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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东汉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潜阳     重生东汉末年txt下载     重生东汉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剧斗

    张梁见郭斌反应,暗自点头,心道:“这个郭潜阳,果然不同凡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一后跃,虽失却了主动,却也避过了我点头一棍的后招,马元义所言,果然不虚。”

    当下又舞起重重杖影,一浪强过一浪地往郭斌劈头盖脸地砸去。

    郭斌大惊,如此威猛绝伦,全走刚猛路子的杖法他从所未见。马元义当初使的**杖法,虽是用铁杖施展,走的却是灵巧诡谲的路子,与张梁这揉和了棍法的长杖实在是相去颇远。

    只是他也清楚,与擅使长兵器的高手对战,最重要的便是一往无前的气势。虽处处要留有三分余地,可若气势上输给了对方,纵有十分的力气也只能使出七八分,要想挽回败局那就是痴人说梦罢了。

    所谓需留有三分余地,指的是要留有回防应变的力气,盖因兵器过长,回防便不及长剑、短刀迅捷。固然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却一旦给人听着“劲”打进来,便好似空有雄兵百万在外,却给人劫了中军帐一般难受。

    不过,郭斌此次遇到如此好手,也不觉技痒,便想试一下对方的力气。于是,见对方长杖再次挥来,郭斌沉腰坐马不闪不避地一枪同时挥去。

    只听金铁交鸣之声传遍四野,场中剧斗的近千人俱是一愣,都往郭斌与张梁方向看来。

    这一番交击,二人却是不分轩辕,各自后退一步,复又一跃前冲,战在了一处。此时场中众人方反应过来,继续厮杀。

    自从郭斌习练五禽戏,周身气血运行愈发顺畅,无论是力气还是耐久力均有长足进境,自从最近与张飞诸人对练以来,包括关羽,都没有能在力气上强压他一头的对手,此番与张梁一下硬碰硬地对攻,竟未分胜负,实在是让他心中惊喜非常。

    张梁则是心中暗自惊异:“这个郭斌好力气,我以兄长所授秘传内家功夫运气使力,存心要将其长枪震脱手,岂知反而是我差点拿捏不住。”

    一下试出了对方深浅,二人均心中有数。

    郭斌见张梁与自己气力相仿佛,心中惊喜莫名,于是枪法愈加大开大合,存心与他比一比力气和耐力。

    张梁知道自身若是纯以气力与郭斌比拼,恐怕会落在下风,可是若以兄长秘传的内家气功相辅助的话,时间一长,则必可稳操胜券。可他怎么知道,一向不太擅长内家功夫的北枪一脉,竟然在郭斌这里转了一个弯。

    他不仅气力惊人,兼且习得五禽戏中以调运气血,疏通经络,增长耐力见长的鹤戏,久战之下,气血升腾,反而会愈战愈勇。

    郭斌此时见猎心喜,只存了与对方一较长短的念头。不知不觉间,竟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这种境界说来玄妙得很,心情略为兴奋,却不会热血上头,只是大脑皮层极为活跃;身体感觉气温适中,却不自觉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感觉,仿佛浑身皆处于一种灵敏而兴奋的状态中一般。(不用怀疑这种状态是否真的存在,笔者曾两次于考试时不自觉地进入这样的状态,于是两次皆超常发挥。)

    此时的郭斌,应是穿越以来状态最好的时刻,身上的伤既已好利索,精神状态亦处于略微兴奋中,再加上得遇高手,心情愉悦。此时的郭斌,感觉自己连六识亦仿佛更加敏锐了。

    此时,张梁挥动长杖攻来,竟用上了长枪的招式。郭斌见了,知道他这套杖法,应该是揉和了杖法、棍法与枪法的路子,使得对手摸不清自己套路的时候占尽上风。待对方摸清了自己套路,已然处于完全的下风,想要扭转败局,却是难上加难了。

    这套杖法纯走刚猛的路子,招招大开大合,狠辣异常。如此却正中郭斌下怀:他所学十式百鸟朝凤枪法,皆为基本式,并没有固定的攻击与防御的招式,亦缺乏套路,因此极为不适合先发攻敌。虽然自从与马元义交手后,习得了**杖法的部分招式,这些日子以来通过不断的思索与钻研,郭斌对**杖法的认识亦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武功招式不足的弊端。

    而依靠因习练五禽戏而变得愈加敏锐的六识,在对方发招之后随机应变,后发制人,则成了郭斌目前唯一的选择。

    其实所谓“百鸟朝凤枪法”,还有一层意思,童渊并没有解说透彻。

    “百鸟”,亦指代“百家武学”。学了百鸟朝凤枪后,因为缺乏攻击与防御的套路,便需要通过广泛与敌对战,钻研各家武学。

    其目的有二:一是为了增广见识,明白各家武学长短,于对敌时便可愈加有策略性地与其对战。二是为了自创武学。说“自创”,可能有点过了,只是凡学习百鸟朝凤枪,必先学基础的十式。这基础的十式中,蕴含了枪、棍、杖、槊等长兵器套路的精华。可以说,但凡是长兵器的套路,便逃不过这十式中去。

    故学习百鸟朝凤枪者,要习练新的枪法套路,要比常人快了好几倍。悟性高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根底扎实、高屋建瓴,才是其根本所在。因此,凡学习百鸟朝凤枪者,无不是绝顶聪明之人。资质鲁笨之人或可凭借毅力练好前面的十式,于“自创武学”则困难的很了。而像郭斌这样,因穿越而记忆力远超常人的“变~态”,一边跟人过招,便能学得对方的武学之人,即便是在当世几个有幸习得百鸟朝凤枪的人中,也是一个异数。

    盖因这种能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试想一下,你与敌人对招时,不管你用何招式,对方随后均可使出与你所用相同的招式,而且使出来可能比你理解得还要精到,这无疑会给你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于是,张梁对郭斌的压制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压力,因为郭斌没有成套的枪法套路,他从来都不擅长进攻,他所擅长的是防御反击。看到张梁源源不绝地使出较之马元义所用“**杖法”更为高深精妙的杖法出来时,郭斌心中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

    此时的郭斌,双目放光,仿佛见到吃食的饿鬼一般,心中无限期待张梁再多使一些招式。便随手使出百鸟朝凤枪前十式,或拦,或拿,或缠,或顺手一扎,无一不是自然而然,无一不是简洁流畅,又无一不是妙到毫巅。

    只令得张梁愈战愈惊,明明已经处于劣势,明明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郭斌却毫无气馁之色,而是目露神光,面色兴奋。兼且招式简洁明了,仿佛教导徒弟的老师一般。

    师傅教导徒弟武艺之时,往往徒弟费尽气力地一通乱舞,却给师傅轻描淡写地随手破之,这于学习武艺时本是司空见惯的情形,可是在这样生死对战之际,却是很伤自尊心的。

    因此,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明明是郭斌步步后退,处于绝对的下风,可他却面色兴奋,跃跃欲试,丝毫不见气馁;而明明是舞出重重杖影,招招进逼,仿佛已将对手逼于生死绝境的张梁,却横眉蹙目,面露狐疑。正是胜者不见胜,败者不闻败。

    先不提越战越勇的郭斌,一旁的赵云也是越打越兴奋。

    赵云的对手是一个面色白皙的矮壮汉子,使的是一杆精钢所制的扁担,使出的招式是杖法的招式,路子却与张梁的截然不同。

    他的杖法走的是诡谲飘忽的路子,使用起来竟与**杖法相似。只是这套杖法由马元义使来,是灵巧中带着霸气,而面前此人使来,则是险狡中带着诡谲,一味地刁钻险恶。故较之马元义所用,亦更加奇诡难测。常常于不可能的角度出招,亦常常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攒出一根铁扁担。

    自郭斌从京城回来,赵云与郭斌、关羽、张飞、管亥几人很是全身心地交流了几天的武功,对于郭斌一路进京所见识过的所有新的武功自然是听他说了不少。早就对马元义的**杖法好奇非常的赵云,碰上这套奇诡难测的杖法,自然是愈打愈是兴奋,不断的喂招,逗引对方使出更多招式来瞧。

    初时尚没什么,这位太平道的高手见赵云左支右绌,不住后退,还当他心下怯了,于是兴奋异常地不断施展杀招,欲将赵云毙于当场。可是每当他施展出从未失误过的平生绝学,存心一击必杀之时,赵云却不是以玄奇的步法躲过,就是轻描淡写地一枪便将杀招化解于无形。

    倒不是赵云的功夫高出对方多少,而是他习武多年,又修习了半年多的北枪一脉的呼吸换气之法,于六识的修炼已达到极高的境界。最近,在与郭斌、关羽的交流中又听到了不少五禽戏的精妙法门,于他练功多有裨益。

    此时的赵云,虽谈不上飘叶飞花,落地有声,可感应外物的能力实已超出寻常武者一大截,否则在战场上如何抵挡四处飞来的冷箭?后世传言赵云身经百战而身上无一处伤疤,我想无一点伤疤是不可能的,只是作为六识超卓的武学之士,每当上战阵时能让身体避过大的伤害,则是可能的。

    毕竟,武学之士亦是血肉之躯,即便是横练功夫练到变态之人,又岂能真的不惧刀枪?现代格斗讲究步法,一个是可以随时转换攻击角度,使自己的攻势更加多样化,另一个则是可以在运动中保护自身,随时调整战场布局,从而避免在混战中腹背受敌,这是一个武学刚刚入门的小学生亦懂得的道理。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又有谁能真的“轻描淡写”?对方所看到的“轻描淡写”,只是赵云施展“百鸟朝凤枪法”中的基本式,以最轻微的动作,最小的体力损耗来应对复杂多变的战场形势而已,这反而是尽全力而战,是对敌人的尊重。

    而且赵云看似简简单单的“刺”,里面可能掺杂了缠劲,可能蕴含了崩劲,又怎么会真的是“简简单单”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尚未臻此境界的一众太平道人与羽林军和袁绍的门客,看到的是赵云节节败退的窘迫,而一旁休息的王越,却是越看越是惊异,越想越是震骇:以这师兄弟二人的打法,其进境之速岂是一般武师所能达到?

    看着这一对仿佛“变态”一般的师兄弟,王越的心中又是震骇,又是佩服。自从在国舅何进的宴会上狠狠地露了一次脸,他便依仗着高超的剑术,常常徘徊于豪门高第。剑术虽然亦有新的领悟,精进不少,却绝难到郭斌这个成长速度。

    因此,这个从小便被夸赞天资绝佳的剑术天才,此时竟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

第六十二章 两败

    正战得起劲,忽然听到南面官道上呼喝之声不绝,放眼望去,只见烟尘漫天,杂乱的呼喝声、马蹄声传来,只是看不清人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张梁心想:“不好,定是郭斌的后援部队到了,必须速战速决才是。”

    郭斌则心知,是郭大他们的疑兵之计奏效了。

    当下只见张梁加紧攻势,手中的镔铁长杖套路猛地一变,不再是之前猛打猛杀的打法,而是将杖法中揉和的枪法与棍法套路发挥地愈加巧妙灵活。每当郭斌举枪格挡时,必会点头一棍劈来;而当郭斌舞动枪花照着他的前胸及面门戳去时,张梁手中的长杖则贴了上去,长杖竟使出了长枪听劲的法门。

    张梁的这一加劲,使得郭斌措手不及,忙挥枪杆自守。哪知张梁却并不追击,而是向郭斌侧后方掠去。这一动,身法直如鬼魅,瞬息间已窜出十余丈,就连郭斌亦未反应过来。待得他回头去看时,却见张梁长杖前伸,距刘辨已不逾一丈!

    郭斌大惊失色:刘辨何时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刘辨见有了三人的加入,士气大振,竟能堪堪抵挡住对方高手的进攻,当下心中大定。又见郭斌竟与贼子中的高手聊了起来,心中好奇。他年纪尚幼,不晓得其中利害,便往前凑了凑。

    袁绍忙着指挥众军士御敌,哪里有功夫照看这个方才还吓得不行的小皇子?王越又身负重伤,移动不便,兼且对郭斌与赵云的战斗看入了迷,亦未曾注意到刘辨已然如此靠近战场。

    至于郭斌,以他的六识,虽尚及不上赵云的灵敏,可若在平时,这么个不会武功的少年来到身后十余丈处,他是断然不会不知道的。可是方才他全身心投入与张梁的战斗中,于周身的危险固然灵敏异常,对于身后十几丈处,毫无威胁的刘辨,又如何能够查知?

    而张梁则不然,他武功高出郭斌何止一筹,而且适才也是他压着郭斌在打,故有更多的余暇观察战场形势。刘辨于营地内漫步出来时他早已注意到,而且一见便可推知这就是那小皇子。为什么?只因五百多羽林精锐中间竟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而且他竟能在紧张搏命的战场上自由行走,而没有人敢拦阻他。

    只因胜券在握,也是要放松郭斌的警惕性,张梁方不焦不躁地与郭斌交谈,亦可不紧不慢地出招,来试探郭斌武功的深浅。否则他太平道三百多人白日里截杀皇子车架,已经是形同造反了,又怎能如此没心没肺地在这与郭斌拖延时间?

    此时,见后方烟尘大起,张梁心知时间不多了,故猛一加劲,让郭斌挥枪自守时,施展轻身功夫窜出十来丈,直奔刘辨而去。

    情势突变,使得众人心下大惊,王越挥剑欲上前邀斗,奈何一来距离过远,二来休息了一会儿反而身体酸软,使不上力气,故,又是一跤摔倒。

    眼见张梁的长杖距离刘辨的小脸近在咫尺,郭斌不及细想,将玄龙枪当成标枪向张梁掷去,随即依照鹤戏的运功法门,催动气血流转,揉身向张梁飞扑过去。他知道,若是张梁将刘辨毙命当场,不仅袁绍、王越脱不得干系,他伏龙山庄亦难逃覆灭的命运。

    即便刘辨再不招天子待见,他也是大皇子,而且现在就读东宫,在众臣心中,他便是内定的储君,是未来即将统治大汉的天子。在何进看来,那是自己的亲外甥,是何家能得保荣华的根本,若是刘辨在郭斌眼皮子底下被杀,那么他的小命儿也难保了。

    郭斌自己或者可以投靠太平道,保全性命,可伏龙山庄众人以及阳翟的流民就难说了。穿越半年来的努力和谋划也必定付之东流。刘宏、何进、乃至天下的士人,均放不过自己。

    顿时,郭斌惊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脑中一转,想到刘辨来阳翟之事,或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每每涉及到这些“大人物”的时候,任何“意外”都不会只是“意外”。

    就在众人屏息看着郭斌长枪将要击到张梁背后之时,只见张梁长杖回击,将郭斌长枪磕飞,同时借上郭斌一掷之力,加速往刘辨冲去。

    此时惊呼声连连,他这一借力,郭斌亦难以追上,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梁的长杖向刘辨击去。

    刘辨此时已吓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长杖攻到自己面前,他似乎已在光滑锃亮的杖端看到了映照出的自己惊慌的小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斌却听到嗤嗤破空之声传来,接着是噗的一声,随即便见到张梁的杖端飞起一团白雾,长杖便向一旁歪去。张梁亦是身形一颤,放弃近在咫尺的刘辨,脚下一点便回到了太平道人丛中去了。

    众人大惊,谁也想不到张梁为何突然放弃攻击手到擒来的皇子,飞身撤退,只郭斌站得近,瞧得清楚:张梁受伤了。

    随即,他往身后瞧去,只见一抹熟悉的青色布袍的影子一晃而过。

    不及细想,郭斌一挥被张梁磕回来的玄龙枪,喝道:“敌将已被吾击退,众军努力,配合援军剿灭叛贼!”声震林越。

    众人一惊,正好看到受伤败逃的张梁,与神威凛凛的郭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羽林军一方士气大振,而太平道众人见平日里敬若神人的张梁亦败于郭斌之手,则是气势一馁,虽不至立时落败,却已无再战之心。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与董杏儿对战的那个矮个汉子却将木杖往腰间一插,顺势从腰中拔出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向董杏儿划去。

    董杏儿见张梁退走,正自愣神,哪里能注意到这许多?待回过神来,匕首已临背后,当即发劲前跃,却仍没躲得过去,一时间肩头鲜血直流。

    郭斌在一旁瞧见,只觉得心中猛地给人一揪,脑袋轰地一声。霎时间,自责,后悔,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不及细想,也没理会身旁的刘辨,顺手将玄龙枪掷出,随即势若疯虎般向那太平道人冲去。

    那人正自得意,岂料到郭斌竟能出此奇招?当玄龙枪飞到眼前时,却已然闪避不及,一侧身躲过要害,玄龙枪却穿过他的大腿,牢牢地插在了地上。

    大惊失色之下,欲待拔出玄龙枪退走,却哪里拔得出来?想郭斌奋全身之力的一掷,又如何能是一般人拔得出来的?况且他受伤之下,兼之身陷重围,心思已乱,更是难以做到。

    只见郭斌双目通红,向自己急冲而来,他也不失高手风范,当下伸杖向郭斌肩头点去。

    哪知郭斌不闪不避,只一拳向他脸上轰来,那点到郭斌肩头的一杖竟似毫无效果一般。

    苦于行动受制,那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斌醋钵大的拳头向自己飞来,只听“嗡~”地一声长鸣,郭斌含怒一击正打在他脸上,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郭斌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当下一拳一拳地向他头脸上轰去,霎时间已打出了十几拳,拳拳不留余地,竟将这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太平道高手的头骨生生打爆。只看得周围之人,不论是太平道或是羽林军,连连后退,看着依然一拳拳挥起的郭斌,面露惊骇。

    这时,只听得与赵云对战之人一声长啸,惨声叫道:“二弟!”

    欲待上前,却给张梁一把拉住。

    张梁暗叹可惜,看了势若疯虎的郭斌一眼,领着一众太平道迅速撤离,而羽林军中竟无一人有追击的意思。

    也不能怪他们,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皇子辨,现在刘辨没事,便是最好。若前去追击,谁知道这些舍生忘死、勇猛无伦的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现在将贼人击退,就是功劳,若去追击,不能成功的话,便是罪过了。这些整日混迹京师的羽林军,如何会费力不讨好地前去追击?

    事后清点人数,如此一场大战,竟似闹剧一般。对面的太平道除了给郭斌生生打死的那人以外,竟无一人伤亡,己方的羽林军,除了最开始时伤亡十几个,之后竟然也无一人受较重的伤。要说伤亡最重的,要属袁绍的门客们了,他们身无甲胄,被太平道伤了三十几个人。

    枉郭斌诸人策马疾驰,费尽心机地前来救援。

    赵云见太平道退了,拉住仍在蹂~躏尸体的郭斌,道:“师弟醒醒!给杏儿姑娘治伤要紧!”

    郭斌猛地一震,回过头来,只见董杏儿依然跌倒在地,肩上背上鲜血淋漓,人却已陷入昏迷。当下飞步上去,抱起董杏儿,往大营深处奔去。

    来到刘辨的马车旁,将欲阻拦他的一个尖声细嗓的老头儿一脚踹开,飞身上了马车。将董杏儿平放在车上,扬声道:“师兄,谁也不让进来。”便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董杏儿裹起了伤来。

    裹好了伤,郭斌看着昏迷不醒的董杏儿一言不发。这一安静下来,他愈加深刻地体会到或者会失去董杏儿的惶恐与无助,心中也愈发后悔带着她闯阵冒险。

    因关羽所领兵马尚未抵达,郭斌也在马车中一时没有出来,赵云索性便在此处驻扎下来,等待援军。

    不一会儿,关羽率所部一百余人抵达,便由赵云做主,缓缓往阳翟县城拔营而去。

第六十三章 回城

    众人于傍晚时分回到阳翟县南城门处,早已得到探马消息的戏志才这才松了一口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可是待得他在人丛中扫了一眼,竟未见到郭斌的身影,忙拉着赵云,颤声问道:“子龙,主公何在?”

    赵云道:“先生不必着急,主公无事,只是在马车中照顾杏儿姑娘罢了。”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戏志才这时才点头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郭斌听到声音,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志才辛苦了,我没有事。”尚未说完,看到戏志才后面站着的那人,心中又惊又喜。

    快步上前道:“樊先生何时到的阳翟?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现在站在戏志才身后,笑眯眯地看着郭斌的,不是华佗的弟子樊阿又是何人?虽是深秋,樊阿仿佛不知道寒冷一般,依旧是短褐草鞋。

    见郭斌认出自己,樊阿笑眯眯地道:“正是樊阿,奉家师之命,前来阳翟助潜阳一臂之力。”

    郭斌肃容道:“华公盛德,斌没齿难忘。樊先生不必艰险,来助小子,实在是铭感五内,目下有一桩事正需要先生援手。”

    当下吩咐道:“志才,接引众人进城,我先请樊先生给杏儿姑娘瞧瞧病。”

    话音未落,便拉着樊阿上了马车,竟将刘辨与袁绍诸人亦抛诸脑后。

    袁绍苦笑摇头,却也不以为意,与关羽一道,指挥着众军士入城。而一众羽林军,此时又恢复到平日趾高气扬的状态。中央正规军,亦有趾高气扬的资格。

    甫一进城,众人便给阳翟的蓬勃朝气震撼了。

    最令人惊异的是,城中竟不见一个流民,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虽不见脑满肠肥者,却也无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每一个人似乎都匆匆忙忙,每一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也确实如此:城西的建设,不仅招募了所有的流民,甚至连阳翟城中的原住民亦被招募,投入到了城西轰轰烈烈的建筑浪潮中。因秋收已过,正是农闲时节,打点小工,一家人一个冬天的口粮就有了。

    而且阳翟城中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如今伏龙山庄的庄主做了阳翟县令,收治流民颇有成效,现在修建新城的举措与几个月前修路何其相似?阳翟县中多少贫困家庭之所以免却沦为流民之祸,与当初伏龙山庄修路密不可分?因此,伏龙山庄庄主郭斌,在阳翟县平民中那是万家生佛的存在。

    这次修建新城,早就有城中的里正去县衙找到徐庶,询问是否需要人手。在请示过郭斌后,徐庶便将这些曾经参加过修路的阳翟土著居民分配了去修筑城墙。

    众人走在阳翟的大街上,看着不甚宽阔却空空荡荡的街道,心中震骇莫名。

    要说这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可这可是灾荒之年啊,各地的流民数以万计的灾荒之年!即便是京师洛阳,亦是城内城外遍布流民。因此,阳翟城中这种气象便愈发使人难以接受。

    徐庶将县衙打扫干净,县衙左近的几处民宅亦被租用起来,用来安置随行的羽林精锐以及袁绍的家将门客,正是便宜。

    到了夜里,自然少不得为刘辨以及袁绍、王越诸人接风洗尘。见郭斌带着樊阿红光满面地来到厅中,知道董杏儿并无大碍,袁绍、关羽诸人心中亦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席间,恢复常态的郭斌先是对刘辨前来阳翟表示了欢迎,随即道:“大皇子前来阳翟,是我阳翟全县上下六万多人的造化和福分,今日之事,全因郭斌莽撞行事,怠慢了大皇子,失礼之处,还需要大皇子海涵。”

    刘辨道:“哪里哪里,伏龙亭侯文武双全,豪气冲天,些许虚礼,岂是为英雄所设?今日一番作为,正显示了伏龙亭侯重情重义,勇于任事的性格,正是性情中人。怪不得连父皇亦对伏龙亭侯另眼相看。”

    这时,那个今天要拦着郭斌不让他上车的尖声细嗓的老头儿插话道:“张常侍也是常常提起伏龙亭侯,说伏龙亭侯国士无双,实在是国家之福呢。”

    郭斌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茬,心中暗道:“这个死太监,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太监的老祖宗张让我都爱答不理的,你算个啥?”

    只看得戏志才、郭嘉、徐庶等人心中暗爽。

    宦官弄权,已经被文官士人说烂了,天下人都觉得说得对了,也就成了世间公认的真理。不管你是不是祸乱权柄的根源,说你是,你不是也得是!

    伊尹、霍光的所为,应当不符合儒家的礼法吧?可天下的儒生总有办法为他们找到理论依据,使他们的胡作非为成为合法的胡作非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胡作非为,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不是也是!

    谁要想跟宦官勾结,那谁就是人渣,是狗官,就要受到世人的唾骂!可你不想想,宦官可是皇帝的代言人啊,这些士人真正的对手不是宦官,而是天子!亲自参加权力斗争文官士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他们知道,可是他们总不能说自己是在跟天子争夺权势吧?

    天子可是永远不会错的,难道错的是士人?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天子身边有奸臣,于是站在台前负责传召的宦官就成了天生的吸引火力的炮台,再加上人家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约束家人、积德行善的道理,又有赵高这么个祸乱权柄的老祖宗有前车之鉴,而且宦官又是不全之人,饱受歧视。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历代的文人骚客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这就是道德绑架,不服吧?不公平吧?可现实就是如此。文官士人遍布封建社会上自天子辅贰,下至乡间秀才的各个社会阶层,是一股极为庞大的流~氓力量,其移风易俗的本事可以将西方的宗教甩好几条街。

    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中写史书中满是“吃人”二字,并不是真正说的贫苦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而是封建思想以风俗教化禁锢人心,当众人都觉得寡妇改嫁是应该被沉塘的时候,就是史书吃人的时候。当坚守礼教的伯姬说:“妇人之义,保傅不俱,夜不下堂,待保傅来也。”而被烧死之时,就是礼教吃人的时候。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的力量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此,所谓的“党锢之祸”,其实是君权与地方豪强士族的斗争,只是两者皆没有站在台前而已。君权的代言人是宦官,而豪强士族的代言人就是“党人”。无论是窦武还是陈蕃、李膺,哪个不是名门之后?哪个又不是知名当世?在这个时代,名声就是力量,家族就是实力。

    而那些因家中贫穷不得不入宫为宦官的人,家族背景如何能与这些人相比?他们要和这些人斗,便只能依附皇权。皇帝又不傻,怎么会不同意以宦官来制衡外朝以加强自己对朝局的掌控呢?

    只是这些事情,除了站在大汉王朝权力最高处,参与或者观望了这场斗争的少数人才能看得清,亦或者是很多人看清了却不说清楚,只为了引导舆论罢了。可是说着说着,他们也相信,宦官真的是应该遭人唾弃之人了。眼*志才等人对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头缺乏好感就很说明问题了。

    席间,郭斌向袁绍仔细询问了刘辨来阳翟的始末,方知道这件事,竟然是中常侍张让向天子提出的建议。

    何进为河南尹,与此事上不太方便说话,而且郭斌估计他与张让还有某种秘密的交易,尚需要在某些方面仰仗十常侍的影响力,故不能够与之闹得太僵。要说郭斌怎么知道的,只看历史上何进对诛杀宦官一事犹犹豫豫的态度就可推知一二。

    而且,据郭斌所知,张让有一个养子,叫做张奉,是个太医令。这个张奉的媳妇何氏,便是何皇后的妹子。从某种程度上说,张奉与汉灵帝刘宏算得上是连襟。因此,刘宏称呼张让为“阿父”,仿佛亦有了某种亲情关系上的合理性。

    据袁绍所言,他此次与王越前来阳翟,确实受国舅爷何进所托,护卫大皇子刘辨来的。要说这也是肥差,与储君多多接触,总是好事。万一早早的立了功,那就是未来的帝王心腹,是潜邸旧臣,前途自然是光芒万丈的了。

    而且何进向刘宏提出以羽林军精锐沿途护送的请求,刘宏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故,按照当初的设想,安全方面应当不成问题的。

    听了袁绍的一番详细解说,郭斌默然。直到宴会结束,郭斌送袁绍回房时,二人方又作了一番恳谈。

    袁绍道:“潜阳,杏儿没事吧?”

    在京中的时候,董杏儿没有少作弄袁绍,不是拿他开玩笑,就是搞一点恶作剧,至于起绰号,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可是袁绍受伤时,也是董杏儿给他包扎,袁绍被围,董杏儿也焦急地随郭斌冒险前来。而袁绍也是将董杏儿当做小妹妹,对于一点点恶作剧,他也是乐在其中,对于董杏儿对他的关心,他亦是心中感动。因此,袁绍对董杏儿的关心,也是真诚的。

    闻言,郭斌面色转沉,道:“那匕首上喂有剧毒,若不是樊阿恰好在此,给杏儿放血祛毒,并以高超的针灸之术为她治疗,此次恐有性命之忧。”见袁绍面露忧色,郭斌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樊阿给杏儿扎了针,使她减轻疼痛的同时能够安稳睡眠,现在她应还在沉睡之中呢。”

    袁绍这才点点头,道:“都怪我不小心,否则便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郭斌闻言,叹道:“你我都是棋子,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我们亦不能就这么算了。”

    袁绍忙道:“潜阳,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郭斌道:“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一点推论,不知道真假,还需要跟本初兄商谈。”

    袁绍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不管有什么推测,尽管说来。能为你出主意的地方,做兄长的定会为你出出主意,还会怪罪你不成?”

    郭斌道:“是兄弟失言了。”

    当下将一干推测与袁绍一一讲来,只将袁绍惊得差点坐不住了。没想到他这次来阳翟,背后竟有如此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他竟然于不知不觉间身处朝廷权力斗争的漩涡最中心,一旦行错半步,即便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亦保他不住。

    光和六年十月末,汉少帝辨之阳翟,路遇太平道行刺。太祖驰援。

    --《太祖本纪》

第六十四章 推论

    郭斌对袁绍道:“本初兄可知,此此伏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袁绍道:“潜阳不是说,他们都是太平道么?”

    郭斌点头道:“是太平道不假,本初兄,可知道小弟为何知道他们是太平道么?”

    袁绍想到张梁与郭斌竟有一番对话,试探地道:“难道潜阳识得那太平道的头领?”

    郭斌道:“并非如此,小弟所以知道他们是太平道,是因为他们乃是从阳翟县出发,去伏击本初兄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袁绍色变,道:“哦?难道潜阳事先竟知道此事?”

    郭斌正色道:“本初兄,朋友相交,贵在交心。我郭斌岂是结交匪类陷害朋友之人?”

    袁绍忙道:“潜阳误会了,为兄绝无此意。”顿了顿,道:“只是为兄好奇,这些人为何是从阳翟出发的呢?”

    郭斌道:“两日前,一批太平道进入阳翟城,共有近五百人。”

    袁绍大惊起身,道:“什么!两日前?”然后又缓缓坐下,道:“潜阳的意思是,这些太平道,便是去伏击我们的那些人?”

    郭斌道:“这些人当初来得颇为匆忙,未及侦查阳翟城便有一百多人进入城内,分散藏在县丞贾仁的宅院中。”

    袁绍点点头,示意郭斌继续。

    郭斌继续道:“当时小弟已然上任,将城中流民登记造册,聚于城西,修建新城。故此方能第一时间知道这近五百个太平道高手的存在。”

    袁绍道:“不错,修建新城的事情,为兄已从你上次的信中知晓。”

    郭斌道:“说起来,还要多谢本初兄于京中为小弟奔走,事情方能进行地如此顺利。”

    袁绍摆摆手,道:“自家兄弟,无需客套。”

    郭斌道:“当时小弟还纳闷,为何突然有这么多太平道高手进入阳翟?按说阳翟并非富县,要乞讨亦应到颍川郡治去才是正理。况且据探子来报,这些太平道人,俱身怀武艺,绝非一般流民可比。”

    “当时,小弟想不管太平道来阳翟何事,多做准备总不会错,便秘密从伏龙山庄调了五百人埋伏在城外庄子上。以备不测。”

    “今日午时,小弟得到消息,潜伏于城外庄子上的近三百太平道人分批往阳翟城北去了。当时,我还舒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将麻烦送走了一大半。可是怎知,过不片刻,便收到了本初兄车驾已到阳翟城北的消息。”

    “当初,郭大回来时,小弟便怀疑这些太平道人进入阳翟,或者与本初兄此来有关,只是并不知晓大皇子亦与本初兄同行,便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袁绍听到这里,猛地起身,道:“潜阳是说,有人将大皇子亦在此行的消息传给了太平道?”

    郭斌道:“不错,当初我还不敢确定,现在却是越来越可以感觉到,这些太平道高手非但提前知道大皇子要来阳翟,而且他们受人所托,要除掉大皇子!”

    袁绍怒道:“到底是谁,竟如此大胆!如此行径,几与谋反等同。”

    郭斌道:“本初兄可还记得,当初在徐奉府邸之人?”

    袁绍道:“王越?他虽知道此行目的便是护卫大皇子,可若是大皇子遇刺身亡,他又岂能脱得了干系?便是交州士家,亦会被连根拔起!而且此次亦多亏王越拼死冲杀,方能得保周全,若是他泄露的消息,又怎会如此卖力?”

    郭斌道:“小弟所言,并非王越。本初兄可记得,徐奉邀请的另一个客人?”

    袁绍问道:“哦?为兄倒是记得,是个武艺出众的好汉子,难道他竟与此事有关?”

    郭斌道:“此人名叫马元义,乃是太平道的大方头领,小弟在进京时,于偃师与其相识。当时王越也在,还与他发生了冲突。”

    此次张梁阳翟一事,必有马元义通报消息。兹事体大,郭斌亦需与己方情报共享,方能共渡难关。所谓朋友之义,在利益面前竟如此脆弱了。

    袁绍道:“那王越为何亦是徐奉座上嘉宾?”

    “此事小弟却不知晓了。”郭斌答道,“只是徐奉为张让爪牙,小弟推测,徐奉与太平道勾结之事,必有张让首肯。”他哪里是推测的?这是他听后世史学家说的。

    袁绍点头道:“潜阳所言有理,想徐奉虽为常侍,却哪里有什么根基?又哪里有胆子与太平道勾结?”

    郭斌赞同道:“本初兄所言甚是,至于大皇子来阳翟之事,既是张让建议,又如何能逃出太平道的耳目?”

    袁绍惊道:“什么?潜阳是说,太平道此次伏击大皇子一事,是张让吩咐他们干的?”

    郭斌道:“张让不过是个宦官,如何能使唤得动太平道出动这么多人高手,这么大的阵势来对付大皇子?况且,即便大皇子被杀了,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袁绍道:“若是能结好二皇子,天子百年之后,便能...”

    说到这里,连袁绍自己都不信了。即便是未来大皇子登基,也是需要宦官的啊。既然张让能辅佐天子刘宏,如何便不能继续辅佐刘辨?张让不仅对何皇后有恩,而且他张让的儿媳妇就是何家的女儿啊!凭借如此亲密的关系,未来刘辨登基,不宠信他张让宠信谁?他又何必非要冒着族诛的风险,勾结太平道,谋害大皇子呢?

    郭斌见袁绍的表情,知道他亦想到了其中的不妥,便开口道:“若张让是被胁迫呢?”

    袁绍忙道:“哦?潜阳是指,被谁胁迫?太平道么?”

    郭斌学着电视里谋士们的样子,骚包地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见袁绍没有理他,也不尴尬,继续道:“本初兄可还记得当日在徐奉府邸,马元义对徐奉说的话?”

    袁绍道:“可是他们要造反的话?为兄亦多次与国舅爷提过此事,只是国舅爷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郭斌道:“正是此事。太平道举事在即,又何必多次一举刺杀大皇子呢?此事不论成败,必会引来朝廷追查,到时太平道举事一事提前泄露,他们绝对是得不偿失!再说,大皇子年方十岁,又非独子,又尚未封爵。即便刺杀成功,亦难以引起太大的风波。”

    袁绍不自觉的点点头,道:“那么,依潜阳之意,张让是受了谁的胁迫呢?”

    郭斌道:“本初兄想想,若是大皇子不幸身亡,那么谁会是储君人选?”

    袁绍道:“自然是二皇子协。二皇子生而丧母,天子对他亦颇多愧疚。兼且他天资聪颖,又自小在永乐宫长大,由董太后悉心抚养,年纪虽小,却举止端庄,据说深有人君之相。只是二皇子年岁尚小,今年亦不过三岁,又怎会。。。”

    实际上,刘协此时不过两周岁,只是古人常以虚岁来计算年龄,因此袁绍才说,是三岁。

    说到这里,袁绍又一次震惊坐起,张口结舌道:“难道,难道,依潜阳的意思,胁迫张让的不是太平道,而是,而是...”

    郭斌也站起身,道:“不错,小弟指的,就是董太后。”

    袁绍心中震惊,却也不得不赞同,就目前的情报来看,郭斌这个推测是最接近事实的。因为董家要维持外戚的地位,要继续形成对朝局的巨大影响力,天生的便与新的外戚处于敌对状态。刘辨若是个没有外家扶持的皇子,董太后自然愿意摆出慈祥的样子,抚养刘辨,然后顺理成章地继续他们一手遮天的日子。

    可是刘辨的母亲何皇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仅通过贿赂十常侍登上皇后宝座,还毒杀了刘协之母王美人,更是哄得天子刘宏将何进封为河南尹。这个河南尹就像是清代的直隶总督,乃是天下督抚之首,比现代的北京市长权位要大得多了。

    因此,有强有力外家支持的刘辨,便被董太后排除在外了。甚至劝说天子,将其养在道观,以免沾染了其母何皇后的戾气。其实,这何尝不是让天子疏远大皇子刘辨而施的手段呢?

    而董太后借着天子刘宏对刘协生而丧母的怜惜与歉疚,将他养在永乐宫中,以期有朝一日,他得登大宝。那么刘协一直以来倚为外家的董家,便又成了最得势的外戚。端得是好算计!

    日前,郭斌进京时,对天子刘宏所说重嫡庶之别的一番话,固然是得到了士人阶层的支持,却也毫无疑问地得罪了盼着刘协登基的董太后一派。

    而天子刘宏事后让刘辨进东宫就读,基本确立了刘辨的储君地位,就成了事情的导火线。

    于是,董太后要除掉刘辨,以达到釜底抽薪的目的,也便解释得通了。盖因若刘辨死了,得利最大的便是董家了。

    至于陷害郭斌,只是捎带手的罢了,一个小小的亭侯,还看不在他们眼中。

    想必董太后手中有张让的把柄,方能指挥得动他提议让刘辨到阳翟“观察世情”,并让江湖人士刺杀刘辨。如此,若是大事成功,便是大吉大利,天天吃鸡;若是失败了,也无论如何牵扯不到董家的头上。

    这狗血的剧情,在后世看惯了宫斗电视剧的郭斌看来,自然是闻一知十,毫无新意;于不过二十岁出头的袁绍来说,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不错,历朝历代,涉及到皇位传承的问题,都是关系到国家稳定的大事,却也称得上是“惊天动地”了。

第六十五章 准备

    与袁绍的密谈进行到深夜,郭斌方才离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番话将袁绍听得心惊胆战的同时,亦升起无边的斗志。年轻的袁绍一直是一个自信心满满,坚信自己能够开创一番伟业的人。如此心怀大志,阳光热情之人,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光华,在无形中吸引着他人。似乎,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

    因此,袁绍才能年纪轻轻便能安下心来隐居洛阳“养势”,而且交游士人,出入权贵府邸而能不卑不亢,这都是自信心使然。否则他为什么能凭着白身便能在身边聚集起一批能人异士?若只凭着家族的余荫,便会如袁术一般,身边聚集起一批酒肉朋友,又如何能在历史上留下偌大的名声?如何能够在青、幽、并、冀四州之地广受爱戴?

    第二日一早,当刘辨起床之时,看到了五个手持长~枪,穿着毛毡所制的奇异军服的郭大五人,以及一旁的郭斌和袁绍侍立门口。

    经过仔细深入的交谈,郭斌与袁绍决定不向刘辨透露实情。毕竟他年龄尚小,恐怕受到惊吓。而且他此来阳翟,若是没有什么收获就回京了,也太对不起何进的一番嘱托以及天子的殷殷期望。若是刘辨知道了真实情况,于阳翟城中便畏畏缩缩什么也不敢做的话,在天子心目中就不是加分了,恐怕何进以及一众支持刘辨的文官的谋划亦要落空。

    于是二人决定在保证刘辨安全的前提下,让他在阳翟多多活动,在许多方面都要有一定的表现才成。

    郭斌命郭大五人贴身护卫刘辨,这五个人都受过华佗的训练,习得华佗分别根据熊、虎、猿、鹤、鹿五禽捕食或行走的动作所演化出来的外家枪术,揉和了现代拼刺术在其中,而且利用精妙的步法,灵巧走位,互相掩护,分进合击,端得是妙用无穷。

    若由郭大五人同时使用,防守之时,前后左右互相呼应,面面俱到,便仿若刺猬一般,周身都是利刺一般的长`枪;攻击之时,滚滚枪影层层叠叠而来,虽无高深浑厚的内力,却是连绵不绝,而使人疲于应对,端得是厉害非常。

    初从京师回来时,众人曾经对练过,若说单打独斗,五人并非特别厉害,只比一般的士兵强出一头,可若是五人结成阵势,即便以关、张、赵云,又或者是郭斌之能,亦难以在百招之内取胜。因此,用他们五个人来护卫刘辨,只要不是张梁以及当初与赵云对战的那人亲自前来刺杀,便万无一失。

    见刘辨出来,众人连忙施礼。

    刘辨并非首次见郭二,却是第一次见他穿新式军服,当下好奇非常地在五人身边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遂向郭斌问道:“伏龙亭侯,这衣服是哪里的式样?我怎么从未见过?”

    郭斌忙躬身道:“不敢,大皇子便直呼微臣表字即可。”见刘辨点头,郭斌继续道:“至于这身衣服,是我伏龙山庄的部曲所用的制式军服,也是部曲的礼服。因毛毡防风耐磨,保温性好,便以之做秋冬军服,上衣下裳分开,使得运动愈加灵活。故此,不必穿得太厚,亦能上阵拼杀,又不虞冻伤。平时穿起来有肩有领,更是英武非常。”

    只听得刘辨双目愈发明亮,待郭斌说完,便急切地道:“可否也与我做一件?”

    听到这里,跟刘辨同来,负责伺候他起居的老太监忙道:“大皇子,万万使不得,朝廷自有法度,大皇子穿衣岂可与戍卒部曲等同?”

    刘辨听了,道:“张老,你看这身衣服如此英武,哪里便能看出是戍卒部曲了?况且伏龙亭侯不也穿着呢吗?”

    郭斌见状,对刘辨刮目相看。对方一个老太监,虽说是从小服侍他的,可他贵为皇子,却能如此和颜悦色的与他商量问题,讲道理。只这么一件小事,便足以见得,他自小在道观中长大,耳濡目染下,确是养成了与人为善的性格。

    当下郭斌和颜悦色地对那张老太监道:“无妨,大皇子既是微服出巡,自不能再有那许多排场,若穿了此军装,正可隐蔽身份,于护卫大皇子安全,可更有保障,张老你看可好?”

    见郭斌没了之前的横眉怒目,那老太监受宠若惊,况且大皇子安全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便连忙点头同意。

    这老太监,姓张名成,自小家贫,方寻了路子净身进宫,只为一口吃食罢了。早年在宫中处处受欺负,于一件事中受到牵连,因何皇后相救,方逃得性命,故此一直随身服侍刘辨,便似对自家的晚辈一般,处处呵护,即便刘辨养在道观那几年亦是如此。故此,他与刘辨感情颇深,昨日郭斌率两人就敢于乱军之中闯阵营救,惊叹敬佩之余亦是对其好感倍增。之所以说了那一番话,亦是一片护主之心。

    郭斌通过袁绍了解了这一番始末,方对张成印象大改。他亦是当初吃了张让的暗亏,差点遭到士人阶层的唾弃,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方对太监存有很深的戒心,此前对张成横眉怒目亦是戒心使然。

    于是,郭斌将被服厂中的熟练工连夜制好的小号军服与牛皮做的崭新靴子交给张成,让他去服侍刘辨更换衣服。

    要说郭斌自从知道刘辨也来了阳翟,就盯上了他。为什么?商机啊!

    人类自从直立行走就有一个习惯,那便是模仿。这也是人类学习能力的体现:通过模仿,小孩子学会了说话、走路;通过模仿,人们才能学会木工、瓦工等新的技能。那么模仿什么人呢?自然是身份地位更高,能力更强的人了。

    原始部落中,见到勇士拿了个虎皮裙穿上,男人们便努力打猎,即便没有虎皮,拿个猪皮总可以吧?后世明星或者网红用个什么化妆品,穿个什么衣服,粉丝们就上网搜某某明星同款。即便是笔者,亦在电脑旁堂而皇之地摆了个大司马同款的搪瓷杯子,这就很有灵性。

    再说这个时代,天子刘宏之所以能在京中大开博览会,并将其中的好产品冠以皇家专用的名头,不就是利用群众跟风模仿的心理吗?当初有人进贡了刘宏几匹驴子,刘宏很是高兴,便喜欢上了在宫城内骑驴乱跑。于是京城内外烟尘滚滚,尽是骑驴的权贵,一时间洛阳驴贵。

    郭斌便想着利用刘辨小孩子爱穿新衣服的特点,给他连夜制作了一套更精致的军服,只是没有领章与肩章罢了。而鞋子则用了上好的牛皮做鞋帮,并用猪油将其打磨的锃光瓦亮,鞋底依旧是千层底,因此既舒适又好看。

    于是,当刘辨换上一套新军装出来时,当真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刘辨继承了老刘家的好相貌,皮肤白嫩,高鼻梁,大额头,眉毛齐整,眉角略微上翘,一双大眼中透着聪明与和善。身高已近一米三,在此时的同龄人中算是高个子,只是身材略显瘦削。

    他自小养在道观之中,性情柔和,与人为善,因此面相上就略显柔和而威严稍缺。此时穿上新式军装,因为有垫肩,原本略显瘦削的身材便愈发匀称起来,人也带了一股子英气。配上锃明瓦亮的牛皮靴子,走起路来踏地有声,益发显得成熟稳重许多。

    看了众人反应,刘辨对这一身军装愈加喜爱,对郭斌道:“多谢亭侯赠衣。”

    郭斌道:“若大皇子喜欢,我再命人为大皇子多做几套,待大皇子回京时,一同带回去。”

    看到兴奋异常的刘辨,郭斌心中窃喜不已:“在京中也开个成衣铺子,专卖阳翟的军装,想必能大赚一笔了。刘辨这一身衣服一穿,无异于卖家秀了。”

    刘辨换装完毕,郭斌便带着他往城西去了,随行的除了郭斌和袁绍,还有戏志才、郭嘉、赵云、关羽、张成,以及郭大五人和随行的十个护卫。至于徐庶,现在郭斌的手下众人中数他最忙,他带着十几个学生,不但要调度人手,还要从各处调运物资粮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是他仿佛亦乐在其中,从未叫苦叫累。

    其实有了郭斌、赵云、关羽三人相随,任天下哪里也去得,只是小心不为过,更何况刘辨身份贵重,分毫不容有失。

    昨日探子来报,那些去伏击袁绍的太平道并未返回阳翟城外的庄子,至于是退走了,还是隐伏一侧寻找机会,那便无从得知了。

    郭斌带着刘辨来到了原来的阳翟城西门处,因为新城墙已基本竣工,新的城门亦投入使用,此处变成了内城门。故这处老城门白天便是完全打开的。而为了便于管理,亦为了维持秩序,保护安全,便只在夜间打开。

    一群“衣冠楚楚”的“官老爷”前来亦未引得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中的众人慌乱,只是有人认出领头的郭斌时,周围呼啦一声便围过来一大群拿着工具,穿着粗布棉衣的老百姓,差点将张成吓得魂飞魄散:“这难道都是乱民不成?”

    却见这些“乱民”也不闹事,只围着郭斌兴奋异常地说话,竟丝毫不见面临一县长官的紧张与不适。而郭斌则亲切地叫着某个认识的后生的名字,哈哈大笑着和众人攀谈,丝毫不见紧张。而那被叫上名字的人则满脸地兴奋与激动,亦哈哈大笑着高声应和着。

    戏志才与郭嘉众人则是一脸淡然,只眼中的骄傲丝毫掩饰不住,显然这种情况不是初次发生。

    太祖制军装,售卖于京师,自此阳翟成衣行销天下。

    --《太祖本纪》

第六十六章 男儿当自强

    出旧城门,便能听到仿佛金石撞击般琅琅的读书声,行不百米,便是新建的学堂,亦是阳翟县官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流民中五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都被要求进入学堂学习,这亦是当初为他们发放粮食的条件之一。其实哪里算是条件了,在流民们看来,郭县令不仅管他们吃穿,还要给他们造房子,给他们找活计做,已经是再生父母了。如今又将孩子招进学堂,学认字,学算账,那几年后就是人上人了,这亦是一家人最大的希望。

    要说往年,哪个不想将孩子送进学堂读书?只是有现实的困难而已。若是附近有学堂,想要送孩子上学便只需要奉上不多的束脩即可。只是孩子上学得有书本吧?好吧,找竹片做成书简同样可以抄书,这笔费用可以省去。可是得买笔吧?得买墨吧?这就是一笔大开销。

    第二个难度,亦是经济上的困难。孩子要去读书,就没法给地主家放牛放羊,有的家里孩子多的,吃饭都不够,谁还有闲心让娃娃去读书?

    可谁也没想到,阳翟出了个郭潜阳,不但免费让娃娃读书,还每天管三顿饭吃。非但如此,还让娃娃每天喝一杯羊奶,说是有营养,人喝了能长高。郭县令说的能有不对的?于是人人都嘱咐家里的孩子,喝完一定要接杯水涮一下接着喝,一点都不能浪费了。

    因此,每一个有孩子的家庭,都干劲十足,不复做流民时的死气沉沉。因为有希望,生活也便有了奔头。

    来到学堂附近,竟再也听不到一声劳动号子,只读书声从安静的学堂中欢快地流淌而出。

    刘辨奇道:“为何此处竟无一声杂音?”

    郭斌道:“只因靠近学堂,工作的人便都放轻了脚步声。”

    学堂是砖瓦结构,材料都是产自伏龙山庄,瓦片已经是后世瓦片的样子了,一块瓦片能抵得上目下流行的三块。这样非但节省材料,而且省工省力,深得一干建筑人员的喜爱。非但如此,砖瓦结构的房屋可以有效抵御攻城战时城外射进来的火箭,使房屋防火的能力有大幅度提升。

    看着红砖红瓦的学堂,听着里面正在学习拼音的孩子们稚嫩的声音,郭斌便仿佛回到了前世,让他精神一阵恍惚。

    郭斌示意一干护卫留在门口,便带着众人往里走去。

    来到一个教室门口,上面讲课的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给入门的学生们教授拼音。有板有眼,似模似样。

    见到郭斌前来,那教师神情激动,飞奔出了教室,一声:“庄主”脱口而出。

    这个教师正是马钧,十三岁的小马钧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人也壮实了。

    虽是几个月未见,郭斌还是马上就认出了这个“得意门生”。马钧对数学和物理学很有兴趣,当初便发明了几个小玩意儿,为庄中的生产和建设出了不少力气。如今与几个学习优异的同学一同来到阳翟的官学,一方面是为司马徽帮忙,另一方面亦是想在司马徽指导下多学一点东西。

    这些小老师都是在伏龙山学堂学习过半年以上的,是伏龙山学堂毕业的首批学员。他们所学不过两千个常用字以及简单的加减乘除,只因年纪偏大,学得亦颇快,便给司马徽调用了过来,当做入门的老师。有的上午教课,有的下午教课,不上课的时候,便由司马徽给他们做老师,继续学习。

    由于教师的匮乏,阳翟县的新学堂,便在这样一种教学方式中运行着。

    郭斌见教室内的学生纷纷好奇地看向窗外,便笑呵呵地迈步进了教室。

    面对着台下一群小脑袋,郭斌仿佛亦看到了阳翟的未来和希望。再过个十年,这些人就是他手下最忠实的守护者。他们学的是汉语拼音,是郭斌带来的力学三定律,是竖式的算式。他们将认同伏龙山庄的价值观,他们的切身利益将与郭斌休戚与共,他们会成为郭斌未来统治区域内的私营企业主,他们会成为郭斌军中的基层军官,他们会是郭斌的狂热崇拜者,他们也会是郭斌身后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只见郭斌开口道:“我便是伏龙山庄的庄主,亦是这阳翟县的县令,郭斌。”

    台下众人均没有反应,一张张小脸很无辜地看着这个闯入学堂的陌生人,只使得郭斌无奈得很。

    挥手阻住要说话的马钧,郭斌来到第一排的孩子面前,蹲下来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抽了下鼻子,道:“二蛋。”

    郭斌听得一头黑线,继续道:“二蛋,你是从哪里来阳翟的?”

    二蛋用袖子摸了一把鼻涕,依旧酷酷地道:“赵庄。”

    “赵庄在哪里?”

    “李庄边上。”

    郭斌死心了,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早上吃的什么?”

    二蛋顿时一脸迷醉地道:“粥,里面还有肉渣渣。”

    郭斌点点头道:“你全村吃的都是这个吗?”

    二蛋没搭理他,仿佛还沉浸在对美味的回忆中。

    郭斌无语,略带尴尬地问道:“你为什么来上学?”

    二蛋道:“俺爹说,来上学有羊奶喝,俺就来了。”

    看着朴实的二蛋,郭斌心中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于是,他以哈哈大笑来掩饰心中的尴尬,随即站到讲台上,提起粉笔写了起来。

    在进京之前,他便命人用石膏制作了粉笔,以方便教学之用,随即便在伏龙山庄中普及开来。

    现在人们书写都是用的竹简,蔡侯纸虽已经发明,却并未形成规模化生产,因此市面上尚没有廉价的纸张。郭斌忙这忙那,亦不懂得造纸术,便未曾拿出来。因此自伏龙山庄开始,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人手一个小黑板,粉笔若干。小黑板是将木头刮平,做成薄木板,再在墨水中浸泡几天而制成的。而粉笔是把生石膏加热,使其部分脱水变成熟石膏,然后将熟石膏加水搅拌成糊状,灌入模型凝固而成。

    生石膏早已有之,作为一味中药被广泛使用。此时亦称细理石,又名”寒水石”,主治中风寒热,有解肌发汗,除口干舌焦,头痛牙疼等功能。

    在建设阳翟县学的时候,郭斌便命人赶制了一批小黑板和粉笔,分给学生们,用以缩减教育成本。

    作为学过毛笔字的郭斌,粉笔字也还过得去。倏忽间,一百来个字便出现在黑板上。

    写完后,郭斌转过身来,对众人道:“我教大家唱首歌吧。”

    于是郭斌开始一句一句地教,教室里气氛也终于热烈起来。

    这边闹哄哄地唱歌,自然将整个学堂都惊动了,教室外面挤满了人,最后连司马徽亦被惊动了。

    司马徽本来便隐居阳翟教书,并无出世为官之念。昨日因担心郭斌安危,去城门远远看了他一眼便又赶回学堂教课,连刘辨的接风宴亦未参加。今日一早,郭斌带着刘辨径直往学堂过来,亦没有通知司马徽。

    司马徽站在众人后面,看到黑板上写的一百多个字,并未觉得特别出色,可是听一众顽童将其唱出来,心中却不由得激荡不已。

    郭斌并未注意到站在后面的司马徽,而是在专心地教众人唱歌:“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二蛋,是精钢,不是京酱!这臭小子,就知道吃!”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发奋图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

    后世黄霑先生作词的《男儿当自强》直接让郭斌毫无底线地搬了过来。

    赵云、关羽、管亥这些武将自不必说,就连戏志才、郭嘉以及司马徽都深受震撼。刘辨更是小脸通红,兴致勃勃地与一众同龄人一起学唱。

    刘辨今年正好十周岁,以虚岁而论,则是十一岁。十一岁的他,从未与如此多的同龄人接触过,亦从未如此不拘身份地位地与同龄人玩耍过。因此玩嗨了的刘辨竟提出要在学堂中学习。

    这一增大安保难度的要求,让郭斌与袁绍头痛不已,却出乎意外地得到了张成的大力支持。

    张成道:“大皇子从小便长在道观中,清心寡欲惯了,我服侍大皇子十年,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我知道两位亦有难处,只是做臣下的不就是要为主上分忧解难吗?”

    听了这话,两人却也很难反驳。因此,从当天开始,刘辨便跟着马钧学起了汉语拼音。唔,跟二蛋坐邻桌,说是跟二蛋很合得来,这让郭斌百思不得其解。

    郭斌拨了关羽所部一百人护卫学堂,并让管亥与郭大五人在教室外守卫,方带着一帮人走了。

    而谁都想不到的是,一首《男儿当自强》以狂风卷落叶般的威势迅速横扫阳翟全县。

    首先是在阳翟学堂中,在司马徽有意的推动下,各个班级开始传抄歌词,随后歌曲的调子亦给精通音律的司马徽记了下来,教给了各个班级的老师,第二日便由老师们教给了学生。

    随即,像一阵秋风吹过。阳翟城西的建筑工地上开始零星响起了《男儿当自强》的歌声。不到下午,人们便一边唱着《男儿当自强》一边干活了。

    比之此时的歌曲,《男儿当自强》词意更加浅显易懂,曲调又不复杂。在这个娱乐极端匮乏的年代,这首歌能在平民阶层迅速走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六十七章 户籍

    这一日,徐庶兴高采烈地前来找郭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春天一般,人虽累得瘦了一圈,精神却是愈发健旺,走起路来都仿佛带着风一般。

    郭斌见了,忙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要说这茶,可是郭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得到的。不是说这时候没有茶树,文字记载表明,我们祖先在3000多年前已经开始栽培和利用茶叶树。中国西南地区,包括云南、贵州、四川等山区是茶叶树原产地的中心。由于地质变迁及人为栽培,茶树开始由此普及全国,并逐渐传播至世界各地。

    晋·常璩《华阳国志·巴志》记载:“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茶蜜……皆纳贡之。”这一记载表明在周朝的武王伐纣时,巴国(今川北及汉中一带)就已经以茶与其它珍贵产品纳贡与周武王了。

    既然茶叶早已有之,汉朝的人亦作为高端奢侈品饮用,为何郭斌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能找到呢?因为此时尚没有“茶”这个字。

    “茶”字出于《尔雅??释木》:“槚,苦荼(即原来的“茶”字)也。”。

    《尔雅》被称为辞书之祖,它的成书时间,上限不会早于战国,下限不会晚于西汉武帝时,故可大致认为在公元前200年左右,其记载大致是可信的。

    直到唐朝,陆羽在《茶经》一书中将“苦荼”的“荼”字去掉一横,方成为现在的“茶”字。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叶如丁香,根如胡桃。”这便是《茶经》中对茶树的描述。

    郭斌直到进京,方在何进府上喝到茶水。自那以后,他才派人往巴蜀去购买茶叶。

    徐庶拿起茶盏,一口饮尽,示意再来一盏,方道:“主公,城西的户籍出来了。”

    郭斌很是惊喜,忙道:“哪儿呢?快让人拿进来!”

    徐庶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便有两个小吏挑着担子进来了。

    看着几十册以蔡侯纸制作的户籍册子,郭斌不由佩服徐庶的耐心与毅力。

    这些册子,并非依照此时的户籍记录方法记录,而是郭斌依照自己的习惯,用后世表格的形式将其记录在案。一页之中便是一户,上面记载着户主与家庭成员的姓名、原籍、现籍、出生日期,以及年龄。

    拿起一本,上面写着“阳翟县西城区槐花乡大槐树村户籍册”,翻了开来,只见上面一页页写着人名与年龄,并备注有家庭住所。目前,流民财产有限,故将其财产一栏空了出来。西城区是城西新区的官称,共分为六个乡,槐花乡就是其中之一。

    徐庶兴奋地道:“主公,依照吩咐,全是按照之前的要求登记,年龄亦备注了出来。这个表格之法果然是一目了然,较之以往的户籍记录之法不知强了多少倍!”

    郭斌心中感慨,要说这个户籍,还真是转折颇多,亦多亏了有那十几个伏龙山学堂毕业的学生。

    原来,当初徐庶将制作完成的户籍册交给郭斌时,郭斌都看得懵了:所有的户籍都书写在竹简之上,因此,亦是自右至左,竖排书写。上面写的既简略,郭斌因不知此时的规矩,看得便愈发头昏脑涨,便命徐庶从新整理。

    怎么整理呢?

    第一,全用上好的蔡侯纸。这蔡侯纸虽比竹简贵,却比锦帛便宜得多了,而且轻便易于携带运送。

    第二,全部用表格的形式记录。每张纸记录一户人家的信息,每户平均为五人,故纸上还有许多留白,便以之作为后加人口等事项记录的所在。如此,一村十个屯,一屯为十户。故,一村一册,一册约为百页。西城区有六个乡,每个乡中分为十个村。户籍在村中及乡中各有一份,于县中亦有一份封存。

    第三,亦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全部写上年龄,此年龄,是周岁。

    前两个均好办,只要材料足够,多花点人力便能做成了。只是这第三点,却有点强人所难了。

    为何?只因此时记录年龄的方式。

    此时的户籍上,一般只记录生身年月,却不会记录多少岁。不是古人不识数,而是没这个习惯。

    要了解这个问题,就要先了解为何全世界独有处于中华文化圈中的国家有虚岁一说。

    在后世,每个人生下来便有年龄,可是官方记录的年龄往往与老人们所说的你的年龄小着一岁,那便是虚岁了。因此,很多人在不得不写自己年龄的时候,往往会写自己的周岁,看起来年轻嘛。

    那么为何我们会有一个虚岁呢?

    这不是我们的老祖宗们闲的屁股疼,非要给我们加上的,而是我们的老祖宗们所谓的年龄,与后世所谓的年龄根本不是一回事。

    后世国际通用的,是以刚出生时为零岁,计算人出生后已经度过的时间长度的计龄方式。而我们的老祖宗则是出生时记为一岁,以后每到一个春节(古义即现在的立春)便增加一岁。

    因此后世周岁计算的是时间长度,乃是精确的长度单位;而我国古代计算虚岁,注重的则是出生后的年份,通俗来讲,指的是年头,是一种较为粗略的计算方法。

    周岁的计算方法很简单,现代人亦没有不懂的,它所代表的含义更为精确;而且以公元纪年来计算人的年龄更加方便快捷。因此近现代以来,官方多用周岁来记录。

    而我国古人所说的“年十五”,指的却是出生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以较为极端的方式来说明的话,“年一岁”,指的是出生后的第一个年头,亦即所谓的“出生便是一岁”。因此,我们可能听说过“年方二八”或者是“年方十五”,乃至“年方一岁”之类,却绝未听说过“年方零岁”。只因人一出生,便是第一个年头了。

    即便是除夕夜降生的新生儿,在大年初一的时候亦要称之为“年二岁”。

    简单来说,便是:“虚岁从一算起,逢新年长一岁,遵农历(阴阳历);周岁从零算起,逢生日长一岁,遵洋历(阳历)。”却绝非后世网络上流传的谬误,即误以为中国人有以怀孕为生命起点的特殊传统观念。

    这种观点认为:古时中国人认为怀孕后,新的生命已经开始。把十月怀胎作为第一岁,又叫虚岁,这一岁,铭记了远古人类繁衍的艰辛,铭记了母亲怀胎十月的孕育大恩,也体现了中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而因此竟误以为中国传统计龄方式无统一规则(有多种或者有地域差别),却是鸡同鸭讲,大扯其淡了。

    郭斌孜孜以求于完备简洁的户籍制度,并非对徐庶的工作吹毛求疵,而是基于现实需要的。

    在以农村经济(或者称为农业)为基础的封建社会,户籍制度的作用主要体现在经济、政治、军事三个方面。

    在经济上,又分为:徭役与赋税。

    秦汉时由政府法律规定的成年男子必须为政府从事力役和兵役。开始服役的年龄,即傅籍年龄,秦时为17岁,西汉景帝二年(前155)定为20岁。所谓“傅籍”,便是将适龄的男子登记在册,征召平民从事劳役乃至征召士兵,皆是依照籍册而来。也就是说,此时的户籍,只登录达到傅籍年龄的人。

    而郭斌则要求徐庶将刚刚降生的婴儿亦要记录在册,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辖区内的人口情况,亦为了更好地实行义务教育的方略。

    自秦代以来,我国是有人头税的。乃是商鞅所创,秦时称为口赋,汉四年(前 203)汉高祖刘邦下令﹐确定民年十五以上到五十六岁出赋钱﹐每人一百二十钱为一算﹐是为算赋。汉代每年八月进行户口调查﹐称作“案比”﹐即于此时征收算赋﹐因此称“八月算人”。到了东汉,也称为口算。

    因此,若是朝廷要征召人力修建宫室或者征收人头税,这徐庶刚刚编订的户籍册便是依据。

    在政治上,自商鞅开始便实行连坐法,一人犯罪,不仅一户要受惩罚,乡邻亦要收到惩罚,虽然很没有现代法律精神,却是一种互相监督以维持社会稳定的好制度。

    在军事上的作用,则体现在征召兵役上。

    以后郭斌要参与剿灭黄巾的战争,要参与诸侯争雄的战争,都需要兵员,这户籍亦是最重要的凭证,城西的三万新居民,亦成为短期内郭斌征兵的最重要兵源地。因为这些在饥荒中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弱者,他们或者不会武艺,却肯定是身体机能超于常人的。这也是后世历史上曹操招降三十余万青州兵后,能以之纵横无敌的原因:这些人都是强军!

    而郭斌让徐庶在户籍上标注年龄,是为了征召士兵的方便。

    为了配合这一方略,郭斌已写奏折送进京城,内容便是欲以汉平帝元始元年为公元一年。

    (光和六年)秋,太祖上书,欲以汉平帝元始元年为公元一年,以方便计数,天子从之。

    --《太祖本纪》

第六十八章 天道

    京城国舅府中,何进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能让贵为国舅爷的何进犯难的是事,自不会是小事。日前大皇子刘辨于阳翟北遭到大批江湖人士围攻,若非袁绍、王越等人死战,加上伏龙亭侯、阳翟令郭斌救援及时,大皇子恐已遭不测。

    按说,这件事虽非小事,可终究是大皇子吃了大亏。肯定要着人探查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大汉皇子,并洒下海捕文书,在天下十三州一部大肆搜捕。如此便算是应对得当了,可是董太后的侄子,时任光禄勋的董重竟上书天子,借题发挥。

    说什么:“今天下大旱,流民蜂起,实因东宫暗弱,德行不修。”。刘辨还没被立为太子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还说什么:“(大皇子)威不足以镇群小,势不足以驱百邪。”,矛头直指刘辨。非但如此,董重竟然将此事认为是大皇子德行不够,使得百姓对其大肆围攻。将因董太后与刘宏母子二人十几年卖~官鬻爵将天下搞得乌烟瘴气的屎盆子扣在一个十岁的孩子头上!

    只是他何进目前虽为河南尹,位高权重,在这事上却也毫无办法。否则,便容易让人说成是外戚干政。若是刘宏年幼还好说,可这时的天子已经二十七岁,御极十五载,不但经历了早年的九月政变,亲眼看着窦武、陈蕃被族诛,又亲手将李膺、杜密等人下狱;其间平灭蛮族、妖道作乱不可胜数。无论是眼光还是政治手腕都让人叹为观止,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要说他何进只是个河南尹,便是以后得以升任大将军,要让他何家满门诛灭,亦只是稍费些心思而已。要知道何进也是外戚,是天子近臣,其升迁之速是凭借裙带关系而非自身的才华。虽然现在与士人阶层关系良好,可那也只是因要对抗宦官而暂时联合而已。若有朝一日,何家被连根拔起,不要说给他鸣不平,士人们不额手称庆便是好大的脸面了。

    刘辨在阳翟被围攻确是事实,围攻者是江湖人士亦无可否认,可这些都是小事,问题的关键却不在这里,是天下大旱,是流民四起!

    今日与众谋士商议对策,有人认位是十常侍弄权,将旱灾的事儿瞒着天子。可天子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么大的事儿,是十常侍能瞒得住的?

    要说扣下一两个小臣的奏章,不让天子看到,何进相信,而且据他所知,这事儿还不少。可这都是小事儿,即便告发了亦不可能将十常侍一举打死。况且,何进与十常侍合作的事儿多不可数,当年何皇后毒死王美人,若不是十常侍苦苦求情,恐怕何皇后已经在冷宫里哭了多少年了!而他何进亦不可能有今日的风光。

    况且十常侍亦没有瞒着此事的动机,旱灾本不与宦官相关。宦官即便是一时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可毕竟只是天子近臣,其地位与权势并非出自其职位,而是来自天子的恩宠。外朝的诸如丞相、或者太尉,若是要罢免,总要有三辞三让的虚头,这是重臣的体面,亦是作给天下士人看的。而近臣的升任或罢免,则是大致出乎天子的喜好了,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宦官违拗天子的意思。

    若有人非得说是十常侍蒙蔽圣听,导致天下失序,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带脑子,大扯其淡;另一种是与宦官有仇,欲致其余死地而后快。

    天下大旱,几百万贫民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嗷嗷待哺。这是多大的事情?陈胜吴广之事殷鉴犹在,这件事大到足以动摇大汉的根基!岂是几个宦官能担待得起的?又岂是这十常侍敢担当的事?十常侍失心疯了?非要上赶着掺和这种事情?而天下的官员谁又会天真地认为这么大的事儿,是几个提不上台面的宦官的人头能平息得了的?

    十常侍这是给天子背锅呢!因此,除了天子,谁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所谓十常侍蒙蔽圣聪的话,只有官场之外,对朝政捕风捉影,对高层政治雾里看花的士人或吏员相信,但凡有点政治敏感性的官员,心里都清楚得很呢。

    因此,对于现在天下大旱的事情,绝对是当今天子提都不能提的逆鳞。因为这事儿与莫测的“天道”相关,甚至关系到天子执政的合法性。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下“天人感应”的学说了。

    天人感应思想起源很早,散见于先秦古籍之中。春秋时盛行的占星术,依据天体的运行推测人事的吉凶祸福,是天人感应思想的直接来源。

    孔子作《春秋》,认为灾异是国君失德而引发的,并强调“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墨子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创造了“天罚”的理念。

    战国后期,阴阳家邹衍“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遇之变”,创出“五德始终”的学说,使天人感应思想趋于系统化。

    直到汉武帝时,董仲舒揉和了孔子、墨子、以及阴阳家邹衍的理论,最终创出了较为完备的“天人感应”学说。

    他认为,天子是天在人间的代表,为大一统时期的天子统治地位的合法性提供了理论依据。

    另外,从人身为一小宇宙的观点出发,他认为:“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

    董仲舒可谓是用心良苦,为天子统治的合法性做背书,获得了天子的支持,却又提出了天人感应,天子的失德之处会通过上天的灾异体现出来,为制约皇权留下了一扇窗户。

    只是后世的儒家学者们太过没有骨气,常常在出现灾异的时候主动为天子找理由。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天下什么地方有地震了,罢免丞相;什么地方有大旱了,杀个大臣;什么地方发大水了,罢免个重臣。这些人,都是替死鬼罢了。

    然而这一次的天下大旱,何进已无法站在干岸上轻松看热闹了,因为董重已经替刘宏找到了原因:“不是因为天子失德,而是因为刘辨不配做储君。你看,刚让他就学东宫,这就天下大旱,还受到流民的围攻,简直是天怒人怨,这种人怎么配做天子嘛!”

    这一招阴险狠辣,简直是杀人不见血:既坑了大皇子刘辨,又暗地里抬了一把二皇子刘协,更是给天子刘宏找到了替死鬼,可谓是一箭三雕之举。

    这件事若是给他坐实了,刘辨这一辈子非但做不成天子,恐怕连要做个太平王爷亦是千难万难。

    试想一下,若是刘宏驾崩,新皇登基,谁会愿意看着这个最有资格获得皇位的人在眼前晃悠?这可是先皇的嫡长子啊,是皇位理所应当的继承人!无论是谁,坐在那个龙椅上,都会感到心虚,亦会欲处之而后快。

    而且,以何进的心胸以及何皇后的野心,岂能甘愿就此认输?

    想到这里,何进不由得连郭斌亦埋怨上了:“为何非得挑这么个时候给天子瞎出主意,让大皇子就学东宫?若是过得一两年,等旱灾事儿过去了,岂不是更加便宜?”却浑然忘记,当初听闻大皇子刘辨就学东宫时,一个人在书房中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样子。

    只是他与门下的谋士商量了一整天,亦未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实在憋闷得很。

    这时,听到门外有人来报:“主公,有从阳翟送来的信件,是否立刻送进房中?”

    何进闻言,道:“唔,送进来吧。”

    他想到可能是袁绍写信汇报大皇子的近况,故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当看到落款是郭斌时,亦只是一愣,便继续不慌不忙地打开信件。

    可是他愈看,愈是双眼发亮,待看完郭斌的长信,又拿起一同送来的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何进不由得拍案叫绝:“好一个郭潜阳,如此一番,应当便能将此事勉强揭过去了。”

    当下,赶忙召集手下谋士,商议对策去了。

    次日殿上,何进便将郭斌的奏折奉上,道:“臣何进,代伏龙亭侯、阳翟县令郭斌奉上奏折。”

    听了这话,众大臣无不吃惊。

    为什么?因为从未有过区区一个县令的奏折会在朝会之时送到天子手中,亦从未有一个县令的奏折,会经河南尹亦或者国舅爷之手转交上来。更何况何进既贵为国舅爷,又担任河南尹了。

    只是,当听到竟是伏龙亭侯、阳翟县令郭斌的奏折后,除了张让浑身一哆嗦,众人马上便释然了:怪不得,原来是他。

    这个阳翟县令当初在京中时,与袁术的门客家将打架,竟然亲自率三五个人便将对面一百多人给揍得惨不忍睹,可见是个愣头青。后来面见天子,对张让的一番蹂躏虽然让众人大快于心,可他竟然敢与天子称兄道弟!这落在一干老成持重的重臣心中,更是坐实了郭斌愣头青的标签。

    后来听说回了阳翟,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即便不在京中亦能搅得朝堂上天翻地覆。一份奏请扩建阳翟县城的奏折,将朝堂上搅得天翻地覆,那是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

    赞同者认为,郭斌能安置好三万流民,并将阳翟县城扩大了近一倍,那便是大大的功劳。更何况,增加的三万人口可全都是编户齐民,那可是为朝廷多征赋税做出了极为巨大的贡献啊!将郭斌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史上第一县令一般。

    反对者认为,郭斌一个小小的阳翟县令,竟然胆大包天地想要扩建阳翟县城,这分明是违制!这分明是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这种人渣和败类就应该立即抓捕砍头,明正典刑,仿佛非如此做,大汉朝明日便会亡了一般。

    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们,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令的奏折搞了个鸡犬不宁。最后还是袁绍的奔走,以及何进的一力支持,才将这件事压下去。

    可不管如何,郭斌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小县令的名字,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朝中大佬们的心中。

第六十九章 奏章

    刘宏听说何进有郭斌的奏折,忙叫他呈上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刘宏看来,郭斌是真会做买卖。第一次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办博览会,果然,一次博览会所得何止千万?那几万万钱的所得并未走户部的账,而是直接进了天子的内库,是可以不经过户部而直接归刘宏使用的私房钱。

    就这一件,让刘宏赚了个盆满钵满,是他所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买卖。要说以前,卖~官鬻爵的买卖做得多了,可从来是很难得到手下一干重臣赞同的。有的人既交了铜钱,买了官爵,却又说有铜臭味,确是恼人得很。

    可这一次不一样啊,一个博览会的门票就获得了几百万钱的净收入,再加上十几个皇家专卖的产品,所得更是到了几万万。他刘宏是绝对没想到,这仅京中的商户便如此富有,若是到了明年,消息传开,天下商贾咸聚京师,还不知道能卖几十个专卖的名号呢!

    即便是如此畅快淋漓的捞钱,可文武百官竟没有一个说不好的。非但如此,京中上自三公九卿,下至贩夫走卒,均对此次的博览会赞赏有加,让刘宏这个皇帝第一次享受到了众人发自真心的赞扬,实在是爽到了心底。

    要说这卖~官鬻爵,也不是他刘宏首创。史书有记载,“秦得天下,始令民纳粟,赐以爵”。这时候卖的还只是爵位,买的人图的并不是爵位那一星半点的俸禄,而是能免除徭役的特权。西汉中期,边关多事,用爵位换取粮食已不足以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此时汉武帝进一步鼓励捐纳,决定出卖更具吸引力的官职,“卖~官鬻爵”合为一体。这官职卖得好,是因为他不仅有免除徭役的特权,更兼有实实在在的权力。

    刘宏亦曾在鸿都门悬挂内外大小官爵价格表,禄位二千石的卖二千万钱;四百石的卖四百万,”三公”卖一千万。宦官中常侍大长秋曹腾的养子曹嵩,便是曹操的父亲,曾花了一万万买了个太尉,崔烈贿通灵帝保姆,半价买得司徒。

    看起来虽是不少,可都是一锤子买卖,卖过了就没了。而且能花那么大价钱买~官的毕竟是少数,毕竟官位就那么多,卖一个少一个。若是将一个官职重复贩售,则有违商家诚信的原则了。

    而博览会则不一样,首先,是每年开一次,也就是每年都有一次进账;其次,项目繁多,且可以灵活增减。比如这个衣服,有长袍,有襜褕﹝直身的单衣﹞、有襦﹝短衣﹞、有裙,不一而足,每一件都可作为一个皇家专用的项目。第三,这个买卖是典型的双赢啊!非但刘宏这个大汉天子得利,买得皇家专用权限的商家亦是欢喜无限,你以为这些商家哪个没背景?哪个能在京中立足的商户后面没有豪门大户的影子?

    因此,此次的博览会,再没有卖官爵时士林的冷嘲热讽。

    再说郭斌上次奏请扩建阳翟县城的事儿,虽然有很多重臣认为县令私自扩建城池是违制,是罪不容诛。可人家郭斌这不是上奏折了吗?要说违制不违制的,刘宏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就像五百斤的大胖子嚷嚷着减肥,最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减了五十斤,可以说是很成功了,可他仍然是个四百五十斤的大胖子。

    郭斌扩建个几百步的小县城怎么了?他再扩建不也还是个小县城么?先不说他忠心耿耿,为朝廷增收出谋划策,即便他要造反,一个小县城还能反了天去?

    再说他安置三万多的流民,对于一个县令来说,实在是了不得的政绩,一下子将辖地人口扩充了近一半,这可都是税收,都是劳役的来源啊!

    虽然这么点蝇头小利还看不在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的刘宏眼中,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所谓:“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做买卖不就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嘛!

    可是刘宏看重的还不是这个,他看重的是郭斌只出了一点粮食,便能将阳翟县的豪门富户迅速整合起来,使得三万多流民可以迅速为其所用。这三万多流民非但不再是阳翟县的负担,反而成了县中创造财富的新途径。

    非但如此,郭斌通过这个小小的阳翟建筑股份有限公司,迅速将阳翟的豪门士绅拉到自己身边,以最快的速度强有力的控制了阳翟县,亦成功保证了阳翟县的安定和谐,阳翟的治安状况竟比往年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别看刘宏整日似乎不理政事,可他作为天子,自有获取消息的渠道,只要是他想了解的事情,均逃不过他的耳目。作为很有潜力的能臣,郭斌在阳翟县的一番作为早有详细的资料放在了刘宏的案头了。

    就刘宏对郭斌的了解,这小子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要他做一件事,若不是两方三方俱能得利的共赢局面,可能他都懒得出手。

    对于郭斌的奏折,刘宏很是期待。他既期待郭斌能再次漂亮地解决这个问题,又对郭斌能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解决这个连朝中的一干重臣都挠头不已的难题而感到无比好奇。

    因此,刘宏一边说着:“速速呈上来!”

    一边伸出肥大的右手快步走到何进身前,一把抢过奏折便看了起来,只看得朝中诸人面面相觑。

    其书略言:

    “祈陛下万千之福,臣伏龙亭侯、阳翟令郭斌再拜言:

    臣本布衣,躬耕于阳翟,陛下不以臣卑鄙,简拔于草莽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臣不胜受恩感激,敢不鞠躬尽瘁,誓死效忠。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陛下明德。故收治流民,扩建城池,欲报陛下隆恩之万一也。”

    只看得刘宏连连点头,郭斌的这一番表明决心,很是说到了他的心底:可不就是他刘宏慧眼识珠,将郭斌放到阳翟县令的位置上的吗?

    “日前大皇子辨微服巡于阳翟,受一干江湖人士围攻一事,微臣难逃失察之罪。然,幸有袁本初指挥得法在前,王越及五百余羽林精锐殊死奋战于后,赖宗庙之灵、陛下盛德,天幸大皇子无恙。否则臣纵万死,亦难辞其咎。”

    看到这里,刘宏心中很是熨帖,郭斌不仅丝毫不提自己的救援之功,反而将功劳都推到袁绍、王越,以及五百羽林军的身上,实在是大大的忠心!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自接大皇子车驾至于阳翟,斌已令得力部曲日夜宿卫,必不至再有意外。然臣听袁本初叙述,尝彻夜难眠,思索大皇子遇袭一事。据查,伏击大皇子之人,本于阳翟城外潜伏数日,待大皇子车架抵阳翟北数十里外方骤然发动。故微臣大胆揣测,此事绝非临时起意,而必是早有预谋。”刘宏心中一凛,继续往下看去。

    “然,大皇子微服至阳翟一事,微臣亦是遇袭当日方才知晓,一干贼子如何能事先埋伏?故臣以为,禁宫之中,陛下左右,必有泄密者。”

    写道这里,郭斌话题一转,闭口不在提刘辨遇刺一事。

    “臣尝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所谓‘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臣又闻:‘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所谓‘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盭(同‘缪戾’)而妖孽生。’此灾异所缘而起也。”

    郭斌写了这么一大坨,只有一句话:“人的行为能感应上天,天亦能影响人事、预示灾祥。”这就是天人感应的学说了。

    看到这里,刘宏心中一突:这个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终于被郭斌捅了出来。若他不能拿出个妥善的解决方案,那可真是将天也捅了个窟窿。即便刘宏宠信他,在这事上亦绝无商量的余地。

    “今天下大旱,究其根本,在陛下久疾,而东宫虚悬,此天所以谴告人也。汉历既衰,当更受命。宜急改元易号,乃得延年益寿,太子立,灾异息矣。”

    意思是现在的天下大旱,根本在皇帝刘宏长久患病而且太子未立,是上天用旱灾来警告世人。汉代的天命已经衰弱,应该通过改元来第二次接受天命,非但能延年益寿,立了太子,灾异也就自己停止了。

    要说刘宏今年也就二十六岁,可他的身体确是已经被酒色掏空,否则也不至于三十三岁就一命呜呼了。至于说汉朝天命衰弱,应第二次接受天命,则不是郭斌的原创。当初王莽篡汉之前,就有人提出要改元来第二次接受天命的,而当时的天子汉哀帝竟真的信了,并改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年。

    “前汉之衰者,后汉之兴也;元始之初者,光武之始也。臣以为,宜以元始元年为公元一年,自此二岁、三岁、传至万岁,以彰光武遗德,显陛下功业也。兼可以之计算年龄,登录户籍,征召士兵,征收赋税,亦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元始是西汉时汉平帝刘衎[kàn]的年号,共计5年,元始元年即公元一年。

    汉哀帝于公元前1年8月15日病死后,王莽为便于弄权,不肯立年岁较长的君主。于9月17日迎立年仅9岁的刘衎为帝,即汉平帝,次年改元元始。亦是从此时起,王莽步步高升,在元始六年平帝病死后,王莽代天子朝政,称假皇帝,臣民则称王莽为摄皇帝,王莽自称”予”。改年号“摄政”。

    郭斌在奏章中说元始之初,光武之始,实际上是指从元始元年开始,王莽逐渐总揽朝政,西汉王朝的覆灭进入倒计时,而东汉之兴却孕育其中。

    “陛下宜多食多动,保养龙体。非唯陛下之故,亦天下亿兆臣民之愿也!臣郭斌再拜。”

    光和六年十一月,太祖上书,请立大皇子辨为太子,并祈实行公元纪年。天子召众臣议之。

    --《太祖本纪》

第七十章 廷议

    刘宏读完后,顺手将之交给董重,道:“你也看看郭斌的奏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着便陷入了沉思:“郭斌将天下大旱的理由都给找出来了,那便是自己身体不好,再加上东宫未立,民心不稳,上天便降下大旱来警示天下人。解决的路子也指了出来,第一是改元,这个好办,自从今夏大旱发生之时,自己便想着要改元;第二是立储君,这也不是问题。大皇子既已就学东宫,看他这一段时间的表现,虽人君之威势尚稍欠缺,却是宅心仁厚,丝毫不见何皇后的狠厉。”

    董重拿着郭斌的奏折,面色虽不变,却越看越是心惊。本来毫无破绽的计策,竟因太平道拙劣的演技,让郭斌一眼看破。只是此事断不可承认,天子可不是好惹的,当初董宠官拜执金吾,是当今太后的兄长,后来却因矫称永乐太后属请,被下狱处死。

    时天子年仅十三岁,竟能下令将自己的舅舅处死,可见亦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刘宏看了董重一眼,想道:“光禄勋董重如今一番作为不过是为了协儿能得立储君,不至于重蹈其母王美人的覆辙,为人所害。然,吾观辨儿所为,必不是谋害兄弟之君。给协儿封个王,让他赴封地生活,不用理会这天下万民的糟心事儿,岂不是逍遥自在?”

    主意已定,刘宏对何进道:“何爱卿以为,郭潜阳的这奏折是否可行?”

    听话听音,何进又何尝不是人精?听刘宏这意思,是要允了郭斌奏折上的提议。

    压下心中狂喜,缓缓地道:“郭潜阳虽为一县令,然心胸之开阔,眼界之宽广,不下阁臣;思虑之深远,进亦犹有不及。其所言,当今天下大旱,实因陛下龙体欠安、东宫虚悬之故,微臣更是如醍醐灌顶。”

    他这话既是说给刘宏听,亦是说给在场的一众大臣听的,要让尚不知情的一干大臣了解情况,也好让他们早做打算,这是何进送他们的一个人情。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早一点知道与晚一点知道,何止天差地别。否则刘宏给众人传阅了郭斌的奏折,却因思虑不周而奏对失据,那心里指定要记恨他这个转呈奏折的国舅爷了。

    所谓政治,不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吗?当前情况下,要竭力团结中间派方是正途。至于自己人,昨晚便已都通知到了。

    偷偷看了眼刘宏的脸色,见他一直在凝神细听,心中稍定,知道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刘辨能否得立太子,就看今天这一哆嗦了。

    当下稳了稳激荡不已的心神,继续道:“至于改元一事,微臣以为,乃是势在必行。”

    刘宏点点头,道:“何国舅所言不虚。”见董重看完奏折,摆摆手,示意众臣传阅,随即问道:“董爱卿以为如何?”

    董重心里正暗恨郭斌没事儿瞎掺和呢,能有什么想法?他亦没有什么急智,便附和道:“微臣以为改元一事可行,然以公元纪年却不知是何用意?”

    刘宏看向何进,面露询问之色。

    何进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一卷物事,双手举起,道:“臣此处有阳翟县户籍册一份,乃阳翟令郭潜阳附带信件使人送来,或可以解陛下之惑。”

    刘宏奇道:“哦?区区一份户籍册子,便能解朕之惑了?快快呈上来。”当下指示身后的张让,去接过来。

    张让亦是好奇,他虽不知道郭斌奏章中写的是什么,可适才何进的一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的办法就是改元。可这改元,与阳翟县的户籍册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见刘宏示意,张让不敢怠慢,忙去接了。

    要说外臣不论是谁有东西要交给天子,都需要太监转呈,恐怕是为了预防诸如图穷匕见或者鱼腹藏剑之类乘机刺杀的事情发生吧。

    接过张让奉上的户籍册子,刘宏仔细打量:只见这户籍册子与县衙中常见的很不一样,只从材料来看,舍却了粗大笨重的竹简,而改用轻便的蔡侯纸,使得这名为《阳翟县西城区槐花乡大槐树村户籍册》的册子很是轻巧,而且显然更加容易携带。

    翻开封面,只见上面全是格子,想必是用木匠的墨斗弹成,格子里则添上了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年龄、原户籍、现住址各项。他指着这出生年月,说道:“这是生于公元178年,后面标注了是光和元年,为何写的是年五岁呢?”

    按照此时的习惯,确是应该写虚岁,亦即六岁才是。

    何进答道:“据郭潜阳来信说,以元始元年为公元一年,至今凡百八十三载,故今年应为公元183年。光和元年,亦即178年。两者相减,所得称为周岁。”

    刘宏点点头,道:“唔,此种算法倒也新颖,于计算年龄确是方便了不少。”

    此时,光禄勋董重却出言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以年号纪年,乃世宗孝武皇帝初定,以祈民之和顺,国之丰泰,岂可轻废。况且贸然改变祖制,必会导致年制混乱,百姓无所适从,于此天下大旱,民心不稳之时,恐会引发骚乱。”

    汉武帝谥号孝武皇帝,庙号世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使用年号的皇帝,董重所言世宗孝武皇帝即汉武帝。公元前113年武帝以当年为元鼎四年,并追改以前为建元,元光,元朔 元狩,每一年号六年。但根据一些出土的文物来看,上面都标有建元、元光等年号,因此有学者认为建元、元光等年号并非后来追命。

    见刘宏难以察觉的微微点头,董重顿时信心大增,继续道:

    “郭斌本为山野一草民,蒙陛下拔擢,本当竭忠尽智以报陛下大恩。岂知其自上任便不务正业,不是修筑城墙,就是盖房子,一点儿一县父母的样子都欠奉。现在竟敢妄议祸福,祸乱朝纲,正该斩之以谢天下,祈陛下明鉴。”说着,董重便低下了头去。

    何进一听:好家伙,这董重还真是不依不饶了!

    正要开口,却见看完郭斌奏折的侍中卢植出列道:“陛下,光禄勋董重之言,微臣难以苟同。郭斌虽为江湖之人,却师从于颍川司马德操,乃是名门高徒。兼且心怀仁德,腹中自有锦绣。天子将其擢拔为阳翟令,正是慧眼识珠。郭斌自上任后,扩建县城,收编流民,又登录户籍册,使为编户之民,为阳翟县增人口三万,试问天下哪一个县令有此功绩?”

    卢植是士林旗帜,故官位虽不甚高,在朝中却是威望颇著,兼且文武双全,又是出了名的执拗坚强的性子,他这一开口,实在是让在场众人心中一愣。要知道以卢植在士林中的声望,他这一发话,便代表着中间派表明了态度。一时间何进自是心中愉悦畅快,暗自庆幸自己结好袁绍、郭斌等人的策略初见成效,董重却是心中一沉,不再说话。

    刘宏见卢植这个强项臣子亦出言支持郭斌,心中很是高兴。

    只是,卢植并未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说道:“然,诚如光禄勋所言,值此天下大旱、人心不稳之时,实不宜有改革祖制的大举动。臣以为,可先令郭潜阳于阳翟县中试行,若确实可行,则可推广天下;若是发现错处,亦可及时停止而不至于酿成大祸。至于册封太子一事,臣附议。”

    卢植话音刚落,议郎蔡邕出列道:“卢侍中所言,正是老成持重之言。臣蔡邕附议。”

    这下连何进亦吃了一惊,他委实没想到郭斌在京中竟还有如此人缘。这个蔡邕虽是议郎,却沉迷于文字中,不是编写史书就是作曲自娱,于朝廷大事殊不关注。今日发言,却是一反常态了。再加上他今年刚主持修完“熹平石经”,在士林中声望一时间如日中天,即便是卢植亦犹有不及,可谓名副其实的士林魁首。他这一番说话,分量之重,不在卢植之下。

    而且京中谁都知道,卢植与蔡邕二人虽同为士林中名望素著的人物,却是因性格的缘故,均互相看不顺眼。

    卢植此人,文武双全:既是一代儒宗马融的入室弟子,于经学正道浸淫颇深,又曾参加《熹平石经》的编写,于学术上见解独到;而且他曾历任九江郡太守、庐江郡太守,成功平息两地叛乱。在何进心中,卢植是有一件事情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可是此人狂放不羁,目无余子,不修边幅。而且不好诗词歌赋,实在是没有一个儒家大宗的样子。也因为如此,蔡邕便不太看得上卢植。

    而蔡邕呢?一贯的风度翩翩,一贯的洁身自好。精通经史,擅善辞赋,犹爱书法,精于篆、隶。尤以隶书造诣最深,名望最高,有“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评价。平日倒不似朝廷重臣,反而像是隐逸山林的出家之人多一点。也因为如此,曾一同编写《熹平石经》的卢植便不十分看得惯他。

    可今日,两个互相看不惯的士林望达之人竟同时出言赞同郭斌,岂能不令众人意外?非但何进,刘宏亦是吃惊得很。

    只是,少有的有这么多大臣有志一同地赞同一件事情,刘宏心中亦是安定不少。

    本来嘛,改元一事并不甚露脸,不应该是天子自己提出来的,现在由郭斌提出来,众臣附议,刘宏再一同意,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见形势如此,董重倒是很识时务地闭口不言,没有在这件事上触天子的霉头。至于立太子一事,哼,难道太子真是那么好当的吗?

第七十一章 形势

    远在阳翟的郭斌自然能预想到他的一篇奏折必定又会引起另一番滔天巨浪,可他却在给何进、卢植、蔡邕三人写信详细说明情况后就不去管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毕竟,光禄勋董重之所以能就刘辨遇刺一事做文章,也只有借着天下大旱的由头了。这是刘辨的弱点,亦是刘宏的死穴。

    可郭斌将天下大旱的问题解释为极其不具攻击性的“生病”,亦即刘宏患病、东宫虚悬,便较董重所提更能让刘宏接受。毕竟虎毒不食子,刘辨不仅是他的嫡长子,更是他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刘辨自幼养在道观,虽非才智超卓,却也是聪明敏锐,只是见识有限,威严不足。若由天子悉心调教几年,必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据郭斌推测,历史上的刘宏必然亦是如此做的,就看董卓进京后,会废掉刘辨而改立刘协便可知端的。若只是如后世所认为的,因为刘协口才好,会说话,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行废立之事,那董卓便太蠢了,亦不符合郭斌所见的外饰粗豪而心怀狡谋的董卓的心性。要知道,官场是最为锻炼人心智的所在,董卓能一路高升,即便兵败亦能升官,若真是有勇无谋之辈,那岂不是太不将观众们的智商放在眼里了么?

    另外,现在刘辨已经过了十岁,若按照历史的走向,刘宏六年后会去世,届时刘辨的年龄是16周岁,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支撑门户的年纪了,而刘协才是个八岁的小娃娃。即便根据常识推论,刘协这个八岁的小娃娃竟然比成年天子刘辨更能说会道,这不是骗鬼么?史书上可没有记载刘辨是智障又或者什么,否则刘宏何必册封他为太子?而且有记载说刘宏犹犹豫豫没有废太子,是因为何进的权势,这不更是骗鬼么?

    刘宏可是十三岁就能将自己的亲舅舅下狱处死的狠人啊,他亲手将李膺、杜密等人下狱;又平灭蛮族、妖道作乱不可胜数,谁能说他是个糊涂蛋?当初他既能借宦官之手将权势滔天、朝野上下奥援无数的的党人下狱乃至处死,更不要说何进一个凭裙带关系上来的小小的外戚!要说汉末三国被抹黑及被小视的人,刘宏要排在第一位。

    因此董卓在洛阳郊外迎回刘辨与刘协,就因为刘协“能说会道”,又或者他与抚养刘协长大的董太后是本家,便起了废立之心,郭斌认为纯属无稽之谈。若董卓果如史书记载,是那么一个残暴而又富有野心的军阀,岂会因一两句话便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废立之事?再者说,若经过一夜奔波,又累又饿,看到自己的皇帝哥哥被这么个黑大汉欺负,八岁的刘协不仅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却还能说出话来的话,恐怕会与一般的八岁孩子似的,边哭边道:“不要打我哥哥了。”

    所以,郭斌认为,董卓之所以废掉刘辨而立刘协,很大的原因是刘辨已经接近成年了。

    可是在《三国志·献帝纪》中记载了当时的情景:“卓与帝語,語不可了。乃更与陳留王語,問禍亂由起;王答,自初至終,無所遺失。卓大喜,乃有废立意。”

    这段话又如何解释呢?首先,最大的疑问是:当时的这一番对话是如何流传出来的?董卓?怎么会,他会跟别人说这种事么?刘辨?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会逢人便说自己是如何笨拙,竟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不如?那最大的嫌疑就是刘协了。

    可是刘协贵为天子,怎么会跟臣下说这种事?这可是放在哪里都应该属于绝密的内容啊!因此,郭斌认为,这是陈寿杜撰的。

    那么,陈寿为何杜撰这么一段话呢?应是为了强调刘协登基的合法性,继而强调曹魏受到禅让的合法性。

    这一点,再看历史上刘辨的遭遇就可以知道:刘辨是189年四月登基,九月被废,次年便被杀死。这不是看着先帝的嫡长子碍眼是什么?恐怕此时的刘协亦盼着刘辨被杀吧?

    对于刘辨的被废,所有人都知道是不对的,因此袁绍、曹操、王允、卢植等人都反对,可一旦刘协登基,就没人再管这个废帝了,为什么?因为他的政治生命结束了。众人开始站在刘协的旗帜之下,无不标榜自己忠于他们本来所反对的汉献帝。亦时时处处都会尽己所能地维护刘协的合法性,继而达到标榜自身的目的。这就是政治,冷血而无情。

    因此,对于陈寿的这一杜撰,基于他忠于献帝的心思,却似乎亦是无可指摘的。

    这么看来,正史,似乎亦不是那么靠得住的。

    基于以上的分析,郭斌几可断定,刘辨不会被废,刘宏亦肯定会接受郭斌给他划下的道。至于给卢植与蔡邕的书信,则是一道保险罢了。可他哪里想得到,卢植为了保护郭斌,而提议将公元纪年的方法改为仅在阳翟县试行?而蔡邕恐怕亦是看到了这一点,方才出言附议的。

    奏章虽是与戏志才、郭嘉、徐庶三人商议后写成的,写成后亦让三人琢磨了好久才派人送出。只是,三人虽均是才智超卓之士,可毕竟年纪尚轻,亦并未于朝廷任职,因此于朝廷上的许多规矩并不知晓,方有了如此失误。要说何进不可能没看出里面的问题来,可他却只字未提,却是值得琢磨了。

第七十二章 准备

    不理会京中是如何的风云变幻,刘辨来阳翟已经半个多月,他的归期亦提上了日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有诸多不舍,刘辨已在短短的半个月内与二蛋、大丫等一众同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亦一同做了伤势痊愈的董杏儿的跟屁虫,整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小嘴儿那叫一个甜,直把董杏儿哄得,每天拿了郭斌房里做宵夜的肉干去给他们吃,让郭斌无语得很。

    要说刘辨生长在帝王之家,本不缺这些肉干之类的零食,可他小孩子心性爆发,亦跟着二蛋诸人起哄。

    大丫就是董杏儿在栾川县收的那个孩子,搞了半天,却原来是个女孩子。因为父母双亡,便整天抹得跟个皮小子似的。回阳翟后,便被安排进阳翟县官学,随着马钧学习拼音。

    要说刘辨不愧是生在帝王家,那教育条件是没得说,从小识文断字,学起来汉语拼音也快得很。因为这些汉字他本来便认识,亦知道读法,便省却了认字这一环节了。也因此,刘辨成了班里的学习尖子,就连小老师马钧碰到不认识的字了,亦会向他请教。

    就这样,刘辨整天带着二蛋、大丫、以及几个班上的同学跟在董杏儿屁股后面卖萌,蹭吃蹭喝。

    其中要数二蛋最为“高冷”,他就只站在后面,吸着两条鼻涕不说话,每次董杏儿分肉干了,才伸着小手使劲儿往前凑。

    因此,每当看到“沦落”为孩子头儿的大皇子,郭斌便不由抚额,心中却不由得对其产生怜悯之心。

    虽然贵为皇子,而且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是他非但没有得到皇帝父亲以及祖母的怜爱,却因母亲何皇后的缘故而被送到一个道人家里去生活了许多年。可能他亦是不愁吃穿,亦是备受尊重,亦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可每天所面对的却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道人和太监。这样从小亲情缺失的孩子,可能最留恋这样被人需要的日子了吧?

    十岁的孩子正是捣蛋调皮的时候,作为其父母亲长,不能包容已是不对,却还要以举止轻佻、没有国君应有的威严气质之类,荒唐无比的理由剥夺原本应属于他的未来,是否是太过残酷了一点呢?若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也像朝中大臣一般举止稳重,是否稍嫌暮气沉沉呢?

    据此,郭斌甚至可以推知,长于深宫中的刘协,所谓的“举止端庄”,是否便是被调~教成了小大人一般呢?

    只是,郭斌此时已经没有闲心关注这些,刘辨回京在即,一应防卫等事务的安排,还要他拿主意。

    因为刘辨的到来,郭斌已将自己的闺閤让了出来给刘辨住,贾仁与赵云在县衙中的院子则让给了袁绍与王越,郭斌便在县衙大堂的后堂住了下来。白天在前堂办公,夜里来后堂居住,正是便宜。

    于是,郭斌的县衙大堂便成了临战指挥部一般,热闹非常。

    这时,县衙中已经布满了明岗暗哨,赵云最初调来的五百军士分了两百人在此,专责护卫县衙,反而将原来的衙役等人调到了城外军营中,由几个低级军官训练他们。虽然他们不情不愿的,奈何形势比人强,总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职位吧?

    故此,大堂内外均是自己人,可以随意一点,而不虞给外人听了秘密去。

    只听情报似流水般报往戏志才、郭嘉与徐庶处,由他二人梳理一遍后,再上报给郭斌。

    “主公,上次伏击袁公的三百多太平道人始终未曾露面。”戏志才道。

    郭斌点点头,道:“唔,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见刺杀失败,惧怕官兵搜捕,便离开了;另一种是...”

    郭嘉接口道:“潜伏一旁,伺机而动。”

    郭斌赞赏地看了郭嘉一眼,道:“就是如此。那么咱们就依照后一种思路来继续追查,所谓小心无大错嘛。另外严密监视贾仁,要搞清楚他每天去了哪里,见了谁。”

    贾仁这个县丞,自郭斌上任后便被架空了。因为一干胥吏都是各大家族的子弟,现在各大家族都与郭斌进入了蜜月期,怎么可能让族中子弟犯傻,去抱贾仁的大腿?而且一干衙役亦给调去城外军营中训练,现在县衙中全是郭斌的人,贾仁就是想仗着往日的人脉耍威风,亦没人搭理他。

    而县中的一干琐事,则由徐庶把持着,最初虽尚有些生疏,可在十几个伏龙山学堂毕业的“高材生”的帮助下,很快便进入了高效运转期。或者是受了张梁的指点,贾仁干脆便不来县中了。

    这时,徐庶拿着情报过来,道:“主公,从今日起,当初最先进城的一百多太平道高手,活动频繁。”

    那一百多人自进城便一直潜伏在阳翟城中,没有动静。即便张梁当初刺杀刘辨时,亦不见其有何动静,至今已经大半个月了。郭斌一直命人盯着他们,没想到在刘辨要回京的档口,他们就忍不住了。

    郭斌对戏志才道:“志才,看来太平道果然神通广大,现在便知道大皇子要回京了。”

    “主公,探子来报,城南五里处山上时有飞鸟惊起,似有大军活动,或者便是那三百多失去踪迹的太平道。”刚出去的徐庶拿着情报迈步进来道。

    郭斌忙道:“哦?可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徐庶道:“目前,云长已经秘密派了五十人前去探查,一有消息,便会来报。”

    郭斌点点头,坐了下来。

    正忙碌间,董杏儿却提着两尾大鲤鱼穿堂而过,嘴里还嚷嚷着:“中午都别走啊,本姑娘亲自下厨,给你们做红烧鲤鱼!”

    不知为何,董杏儿这两天迷上了下厨,每当看到端上餐桌的黑乎乎的食材之时,戏志才、郭嘉、徐庶等人均面露难色,只郭斌强忍着将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还很狗腿地一个劲儿的夸董杏儿做得好吃,只看得郭嘉诸人鄙视中带着无限的同情。

    董杏儿走着,嘴里还嘟囔着:“奇了怪了,全阳翟的渔夫都不下河了么?这几尾鲤鱼还是本姑娘亲自下河捞的。”

    只听得郭斌一头黑线:“若是杏林圣手董前辈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用他独步武林的手上功夫捉鱼的话,是该生气呢?还是该暗自庆幸,这好闺女真是到哪儿也饿不着呢?”

    郭嘉却上了心,很是正经地向董杏儿询问了城中卖鱼码头的情况。只看得郭斌哭笑不得:郭嘉果然还是小,遇到什么稀奇事儿都要问个明白。

第七十三章 密谋

    阳翟城内,东门边,一处豪华的住宅内,坐着县丞贾仁以及县尉吴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依秦制度,县之长官为令﹑长。新莽时曾将令﹑长改名为”宰”。《汉书》说县满万户者﹐其长官称令﹐不满者称长。实际上汉代县官称令或称长﹐有时也与其县之重要与否有关﹐不单是决定于民户的多少。令的秩为六百石到千石﹐长的秩为三百石到五百石。

    也就是说,大县长官称为县令,俸禄在六百石到一千石;而小县的长官则称为县长,俸禄在三百石到五百石。

    令、长之下设丞一名,以主文书、仓库和监狱。 又设尉,专管武事,大县则设左尉 、右尉各一人。汉代的太守、令、丞、尉皆由中央任免。

    县尉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一般情况下大县二人,小县一人。西汉长安与东汉洛阳,则各有四尉。魏、晋、南北朝沿设。曹操初入仕途做的就是洛阳北部尉,便相当于京师洛阳北区的派出所长。

    当初的阳翟,有一万三千户,是实打实的大县,故设有左右两个县尉。后来郭斌向何进要了阳翟县左尉一职,给赵云担任,右尉便是这个吴义了。郭斌初就任时,戏志才早已将县中各人的履历整理好,放到了郭斌案头,以防止他毫无头绪,忙中出错。里面不仅有各人的年龄和经历,更有与县中各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县令相当于现的县委书记兼县长,县丞则相当于县委副书记、副县长,汉代以左为尊,所以赵云这个左尉相当于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实权很大。而县右尉则相当于公安局副局长,是赵云的主要助手。

    县右尉吴义,可谓是官场的老油子,吴家在阳翟县中亦是历代为吏,至吴义这一代方熬了个官身。因是本乡为官,故平日行事尚算收敛,在县中名声也还说得过去。

    若是在平常年月,自然可以一步一步缓缓图之,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可是太平道举事在即,郭斌感于形势急迫,便采取雷霆手段,直接将县中衙役调到城外训练,又从伏龙山庄调了五百军士前来,充当守军。因此,手下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吴义,亦给郭斌架空了。

    只是不同于贾仁的是,吴义没有太平道这个大靠山。

    贾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抵得上平民家庭一日饮食的清茶,道:“好茶,吴县尉这里,果然有好茶啊。”

    吴义一笑,道:“贾县丞过奖了,不知今日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贾仁放下茶盏,身体前倾道:“指教不敢当,吴县尉可知道太平道?”

    吴义心中一凛,道:“哦?吴某倒是颇有耳闻,不知贾县丞有何见教?”

    贾仁一笑,道:“太平道三当家的托我给吴县尉带个话,三日后,夜里子正,请吴县尉将南门打开。”

    吴义一怔,道:“夜里私开城门,可是大罪,贾县丞何必强人所难?”

    贾仁喝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盏,道:“非是老哥我难为贤弟,实在是太平道张大师尊他老人家的吩咐,不容拒绝啊。”

    吴义道:“贾县丞此请,恕吴某难以答应。”

    贾仁慢条斯理地道:“难道吴县尉连你的亲生儿子也不管了吗?”

    吴义面色一变,惊起身来,指着贾仁道:“你,你,好你个贾仁,你把我胜儿怎么了?你我素日同衙为官,难道便不存一点交情么?”

    贾仁慢条斯理地道:“吴县尉不必激动,令公子好好地在一处享福,待三日后,城门开时,自会回家。”

    吴义缓缓坐回去,道:“贾县丞难道不知道,吴某亦被那郭斌给架空了吗?你让我拿什么给你开这个城门?”

    贾仁道:“吴县尉在阳翟县中为官多年,区区一点小事,自然是难不住你。”

    吴义沉默半晌,方缓缓点头,道:“既如此,吴某只有勉力一试了。”

    贾仁忙道:“吴县尉心中可有成算?”

    吴义道:“镇守南门的赵忠,与我颇有交情,或可勉力一试。”

    贾仁道:“那就看吴贤弟的了,三日后子正,令公子亦会在南门交与吴贤弟。”

    吴义无力地点点头,叫门外小厮进来,将贾仁送了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小厮随即将一个纸条递给了烧火的佣人,又辗转几人之手,到了戏志才手中。

    戏志才与郭斌道:“主公,右县尉吴义处的细作传来消息,今日巳正,贾仁到县尉吴义家中去了,谈了半个多时辰方出来。”

    听到戏志才所言,郭嘉与徐庶亦凑了过来。

    郭斌扭头道:“哦?志才,你怎么看?”

    戏志才道:“看来,太平道果真要有大作为了。”

    郭嘉道:“不错,目前以吴义的能力,能指使得动的恐怕亦只有南门的赵忠了。”

    郭斌与徐庶对视一眼,均各自点头。

    郭斌看向郭嘉,道:“那么,下面应该如何处置?”

    郭嘉道:“想必贾仁的计谋也不过是让吴义赚开城门,或是由城外杀进来攻陷县衙,或是由城内之人刺杀大皇子后由南门出城。届时,我等只要暗伏弓箭手,待太平道主力一至,乱箭齐放,管他是不是高手,总躲不过一条命去。”

    见戏志才与徐庶均微微点头,显然是赞同郭嘉的意见,而郭嘉顿时面露得色,郭斌便沉了一下脸,道:“不妥。”

    众人大奇,徐庶道:“主公,敢问有何不妥之处?”戏志才则暗暗沉思,考虑着到底有何不妥当的地方,自己竟未曾想到?

    郭斌道:“计是好计,只是非君子所为。”一摆手止住要说话的徐庶,继续道:“我何尝不知道宋襄公之事?可毕竟是我无故架空其权力在前,他有怨言亦是人之常情。况且,此番一次动荡,必将在阳翟县引发大地震,我们将贾仁连根拔起的时候,其余豪门大族如何看我们?他们会不会表面不说,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至人人自危?”

    见三人点头认同,郭斌继续道:“因此,我们此次的行动,唯一的目标是将贾仁连根拔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顿了顿,对郭嘉道:“小弟,谋算可以学习,却要记住,过分多疑并非正道,人的忠心亦不是靠猜忌试探得来的,而是以真诚和共赢换来的。你总要有独当一面的时候,包括志才和元直,亦必有独揽一地大权之时,要记着这话。在我郭斌手下做事,不必战战兢兢,有什么事,都可以放在台面上说,我们不必搞互相牵制那一套。”

    徐庶激动地道:“主公之胸襟气魄,便似星辰大海,此生得遇主公,何其幸也!”

    只听得众人连连点头,俱各感叹不已:有主公(大哥)若此,夫复何求?

第七十四章 暗战

    下午,郭斌召吴义入县衙,在大堂中密议约一个时辰,方见吴义离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早有人告知贾仁,贾仁却不甚在乎:“先不说他郭斌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即便他意识到了一点,又有何妨?况且只吴义的独苗在我手上,便不可能背叛我的。况且吴义所知有限,不用担心他。”

    当日夜里,吴义到赵忠府上饮宴,深夜方归。

    就在郭斌与一众谋士商议对策,调配人手之时,浑不知愁的董杏儿却带着刘辨和二蛋、大丫等人上蹿下跳,极尽捣蛋恶作剧之能事。

    只将带着一百特种战士负责护卫工作的管亥忙了个焦头烂额。

    知道即将离开的刘辨,自是另有一番不舍。可刘辨也是乖巧懂事,并不在二蛋等人面前漏口风,只是愈发珍惜这所剩无几的欢聚时光,亦愈发珍视这珍贵而没有掺杂一丝杂质的友谊。

    二蛋与大丫亦想不到,这与自己一起掏鸟蛋,一起下河捞鱼,一起作弄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一起渡过短短半个月美好时光的刘辨,竟会改变自己的一生;而若是有机会再次相见的时候,恐怕大家都已经长大成~人,亦不复幼时的无忧无虑了。

    次日夜里,负责探查城南山中太平道踪迹的特种士兵终于传回消息:“据侦查,城南确有大批人驻扎过的痕迹,看规模,应在三百人左右。只是对方警觉性很高,亦轻易不会留下痕迹,恐怕都是高手。”

    郭斌将情报与众人传阅,见众人看完,戏志才方道:“看来应是当初伏击袁公的太平道无疑了。”

    一旁的袁绍插口道:“潜阳,这些人曾刺杀大皇子,而且一个个武艺高强,能一网打尽便一网打尽,也好给国舅爷一个交代。不过,若是实在难办,亦不用勉强。”顿了顿,道:“毕竟,保护大皇子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郭斌点点头,道:“本初兄,小弟晓得的。”

    随即,对前来传信的人道:“传信给云长的部队,让他们轮换人手,十二个时辰密切监视。切记,万万不可暴露行踪,打草惊蛇。”那人领命而去。

    关羽的部队化整为零,每次从营地出发,都会携带两只信鸽,以作通信之用。只是通信尚不甚完备,只能是单方面进行的。由前线的士兵放飞信鸽,信鸽会自己找回山中的关羽部队的驻地,然后再由驻地的信鸽将讯息传回阳翟城中。虽然有点麻烦,在此时已经算是极其高端高效的通信方式了。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绝密,连袁绍亦不知道郭斌是如何联络前线部队的。

    戏志才道:“主公,以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太平道似乎要强攻县衙。”

    袁绍咬牙道:“好一个太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强攻县衙,谋害皇子,与造反何异?”

    郭斌道:“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本初兄不必动怒。我们只要谋划得当,必可全歼贼军。”

    袁绍只能愤愤地坐下。

    郭嘉道:“大哥,以情报推论,太平道似乎是欲于强攻县衙后从南门撤离,待将我们主力调到南门之后,再向南急行,会和城南山中隐伏的太平道后,再伺机予我重击。”

    徐庶点头道:“不错,届时,或是伏击我军,或是接应撤退,进入山中,自然是进退裕如。”

    郭斌道:“看来太平道中亦有高人啊!如此,我等要如何应对方好,便要好好筹划一番了。”

    于是,众人又兴高采烈地开始了热烈地讨论。

    城内,贾仁府邸后面的一处私宅,平日里是一对聋哑人老夫妇居住在此,两人在此居住了许多年,一直平平稳稳,安安定定,与一般的老百姓并无二致,附近的居民只知道老公公姓刘,便以刘公公、刘婆婆相称。

    这日夜里,夫妻两个像往常一样关上院门,往房内走去。

    进入卧室,一拧放在桌上的烛台,机括声响过,床上竟出现了一个大洞。两人对视一眼,将蜡烛吹灭,那老者便往洞中行去。身法迅捷,竟丝毫不见平日的龙钟老态,完全是一副武林高手的样子。

    下面空间很大,而且桌椅板凳,衣食器具一应俱全。床上坐着一人,又黑又瘦,赫然便是之前与郭斌相斗的张梁!只见他五心向天,正自盘腿打坐。

    郭斌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派人日夜找寻的太平道三号人物,后世人人皆知的“人公将军”张梁,竟躲在距离县衙不足两百米远的房子地下!

    这时,只听地下室中仅有的一扇门上传来笃笃地有节奏的敲门声。那老者飞步过去,将门拉开,门外亦是一条地道,门外站着的赫然便是阳翟县丞贾仁。只见贾仁先向那老者行礼,方迈步进入地下密室。

    谁能想到,平日老老实实,一言不发的一对老年夫妇,竟是武林高手,连在阳翟县万人之上,只手遮天的县丞贾仁亦对其毕恭毕敬!

    贾仁在一旁站着,等张梁打坐完毕,收功起身,方上前道:“启禀师尊,吴义已前去联系好镇守南门的赵忠,城南山中亦发现了前来侦查的士兵的踪迹。”说着嘿嘿一笑,道:“看来,郭斌已然中计了。”

    张梁道:“唔,但愿如此。不过,这个郭斌倒真是个人才,这么快就发现了刘老布下的饵。到时候,我等刺杀成功扬长而去之时,恐怕他的人还在山里转圈呢。哈哈哈。。。”

    贾仁忙道:“还是刘老智计无双,事情才能进行地如此顺利。”

    那“刘老”却只嗯了一声,似乎颇不领情,向张梁道:“但愿此次能够顺利。只是,如此大费周章地一番布置,却只为了一个小小的郭潜阳,是否值得?”

    张梁道:“别看郭斌崛起时日尚短,家底之丰厚恐怕难以想象,再加上此人智计过人,手下能人无数,若能逼得他加入我太平道,必是一股极大的助力。至于刺杀刘辨,哼,只是个添头罢了。”

第七十五章 江湖轶闻

    密室中,贾仁与张梁的密谈还在继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贾仁见张梁对郭斌的评价竟如此之高,心中安定,因为再也不会有人为他一个屁都没放便将阳翟的实际控制权拱手让人的事拿出来说。在这件事情上,郭斌愈得人看重,贾仁便愈是安心。可是,随着心中慢慢安定,却又升起无边的好奇心来。

    贾仁道:“师尊,郭斌手段厉害,这一点小人心服口服,可是想他伏龙山庄建庄不过半年,又能有什么深厚的底蕴了?”

    张梁道:“哼,别小看这个郭斌,无论是英雄血,还是香皂,又或者是水泥建筑业,哪一项不是月入过千万的大买卖?可以说,郭斌以半年的作为,便积累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庞大家产。”

    “若能得到郭斌的全力支持,可以为我太平道三万精锐全部换装皮甲,并且能再给他们换上精铁兵器,亦是绰绰有余。”张梁缓缓地道。

    贾仁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对于士兵来说,有甲和无甲的差距那可是大得多了。即便是官军,若非军官,亦混不上一套皮甲。以现在弓箭的威力,一副皮甲可以抵挡大多数箭矢的攻击,使得原本能划破皮肉的一剑,可能连皮甲都破坏不了。可是,皮甲所起到的作用,不仅仅是一件防御装备那么简单。有了这可以使士兵不惧矢石的皮甲,战士们胆气就壮了,就敢打敢拼。若是三万精锐可以换装皮甲,其战斗力何止倍增。

    那刘老哼了一声,道:“郭斌的师傅童渊,十几岁便以一杆铁枪横扫一寨山贼,二十几岁成名江湖,自三十岁时便打遍河朔,难逢敌手。至今四十余载,江湖上传说的五大绝顶高手中,河朔神枪说的便是这童雄付。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即便是大贤良师,亦颇有不及。”

    这时,贾仁真的惊住了,在他的心目中,大贤良师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郭斌的师傅竟然比大贤良师还要厉害?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了。

    只听张梁继续道:“再说童雄付的几个徒弟,一个是北地枪王张绣,一个是西川枪王张任,哪一个不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日前,围攻袁绍之时,与波渠帅相斗的那个青年,想必就是他的第三个徒弟。虽未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字号,可只看他一身武艺,亦必非池中之物。”

    “郭斌便更不用说了,他本得到童渊亲传,武艺已颇不寻常,近日据说又习得了景室山华元化的五禽戏,气息之悠长,力量之沉厚,便是我亦难言必胜。再加上得传其师祖玉真子之玄龙枪,他日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啊!”张梁说着,竟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那刘老道:“是啊,童渊武艺之高固然难测,其师玉真子的一套《玄龙枪法》,恐怕更是不在当年天师道尊张陵天师之下。”

    张梁道:“唔,不错。不过郭斌似乎并未得传《玄龙枪法》,否则我那日若想生出,恐怕是难了。”

    刘老道:“师尊有所不知,据江湖传闻,玄龙枪乃天外陨石熔炼所铸,重逾百斤,非金非木,弹性上佳,坚韧异常。故玉真子以其枪之特性,独创一套《玄龙枪法》。这套枪法非但有枪法的灵活机变,亦借着玄龙枪沉重异常的特点,兼有马槊、锤法的凶横狠厉。于马上拼斗,战阵拼杀,固然是锋锐无筹,于江湖争斗亦是灵活有余,无往不利,堪称古外今来第一枪法。”

    张梁道:“哦?难道这《玄龙枪法》便真的天下无敌?那么无论谁学会了便可纵横武林不成?”

    刘老摇头道:“非也非也,这玄龙枪法必要以玄龙枪使出来,方是真正的无敌天下的枪法。只因这套枪法是根据玄龙枪的特性创制,其中许多招式亦只有玄龙枪能使出来。比如木枪可以挽出来枪花,灵动狠厉,对战时眼花缭乱,刁钻狠辣,用铁枪却无法办到;可用铁枪狠砸猛批的招式,用木枪却又威力大减,似是而非。”

    “那么以玄龙枪使出《玄龙枪法》便能天下无敌的话,为何童渊又仿佛并未传授郭斌呢?”张梁问道。

    刘老道:“只因玄龙枪太过沉重,世间很少有人能将其使唤得动。”

    张梁奇道:“哦?日前我与郭斌对战之时,他虽是力大招沉,却亦并未觉得如何难以招架,却是何故呢?”

    刘老道:“这个伏龙枪法虽然凌厉机变,却有一个弱点:若外家功夫练不到,便绝难使得动玄龙枪,这还无妨,只是若内家功夫练不到,便容易反伤噬主,其反震之力无法卸去,则会伤及肺腑。若能及时以高深的内家功夫进行治疗,或可痊愈,否则,能保住一条命来便算是谢天谢地了。要想再使力练武,那更是想都不要想。据传闻,当年创出伏龙枪法的玉真子,习的乃是道家玄门气功,兼且天生神力,气息既悠远绵长,力道更是大得惊人,如此使出来方不至受伤。”

    贾仁道:“只是这应属于门内秘辛,刘老如何会知晓得如此详尽呢?”

    刘老橘皮般凹凸不平的脸上露出回忆的沉迷之色,道:“当年玉真子的徒弟李彦,偷偷拿了玄龙枪去与人比试,虽然赢了比武,却连续几个月未曾露面江湖。后来江湖上才传出消息,道是因李彦内家功夫尚未练到家,外功亦不够纯熟,因此伤了脏腑。是玉真子以道家玄功给他治伤,方才痊可,却似乎是落下了病根,以至于年五十而亡。”

    张梁惊道:“那郭潜阳此时是否身受重伤呢?他日前与我对战之时,用的亦是玄龙枪!”言语间,对郭斌竟是十分关心。

    刘老道:“这个老朽就无从得知了。不过老朽曾远远地见过这个郭潜阳,他面露红光,中气十足,实是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是了,他既然曾习得景室山华元化的五禽戏,想必已习得使力卸力之法,方能将玄龙枪使得进退裕如,滴水不漏。”

    这个“刘老”说得不错,郭斌之所以能将玄龙枪使得威猛无俦中带着犀利狠辣,便是因当初与青衫怪客相斗受伤,往景室山求医时,曾受过华佗的指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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