听那我就说实话。”林空空看着他的眼,语气嘲讽:“你觉得我能和一个强/暴了我的男人,继续生活下去么?”
白晨风瞳孔放大,又痛又怒:“纪蒙蒙!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不敢看他的表情,只垂了眸,依然是凉薄到极致的模样:“我不是要放了你么?是你还要纠缠。”
白晨风喘着粗气,两手握了她单薄的肩膀,也顾不得是否会捏疼她,怒道:“借口!拙劣的借口!是你父亲不需要你来绊着我了吧?”
“…………”他的话,轻易刺到了林空空的痛处,让她无言以对。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留……下……来?为了我……”后面的几个字说起来很艰难,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抛掉了他所有的尊严。
“我做不到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是真为我好,就请你放我走。”
再也不想从这张他极致爱惜的嘴里听到任何字眼,低头含了她的唇,吻,铺天盖地,有点儿颤抖,有点儿绝望。
这一次林空空却轻易就推开了他,因为那件事在白晨风心底暗成了阴影,抱她的时候都是清浅的,仿佛用了力就会伤到她。
她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唇,讽刺的笑道:“你……还想再上演一次强/暴戏码么?对不起,满足不了你的恶趣味,无可奉陪。”
他的声音沙哑如泣,是从未有过的卑微难舍:“能不能……重新……来过?”
林空空紧紧握了拳,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让她微微清醒了些,她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摇了摇头。
白晨风神色灰败,手臂无力垂下,许久,声音才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我给你选择的权利,如若留下,不管你爱或不爱我,我依然像现在这样爱你,我忘记你的背叛,你忘记我的伤害,我们重新开始。如若你真的要走,我也绝不拦你,自此以后,此生不再纠缠于你,从此各安天命,生死不相往来。”
林空空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疼,一波连着一波,她强忍着泪水,看着男子冷冽的眸,一字一顿:“从此你我各安天命,再无任何瓜葛。”
白晨风眉峰冷峻,一声轻笑,像是再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我当初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然后,再没有看她一眼,挺直背脊,大步离开,声音已听不出任何情绪,只余冷然:“恭喜你恢复自由身,恕不远送,纪小姐。”
从此断了彼此牵系,你的生活不再有我,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谢谢你,那么深刻的爱过我。
林空空带着简单的行李出门,看了看四周,这是小白的家,是他生活的地方,再也不会见到了。
她应该放松不是么?她帮小白甩掉了自己这个大麻烦,以后,再没有人可以阻碍他,幸福离他越来越近了。
可她笑不出来,感觉自己空空荡荡的,真应了自己的名: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心脏痛得几近麻木,窒息的感觉也愈发强烈,她知道这几日心力耗损已是极限,她负荷不了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轻轻把手放在心脏处,不停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坚决不能放弃,坚持,请为了他坚持下去。
100:心疼
白晨风心里寒凉,知道他们之间真的要结束了,他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是他做了错事,这苦本该由他来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该想她,却忍不住还是担忧。
她依赖感强,这些日子被他护着事事都不操心,如今一个人出门不知能不能应付?
想到她走的急,身上应该没钱,那她要怎么回a市?大步去书房保险柜里拿了一叠现金,吩咐吴审给她送过去。
然后,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她慢慢离开视线,这一次与三年前不同,是眼看着她离开。
她每走出一步,就离他远了一步,每一步都像有钝刀在慢慢割他的心,疼痛且鲜血淋漓。
记忆如潮水,汹涌的涌入脑海。
那年,他们初见,他九岁,她七岁。
她穿着白裙子像朵花般漂亮,偏偏又笨又蠢,什么都做不好。
他不想理她,她却很是缠人,跟屁虫般跟着他,甩都甩不掉,直到他习惯,直到他们形影不离。
青梅竹马式的情感发生在了他们身上,她是被他保护着慢慢成长的,他们维持着适当距离,却又亲密无间。
他大学考上f大来了s市,之后便聚少离多。
每天会上网和她视频,有时忙厉害就耽搁了,渐渐的,他们聊天聊的少了,偶然得知她病了,一直在住院。
心,焦灼不安,他火急火燎的回了a市,那次,是他第一次主动找了纪忠良,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话。
那次,纪忠良态度坚决,他没能见到她。
回了s市,他不能再照常上课工作,心,片刻不能安宁,他想她,很想。
一周后,他接到了她的电话,听着她甜甜软软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他欣喜若狂,纵使铁石心肠也被融为一团春水。
她说她没事了,出院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她?
他买了机票,当晚就到了a市,匆匆忙忙去纪家找她,她看见他,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
知道她生病后,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拦腰抱起她转圈,夸奖她坚强,她两手圈了他的颈,明媚的笑。
自此,他对她愈发包容,她渐渐的开始唤他“小白”,有意无意的问他在学校的事,有没有要好的女同学?
他发现,她有情根了,又欣喜又担忧。
欣喜的是她终于长大了,情窦初开,担忧的是自己不在身边,怕小姑娘被哪个毛头小子骗了去。
他安排自己在白家的人,暗中照料她,幸好,她乖巧,除了和他联系基本上没有别的朋友,每日宅在家里,足不出户。
他放心了,却又心疼她闷在家里,所以,那些日子,有空他就会回a市陪她,给她补课,带她出去玩。
大病初愈的她不如以前开朗,眉宇间有了清愁,女孩子的一些心思都藏着不说给他,他们也不是无话不谈了。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正是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时候,对她关怀备至,使她的性子渐渐开朗了些,对他也愈发依赖。
她第一次来s市找他的情景,到现在还清晰得仿若刚刚发生,那是她生日前夕,巴巴的跑来要和他一起庆生。
那天他正在制图,很赶,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却接到了机场警务人员的电话,说有个叫纪蒙蒙的女孩子钱包手机都被偷了,让他来接人。
她是纪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衣食住行都有人精心照料,那是记忆中她第一次离开a市,孤身一人,又是花朵般的年纪,心境单纯的她又如何知道人心险恶?
心,突的一沉,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的去了机场。
她拉了个行李箱,像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坐在机场警务室里,见到他就哭着扑进了他怀里,委委屈屈的说她遇到小偷了。
想要训斥为什么不提前给他打电话,非要搞突袭,看她狼狈的小样子,终究没能说出口。
人来人往的机场,他拉了行李箱带她回家,突的,她指了个人,喊了一声:“小偷,你给我站住!”
然后白晨风就替她追到了那个帽沿压的很低、打扮很非主流的男人,擒着他去了警务室。
盘问过后才知道,这是个乌龙事件,那人压根就不是小偷。
她倚着行李箱不好意思的问:“你不是小偷你跑什么?”
那人无奈:“你们追,我不跑?条件反射好么?”
她尴尬无比,知道自己闯了祸,乖巧的不敢再给他添乱,好在那人看她不坏,也没有追究。
第二天,他太忙了,回家时已是深夜,进门就见她趴在书桌上已睡熟。
蹙眉,打横抱了她,准备送去卧室,她却在他怀里醒转,迷迷糊糊的说:“你回来了?”
“怎么不去卧室睡,睡在这里容易感冒。”
听了他冷冷清清的声音,她清醒了些,挣扎着下地,巴巴的开了冰箱,拿了个小小的蛋糕出来。
“小白,快来给我过生日,再迟就是另一天了。”
他心一疼,自己忙得竟忘了她生日,他说:“生日快乐。”
她微笑,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她把蛋糕一分为二,给了他一半,他不喜欢这甜甜腻腻的味道,勉强自己还是都吃了下去。
她笑靥如花,似乎能有人和她一起吃蛋糕就很开心的样子。
“恭喜纪蒙蒙小朋友成年。”
她闻言看他,忽闪着灵动的双眼,一个劲儿的冲他笑。
看着她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一时受了蛊惑,低头贴上了她的唇。
柔软,像是果冻般绵软,清香,如同樱花般醉人。
她呆呆傻傻的看他,紧张得忘记了闭眼,他的心脏鼓跳如雷,还不忘命令她:“闭眼。”
她一向乖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听话的闭了眼,长长如羽扇的睫毛微颤,羞红了脸。
那是他们的初吻,他不晓得该怎样做,只是贴着她,怜惜的吮。
他说:“这以后你就是我的了,盖了章便跑不了。”
她问:“你的什么?”
“我、的、人。”
他一字一顿,算是给他们这些年相伴的一个答复,自此之后,她便成了他的女朋友。
那一夜,她蜷在他怀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在a市的事,信誓旦旦的说她要来s市找他。
鼻间萦绕着她的清香,淡淡的却像是会勾人,无声召唤着他。
揽了她去吻,覆住她的喋喋不休,撬开贝齿,含了她羞涩的舌,唇舌纠缠。
他滚烫、她微凉。
二十年来清心寡欲,一心只想着要让自己变强的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欲念,陌生却汹涌。
他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接触到异性的身子,与他的硬朗强壮全然不同,柔软又脆弱。
手,隔着衣料轻抚她,又不满足,掀了她的上衣。
肤如凝脂,柔软香滑,他的手魔障般移到了她胸前,小小的柔软,可爱得像是棉花糖般,嫣红玉润、娇羞初绽。
陌生的抚触换来她浅浅的颤抖,她说:“小白,我害怕,不要好不好?”
他猛然惊醒!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才刚满十八岁,从小到大被自己爱若珍宝的女孩儿,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么唐突?负罪感满满,替她拉好衣襟,揽了她温声安抚。
这之后,再也不肯与她同床共枕。
她回a市时,在机场欲言又止,看她羞红了脸,覆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等你。”
时光荏苒,她勉勉强强考上了f大,分数也只能上表演专业,她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四年是他们最欢乐的时光,他彻底从学校走出,融入社会,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晓得。
幸得她善解人意,陪着他熬过了最艰辛的日子。
他以为这会是永恒,不管何时,只要他回头,她总会在身后,可她却无声无息的出国留学了。
他恨、他怨、他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他靠着对纪忠良的恨意,一点一点变得强大。
他把难挨的相思都化作前行的动力,他以为自己强大了、心冷了就忘却了,可依然会焦灼不安的想,铭心刻骨的疼。
他有了别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可还是不对,没有一个可以向她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她回来了,随意出现在他眼前,他三年来所做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她是他的毒,不管如何努力,如何想要放弃都解不了的毒。
他认命了,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占了她,断了她的退路。
他还织了细细密密的爱网,把能给的都给了,他想要牢牢锁住她,余生都有她作陪。
结果他还是错了,还是把她弄丢了。
她的绝情出乎预料,怎么也不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最终,把他们逼向绝路,这以后便再也没有了以后。
心,像是被冰锥刺了个口子,泛开冷意,丝丝缕缕伴着疼痛,渐渐血流不止。
他俯身抚住心口,感受着疼痛的滋味,痛过后就忘记吧!
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从此自己的生活里再没有一个叫做纪蒙蒙的牵绊了,他依然是他,没有软肋、没有弱点、无坚不摧。
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么?如今得到了,不是该欢呼雀跃么?
101:病危
“姑娘,等等……”
身后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她,林空空停下脚步,回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中年女子快步追上已经走到门口的她,把一叠现金递给她,林空空看着数量不少的百元钞票,没接。
“姑娘,先生说您出门需要现金,吩咐我把这些给您。”
林空空的心更是痛得没了感觉,颤抖着手接过,手上的东西似乎很沉重,满满的都是情意。
“我来这里有几年了,一直伺候小姐,先生面冷心肠却好,我看他对您也是极好的,若是有了隔阂说出来也就好了,不要轻易分开,错过了很难……”
“谢谢,我得走了。”
林空空打断中年女子的话,挺直脊背,步伐坚定的离开。
她不能听任何会动摇心志的话,决定了就不能再回头,拖泥带水只会使伤害更深,既然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即使前方荆棘满途,她也不能回头。
天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绝望,慢慢变暗,直到整片天地都暗沉下来。
雪花,缓缓飘落,落在她的衣服上、头发上,薄薄的一层,她似是未觉,只木然走着,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连成了排。
她不知走了多久,车来车往的喧嚣,吵不醒她把自己沉浸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她的生活重心没有了,孤独,无边无际,像旅人,不知方向,没有归途。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脏却感受不到痛,一片麻木,她觉得自己同行尸走肉没有了区别,脚步渐重,似乎再也不能前行。
一片雪白的城市,恍得她好像更晕了,俯身抚住心脏,在陌生的街头,看着来往行人,感受到死亡似乎越来越近,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世界也似乎越来越远,毫不顾忌她的恋恋不舍。
靠着路边的大树,缓缓坐到地上,小白,我走不动了,好累。
这次好像是真的不行了,哪怕是就这么守着你也不行了……
我这一生何其悲凉?守望着一个如泡沫般脆弱的梦,快乐还未降临,伤悲却早已潜伏而来。
最初的不坚定换来今天的无可奈何,人是可悲的,总是在不争取后才愈发会舍不得。
小白,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的过往。
你是我最牵挂又放不下的人,如果真有来生,我只求能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你。
就那样简简单单的相遇,没有阴谋,没有目的。
你仍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我还是会对你一见钟情,像我无数次想象过的一样,爱情有个美好的开始,经历琐碎的一切,然后陪着你细数流年,渐渐的霜染白发,看时间变沧海,看岁月化桑田。
那该是多么美好,她微笑,微微阖上了双眼……
————
也许有种缘分叫命中注定。
霍剑渊有几天没见到林空空了,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想要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
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毕竟那天她的状态很不好,却更让他明白,她爱那个男人有多深。
情侣间的矛盾,他终究是个外人,不好插手。
给她打电话,知道她好了,自己便也放心了,联系不上她,去了她租的公寓,却早已人去楼空。
早知道就该问清楚她家是哪里,还有什么人才好。
老张说:“惦记人家就去追,什么慢慢培养感情,你当这里是部队呢?现在的社会有多少诱惑?培养来培养去,不知培养到谁怀里去了?要我说,你要真喜欢人家,干脆直接抱上床,生米煮成熟饭,就凭你生得这副好皮囊,这事儿一准就成了。”
霍剑渊摇了摇头,强求良家女子的事,他可做不来,况且,人家还心有所属。
他需要发泄情绪,老张却总是在旁边疯言疯语,还是约大哥一起去打拳吧
谁知道拨通霍剑淅电话,他的勤务员张旭竟然说他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霍剑渊不解,蹙眉,这得是什么大任务,非得副师职上校军衔的霍参谋亲自带兵?
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这样的大雪天,让人想念家里的温暖,可他的家里,只有冷冰冰的一切,孤寂感,油然而生。
自嘲的笑了,自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在外人看来挺自由,其实,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像很多年前一样,回家后家里有个忙碌的身影,总抱怨他家里太乱,一边收拾,一边抱怨……
仿佛冥冥之中的牵引,路边依树而坐的女孩儿让他感觉有些熟悉,她的脸都埋在手臂中,一头漆黑的长发零散落下。
霍剑渊下了车,走到她身边,试探的叫:“纪蒙蒙?”
女孩儿仍是埋着头,没有回应。
不详的感觉窜入心底,霍剑渊俯身,蹲在她旁边,把她拉入怀里,轻轻抬起她的脸。
果然是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突的一沉。
“纪蒙蒙!醒醒!”
他叫她,她不回应,只睫毛微微动了动。
仔细把她凌乱的发别回耳后,替她清理了发上的雪,颤抖着用手试探她的鼻息,微弱的气息,如游丝一般。
先掐人中,又覆上她的唇给她做人工呼吸,柔软的唇,冰凉苍白,这样亲密的行为却勾不起他任何想法,一心都是她这是怎么了?
她微微醒转,声音很低的说着什么。
霍剑渊把耳朵贴到她唇边才隐隐听清,她说:“小白……我好像……不行了……”
心一疼,他温声道:“放心,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去医院。”
林空空微微睁开的眼,复又合上,像是睡熟了般。
他急匆匆的把她抱到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上了车拨通电话:“浅夏,我这有人昏迷了,你帮忙安排下,我十分钟后到。”
那边很配合的迅速挂了电话,霍剑渊不知到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才到了市医院。
医院早已安排好,林空空被迅速推入急救室。
他喘着粗气倚到门口,看着急救室的红灯,心脏剧烈跳动。
怕她醒不过来,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心里,无比惊恐疼痛,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来,不知不觉中你竟进了我的心。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于他来说分外漫长。
闭上双眼,在部队的那些年他受过很多魔鬼训练,执行任务时伤了左手,这对一个狙击手来说是致命的。
他被迫转业到警局,每天仍是忙得不可开交,研究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做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每天都很忙碌,他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直到,叶雪凌,他爱到骨子里的未婚妻因车祸过世,他忽然发现自己,生无可恋。
堕落了很久,每天把自己喝得烂醉,他内疚,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没能好好陪陪她。
老张来了,他们都厌倦了打打杀杀的冒险,辞职后开间咖餐厅,只为求个现世安稳。
他过着平淡的生活,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波澜不惊。
直到她出现,因为她有一双像极了凌的眸子,所以自己对她是有些特别的,不管是怎样纠结的情感,这个相处时间不长的女孩儿,终究是住进了他的心。
凌,我的心里有了旁人,你介意么?也许正是老天给我的惩罚,那些年我对你不够好,等我想要好好爱你的时候,你就走了。你那么善良,该是去了天堂吧!我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却不想冥冥之中遇见了她。
你知道么?她的眸子像极了你,尤其是笑的时候,我爱了,所以痛了。只是我不知道,我是爱上了她,还是把她当做了你,只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和她之间,终究不会有结果,也不需要有结果
疲倦,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急救室的红灯,恍得他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睡熟。
隐隐的,那个俏皮可爱,为他蓄了长发的女孩儿,聘聘婷婷的向他走来……
“凌?”他心一疼,起身想要抓住她,“你回来了?”
“剑渊……”她的声音有些空灵,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霍剑渊握了她的手,语气迫切:“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你回来就别走了,好不好?”
她笑得甜美,颊上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不可以了,我还得回去呢?”
“回去?回哪?我不允!你的家就在这里,我再也不放手了。”霍剑渊伸手紧紧揽了她。
她轻轻的说:“剑渊,你忘了么?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是来与你告别的,你要忘了我,重新开始。”
霍剑渊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告别?你要去哪儿?不可以,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可是,我得去属于我的地方啊!勿……念。”
霍剑渊看见她飘飞的裙角,她已经越走越远,只留个背影给他……
“凌!凌!别走,等等我!”
霍剑渊惊醒,为刚才梦境的真实心惊,一阵冷风袭来,清醒了些,发现自己仍是坐在椅子上,身边没有旁人。
原来是场梦,已经许久未梦见过你了,我以为你在怪我,怪我对旁人动了心思,不肯再入我的梦。
这次我会尽我所能救她,只为这个鲜活的生命,值得人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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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浅夏
入夜,s市,市医院,加护病房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霍剑渊透过玻璃窗打量里面的女孩儿,她像睡熟了一样,安静的一动不动,氧气罩盖在脸上,看不清她的脸,那如蝴蝶微憩般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看的专注,以致欧阳浅夏在旁边站了许久,他都没察觉。
她清咳一声,霍剑渊抬头,眼前的女子已经脱了白大褂,浅色牛仔裤搭着纯白衬衫,波浪卷的长发束了高马尾,简单的装扮和脂粉未施的脸,收敛了五官中浑然天成的艳色,却依然倾国倾城。
这是欧阳浅夏,霍家长媳,他的嫂子。
“你在这发什么呆?这有护士,你回去休息下吧!熬过今晚就渡过危险期了。”欧阳浅夏看着霍剑渊,眼中不遮掩的忧虑。
“她真的是心脏病么?”似乎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对,先天性遗传心脏病。”
“先天就有的?很难治吧!”
“治愈的唯一方法就是进行心脏移植,以她的身体状况评估,这项手术成功的机率和术后康复情况应该还算乐观。”
“心脏移植风险很大吧?”霍剑渊犹豫的问。
欧阳浅夏已经习惯了生老病死,语气像是陈述:“对,那是肯定的,个体差异以及身体情况都是考量标准,正如你所想,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所以手术确实有难度。”
“如果不做会怎样?”
“不进行手术她的心脏会自然衰竭,直至死亡。”
心,泛开疼痛,这般瘦弱的女孩子经得重症折磨,仍是乐观开朗的能感染到旁人,得需要多少勇气?她才多大,二十多岁如何看开这些的?想必是经历了外人所不知的坎坷和无奈。
“术后能否完全痊愈?是否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欧阳浅夏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语气不好:“霍剑渊,你不要关心则乱好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那是心脏,人体最重要的部件,即使平安渡过手术,术后还会有排异反应,随时可能要了命,即便恢复良好,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
霍剑渊没有反驳的心思,沉默不语,一时气氛低迷。
“所以,不到无法控制的末期,医生是不会建议心脏移植的,难度高、风险大,、脏器来源……都是很棘手的问题。”
“那她接下来怎么办?”
“先养着吧!密切观察,不能暴喜暴忧,要保持心态稳定,愉悦,保养得当,有什么异常随时接受治疗,近两年应该问题不大。好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我才是医生,你去休息。”
“浅夏,我没事儿,我在这陪她,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今天你值班么?”
“嗯,值了一周了。”
霍剑渊蹙眉,看了眼她,“不是吧!你们院和别的医院制度不一样?外科主任还用值班?还值这么久。”
“我自己要求的,反正在家里也没事,还不如在这。”
看她纤细的小体格子,质疑:“你这样身体受得了?”
“也没什么,有主治医师值班,轻易不会惊动我的,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霍剑渊摇头,“真不明白你这么拼命干什么?难道这就是你的信仰?把自己累死在医院,不辜负你这白衣天使的职业。”
欧阳浅夏轻轻出了口气,“救死扶伤确实是我的梦想,好意思说我?保家卫国不也是你们……”
她猛然停下想要出口的话,眸光一暗,略低了头打岔:“算了,别说我了,我还没问你呢?这是你女朋友么?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倒是想,可也得人家肯啊!”霍剑渊轻笑着说。
欧阳浅夏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得失你自己清楚,我不希望凌凌影响你一辈子,也不想你再为一段不会有结果的爱情,蹉跎青春,这女孩儿前路渺茫……”
霍剑渊打断她的话,“浅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只是想帮她,没有别的意思。”
“你想*情里的雷锋?”这么问着,言语里也多了几分嫌弃。
霍剑渊忍了,双手合十:“欧阳主任,还请您行行好,口下留情。”
她没忍住笑了,“感情的事,旁人总不好插手,你自己决定吧!走,请你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这么靠着身体受不了。”
霍剑渊本想说没胃口,可是看了眼她就放弃了,这女子的执着他见识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于是隔着窗子看了眼林空空,便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
“你是乌龟么?走的这样慢?”欧阳浅夏显然没什么好耐性。
是的,做了一天的手术,疲倦不堪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万一哪个患者没抢救过来,遇到极端的家属,自己还要无辜被谴责,这一天忙下来,怎么会有好心情?
霍剑渊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眸子和憔悴的神色,不禁关心道:“你这么拼命,大哥知道么?”
欧阳浅夏眼里隐隐有了泪光,声音哽咽道:“我们……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么?离婚?”霍剑渊惊得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欧阳浅夏,刚刚二十六岁,临床医学博士学位,s市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从小优秀到大就是说她,当之无愧的学霸,偏偏又生得清丽绝俗,倾国倾城,霍剑渊记得她身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
她和霍剑淅会走到一起,出乎所有人预料,因为他们没有共同的爱好,没有合拍的性格,甚至连在一起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尽管两家是世交,但起初这段感情并不被看好,因为霍剑淅比欧阳浅夏整整大了六岁,这就注定他们自童年开始就没有交接点。
两家有意撮合的是霍剑淅和她的姐姐欧阳盛夏,他们年纪相仿,职业也般配。一个是军人,一个是随军记者,最合适不过,他们倒也谈得来。
霍剑淅大学考上了陆军学院,毕业后留在部队,便很少回s市。
那年春节他们兄弟两人去欧阳家拜访,他记得进门时剑淅被欧阳浅夏撞了个满怀。
那时她才刚刚成年,尚不知愁滋味的年纪,性格与她温婉大方的姐姐,南辕北辙。
活泼开朗,行动力强,鲜活明媚得让人无法抗拒。
这是霍剑淅回家对他说的原话。
后来,他们恋爱了,两家因此起了很大风波。
欧阳盛夏更是伤心欲绝,毅然申请去了边区极苦之地,几年来只回来过寥寥数次。
当时,若不是霍家两位老人出面,霍剑淅又铁了心肠要和欧阳浅夏在一起,她差点就被逐出家门。
她在医学院读书,他在部队提干,他们异地相恋六年,非但没有分手,还仍是非尔不可的样子。
两家老人见尘埃落定,总不能真的拆散一对有情人,前年替他们办了婚事。
军婚,当时的场面很壮观,倒是欧阳盛夏至今未婚,仍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这对姐妹花同时爱上霍剑淅,其中自然有很多故事,只是他这个局外人不甚清楚。
但是霍剑淅有多爱欧阳浅夏,熟悉他的人几乎都知道。
为了她,那样一个铮铮铁骨的男人,甚至放弃了他最钟爱的部队,回到家乡做了常驻军。
霍家从祖辈就跟着**打天下,霍家男儿都当过兵,并且都是极出色的兵。霍剑淅更是其中翘楚,二十岁时便是正连级副营级,二十八岁时,更是做了师参谋长,地位仅次于师长,霍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
当时欧阳浅夏还没大学毕业,正在准备硕博连读,无法随军,霍剑淅不顾部队挽留和家里反对,毅然要求调回s市。
虽然仍是做了参谋长,与之前却完全不同,之前是完全属于军队,现在更像是活跃在政坛。
他问过哥哥,放弃自己的梦想,后悔过么?
他只是从容的笑笑说:“在哪都是当兵,没有差别,能给她一个像家的家,照顾好她,让她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对我来说,此生足矣!”
这需要多沉重的爱,方能让人放弃从小到大追逐的梦想,只为成就她?
他们婚后一直相亲相爱、琴瑟和谐,两家人倒也很安慰。
他知道一年前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心结。
霍剑淅那样期盼他们的孩子出生,可是欧阳浅夏却一声不吭的打掉了。
那之后他们整整分居一个月,后来还是母亲怒气冲冲的把剑淅赶回去的。
之后他们好像还挺正常的,怎么忽然就离婚了?
“爸妈知道了么?”霍剑渊试探的问。
欧阳浅夏微笑了下,笑容有些牵强:“先别告诉他们,妈妈身体不好,有机会我亲自去说,不说这些了,我请你吃饭。”
霍剑渊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
霍剑渊看着她,转眼间一扫刚才的阴霾,依然的自信满满、神采飞扬。
这女人还真是……
还是找剑淅好好谈谈吧!那个宠妻如命的男人,现在应该很受煎熬,难怪会外出执行任务,估计也是满腹相思无处倾诉,郁闷的暴走了。
103:交谈
医院的深夜食堂规模不大,是专门给值夜班的医护人员准备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霍剑渊跟在欧阳浅夏身后,端着餐盘。
“欧阳主任,来啦……”食堂胖大叔笑眯眯的看她。
欧阳浅夏微笑,颔首,“多宝鱼还有没有?”
胖大叔笑道:“有,给你留着呢?老婆子,快给欧阳主任拿来。”
“好嘞!”胖胖的中年妇女,拿了清蒸多宝鱼递给霍剑渊,“这是你爱人吧!真帅,你们很般配。”
欧阳浅夏摇头,“这是我弟弟,我爱人……”说到这里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她低头指了指红烧排骨,小声说:“要一份。”
霍剑渊接过红烧排骨放到餐盘上,看着不辨喜怒的欧阳浅夏,无奈叹息。
以前,他和凌,剑淅和浅夏,一有时间四个人就聚在一起。
欧阳浅夏嘴叼,
不吃肉,一点儿都不吃。
红烧排骨却是霍剑淅最喜欢的菜肴,几乎每天都要吃一次。
那时,霍剑淅怕她营养不良,四处买可口的肉菜给她,她都是吃一口就吐出来。
那个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甚至严格到有些变态的霍剑淅,竟然开始下厨房,几乎把所有鱼类的所有吃法都学了个遍,欧阳浅夏就爱上了清蒸多宝鱼。
他们婚后,他去过几次,餐桌上总有这两道菜。
两人坐下来吃饭,欧阳浅夏夹了块排骨咬了一小口,霍剑渊紧张兮兮的看她,生怕引起她呕吐。
结果,她竟然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并且还要接着吃。
他实在看不下去,按了她夹了排骨的筷子,“浅夏,别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不吃肉。”
欧阳浅夏放下筷子,抬头看他,眼神有些空洞,似是自言自语般:“他最喜欢红烧排骨了……”
“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等剑淅回来你们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
“没有误会。”
霍剑渊刚想说什么,就见她嫌弃的把排骨推到他跟前,语气霸道:“都吃了,不许剩饭。”
无语,善变的女人。
————
s市,市医院,翌日清晨。
林空空悠悠醒转,看着手上的针头知道自己是在医院。
“醒了?”霍剑渊轻声问。
她呆呆傻傻的凝着她看了一会儿,吃力的冲他笑了下,声音沙哑:“谢谢老板的救命之恩。”
霍剑渊闻言笑着问:“口渴么?”
林空空点了点头,感觉喉咙里火烧一般。
霍剑渊起身从暖瓶里倒了杯热水,放到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晾着,起身。
“我要出去一会儿,你自己可以么?”
“嗯。”
不一会儿,霍剑渊回来,提了一大袋子东西。
“这个喜欢么?”他提着粉色的杯子问。
林空空看着兔子形状的杯子,蹙眉,这个会不会太可爱了些?
霍剑渊朗声笑了,把新杯子用开水洗过,又把桌子上正好温吞了的水倒进去,递给她。
这下她发现这杯子的好处了,有吸管,躺着喝水还不会漏,很方便。
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些,“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二十多个小时。”
“噢!也没有很久。”
霍剑渊微微笑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两人沉默,霍剑渊拿着清早刚刚送来的报纸看,神情专注。
林空空感觉有些内急,看着吊瓶里还有大半瓶液体,窘的不知如何是好。
感受到她的不淡定,抬头看她,黑眸凝了笑意。
林空空知道他在笑自己,可人有三急,她也控制不住啊?怎么想怎么尴尬,不由红了脸。
霍剑渊看她苍白的面容上泛起微微的粉红色,心一软,温声问:“你是想去卫生间么?”
林空空立马点头如捣蒜。
他眸里的笑意更深了,“等下,我去叫护工过来。”
不一会儿带了个护工进来,霍剑渊先是扶她起身,又俯身替她穿了新买的棉拖鞋,拿了吊瓶跟着她们到了卫生间门口,才把手中吊瓶给了护工。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很细致周到。
解决完出来,霍剑渊接过护工手里的吊瓶,陪着她回了病房。
安顿好她躺下,林空空才发现他好像一夜未眠的样子,眼底有些发红,看起来很疲倦。
“老板,你是不是挺困的?睡一会儿吧!”
霍剑渊确实有些疲倦,一夜未眠,她脱离危险期前他内心焦灼得片刻不能安生,情况稳定后,从加护病房转了出来,浅夏说她没事儿了,让他去休息,可是,她不醒,他便睡不着。
“有点儿,不严重,一会儿老张过来,我再去睡。”
林空空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握了被子,“老板,我一个人可以的,不是还有护工么?你回家休息去吧!”
霍剑渊叹息一声,知道她是不想给人添麻烦,安慰:“我现在睡不着,没有晨睡的习惯。”
林空空看着他,欲言又止:“老板……”
“都说过几遍了?我不叫老板。”
林空空恶作剧般的笑了,清清脆脆的叫了声:“霍老板。”
霍剑渊无奈,摇了摇头,“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摇头,怏怏不乐的回复:“我不饿。”停顿了一会儿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还要看恢复情况。”
林空空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霍大哥,你扶我起来坐一会儿吧!躺得好累。”
“好。”霍剑渊上前扶了她,把枕头给她垫在身后,让她靠的舒服些。
林空空低头沉默,许久,才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发飘:“你知道我的病了,对不对?”
霍剑渊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点了点头。
“我的病发现还不到一年,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只是复发的时间比较晚。”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超乎常人的淡然,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霍剑渊心一疼,安慰:“可以治愈的,只要不放弃。”
“治不好的,你知道么?这个病来源于我妈妈,妈妈因此去世,姐姐离开的那年还没不到十八岁。”
“你不能这样想,总会有特例,你发病比你姐姐晚,这不就是上天在眷顾你么?”
“是啊!苍天眷顾,所以我希望能用有限时间做更多的事,生命这么美好,我不会停下来,永远不会,直到离开。”
霍剑渊把手覆了在她手背上,“只要有希望,就不可以放弃,你要相信你有一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了,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做好了心里防线,能接受,就是离开的那天,我希望我正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把自己困死在医院里,我更不想用概率来估计自己的生命,有一天便算一天吧!”
霍剑渊看着她,瘦弱的女孩,用那么清浅的声音,却轻易的说服了他,有什么在心里呼之欲出,他试探的问:“你是因为这个要和他分手么?”
林空空知道他指的是白晨风,笑了笑,无奈的说:“也不全是,更多的是身不由已。”
他蹙眉,“为何身不由已?”
也罢,有个人倾诉也是好的,起码比自己藏着要轻松许多,“我们两家的家庭有水火不容的关系,我爸爸权利滔天性格又极为霸道,他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如果勉强为之,只会两败俱伤,他甚至会因为我而失去他的一切,变得一无所有,他那么骄傲,我怎么能让他因为我受到伤害?”
霍剑渊心惊,白晨风在s市可谓是只手遮天了,她这样说那就代表她父亲的势力比白晨风还要大,这种家庭长出的女孩子竟然没有丝毫娇蛮之气,简单善良、吃苦耐劳、处处为他人着想,他忽然有些羡慕那个男人,能被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倾心爱着。
“他……知道么?”
林空空摇头,“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霍大哥,你替我保密好么?”
霍剑渊明显感到胸膛里泛出一种难受的感觉,酸涩伴着痛意。
“你想他误会你、恨你么?”
林空空想着白晨风凉薄的样子,鼻子一酸,语气中夹杂了哭腔:“他已经恨我了,其实,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些,这些年他很苦,他的幸福我给不了,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怎么能成为别人的牵绊?”
“我是个男人,请相信我,如果有天他知道了真相,会比现在知道痛苦的多,你应该告诉他。”
“不!他不会知道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绝对不会让他知道,霍大哥,你替我保密好不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霍剑渊看她坚持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怜惜的轻抚了抚她的发,柔声安慰:“你放心,我替你保密,老张那里也交给我。”
“你……你告诉张经理了?”
林空空的声音有些发颤,越多人知道,风险就越大。
“他只知道你住院了,其他的不知。”
“可是,他来了医院会问。”
“无妨,告诉他也没事儿,老张肯定也不会告诉旁人,相信我。”
林空空咬着下唇,自己隐瞒了那么久的秘密,除了晴空没有人知道,如今被其他人知道,一时无法安心。
104:怒火
林空空正纠结的时候,就看张爱国提着大包小包的进来了,一进门就是他惯有的招牌出场模样,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么回事儿?怎么还住院了?怎么昨晚不告诉我?”
接连三个问题都是带着怒气问霍剑渊的。
霍剑渊皱眉,“能不能一个一个的问?你让我回答哪个的是?”
张爱国摸了摸鼻子,瞅了眼林空空,看她气色不好,泛着琉璃光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估计是怕他们会因此争吵,遂语气温和了些:“嘿……我们经常这样,打打吵吵的习惯了,你好点了没?”
林空空点头,冲他微笑。
张爱国不由的也笑了,觉得年轻真好,小姑娘还病着笑起来都这么好看,转念一想,人家都二十七了,没比自己小几岁,不禁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
林空空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逗笑,“那是对你说的,对我们可不是。”
张爱国斜了她一眼:“都病了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亏我还跑到老远给你们买早餐。”
林空空吸了吸鼻子,闻到食物的味道:“好香啊!你买了什么?快点拿来,饿死我了都。”
“不给,刚才还挤兑我,现在又想吃我的饭?”
林空空笑得更灿烂了,眉眼弯弯,狗腿的讨好:“经理,你最近瘦了好多,减肥效果不错啊!”
林空空这次没说谎,张爱国确实瘦了不少,虽然还是偏胖,却也没有原来那么夸张了,五官也多了几分英气。
这话张爱国爱听,立马就原谅了她,“十多斤了。”
“那不错啊!你可得坚持下去。”
“那是肯定的,你看我像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么?”
“当然不像了。”
霍剑渊看她拍马屁的话说得顺溜,老张又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上前帮张爱国一一打开餐盒。
“你病着不能吃油腻的,我给你买了白粥和小菜。”
张爱国说着已经把病床上的小桌支开,给她一一放好。
林空空吃着白粥小菜,看看霍剑渊和张爱国的食物可真丰盛,还有自己喜欢的香飘鸡腕骨。
“经理,你不在家吃饭,干嘛来我们这湊热闹?”
“我这不是担心你……你们么?哪里顾得上吃,就买来和你们一块儿吃。”
林空空觉得自己的饭清淡的一点儿滋味都没有,戳了戳碗里的粥,又渴望的看了眼他们的菜。
霍剑渊低笑,“你要和我们一块儿?”
林空空忙着点头,张爱国却不愿意了,“想吃也得忍着。”
“张爱国同志,我觉得你有伺机报复的嫌疑,我是心坏了,又不是胃坏了,干嘛不让我好好吃饭?”
张爱国从餐盒里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林空空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笑着打哈哈:“没……没什么。”
张爱国又看霍剑渊,“她说心坏了,是不是?”
他是侦查员出身,敏锐得很,况且现在不说,他怀疑了也会去问医生,霍剑渊知道瞒不住了,就点了点头。
张爱国的脸一下子煞白,拿餐盒的手都有些抖:“怎么会这样?”
他的反应有些惊着了林空空,霍剑渊却很淡定,一副了然的模样,只平静的小声说了句:“你不要反应这么大,她心思太过敏感。”
张爱国勉强压住心里难受的感觉,强装淡定的吃饭,手抖得却怎么都来不起菜。
林空空心里一下子变得软塌塌的,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遂笑着说:“那个鸡腕骨好香,给我点儿吧!”
霍剑渊端起鸡腕骨放到她的桌子上,张爱国回过神来,开始扒饭,吃得那叫一个迅速。
林空空看着他的吃相,嫌弃的说:“经理,你慢点吃,也不怕噎着。”
张爱国也不理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冷着脸出门去了。
霍剑渊蹙眉,匆匆嘱咐林空空几句就追了出去,到门口才追上张爱国,气喘吁吁的拦了他。
“老张,你要干嘛去?”
张爱国脸上有了戾气,格开霍剑渊的手,冷声道:“我要去问问那个男人,她病的这么重,他为什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霍剑渊拉住他,“你疯了?你这么做问过纪蒙蒙没有?”
张爱国此时怒火攻心,处在暴走边缘:“问?问有什么用?她跟咱们在一起半年多了,什么性格我会不清楚?心地善良,好说话、好欺负、逆来顺受,我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有什么动不了的大背景,我看不惯,忍不了。”
霍剑渊紧紧抓住他,“纪蒙蒙爱他,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才和他分手,她现在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要给她添乱了行么?”
“哪里就是我添乱了?难道她不想见那个男人?”
“想见又能怎样?她不想拖累旁人。”
“拖累?她是他女朋友,这是他的责任,怎么会是拖累?”
霍剑渊蹙眉,“这是她的心愿。”
张爱国闻言哑了嗓子:“她的病很严重吗?”
霍剑渊看他冷静些了,垂下手,无力的说:“对,很严重,如果调理得好,两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她得靠日子,等死么?”
“她的病是先天性的,只能靠到靠不住的时候换心,没有别的办法。”
张爱国彻底冷静下来了,也不理霍剑渊,转身就往回走。
“等等我。”
张爱国看他一眼,责怪:“你怎么把她自己扔在病房里了?”
“我不是为了追你,我会把她扔下?”
“谁用你追?”
“你……”
——
——
白晨风自林空空离开后就行尸走肉般的工作,别人说什么都不理,直到半夜发起高烧,体温一直在40c左右,居高不下。
这可急坏了白晨曦,哥哥平时像她的靠山一样,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生病,就这么严重,坐在他身边不停的掉金豆子。
近来几天的折腾让他背上的伤口有些感染,炎症引发了高烧,使他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
医生来给他挂了吊瓶,针头刺进皮肤里他都没有感觉,依然浑浑噩噩的做着梦。
梦里,林空空依然穿着素色的裙子走在海边,漆黑的长发凌乱,迎风飞舞。
海边浪花很大,甚至比她还要高,她回头冲他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看见她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然后,瘦弱的她忽的被卷进海水里。
他惊得肝胆俱裂,疯狂跑过去,钻进冰冷的海水里,好不容易找到她,却是她没了呼吸的样子,脸色惨白、身体冰冷、嘴唇泛着妖艳的紫色。
他只觉得天地都昏暗无光了,胸口痛得无法呼吸,他张大口喘息,不停的摇晃她,叫着她的名字。
她始终没有醒来,万念俱灰的他抱了她往海水里走,迎面而来的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他们……
“蒙蒙!”
他喊出来后就醒了,惊惧的看着周围,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疼痛依然明显,他薄唇微扬,凉薄的笑了,她不原谅他了,以后的生活都没有她了。
烦躁起身,拿了酒,坐在地上喝,一杯一杯灌进肚子里却没起一点儿作用,他依然很清醒,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很痛苦,很想她。
她只是个普通女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同其他人一样,高兴时会笑,生气时会发脾气,难过时会哭,可在他心里别人为何就替代不了她?
她不知道,那天她的泪成了他心上的伤,每逢想起心头便像是有钝刀在慢割轻刮。
“狼心狗肺的女人!想你做什么!”他烦躁的扔了高脚杯,杯子撞到墙壁上,碎裂的声音有些刺耳,可他还是不解气,又把酒瓶也扔了,瓶子厚,没碎,只是顺着地毯滚落过来。
响声惊动了正在床边小憩的白晨曦,她直起身子,迷迷糊糊的问:“哥哥,你醒了!你怎么摔东西呢?扯到伤口怎么办?”
气急败坏的站到他身边,本来要训人,却发现自己在他高大的衬托下,毫无威严,只好怏怏的去打扫玻璃碎片。
地毯上难清理,扫不干净她就用手捡,白晨风蹙眉看了她一眼,怕锋利的玻璃碎片伤到她,俯身拿过工具开始收拾,收拾完玻璃碎片似是觉得还不够,又开始收拾其他东西。
白晨曦轻声细语的说:“哥哥,你别难过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我看了心里难受。”
白晨风似是未闻,只在卧室里收拾,这屋子她只住过两晚,却感觉处处都是她的气息,折磨他折磨得厉害。
把她用过的东西一件件放在床上,包括床单、被罩、枕头,然后一股脑儿的收起来,也不支使佣人,自己拿了放进堆积杂物的库房。
白晨曦看他落了锁,心直口快的说:“哥哥,你锁起来干嘛?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为啥不直接扔了?”
白晨风一怔,也不做回答,只用寒凉的眼神轻轻刮了她一眼,然后就回卧室了,关门时重重摔了下门。
“哐!”的一声,刺得白晨曦用两手堵了耳朵。
然后,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看着卧室紧闭的门,一脸懵,他这是在发脾气么?谁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