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王所
左边的警察放下作笔录的钢笔，好心提醒说：“你最好能够找出你不在场的证据，包括人证物证，否则你很难排除重要犯罪嫌疑人的身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正一莫名其妙地说：“警官，如果睡觉也要人作证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法安稳地睡个好觉了。如果哪一天我出点事，举报你是犯罪嫌疑人，你能随时证明你是在睡觉吗？”
那警察被噎得无语，心里暗想，别人没事举报我干吗？当然，话不能那样说，毕竟这个世上还存在诬陷这种事。
李正一又说：“另外，现代法律讲究的是疑罪从无，换句话说，应该是你们警察找证据来证明我有罪，而不是让我来找证据证明我没罪。谁主张谁举证，你们应该配合举报人，给出指证我的铁证，那样我才没法狡辩。”
“最后还有一点，我对你们的做法持保留意见，你们强行认定我为犯罪嫌疑人，给我上手铐，我认了。但你们必须给出你们判定我为犯罪嫌疑人的证据或证人，同时，我对你们以及举报人的做法不认可，我认为你们是违规审讯，我认为举报人存在恶意诬陷行为，所以，我保留后续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三个警察全都听呆了，这他么的是警察在办案还是他在办案？刚刚问话中得知，这只是一个21岁的年轻人吧，怎么听着像一个长年进局所的老油条？尼玛的还能不能好不好办案了？
半个小时后。
二楼审讯室，原本审问的三个警察，现在只有一个在内，其余两个跑到外面吸烟。三个审讯的警察被李正一气得想打人，外面这两个受不了里面主客颠倒的办案方式，跑到外面透气，留下另一个警察，由他在里面折腾。
里面的警察正在威胁：“你说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再不交代，我就让你躺着出去。”
半晌沉寂无语。
问话再次持续一遍，同样沉寂无语。
兴许是气急，紧跟着传来桌翻椅摔的声音，外面站岗吸烟的警察互望一眼，同时叹气说：“莫要动手才好。”
两人一起摇摇头，继续吸烟。
正在此时，抽烟的俩警察发现王所脸色难看地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上楼梯，其中一个警察来不及示意，却听见里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来人啊，警察打人啦！”
外面警察听到嚎叫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么大的声音，别说楼梯上的王所和他带来的两人，就是警局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看王所脸色，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否则审讯的三人估计都没好果子吃。
王所三人上到二楼，脸色发黑地问：“人呢？”
另一个警察指了指审讯室：“里……里面。”
王所正要一脚踹门，却见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里头警察有些灰头土脸地往外走，嘴里叼着烟，骂骂咧咧，显然没意识到外面来人。
抬头见到王所，神情一愣，然后吐掉嘴上的烟屁股，迎上来献媚说：“王所您来了，这小子死都不开口，怎么捶打都撬不开，还敢袭警。”
王所眼皮一跳，骂道：“滚一边去，谁让你用刑的？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要知法犯法，你们是人民警察，不是土匪流氓。去，把人放出来。”
献媚的警察一下傻眼，早上不就是你说的，要我下阴手撬开李正一的嘴巴吗？怎么半天不到，就变卦了？
身后年纪较轻的警察相对机灵，赶紧开门去请李正一。进去不到一会，小警察又灰溜溜地跑出来说：“王所，他说……他说……他走不动。”
王所脸色一黑，所谓的走不动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被警察揍得走不动，另一种是李正一知道有人来了，故意说走不动。无论哪一种，如果被身后局长面前的红人捅到局长大人耳朵里，他这个滥用私刑刻意屈打成招的副所长就干到头了。
王所心里很憋屈，他一大早就带人去抓李正一，是因为接到褚飞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昨天晚上故意伤人案就是李正一干的，还说有目击证人。
王所当然不会去怀疑褚飞骗他，这事情也没什么好骗的。再说，昨天带人去封李正一的网吧，一晚上过去屁事都没有，他就知道李正一肯定没什么后台。否则网吧一封，真有后台的话，早就各种电话会打爆他手机，不可能一晚上毫无动静。
对于一个没有后台的平民，王副所长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更何况还可以讨好褚飞。对于王副所长来说，讨好褚飞，就意味着有可能讨好褚副区长。一旦讨好褚副区长，就意味着半年后的自己可能会更进一步，把副字去掉。
可王所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幻想着干掉李正一，讨好褚飞一举两得时，所长一个电话过来，说局里治安大队段副队长要来局里找一个人。
王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反问一句说段队长来找谁？然后被所长一通骂，说不该问的事别瞎打听，等会人来，尽管伺候好就是。
其实以程所长和王副所长的职位，本不应该对区区一个治安大队副队长如此礼遇。真要论起来，其实程所长不仅职阶上要比段副队长高上半级，权力也比其高上不止一星半点。不过分局内的人都知道，段队长虽然只是一个治安大队副队长，但人家不仅跟**市分局局长有着深刻的交情，据说连市局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在体制内混的人都清楚，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对方表面下潜藏的关系和能量。加上程所长知道段成文的底细，更是放低身份，甚至隐隐还有自降半格的意味，也无非是因为段队长背后的力量而已。
这时听到小警察说李正一走不动，脸黑之余顿时心急，连忙一个箭步跨到门口，推门进去一看，忍不住心里暗暗叫苦。
室内一片狼藉，凳子椅子没一把是正常摆放的，全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其中一把椅子四分五裂，显然是暴力摔打造成的结果。
李正一缩在墙角，双手被手铐铐住，正曲着身子缩头抱颈，摆出的是挨打防守的姿势。听到进来人，他才慢慢抬起头，脸有些肿，眼圈有淤青，目光好像一潭死水般，盯着门口的王副所长。
第123章 势力
段成文脸色一板，他不了解别的情况，只看到审讯室内狼藉一片以及李正一脸上的伤势，还有明显被拳打脚踢的痕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显然是动了私刑，在使用刑讯逼供的手段。
其实有些事情段成文并不知道，李正一并没有遭受什么伤害，不过是被踢了几脚，导致衣服裤子略显凌乱，衣襟下摆以及裤腰裤腿有几个脚印而已。室内的桌椅横七竖八，是因为警察最后想用椅子捶他，被他用椅子格挡，碰撞下才破裂的。
至于脸上的伤势，跟警察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昨天在清石酒店遗留下来的旧伤，一天时间不可能好那么快。李正一蹲到墙角纯粹是知道有人来，故意装可怜，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来的是段警官。
这个审讯室又没有监控，也没人能够说清李正一脸上的伤势是本来就有的，所以无论谁见到，只怕都会认为李正一是在审讯室被警察揍得鼻青脸肿。
王所虽然明白，但没法分辨，因为此时辩解，只会让段成文的观感更差。所以唯有哀叹一声，赶紧上前补救说：“李老板，我来晚了，让你受累遭受无妄之灾。你跟我说，是谁敢违反规定刑讯逼供？我保证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李正一不理他，目光越过王副所长的肩膀，看到门口刚进来的段队长和庄向秋时，神色顿时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两人。早知道是段警官带庄向秋赶到，那何必装可怜，平白无故在美女面前丢了颜面。
庄向秋见到李正一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惊呼一声说：“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是警局还是土匪窝啊?”
李正一想笑，却又知道不能笑，庄向秋惊呼的表情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李正一脸上的伤势情况。故意惊呼装样，无非是想进一步从言语上给警察刑讯逼供的事情套上一顶帽子而已。
王副所长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心反驳辩解一句，又怕段成文以为他在狡辩，只好尴尬地笑着。这事儿要分说，恐怕只能事后再找机会。
李正一在庄向秋的帮助下慢慢坐起，目光却看向段队长，咧嘴说：“段警官大驾光临，可有要事？莫非是来巡视工作的？”
段队长叹气说：“我很意外。”
李正一冷笑说：“我也很意外，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正式进警察局，却看到了人民警察队伍中最黑暗最腐朽最猖狂的一面。段警官，如果你们人民警察全是这样的素质，我想我恐怕没法继续跟你合作下去的。”
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或者说，是他首次在段成文面前隐晦地承认，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那合作就无从谈起。
段成文内心一动，从李正一的话里，他听到了自己一直希望得到的结果。尽管只是隐晦地暗示，但足够引起段成文的重视。他上前几步，亲自扶着李正一的双手，正色说：“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案，我保证分局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果分局不行，我替你到市局去讨一个公道。”
旁边的王副所长听得面色惨白，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本毫无背景的李正一，居然隐藏着如此之深的后台。怪不得李正一不怕褚飞，人家估计连褚飞的叔叔褚副区长都没放在眼里。可怜自己还在替褚飞冲锋陷阵，这下冲到坑里，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门外三个警察脸色各异，打人的警察早就一脸灰暗，他知道无论王所结果如何，自己都是被抛弃的对象，妥妥地是一颗背黑锅的弃子。守门的两个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打人时没有上去踩上两脚，不然就落得跟旁边这个王所的哈巴狗一样的下场。
段成文转过头，和气地跟王副所长说：“王所长啊，别站着看，过来帮李兄弟把手铐解开，难道你想让他带着这个走出派出所不成？”
和和气气的声音却仿佛一瓢冷水浇到王副所长的心头，他木然地接过门口警察递过来的手铐钥匙，颤抖着帮李正一解开手铐。
李正一头也不回，率先走出审讯室，当先看到打人的警察，他仿佛瞧着空气一样，脸上毫无表情地超身而过。
今天的事情有些大意了，李正一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他把这个年代当成了网络发达的后世，他把现在的自己当成了后世国外的自己，以为上头还有八爷罩着。所以他在审讯室大放厥词，却惹恼了正中审讯的警察，招致一场不大不小的无妄之灾。
虽然只被踹了几脚，但足以说明，此时的李正一，还只是一个谁都可以踩上几脚的粉嫩新人。未来的路，任重而道远。
李正一心中再一次无比强烈地升起赚钱的**，钱能通神，这话一点不假。有钱就有势力，有钱就有地位，有钱就有未来，有钱就有自由。
有钱，甚至能拥有一切。
……
段成文拒绝了王副所长请罪的邀请，连续几通电话打完后，在王副所长绝望的目光中，三人走出街道派出所，坐上奥迪100，驱车离开。
在学区街边找到一家冷饮厅，三人开始坐下谈正事。
听完庄向秋的介绍，李正一心里感慨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段成文搭上线，早知如此，前些日子就可以跟段成文摊牌。
段成文望着李正一狼狈的脸颊和凌乱的衣服，问：“跟我说说，王副所长为什么要一大早传讯你？”
李正一牵扯着嘴唇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昨天跟混混莫名其妙打了一架，晚上那俩混混被人打断了手脚，警察一不调查二不问话，直接就认定是我干的坏事。段警官，你们警察办案都是如此直接，如此干净利落的吗？”
段成文笑笑说：“你也不要有怨言，你就跟我说实话，这事儿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李正一干净利落地回。
段成文沉吟半晌说：“刚才王副所长跟我简单讲过这事，其中重点提到三个问题，包括棍子、一击断骨、受伤人。每一个问题在我看来，都跟你脱不开干系，所以我有90%的把握是你干的，唯一的难度仅在于取证而已。”
第124章 暴露
庄向秋一直在听，这时插话说：“段大哥，仅凭这三点，你怎么就断定是李正一做的？这么武断，你就不怕冤枉好人？”
“好人？”段成文玩味似地看着李正一，然后跟庄向秋说，“我跟你说，虽然李正一谈不上是坏人，但绝对也算不上好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是珊珊的好姐妹，今天我就不怕得罪人，当着李正一的面，我给你提个醒，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
庄向秋张着嘴一脸不信，在她眼里，李正一顶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聊天时能明显感到小伙子斯斯文文，哪有段成文所说的那么不堪。
李正一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段警察，你诬蔑我的人格，私下里开开玩笑可以，千万不能大嘴巴往外传，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
段成文懒得争辩，说：“好了，你不承认没关系，只要你别干出格的事犯在我手里就行，其他的事我真的懒得管。今天把你捞出派出所只是一个意外，庄小姐跟我说，你的网吧被派出所停业整顿，想让我帮帮你。”
谈到正事，李正一立刻坐正身子，诚恳地说：“段警官如果能帮忙，小弟感激不尽，只要能保我网吧平安无事，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绝不推辞无二话。”
“真的愿意帮我？”段成文语含深意地说。
李正一正色说：“千真万确。”
段成文一拍手掌说：“好，一天之内，我保证让你的网吧恢复正常营业平平安安，到时候我们再详谈，如何？”
“没问题。”
李正一毫不犹豫地答应，三人走出冷饮厅，庄向秋说：“你们俩去哪？我送你们。”
段成文说：“我回分局，派出所的事虽然电话报备过，但我本人必须去一趟。另外，李老板最好也跟我去一趟分局，有些事情我虽然不认同，但我还是可以帮你点小忙，能免去很多麻烦。不过我真心希望，你以后做事不要太鲁莽，三思而后行。”
李正一被段成文说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很多事情绝对瞒不过这位假队长，这时不时地被敲打一下还不能反驳，怪难受的。
跑去分局，又耽误半天时间，不过好处并非没有，段成文出面直接把李正一从昨晚的报案事件中摘了出来。被打断小腿和手腕的两个混混只能自认倒霉，学区街道派出所事后装模作样调查几天，然后以线索不足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青云区，金桥巷弄堂口杂货铺。
褚正善脸色阴沉地听完阿彪的汇报，一语不发地坐在藤椅上，整个屋子只有两个人，房间里静寂无声。
沉默良久，褚正善才脸色冷峻地问：“你确信打听清楚，今天段成文亲自去派出所保出的人叫李正一？”
阿彪说：“是的老板，并且我有绝对的把握肯定，李正一就是不久前那一天晚上被段成文跟踪的人。”
褚正善脑海中很快调出李正一的资料，知道这个人就是几个月前有所怀疑的人物。现在段成文跟踪李正一，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李正一犯事，证据不足以把他绳之以法，所以刑警段成文才会以跟踪的手段想获取证据；第二，李正一没犯事，但段成文猜测他可能是某些案件的知情人，因为李正一不配合或者不想惊动他，所以段成文只能跟踪，以期能发现线索。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段成文亲自去派出所保出李正一，那以上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几乎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性，李正一从不配合转变为配合，或者说段成文对他的接触从暗到明，说明两人之间通过这件事，几乎可以确定会有实质性的进展。
想到此，褚正善眼中冷光一闪而过，憨厚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测一般，两人开始有实质性进展的话，那不管李正一是知情人的可能性多大，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都必须把他掐死在萌芽状态。
褚正善冷声问：“李正一被派出所抓去，是不是犯了事？”
阿彪说：“根据调查，昨天清石酒店外，李正一跟两个混混产生过冲突，当天晚上，两个混混被人当街打断手脚。所以学区街道派出所接到报案之后，就直接锁定李正一，认定他为犯罪嫌疑人，只是没想到李正一不知如何跟段成文搭上线，被保出。”
褚正善说：“他没那么蠢吧？白天跟人产生冲突，晚上就去打断人家的手脚，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警察和知情人，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吗？”
阿彪欲言又止。
褚正善看到，直接说：“有什么就说出来。”
阿彪想了一下说：“时间紧，没具体去细问，我怕说出来误导你。”
褚正善说：“没事，你说说你的看法。”
阿彪说：“据我了解，报案人所描述的全部信息，几乎都不利于李正一，包括前期冲突、作案时间、作案工具、身高、身材等，不过我的猜测是，正因为所有描述都对他不利，对他而言，反而是最有利的。”
褚正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他可以反过来说诬告，说这是他人陷害？”
“是的。”
“没有直接证据吗？”
“没有，作案现场周边只有少量的几个监控探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应该不可能有嫌疑人的身影。”
褚正善靠回沙发椅背，慢慢地说：“这个人是个人才，以前没有继续跟踪监控他，可能真是我们的失误。你有没有查过，他为什么从东城区棚户那边，突然跑到青云区来了？”
阿彪眼神有些怪异地说：“他在这边开了一家网吧，昨天，褚少还借助学区街道派出所的力量，给他的网吧下了停业整顿的通知。”
褚正善一下子仰起身说：“网吧老板？”
“对。”
“……”
原来如此，褚正善揉着额头半晌无言，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找不出根源在何处。现在终于明白，让他一直找不到的根源就在于这个网吧老板，因为疏忽了不该疏忽的人物，所以自己的内心一直在提醒自己。
第125章 准备
早些时日，自己的儿子褚飞跟对方有过矛盾，闹出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全部都跟这个网吧老板有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过当时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网吧老板罢了，没想到最终疏忽大意，只顾着跟踪省厅派下来的秘密调查人员而疏漏了他。
之所以忽略了跟褚飞闹矛盾的网吧老板，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褚正善根本就没想过李正一会跑来青云区开网吧，以自己调查的结果显示，李家基本上一穷二白，哪来的资金开网吧？能在棚户区那一亩三分地开个收购站，就够他们一家子折腾很久，想开网吧，靠收购站起码要折腾两三年。
如果褚正善早知道李正一蹲在青云区，肯定不会不闻不问，必须给予足够的关注，虽然一直以来对李正一都处于怀疑阶段，但任何可能引起他暴露的风险都必须第一时间杜绝。实在不行，就抹杀掉。
目前看来，既然段成文开始接触李正一，那几乎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李正一就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两人达成协议之前，彻底除掉这个威胁，尽管时机非常不合适，尽管除掉李正一的风险非常大，但相比于两人联合产生的威胁，这些潜在的风险，就只能先撇开一边，暂时顾不上了。
可惜，发现得有点迟了！
褚正善已经感觉到危机开始临近，李正一的突然出现让他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他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应该多关注儿子褚飞的事情，或许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李正一的存在。只要处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李正一与段成文，他都会给予足够的重视。说来说去，不管是最初的轻慢还是后来的忽视，都是不可饶恕的失误。
不过褚正善没有考虑到，如果不是段成文决定由暗转明，刻意暴露他蓄意接近李正一的行为，仅凭褚正善手下阿彪，还做不到全方位监控段成文并完全掌握他的所有行动。否则很早以前，段成文暗中接近李正一时，阿彪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至于段成文为什么要暴露接触李正一的行动，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段成文想让幕后之人有危机感，对方一旦有危机感，就会采取行动，只要有行动，就会露出马脚，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引的蛇是幕后黑手，诱饵是李正一。段成文敢如此做，是因为他认为一个会杀伤性棍术的人不是一个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一般的小打小闹就对他构不成威胁。可惜段成文对幕后之人推测失误，却把李正一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段成文的干涉下，正一网吧第二天就恢复营业，学区街道派出所王副所长亲自来到网吧，跟正在网吧吧台敷药的李正一道歉。李正一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把他打发走了。
邵琴涂完药说：“人家毕竟是这个辖区的副所长，你这样不冷不热得罪他，恐怕不太好吧？”
李正一说：“副所长而已，没啥大事，这个人蹦不了多久。”
邵琴还要再说，却见李正一起身，拿起吧台桌上的c语言，边走边说：“小舅妈你不要担心，真没事的。不说了啊，我先去上课。”
“有伤就休息一天，今天不去了吧。”邵琴不放心，一直追出网吧门口。
“没事的。”李正一远远地挥挥手，却没回头。
去培训室的路上，李正一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罗伟打进来的，罗伟告诉李正一，最近阿彪周边的活动区域开始出现陌生人的身影，据他这几天的观察，这些陌生人都是在打探虎哥的信息。
“李哥，现在怎么办？我只有一个人，没法采取什么行动，同时也不敢暴露，否则很容易被逮到。”罗伟挂断电话之前再一次请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李正一知道褚正善的黑暗触角开始往羊城延伸，一旦被他抢到先机灭口成功，这一桩案子基本上就属于悬案，没法再破。仅靠李正一那些推测性质的证词，没法对褚正善构成致命的威胁。
既然段成文够意思，主动帮助自己解决网吧问题，那以后就抱着这条大腿也不错。以前是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本想着万一出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利用褚正善这个把柄要挟褚正清。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同时也太危险，跟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合作很容易翻船。
所以李正一告诉罗伟：“保全自己为主，在不暴露你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掌握虎哥的行踪。我这边在想办法，最慢三天之内，你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第二个电话是段成文打进来的，说网吧问题解决，是不是可以找个时间聊聊其他事情。李正一当然知道段成文的用意，刚刚接完罗伟的电话，正好想找他聊聊，顺便找个理由把虎哥的行踪泄露出去。以公安机关跨省追捕的能力，只要自己把其行踪告知对方，虎哥说不定今晚就会被警察带走。
只要控制住虎哥，以刑侦的手段，他很难顶住不供出褚正善，这样一来，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褚正善暗中的势力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上午十点五十九分，青云区城厢街道人民东路，青云电脑培训室外。
现在离约好的时间还差一分钟，段成文开着分局的公务车准时来到青云电脑培训室对面街道。临近中午，头顶阳光炽热，他把公务车停到培训室斜对面一颗大树下，躲避天上太阳火辣辣的暴晒。
时钟跳过11点整，指向11点零五分。
青云电脑培训室下楼梯的临街出口，李正一的身影映入段成文的眼中。
段成文发动汽车，打开空调，然后走出驾驶室，朝远处正在左右张望的李正一大声地打着招呼，同时挥手示意对方。
这里离路口不太远，李正一隔着马路看到段成文后，便朝前方十字路口指了指，示意从那过来。
路口红灯，等待过路的路人不多。
这个路口红绿灯设计比较奇葩，红灯有1分20来秒，绿灯只有十五秒，绿灯一到，等待过路的几人便急匆匆往对面赶，否则稍慢一步，就只能站在路中央继续等。
第126章 车祸
即将穿过马路时，李正一偏头朝左侧看了下段成文的停车位置，就这一偏头的功夫，右侧一辆皮卡车从远处空道飞驰而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走在李正一前方几步远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后面紧跟的是一位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提着手提袋，里面装的似乎是书籍。
疾驰而来的皮卡车仿佛出笼的猛兽，达到路口时速度不减，也不避让，轰鸣着直接撞向人行横道上即将穿过马路的三个行人。
“小心，有车……”惊呼高喊声从好几个方向传来。
李正一预感到危险来临时，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有过多的思考余地，他本能地朝着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扑去，寄希望于在扑倒对方的同时，能够避开急速飞奔的皮卡车。
就在扑到中年男子身后的一瞬间，李正一眼角余光看到了视线内越来越大的皮卡车，他知道时间来不及了，等待他们的是被撞击抛飞的命运，结果如何，就要看老天对他们的生命是否眷顾。
李正一不甘心就这样被撞飞，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闭上眼睛，用力朝前扑倒。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正一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本就在向前用力的身子陡然加速，他顺势用力，抱紧前方的中年男子，朝外侧翻滚出去。
身后传来砰然巨响，李正一在翻滚中，分明看到前方上空，一个瘦弱的身子被撞得凌空飞起，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远远地飞到段成文停车的前方。落地后，瘦弱的身子软哒哒地翻滚了几个圈，留下数条或深或浅的血痕，然后又砰地一声，撞到了路基边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一直目睹的段成文都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撞飞的年轻人伏地不起，只余手脚肌肉在无意识地颤动。
肇事车辆根本不做停留，在路人和过往车辆的惊呼尖叫中保持着强闯红灯的速度，转眼就没了踪影。
几秒后，路边行人围拢过来，看着地上被撞年轻人的惨状，多数都只瞄上一眼，便侧身扭头，不敢细看。
段成文快速反应过来，急忙下车分开渐渐围拢的人群，顺手夺过旁边一位男子的电话，同时严肃地说：“警察，暂时借用电话。”
男子有点愣神，他掏电话出来就是想拨电话报警，没想到刚开始拨，电话就被夺走。正要开骂，发现对方是警察，连忙闭嘴，把到喉咙的话给噎了回去。
段成文一手一个电话，迅速拨通，然后把夺来的电话递给电话主人：“已接通120，告诉对方地址。”
自己手上的电话迅速接通分局内线，不待对方说话，段成文语气快速而焦急地说：“我是段成文，青云区人民东路与翠亭路交叉口发生恶性撞人事故。肇事者驾驶青色皮卡车，沿翠亭路往北逃窜……重复一遍，我是段成文……”
段成文打完电话后，旁边男子眼巴巴地说：“警官，手机还要用吗？”
“完了？”
“完了，跟医院说了地址。”
“那就行了。”
段成文严肃地道声谢，然后看到李正一搀扶着一同倒地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中年男子看着地上已经完全没了声息的年轻人，身子忍不住一阵阵发抖。他知道，如果不是走在身后的李正一用力把他扑翻在地，说不定倒在地上的人中，就有他在内。
不过站在旁边的李正一知道，如果不是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最后时候伸手推了他一把，那倒在地上的就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他自己。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好惨，起码撞飞二十米以上。”
“那车速度太快了，又不是高速，开那么快做什么。”
“一辆皮卡车，居然那么嚣张。”
“好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是职高或者大专生，可惜年纪轻轻的，造孽啊。”
“肇事逃逸，抓到了枪毙掉，太可恨了。”
“……”
李正一望着躺在血迹中的年轻人，听着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后怕。重生回来的日子才刚刚起步，差点又成为横死街头的一员。
肇事的车辆已经逃逸，暂时没法去追究撞人的原因和责任。李正一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这一次街头路口的撞人事件，恐怕不是偶然发生的意外，而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
紧紧地抿着嘴唇，心里越来越冷，李正一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他有着前世混社会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在他的字典里，从来不会轻易地去相信巧合两个字，任何事情，他都是先从非偶然因素开始考虑。
如果谋杀对象是自己，那谋杀者呼之欲出。在青云区，或者说在襄宁市，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做。因为重生以来，他没有真正得罪过任何人，唯一得罪的陈项明，已经死了。既然不是得罪的人，那就只能是自身的存在，开始对某些人构成了重大的威胁。
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李正一目无表情地扫视四周，他恍惚觉得自己的周围变得极度危险，仿佛人群中随时都有可能扑出一个人来，动手杀掉自己。或者说，只要对方有枪，直接远远地给自己来上一枪，再牛的重生者都要嗝屁。
段成文赶过来说：“你没事吧？”
“没事。”李正一沉着脸摇摇头。
“你呢？”段成文转头问中年男子，发现对方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说，“问你呢。”
“啊……没……没事。”中年男子手脚抖索地回了一句。
“没事就好。”
段成文打过招呼，又指挥现场群众帮忙，围成一个简易的警戒线，开始保护肇事现场和伤者。
十几分钟后，反应速度超快的医院救护车和青云分局的警车同时来到。随车急救医生下车看到地上年轻人的惨状吓了一大跳，这要怎么样的车速才能凌空撞飞一个大活人直达十几米开外？
120救护车放下担架，小心翼翼地把年轻伤者挪移到担架上，然后转移到救护车上，呼啸着赶往医院。
通过和青云分局警察的交谈，段成文得知肇事车辆正在交警的监控之下，同时已安排人手展开追捕，逃脱的可能性不大，这才放心。
待所有事情调查取证完毕，段成文再次询问两人身体是否真没问题，如果有不适感觉，最好先去医院检查为好。中年男子拉着李正一的手，一个劲地说着感谢，说没有他的援手之恩，今天估计就栽了，千恩万谢了一番，方才离去。
第127章 盘底
两人坐回分局的公务车，段成文若有所思地说：“这肇事车辆有点反常？”
“怎么说？”李正一侧头问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段成文说：“那是皮卡改装车，飞驰过去时，我听出发动机不正常，应该是经过发动机改造的车辆。”
李正一说：“你怀疑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段成文不答反问。
“不好说。”李正一当然知道段成文这么问的意思，这些干刑警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先从阴暗面开始考虑，不过李正一并不知道对方在往他身上猜测。
段成文第一时间想到了引蛇出洞的策略，自然就联想到了李正一身上，他有点后悔，自己似乎算漏了一些东西，却置李正一于危险境地。
“说说吧。”段成文诚恳地说，“我们现在真的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我似乎想错了一些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李正一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暂时没得头绪，便岔开话题说：“要不先找个地方，我们慢慢聊？”
“也好。”
段成文启动公务车，慢慢驶入车流，边开边问：“想去哪？有没有目的地？”
李正一看着车流方向说：“你这是往学区街道走，干脆别去其他地方，就去体育馆旁边的小炒街如何？”
段成文呵呵笑说：“行，听说那里小炒不错，今天正好去试试。”
“第一次去吗？”李正一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
“算是吧。”
“算是？这是什么意思？”
段成文偏头扫了一眼说：“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我发现你今天情绪不高，是不是刚才的事情对你的震撼很大？”
李正一说：“有一点，我在想，有些人的性格是天生就注定没法改变的，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
“比如说？”
“比如说杀人灭口。”李正一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为了逃避惩罚，为了逍遥法外，为了封住知情者的口，一贯的手段无非就是杀人。在这种人心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他坚信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只有死人。”
段成文熟练地单手操作方向盘，另一只手递给李正一一盒烟：“看来你确实知道点什么，我说你能不能别遮遮掩掩，干脆大方点，直接抖出来不好吗？”
李正一反问：“你是警察，学派出所那一套不就好了？”
“你怨气还颇重。”段成文无奈地说，“你是不是对警察天生就反感？你要知道，任何职业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没谁能够保证人民警察队伍就没有害群之马。但你更要相信，绝大多数人民警察都是有公理公正在心的正义者。你所见到的，只是警察底层极少数破坏队伍建设的渣滓，这不是常态，懂吗？”
李正一怔怔地望着前方，他的心神仿佛又飞到了前世那个遥远的地方，记忆中，曾经的老板八爷说：“正一，你要知道，所谓的人民警察，多数是服务于高阶层次的打手。什么是高阶层次？无非是权势够强，无非是身家够厚，权钱二字，可以解释世间所有的问题。”
果然是角度不同位置不同，得出的看法完全背道而驰。
李正一叹息说：“我懂，我不否认你刚才所说的话，但我怕呀，我不敢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有多么强大。直到现在，我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去，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底层人物，面对强大的威胁没有自保能力，除非你们警察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否则，我可是万万不敢说的。”
公务车已经开到了体育馆，段成文停车熄火，扭身面对李正一，严肃地说：“身为警察理应保证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是责无旁贷的事。我虽然不能代表所有警察，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这边一天，就能保证你一天的安全。”
“另外还要告诉你，我之所以下放到襄宁市青云区，就是为了老城区的案子而来。此案不破，我不会回到刑警总队。所以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不仅现在，包括以后，只要你还在襄宁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只要你自己不去作死，我就能保你平安无事。”
李正一心神一跳，他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从庄向秋介绍段成文给他开始，他就想方设法想着抱这一条大腿。可惜思前想后整晚上，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你说给钱？那纯粹是作死的行为，段成文的行事作风根本就不属于用金钱可以结交的层次。以李正一的眼光来看，对方绝对不是缺钱的主，或者退一步说，不是一般的利益能够打动的人群。
说句难听点的，李正一目前的小身家，根本没被段成文放在眼里。换句话说，他连结交对方的资本都没有，想要攀上交情，恐怕也就只有除开金钱之外的人情二字了。
有心栽花花不盛，无心插柳柳成荫。
段成文瞧着李正一变幻不定的脸色，知道不好催促太急，便提议说：“先下车吧，我们点两个菜，慢慢聊，不急。”
李正一长吁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决然说道：“先不吃了，既然说到这事，干脆一口气说完，否则我怕吃完饭，又打退堂鼓。”
段成文当然没意见，连忙坐正身子，示意李正一继续说。
李正一开门见山地问：“你应该知道青云区常务副区长褚正清吧？”
段成文默默地点点头。
李正一说：“如果我说褚正清就是凶手，你相信吗？”
段成文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一次没有点头，而是默然看着他，良久后才开口：“这需要证据。”
李正一讶然道：“你不惊讶吗？”
段成文笑笑说：“你忘记我的职业了吗？你说任何人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再者说，我从刑警总队来到青云分局，随便挂职做一个治安大队副队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李正一故意摇头。
“很简单，我就是为褚正清而来。换句话说，如果褚正清不在青云区，而在东城区的话，那我下放的地方也会随之而变。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这位青云区常务副区长褚正清大人。”
第128章 真相
段成文思索一会，继续说：“其实经过调查，市局初步判断，这事跟褚正清应该有所牵连，但做事之人行事周全，很难捉到马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提下，同时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市局不能随随便便停职调查一位区常务副区长。”
“而我之所以下来秘密调查，是因为上次案发期间，省厅领导正好在襄宁市巡视工作，这事儿同时被省厅盯上。后来见市局方面一时打不开局面，所以才把我派下来协助查案。我来之后，一直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似乎走入了误区，陷入了跟市局一样的局面，没有找到案情的关键点。”
李正一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说一到青云区，感觉就好像被人盯上了，开始以为是错觉，后来在附近看到你缩在饭店内看戏，后来又在车祸现场遇到你，我就猜测到，应该是你的跟踪我。”
段成文就笑，然后说：“你的感觉非常灵敏，之所以跟踪你，是因为你突然从东城区跑到青云区来。如果蹲在东城区不动，警方经过第一次排查之后，绝对不会再去跟踪你这个已经脱离嫌疑的人。”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小丁追捕斗鸡眼的那一次，那时意外见到你，我以为你仅仅是路过青云区，所以没有在意你。没想到几天之后，你突然开起网吧，我就不得不留意上心，然后慢慢地发现，或许你这里才是突破本案的关键。”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理由了吧，为什么说褚正清就是凶手？”
“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如果。”李正一长长地叹息一声，“可惜啊，你们全都弄错了方向，真的走入了误区。”
段成文瞳孔一缩，脸色一变，从李正一的叹息声中，他听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市局前面几个月的调查方向，完全都是在做无用功。
李正一继续说：“刚才你说听到任何人你都不会惊讶，事实上，你在听到褚正清时波澜不惊，我就知道你们被误导了。事实上，真正的幕后黑手，根本就不是褚正清，而是褚正善，青云区常务副区长的亲哥哥，那个面相老实憨厚，一脸正气的汉子。”
段成文骇然说道：“你有何证据？”
李正一说：“因为自从年后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跟踪他，所以知道他全部的事情，虽然有些事情的内幕并不清楚，但结合前后的蛛丝马迹，不难猜出最终的结果。褚正善常年隐在幕后，以一副憨厚老实的面相示人，你们如果根据陈国志的资料和褚正清的履历去推断案情，很容易就误入歧途。”
段成文苦笑：“如果真如你所言，恐怕一开始就误入歧途了。市局方面明里暗里调查褚正清好几个月，却发现对方干干净净，毫无破绽。我们一直以为，这是对手太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导致的结果，却完全没有去考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亲哥哥。”
李正一说：“根据我的了解，褚正清为官的风评一直不错，或许真的是一个好官，所以你们暗中的调查才会一无所得，否则褚正清就算城府再深，都不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褚正善所干的事情，都是暗中借用他弟弟的权势，褚正清百分之九十九有可能是被蒙在鼓里。其中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有所察觉，但因为兄弟俩长久以来相濡以沫的亲情，让他不愿意往坏里去揣摩自己的兄长。”
“好吧，我只能暂时选择相信，你现在必须告诉我实际的证据。”
“要证据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说他就是幕后黑手，是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
“谁？”段成文眼中精光一闪。
“褚正善秘密勾结的打手，襄宁市潜藏的两大亡命徒之一，曾经在北三省犯过数起命案，被全国通缉的a级通缉犯田虎。”
“田虎？”段成文若有所思，然后反问说，“另一个是不是通缉犯傅彪？”
李正一点头：“对，他们两人很早以前就认识，勾搭在一起形成的威胁非常大。田虎擅长暗杀，武力不错；傅彪跟他相反，武力一般，却擅长追踪隐匿，两人联手产生的威力远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曾经不止一次让警察束手无策。”
“还记得你跟踪我的那天晚上吗？你跟踪我时，意外发现的最后那一名跟踪者，我就怀疑他是褚正善的手下，擅长追踪隐匿的高手傅彪。”
段成文点头：“有道理。这个人追踪能力非常厉害，我一到青云区就被盯上，一直想反追踪，却没有一次成功。这两个人我都知道，在北三省犯过几起命案，一直在潜逃，其中傅彪的反跟踪能力让警方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他们早就有可能被绳之以法。就是不知怎么就潜逃到襄宁市，跟褚正善勾搭在一块的？”
李正一当然不会傻傻地告诉他，我也是前世在狱中知道的，两个亡命徒在国内被警方追得东逃西窜，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褚正善勾结在一起。所以段成文问起，他也摇头说不知道内情，只知道结果。
段成文接着说：“这么说来，只要找到田虎，就有可能指证幕后黑手褚正善。不过这其中有两个难点，一是田虎在哪？二是田虎会指证吗？”
李正一说：“这两点都不是问题。”
“愿闻其详。”段成文急切地问。
李正一突然卖起关子说：“段警官，我能问问你，如果我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你能保证我不受牵连吗？”
段成文目光炯炯地盯住他，脸上严肃地说：“我明白了，这些事情都是你从中挑起的，是吗？”
李正一叹气说：“段警官，如果你想继续听下去，我建议你还是把微型录音设备关了吧，否则我不敢说啊。”
段成文一愣，然后从容淡定地从上衣口袋摸出一个微型录音机，关掉后说：“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李正一说：“这样吧，我们开门见山地说，你也不要一直装傻充楞来引导我说话。我能看得出来，你段警官不是那种办事手段低劣的普通警察，没必要藏着掖着。”
第129章 底牌
段成文顿时苦笑不已，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低估面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他面前，自己总感觉到十来年的办案经验好像完全用不到实处，有一种空空荡荡的飘忽感。
李正一继续问：“怎么着？你说还是我说？”
段成文苦笑说：“我来说说吧。”
“我接手案子之后，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发现陈项明一家的死，可以用毫无征兆来形容。但常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我，任何毫无征兆的案情，其实都隐藏着必然的因素。所以我梳理案情时，重点关注跟陈家有交集的人，包括褚正清，也包括最新出现的你。”
“最初调查你时，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势力和金钱去干这种事，而你自己也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后来一度放弃对你的监视。当你来到青云区，不声不响地开起网吧时，你就再一次落入我的眼里。”
“还记得这里发生的事吗？你一棍子敲断疯子的腿骨，我才意识到你的棍术非同寻常，仔细一查，才发现那是极其罕见难以练成的杀威之术，真不知道你年纪轻轻为何能够练成此术。从那时起，我就大胆猜测，你也许不是直接作案人，但绝对是案件推进的一个关键突破口。”
“我们一直在推理你在陈家命案中所起的作用，但推理来推理去，始终都没有一个真正有说服力的理由佐证推理的正确性。我的下属甚至建议我直接把你拷回去严加审讯，但我没有采纳。因为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预感，一旦我如此做了，恐怕陈家命案破案的几率将会无限接近于零。”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预感，原因就在于我们调查褚正清，从一开始就走入了歧途。如果再拖延日久，等到褚正善借用这宝贵的一段时间销毁所有证据，恐怕破案几率真的会无限接近于零。可惜啊，如果早一点想到这个可能性，早一点转变思维，也许这一桩血案早就破了。”
段成文最后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介入到底有多深吗？你必须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我才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尽量避免牵连到你。”
李正一坦然说：“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情其实我可以完全置身事外，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你前因后果。但你是庄向秋庄小姐介绍给我帮我解决网吧麻烦的大恩人，我往后的生意还想继续攀附着你，所以才跟你坦诚说话。否则看到你开着录音设备时，我就不会跟你说半句实话。”
段成文也实话实说：“你放心，我也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李正一说：“我在整件事件当中所起的作用，只有一个，顺着做了一把推手。我特意搜集整理了一些证据，整理成册邮寄到褚正善家里。我的本意是想借助褚正善之手，让他和陈国志互相狗咬狗，据我了解，陈国志是斗不过褚正善的，因为褚正善背后还站着一个可以借势的褚正清。”
“只要褚正善整倒陈国志，那我和陈项明之间的恩怨就可迎刃而解。当然，我必须承认，我最初的动机并不单纯，但我的本意并非是想借助褚正善之手去杀人，之所以会出现陈家的惨案，完全是我错估了褚正善的性格。”
“你说到证据，是指什么证据？”段成文问。
李正一惊讶道：“你们调查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段成文沉声道：“你说的可是匿名检举信？”
李正一暗中松了一口气，幸好对方知道匿名检举信，否则事情就大条了。如果说段成文调查那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事关死者的匿名检举信这回事，那其中涉及的相关人事可就非同小可。真要如此，只能说明襄宁市这摊浑水不是一般的大，大到李正一绝对不敢去趟，如果今天知道段成文不知道匿名检举信，他立刻就会打退堂鼓，马上卖网吧跑路。
李正一点头说：“就是此事，在我做推手之前，我就匿名检举过。可惜匿名信邮寄到各个市政单位，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动静，所以我没再抱什么希望，也没有再动。直到陈项明再一次雇人行凶之后，我才最终选择做幕后推手。”
段成文接口说：“然后褚正善收到你的检举信内容，动了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的心思，最终寻到良机，一举杀了陈家三口，永绝后患。”
李正一说：“非但如此，褚正善应该还动了毁灭凶手，一劳永逸的心思。否则杀人行凶者田虎就不会突然潜逃，连褚正善都不知其踪影，这就是刚才我说这两点都不是问题的其中一个原因。”
段成文说：“另一个原因呢？从你前面的信息，我大胆猜测，你目前应该掌握了田虎的行踪，只是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是的，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初步掌握了田虎的行踪，但由于个人的原因，我对你们警方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一直都藏在心里没有泄露出去。”
段成文只当没有听到他的抱怨，问道：“他的哪里？”
“羊城，具体地址我短信发给你。”李正一打开手机，快速编辑了一个地址，发给段成文，然后继续说，“我建议你们手脚快一点，以最快的速度马上拘捕田虎，因为他目前潜藏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褚正善的触角。如果被他赶在前面灭口成功，说实话，你们再想把他绳之以法，除非他自己主动坦白，否则几乎不太可能。”
段成文打开手机短信，望着那一串长长的地址，目光严肃地审视一会，然后快速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正一继续发给他一个号码：“我给你罗伟的电话，他现在在那边盯着田虎。你们过去之后，我会跟他把情况说明，你可以直接调派他做事，这人在追踪方面天赋很高，完全不弱于擅长追踪隐匿的傅彪，你可以放心使用。”
段成文笑道：“这人就是你真正的底牌吗？”
“你猜。”李正一笑眯眯地回答。
第130章 尾声
段成文大笑，语含深意地说：“我不管你的底牌在哪，也没兴趣知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过站在警察的立场，我给你一个建议，无论你以后的发展如何，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我都希望你能像今天一样，堂堂正正地站在我的面前说话。”
李正一同样大笑说：“警官你放心，我绝对抱紧你的大腿，绝不放手，绝不低头。”
入夜，襄宁市警方迅速采取行动，同时以省厅的名义联系羊城警方，请求对方协助办案。李正一得到消息是在第二天下午，罗伟打来电话，说田虎已经落网。
襄宁市方面，车祸中被撞飞的年轻人抢救无效死亡，同一夜晚，肇事司机半夜落网被抓，已被秘密控制，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这一天夜里，青云区天气蓦然变得反常，傍晚时分，已是乌云密布。乌云间不时闪过一条条游动的银蛇，沉闷的雷鸣隐隐在云中滚动。
街上的行人车辆，皆是行色匆匆，不多时，热闹繁忙的青云区街道就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只余下大路两侧的绿化树木在渐渐增大的风中呜咽着颤动不休。
入夜时分，朦胧的天地间突然亮如白昼，持续有数分钟时间。短暂的亮光隐退之后，滂沱大雨伴随着狂风，倾盆而至。夏日夜间的闷热，在风雨中一扫而空，豆大的雨滴在狂风的助威下，敲打着世间一切浮尘。
青云区金桥巷家属小区，一条人影撑着雨伞，顶住狂风暴雨，弓腰缩背地来到褚正清家门外。
撑着雨伞赶到的正是接到电话的褚正善，原本因为大雨将至不愿前来，却被褚正清严厉要求必须尽快，所以不得不撑上一把雨伞往这边赶。
还在半路，瓢泼大雨便如期而至，褚正善仅撑一把小伞完全挡不住肆虐的暴风雨，不到片刻便被淋成落汤鸡。除了头部勉强没被淋湿，身上就再也没有一块干爽之处。
褚正善在外头拧了一会湿哒哒的裤脚，确定没有明显的雨水滴落之后，才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褚正清的妻子，见到褚正善到来，只淡淡地说上一声“正清在书房”便走开一边，坐在客厅不再言语。
弟媳妇的反常让褚正善本就不安的心更加觉得气氛凝重，他把雨伞挂在一边，换了鞋子，又朝客厅端坐的弟媳妇打个招呼，便赶往褚正清书房。
二楼，褚正清的书房敞开一半没有合拢，从楼梯上来，远远就能看到褚正清端坐在书房的藤椅上，侧脸毫无表情地望着书桌上笔筒中插着的一面小党旗。
走近，抬手正想敲一敲门，却听到褚正清淡淡地说：“进来吧。”
褚正善随手关上书房门，因为身上全湿，也就没找地方坐，只站在门前憨厚地笑着说：“正清，这么晚找我来，莫非有什么事情？”
褚正清转过藤椅，清冷的目光投向眼前一副老农打扮的哥哥，看着那深色的短褂和青色的裤子被雨水浸润贴在身上，毫无表情的脸上隐隐有一丝肌肉颤动。
沉默的注视持续有半刻钟之久，褚正清长久以来的居移养气自然有一种威压在其中，平日里对着自己的哥哥，他从来不会如此拿捏做派。
褚正善察觉到非同寻常的压抑氛围，顿感惴惴不安，忍不住要出声询问时，褚正清哑着嗓子开口问：“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褚正善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却本能地掩饰说：“你是我弟，还能有什么事情瞒你呢，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褚正清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涩声说：“事情都发展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愿意承认，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正清，你到底什么意思？”褚正善心中忍不住发慌，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自己看吧。”褚正清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摸出一张有着明显横竖折纹的a4纸张递给他，“如果不是有人匿名投信给我，或许到现在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给我说说，这纸上所说之事是真是假？”
纸张上一桩桩一件件简单罗列的事实直指褚正善心底不愿触及的**，跟当初收到的证据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一份是简写的版本，以及列在最后，指出他杀人灭口的证据。
褚正善手脚颤抖，颓然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入墙边的沙发当中。
褚正清见此情景再无怀疑，压抑半天的情绪突然爆发，他站起身，伸出颤动的手臂，指着脸色灰白的褚正善，想要怒声斥责。可是面对沙发中一身狼狈的亲哥哥，脑海中却闪过小时候的一点一滴，谴责的言语始终没法出口，最后唯有语气抖索痛心疾首地低吼：“你……你……你糊涂啊！”
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窝在沙发一角的褚正善突然流下泪来，低声哭泣道：“正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借着你的名义，干下这等陷你于不利境地的勾当。我后悔当初跨出的这一步，可惜醒悟过来时已经迟了，我早就已经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深渊。”
褚正清压着声音怒吼：“荒唐……不知所谓……都是借口……统统都是借口。”
褚正善木然无声。
“你为什么要杀人？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别人一家三口？为什么要犯下这等无可挽回的罪孽？”褚正清继续低吼。
褚正善抹了一把脸，抖着手中的纸张说：“年初时，我也收到过这样的纸张，那时候你刚刚升任为青云区常务副区长，我怕事发影响到你的仕途，便一时糊涂毁尸灭迹。”
褚正清听得又气又急，千言万语全堵在心口无法宣泄，伸着食指连连虚点，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声：“你……去自首吧。”
“自首？”褚正善猛然从沙发内直起身子，憨厚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无比，“我还没有完全输，所有事情，我手脚做得干干净净，唯一的破绽马上就能毁灭，为什么要去自首？”
褚正清惨然一笑，回身又从抽屉中递给他一张纸，然后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慢慢地坐入藤椅中，再也没有言语。
纸上字数不多，寥寥数语，却毁掉了褚正善最后的希望，他脸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既然想要挽救你的政治生涯，为什么又要毁掉我？”
褚正清默然无语，脑海中回想着纸张上其中一行刺眼的字迹：“你是一个难得的清廉官员，希望你能够在最后时候，劝说你哥哥投案自首，尽量挽救你的政治生涯。”
清廉？
对于这一刻的褚正清来说，这是多么讽刺和无奈的字眼。为官二十年，说不上公正廉明，至少可以说清清白白，谁曾想，却毁在了自己最亲近之人的手上。
楼房外，暴风雨中，由远而近隐隐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终究是迟了。
窗外的雨点急速敲打着玻璃，无声地绽放出一朵朵水花。褚正清闭眼长叹一声，隐有鱼尾纹的沧桑眼角，有一滴泪，在轻轻落下……
第131章 落网
时间进入八月，青云区网吧数量开始激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越来越多的普通投资者看到了网吧行业的高利润，开始跟风把资金投入到这一行业。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整个青云区所有网吧的上座率开始下滑，平均上座率只有前几个月整体上座率的80%。
正一网吧位于学区街道最好的路段，地理位置占优的形势下，上座率也无法达到饱和。李正一知道，网吧行业的竞争开始凸显，等到传奇一出，网吧生意达到顶峰时，也代表着这一行业开始走下坡路。一年之内，网吧就会遍地开花，竞争达到白热化。
目前网吧业主虽然越来越多，但总的来讲还没有完全达到饱和，等到八月一过，进入九月，青云区就会重新迎来一波上网的高峰。
八月初，在青云区所有网吧业主开始忧心网吧生意时，襄宁市发生了两起让市民茶余饭后颇有谈资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襄宁市电视台晚间新闻播放了一条警方跨省追捕杀人凶手的新闻。原襄宁市老城区陈家三口的命案，随着杀人凶手田虎的落网及时告破。杀人者是一位外省通缉犯，雇凶杀人者是原襄宁市青云区常务副区长褚正清的亲哥哥褚正善。
对于市民来说，区区一件过时很久的案件根本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其中涉及到的人物以及后续的报道，却让本没兴趣的市民开始兴趣大增。
随着报道的持续发酵，襄宁市市民茶余饭后谈论最多是褚正善私藏不用的几百万现金以及褚正善侵吞国有资产是否有褚正清的参与。
前面的信息被市民关注很好理解，几百万的现金用铁箱私藏不用本身就是一个绝佳的话题点。不仅现实中被无数人评头论足，就连目前不怎么发达的互联网，这一事件也被发酵成头版头条，网民纷纷惊呼议论，不可思议者有之，认同者有之，骂傻货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总之嬉笑怒骂，不一而足。
后面一条关于褚正清的信息被发酵，可就有点诡异，事实上只要涉及到政府官员的问题，电视台都是一语带过，不会大肆报道吸引眼球。但这一条信息却被有心人在现实中大肆宣扬，加以引导，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思维被越带越歪，开始朝着抹黑政府官员的方向发展。
舆论越来越厉害，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褚正清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提前引咎辞呈，卸下了青云区常务副区长的担子，在区常委开始被边缘化，慢慢地淡出了领导与群众的视野。
第二件事情，是刚刚报道破案没多久的襄宁市，又出现了一桩人命案。不过这一桩命案并不是悬案，杀人凶手就是在侦破陈家命案过程中逃脱的傅彪。
傅彪警惕心太强，警方才露出要拘捕褚正善的苗头，他就觉察到不对，甚至电话报信都没做便逃之夭夭。早有准备的警方一路围追堵截，最后被傅彪劫持了一个人质，开车闯入资水，人质溺亡，傅彪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踪迹全无。
无论如何，困扰了襄宁市警方四五个月的陈家命案总算告破。李正一得知结果，终于彻底放心，自己的网吧不仅走上正轨，也因为攀上了段成文这一条粗腿，在青云区这小小的片区，彻底没了威胁，可以开始一心一意地赚钱。
唯一美中不足的情况，恐怕就是让李正一忧心了个把月的网吧房租问题。这段时间事情多，一桩接一桩，没法安心去寻找搬迁的地址。
李正一打算再过几日，白天发动罗伟和斗鸡眼，一起出去寻找可租赁的店面。现在还有四个多月，时间上还不是很晚，但租赁店铺的事情必须早做打算，否则等到日子一近，没法及时搬迁，那就乐子大了。
今天上午网吧的生意不是很好，下午人开始多起来，但依然没有达到爆满。李正一跟刚来的斗鸡眼百无聊赖地玩着三国曹操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正玩着，吧台邵琴在喊：“正一，罗伟找你。”
“在这。”李正一懒洋洋地举手示意一下，背对着吧台缩在椅子里，不注意一般人看不到。
罗伟一溜儿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斗鸡眼椅子的扶手上说：“李哥，回来好几天了，有什么事儿做没？感觉人都发霉了。”
罗伟自配合段成文把田虎拘捕落网之后，就自行坐车赶回了襄宁市，回来有差不多四五天时间。李正一赞他劳苦功高，特意给他放假，让他多休息休息，这不才休息三天，几乎天天呆在网吧，放假跟没放一样。
李正一边在电脑上调兵遣将，边问：“怎么？玩得不开心?”
罗伟说：“感觉空荡荡的，没意思啊。”
旁边斗鸡眼插嘴说：“你回去那么久，玩腻歪了，肯定没意思。要不这几天陪我守通宵，保证你过得有滋有味。”
斗鸡眼一直以为罗伟回了老家，完全没意识到罗伟之所以嫌弃日子没意思，纯粹是前段时间过得太刺激，现在发觉日子太平淡无味，心里有落差感。
“守通宵有个毛意思，守一晚上，第二天困得要死，那滋味特难受。”罗伟不上当，网吧刚开的时候，他可守过几个通宵，知道守通宵其实不好受。
李正一正要说话，吧台邵琴又开始喊：“正一下机，有人来上网，没机器了。”
“好的。”
李正一应了一声，扯上三人让出位置，然后说：“走，我们去隔壁看看。”
隔壁网吧自从兼并后，生意并没有减少，因为没打通，没法通过一个吧台一台服务器来管理，李正一没办法，只好又招聘了一个收银员管白班，晚班就让王立顺去管。
斗鸡眼和王立顺晚上每人管一个网吧，碰到需要调休时，就从罗伟原来的混混小弟中叫两个过来临时帮一把。
去隔壁网吧转一圈，发现剩余位置不多，看来下午时间段上座率还行，没有像早上上午一样萧条。罗伟早几天自从知道隔壁网吧被李正一兼并后，非常惊叹，心里越发认定他当初跟随李正一混的决定完全没错，非常英明。
巡视完，李正一说：“要不今天分工，一块去给我找网吧搬迁地址。”
罗伟还不知道内情，忙问怎么回事。
第132章 市内
李正一把网吧到期，房东不愿意续租的事情说上一遍，罗伟听后立场坚定地站在李哥这边，大声谴责说：“房东绝对是故意使坏，他就是看到网吧赚钱，不愿意租给我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李哥，你说房东是不是想加房租，故意说不租的？”
李正一说：“不像，再说我也问过房东，只要愿意续租，加钱没问题，可以商量。问题是房东根本不跟你谈续租的事，只说到期不租，门面要转做其他用途。”
“绝对是借口。”罗伟在羊城活动几个月，见识都涨了不少，这时非常肯定地说，“房东应该是看到网吧生意火爆，也想开网吧。我都怀疑他年初就起了心思，要不是合同限制恐怕早就赶我们走了。”
三人抱怨一通，开始商量从哪开始寻找。最后决定罗伟往襄宁师范大学方向，李正一往市中心商业街方向，斗鸡眼就在体育馆附件转悠。找到合适地方，先别去问价，把地址和联系方式记下来就行。
临行前，李正一特意叫过罗伟，交给他一个地址和两千元钱，然后说：“给我把钱寄往这个地址，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十号之前，都往这个地址寄两千元。我跟小舅妈说过，你只要记住按时去领，按时寄出就行。”
罗伟疑惑地问：“啥意思？每月都寄？”
“是的，每月，算是一点补偿吧。”李正一沉默半晌，“其他你就别多问，按我说的去做，反正事情你出面，我不想出头。”
罗伟领命而去。
李正一坐上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二十多分钟赶到商业街。商业街一带以商铺为主，各式各样的商铺分布在街道两边，多条道路交叉，构成了青云区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商业街最热闹的地带，当属商业街主打特色一条街，也就是商业步行街。步行街从东往西大约有四五百米，街道宽约十五米左右，街道中间还有临时摊位，一到晚上，各种小贩在统一管理下会开始摆摊。
街道两边建筑共有七层，每一层建筑隔几十米就有跨街的通道连通，整体布局非常大气。
这里第一层全部都是精品服装店铺，各种品牌专卖应有尽有。第二层主打饰品，第三层主打美食，四层往上就开始比较杂，各类店铺都有。
李正一要找的网吧店面，四层往上就有，不过这里租金贼贵。第四层有几家网吧，布置得窗明几净，非常不错，但一问租金，一年8万，还只有百多个平方。
这里人群流量还是比较大的，在家庭电脑还没普及开来之前，在商业街开网吧尽管租金贵，但绝对不会亏。如果实在没办法，在青云区找不到合适的地段，就只能来步行街这边租一间店面，大不了每年少赚一点罢了。
走了两圈，有几个合适的店铺比较符合李正一的要求，不过步行街这边是最后的备选方案，暂时先不问。又随便逛了一会，他突然想到庄向秋以前说过，好像就在步行街这里开了一家专卖店，不知道在哪。
沿着步行街一楼店面闲逛时，李正一从一家店铺橱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探头一瞧，入眼全是各式各样颜色款式不一的女士内衣物，顿觉尴尬不已，连忙缩回头。
店内导购看到李正一，本想打招呼，却发现他身后没人，便面带异**言又止。心里肯定想着这个大男孩在内衣店猥琐地探头探脑，指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目的的不良少年。
李正一正犹豫要不要离开，这时店内一个女子转头正好看到他，初时没在意，扭头时又仔细瞧了一眼，才发现是熟人，忙出来打招呼。
出来的女人的确是刚才李正一看到的熟悉身影，正是之前说在这边开店的庄向秋。见她走出来打招呼，便问道：“没想到你开的是女士内衣店，差点闹出尴尬。”
庄向秋笑道：“有什么尴尬的，人家那么多男人还不是陪着老婆出来买内衣吗？要不进来坐坐，我现在有点忙，等忙好了一会去喝一杯。”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李正一有点不好意思，站在门口被进进出出的女人看猴子一样。
“你等等。”庄向秋返回店内，不一会又走出来说，“走吧，我交代营业员替我弄了，这边三楼有咖啡厅，我请你喝一杯去。”
李正一说：“耽误你正事，多不好意思。”
“没事，正好想休息休息。”
两人就近上楼，找到咖啡屋，各自点了一杯速溶咖啡。
李正一说：“看你店里生意不错的，顾客蛮多。”
“还行吧，这店也没指望着它赚钱，保本就足够了。我纯粹是在家无聊，找点事情做。我还没闹明白呢，你今天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庄向秋边搅拌咖啡，边反问了一句。
李正一说：“来这边看看店面。”
“想来这边开店？”庄向秋很诧异，“你网吧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又想着弄别的？”
李正一把网吧需要搬迁的事情解释一遍，然后说：“如果在青云区那边实在租不到合适的店面，那就只能来这边试试，就是租金贼贵。”
庄向秋端起咖啡试着喝了一小口：“贵有贵的道理，这边属于青云区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区政府重点打造的步行商业街，说寸土寸金也不为过。你如果租店面开网吧，只有四楼以上才有大的店面，一百方的面积，租金少说都要8万一年。”
李正一叹气说：“所以说不太合适，暂时只把这边当作备选方案。”
庄向秋放下杯子说：“我记得你的网吧好像不大，到底有多少台机器？”
“76台。”
“没那么多吧，你那店面才多大，能放下七八十台电脑？”
李正一笑着解释说：“隔壁也是我的，上个月买下的，总共76台机器。”
“有点意外，网吧生意利润有那么高？”庄向秋略带疑惑地感叹一句，“你才开网吧好像没多久，怎么就一下扩张到近80台规模的？”
李正一不好回答，只推说本来有点存款，见隔壁要卖才盘下来的。其实心中暗笑，如果不是靠别的手段，怎么可能两个多月就能扩张一倍半的规模，抢钱都没那么快。
第133章 信息
原来30台机器，每个月能带来4.5万以上的毛利，纯利润也在3.5万左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到现在为止，总共运营时间才三个半月，扣去七月份停业整顿的日子，满打满算正好三个月，纯利润也才10万出头。隔壁老游46台机器，李正一是以5万的超低价格兼并的，如果按正常价格转让，没个14-15万想都不要想。
庄向秋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你这电脑数量不大不小，合适的店面还真不好找。如果规模再大个几倍，反而好找很多。”
李正一疑惑地问：“为什么再大个几倍要好找很多？大几倍就是200-300台的大型网吧，青云区那边好像没那么大的店面出租吧？”
“有啊，你真要有几百台电脑的规模，我就有一个好的地方介绍给你。”庄向秋来回摇晃着咖啡杯子说，“地段虽然没你现在网吧好，但也不差，离学区学校集中区域稍微有一定距离，不过不是很远，路过的公交车就有三四趟，交通非常便利。”
李正一赶紧追问：“在哪？多大面积？”
“你恐怕不适合。”庄向秋解释说，“地方在职高往南一点，夹在职高和青云技校中间，离襄宁师范大学稍远一些，不过如果经营得好，并不比你现在的地段差。坡子坳知道吧？就在坡子坳三岔路口，那里有一个公交站，分别有一两趟公交车通往职高、技校以及师范大学。”
“那里我知道，交通不错。”李正一急切地说，“你还没说为什么我不适合呢。”
庄向秋见他如此急切，忍不住笑道：“你急什么呢，我还没说完。”
李正一讪笑说：“确实有点急了，你慢慢说。”
庄向秋端起咖啡，发现咖啡见底，李正一眼尖，连忙喊过服务员再要了一杯，然后期待地望着面前这个打扮精致的美女。
庄向秋跟李正一认识不久，但打过交道已经有好几回，平时冷静得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今天第一次难得看到他如此失态，忍不住想逗逗他，便故意慢吞吞地喝着咖啡，不时地欣赏一下李正一的急态。
李正一确实有点过于着急，这跟心态有关。他对于未来的计划，本来就是想着开一家大型或者超大型网吧，作为近几年内后续发展的经济支柱。在他的概念里，300台以上电脑的网吧才叫真正的成规模，庄向秋刚才说大个几倍更好找，虽然不符合目前的网吧实际，但却意外契合李正一对未来网吧的发展需求。
其实李正一目前想找的店面规模，最好是那种可长期租赁，两层大面积的店面。这样一次性大面积租赁，虽然前期因为电脑不够会造成资源浪费，但长远来看却是最佳方案。
理由有两点：
首先，目前网吧的利润不错，以现有网吧76台电脑为基础进行扩张，达到预计的要求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目前电脑价格开始大幅度降价，网吧操作系统都属于无盘操作系统，购置客户端机器时完全没有必要配置硬盘，所以现在一台电脑的价格只要3500元左右，如果批量购置，3200元或3300元一台都可以拿到。76台电脑产生的利润，一个月下来，购置30台电脑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如此新旧电脑叠加产生利润进行扩张，四五个月时间基本就可以完成300台电脑的扩张。
其次，正因为有第一点快速扩张的需求，所以一次性租赁好大面积店面，可以为后续扩张打下基础，不至于因为空间因素制约网吧规模的扩大。既可以避免规模扩张不及时带来的利润损失，又可以节省后续因为扩张搬迁带来的损失以及对网吧玩家顾客的影响。仔细算起来，前期大面积闲置浪费的资金也就几个月时间，跟避免的损失相比较，根本不值一提。
庄向秋逗乐一会，知道不能太过，便继续解释说：“那地方是我爸的朋友早期购买的地块，建了好几个大型中转仓库，仓库外围临街规划出一片空地，沿路建了一排两层的楼房。后来我爸的朋友全家移民海外，能卖的房产全都卖了，余下没卖的，全权委托给我爸给他处理。不管是租赁、出售还是自用都无所谓。”
“我所说的地方就是外面临街的楼层，刚才之所以说你不适合，有两个原因，其一，临街楼层有大有小，小的几十个平方，大的五六百平方，现在余下的只有一套600方左右的铺面，记住是两层哦。第二层不是全封的，面积相对要小许多，但再小，两层加起来都有九百方左右。如果再改装一下二楼，只会更大，你网吧那76台电脑占不到一角，其他空间纯属浪费。”
“其二，这一套铺面本来不是商用，是用来周转存储物品的库房，内置空间没有任何分隔。先不谈整体租赁相对于你网吧的浪费问题，单单租赁下来，想要开网吧，装修费用就够你喝一壶。这可不比本来用来商用的建筑，稍微装修一下就可以用，那里想要改造成网吧，分隔、用料、采光、通风、消防、安全、布线等设计，在不能影响周围其他铺面的情况下，没有一定资质的装修公司，都不一定吃得下来，期间所产生的费用，足够你再开一家现在同等规模的网吧。”
李正一被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仔细算算自己现在的资金，几个月收回原投入资金后，还赚了6万左右，加上最初的余额，扣去还债一万以及收购隔壁网吧5万，又仅剩原始资金十来万，顶多够付人家一年的租金，再算上押金、装修费以及流动资金，中间缺口起码还差30万往上。
这还玩个屁啊，李正一摸着脑袋半晌无语，自己一步到位的设想天真得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果说差得不多，还可以借助后面几个月网吧的利润来填补，可少说30万往上资金，够自己那网吧拼个四五个月，这还是按网吧目前的上座率来估算的。
如果仅仅是缺这点钱还不算什么，毕竟后续几个月网吧利润还勉强可以支撑，只是时间紧张一点。但是如此一来，网吧扩张又要往后拖延五六个月，一来二去，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整个网吧的扩张。
第134章 难度
如果说租个大地方，在三四个月内完成扩张还能接受，用一年时间来完成扩张，可就有点时日过久，总不能开个大网吧，空荡荡的大厅就稀稀落落几十台电脑吧，别的不说，面子上都难为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另外，也别小看一年的时间，在目前网吧利润眼看越来越低的时候，拖后一年，就相当于浪费一年赚钱的最好时光。等到网吧扩张完成，规模达到预期的目标时，也许网吧业主的冬天已经悄然来临，到那时，价格战就会如期而至。
所以说，李正一还要在网吧搬迁时，电脑台数达到一定的规模，多了不说，总数一百台是最小数目，至少打广告时都有一个说辞，可以介绍为拥有百台以上电脑规模的大型网吧，总比几十台的说法要强上许多。
李正一叹息说：“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了，等我回去仔细想想吧，实在不行，到时间随便租一个地方先开着，慢慢来。”
庄向秋开导说：“你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来，没必要如此一步到位，那样玩，承担的风险比较大，很容易把自己拖累的。”
李正一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如果真的租赁你所说地段的仓库，怎么个租赁法？”
庄向秋笑呵呵说：“还真不死心啊？你就不怕浪费？真要租，那我给你交个底，租金其实不是很贵，才8万一年，押一付一，合同三年一签，这里所说的押一付一，是指一年一付。”
李正一说：“也不便宜。”
“怎么说呢，这要根据不同的用途来衡量，买来做仓库用肯定是偏贵，买来做其他生意，那么大的面积，算便宜的，毕竟那边地段还行，后续发展起来，更加金贵。最开始是10万的，后来降到9万，最近降到8万，才开始有人来问。”
庄向秋直言不讳，又继续说：“当初建立这个周转仓，老板财大气粗，本来的目的就不是出租，而是自用。如今用来出租，便宜了不合算，贵了又没人愿意租赁，因为一般私人做生意用不到，而公司做生意都集中在新工业区那边，要么也租后边的大仓库，既便宜又宽敞，所以不上不下，比较难处理。”
李正一说：“从这仓库旁边那条路进去，里边就有好几个类似的地方，就是你说的大仓库吧？我看都有人进进出出，都是用来做物流中转的吗？”
“对，你没看错。”庄向秋点头说，“另外几个仓库全是他的，其他仓库的规模可就不是五六百方，最小的都是四千多方，有一些嫌弃开发区那边仓库租金太贵的公司，宁可跑远一点来租这边的仓库。后面的仓库全部都是钢结构，用途只限于仓库物流中转，价格相比开发区要便宜很多，而这个小仓库不适合租赁用来做大型中转仓库，否则早就租掉，也轮不到你来问。”
“最后一个问题。”李正一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你所说的地方，既然业主允许随意改装，那租期是不是能够有点约束？”
“你指哪些方面？”
“比如续约的权利。”
“说清楚点。”
李正一说：“比如续约的优先权，租金可以根据市场价调整，但我必须具有优先续租的权利，否则我不敢随意下大本钱装修。同样的道理，一定期限内，我不允许业主有单方面不续约的权利。当然，这个期限可以商量。”
“你说的不是问题。”庄向秋直接打消李正一的顾虑，“刚刚说过，业主移民海外，这边房产全权委托我爸处理，真要租，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真的看中那一块地方，买下来都不成问题。”
李正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果然还是自用的地方好啊，不仅位置临街，外面地势也开阔，正对门出来就是公交车站和一大片公共设施，左手出去就直对物流基地大门。”
庄向秋就笑，两人相谈甚欢，接下来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李正一才告辞离开。
回到网吧，李正一还在想着刚刚跟庄向秋之间的谈话，想着其中所缺的巨大的装修资金。对方所说的地点他很清楚，前面一段时间从那儿经过，还想着如果这地方可租赁，位置不错，地方也够大。建一个大型网吧绰绰有余，唯一遗漏的，就是自己的资金问题，也是最大最根本性的问题。
斗鸡眼和罗伟两人也赶了回来，一说起，都说没合适的，出租店面的地方是有，但要么不适合开网吧，要么就是地方太小，装不下这几十台机器。偶尔看到一两个大小适中位置合适的，人家却不租，缠得烦了，直接狮子大开口，价格黑得想骂人。
斗鸡眼出主意说：“东城棚户区那边地方多得是，又便宜，我们可以去那边开网吧。”
“那边有人上网吗？”罗伟疑惑地问。
“有啊。”斗鸡眼忙解释说，“那边上网的人很多，我去过那边好几次，看到很多小电脑房，基本上家家都爆满。”
罗伟鄙夷说：“那是黑网吧，家里随便牵跟网线就能开，没登记不上税的。李哥做的是正经生意，不是闹腾着玩，你这鸡眼能不能出点靠谱的主意。”
“你有本事你出。”斗鸡眼直接用出后世最常用的抬杠之词。
“……”罗伟被顶得肺疼，又没法反驳。
李正一摇头说：“棚户区那边不适合，我想开大型网吧，不是小打小闹的私人黑网吧。再者说，正因为棚户那边的家庭黑网吧太多，上网的又是只图便宜的群体，价格上起不来，小赚没问题，大赚就不用想了。我还是倾向于青云区这边，玩家群体集中，素质档次也要高上不少。”
这时邵琴过来喊三人吃晚饭，网吧中晚两餐现在都是跟小炒街的一家小餐馆预定包月，实行还没多久，饭菜质量还不错，比以前自己去点菜吃饭要合算许多。
吃过饭，李正一百无聊奈地捧着c语言开始啃，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脑子里始终在想白天庄向秋介绍的地方以及需要的资金。
眼见无法静心，李正一干脆放下书本，摸出纸笔，开始规划资金和时间如何利用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
第135章 请客
网吧最迟搬迁时间应该在12月下旬，新网吧如果要启用，要提前10天左右完工，也就是说12月中必须完成装修，如此推算时间，还有满四个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再推算资金，目前拥有现金10万左右，按10万算，后续网吧利润不出意外，最少可以达到8万多，四个月能有30万出头，总共可分配资金应该在40多万。
再计算支出，租金押一付一，一年一付，一年8万租金，前期一次性支出房租费用就是16万。装修材料成本、设计成本、施工成本以及其他明细加起来，按庄向秋的说法，差不多30万，总支出需要46万，单就这个来说，缺口不是很大。
其中装修费用按80%支付，剩余可以运行一到两月再结清，40多万可能还有一点结余，用作流动资金。
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网吧搬迁后，肯定还要购置一批电脑，按最低一百台的规模来算，还差二十四台，加上配套的桌椅，以及合并为大网吧后必须更换的服务器、网络设备、新网接入费用等支出，又要十万左右资金。不过一到年底，父母的收购站应该可以支援他一些，太多不会有，六七万应该不难。
李正一两手捏着纸张对角，对着灯光仔细看着，算来算去突然发现租下仓库的可能性并没有最初想象中那么难。唯一值得忧虑的一点，就是资金计算得太紧，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恐怕开个网吧都会搞出资金链断裂的事儿来。
断就断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趁着网吧利润奇高的时候扩张起来，再过个半年一年的，利润大幅度下降，到时候再弄就没有意义。
赶明儿得空，约庄美女出来再叙叙，顺便看看库房，看能不能等他一个月时间，别在一个月内给租出去，那可就白高兴一场。
第二天上午，李正一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睡到早上九点多，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上午的培训课是赶不上了，只能等下午再去补上。后面编程的学习课程，虽然学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他的兴趣已经没有以前学习电脑硬件知识时那样热情高涨。
跑网吧转悠一圈，发现上午的上座率居然有一半以上，小舅妈邵琴刚刚搞完左边网吧卫生，见到李正一，便告诉他吧台有早餐，要吃自己拿。
李正一边吃早餐边问：“小舅妈，隔壁白班的小姑娘怎么样？干活没毛病吧？”
“还行。”邵琴边拖地边回答，“小姑娘很机灵，人也比较开朗，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就问问。”
正说着，电话突然响起，李正一接过一听，发现是李母打来的电话。
李正一玩笑似地说：“妈，你怎么突然舍得打电话给我？”这么调侃是因为李母对如今的电话收费极度不满，平日里根本就舍不得接打电话，因为一动就要钱。
李母笑骂说：“你还说，怎么就没见你打个电话回来，你就不记得过几日是什么日子吗？许是在外疯惯了，忘记了吧？”
李正一顿时一头冷汗，连忙回忆过几日是什么日子，可左思右想硬是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偏头一瞧，瞧见小舅妈邵琴拄着拖把，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这年头手机通话根本就没有私密性可言，手机喇叭声大得隔个几米远都听得清清楚楚，李母的笑骂声被邵琴听得一清二楚，看到他的窘态，在一旁乐不可支。
李正一赶紧握住手机求助，邵琴便轻声说了生日两个字。
生日？
得到邵琴提醒，李正一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好像父亲的生日就是在八月上旬。不过具体什么日子，前世过去十几年的时光，李正一还真记不准确，依稀记得是8号还是9号，唯一能记清的是李母的生日是10月10号。
李正一赶紧回复母亲：“妈，我知道的，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管啊。过两天就是爹的生日，到时我回去，你放心，不用提醒我，保证不会忘记。”
“知道就好，记得别忘记，8月9号，也就是后天。”李母提早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担心李正一忘记，怕临时提醒手忙脚乱。
“好的，好的。”李正一连连点头，顺势朝边干活边关注他打电话的小舅妈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刚挂断电话，正想询问小舅妈是怎么知道生日这回事的，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又叮叮叮响了起来。
李正一挺诧异，电话要么不来，要么扎堆来，一看号码是段成文，更加诧异不已。自从上次把破案信息提供给他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李正一知道他忙，就没去打搅。
今天打电话过来，难道事情办利索了？
接通，李正一笑着招呼说：“段警官早上好，您老主动打电话，受宠若惊啊。”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段成文也笑，不理会李正一的调侃，直奔主题说，“有空没？等会一起吃个饭。”
李正一问：“有事？”
“没啥事，叙叙。”
“好吧，在哪？”
“十一点，清石酒店。”
李正一眉头一皱，心里暗想怎么又是清石酒店？莫非真有什么事不成？
放下手机，一看时间十点还不到，寻思着找点事做。瞧见吧台里侧摆放着c语言，捡起来一翻，又看到昨天夹在当中的纸张，便抽出装进口袋。等会遇到段成文，让他帮忙参谋参谋，或许有不错的建议也说不定。
等到十点半，李正一出门打车前往清石酒店。
赶到酒店，服务员一听是段成文请来的客人，便直接把李正一带到六楼606包间，泡上热茶，斟茶后说“请您稍等”便离开了包间。
片刻之后，段成文也赶到了酒店，随行的还有一位面容刚毅脸色黝黑的国字脸大汉。
三人打过招呼，跟随进来的侍者给每人添上一杯茶，退出关门。
段成文指着李正一介绍说：“你们两人本来有机会碰面的，上次情况特殊，所以错过了。老程，这位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网吧老板李正一。”
国字脸大汉笑着说：“早有耳闻。”
李正一惊讶道：“这位大哥是？”
“他就是学区街道派出所所长，程立生。”段成文接过李正一话头，继续介绍，“老程上次外出公干，不在所里，否则还轮不到王副所长借机发威，你就不会徒遭一顿无妄之灾。”
第136章 程所
李正一当即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程所长，早听段大哥提过好几次，你好你好，幸会幸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程所长表情惭愧地说：“上次所里人不懂规矩，知法犯法，让李老板受了委屈，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正一赶紧接过话题说：“程所长客气了，谁手底下没有几个不知进退的下属，再说我也没啥大事，不碍事。您也别叫我李老板，我就一个开网吧的个体户，哪里当得起老板二字，您要是不见外，直接叫我小李就行。”
程所长说：“那行，我就随老段，叫你一声正一老弟。”
段成文说：“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谦虚，当初在我面前的派头怎么不见了？合着你耍派头还分对象的？”
李正一苦笑说：“段大哥你就别揭我老底吧，当初还不是你鬼鬼祟祟跟踪我，所以才惹出误会的嘛。”
程所长不知其中的缘故，惊讶地询问，段成文便先招呼两人坐下，然后把当初黑夜偶然兴起跟踪**，却被意外捉个现行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所长感慨说：“正一老弟反应不错，老段当初在部队，可是干过一段时间侦察兵，一般人可识不破老段的追踪手段。”
“机缘巧合罢了。”李正一摇摇头，“对了，你们说到部队，难道你们是战友？”
段成文说：“可以说是战友，不过隔得有点远啊，不在同一个军分区，却同属于一个领导的手下小兵。”
李正一听得云里雾里，看着相视大笑的两人，又不好过问太深，只得陪着脸一起笑。
不一会，酒菜开始上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到半程，李正一大概明白段成文今天邀请自己同来的目的，恐怕是要介绍这位学区街道的程立生所长给自己认识。
果然，段成文见吃得差不多火候，便端起酒杯，朝李正一说：“老弟，今天请你来，首先要感谢你上一次提供的信息，否则陈家这一桩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体制内，所有功劳我一人得了，其实说起来，你才是最大的功臣，所以惭愧啦，只能敬你一杯，略表谢意。”
李正一连忙举起酒杯，遥遥互碰一下说：“段大哥谦虚了，这一桩案子，功劳本就应该属于你。说句让两位不待见的实话，如果不是你查到我这一条线索，我是不可能跑到警局去做三好市民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段大哥的触觉敏锐，没让我逃出你的手心，真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段大哥没有在此事上追究我的责任，真正要表谢意的是我。”
说完，李正一又添上一杯，举杯向段成文示意。
段成文酒至兴头，哈哈大笑说：“好，我段成文果然没看错你，正一老弟，你这朋友我今天交定了。”
一口干完杯中酒，段成文又满上一杯，这一次没有举起来，先放桌上，朝两人说：“今天第二件事，是想告诉两位，再过几日我可能要调回省厅，回去之前，介绍你们两人互相认识。正一老弟，我曾答应过你，保你在襄宁市平安无事，这话必须说到做到。但我回去后，人没在这边，恐怕顾不周全，只能委托老程帮忙照顾一二，老程的为人性格我都清楚，有他在一天，你在青云区只要不犯事，可以横着走。”
李正一心里暗笑，这可不像一个警察应该说的话，平日里段成文的性子是属于稳重成熟之流，今天估计酒鬼多喝了二两，有些管不住嘴，开始大放厥词。
不过李正一知道，这时候段成文所说的话，才是真心话，介绍派出所程所长给他认识，也是真心真意想帮他，所以他站起来，主动端起杯子说：
“段哥心意我明白的，先干为敬，你随意。”
一口喝尽，李正一又倒上一杯，朝程立生举杯说：“程所长，以后小弟就要靠你多多照顾，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程立生的酒量不错，喝到现在还是不动神色，见状微微笑道：“老弟客气了，其实有老段给你上下打点过招呼，多数用不到我老程这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所长。”
李正一连连表示程所长客气，段成文酒意微醺地说：“老程，你不要妄自菲薄，当年在部队跟随首长的干劲哪里去了？只不过你这人，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这一次过后，更要改改性子，往后的路，还早着呢。”
程立生眼现感激之色，这一次要不是依靠段成文的背景，这个派出所所长指不定还要干几年呢。从部队回到地方，前前后后干了十几年，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所长，最大的原因就是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
李正一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听得有点迷糊，第一次见面，刚认识没多久，也不好主动盘问，只得频频举杯凑乎气氛。
一顿饭吃到午后三点左右，三人才罢休，因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便只管把车停在酒店，三人打车回去。
派出所跟李正一和段成文去的方向不顺路，程立生便先行打车离开。程所长离开后，段成文拦住叫车的李正一，提议说先走走。
程所长一走，原本醉意醺然的段成文突然清醒，让李正一大为惊讶，只管用眼睛瞄着他，一声不哼。
段成文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装醉？”
李正一点点头。
段成文感慨说：“其实很简单，老程以前是出了名的直性子，说话非常容易得罪人，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最见不得官场中人互相拉关系，像我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给你介绍靠山的行为，依他往日的性子，只怕当场就会翻脸。”
“现在发现他比以前改了很多，但我跟他毕竟几年不见，一时半会摸不准他现在的性子如何，所以有些话就只能靠装醉说出口，就算不悦，也不至于当场闹翻脸面。他比我大六岁，比我早转业三年多，如果不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因素，恐怕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街道派出所所长。”
李正一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但又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好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