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如果我能再活一次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张宝同
人们常说，“人生无悔”或“人生无憾”，可我不相信。我常常回忆过去，回顾一生，总觉得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懊悔和遗憾。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一定会让人生有个很大的改变。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选择和我的初恋女孩恋爱和结婚。她比我小两岁，是我家的邻居，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妈非常地喜欢我，而我妈又非常地喜欢她。她容貌清秀，但不娇媚；聪明灵巧，却不自傲。她对我是发自内心地爱慕，在我下乡离家时，她就一连哭了三天。
我会跟她恋爱和结婚，但不会和她整天住在一起。我们要住在相距二三十公里的两个家里。每隔上一周，她就会从那边回来，在我的身边度过一两天的周末或是假日，然后，再回到她住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写作，而她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工作和生活，或是专心地照顾孩子。
我要这样做并不是只考虑我自己，而是想让我们的爱情一直处在热恋之中。因为两个天天在一起的夫妻很容易在感情上产生厌恶感和疲劳感。而两个相处异地的夫妻却会因为时常想念而使得感情历久弥新，常爱常新。我们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我更希望我们是永远的情人。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要找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只要你两相爱，就胜过世界上的一切。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而不是整天地打球、钓鱼、打弹子或摔四角。回顾我的学生时代，几乎整天都在玩耍，没怎么好好地学习。我上到三年级，文革开始，学校就停课闹革命，所以，我四、五年级没上就升了初一，上了初一初二和高一高二，就上山下乡，然后参加工作。所以，我后来考学只考了个专科。本科还是后来进修的。
如果我把打球和钓鱼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我会很轻松地考上一个中文系的本科，然后再考研。同时，我还会在业余时间练习写作。我想以我对文学的悟性和才气，要成为一名作家或是文学编辑恐怕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这样，我就不会被分配到中学教学，而会成为某个文学杂志的编辑和兼职作家。我的整个命运就会和现在大不一样。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不会让父亲离开我们。就是因为他在离开了我们，去了西安车站之后就出了工伤，让我们失去了父亲，让母亲失去了爱人，在奔丧的途中，妹妹又因高烧而死在了渭河边上。父亲的离去成了我们一家人一生的悲剧。如果父亲在世，母亲、哥哥、姐姐和我，甚至还有我那死去的妹妹，该会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可是，父亲的离世，却让我们这个家突然坍塌，并给我们的心灵烙下了永远的悲伤，让我们的性格变得孤单、软弱、敏感而自卑，也让我们的命运从此改变。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让自己变得乐观开朗一些。我不喜欢我这样的性格，软弱、内向、忧虑、悲观。这是父亲早亡给我留下的悲剧性格。它会让我坚忍、执着、奋斗不止，但却很少地感到快乐。我常常在会一觉醒来，或是莫名的发愣中，就突然地忧伤起来。有时，甚至都不知道是因何而忧伤。我跟母亲去西安车站奔丧，和哥哥一起挖父亲的尸骨的情景常常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这种情景自然会在我的心里酿造出一种悲观和悲伤的情感。这种性格让我敏感多思，而不善言谈；神色严峻，而少有笑脸。所以，每当我看到别人那种乐观开朗的自信和说笑，心里就非常地羡慕，可是，我却得不到，也做不到。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在孩子的教育方面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投入，要送他进到最好的小学、中学和高中，这样他才能顺利地考入大学。我们会让孩子从小要有远大的目标，不但要学好自己的功课，还要让他学奥数学英语学弹琴学画画。我会让爱人和我步调一致地对孩子实施教育，而不是各吹各的号，各弹各的调。孩子只要上好了小学、中学和大学，那么，他的人生就会有比较好的前程与发展。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只有他的一切都好，我们才能安心和放心。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在为人处世方面更为活道一些，而不是只顾埋头拉车，不知抬头看路。我会把百分之七八十的精力用在工作上，再把百分之二三十的精力用在人际交往上。平时哪位同事好友病了，或是家里有什么事，都要不失时机去看望一下，关注一下。到了逢年过节，要带着烟酒或礼品到领导家拜访一下。这样，你就是有了什么困难和要求，就可以向领导提出，也不至于连领导对你到底是怎样的看法和心态都茫然不知，一到调整干部时，就单单地把你撂在了一边。你就是工作得再好，如果领导不认可，你还是啥也得不到。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把更多的钱花在我们自己的身上，而不是把钱都给孩子攒上。我会给自己买上一些像样的衣服，让自己在饮食方面更丰盛一些，更可口一些。我会和爱人一起去内蒙、西藏、去九寨沟、张家界，去西双版那和香格里拉；去马尔代夫、马丘比丘，还会去塞班岛和金巴兰海滩。我还会给我们买上一套宽敞舒适的大房子。而不会把钱作为能让孩子生活得更好的一种愿望积攒起来。因为孩子能不能生活得好，不是要依靠父亲的钱财，而是要依靠自己的努力。父母的钱财有时会让孩子放弃奋斗的意愿，养成大手大脚任意挥霍的习惯。我们会因为买件便宜的衣服跟小商小贩搞上半天价，而他们却可以进到高档商场买上一件上千元的衬衣。我们会因为急着回家赶着做饭在考虑着是坐公交还是步行，可他们能为拍个结婚照就要花去一两万。我们本来是想把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拿来帮助他们，可是，却助长了他们破财败家的坏习惯。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不会跑到离家千里迢迢的地方工作和生活。忘不了当我十六七岁离家那些年的孤单与困苦。我和其他三个人住在一间单位很小的宿舍里，十多年里整天吃着面食和玉米，多少年里都没吃过一次米饭和鲜鱼。那是绿皮车时代，每次春节回家，买票就成了十分头痛的事，回一次家要坐二三十个小时的火车，还要中途转车。特别是返程，常常是从汩罗挤上车，就一直站着到郑州，然后再从郑州一直站着到西安。回到家里，匆匆十来天转眼就到了，觉得还没过够，就得往回返。从小离家让我尝够了孤单与无奈，也失去了初恋的女孩。让我苦苦一生而少有快乐。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在许多方面有所改变，虽不说会“无怨无悔”，但至少不会让我感到忧虑和伤感。可是，人生哪有后悔药哟？所以，我为自己“再活一次”的这些想法只能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其实，人生哪有什么“无怨无悔”？老天给了你一些你想要的，就会再让你失去一些你所预料不到的。这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得之东山，失之西天。如果你真正理解了“得之我幸，失这我命”这个道理，也许你就会在回忆过去和回顾人生时，真正地感到“无怨无悔”。
第972章.一把跑车钥匙
一把跑车钥匙张宝同编译
他是一位就要大学毕业的学生，非常喜欢跑车，因为家庭富裕，他认为能有辆跑车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近几个月里，他经常光顾本市的汽车经销展厅，看上了一辆跑车，款式新颖，非常地精美和漂亮。他简直是迷上了这部车。
他想让父亲给他买这部车，因为父亲已经说过要送他一件礼物。于是，他就对父亲说这部车就是他最想得到的。
毕业典礼眼看一天天地临近了，年轻人在一直等待着父亲给他买车。可是，却不见父亲有一点要给他买车的迹象。这让他很是着急。
直到他毕业的那天早上，父亲把他叫到了书房里。父亲对他说能有这么好的儿子，让他感到欣慰和骄傲，并说他是多少地爱他。
听着这话，他觉得父亲应该会给他买车。可是，却见父亲给他递来了一个精美包装的礼品盒。
年轻人觉得奇怪，又觉得非常地失望，他打开礼品盒，看到里面装着一本用皮革精装的圣经，上面用金黄的油墨写着他的名字。可是年轻人要的是跑车，而不是圣经，他当即火气冲天，高声地对父亲说，“你有那么多的钱，却给我买了本圣经？”说着，便把圣经丢在了桌子上，从屋里冲了出去。
许多年之后，年轻人经营有道，事业有成，不但买了漂亮的房子，而且结了婚成了家，生活得非常幸福。一天，他突然想起父亲恐怕年事已高，自己应该带着妻儿去看看父亲。自从毕业之后的那天起，因为父亲没有给他买车，他一直记恨着父亲，所以，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见过父亲。
可是，就在他安排准备回家看望父亲时，他收到了一封电报，说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并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和他的儿子，要他马上回去处理。父亲突然去世的消息让他十分地震惊，但最让他感到难过和愧疚是他这么多年来都不肯原谅父亲，而父亲却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们。
当年轻人回到父母家，进到父亲的屋子里，心中充满着沉重的悲伤和悔恨。他开始翻阅和查找父亲的重要文件。在一堆文件中，他看到了那本圣经。那书还是新新的，就跟父亲当年送给他时一样。看着圣经，他又想起了父亲，泪水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他打开圣经，开始翻阅。突然，从圣经书背面掉出了一把汽车钥匙。钥匙上面挂着一个汽车经销商的商标。他看了下商标，正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那辆跑车的经销商。标签上写着他毕业的日期，而且还是全额支付。
多少次我们与祝福擦肩而过，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我们所希望的那种样子进行包装。我想你也会有此同感：不要在你期待着想得到而没有得到某个东西时，破坏你已经拥有的东西。所以，你要记得，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就是你曾经渴望得到的。
有时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拥有或可能拥有的好运，因为我们期望着“包装”能够与众不同。事实上，可能出现的坏运气也许只是等待着你去打开幸运之门。
第973章.枫桥夜泊（小说）
枫桥夜泊（小说）张宝同
唐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一月爆发了安史之乱，天宝十五年六月，潼关失守，玄宗仓皇带贵妃及姐妹、女眷、宠臣和近侍从延秋门出逃。长安城内的官员和百姓乱成一团，也纷纷出逃。此时，正在礼部侍郎杨浚名下为官的张继也随着大批的官员逃往江南。虽然发生了安史之乱，但江南江浙一带依然十分地繁荣和安宁。
逃难数月，这天晚上，张继乘着一只小船来到了姑苏城外的枫桥小镇边上。本来，他在船上顺着大运河行驶了数天数夜，已是相当地疲惫，想进到城里找家旅店好好地歇息。可是，等小船到达姑苏城外时，时辰已，无法进城。所以，他只能呆在小船里过夜。
晚秋时节，江南的气温已开始凉了下来，河面上的风静气凉，寒气渗人。张继在船舱里的小桌旁喝了两杯酒，吃了点饭，就躺在铺着被褥的船舱里。盖着厚厚地被子，船里并不觉得冷，但他还是翻来复去地睡不着，想着自己已经离开长安三四个月了，而眼下的时局依然很乱。
他听说军队在马尾坡发生了兵变。陈玄礼认为是杨国忠作乱才导致安禄山谋反，请李辅国转告太子要杀杨国忠。于是，就有军官带着士兵喊着“杨国忠与胡虏谋反”的口号，将杨国忠杀死，并把他的头挑着挂在驿站的门口。杨国忠之子户部侍郎杨暄，杨贵妃的姐妹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被一并杀死。杨国忠妻裴柔同及儿子杨、虢国夫人及其子裴徽在陈仓被县令薛景仙杀死。陈玄礼及韦谔请求玄宗杀死杨贵妃。高力士劝说玄宗保军心安定，杀死杨贵妃。玄宗忍痛命令高力士在佛堂缢死杨贵妃。此后，玄宗入蜀，太子李亨及其子李、李北上灵武。长安被叛军所占据。
想着时局之乱，朝廷逃难，叛军正兴风作浪，张继就连声地叹息。回想此生，让他感到忧思难忘，去日苦多。他715年出生在湖北襄州，家境贫穷，可他却天性文弱，十分聪明，从小博览群书，才华出众，能诵读许多诗文名篇，年轻之时就已中举。唐代以各地乡贡中试者，需入京应试，故称为举人。所以，父母和家人都对他抱着很大期望，指望着他将来能考取功名，衣锦还乡，当官发财，光宗耀祖。
最让他难忘的是他二十岁那年，他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就名落孙山。当他乘船回到家乡之时，心情十分地悲伤和沉重。当时，他和一位富家千金两情相悦，那女孩正值妙龄，貌美如花，性情温柔，而且诗文俱佳，常与他诗歌对唱。但是却因为他家十分贫穷，遭到了女方父母的强烈反对。所以，他必须要一考中榜，获得功名，让恋人欢喜，让女孩的父母刮目相看。可是，他却名落孙山，无功而返，不但会让父母亲人失望，恐怕连自己心爱的恋人也要离去。
果然，在他回到家中不久，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恋人被父亲嫁给了二十里外的一个富家子弟。这对他的刺激和打击很大，但他却能以此为鉴，悬梁刺骨，日夜发奋。天宝十二载（公元753年），他终于考得进士，并被选入礼部侍郎杨浚名下为官。正当他春风得意，想要在仕途中大干一番之时，却又遇到了安史之乱，从京城长安一连数月地逃到了这里。这怎么不让他伤感沮丧？
这时，他听到有钟声从不远处传来。那钟声清晰明朗，仿佛像是一种召唤，在打动着他的心灵。他问睡在旁边的船主，“这是哪里传来的钟声？”
船主对他说，“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有个寒山寺。这钟声就是那寺庙里传来的。”
张继当然知道姑苏有个寒山寺，就在这枫桥镇上。寺庙建于六朝时期的梁代天监年间（公元502-519年），原名为妙利普明塔院。唐代贞观年间，传说当时的名僧寒山子由天台山来此住持，改名寒山寺。
张继本无睡意，听着这深沉悦耳的钟声，便一下子从船舱里出来，站在船头朝着近在咫尺的枫桥那边望去。月下的枫桥是那种江南常见的单孔石拱桥。大运河在此通过，枫桥是大运河北上的咽喉。这里又是官道所在，南北舟车在此交会，到了夜里航道会被封锁起来，所以，这里才会聚集和停留很多的客船。
这时，船主也从船舱里出来了，见张继在凝望着月下的枫桥，就指着枫桥远一些的地方对张继说，“先生，你看，那边就寒山寺。”
张继朝着那边看去，隐隐约约之中可以看到一个高的影子。他想那可能就是寺庙里的普明宝塔。
船主说，“站在枫桥桥头，抬眼可以看见碧瓦黄墙的寒山寺就坐落在绿树丛中。”
张继点了点头，便出神地朝着寒山寺那边望去。可是，因为天黑，月光很暗，除过那个十分模糊的塔顶，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就对船主说，“不过，到了天亮之后，我们就可以进到寺庙里观赏和祭拜了。”
船主跟他说了一会话，感到瞌睡了，就进到船舱里去睡觉了。
张继因为心中烦闷，毫无困意，所以，就背着手，站在船头上看着这江南晚秋的夜景。他虽然很早就知道江南这地方天华物宝，地杰人灵，有着许多的名胜景观，也出过许多的风流名士。可是，他还未曾来过，所以，一直在心里怀有憧憬和向往，也很想深入江南好好地游览一番。可是，因为一直忙于官差和事务，无暇顾及。这次因安史之乱逃难，他就选择了江南作为庇护地。这里不但繁荣安宁，而且还能远离安史之乱。
他虽然借动乱之机来到了他向往已久的江南，可是，毕竟是在逃难。人在逃难时，不管看到什么景色都会充满着悲情和伤感。
此时正值江南晚秋之际，清冷的夜色中，月色困倦，天涯寂寥，不时地有几声乌鸦阴沉的啼叫，抬头仰望天空就像一层薄薄的秋霜朦朦胧胧，再看江面与枫桥上，渔火点点，夜深人静，月明星稀，气凉风清，而他却只能忧思无限，对愁而眠。半夜深更之时，从寒山寺传来的钟声让他思绪久远，感慨万千，身居在这客船之中，他能睡得着吗？
看着这眼前的夜景，他灵光一闪，诗情盎然，对着孤月霜天，满怀忧伤悲凉，情不自禁地吟诵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他被这即兴吟诵的诗句惊住了：这诗情味隽永，意境深远，道风仙骨，情景交融，不但勾画出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的江南夜景，还把自己的羁旅之思，家国之忧，以及身处乱世尚无归宿的孤寂忧愁的思想感情表达出来。
为了把这首诗记录下来，他当即回到船舱，点着油灯，拿出笔墨，把反复吟诵的这四言绝句奋笔疾书地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思绪片刻，在诗的上面写下四个大字：枫桥夜泊。
第974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1.初秋凉意）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初秋的天气依然还热，午后的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把整个山区烤得一片火热，万里长风把热气徐徐地吹散，慢慢地消散在无边无际的远山近水之中。如果用当今的地理位置判断，这个地方应该是中国北部的一个山区。具体是哪个山区，自然是无法考证。岁月漫长，山河巨变，谁还记得万年之前的那些日月星辰和物是人非？这些只是岁月长河中的一摸浪花，早就稍纵即逝在历史的荒烟大漠之中。
但是，我还是从历史的长河中淘出了一摸浪花，想仔细地看看它的境况，它的模样。看着看着，我伤感了，我流泪了，因为我看出了这原来就是我的祖先。
我的那个祖先叫乌妈，这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孩子们乌妈乌妈地叫着她，所以，我们就认她为乌妈。乌妈约三十四五岁，其实这不是她的实际年岁，她的实际年龄谁也记不住了。显然她已经不那么年轻了，额头和眼角上已有了一些皱纹，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不那么光泽细腻了。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被夏日的烈日晒成了古铜色，那对曾经饱满而坚实的**已无力地搭落下来，特别是她的脸上，像是被霜打过的梧桐树叶，满是岁月的沧桑。
她坐在那条被斜阳无数次照过的山边草坡上，望眼欲穿地盯在山丘与森林之间的那条河边小路上。那是男人们淌过小河进到林中狩猎的必经之路。而此时也是猎人们满载而归，喜气洋洋的返家之时。严格地说男人是没有家的，他们只有一个独处的洞穴或是树坑，但在他们打到猎物之后，就可以把这些猎物带到某个女人的家里，和她们一起分享着劳动成果，这时，他们才会有个临时的家。
她在等待着一个叫豹的男人。他之所以叫豹，是因为他有着猎豹一般的健壮与敏捷，是个打猎的好手。她和豹有着将近七八年的恋情，这些年来，只要豹一打到猎物就会马上来到她家，和她的家人一起分享美食，然后，在她家跟她同居上一两日，然后再离开。可是，近来，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再来过她家了，她们家人也有好些天没有吃过一顿肉食了。所以，她非常地企盼着豹，还有些思念。
她从中午就坐在这里，看着太阳从头顶慢慢地划到了西天，可是，河边林旁的那条小路上依然在太阳的光亮中沉静着迷离着。小路从她家的山顶顺着一面斜坡陡峭地通往山下，与河边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路连在一起。小路的南边通往山的另一边，他们把那边叫后山。而小路的北边通往山的北面，他们把那边叫前山。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小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这让乌妈的心里很是忧虑，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想着豹是不是遇难了。因为男人整日在林中狩猎，遭遇豺狼虎豹是常有的事，所以，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样地想着，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那种极度饥饿的感觉也一下子被吓得无影无踪了。
她就一直这样地坐着，等着，企盼着，巴望着。直到太阳移到了西天之上，山间河面上吹起了一股股凉风。乌妈知道豹是等不来了，而且，再过一两个时辰，天色就要黑下来了。天色一黑下来，狼群四处出没，山顶洞口的外面到处都是狼群阴森的嚎叫。可是，她们一家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她决定马上去到那片木浆林中采摘些木浆树叶，好让家人填填肚子。
这样想着，她从草坡上站了起来，顺着一条很陡的斜坡开始下山，朝河边走去。来到河边，她把一片用树叶编织的遮挡下身的衣物和披在上身的兽皮脱下，拿在手上，然后下到了河里。河水很浅，只到她的腰部，水流平缓，但水温有点凉。她常年在这条小河里洗澡和捕鱼，过河对她来说就同如履平川。所以，她三下两下就从小河中走了过去。
上到岸边，被凉风一吹，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些凉意，甚至是一些寒意。她把衣物往身上一穿，顺着一条长满青草的小路朝林中跑去。林中树木高大，高大的树下是一片片丛林和竹林，所以林中茂密得看不到天日。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林中根本就没有路，可是，又到处都是路。所以，进到林中，必须要认清方向，知道该往哪边走。否则，就会在林中迷失方向，只要有两三天走不出林海，生命也许就会丢在这里。
越往里面，林中就越是茂密阴暗，让人感到危机四伏，虎豹狼会随时出现。她知道这片森林很深，到底有多深，她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到过森林的尽头。但她听豹说过，他曾在森林里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走到尽头。这让她不但对这片森林有了更多的神秘感，也有了一些阴森的恐惧感。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不住地奔跑着。大约跑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那片木浆树林的边上。木浆树春季开花，花开满树，密密麻麻地红遍半边天，非常地美丽壮观。但她来这里从来都不是看风景的，而是来采摘食物的。这些木浆树花瓣就是不错的食物。特别是开春之季，食物还比较短缺，能吃上这样的食物，至少不让肚子挨饿。而且这树还能结果，果子和叶子都能食用，采摘下来，放在太阳下晾干，可以作为过冬的食物。
这片木浆树林是在一片低洼水地的旁边，沿着水洼地连绵成一大片，高高低低弯弯曲曲地让人一眼看不到边际。总之，这一大片树林就是让她们家人从春季一直采摘到冬季，都采摘不完。林中有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和老树，也有才长成的小树和嫩树。为了采摘得快一些，她只采摘着那些矮树上的果子和叶子。因为是初秋，果子还未成熟，但并不影响食用。所以，她连叶子和果子一起采摘。
可是，她没有带篮子，采摘下来的树叶和果子没东西装。于是，她就把上身裹着的兽皮脱下来装着树叶和果子。忙过了好一会，木浆树叶和果实采摘得不少了，足够一家人美美地吃一顿了。这时，她看了一下天空。太阳已经落在了西山之上，离天黑最多只有半个时辰了。她必须要马上离开，因为秋天的日落之后，天会很快地黑了下来。如果在天黑之前还不能走出森林，那么，她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她隐约地感到有股微风悄然地掠过，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来，人差点给吓昏过去。
第975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2.猛虎袭来）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在乌妈隐约地感到有股微风悄然地袭来时，下意识地转来身来，见一只花斑大老虎就站在离她只有二十来步远的地方。那老虎朝着她发出了一声地动山摇般的长啸，然后威严地抖动着身子，朝着她张牙舞爪，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可以看得出，它和她一样，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乌妈被吓得魂都要没了，慌忙丢下抱在怀里的东西，顺势从在上捡起一根粗硬一些的树枝，握在手里，迎面对着老虎，寻思着该如何地脱身。她知道这时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跑，只要她一转过身子，把背部朝向老虎，老虎就会一下扑过来咬住她的喉咙，那样她就会必死无疑。
那只老虎根本不想放过她，呲着牙，发出着恼怒的低吼，朝着她一步步地逼近。走到离她只有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张着大嘴粗声地吼叫，随时要朝她猛扑过来，把她扯成碎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面对这么大的野兽。记得在她十五六岁时，她跟着妈妈和姨妈在一次捕猎时，看到一只小狮子在吃着一只刚被猎杀的羚羊。她们四五人就拿着长矛一边喊着一边把那只小狮子给赶走了，然后，就把那只羚羊拖着往回走。可是，没过一会，一只巨大的雄狮朝着她们狂奔过来。她们吓得丢掉那只羚羊就往一座小山上跑。幸运的是，那只雄狮见她们丢下了羚羊，就没有再继续追赶她们，而是和那只小狮子一起在分享着羚羊的美味。可是，现在她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可以给老虎吃的东西。
她心里极度地恐惧，却又十分地镇定，想着如果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她就把这根树枝插进它的喉咙里。她尖声地叫着，一方面是给自己壮胆，一方面想把老虎给吓跑。可是，老虎并没有被她吓跑，而是，站在她的对面恼怒着吼叫着。因为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又跑了这远的路，被一只大老虎这样地拦在这里，她感到浑身无力，有些头昏眼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靠在了一棵大树上，歇斯底里地朝着老虎尖叫着。
她与老虎对峙了好一会，就在她感到有些支持不住时，就听到有个男人从水洼边的草地上突然闪现，朝着这边跑来。她开始以为这是梦幻，可是，她马上就看清了，那的确是一个男人。他披着长发，手握一支长矛，身上背着短箭和一些猎物，就跟她日思夜想的豹一模一样。于是，她惊喜地喊道，“豹，我心爱的豹。”
等那个男人一下子窜到她的面前时，她才发现这是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年轻人。年轻人跑过来，一下子把她挡在了身后。可是，她想和他一起来对待这个凶狠的庞然大物。她与他站在一起，一人手持长矛，一人手拿木棍，朝着老虎严阵以待。可是老虎并没有退缩，依然发出着怒吼，做出着就要猛扑过来的凶相。因为有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乌妈心里镇定多了。但她知道对付这只大老虎，他们两人还不是对手，只要老虎朝着他们扑来，他们手里的长矛和树枝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老虎那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一下子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她的母亲老妈就是被黑熊猛扑在地上，二十多天过去了，伤势还没有见好。所以，她想还是应该想办法把老虎给引走。于是，她对陌生男人喊道，“快把你身上那猎物丢给老虎。”
男人听着乌妈的话，马上灵醒过来，把身上那个狍子取下，用力地朝着老虎那边丢去。老虎先是惊了一下，发现这正是他想要吃的食物，就猛然把那猎物叼在了嘴里，然后不慌不忙地朝着那边的林中走去。
看着老虎叼着猎物离开了，乌妈赶忙把丢在地上的树叶捡起，用兽皮包起。跟着男人一路快步地朝回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朝着后面看着，生怕那只花斑大老虎会追了过来。但是，陌生的年轻人却对她不停地打着手势，让她别怕。直到出了森林，来到了小河边的空旷处，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过了小河，乌妈就带着这位年轻的陌生人朝着山顶那边走去。他们往上爬的山不算很高，约有两三百米，却是很徒。虽是石山，许多地方却长满了荒草和树木。当他们爬上了陡坡，来到了乌妈午后坐在的那个草坡上。这时，再朝着西山望去，就见太阳早就沉入山下，从河边到林间到处弥漫着一片片雾气，随着雾气升腾，暮色开始苍茫，这一天就要结束了。
抬头望去，离草坡还有一百来米高的山顶上，有两个石洞朝着这边敞开着。那就是乌妈的家。那山洞本是一个狼窝，住着一群五六只的大狼和小狼，但是，乌妈的祖母带着一些男人和女人举着火把，拿着长矛和木棍把那群狼给赶走了，然后就在那里一直住到了今天。旁边的那个洞子要小一些，专门用来接待客人。
在洞口门前，坐着三个人正伸长着脖子朝着这边望着。那是她的三个孩子，正等待着她能给他们带回吃的东西。见到乌妈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三个孩子欢呼般地朝着他们迎了过来。他们的穿着用树叶编织的衣裙裹着下身，**着上身，披着长发，张开着双臂，欢喜一般地跑到了母亲面前。那位和乌妈长得一样高大的女孩叫鹿，那位年龄小一些的女孩也叫鹿。因为鹿是他们喜欢的食物和动物，所以，就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叫作鹿。为了区分她们两人，我们不妨把大女孩叫大鹿，小女孩叫小鹿。
大鹿已有二十岁了，有着母亲一样的身材和美色，但却比母亲年轻，黝黑健壮的身子散发着生命的活力和诱人的气息。所以，她一跑来，就被那个男人嗅到了气味，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小鹿只有十七岁，身体也已经发育成熟了，体形也和姐姐一样地优美，只是**和臀部不如姐姐的那样坚实饱满，说话的声调还有些稚幼，身材也比姐姐略微地矮小，但她却有着一种妩媚的娇秀。
跟在姐妹俩后面的是一个叫猪的男孩。猪也是他们喜爱的食物和动物，但比较粗野，所以，用来称谓男孩也是有其道理。叫猪的男孩可能有十五六岁。但他的体形和姐姐有些不同，呈现的是男人的那种特征。只是还有些稚嫩，不如陌生男人那样地雄壮健美。
乌妈把用兽皮包着的木浆树叶递给了小鹿。而大鹿已经来到了那个陌生男人的面前。我们不知道这男人叫什么名字，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就叫他狼，因为狼不但凶狠，而且聪明。猎人用这个名字也是很合适的，因为这位年轻人本身就具有狼的天资和野性。
大鹿朝着狼微迷地笑了笑，这是女人接受男人礼物的一种方式，或是一种仪式。男人用迷醉的眼睛盯着女孩，并把身子朝着她靠近。女孩也看出了男人只是二十出头，能很清晰地闻到那种年轻的气味。那气味能很容易迷乱人心，所以，当大鹿离狼靠得很近时，就有了一种迷醉的晕旋。
狼用手捧起大鹿的脸庞，这张脸蛋十分地清纯诱人，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用力地舒了口气，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把捆在身上的那只狐狸取下来，交给了大鹿，然后搂着大鹿的腰，跟在乌妈后面朝着山顶走去。
第976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3.山顶洞穴）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山顶上有两个洞子，一个洞子很大，一个小洞子较小。大洞子是一个风洞，风可以从这边进去，从另一边出去，所以洞里夏天很凉，冬天很冷。因为后面的洞口就在山崖边上，可以进去别的动物和野兽。为了安全，他们在洞里的狭窄处用树枝和石块把洞子给堵住了，分成了两边。洞子那边好像已经住进了狼群或是黑熊。
小洞子只能容纳十来人，一直闲置着，只有来了男人，需要接待，才能用得上。洞门安有防止野兽侵扰的栅栏门，是用藤条将粗大的树枝捆成的。天黑时把这个栅栏式的大门往洞口一放，用藤条捆住，就可以放心地睡觉了。到了天亮起床后，再把藤条解开，把大门搬开。
乌妈带着陌生男人和孩子进到了洞里。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因为洞子很大，洞里的光线不好，烟雾需要排出，所以，他们把家就安置在离洞口不远的一大片宽敞而平坦的地方。
一进到屋里，首先看到的是一堆火。火是他们家烧烤食物和照明取暖的必需，还能驱赶夏季的蚊虫和洞里的湿气。所以，这堆火永远也不能熄灭，如果一旦熄灭，就必须要到很远的邻居那里去借火。
火光下躺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她是乌妈的母亲和孩子的姥姥，也是这个家庭或是家族的首领，人们都叫她老妈。可是，前不久在河边遇见了一只黑熊，她把长矛刺向黑熊的脖子。可是，黑熊的皮太厚，而长矛并不锋利，所以，不但没有刺伤黑熊，反被黑熊一下将她扑出了老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当即就昏了过去。当家人把她抬回家时，她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可是，就觉得整个身子像散了架一样。经过二十来天的治疗，外伤差不多好了，可是，内伤却是越来越重，现在连起身都感到疼痛，所以，就一直躺在家里。
大家进到了屋里，拿出一个木架子和一些用石片打磨得非常锋利的刀片，然后把三角木架子搭在洞口外面的平地上，把那只狐狸挂在了木架上。大家围在木架旁，看着乌妈和那个男人开始用刀片剥杀着猎物。乌妈和狼手脚麻利地将狐狸皮剥下，将兽皮挂在洞口的高处进行风干。风干之后，就可以制作衣物或是用于铺床。
剥下皮，割下肉，那只狐狸只剩下了一个骨子架子。他们把骨头架子放在门前的一个平展的大石块上，用坚硬锋利石块砍砸，不一会就把骨架砸成了一堆细小的骨头。乌妈把大家都叫到身边，开始给大家分配食物。
她先把一大半肉和骨头留下作为明天的食物，把其余的肉和骨头切好和砸碎放在大石块上，给大家分配。她给狼分得最多，因为狼是男人，要出外打猎，需要体力，然后，再按每人在家中的地位进行分配。按家中的地位排序，她是一家之主，接下是大鹿、小鹿、猪和母亲。母亲因为是病人，不能从事劳动，所以，被排在最后，得到的食物最少。
本来狐狸身上的肉就不多，再为明天留下了一多半，所以分到每人手里的食物只有一小捧。可是，大家都饿了一整天了，能得到这一小捧的肉和骨头也是非常地珍惜。因为他们已经有许多天没吃到肉食了。
大家一拿到肉和骨头，就欢喜雀跃地进到了洞里，围坐在火边，一边往火堆上添加着树枝，一边开始烤肉。火越烧越大，烟雾狼天动地，熏得眼睛都睁不了。可是大家顾不了那么多，眼睛只盯着火在舔动着鲜肉。看着鲜肉在火中发出着哧哧的响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觉得这才是生活中最美好的感觉。等肉和骨头被火烤成了焦黄色，他们就开始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实际上，那肉还是半生半熟，但他们觉得半生半熟的肉吃起来更香更耐饥。
大家吃得很快，可是食物却非常地少，所以，不一会就吃完了。肉虽然吃完了，他们就反复地啃着骨头，把骨头上的肉啃得净光，就开始吸骨头里的油水。等把骨头里的油水也吸完了，才依依不舍地把手里的骨头丢下，用舌头舔着双手，然后把油呼呼的双手放在身上来回地搓着。
火在燃烧着，亮光照在洞里。洞外已经漆黑一片。这时，就见狼迫不急待拉着大鹿的手，要带她去睡觉。大鹿朝着母亲看了看，可是，母亲并没有朝她点头，所以，她不敢答应。在这个家族里，家族成员的所作所为都得要看家长的脸色，因为家长有权任意地处罚他们。
乌妈当然看出来了女儿的心思，但她并不想让女儿和这位陌生的年轻人相好。她从火堆旁起身，从地上拿起一根松枝，在火堆上点烧，然后举着火把照着火堆旁边大家睡觉的地方，让狼把铺在干草上的一块兽皮抱起。这块兽皮很大，能睡下两三个人，是用几块兽皮缝制在一起。
等狼把兽皮叠起，抱在怀里，乌妈便举着火把带着狼一起出了洞子，来到了旁边的那个小洞子里。小洞不是很大，被火把的光亮照得一览无余。洞子的地上铺着一堆软软的干草，干草旁边堆放着一些树枝。乌妈用火把将树枝点着，然后从狼的手里接过兽皮，铺在干草上。
很快，树枝燃烧起来，洞里明亮起来，火光在洞里一闪一闪的，非常地温馨。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忧虑之后，她很想放松一下，让整个身心舒坦一下。于是，她走到狼的面前，搂住他的脖子，向他使着媚眼，并开始亲吻着他。狼被乌妈迷醉了，就一下把乌妈搂住，两人就一起倒在了松软舒适的兽皮上。
对待带着猎物来的男人，人们总是会用最盛情的礼节来招待男人，那就是让家里的女子来陪他睡觉。因为能吃到动物的肉是很难得的，而打猎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她们必须要对得起为他们带来猎物的男人。而且，她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男人一打到猎物，就会想到她们家。
乌妈当然知道狼真正想要的是女儿，但她早就迷上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仅把她从虎口里救了出来，而且，还为他们家带来了美味的猎物。作为女人，她当然崇拜喜爱勇敢的男人，特别是年轻勇敢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而且她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她有权力先为自己考虑。
第977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4.野外觅食）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乌妈和狼同居一夜之后，对狼有了更深的迷恋，可是，狼一大早起床后，就要离开。这是规矩，也是习惯。男人必须要出外打猎，女人必须要忙着养家。她把狼紧紧地搂着，亲吻着，十分地留恋和不舍。但是，她还是把他送出了洞外。男人的本色就是勤奋勇敢，执著刚强，不能沉缅在缠绵温柔之中。这样不但会害了他，也会害了自己。
她把长矛递在他的手里，把短箭和兽皮袋挎在他的身上，把他送到了昨天白天坐在的那片草坡上，然后看着他光着上身，披着长发，下到山下，淌过小河，进到了森林之中。
乌妈在草坡上发了会呆，看着太阳已经从东山顶上升起，就想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她想带着孩子们去林中采摘一些木浆树叶和果子，在秋阳下晾干，存放起来，以备饥荒之用，可是，她一想起昨天下午与那只花斑大老虎相遇的情景，就心里真发憷，也就放弃了这种打算。
她决定带孩子们去到后山那边的荒野山地里看看，说不定能挖到几块野山芋。去年，母亲曾带他们去过那里，挖了半篮子野山芋。把野山芋放在刚烧完的火灰里一埋，过一会就烧熟了，吃起来非常地清香干面。
她回到山顶，见孩子们正在一起玩着一种相互打闹的游戏，就对他们说，“带着篮子，我们去后山。”孩子们马上从洞口边上拿起长矛和篮子。这篮子不是用竹子做的，而是用藤条编制的。而长矛的尖头有的是用石片打磨的，有的是用兽骨打磨的。
母亲听说他们要去后山，就一拐一拐地从洞子里出来，朝着乌妈喊叫，“小心野猪和黑熊。”因为被黑熊所伤，老妈心里老是在惦记着黑熊。
乌妈应了一声，就带着孩子们一起朝着坡下走去。
这是初秋的一个清早，太阳刚从东山那边升起，晨雾在山边和河边还没有散尽，露水湿漉漉地沾满着草地。赤脚走在松软潮湿的草地上，多少还有点凉意。但清晨的阳光却把山间照得一片明亮，给他们的出征增添着不少的喜色。
他们走到山腰处，开始顺着比较平缓的山地朝西边走去。转过山腰，就上到了另一座山梁上。山梁上一半是荒草，一半是岩石。岩石上有锋利的石片，荒草中有片片的荆棘，所以，走起来要特别小心，稍不留意，不是脚被利石划破，就是被尖刺扎着。走过这座山梁，就下到了一面大坡，坡下是一片比较平缓的山地。山地中可以看到一些羚羊在悠闲地吃着草，而在山地的边上，可以看到有一只豹子或是两三只狼躲在草丛里，伺机向着羚羊慢慢地靠近。
他们顺着山地边上的草地朝着另一座高地走去。大约走了约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野山芋地边。可是，野山芋地里却是一片狼藉，别说野山芋，就连野山芋的叶子都看不见了。这里早就让野猪给胡弄和糟塌过了。
乌妈把眉头皱了半天，才对孩子们说，“挖。”
孩子们用木铲开始挖地，可是，地里几乎已经被野猪折腾光了，挖了大半天地，只挖出了一些比根粗一点的又细又小的野山芋。直到午后，太阳都到了西天，那片地几乎被重新地翻了一遍，可依然没有挖到多少野山芋。孩子们又累又饿，看着篮里那点可怜兮兮的收获，孩子们都不想再继续挖地了。
小鹿用恳求的口气对乌妈说，“妈，咱们别再挖了。”
儿子也说，“咱们还不如去采摘木浆树叶呢。”因为木浆树叶会有很多，只要他们想摘，可以采之不尽。
乌妈点了点头，只好带孩子们回家，因为他们还一直没有吃饭呢。
大家饥肠辘辘地回到家门口，坐在门前的老妈看到篮子里的这点东西，就对乌妈说，“这些东西没法吃，要不，就种在洞后的那片地里吧。”
乌妈觉得母亲的话说得对，就点了点头。于是，就进到洞里，把昨天剩下的肉和骨头分给大家，作为当天的食物。等大家一吃完食物，乌妈就让大家拿着木铲来到洞口下面的一片荒地里，开始铲草和挖地。因为这是一座石山，山顶也差不多都是松散的石块，但在山洞下面有一片被雨水冲积形成的比较平缓的荒地，长满了荒芜的深草，有半人来高。要把这些杂草铲除，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所使用的木铲是用较粗的树枝把一头砍成又尖又薄的片状，铲头并不是很宽，硬度也不很强，挖在坚硬的土质上，既费力又不出活。
等大家挖出了一小块地，把杂草除去，把土块打碎，然后在地里挖一个小坑，用石片把野山芋切成一小节一小节，埋在地里，然后，再用土盆从河里打水浇在地里。土盆是用河边的一种泥土做成一个泥盆，再放在火上烧制而成的。
大家刚把野山芋种在地里，狼就背着一只山鸡回来了。乌妈马上过去迎接他。因为昨晚的一夜深情，乌妈真是有些爱上他了。狼对她说今天运气不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乌妈并不在意，因为不是每个人每天都能有较大的收获。
乌妈把沾满泥土的双手在杂草上搓了搓，就算是洗过手了，把狼请到洞口，让他坐在一个石块上，然后，接过他手中的野鸡，便开始杀鸡。因为食物短缺，人们早上一起来就去干活或是打猎，直到下午干完活或是打完猎才会吃饭。这饭一吃，也就不再吃了，一直要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鸡杀了，每人只分得非常少的一小份鸡肉。可大家依然兴高采烈地围坐在火堆旁，津津有味地烤着肉吃着。虽然东西很少，可是，吃起来会觉得更香。
吃完饭，天色依然还亮。乌妈拉着狼的手，带着他坐在洞口前的山顶上，看着夕阳晚照。太阳落在西山之上，把山边的云层染成了一片殷红色，十分地绚丽。附近的山林和河谷间有薄雾弥漫，预示着暮色的降临。这一天眼看就要过去了。
这时，狼从怀里掏出了一小串葡萄让乌妈吃。乌妈拿起一颗放在嘴里，猛一吃，还有些酸酸的，但过了一会，就觉得有点甜甜的滋味。她又吃了几颗，把剩下了几颗留了下来。
乌妈问狼，“这是从哪里采摘的？”
狼说，“是从一片山崖边摘的。”
乌妈又问，“那边还有多少？”
狼说，“有很大一片，只是那里要过一道山崖，非常地危险。”
乌妈就说，“你明天带我们一起去摘。”
狼笑道，“你不怕有老虎？”
乌妈犹豫了一下，说，“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狼说，“那好，我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去。”
第978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5.万丈山崖）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初秋的早上还是亮得很早，当东方开始露出鱼肚白时，鸟儿便在洞口前的树上开始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乌妈对树上的鸟呜非常地熟悉，只要是早上要出远门，她总是一听到鸟鸣声，就会把大家从睡梦中叫醒。
大家从铺在干草上的兽皮上坐了起来，打着呵欠。乌妈再次大声喊道，“快起来。”
于是，孩子们就起来了，拿起长矛和篮子，出了洞口。这时，狼已经手拿长矛，背着短箭和一个兽皮袋子在洞口门前等着。
等孩子们都站在了洞口，乌妈把手上的那几粒她昨晚没舍得吃的葡萄往三个孩子的嘴里每人放进了一颗，问道，“好吃不好吃？”
孩子们眉开眼笑地回答，“好吃。”
乌妈一挥手，说，“我们现在就去摘葡萄。”
孩子兴奋地应道，“好啊。”就像欢快的小鸟一样朝着山下飞去。
下到了山底，来到了小河边，他们开始用河水洗脸。这时的河水还很凉，但他们并不害怕，脱下披在上身的兽皮和遮挡下身的树枝，用手举着下到了河里，朝着对岸走去。到了对岸，他们赶忙把兽皮和树枝披在身上，然后就进到了林中。
清晨的林中很静，还有些暗，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一直深入到林中很远的地方。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满是杂草和树木，只是人们从这里走惯了，已经理所当然地把这里当成了路。草地上湿漉漉地有些凉，但却是非常地松软。他们走得很快，有种动力在驱动着他们。因为在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着大片大片成熟美味的葡萄，让他们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他们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从林中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可是，还是没见狼的步子开始放慢。又往前走了一会，林中就没有路了，狼就带着他们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一直走到快中午了，他们才走出森林，进到了一条幽深的狭谷中。阳光金灿灿地照进谷底，四周的青草树木青绿醒目，苍翠欲滴。可以看到一些飞禽走兽在草地和林边悠闲地活动。乌妈这才意识到男人们打猎要跑这远的地方。
他们踩着半人来高的草丛，在小溪和山边之间快步走着。由于早上还没进食，走了这大半天的路，大家都感到有些力气不支了。但是看着狼和乌妈还在埋着头快步地走着，大家也就咬着牙一步不落地跟着。踩着石快跳过一道小溪，就来到了一片山崖的边上。狼指着山崖对面对大家说，“跳过这个山崖就到了。”说着，便抓起一根从山崖上落下的野蔓长藤，用力地拉了拉，然后便一个助跑，从五六米宽的山崖上飞跃过去，停在了对面的崖边。
乌妈和孩子朝着山崖下望去，只见山崖下是万丈深渊，根本看不到底。乌妈不禁一阵心跳，但她必须要像狼一样地跳跃过去，否则，她那么远来这里干嘛？于是，她咬了咬牙，抓住狼从那边甩过来的长藤，用力试了试，藤蔓很结实也很牢固，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害怕。可是，害怕有什么用？害怕也得跳过去。不跳过去就没有葡萄吃。而他们走这远的路，就是来采摘葡萄。这样想着，她就想狼能跳过去，她也能跳过去。于是，她学着狼的样子，一个助跑，从山崖上飞跃过去，当她刚一落地，就被狼稳稳地拉住。
可是，孩子们却哭哭啼啼地不敢过，乌妈发怒了，大声地骂着大鹿，要她先跳过来，给弟弟妹妹做出个样子。她知道人在这一生中会有许多这样的危险和考验，如果这次退缩，那么，往后遇到比这还要危险和艰难的事情该咋办？所以，她要他们必须跳过来。
猪道是像个男人，当即就拉着长藤跳了过来。看着弟弟都过来了，又被妈妈恼怒地骂着，大鹿只好硬着头皮拉着长藤，磨蹭了好一会，才跳了过来。大家都跳过来了，小鹿就是不想跳都不行了，因为她不能和大家分开，在这深山野外，离开大家就等于找死。于是，她镇定了一下，奋力一跳，也跳了过来。
过了万丈山崖，沿着崎岖陡峭的崖边走到崖底的一片向阳的溪水边，就见在干枯的叶子和藤蔓之间，大串大串的葡萄倚着溪崖边挂满了好大一片。大家兴奋地尖喊着，找着最大个的葡萄开始采摘，摘上了一大串，就坐在溪崖边的草地上，放开地吃着。大家早就饿了，吃着有点酸又有点甜的葡萄，就觉得非常地甜美。
吃了好一会，狼朝乌妈指了指天空。乌妈一看，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就让大家从草地上起来，采摘葡萄。大家就开始采摘葡萄。不一会，就把带来的两个用藤条编织的篮子给装满了。大家还想脱下兽皮，用兽皮来装，可是狼不让大家再采摘了。因为葡萄不能储存，采摘过多，吃不完就会腐烂，而这里的葡萄就这么多，采摘过多，就会很快地采光。大家明白狼的意思，也就没有再继续采摘。
大家开始往回走。让大家担心的还是那道山崖。不过，这次狼让乌妈先跳过山崖，然后，再让孩子们过。因为已经有过了一次这样的经历，所以，孩子们都不像刚才那样地恐惧，很顺利地都跳过了山崖。这时，狼把那两个装满葡萄的篮子拴在长藤上，用力一荡，篮子就甩了过来。乌妈在这边一接，就把篮子接住了。最后，狼才自己跳了过来。
篮子里装满了葡萄，本来就很重，可是，还要走这远的路。于是，大家就用一根很粗的树枝来抬着篮子。狼和乌妈两人抬着那个大一些篮子，走在后面。三个孩子轮换着抬着那个小一些的篮子。
没有等他们走出森林，天就黑了下来，只有月光透过密林洒在地面上。大家跟着狼在林中走着。夜色中的森林迷离如梦，寂静无声，却也是虎狼潜隐，危机四伏。所以，他们走得很快。
当一轮圆月从东山露头时，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过了小河，回到了岸边，他们才看到老妈拖着病体正坐在河边等着他们。
故事写到这里，我不由地感叹起来。想着我常常会在一天早上起来时，就莫名其妙地生发起一种忧伤，却又不知道为何而忧伤，因为并没任何悲观的事由。但心情就是郁闷和忧伤，感觉像是生理方面的原因，又像是性情方面的原因，反正是说不清道不白。后来，我冥冥地意识到，忧伤是我们祖先最常见的一种情绪。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在忧虑和忧伤中度过，因为他们常常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活了今天不知明天。忧虑和忧伤是他们未雨绸缪的生存动力。没有这种动力，他们恐怕就不能把人类从远古时期一直延续到今天。我想我的忧伤就是来自于他们的遗传。
第979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6.女儿偷情）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秋风一天一天地吹着，气温一天比一天凉了。不多天，秋意慢慢地深了。虽然中午时分天气还依然有些热，可是，早上和晚间已经凉了下来。知了在山间的树上整天疲惫地叫着，地老虎也开始朝洞里蹦着跳着，想找个过冬的地方。那些排成一行或是分叉队形的大雁每天都有许多群匆匆地朝着南方飞去，好像再不离开这里就已经来不及了。
经过几天的采摘，林海山崖那边的葡萄已经采摘光了，即便不采光也已经熟烂完了。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盛衰。它的盛衰本身就预报着季节的变迁。此时，已经没有葡萄可以采摘了。
本来，狼一早就该离开乌妈家，可是，他们昨晚回得很晚，从山崖那边挖了两支葡萄藤还没来得及栽种。于是，乌妈早上就安排让狼带着两个女儿把葡萄藤栽种在山洞门前，她自己带着猪出外去逮知了和蚂蚱。秋天这时候知了和蚂蚱很多，一天可以逮上不少，放在火上一烤，比狼肉都好吃。
乌妈带着儿子猪来到了后山那片很大的草地上。秋季的荒草有些枯老了，泛着枯黄的颜色，在阳光下的秋风中摇摆着。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已经升高，金光照在身上，有种暖融融的感觉。草地边有一片低矮的树林，每棵树上都爬满了知了。知了扯着嗓子在树丛里叫着，好像这就是它们的快乐，它们要在寒秋到来之前尽情地欢乐一番。
可是知了非常地敏锐，只要一听到动静，便会“嗖”一下地飞跑，所以，非常地难逮。但是乌妈是逮知了的高手。她把一小块湿泥团扎在一根一人高的树枝尖上，把一种很有粘力的野果子的汁液洒在泥团上，然后就开始朝着树边走去。树上爬着许多的知了，她就举着那根树枝朝着知了慢慢地靠近。等到靠近了，就用那个粘满粘液的泥团往知了翅膀上一沾，就把知了粘住了。然后，她就把知了从泥团上取下，扯掉知了的翅膀，放在身上的兽皮袋子里。
不一会，她就逮了许多只，再看儿子猪再在逮知了，可是，他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不等他把树枝靠近知了，知了就“嗖”地飞跑了，一只飞跑了，惊动了旁边的知了，就嗖嗖地一下子飞跑了一大群。
乌妈看着，不禁有些生气，就气乎乎地跑过来，夺过猪手中的杆子，去逮着一只知了。只一下子，就把那只知了给逮住了。猪似乎看懂了母亲的示范，就拿着杆子去缓慢地靠近树上的一只知了，可是，知了又给飞走了，他就再次地捕捉，可是，因为杆子在空中抖动，还是把知了给吓跑了。
乌妈气了，夺过他手中的杆子，让他去草地上逮蚂蚱。猪逮知了不行，但逮蚂蚱道是把好手。草丛里到处是蚂蚱，在四处地蹦着跳着，也非常地好逮。但是草丛里有许多毒蛇。所以，猪就一边用手中的长杆打着身旁的草丛，一边逮着蚂蚱。草丛的蛇听到响声，很快地逃走了。蚂蚱听到响声，也四处逃散，就很容易被发现。猪把蚂蚱逮着，把它的长腿给折断，放在身上的兽皮袋子里。
太阳越过了头顶，有些偏西了。乌妈和猪的兽皮袋里已经装满了知了和蚂蚱，他们开始回家。当回到家门前时，就见老妈坐在门前用藤条在编制篮子。小鹿在门前的一块石块上打磨着一块石片。那两个葡萄藤已经被种在了洞口旁边的地里，而且还浇过了水。
但是没见到狼，乌妈想这个时候狼不可能会出外打猎，而且也没见到大鹿。她进到了洞里，洞里没人，她又进到了小洞，小洞里也没有人。小鹿见母亲在找他们，就说他们俩人到河边洗澡去了。老妈说他们两人眉来眼去，只怕是一起快活去了。
乌妈一听，怒火就一下子窜到了头顶。狼本来是属于她的，却让女儿给偷去了。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和利益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和损害。她知道狼实际上是爱着女儿，而女儿也在爱着狼，可是，她还是不想把女儿让给狼。因为生活艰难，食物总是不足，她还不想让女儿过早地怀孕。女儿一旦怀孕，整个冬天和春天就不能再出外觅食，而且还得要别人养着。如果女儿再生下了孩子，不但要看孩子，还要养孩子，这对他们家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因为狼不可能每天都能打到猎物，所以，也不能老是呆在他们家里。而她已经懂得了如何地避孕，而且，到了她这种年龄，怀孕已经不那么容易了，不像年轻女孩那样，很容易就能怀上孩子。虽然她也知道女儿已经到了该和男人一直快活的年龄，但她还是不想让女儿这么早就怀孕和生子。所以，她决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女儿。
她本来想把知了和蚂蚱放回家，让两个女儿把知了和蚂蚱晾晒着，他和猪再去草地那边逮知了和蚂蚱，可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再出外？她气鼓鼓地坐在洞前的石块上，眼睛死盯在从山顶通往河边的路上。可是，那路上没有任何的动静。
等了一会，还不见大鹿和狼的影子，她就打算到河边去找他们。可是，这时，就见狼和大鹿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地从小路上朝着山顶走来。本来，乌妈就憋着满肚子的怒气，见着女儿和男人如此地亲密，就想他们肯定是刚干过那种事。
当大鹿和狼欢欢喜喜地上到了山顶，就见到母亲在用凶狠的目光在瞪着她。乌妈的目光不光是让大鹿心里发虚，也让狼身上冒汗。他们显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站在乌妈的面前，好像要向她解释着什么。可是，乌妈都没等他们开口，就一下子扑了过去，两只手朝着大鹿的头上和脸上死命地打了过去。
第980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7.男人孤独）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乌妈扑过去，朝女儿的头上和脸上就是一阵死命地扑打。可想而知，乌妈身上的劲有多大。女儿当即就被打趴在地，双腿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头护着脸，一声不吭地任凭母亲拳打脚踢。
看着母亲发了疯的样子，吓得旁边的小鹿和猪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们生怕姐姐被母亲打得太狠，打得太重，甚至是打伤了打坏了。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打，只是担惊受怕地看着，却大气不敢吭上一声，生怕这个女人再会朝着他发疯地扑来。老妈虽然心疼着孙女，可是，她觉得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对待违背一家之主意愿的人就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直到打得大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乌妈觉得心头里的气出了一些，这才停下了下来，但嘴里还在大声地骂着。小鹿和猪见姐姐趴在地上半天没个动静，以为姐姐是被打坏了，心里害怕得要命，就朝着姐姐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着姐姐。可是乌妈却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喊道，“如果你们以后敢如此胡闹，这就是下场。”母亲的话吓得他们两人不敢再哭了。
过了好一会，可怜的大鹿才动了动身子，大家意识到大鹿并没有生命危险。小鹿和猪都想过去扶起姐姐，可是母亲对他们大吼一声，“都给我走来。”大家都离开了大鹿的身旁，进到了洞里，只有狼一人还站在大鹿的身边，因为他觉得大鹿是在为他而挨打和受难，是他在勾引着她，把她带到了河边的林中，和她干了那种事。
其实他那天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但是乌妈却要他跟她相好和睡在一起，虽然他不能违背女主人的意愿，但他的心却完全在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孩身上。这几天因为每天都要带他们去采摘葡萄，所以，他有了一些机会能和大鹿在一起，并一直背着乌妈在跟她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而且，他也能感受到女孩那灼热的目光和深藏的爱意。所以，他们才在乌妈出外时，一起跑到了河边的林中去发泄彼此心中那强烈的欲.望。
直到所有的人都进到了洞里，狼才过去把心爱的女孩抱起，用手抚摸着她脸蛋，擦抹着她眼中的泪水。她的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被心爱的男人扶着，坐了起来，还在伤心地哭着。她被打得太重了，浑身发疼，但她心里疼得更是厉害，因为这让她有些没脸见人。
狼用嘴唇亲吻着她的脸和她的泪，这是他能安慰她的唯一方法。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出来。狼只好把大鹿挽扶着进到了那个小洞里。小洞里的地上铺着干草，干草上铺着一大块兽皮。这是他和女主人夜里睡觉的地方。大鹿躺了下来，还在哭着，但是，她却对心爱的男人说，“你快快离开吧，要不，妈妈还会打我。”虽然她并不想让心爱的男人离开，可是，她不能违背母亲的心愿。
狼当然知道他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就点了点头，趴在心爱女孩的身旁，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你等着，等我打下了大一些的猎物，我还会再来，到那时，我就对你妈说，我晚上要和你睡在一起。”女孩很感动地点了点头，说，“我等着你。”
狼从地上站了起来，出了洞口，拿起放在洞口边上的长矛和短箭，把兽皮袋子往身上一挂，朝那个大洞子里看了看，可是，洞里静静悄悄，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知道人家是在赶着他走呢，心里不禁一阵伤心，然后就朝着山下走去。
男人永远是孤独的过客，几乎从十五岁起，他就被家人赶了出来，因为他这时已经有些大了，整天和家中的姐妹们在一起，很容易跟她们生发出男女之情。所以，母亲才要把他给赶出了家门。当然，不止是把他一人给赶了出来，就连他的哥哥也是被赶出去的，甚至是所以的男人，包括他的爸爸，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
只要男人到了十五岁，就会被家人赶出来。因为家里只能容纳女人，因为女人必须要呆在某个地方，让男人能找到，而且生了孩子要养育。所以，男人就成了客人，而女人才是主人。所以说，他从十五岁起就不再有家了。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要走上两三个时辰的路程。有时，他感到孤独和悲伤时，也想回家去看看，可是，母亲一般不会让他进入家门。所以，他只能躲在远处偷偷地看看母亲和姐妹。久而久之，他也就把家给忘记了，就只当自己从来就没有家。
但是，他可以把任何一个地方当成家，他在这山区和林海里来回地走过了许多年，哪里有山洞，哪里有树坑，他几乎了如指掌。可是，这些地方都不是家，因为家里是有女人的，没有女人，哪里都不会是家。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他还没有吃饭，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找个地方过夜。他已经不能再进到森林打猎了，只能就近找个地方搞点东西吃。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去那片不远的荒草野地里，那里有许多的老鼠，还会有一些野兔。
他懒懒洋洋，心情忧郁地来到了那片荒草野地边。这是山区少有的一片较为平坦的山地，稀稀啦啦地长着一些不高的荒草。在那裸露的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小洞。那就是老鼠的洞穴。也可以看到有老鼠从这些洞穴之间来回地窜动。
捕捉老鼠要比猎取那些大一些动物要容易得多，而且老鼠肉用火烤熟也非常地美味。可是，猎人一般不会把一天的时间用来捕捉老鼠。老鼠太小了，带着一大串老鼠去别人家会很丢面子，因为只有那些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把时间浪费在捕捉老鼠上。可是，他不想再去别人家了，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在四周随便地折了一些细软的野条子。这种野条子像树却不是树，就像是树上的一根细长的枝条，长得不到一人来高，非常地柔细，长得遍地都是，可以用来编制篮子和筐子。他折了一把野条子，坐在草地上，开始把野条子编成一个尖形的篓子，有小臂那么长。尖篓编好了，他把手伸到兽皮袋里摸了半天，摸到了两三粒松子。这是他在前几天在林中打松子时，夹在袋缝里没有倒干净留下的。
他把一粒松子去掉壳，把松仁放在了那个细长的篓子里面，把尖篓放在了一个老鼠洞边上，然后，就趴在不远的地方潜伏着。没过一会，一只很大的老鼠跑了过来，似乎是嗅到了松仁的香气。它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会，就一下子进到了篓子里面。因为篓子是尖形的，它必须要钻进去才能吃到松仁。可是，当它吃到松仁时，就被卡在了里面。这时，狼便快快地跑过去，不等老鼠退出来，就一下拿起篓子，把手伸进篓子里，抓住了老鼠的尾巴，把老鼠从篓子拉出来，把它的头朝在地上用力一摔，就把老鼠给摔死了。接着，他又把另一颗松子再放进篓子里，再回到不远的地方躲起来。就这样，不一会，他就抓住了三只老鼠。
第981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8.雨中悲凉）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他拎着三只老鼠，来到了一个不远的山洞里。这个山洞非常地狭小，只能容纳三两个人，洞里除了一堆干草，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在洞子四周捡来一些干柴，又抓起一把洞子里的干草，开始用燧石引火。
周边山区属于喀斯特地，不但有众多的岩洞，也蕴藏着丰富的燧石。燧石是一种坚硬的灰黑色岩石，可以用来打造石器和追打野兽，还能用石块击打产生磷光，可以作为取火的工具。
但是，要让燧石产生的火星把干草燃烧起来，却是非常地艰难和不容易。所以，人们家里总是保存着火，不能让火灭了。如果火灭了，就得要到别的人家借火。可是，狼住的这个地方离别人家较远，而且去别人家借火，必须要送去一些礼物。如果他有那多的礼物，他就可以住在别人家了，根本不用生火了。可是他一无所有，只能靠燧石取火。
他不停地用石块和燧石相互地击打和摩擦，火星一闪一闪的，随之就灭了。他就再次地击打和摩擦，一次次，一遍遍，直到把他累得喘不过气了。他就歇了一会，再继续地击打和摩擦。大概费了大半晌时间，终于把那把干草点着了。干草一着，就点燃了松叶，松叶一着，就把整个一堆柴草给烧着了。
他又从洞子门前的树上折了一大堆树枝，以备整夜要用。在这里居住，他必须要整夜烧火，一是为了防止野兽，再是为了不会受凉得病。大火在洞口前燃烧着，他开始用一个树枝挑着把老鼠放在火上烧烤。火苗把老鼠身上的毛发烧光，把老鼠的皮和肉烤得焦黄熟透，发出着十分诱人的香气。于是，他开始享受着一天中所期盼的最美好的时光。老鼠肉美味细腻，余香满口，可是，肉太少了，让他几口就给吃完了。不管是什么食物，总是越少越觉得美味，就越是想再吃。可是，因为食物太少，想吃也没有了。他只好拍拍肚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开始有点黑了。天一黑，不但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而且黑夜里会有虎豹狼出没，非常地危险。他只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到了明天早上，再出外打猎。但是，他还是想着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想着她现在还在伤心和哭泣吗？她的妈妈是不是已经原谅了她？他觉得她是他除过吃喝之外最想得到的东西。有了她他就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不会感到悲哀与忧伤。可是，他只有一个办法能和她在一起，那就是他要打上一只很大的羚羊或是狐狸。但是他也知道羚羊和狐狸已经很难打得到了，必须要走很远的路，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打到。所以，他打算明天天不亮就进到林中，到山崖那边去打猎，因为前两天采摘葡萄时，就看到那边有一些羚羊在草地上吃草。
这样一想，他决定要早点睡觉，而且他也的确有些累了，有些困了，因为他把很大一部分体力用在了和那个女孩的偷情上了。他要早点睡，好早点起。于是，他在火堆上架放了一些很粗很耐烧的木柴，然后把身上的兽皮和树枝脱下，放在一个树枝上靠墙掷着，就光着身子倒在了洞子里的那堆干草堆上。
这洞子刚好能容纳他整个身子躺在里面，他把头朝在洞里，这样就不会让火光影响他的睡眠，而且也会比较安全一些。洞子没有门，但洞口烧着一大堆火，因为有火，动物和野兽就知道这里有人，不会朝这边来。因为有火堆，浓烟一个劲地往洞子里吹着，但等浓烟消散之后，洞里便是温暖的热气，刚好可以避开秋夜的寒气。
他刚睡上一会，就感到身上痒得厉害，他用手一摸，身上起了几个疙瘩。他知道这是跳蚤咬的。可是，这种东西他已经习惯了，于是，他用手在嘴里沾了点唾液，在那些疙瘩上抹了抹，然后就合上了眼睛。
睡到大半夜时，他感到身子有些发凉，就一下子醒来了，这才发现凉风正嗖嗖地朝着洞子里吹着，十分地阴冷。他朝洞口一看，火已经灭了，他赶忙起来想把火重新点着，可是，一看火已经灭透了。原来外面下雨了，而且下得很大，早就把火给湿灭了。而这时再重新生火肯定是生不着了，因为洞外所有的柴草都被雨水给淋湿了，而外面的风很大，柴草根本就点不着。
这种天气，夜里没有火是非常危险的，常常有一些野兽为了躲雨会到处找洞子。如果是一只狼或是一只狐狸，他道不怕，就怕会是一只老虎或是一只黑熊。那样，他的小命就可能要丢了。所以，他靠在墙上坐在洞子里，把那支长矛放在身边，随时用来刺杀来犯的野兽。
可是，他坐着坐着，还是睡着了。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雨也更大了，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朝外一看，满地都是雨水。男人最怕就是这种天气，让他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干干地呆在洞子里。人在有事做时心里会感到非常地充实，也会有一定的收获。可是，人要是闲呆在这洞子里，不但什么事做不成，有可能连吃的东西都不会有。这种天气，他就是出外让雨淋出个毛病，也不一定能找到吃的东西。
秋天里总是一阵风一阵雨的，一阵风过后，气温就开始凉了，一阵雨过后，让人感到离冬天不远了。到了快中午时，雨明显地开始小了，狼还想去套老鼠，可是，他没有松子做诱饵，只好去后山那边的草地上去捉蛇。草地那边的蛇很多，可是，那些的蛇都有毒，让蛇咬了，人就死定了。所以，捉蛇是件很危险的事。但是，他要填饱肚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捉蛇。
他手持长矛，背着短箭，挎着兽皮袋子，冒着不大不小的秋雨，一路小跑着翻过了几个山丘，走过几个大坡，就来到了那片荒野的草地上。这就是前两天乌妈带着儿子来逮知了和蚂蚱的那片草地。草地上的草有半人来高，根本就看不到蛇，蛇都在草丛里。于是，狼就来到了一片很低的草丛中。这边的草虽然只能盖住脚面，但也很难看到蛇。因为蛇行走起来声音很小，很难发现。但狼毕竟是个好猎人，他对打猎和捕捉小动物有着极高的天赋。
雨还在下着，但已经小多了。他赤脚站在草丛中，朝着眼前和四周的仔细地看着。如果草在随风摆动，那不会有什么；如果草在朝着两边和前边不停地摆动，那就是蛇在草丛中走动。不一会，就见到一条很大的蛇从离他较远的地方窜过，但因为发现得太晚，蛇已经跑远了。但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草丛中发出着嘶嘶的响声，这声音不是听到的，而是感觉到的，随着蛇的移动，草丛在明显地晃动着。
于是，他跑到蛇的前面等着，等到蛇快到他面前时，他用长矛往草丛里一挑。于是，一只很长的毒蛇就被一下子挑到了空中。蛇在空中晃了一下，就落在了地上，开始慌张地逃跑。狼再次把蛇挑起来，抛在空中，再落在地上。这样几番摔打，蛇就被摔伤了，盘在了一起，把头伸得高高地，吐出着长长的舌头，露出尖利的牙齿。
第982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9.两个男人）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狼用长矛的杆部重重地抽打着蛇的头部，只几下就把蛇打晕了。他用长矛的尖部切割蛇的头部，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蛇头给切割下来，可是，蛇没有头，身子却还在来回地动着，让狼不敢用手去拿，以为蛇虽然已经死了，但它的魂魄还在。等了好一会，蛇身才没了动静。狼这才把蛇放进自己身上的兽皮袋里。好再去捕蛇。
马上，他又看到了一条长蛇在他前边不远的地方穿行着，就朝着那边追去，可是，突然间踩到了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就下意识地跳到了一边。这时，他才看到一条很长的毒蛇嗖嗖地从他的脚下跑掉了。他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当即跳到了一边，很有可能就没命了。这样想着，他赶忙用长矛打着草丛，快快地走出了草地。
他站在雨中，身子不住地打着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被吓的。他本打算至少要捉到三条蛇，这样才够他美餐一顿，再留下一些好明天吃，因为明天恐怕还会下雨。可是，他心里余惊未消，不敢再往草地中间去。于是，他只得往回走。
走在了半路上，他突然想起洞里没火，也没办法生火。他必须要去别人家才能把蛇肉烤熟。可是，这条蛇要是拿到别人家，让大家一分，自己几乎吃不了几口，所以，他不能带着这点东西去别人家。他只能去豹那里。
豹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住的离他最近，可以说是他的邻居。豹出外打猎常常会从他门前不远的那条小路上走过。所以，他们常常会相遇。但每次相遇，两人只是相互地打个招呼，便各走各的路，各干各的事。但他还是去过豹那里两三次，一次是因为他的洞子被黑熊占据了，怎么赶都赶不出来，没办法，他就去找豹帮忙，一起在洞外烧起了一大堆火，再在火堆中放着许多的湿柴草，浓烟很大，不停地往洞子里灌。最后那只黑熊受不了，就从里面跑了出来。还有一次是在冬季的晚上，他从外面打猎回来，一无所获，又十分地寒冷，感觉非常地不舒服，头疼脑热，浑身无力，像是病了，就去了豹那里呆了两天。可是，近些天来，他一直都没见到豹，不知豹到底是怎么了。
他身上全是雨水，整个人就像掉到了河里一样，被山风一吹，感到有些发冷。所以，他决定去豹那里呆上一夜。于是，他顺着一条弯曲的山边草地朝着豹住的那座山下走去。走了好大一会，翻过了一道山岭，下了大坡，他来到了豹住的山洞门前。
他进到了豹的洞里，洞里很大，至少能容纳二三十人。洞子中间烧着一堆火，豹正躺在火堆的草堆里，显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难怪这多天没见到豹了，原来他病了。如果他早知道他病了，肯定会来照顾他的。他用手摸了摸豹的额头，有些发烫，又把耳朵贴在豹的胸部听着呼吸，觉得豹的呼吸非常地杂乱，而且身上也在发烫。
狼原来也得过这样的病，这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很容易死人的大病和重病。再看火堆四周，什么吃的也没有，他真不知道这些天里豹是怎么挣扎过来的。他把那条刚打来的蛇从兽皮袋里拿出来朝豹的眼前晃了晃。本来，他是要和豹一起分享的，可是，他觉得豹比他更需要食物，就把整条蛇递给了豹。
豹早就饿坏了，看到狼把食物递给了他，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地接过食物，就把蛇肉放在火里烤着，而且不等肉烤熟，就开始吃了起来，并很快就把蛇肉吃完了。
吃完肉，豹感到好多了，又躺在了兽皮上，但他感到渴得厉害，就让狼去给他打些水来喝。狼知道豹有病，不能喝凉水，就把一个泥罐拿着出了洞子，把罐子放在了一棵小树下来，好让雨水从小树的叶子上滴在罐子里。然后，他就去后山的河边给豹去找些药。豹这种病是因肺部受凉得下的，后山的河边有种叫苦叶花的草可以治这种病。他前些年也得过这种病，是一位老妈妈给他采了这种药治好了他的病。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必须要尽快地赶到那里把药采到。他一路小跑着朝着后山河边那边赶去。眼前是一片片山岭和一片片荒野，沟沟坡坡，山山壑壑，根本就没有路，但他知道该怎样走。只是他没有吃饭，肚子咕噜噜地直叫唤。肚子一叫唤，身上就没劲，身上没劲，走起路来就显得很吃力。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把那条蛇给豹吃。在这地广人稀的山中，豹是离他最近的男人，也是能够与他相互帮助的唯一男人。如果豹有什么不测，也将是他的灾难，况且他还是病人。
翻过几道山，下了几道坡，在天黑之前，他终于来到了河边那片长满各种花草的山崖边。因为是秋季，花早就败了，叶也枯了，但他还是能认出那种叫苦叶花的植物。这种植物长得有腿部那么高，叶子有小孩子的手掌那么大，杆子有小指那么粗，春天时会在顶部开出一朵非常洁白的花。可是，现在它只剩下了杆子和枯叶，密密麻麻地长着一大片。狼进到草丛中，三下两下就拔了一大把。然后，就急着往回走。
等他回到豹住的洞前时，看到那个放在树下的泥罐里已经滴满了雨水。他把罐子端进洞里，放在了火堆上，然后，将半把苦叶花的杆子用手撕成小节丢进罐子里。水烧开了，他把罐子端开晾着，等水不那么烫了，把罐子端在了豹的面前。
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知道狼给他采来了苦叶花，所以，目光里充满着对狼的感激。他端起泥罐，先是喝了一口，药汤有点苦，但他知道药苦才能治病。他已经病了有二十天了，前些天他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可是，在昏迷了两天之后，他又神奇般地活了过来。其实他也知道应该采些苦叶花煮着喝，可是，他病得太重，身体太弱，根本就站不起来，只是想着等自己好一些了再出外采药。
这一二十天里，他几乎一直病得很重，有时昏迷不醒，所以，几乎一直没有出过洞子。如果不是事先为自己存放了一只肥大的岩羊，他恐怕早就饿死了。这只岩羊是他专门为冬天储存的食物，可是，一生病，不能出外，他只好把这只岩羊给慢慢地吃了。这两天他已经没有食物了，如果不是狼给他带来食物，他就必须自己出外想办法了。
真是天有不绝人之路。没想到狼不但给他带来了食物，还为他采来了苦叶花，煮成了药汤，这让他怎么不感激他呢。因为渴得厉害，他端着罐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把药汤喝光了。
他放下了药罐，从床边摸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当然是用燧石打磨的，塞在了狼的手里。狼接过刀子，一看非常地锋利和精致，知道这是豹心爱的东西。猎人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送给别人，表明他对人家怀有一片盛情。狼向豹连忙点头，表示感谢。
天早就黑了下来，狼让豹躺下，然后，在火堆上架添了一些粗壮的木柴，然后，就躺在豹的身边睡了下来。可是，因为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肚子在咕噜咕噜不停地叫，让他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入睡。
第983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10.深夜虎啸）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秋雨一直在下着，下了两三天了还在下着，一点也看不到要停下的迹象。山顶上的地面、石块和草地都被雨水浸泡着，而下山的小路上到处都是水，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路面朝着山下流去，路上的泥土被雨水泡成了稀泥汤，赤脚踩上去，就是一片泥泞，而且很滑，一旦从山坡上滑到下去，人很容易跌伤。所以，这些天来，几乎没人下山。
一天不下山，一天就不会有收获；一天没有收获，一天就可能没有东西吃。幸好，他们前些天在草地那边逮了一些知了和蚂蚱，还可以让全家人吃上三两天。所以，到了第三天，乌妈就在家里呆不住了，她必须要想办法带大家出去找食物。否则，这雨一直下着，他们该吃啥？
乌妈知道在这秋雨连绵之季枞树林里会长出许多的枞菌。这种枞菌夏季生长出来是橘黄色，而秋天长出来的是褐色。这种枞菌放在泥罐里煮着吃，还是非常地美味清香。于是，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冒着雨下到了山下。可是，因为连日下雨，河水已经涨了许多，河水有些混浊。他们脱光了衣物，渡水过河。过去，他们过河河水只到他们的腿部，可现在河水已经漫到了他们的胸部。
河水已经有些冰凉了，但为了生存，这点困难真算不了什么。他们进到林中，顺着河边走着。这里根本没有路，但又到处是路。草地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被雨水浸泡着，十分泥滑。大家因为是赶路，走得很快。小鹿走着，突然一下被滑倒了，身子当即仰面朝天摔在了一片草地上。不过，她并没感到有多疼，只是身上沾了一些泥。她赶忙从地上起来，小跑着追赶着大家。
大概走了约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了河边的一片枞树林中。一进到林中，就见到一只只或是一片片褐色的枞菌像一只只小伞出现在雨中的草地上。他们欢喜地分散开，采集着枞菌。
雨后的林中，雾气浓浓，绿色浮动，空气清新，寂静无声，因为林中的枞菌很多，大家四处地走着采摘着。不一会，每个人带来的小篮里都装满了。而这时的雨也小了一些。他们便开始朝回走。这林中虽然十分地宁静，却是危机四伏，如果遇到了一只老虎或是黑熊，那就非常地危险。所以，他们见篮子里都满了，就赶紧从林中走到河边的草地，开始往回走。
采集了这么多的枞菌，少说也能吃上好几天。所以，他们非常地高兴。回到家里，他们围在洞里的火堆旁，把接满雨水的泥罐中的水倒出了一大半，然后，把枞菌放入泥罐中开始烧煮。等泥罐里的水开了，空气中飘散起枞菌那清香的气味。乌妈开始用根细尖的树枝，扎着一只还未煮熟枞菌，吃了起来。接下，该大鹿、小鹿和猪按顺序吃着枞菌，直到泥罐里剩下少量的枞菌和一些汤，乌妈才把整个罐子让猪递给老妈。
老妈的伤势一直未见好，反面越来越严重了。她可能是年龄大了，有些熬不住了。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受到这样的伤病，早就恢复和康复了。可是，老妈毕竟50来岁了，本身就活不了多久了。前些时间，她还能出门到洞子门前活动，干些轻一些家务活。可是，这些天来，她的伤病越来越严重了，整个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疼得她都不敢翻身。所以，她就一直躺在屋里。看着猪把那些剩下的食物放在了她的旁边。她就用力地从兽皮上起身，坐了起来，开始吃着大家为她留下的食物。
因为外面下雨，不能出外，大家吃完饭就躺在火堆旁的兽皮垫上开始睡觉。这样可以节省能量，减少消耗，不至于会在天黑之前闹饥饿。因为吃过这顿饭，今天就不再吃第二顿饭了。
大家早早地就睡下了，也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黑下的。等乌妈睡过一会，睁开眼朝着洞口看时，洞口隐隐约约地露着一片微弱的亮光，洞外还在响着淅淅沥沥的落雨声。于是，她翻了个身。这时，她看到猪在搂着小鹿睡着。她顿时感到有些恼怒，可是，大家都在熟睡之中。于是，她就用手狠狠地拧在了猪的屁股蛋上。
猪被乌妈给拧疼了，就惊叫了一声，当他意识到是母亲在教训他时，就赶忙把搂在姐姐身上的那只胳膊收了回来，翻了下身，把身子朝向老妈那边。乌妈朝着猪那边看去，漆黑之中，她似乎感到猪已经长大了，要成为一个男人了，也已经有男女之情了。如果让他一直跟姐姐睡在一起，早晚是要发生那种让人感到痛心的事。但是，她觉得她还有时间处理这种事。这样想着，她又睡着了。
大概到了深夜时分，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地吼声，把大家都从梦中惊醒。那声音阴森可怕，不但在洞子里久久的回响，而且把大地都给抖动了。大家一听就知道是老虎来了，大鹿和小鹿吓得紧紧地搂在一起。猪却赶忙从地上拿起了长矛。乌妈看火堆有些奄奄一息了，就急着往火堆上架放柴草，好让火势大一些，来用火把老虎吓跑。
不一会，火在洞子里熊熊燃烧，烟气不停地往洞外涌去。可是，老虎却依然立在洞口外面，一边暴怒地吼叫着，一边不停地用爪子拍打着拦在洞口的木栅栏。那个木栅栏虽然是用比较粗的树枝做成的，可是，却并不十分地结实和牢固，如果那老虎用力朝那木栅栏一冲或是一挤，肯定会把木栅栏挤垮。这当然是他们非常担心的。
为了把老虎赶走，乌妈拿起一根很粗的火把，让猪拿着长矛跟着她一起来到了洞口前。在火光的照亮下，她看到了老虎。这老虎就跟头羚牛一般大，张着大嘴，露着尖厉的牙齿狰狞地吼叫着。看着他们在用火照着它。它更是恼怒了，就用两腿朝着木栅栏用力扑来，那木栅栏当即就咔喳地响了一声。乌妈一听就害怕了，就让大家拿着火把和长矛都过来。于是，大家都把火把放在老虎的面前，但却没人敢用长矛却戳老虎的面部，生怕老虎疯了起来，会找他们拼命。
乌妈把火把从栅栏的空隙中伸出去，放在老虎的面前。可是老虎却一点都没有后退。这让乌妈感到了害怕。显然这是一只非常胆大的老虎，它一点都不怕人，也不怕火。乌妈知道许多野兽就是不怕人，也会怕火，可是，这老虎既不怕人，也不怕火。人就最害怕这种既不怕人也不怕火的老虎。于是，大家就把几只长矛都伸在老虎的面前，只要它一冲过来，就会戳在它的眼睛上。
老虎立在与他们一步之外的地方，不住地吼叫着，可是，它却不敢冲过来。而他们也不敢冒然地挑衅它。他们就与老虎这样地对峙着。跟老虎对峙了好大一会，老虎才长长地喘着气，后退了几步，然后缓慢地离开了，朝着山下走去。
他们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他们还是一整夜都没敢合眼，一直到天亮时，才放心地睡了起来。
第984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11.男儿离家）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雨终于停了，天空清新而晴朗，太阳在整个山区和林海中洒下一片耀眼的金光，把这些天来留在人们心中的阴霾驱散开来，照得一片透亮。好像人们的生活被压抑了好些天，今天终于又重见天日了。
乌妈带着孩子们又去了枞树林中，采集了许多的枞菌。下午，豹带着一只很大的岩羊来了他们家。这让多少天没吃过肉的大家感到十分地欢喜。他们又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次肉食了。
豹是个很有能耐的猎人，每次出外都会有丰厚的收获。所以，乌妈很喜欢他，他也喜欢乌妈。过去，豹每次打到猎物都会来到乌妈这里，可是，因为前些天一直患病，所以，有将近二十来天都没有再来这里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要是一连多少天都不去女人家，那就说明他要么是病了，要么是死了。不过，豹还真是差点死掉，他得了一种可怕的大病，胸内发闷发疼，呼吸困难，痰中带血，浑身发烫，体弱无力，头昏眼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他一连在洞里躺了将近二十天。后来，喝了狼给他煮的苦叶花的汤药，才很快地恢复过来。
乌妈还真是以为豹死了，可是，没想到他背着一只肥大的岩羊来了。这让她真是喜不自禁，就忙着要去宰羊，好用鲜美的羊肉招待他。可豹顾并不急着宰羊和吃肉，而是当下要和乌妈去亲热。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靠近女人了，他体内的激情和内心的向往早就按捺不住了。于是，他拉着乌妈要去那个小洞子里。那里曾是他们在一起度过许多美好时光的地方，也是他时常向往和迷恋的地方。
乌妈知道豹的意思，就把宰杀猎物的刀片递给大鹿，让大女儿带着弟妹们宰羊，自己带着豹进到了小洞子里。等他们两人从小洞里出来时，大鹿、小鹿和猪已经把羊宰杀完了，正在用石块砸碎那些坚硬的骨头。
羊宰杀完了，乌妈把肉给大家分好了，大家就高高兴兴地坐在火堆旁开始用树枝挑着肉烤着吃。可是，这时，狼也来了，他给大家带来的是一只小梅花鹿。同时有两个男人来他们家，这对他们家来说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是，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一个人家，这道是非常稀罕的事。他们两人相互地看着，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不过，狼把猎物递了乌妈，就一下拉住了大鹿的手。
这次，乌妈没有再去阻止，因为她知道狼实际是爱着大鹿，而且，豹就在面前，她不能让豹感到不悦，更不能再去得罪狼。没有他们，他们日后的日子就会非常地困难。对他们家来说，男人越多越说明她们家兴旺，只是她不希望女儿过早地怀孕。怀孕对他们家来说是个灾难。因为冬天就要来临了，他们的生活会面临着更大的考验。
因为上次被母亲痛打，大鹿还记忆犹新，所以，在狼拉着她的手时，她赶忙朝母亲看了看，母亲很爽快地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就跟着狼一起进到了旁边的小洞里。
乌妈在豹地帮助下，很快把那只小梅花鹿给宰好了。于是，大家等狼和大鹿从那个小洞里出来，又围着火堆开始烤肉吃。不过，这次，乌妈只给狼分得多一些，其他人因为刚吃过肉，所以，每人只分得了很少的一些肉。
吃完饭，因为没有别的事做，大家就坐在洞前的草地上，看着太阳落在西山上的景色。直到天黑了下来，乌妈和豹留在了大洞里和家人睡在一起，狼则带着大鹿去了旁边的小洞里睡觉。
也许是吃了过多的肉食，睡了过多的觉，乌妈一点都不觉得瞌睡。而豹也许是因病歇了那么多天，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所以，两人在一起就少不了一番折腾。因为他们是和家人们睡在一张很大的兽皮上，他们的折腾很容易影响到身边那些人的睡眠。但是，他们只顾自己折腾，却没太考虑到别人。所以，在他们正在折腾时，乌妈就看到猪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在睡觉，而是在把头靠在一块石头上，用直勾勾的眼睛在看着他们。她有些恼怒了，就对着儿子大声地斥责着，“看什么看，闭眼睛去睡觉。”
猪被母亲的训斥吓了一跳，就赶忙把头从石块上放下，把身子翻转过来，不敢再朝母亲那边看。虽然猪转过了身子，但乌妈还是觉得他在漆黑中看着他们。这让她想起那天夜里猪用胳膊搂着小鹿睡觉的情景，她觉得猪真是长大了，已经懂得了男女之情。必须要让他离开这个家了，否则，他会很容易和姐姐闹出什么可恼且可悲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就对身边的豹说，“猪已经长大了，应该离开这个家了。”
豹已经有些瞌睡了，就应了一声，说，“是的，他是应该离开家了。我当初就是这么大离开家的。”
可是，让儿子马上离开这个家，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对豹说，“要不，你带他出去几次，让他先熟悉一下。”
豹像说梦话一样地说，“好吧。”
第二天一早，乌妈让猪跟着豹出去打猎。出门前，乌妈把一把长矛递给儿子，把一把短箭和一个兽皮袋亲自挎在他的身上，还在他的兽皮袋里放了一块烤熟的肉，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是一个男人了，你必须要独自出外生活了，所以，你必须要学会如何去做一个聪明勇敢的猎人。”
儿子觉得马上就要成为一名猎人了，显得很兴奋，就点着头说，“是的，我现在是一个男人了，我会成为一个聪明勇敢的猎人。”
乌妈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她也知道儿子还根本不太懂事，根本不知道独自生活的艰难与辛酸。
这时，狼和大鹿从小洞里出来了，他也是要出外去打猎。乌妈就对豹和狼说，“猪还不太懂事，你们要多多地教会他如何打猎和生活。”
豹点了点头，说，“我们用不着教他，生活会教会他一切。”
狼附和地说，“是的，他要是不好好学，他就没法活下去。”
猪却说，“妈，我会学会一切，你等着看吧。”说着，便兴冲冲地跟在豹和狼的身后朝着山下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大鹿问母亲，“弟弟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
乌妈无限伤感地点了点头。
可小鹿却说，“他还是个孩子。”
第985章.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12讨借火种）
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天一天天地凉了，甚至有些冷了。季节变化对原始母系家族来说可谓是大事。因为冰天雪地的季节意味着缺少食物，十分寒冷，对他们整个家族来说，每一天都是生死考验。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就要想办法储蓄食物，要为整个冬天做最充分的准备。
这天早上，乌妈和两个女儿拿着长矛，带着木铲来到了河边。虽然雨已经停了两三天了，但暴涨的河水并没有消退。水位还是很高。乌妈早就想着要利用河水的水位高来捕捉鲜鱼。现在天已经睛下来了，她决定开始捕鱼。
她们来到了河边水位比较高的地方，用木铲在河堤上挖一个缺口，让河水通过缺口流出。她们再把许多树枝拦在缺口处。这样，就会有许多的活鱼从河里流出，在通过树枝时，就会被树枝拦住。这是她们每年都会用的捕鱼方法。
她们选的地方还是去年挖过的地方，河堤较低，而河面较高，她们在河堤上挖了个很浅很窄的缺口，然后把一大捆从树上拆下的树枝，堆放在缺口下面，并用木桩把树枝两旁固定好，这样河水流下来时，就不会把树枝冲跑。
等一切都做好了，她们就通开缺口放水。河水顺着那个浅而狭窄的缺口缓缓地流了出来。为了能把鱼群引过来，她们还在缺口边的水面上撒了许多青草。为了不让青草顺着水流漂走，她们用一些较长的树枝挡着河面上的青草。
不过一会，就有两条不太大的鱼在树枝中挣扎地跳动着。小鹿赶忙过去，站在水中，伸着手把那两条鱼拿起，丢在旁边的草地上。接着，又有几条鱼从河堤的缺口处冲了出来。小鹿就急着去捡鱼。不一会，草地上就有了一片在翻跃跳动的鲜鱼。
乌妈拿着一把用石块做的刀片在把鱼的肠子掏出来丢掉，因为这些内脏很容易腐臭变质。而大鹿一边把母亲剖好的鲜鱼放在阳光下晾晒着，一边不停地把青草撒在水面上。
大概到了午后时分，她们捕捉的鱼已经很多了，篮子都装不下了，只能丢在草地上晒着。可是，这些鱼很容易招苍蝇，而且一有苍蝇，鱼很容易发臭变味。所以，她们不能捕太多的鱼。最后，她们决定开着缺口，让河水和鱼继续地往外流着，流在缺口下面的那片低洼地里。等过了一段时间，那片低洼地里的水慢慢地干了，她们还可以捞不少的鲜鱼。
她们带了三只篮子，可是，三只篮子装满了，还有许多鱼装不下，只好放在草地上，等一会再来用篮子装。今天收获这多的鲜鱼，让乌妈非常地高兴，她想把这些鱼放在火堆边慢慢地烤干，就可以存放很长的时间，作为她们一家为冬季储存的食物。而且，到了明天早上，她们还可以再捕获一些鲜鱼，如果运气非常好的话，她们至少可以为冬季储备三四十天的食物。到了冰雪天气，大雪封山之时，她们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食物吃了。
她们回到家里，见洞里一片漆黑，她们摸黑进到了洞里，看到火已经灭了，而老妈却躺在兽皮床上，一动不动。乌妈一惊，想着母亲是不是断气了。她可不希望母亲断气，因为人们忌讳人死在家里。当一个人快到死时，家人会把她抬着放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让他自己死去。
她放下手里的篮子，蹲在火堆旁边，拿起一把松叶放在灰堆上，试图让熄灭的火能死灰复燃。可是，火堆的灰烬已经有些凉了，根本就没办法再着起来。她丢下松叶，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俯下身子来观察母亲的气息。母亲还有气息，只是气息非常地弱。
这时，母亲的眼睛睁开了，发出一连串有气无力的呻吟。从这种呻吟中，她知道母亲已经活不了几天了。可是，她现在还离不开母亲，因为她要带着孩子寻找和储备食物，家里需要有人看着，至少要有人看着不让火灭了。火对一家人来说绝对不能缺少，除过烧烤食物，还要照明取暖。火还是一家人围绕的中心，能让一家人感到温馨感到安全。
可是，母亲没有尽到责任，把火看灭了。这让她非常生气。因为要把火引着非常地不容易，她只能去临近的别人家去借火。去别人家借火不但要给人家送去一些礼物，还得要她跑很远的路。她想责骂母亲，可是，她又觉得母亲已经快不行了，所以，也就忍住了。
她对两位女儿说，“你们去把河边的鱼都给收回来，我去你姨家借火去。”
女儿们应了一声，就把篮子里的鱼往洞里的地面一倒，拎着篮子出了洞口。
乌妈用一只小篮，装了十来条鱼，就出了门。她要去的邻居其实并不近，至少要走半晌的路程。邻居的主人叫阿亚，是母亲的妹妹，住在后山河湾那边。不过，她们家的洞子没有她家的洞子大，只能住着十来人。但阿亚有着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早就离开家了。三个女儿中，大女儿不到三十岁，二女儿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她们都已经有两三个孩子了，只有小女儿还小，只有十七八岁。
她们家住在河湾边的一个山顶洞里，那里离森林比较远，生活自然就不如她家。因为男人打猎回来，已经有些累了，也非常地饿了，常常会选择去最近的女人家。乌妈还是去年夏天去过她们家。那时他们猎杀了一只大黑熊，因为天气热，吃不完，肉就会腐烂变质。于是，母亲就和她一起带着很大一块黑熊肉给她家送去。
乌妈顺着小河边一直走着，然后上到了一面高坡，又从一面高坡上下到了小河的边的一座不太高的山底，顺着小河边拐了一个大弯，然后再上到对面的一座山顶。山顶上有三个并排的山洞，中间的那个山洞就住着阿亚家。
阿亚不在家，小女儿牛儿一人呆在洞子里。一年没见，牛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撅着大肚子，像是快到生孩子了，所以，她不能跟母亲一起出外，只能呆在家里看着家里的火，做些比较轻松一些家务活。
牛儿见乌妈拎着礼物来了，就知道乌妈是来借火，因为每家人都整天在忙着觅食，哪有时间去别人家。而且去别人家是不能空手去的，空手去是会让人家往外赶的。因为你会耽误人家的时间，消耗人家的食物。相反，只要你带着礼物去人家里，哪怕是从不相识的人家，人家都会非常热情地接待你。
牛儿接过篮子，把里面的鱼倒了出来，放在了火边，把篮子还给了乌妈，然后从柴草中找了两根胳膊一般粗的松树棒子，放在火堆上点着。因为松木中有油，在火上一点马上就着了。牛儿把两根点燃的松把递给乌妈。乌妈拿着松把就离开了。松把在山风的吹动下不住地呼闪着，像是要被吹灭的样子。但乌妈知道这火是不会灭的，只是可惜了她那十来只鱼了。
等乌妈回到家中，天色都有点黑了，孩子们已经把鱼都收了回来，正坐在家门口等待着她。乌妈回到家中，孩子们已经把柴草准备好了。她把松把朝柴草上一点，火一下子就着了起来，整个洞里顿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