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和平大排档
“姜轩，又有人找上门啦……”
“请问姜大师在不在？”
“姜老师，我是刘老板介绍来的……”
……
短短一个礼拜时间，姜大师这三个字，响彻了滨海市道上，道上的人都知道，在滨海市莲花镇有个大师，专门调解江湖纷争，再大的矛盾，两帮人脑浆子都准备打出来了，去他那里说和说和，一个下午，几个小时，就能化干戈为玉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且这位大师公公道道，从来不偏袒任何一方，一般情况是，是把两方都骂个狗血淋头。
最关键的是，这位大师纯粹是为了社会安定团结，祖国繁荣富强，义务劳动，从来不收一分钱好处。
正如姜轩之前感觉到的那样，这些所谓的‘道上’大哥，其实大多数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化不开的生死大仇，所谓的‘道上’也无非就是个习惯性的说法，并不是真正的暴力团伙地下社会，主要还是从事各类传统行业的地方性大大小小的老板，什么开饭店的、做工程的、搞娱乐的。
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做生意赚钱，有的钱赚，从心里讲谁都不想打死大生，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被有关部门一巴掌拍死。
大多所谓的矛盾，都是一口气堵住了消不掉，或者架上了面子上下不来，越积累越严重，搞到非要火并而已。
在幼稚园这么一开导说和，大部分的矛盾都能消弭掉，一方面和谐跷跷板消除了双方心中的仇恨，另一方面，很多情况下双方心里也是希望能有一个台阶下。
主观加上客观，调解效果非常好，这帮老板们又都是在场面上混的大嘴巴，应酬交际多，吹牛逼扯淡多，幼稚园姜大师的名气就这么在滨海市不胫而走。
朋友连着朋友，关系连着关系，差不多每天都有‘熟人介绍’来的，或者熟人亲自领来的，到姜轩这里‘排解矛盾’。
这几天更夸张，排解矛盾的范围不断扩大，从江湖恩怨，延伸到生意纠纷，甚至还有个老板拉过来两个女的，一个原配，一个小三……姜轩没让这两位上跷跷板，指着这个老板鼻子骂了一通，赶走了。
“我说小姜，连市局都知道你了，你现在是滨海市江湖一哥，大佬中的大佬，霸主中的霸主啊！”
派出所老邢语气揶揄的说。
“邢所长，要是政府有意见，我肯定支持政府，以后任凭他们杀成血葫芦，脑浆子溅一地，我都不再管了，你看呢？”姜轩耸耸肩笑嘻嘻得说。
“别，你还是好好的当你这个江湖话事人吧。”老邢摆摆手，笑了，说：“这帮人吧，你说他们是罪犯，又不至于，都是社会经济的组成部分，生意也大多都算合法，你要说他们都是纯粹的老实人，那更不可能。总之管理起来很麻烦，动不动起点冲突什么的，我们也很头疼，现在有你出面调解，社会治安上去了，违法犯罪减少了，这是好事嘛。”
“那我到底是犯罪克星，还是江湖话事人呢？”姜轩笑了。
“哈哈，这就是个名称而已，重要吗？”老邢反问。
“不重要吗？犯罪克星可以授予锦旗进行表彰，江湖话事人，弄不好哪天就给逮起来了。”
“你自己又没犯法，谁逮你啊。”老邢说：“只要是维护社会安定团结，促进和谐繁荣的，名称不重要。我听说，这一个多礼拜，由于你的努力，至少把三四起械斗消弭于无形中，好几处市场环境都稳定了下来，你当然是有功劳的。”
“那您今天来是？”姜轩问。
老邢指着山下停车场，山脚下那个所谓的停车场就是一块空地，以前空荡荡的，后来姜轩得五菱、林芊馐苏瑶家的车成了常客，但就显得很空，不过这段时间，山下停着的车越来越多，一溜排奥奔马都挤满了。
停车场里，还有不少一看就是社会人的家伙，聚在一起抽烟聊天扯淡。
“这个嘛，不是说不让他们来，可是他们这样聚在一起，影响不太好，你明白我意思的哦。”老邢说。
“那我不能让他们来幼稚园吧，那影响不是更不好了。”姜轩道，“讲真话，不光是这些小弟，那些大哥我都不想让他们进幼稚园。”
不是不够朋友，换个合适的场合，姜轩也能和他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过这些人没事跑幼稚园里面来的确有些画风不对，经常晚上在院子里喝酒吹牛什么的，只有朱胖子是个例外，他是拜师学艺的徒弟。
都不用老邢讲，姜轩已经准备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了。
“那当然，那当然。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办法解决呢。”老邢说。
“要不然？”姜轩想了想，说：“镇上给我弄个营业执照？再批个地方。”
“什么营业执照？批地方干嘛？”老邢奇怪的说。
“搞个大排档嘛。”姜轩说：“以后给他们说下，晚上下班以后再来，就让他们去大排档，顺便还能活跃一下镇上的经济，食材就近从镇上进货，省得大伙再挑老远去城里卖。”
“这个主意好，走，现在我两就去问问，镇上工商今天正好上班。”老邢是急脾气，拉着姜轩就走。
……
一个礼拜之后，莲花镇靠近省道的路口，多了一个露天的大排档，叫做和平大排档，厨师和主要帮工都是社会招来的，生意相当不错，不光是滨海市大大小小的各路老板，莲花镇本地的人也多有光顾。
也经常有装着新鲜海鲜水产的车从市里开过来，卸下一筐筐生猛海鲜。
嫦小兔和林芊馐偶尔会去露一手，炒个饭，做个水饺什么的，虽然价格很高，但每次都被一抢而空。
之后，这个和平大排档居然成了莲花镇的一个‘风景线’，很多人本地人和外地游客都慕名而来，最初创办的目的渐渐的被遗忘了，莲花镇不少居民借着这阵东风，也在和平大排档周边开了大大小小的美食摊子，形成了莲花镇独有的夜市经济。
有意思的是，虽然这里形成了独特的夜市经济，大大小小的大排档小摊子众多，食客鱼龙混杂，但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在这里惹是生非。
久而久之，这个夜市，也因为最初的大排档，被叫做‘和平夜市’。
不过这都是后话，目前的大排档还没有太大的规模，十几张桌子，几口锅，几个大菜篮子，火苗舔着锅底，油发出滋滋的响声，大白炽灯照亮了大排档上一个个汉子的脸庞。
“罩不住，不喝了不喝了……”
姜轩打着酒嗝要走人，被几个大哥拦住劝酒不让走，他哈哈一笑，说你们再这样我把嫦小兔叫下来陪你们喝，几个大哥神情微微一尴尬哈哈一笑都不提这茬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合作
暑假之后是新的学年，大部分幼稚园都会在新学年开学一小段时间之后，统计新学年各种数据，安排本学年工作，开学这段时间，可以算是最忙碌的，不仅有教学任务，还有各类文案工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像星星幼稚园这一类的小型民办幼稚园还要好点，三五个人七八杆枪，什么情况都能一眼看得一清二楚，很直观，领导一把手直接拍脑袋就能决定。不过一些大型的幼稚园就没这么轻松了，从上到下都开始极度的忙碌起来。
滨海市健乐幼稚园就是这种情况，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各种各样的资料、空报表就发到了每个基层老师的邮箱里，然后由基层老师统计数据，送园长办公室汇总，最后总交园长审批办理，并根据此，制定未来一年幼稚园发展大规划，再由院长办公室把大规划进行分解细化，安排到每个层级的具体工作人员手里。
健乐幼稚园能有如今规模，成为苏南省首屈一指的民营幼稚园，绝不是侥幸，在管理上，已经完全采用了现代企业的先进管理模式。
健乐幼稚园第三分院的园长，同时也是健乐幼稚园的股东之一，国内著名的幼教专家秦国强，最近也忙得昏天黑地的。
健乐幼稚园采取了‘合作人’模式，股东也可以是管理者，在整个集团的大规划下，各个分院各自有很大的独立经营管理权，由有能力的大股东管理，更像是总公司、分公司的模式，秦国强本人的业绩、分红，以及未来的股权获取，基本取决于他个人把这间分园经营的怎么样。
“秦教授……”秘书在一边汇报。
虽然明明已经弃教从商，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商人，可是秦国强还是要求下属称呼他以前的职称‘教授’，在幼教的圈子里，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相互之间称呼专业职称，听起来商业味很淡专业性更强。
清贫的时候想赚钱，有了钱，又想要名声。
“秦教授，我们本学期除了毕业的学员之外，新入园学员率为离园学员率2.2倍，完成并且超过了去年的指标，按照这个标准，来年的计划即便比较保守，也建议订到2倍以上，做出来的报表数据会呈现积极上升的趋势。”
秦国强满意的点点头，入园率和园率比例是一项比较重要的数据，不如招收新生数量那么有决定性，但也有很多很重要的内涵，比如幼稚园得教学质量变化，对家长的吸引力变化等等，都可以根据这个比例体现出来。
也就是说，新学年里，如果有一个学员因为转学、辍学之类的原因离开，那么就有2.2个新学员转进来，走一个，进来2.2个，肯定是说明幼稚园得吸引力还是比较大的。
“离开的学员，后续的跟踪调查进行了没有，主要因为什么原因，去了哪些其他幼稚园？”秦国强一心二用，一边翻文件，一边听秘书汇报。
“根据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回访调查，大概情况是……”
这个健乐幼稚园老师待遇高不是没有原因的，班主任简直忙得要死，离校的学生还要逐一去摸查情况，以便学校根据此调整课程，观测市场上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等等。
几个离校的原因，都是老生常谈了，学费高、学员搬家，是两个老大难问题，也很难解决，还有极少数的家长，觉得健乐幼稚园的教育方式有问题，经常折腾家长。
比如开学之前，健乐幼稚园就出了一个通知:要求每个家庭的家长制作四种亲子玩具，必须符合安全环保长期使用有创新增强智力几个条件，开学后带到学校来统一交付，每个班级评选出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很多家长对此意见很大，这哪是上幼稚园啊，这不是折腾家长嘛，学校给小孩放假，绝大多数家长夏天可不放假，又要环保、安全，还得长期使用、增长智力、创新什么的，当家长都是发明家，都是传统工匠？
最后进行评比这点民愤极大，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是每个家长都擅长手工的，再说了，这到底是亲子，还是拼爸妈？
“嗯，以后把评比改成展览和使用，数量也不需要那么多，一两个就足够了。”秦国强点点头：“那些学生都流失去了哪里？”
“按照数量，分别是……”秘书有报了五个幼稚园得名字，其中有四个，要么是公办的，要么是在当地也比较有名的老牌幼稚园，唯独一家星星幼稚园，秦国强都没听说过。
“这家幼稚园我们专门调查过，在莲花镇的山里，开办才不到半年，规模、师资力量都很小，专业教职人员不到十个，学员不到90人，但是崛起速度非常快，开设了美食兴趣班、武术兴趣班，曾经好几次上过电视和网络媒体。”秘书递过一份几页纸的资料，说：“他们还在《儿童教育》上发表过一篇文章。”
“嗯？”秦国强眉头微微一挑，这家幼稚园虽然不大，但发展的这么快，显然具有很强的竞争力，像儿童教育这种杂志几乎就是业内的标杆，理论和教学相结合，凭着对方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容易就业内新星。
滨海市那么大，多一两家幼稚园其实不算什么，生源抢不完，但是以‘上市’为目标的健乐幼稚园，需要的不仅仅是生源。
压倒性的市场占有率、压倒性的名气、各种正面舆论的支持等等。
星星幼稚园规模不大，但是太有特色，太抢风头了。
“你去仔细调查一下这个幼稚园，如果没有什么强硬背景的话，尝试接触，谈一谈合作，有可能的话，直接收购。”秦国强说。
“这个……秦教授，之前咱们这里离职的张芸芸，就在那家幼稚园就职，我是不是可以接触一下她？”秘书问。
“嗯？”秦国强眼睛微微一亮，张芸芸这个实习生以前就是跟着他的，他的印象实在太深。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纯粹的兴趣爱好
周末的清晨，一辆别克商务车驶入莲花镇，停在了南屏山山脚下的停车场里，车门拉开，健乐幼稚园第三分园的园长秦国强教授和秘书走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教授，星星幼稚园就在山上，顺着这条路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秘书按照秦国强的指示，对星星幼稚园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调查，再确定这家幼稚园虽然印象声名鹊起，影响力颇大，但并没有有实力的股东，而是由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创办的之后，秦国强动了收购或者入股的心思。
秦国强没有立刻上山，目光落在了停车场不远处那辆贴着花花绿绿荧光纸的五菱上。
“这是星星幼稚园的校车吧。”
“是的，根据资料，这个幼稚园只有一辆校车，应该就是这辆。”秘书回答，其实都不用解释，因为这辆车的车门边上，就贴着星星幼稚园几个大字。
秦国强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略带着几分不屑的满意笑容。
不屑和满意，都是因为这辆车，能看得出来，这个最近风头很劲的幼稚园果然如同调查显示，并没有太大的背景和雄厚的财力，那么今天他来谈的事就更加有把握了。
说实话，秦国强觉得易地而处，自己是星星幼稚园的园长的话绝不会拒绝接下来的提议，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
山上的过程里，秦国强又飞快的把准备好的说辞重新酝酿了一下，然后背着手站在门口，秘书敲响了大门。
打开门的，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长相凶恶，目光却很温柔，疑惑的看着他们。
“你是李铁柱吧，你好，我们是滨海市健乐幼稚园的，这是我们秦园长，特意来拜访你们姜园长。”秘书俏然一笑，露出两颗很好看的小虎牙。
李铁柱还是用那种温柔中带着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摆摆手示意他们等一会，转身朝后园跑去，看样子是去通报了。
“我们先进去看看。”秦国强刚要朝里面走，门口面忽然窜出来一条狼狗似的大泰迪，堵住了门。
……
……
得知健乐幼稚园的秦国强来访之后，姜轩稍稍愣了一下。
秦国强这个名字他是比较熟悉的，国内有名的教育专家，从教育转行商业成功的典范，以前教科书里，还有他的著作。
但是更熟悉的，还是之前张芸芸辞职跳槽来自己星星幼稚园的原因，就是这个秦国强喝多了酒，在房间里对张芸芸动手动脚，想要潜规则张芸芸，结果差点被张芸芸这个凶悍的婆娘一脚踹爆了蛋蛋。
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国强本人，四十多岁，带着眼睛，即有文人的儒雅风度，身上又有一种成功商人的自信，久居领导高位的霸气含而不露，这几种气质结合起来，配合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可以说是一个男人对女性最有杀伤力的阶段。
这个样子还要玩潜规则？难道是因为张芸芸的胸实在是东方罕见？
果然应了那句话，一肚子男盗女娼。
不过来的都是客，对方既然是笑面而来，姜轩也不可能一脚踹出去，在办公室里招待了对方。
“收购我的幼稚园？”听明白来意，姜轩直接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出售的打算。”
“姜园长，你不要急着拒绝嘛。”秦国强对于姜轩得第一反应并不意外，任何人听到别人想要他最宝贵的东西，哪怕是用买的，本能都会抗拒。
这就是‘小老百姓’和‘职业商人’的区别，后者第一时间的反应，会衡量利弊，由此可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把幼稚园办得有声有色，但并不是商场老手，经验有限。
正好，这就需要他这样的老手，来为对方指明人生的道路了。
“姜园长，我们健乐幼稚园采用的是合伙人的方式，我收购了你的幼稚园，这家幼稚园，依旧可以是你来管理，作为职业经理人。对于你个人而言，管理权不失，还可以在这里实现你的人生理想，同时还会多出一大笔钱，无论是现实层面，还是个人抱负层面，都会上一个新的台阶。而星星幼稚园，依靠健乐集团这颗大树，也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将来如果上市，你作为管理者，还可以分到一定的股票，又是一笔收入。”
秦国强口若悬河，很有自信的笑了笑，说：“你不要急着拒绝，不放先听听我们的报价。”
“哦？”姜轩也笑了，“一千万？两千万？五千万？”
这个数字说出口，秦国强脸上自信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他的确为星星幼稚园准备了一个不错的报价，根据目前同档次的民办幼稚园，这个价格已经可以算是溢价了。
但是，还没有达到千万级别的规模，更不要说什么三五千万。
“姜园长，这个价钱，似乎有点开玩笑了吧。”
“看来您的调查还不够深入啊。”姜轩淡淡的说：“您知道，由于幼稚园的存在，我本人是一个美食自媒体的合伙人，一个连锁健身房的股东，这两个块一年能为我带来多少收入嘛？”
秦国强看了眼秘书，秘书脸色微微一僵，姜轩说得这两点都属于他个人比较私密的事，短时间内非专业调查机构根本不可能知道。
“看样子您是有误会了，我这个幼稚园虽然小，可是我不缺钱，幼稚园也不缺资金。”姜轩道：“事实上，办幼稚园只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不靠它盈利。”
意外发生，秦国强微微沉吟了片刻，开启了第二套方案，说：“那么姜园长，是不是可以接受我们健乐幼稚园得入股呢？您可以进行评估，我们只需要20%-40%的股份。”
“我说了，我不缺钱。”姜轩说，“而且你说的这个股权数字，对于你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吧，哪怕是40%的股份，健乐集团在未来也不可能对我的幼稚园有管理经营主导权，最多也就是分红，问题是我这里依靠幼稚园并没有太多的盈利，正如我刚才说言，其实是不盈利的。”
秦国强的第二个入股的要求让姜轩有几分意外，星星幼稚园又不是股权分散的公司，不到一半的股权，根本没有控制权，只能吃分红红利，问题是星星幼稚园其实不盈利。
难道是看好了星星幼稚园的发展前途，所以提前布局？
姜轩对商业运作的手段的确所知不多，所以倒是有些兴趣听秦国强说下去。
见姜轩感兴趣，秦国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自信又重新恢复。
听他解释一番，姜轩才恍然大悟，这和资本运作有关。
按照有关规定，上市公司或者预备上市公司，如果在其他公司，占股达到20%以上，就可以进行一系列的资产、财务游戏，比如说，把这家子公司的资产，盈利，算入总公司的账目中，把总公司的一些不良资产或者账目，临时算进子公司之类的……
听起来很复杂，姜轩也没太听懂，总得意思就是资本游戏，而且是合法的。
但是有一点姜轩是清楚的，对于上市和准备上市的公司而言，报表数字的重要性不言而语，一张好看并且合法的报表，可以为股市上为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和操作空间。
此外，秦国强也坦言，星星幼稚园的名气、正面影响力，对于未来健乐上市有一定的帮助。
“如果你答应入股的话，我们只要20%的股份，估值可以有你自己委托相关公司来做，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可以接受。另外，我还可以为你争取到一定健乐的原始股份，健乐上市之后，也会帮助有潜力的子公司进行资本运作。”
他哈哈一笑：“姜园长，也许用不了一年，你就将是上市公司的中等股东，用不了几年，你的星星幼稚园也可以上市，到时候你大概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最年轻的上市公司老总。”
给姜轩描绘出的这副宏伟蓝图，秦国强相信很有吸引力，虽然略有夸大，但是归根结底，星星幼稚园和姜轩本人，只会赚钱，不会亏，连投入都不需要，唯一失去的20%股权也不影响他的管理决策。
根本就是无本买卖，姜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可能不答应。
姜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盘算这笔交易对他到底划不划算，不过他很快就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秦国强几乎要叫出声来了，明显有些失态。
“正如之前我和您说的那样，办幼稚园，真的就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我对资本运作这一套没兴趣。”姜轩说。
秦国强压根不相信姜轩得话，开什么狗屁玩笑，还有人对赚钱没兴趣？
骗鬼呢吧！
“姜园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既然我来了，那是带着诚意的，我们都可以谈嘛。”秦国强说着，语气微微沉了下来：“和健乐幼稚园相比，星星幼稚园无论在背景、规模都远远不如，我想，对于你而言，我们双方处于合作关系，一定是好过竞争关系。”
听出了对方口中那略略的威胁之意，姜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去，凝视了秦国强一两秒，平静的问：“你真的想知道其他原因？”
“当然。”
“其实也没什么其他原因。”姜轩说：“张芸芸和我的私交很好，上大学阶段我叫她姐的，我就想问问，她那一脚你还疼不疼？这下我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见祁园长
回去的一路上，秘书始终在偷偷瞄秦国强，这位事业有成的中年老板的脸色，从离开幼稚园之后就变得非常难看，阴沉沉的，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发火，但是能看得出来，铁青的面皮下面，隐隐约约有一种很可怕的情绪在流动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秘书也不清楚对方之后的几句话为什么会让一向沉得住气得秦教授如此失态，似乎和之前那个叫张芸芸的实习生有关，她能感觉出来，对方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原本还抱着很大希望秦教授立刻就打消了双方合作的念头，双方之间的气氛也因此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很生硬了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匆匆告辞。
“秦教授，后面还要不要再和对方接触一下？”犹豫了半路，在快要回到健乐幼稚园的时候，秘书才忍不住住问了一句。
通过晚上了解和实地考察之后，秘书觉得仅仅从商业角度考虑，如果能和对方幼稚园合作，对于未来健乐集团上市绝对是有很大帮助的。
秦国强眼皮一翻，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秘书看了几秒钟，把秘书看得都有点发毛，嘴唇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哦，知道了。”秘书暗暗吐了个小舌头，低着头干活不说话了。
……
“你就这么把他赶走了？”
星星幼稚园，张芸芸她们听说了秦国强来谈合作的经过后，张芸芸意外的看着姜轩半天。
“那还能怎样。”姜轩笑笑，“总不能说让他以后成为你的同事，或者领导？那你日子多难受。”
“就是，这种人滚的远远的，想到就恶心。”苏瑶说：“不就是入股嘛，多少钱？我来入股。”
“你的股份还不是你爸的钱？”林芊馐和苏瑶有一段时间没坐跷跷板了，之间那点小矛盾好像又有抬头的趋势，说：“我自己有工作室，可以入股。”
秦国强的忽然造访，虽然没达成什么实质性的结果，还搞得和幼稚园闹了不愉快，但是这件事本身，却让一群才毕业的大学生们脑经活泛了起来。
既然是创业，为什么不能朝大了做？未来开分园、集资上市，别的公司集团，同行业的健乐幼稚园能上市，为什么星星幼稚园就不行？
尤其是林芊馐、苏瑶，这两个女生都是出自上市或者即将上市的公司，对于金融有着天然的敏感，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金融领域，兴致勃勃的谈论起将来怎么运作，怎么集资，怎么开分园……
以前没想到这点还不觉得，现在认真的聊起来，你一嘴我一言的，好像上市还真不是遥不可及的目标。
看她们聊的眉飞色舞，浑身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似乎都已经迈出了集资上市的第一步，随时可能走上人生巅峰，姜轩笑而不语，心里好笑，却也不打断她们，笑呵呵得听她们畅谈未来，有时候还配合她们几句。
年轻人嘛，有点理想不是坏事，哪怕是看起来不切实际的理想，至少从扯淡的角度来说也是个挺有正能量的乐趣话题。
至于将来能不能上市，姜轩到还是真没指望过。
人生很长，妖生更久，急于谋划什么，然后为了这个所谓的目标耗尽心力，倒不如随遇而安，安安静静的去享受生活，系统给了他当一个佛系妖怪管理员的资本，以至于不必为了生活过于奔波。
李慕雪带着李双也参加了‘上市大计划’的讨论会，不过话不多，一直在旁听。唯独几个人当中，性格最大大咧咧的张芸芸反而表现的没有平时那么积极，时不时露出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姜轩问。
“我有点不放心。”张芸芸私下和姜轩说：“秦国强那个人我接触过一段时间，有些了解，这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文质彬彬的，其实心胸很狭隘，非常好面子，所以那次我踢了他之后想都不想就主动辞职了。这次你不但拒绝他，又拿出这件事来说，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他会不会报复你啊？”
“报复？”姜轩哈哈一笑：“怎么报复，他又不是我上级领导，我们星星幼稚园也不依靠他健乐幼稚园，他凭什么报复我？怎么报复我？”
“这个嘛……”张芸芸毕竟也就一个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虽然想到秦国强说不定会报复，不过真让她想对方到底会通过什么途径报复，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
社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套路，没有切身经历过，张芸芸想不到，姜轩虽然比张芸芸她们这些父母庇护下长大的女孩要成熟点，懂得多一些，不过毕竟也才这么大的人，对社会了解的确有限。
不过有个很简单的道理，姜轩是明白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有个系统在手，自己还应付不了，那……那就下次再接再厉，继续干！
总有一天，自己会强大到把所有不怀好意的人都远远抛在身后的地步。
怕个逑！
……
就在某个早晨，姜轩比平时早一个多小时就忽然醒了。
和往常一样，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先到厨房拿个隔夜的饺子或者包子什么的塞嘴里，然后出门在小湖边上溜达，呼吸呼吸清早凉爽的水边空气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田垅上长出了一排排嫩嫩的绿芽。
山里花花草草的树木很多，嫩条抽芽，小荷才露尖尖角这种事姜轩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可是看到这一排嫩芽，不知道为什么，姜轩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不是那种男女爱慕之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共鸣。
很奇妙的感觉，一股生机勃勃的情绪从心底里滋生出来。
姜轩蹲在田垅边上，轻轻的抚摸着一颗新长出来的西兰花嫩芽，指尖传来微凉的触觉，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上暂时有了一瞬间的不适应，却在努力的生存下去，用尽全力成长。
很奇妙，也很复杂的情绪，姜轩甚至会有些疑惑，为毛摸一根小菜芽，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莫非自己是个矫情贱货？
这不可能！只有200斤的居家宅男才会矫情，自己这种事业有成的妖怪大头目，至少也是个真情多情什么的……
“啊！好舒服啊！”身后传来嫦小兔的声音。
大兔子也穿着一双兔子头的棉拖鞋，画满了各种小兔子的粉红色睡衣，脑袋上带着一个兔子耳朵发卡，睡眼惺忪的打了个懒腰，眼睛还半眯着，有点朦胧，却用力的抽动着嫩嫩的小鼻子，去嗅空气。
小院后院的后门打开，姜硬灰头土脸的刚从地下爬出来，脸上还趴了一张之前嫦小兔为他特别研制的‘黑土地面膜’.
带着这玩意，每天姜硬都能睡得很香。
“师尊早，兔妖早！”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姜轩微微一愣，嫦小兔是个懒鬼，不过偶尔做噩梦的话会早醒，姜硬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每天起床睡觉都非常的规律，没想到今天也提前起床。
“咦？你们都在啊！”墙头上，苟日天一跃而下，直接噗通一下跳进了小湖里，快活的在里面游来游去，还把肚皮露在上面，很快活的问：“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空气特别湿润呢？”
“我觉得好甜。”嫦小兔说，然后又有些贪婪的吸了吸鼻子。
“我觉得好污浊。”姜硬说，对于这个常年埋在地下睡觉的可怜孩子而言，污浊并不是负面词汇，就像普通人说‘空气好清新哦’是一个意思。
“我也觉得好生机勃勃。”
姜轩说完这句话，和三个小妖怪忽然同一时间停住了，八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察觉出来不对劲。
“额……”
这尼玛在南屏山上过日子，都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不错，这里环境的确好，心情也能影响感官，但是像今天这样，三个妖怪外加姜轩一个人，全部都觉得空气里明显有很吸引他们的味道，那就不对头了。
嫦小兔喜欢吃甜的，姜硬喜欢闻泥土的味道，姜轩从小就像小树苗一样努力的长大，苟日天……苟日天为毛为觉得很湿润呢？
难道是因为他比较咸湿？
“师尊，这，不会是灵气什么的吧？”在嫦小兔得熏陶下，姜硬也看了不少关于修炼的小说，主要是网络小说。
正说着话，院子边上的小路忽然绕过来一个人：幼稚园得前院后院隔开，小鱼塘在后院边上，从山路来到小鱼塘需要在院子边上绕一圈。
“祁奶奶，您怎么来了？”嫦小兔看到祁韵，明显很开心，上去拉着祁韵的手问。
“小兔越来越漂亮了。”祁韵蹲下来摸出来一颗奶糖拨开，塞到嫦小兔嘴里，然后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牵着手走到姜轩面前。
“祁院长？您……”姜轩盯着祁韵看了几秒钟，欲言又止。
对于祁韵，上次见面后，姜轩就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在这个时候，她一大清早出现在幼稚园这里，太不寻常了。
祁韵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老样子，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姜轩脸上明显到几乎要变成实质的问号，笑着从女士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三颗奶糖。
“喏，别说园长偏心，你们三个，一人一颗，人人有份。”祁韵说完，不由分说的拨开一颗糖，塞进了姜轩的嘴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张嘴！吃糖！
姜轩都惊呆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以他现在的每天最少三颗，最多n颗星芒淬炼下来的实力，居然没能躲得开祁韵的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祁韵朝嘴里塞了一颗糖。
这里面，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信任祁韵，从来没想过祁韵会害自己也就没刻意躲闪的缘故，可是，祁韵的速度似乎也太快了一点，而且出手把握的精准令人咋舌。
正在小湖里飘着的苟日天忽然像是遇到了天敌似的，本能的一下跳上岸，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冲着祁韵呲牙咧嘴，露出两颗犬齿，凶相毕露。
可是也就这么一两秒的时间，苟日天又收起了这种敌对的姿态，疑惑的打量着祁韵，似乎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张嘴。”祁韵冲苟日天说。
前一秒还抱着很大敌意的苟日天，居然还真就傻不拉呵的张开了嘴。
祁韵手一抖，一颗糖就飞出去，落在苟日天的大嘴里。苟日天鬼使神差的咀嚼了两下，咽下了肚子，然后舔了舔嘴唇，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祁韵又把最后一颗糖给姜轩，冲姜硬努努嘴。
姜轩还准备犹豫，问两句什么。
这场面实在太诡异了，要说祁韵是坏人，害他们，姜轩本能的不会相信，但是要说就这么一颗一颗的吃糖，还吃得丝毫不过脑子，姜轩又实在有点接受不能的说。
就像小孩长大了，父母要他干点什么事，小孩不会认为父母会害他，但总觉得要说个清楚问个明白，不能你叫我干我就干……
刚要张嘴，祁韵眼睛微微一眯。
“姜硬过来！”姜轩顿时老实了，冲姜硬招招手，把最后一颗糖丢给他，“吃掉。”
“哦。”姜硬现在人还能不能狠得起来不好说，反正话的确不多，一张嘴吃了这颗糖。
“老园长，你现在总能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了？”姜轩没有问糖，而是问了一句大而化之的问题，他本能的觉得，祁韵知道好多好多的事情。
“没怎么啊，我做了四颗糖，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会不会吃坏肚子之类的，送来给你们尝尝。”祁韵露出了一个很罕见得少女一般的表情，摊开手说。
这么一耸肩，姜轩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女老师，并不是一个老年大妈，反而有那么点……额，那么点魅力四射的少女味道。
嗯，风情万种！
这种想法实在太令人羞耻了！这可是帮自己换过尿布，看着自己长大的女老师。
说话不怕羞得话，自己的小弟，在小时候都不知道被她看过多少次。
不光是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往‘轻快’了许多，这种‘我做出一种新食物，不知道有没有毒，你来尝尝’的恐怖言语和行为，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祁韵身上的。
依旧是老年人的相貌，但却像一个狡黠的年轻人。
“不要这么看着我。”祁韵扶了扶金丝眼镜，说：“以前我要照顾那么多小孩，自然要显得稳重一些，现在这个责任我要放下来了，轻松很多。”
“嗯？老园长，您不管孤儿院了？”姜轩意外问。
今天祁韵给他的意外实在太多太多，祁韵说：“嗯，我有点私事要去处理，不知道要走多久，所以孤儿院方面我要放下了。”
“那谁来管？”姜轩问。
“自然有政府来管啊，你忘了，孤儿院是福利机构嘛，难道我一个老太婆奉献了几十年还不够？再说了，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嘛。”祁韵大咧咧的拍了拍姜轩的肩膀。
“啥？有我！”
说了半天，这句话才把姜轩真正吓了一跳。
“我已经向有关部门推荐你去接任，我在业内还算是有点小面子，应该会批准。”祁韵又大咧咧拍了拍姜轩得肩膀，很不负责任的说：“放心吧，政府怎么可能放心真的把孤儿院交给你一个毛头小伙子管理，你最多也就是挂个名誉园长的头衔而已，有空了去瞅瞅，遇到什么不平事，你有个名誉园长的名头，好出手办事嘛。我太了解你了，你这孩子侠义心重，我走之后，你肯定也会经常关照孤儿院，到时候要是发现什么看不过眼的，又没个名头，想管也不方便不是嘛。我都是为了你着想。”
“明明知道您在坑我，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像是为我好。”姜轩一愣震惊。
“那当然，你的忽悠能力已经有我七八分火候，为师自然没法忽悠到你。”祁韵说。
“祁园长，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在你脸上拉一拉，看看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冒牌货。”
姜轩心念一动，嘴上半开玩笑，可浑身的星芒之力在这一瞬间已经鼓动到了极点，话音刚落，猛地出手，闪电般把手伸向祁韵的脸。
“啪”
一声脆响，姜轩呲牙咧嘴的捂着手，手背根本没碰到对方，就被祁韵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动手动脚的没规矩！”祁韵眼睛一瞪。
“祁园长，你不是人！”姜轩一语双关的大声说。
刚才那一下是什么速度姜轩自己心里很清楚，连三个小妖怪里，最敏捷的苟日天，在全神贯注防备下，都没有一丝侥幸可能躲得过去。
“你小子造反，欺师灭祖是吧！”祁韵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听懂，一扬手，就要给姜轩一巴掌。
姜轩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祁韵的动作。
巴掌到了姜轩脸蛋上，变成了轻轻的一拍，像她刚才捏嫦小兔脸蛋似的，也在姜轩的脸上捏了一把。
“小家伙，我走了，以后好自为之……嗯，算了，也不用什么好自为之，自己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去过吧，这个世界，不一样喽。”
说完这句话，祁韵转身离开，在姜轩目瞪口呆里，没一会就消失了身影下山去了。
“师尊，原来你也有师尊啊。”还是姜硬的声音把姜轩从失神里拉出来。
“那当然。不过我这个师尊，实在是……”姜轩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祁韵离开的方向。
这个世界，不太一样了？什么意思？
祁韵的忽然到来，莫名其妙的四颗糖，一巴掌，又飘然离去，让姜轩肚子里的一个疑问号，变成了一排疑问号，还有感叹号。
“糖好吃吗？”姜轩问。
三个小妖怪这次很有默契的点点头，姜轩也揉了揉肚子，并没有任何不适，看起来祁韵这次‘自主研发’的糖果成功了。
这么一闹，也到了快开园上课的时间，苏瑶她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还有一些送小孩来的家长，姜轩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得问了几句‘今天空气怎样啊’之类的话，发现其他人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整个一上午，姜轩都有点心不在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苏瑶一边吃饺子一边在玩手机，忽然跟发现宝贝似的，惊叫一声。
“你们看你们看！有人自燃哎!”
“啊？”桌上几个人同时探脑袋看过去，苏瑶手机上正在放一段视频，里面有个人在超市门口着火了。
林芊馐冷冷的说：“自燃有什么好看的，人家都烧死了，你们尊重一下生命好不好？”
“奇怪就奇怪在没有烧死啊！”苏瑶念着标题：“超市门口猥琐大叔自燃，烧光浑身衣服露出大丁丁……”
“什么是大丁丁？”嫦小兔好奇的问。
“小孩子别说话！吃你的饭！”
几个大女人是知道什么是大丁丁的，连林千馐这次都忍不住好奇看过去。
视频里，一个人形大火球跑来跑去的，发出不算凄惨但是很恐惧的怪叫，没一会，火就熄灭了，火里面的人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只是头发和衣服都被烧光了。
马赛克里，模模糊糊能看到有个长条状的物体甩来甩去的。
“我草，好大一条！居然没烧焦，这是街头魔术吗？”视频应该是路过的人用手机拍的，画质不是很清楚，摇晃的很严重，还有画外音。
“我去，真的假的，这样都烧不死？！是搞出来的特效噱头吧。”这次是张芸芸的声音。
视频时间还挺长的，那人被烧掉浑身衣服之后，在原地愣了一会，紧跟着就像疯了一样哈哈哈大笑，拖着沉重的大丁丁在街上乱窜，朝路过的漂亮女人身上扑，一边扑还一边喊什么‘我是超人啦’之类的奇怪话语。
不过也就一分多钟后，一队防暴警察出现，用那种插野狗的大叉子，给他插在墙角，然后一阵电棍捅晕了，打包拖走。
街面又恢复了平静。
“太搞了吧，这种视频也能发出来？”苏瑶摇摇头说。
林芊馐也皱眉，说：“活该最后被警察抓走，当街这么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火壮怂人胆！依我看，这人就是个变态，暴露狂！”张芸芸说。
李慕雪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不过没说，点了点头，示意我很同意三位姐姐的意见。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如此，毕竟都是受过基础教育的人，什么火烧活人之类的把戏很难骗到她们，稍微有点尝试就知道正常人不可能在火里完全不受到伤害。
唯独几个人中唯独‘最社会’的姜轩并不是完全这么想。
正常人不怕火，要是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呢？
就像当初嫦小兔被撞飞得视频传到网上，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同样也是‘骗局’，正常小孩怎么可能这么猛？可是嫦小兔和姜硬，偏偏都不是正常的小孩。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针锋相对
之后几天，姜轩和三个小妖怪发现‘空气’的确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多出了一种说不清奇怪感觉，姜轩觉得有些像是星芒入体，但是要微弱的多得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是幼稚园里的普通人还是毫无察觉，只有李铁柱一个人有时候会像苟日天那样，深深呼吸，可是问他什么，他也浑浑噩噩的比划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轩特意留心了报纸杂志网络媒体，科技社会中，人在家中坐，就能知天下事，但凡社会上发生了任何异常，网络都是第一时间能找到消息。
在苏瑶发现视频的当天下午，那个‘着火’视频就忽然变成了404页面，被删除了。
不过这一类的事件似乎并不在少数，接下来这几天，网络上出现了好几个类似的诡异事件。
某已婚妇女和初中同学偷情，正天雷地火的时候，其老公提前回家，这位初中同学慌不择路之下从三楼一跃而下，也许是失足摔下来的，总之，十几米的高度落下后，重重的摔在停在窗户下的一辆suv越野车顶上，男同学穿了个大裤衩，爬起来之后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
车顶上，留下了一个很标准的人形凹陷。
某医院患者，在做手术的中途，麻醉剂忽然失效苏醒了过来，紧跟着又疼晕了过去，家属找到媒体曝光，质疑医院不规范操作导致医疗事故，院方坚持声称按照流程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
某动物园，游客翻墙落入猛兽区，被晒太阳的一只老虎发现，与之展开激烈搏斗，虽然最后依旧葬生虎口但也对老虎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老虎一条腿都被打断了，众人惊呼‘此乃真正高手’；
某传统武术名人在网上发布视频，声称自己一夜之间领悟了太极拳以柔克刚的真谛，视频里，这个矮矮瘦瘦的小老头一拳打出，半米之外的一个壮汉怪叫连连扑街在地……
……
网络是个大杂烩，只要想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有大批，这几个新闻如果单独拿出来看好像挺特别的，但是在浩浩荡荡的互联网中，哪天都会有数不清的古怪内容，几个看上去像闹剧、巧合更多的新闻事件，并没有引起一般人太大的关注。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又有道仁者见仁，淫者见淫，在先入为主知道这个世界有妖怪、超能力并且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的姜轩眼睛里，这些新闻的价值就大不相同了。
这几个人都有个共性：在危机的关头，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变化，造成了很难用常理理解的结果。
这和最近这几天空气的变化是不是有关？
还有，那天祁韵送来的奶糖，又到底是什么玩意？这个问题始终在姜轩脑海里盘旋不去，甚至当天上厕所之后，还特意找了个棍子搅屎，除了比往常好像更臭点之外，也没发现啥与众不同的特别存在。
至于为毛会更臭这个问题，他倒是能想通，往常拉完就冲了，这次还用棍子给它搅拌得稀烂，那味儿不大才怪！
得到的零碎信息越多，姜轩越是觉得犯迷糊，如果说一个信息点可能有三五个猜测线索，那么几个信息点，各种错综复杂的可能**织在一起，就以几何级数朝上增长，根本没法判断出真相。
这里无法找到真相，网络上另外却有一个消息，和星星有幼稚园大为相关。
红毛现在担任星星幼稚园的‘宣传员’，自封‘宣传部首席部长’，主要负责幼稚园得粉丝团、围脖、微信等等公众平台的信息发布管理等对外宣传工作，就在这一两天，他发现网上出现了一小股舆论力量，对星星幼稚园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几位在业内有一定影响力的专家，先后同时发声，虽然大多没有直接点名，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是指向星星幼稚园。
最早发文的，是我们的‘老朋友’，差点成为幼稚园合作伙伴的健乐幼稚园分园园长秦国强教授。
秦教授的切入点非常巧妙，即不是星星幼稚园教学本身，也不是星星幼稚园的老师能力品性什么的，和商业运作也看不出来有丝毫关系。
他以一个学者的角度，在《儿童教育》杂志上发表了一片论文，专门针对之前发表在《儿童教育》杂志上的另一篇论文，进行了大篇幅的逐条反驳。
这篇论文，当然就是上次李慕雪在姜轩一番忽悠基础上撰文的那篇，姜轩、李慕雪是第一第二作者，星星幼稚园是作者所在单位。
文章的主要观点，是在儿童教育中，学校、老师、家长、社会等等各方面，都应该承担起切实的责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安全稳定，粗暴的将孩子的童年娱乐一刀切，将孩子关在一个没有风雪的暖房里。
作为一个‘有着多年实践经验和理论知识储备的老教师’，秦教授‘痛心疾首’的指出，这种说法，完全是‘脱离实际’、‘似是而非’，没有任何数据和理论支持的想当然，用‘不负责任’的态度，实现‘哗众取宠’的目的。
这是很严重的指责，光靠甩出来几个形容词是不够的，秦国强逐条解释了一番。
现代教育，无论是小教还是幼教，都有一系列经过科学验证，行之有效的儿童培育方法，按照科学的方法培养儿童的体力、智力、情感成长发育，在上百年的历史中，通过实践不断的总结并且加以改进，虽然不能说形成了‘教育流水线’，但是方法的确是科学而行之有效的。
简单来说，当前的各种教育做法，是经过百年科学验证的，并不会对孩子的成长产生什么所谓的负面影响、剥夺之类的，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粗犷式、经验式的‘想当然’管理方式。
这就是所谓的‘似是而非’，仅仅凭着主观感觉下定论，而没有通过深入科学的调查研究。
那么所谓的‘脱离实际’的说法，同样看起来掷地有声。
十年前、二十年前、更久之前，小孩基本都是散养，一家有多个小孩，社会公共娱乐、健身设施少，公共条件、经济条件都不发达，甚至是落后，那么就导致了孩子们不得不去冒险进行所谓的‘户外活动’。
但是当前社会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着各种各样即科学、又先进、安全的兴趣班、公共设施，根本没有必要让孩子去冒险。
最简单的来说，以前每年到夏天，学校都经常通过官方的或者自发的方式，组织学生去游泳，很多时候还是去野外游泳，锻炼身体，有一定危险性；
但是现在呢，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游泳池很多，有专业的教练、完善的安全救护、清洁的水质，大多数收费也不算贵。
那么为什么要一定要学校来组织有很大风险的野外游泳？即危险，学习游泳的效果其实也不好。
春游、秋游同样是这个道理，各家各户都有车，交通也方便，孩子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受到集体主义熏陶，那么抽出一部分时间和家长一起旅游，进行亲子活动，显得更加必要，效率也高。
再比如说下雪放假的问题，二十年前，城市里基本都是自行车，车辆稀少；二十年后，满大街的汽车，安全性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况且以目前的网络环境，几天不上课，完全可以通过网络、手机和老师沟通，在家里自学……
脱离实际谈问题，讲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那么自然是‘不负责任’的：反正真出了事，承担责任，遭受苦难的是学生、家长和学校。
“这些颇有煽动性的言语，的确能通过所谓的‘情怀’，达到吸引眼球，哗众取宠的目的。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教育工作者，我有责任提醒大家，情怀是一种感受，但并非科学，我们可以保留这份美好在心中，但绝不能用十年、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的老一套，生搬硬套到当前的实际情况下！否则，这即是教育的倒退，也更是对儿童和家长的不负责任！”
“园长，这老王八骂我们呢！”红毛再没文化，也看出来了，义愤填膺的说：“娘卖批了，我去拍他黑砖！”
红毛这话还真不是拍姜轩马屁，有九成都是发自内心的愤慨！
星星幼稚园的教育水平怎么样，对孩子们的态度怎么样，作为见证者和亲历者，红毛一清二楚。
现在有人说他们对小孩‘不负责任’，他哪能受到了这份污蔑。
“不用不用，拍黑砖又不解气。”姜轩却没怎么太生气。
说实话看完这篇文章之后，他对秦国强的了解还加深了一层，这个中年大叔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管是专业知识、文字能力还是眼光，都不愧‘行业领头人’的评价。
至于他说的对不对，这个是另外一回事。
道理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个球，从不同的角度，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只要你能把它说圆了就行。所以一般的撕比、辩论，往往是没有一个明确结果的，所谓的赢家，更多的是在气势、话语技巧上战胜了对方。
秦国强的话，有没有道理？当然有，可是不是全部有道理？
是不是除了这些道理，姜轩说得那些就不是道理？当然不是。
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不讲辩证法的言论，都是耍流氓。
在这种专业杂志上，和秦国强这样拥有行业地位的专家撕比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除了秦国强，网上还有其他几个专家也随之发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污水横流
在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行业里，‘圈子’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商圈、政圈、娱乐圈、教育圈，等等，是由一批这个行业中层次接近，有着丰富经验和各自的实力的人组成的团体，虽然看起来很松散，没有任何的组织架构，相互之间也并不是都认识，即便认识的人中，也有泛泛之交、酒肉朋友，甚至是有矛盾的人存在，但是整个圈子的利益方向是一致的，一旦这个圈子受到外来的挑战，整个圈子里的人，都会下意识的一致对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圈子的层次足够高，完全可以对一个行业，一个地区，形成主导，并且依靠着这种主导地位，源源不断的攫取各种利益。
上到政党，下到某个小区的业主委员会，都不例外。
所以圈子里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利益纠缠、甚至矛盾，但是整个圈子的整体利益是一致的，稳定是重中之重，只有圈子稳定了，圈子里的每一分子才能安稳收获他们的利益。
对于圈子外的新人而言，进入一个圈子，从最初的受排挤、渐渐融入，最后成为圈子里的中坚力量甚至领头羊，这是需要一个按部就班的过程，圈子里没有上位者能允许新人进来横冲直撞，破坏这种稳定，挑衅老人的权威。
在教育圈，或者说在全省的幼教小教圈子里，健乐集团就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不敢说是行业龙头，但绝对是几个龙头机构之一，而秦国强，则是健乐幼稚园在理论科研上的代言人。
而星星幼稚园，则是一个新生的小家伙，姜轩，这个才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连圈子的边都没有沾到。
按照正常模式，星星幼稚园和姜轩应该一点点打拼自己的名气，然后和圈子里的大佬们搞好关系，受到对方的照顾赏识，以及把自己的利益和整个圈子渐渐的捆绑在一起，才可能被整个圈子接纳，进而成长。
但这次和秦国强之间的收购矛盾，直接打断了这种进程。
秦国强在《儿童教育》杂志上和个人围脖上发表的这篇争锋相对的文章，圈子外的人会觉得言之有理，圈子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一批在省里有一定行业地位的所谓‘专家’，纷纷出声。
有些教授、老师什么的，还算是比较隐晦，表面上看就是论事，从两篇文章入手，用各种理论，去支持秦国强的观点，进一步论证之前李慕雪那篇文章的谬误之处；
有些同行业的的从业者，说得话就很直接了，看似和秦国强的文章没关系，但直接点出了‘滨海市某幼稚园’。
“师资实力近乎为0，几个才从大学毕业，毫无经验的大学生，自己还都是孩子，就敢开收费的幼稚园？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环境偏僻不说，周围还存在不安全因素，山路陡峭，周围有大片的水域，临近深山，这样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作为幼稚园场地，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我也不理解这样一个地方是怎么能通过审批的。”
“我非常赞同秦教授说的‘哗众取宠’四个字，简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现在某些中小民办幼稚园的乱象，不把精力用通过科学手段培养儿童上，反而迎合外行的非理性思维，教学水平低劣，专门靠着一些所谓的‘兴趣班’来吸引生源，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幼儿根本不适合去学什么武术厨艺……”
“幼儿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都在成长发育阶段，而且是最为脆弱的，稍微有点尝试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让他们从事重体力的所谓训练，灌输暴力思想，简直就是毒害儿童……”
……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现在网上什么查不到啊？稍稍留心，就能发现，矛头指向，全部是滨海市莲花镇的星星幼稚园。
网络上的这些舆论对星星幼稚园的确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之前就说过，道理是圆的，怎么说都对，绝大多数的外行和普通人，下意识的就会相信专家和主流舆论的信息，虽然还没有对星星幼稚园口诛笔伐，但是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些声讨的意思；
即便是之前姜轩和幼稚园得网络粉丝团体，在这件事上也不太好辩驳，毕竟，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外行，即便有几个少数的内行，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星星幼稚园得教学，摸不清真实情况。
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莲花镇的那些家长们。
家长们也是外行，但是由于自己的孩子就在星星幼稚园上学，他们自己也时常去旁听什么的，所以根本不必借助那些所谓的‘科学理论’分析，单单凭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亲身感受就能下结论。
孩子变得开朗外向了，小朋友们的感情加深了，儿子女儿知道孝顺父母了，身体长得倍儿棒，丁点大的小孩就知道要‘承担责任’了，甚至有时候幼稚园还能帮着排解家长之间的纠纷……这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每个把孩子送到星星幼稚园的家长都是看在眼里的。
说星星幼稚园哗众取宠骗人？他们第一个要跳出来说一句‘你放屁！’
可惜，这部分家长毕竟是少数，即便整个莲花镇的所有居民加在一起，和整个网络相比，和全省的圈子影响力相比，还是微不足道沧海一粟的，何况作为当事家长，他们的声音本身就有‘不公正’的嫌疑。
连当年的电击狂人杨叫兽，都有家长对他顶礼膜拜，当成大恩人。
这些理论上的讨论，倒也还罢了，但是这件事后面明显有人操控，把最能撩动网络舆情敏感点的两件事给挖了出来。
这两件事，就是在直接攻击姜轩本人了。
第一件事，是姜轩在大学实习期间，曾经连续三次被实习单位直接清退；
第二件事，有人拍到了姜轩带着嫦小兔，在莲花镇外的和平大排档，和一帮社会人士吃吃喝喝的照片。
这下网络上炸锅了！
网络舆论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喜欢通过表象来简单的评判一个人的‘好、坏’，然后再通过这个人的‘好坏评价’，来判断他做的这件事的好坏。
比如说，一个长得很猥琐经常去大保健的中年单身男，肯定就是色狼，那么他被怀疑和某个强奸案有关，那么就一定是他干的……
姜轩现在就成了这种网络舆论的受害人。
不专业、不敬业、没有师德，这都是比较轻的指责；
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段子都编出来了，网上流传，这个星星幼稚园就是一个变态的黑窝点，几个老师专门负责和道上的变态人士交易，提供幼年少男少女，满足他们变态的兽欲……
甚至还有人就像亲眼见过似的，活灵活现得说什么幼稚园的保健室里面有一面墙是落地大玻璃，是一种单向玻璃，一帮变态的中年道上大叔每天就坐在玻璃另一侧，色迷迷的看着这一侧的小朋友换衣服，看上哪个就带到后面‘检查身体’……
即便有少数家长发现不对劲，也迫于对方的势力，敢怒不敢言，几个今年退学的学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上，幼稚园哪年没有几个毕业生？
“我草他大爷！”
丁秃子重重一拍桌子，双眼圆瞪，说：“这帮人他么的太阴暗了，这种桥段都能想得出来？！给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非弄死他！”
“对，给他扔搅拌机里搅碎了，包成撒尿牛丸！”朱胖子眼神凶狠，“我这点名声全给这帮王八蛋败坏了！”
朱胖子的确比较郁闷，拍到和嫦小兔喝酒的就是他，嫦小兔当时喝的是可乐来着，跟朱胖子在拼可乐。
一般胖子都是有点猥琐的，色色的，笑嘻嘻还真是一看就是那种拐骗小萝莉的猥琐臭流氓，朱胖子和嫦小兔又熟，有时候会冒充老大哥拍拍嫦小兔得肩膀，嫦小兔人小鬼大，有时候也会老气横秋的拍拍朱胖子的肩膀……
这玩意被拍了照，上了网，那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说不清了。
昨天朱胖子和几个朋友去会所玩，领班的姐姐笑嘻嘻得问朱胖子，说什么周哥我们这里新来了几个年轻的小妹妹，要不要叫来陪你唱歌。
年轻小妹妹，朱胖子自然是喜欢的，可是领班那个笑实在太诡异了，很有深意，搞得朱胖子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被同行的几个人狠狠嘲笑了几句。
“你两别他么动不动就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要动脑子！”
有个开连锁网吧，看着文质彬彬的中年眼镜男开口了，这位的长相比较秀气，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他是‘衣冠禽兽’，总之算是这群人当中脑子比较好使的一个，对姜轩说：“这事摆明有人在搞你，要不我找点水军？”
想解释清楚，看起来并不难，最简单的一个，幼稚园几个老师都是女的，其中两个还很有背景，武大城的女儿常来星星幼稚园……
姜轩摆摆手，笑道：“网上这些事，越扯皮，越麻烦，说不定有人正巴不得我主动跳出来解释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同学和上下级
“老秦，我觉得你这个事情做得不是很高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在姜轩和朱胖子他们在大排档扯淡的时候，秦国强和健乐幼稚园的另一个大股东伍元荪在滨海市一家高档会所里聊天。
从股份占有比例来看，秦国强在健乐集团只能算个人占股前十中排名靠后的一位，他的主要作用，除了经营一家分园之外，更多的还是健乐在学术上的一面旗帜。
有秦国强在，健乐幼稚园在幼教小教这一块，就有足够分量的专业专家坐镇，有足够的学术分量，可以证明健乐集团的教育是先进文明的，这点在现代社会，尤其是针对层次比较高的学生家长非常重要。
而伍元荪，这个名声不响的股东，却通过各种方式，持有了大量的股票股权，可以算是健乐集团真正的当家人，至少是真正的当家人之一。
健乐集团，也仅仅是伍元荪主要控股的几家集团其中之一。
秦国强和伍元荪是老朋友、老同学了，当年一个人选择了做科研，一个选择了经商，十年后，学术专家，行业大师秦国强看到这个别墅豪车的老同学，忽然觉得自己当年那股子书生气是多么可笑，毫无意义，于是在伍元荪的领路下，一头扎进了金融圈子。
老同学加上这层关系，伍元荪即是秦国强最大的靠山，两人私交也很不错，秦国强在舆论上攻击星星幼稚园，伍元荪是知道详情的，见面后聊了几句，伍元荪就微笑着摇头，说秦国强这招不高明。
见伍元荪有反对意见，秦国强心里不是很愉快，却也并没有太大压力，毕竟这次网络舆论造势，他早就胜券在握，退一万步，打击不了星星幼稚园，也不会对健乐集团有什么负面影响，伍元荪这话，并非是上级的批评，更多是朋友间的讨论。
“哦？你有什么高见？”
秦国强一边笑问，一边从架子上抽了一支雪茄，冲伍元荪晃晃，伍元荪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却没点燃，重新放在架子上，笑道：“做不实的事情，做它干嘛？这个星星幼稚园我了解过，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如果他想辩解，你泼出去的污水基本都没太大杀伤力。”
“我就是希望他出面辩解。”秦国强道。
“嗯？”伍元荪眼皮一翻，饶有兴趣的说：“你是想让舆论把这件事炒热？”
“哈哈，老伍，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秦国强略有矜持得意的笑了：“现在的舆论需要什么？不是真相，而是热度，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这边再怎么说，他要是不做回应，很快舆论热度就会凉下来，被新的新闻所取代，你瞧瞧，现在网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多少？前两天还看到有人自燃呢。”
他顿了顿，言归正传说：“有两个原则，第一，健乐集团没任何问题；第二，无论他怎么辩解，上学时期实习被连续辞退、和一些社会人士来往、师资力量薄弱，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要他愿意回应，不管他怎么说，他说他的，我们说我们的，只要死死咬住这几个事实，他就没法洗干净。”
伍元荪是搞金融的高手，自然知道网络造势的这些套路，想了想，点头说：“我这下彻底懂你的意思了，未必要搞臭他，而是逼着他配合我们来提高我们的热度。当初你想入股、收购，就是看好了星星幼稚园崛起速度快，特色鲜明这些特点，想让他们给健乐锦上添花。现在收购没谈成，就利用这种方式，和对方发生冲突，挑动舆论，最后依旧可以达到最初的目的，借势。”
“一针见血！”秦国强语气中的得意更浓了，能被伍元荪用这种略带赞赏的语气评价他的构思，对于秦国强而言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他都几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说道：“搞臭对方不是目的，但万一能真的抓到什么把柄，那更是意外收获。总之，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赢家，赢得多和少罢了。”
伍元荪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嘴角微微一挑，似乎在笑，又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看到伍元荪这个表情，秦国强眉头微微一皱，“怎么，伍总，我的想法是不是有疏漏之处？”
言辞之间，称呼从老伍变成了伍总。
“仅仅就这次事件而言，疏忽谈不上。”伍元荪摇摇头，还是保持着微笑，用朋友之间的语气说：“我是觉得呢，你在集团中最大的价值，是你的学术地位，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也是你的核心竞争力。至于其他的商业竞争，其实未必需要过于热心。”
话语虽然温和，非但没有指责秦国强什么反而捧了他几句，但其中‘提醒’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学术地位第一，至于商业竞争，这不是你的强项，也不是集团对你的期许所在！
甚至，针对星星幼稚园能得到的所谓‘利益’，在伍元荪眼里都无足轻重。
都是各自在行业中树立了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要是说他学术有错，秦国强反而不一定在意，可是被伍元荪这么‘提醒’，秦国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尤其是秦国强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在商场做出一番骄人成绩，哪方面虚弱就特敏感别人指责哪方面。
没说话，却是皮里阳秋的哼了一声，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点燃了雪茄。
“老秦，我说这个话呢，纯粹是老同学关心而已。”见秦国强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愉快，伍元荪还是之前那副微笑的样子，神情一点儿都没变，继续淡淡的说：“据我说知，你干这个事的初衷，好像也不是很单纯吧。”
“你什么意思？”秦国强眼皮一翻。
“我记得有个叫做张芸芸的实习生，后来跳槽去了星星幼稚园？”伍元荪似笑非笑的问。
“你？！”
在秦国强要发作之前，伍元荪起身坐到了他身边，拍拍他肩膀，笑道：“嗨，男人嘛，这点事没啥，我懂。说真话，你这一手玩得还是挺溜的，我就是担心你有主观的情绪在里面，做事难免激进不够冷静。咱们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快意恩仇，是吧。”
伍元荪是同学，更是上级，半个老板，话说到这个份上，都赔笑脸主动放低身段安慰，秦国强即便有不爽也不好再板着脸了，挤出一丝笑，说：“这点你放心，我说了，这个事，绝对不会给健乐带来负面影响。至于你说的，我的学术地位……呵呵，你忘了，因为这件事，我还在儿童教育上发表了一片论文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人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习惯了，你别多想。”伍元荪哈哈一笑。
“不会，咱两之间，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秦国强说。
“对了，省里幼小教协会今年的研讨论又要开始了，到时候，还需要你代表咱们健乐集团去坐镇啊。”伍元荪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说：“你瞧瞧我，本来来找你，就是说这件事的，说着说着扯远了。”
“你放心。”说起专业，秦国强的信心更足，眼神里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势头，云轻云淡的一挥手：“我早就准备好了发言稿，说不上创新吧，但绝对无可挑剔。”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行家，绝对没问题的。对了，到时候那个星星幼稚园恐怕也会参加。”伍元荪说。
秦国强盯着伍元荪看了好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老伍啊，你可真是谨慎过了头，难道你还怕，在这种理论研讨会上，我会输给星星幼稚园那几个才从大学毕业的小年轻！”
……
……
姜轩这边和朱胖子丁秃子他们吃饭，一帮滨海市的大哥、小哥，都嚷嚷着要弄几个人或者找水军，帮星星幼稚园正名，姜轩一概否定。
真正的‘大哥’级别人物武大城背后和姜轩聊过一次，武雯雯常来幼稚园，算是半个学生，跟嫦小兔学做菜，网上的这些恶心的传闻，让武大城也有点恼火。
同样是混混，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差距了，武大城没说什么‘把谁谁谁做成撒尿牛丸’之类的狠话，手段看上去好像也不违法，不过一系列操作，可以让对方胜败名裂。
姜轩还是否定了。
他懒的去猜秦国强的想法，他自己心里有一杆称，网络上的事越炒越大，越描越黑，实在没有必要去争。
还有个原因，他也不想和道上的这些人，有太多的‘相互帮助’的利益往来。
纯粹当朋友、酒友，甚至无偿的帮对方一些能力范围之内的忙，姜轩乐意，纠缠在一起，没这个必要。
况且，自从那天‘空气特别好，祁韵给糖吃’事件后，他总觉得，对于和凡人的争斗，有些提不起兴趣来。
搞毛啊，有意义吗？真惹火了，让姜硬把你拖着一起土葬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姜轩现在属于‘仙系少年’，懒得搞风搞雨的，对‘与人斗’没太大兴趣，一门心思当无敌小超人超脱凡俗，不过凡俗却不准备放过他。
这天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下周一，参加‘汉南省幼教小教联合协会’组织的研讨会。
“幼教小教协会？什么东西？”苏瑶好奇的问。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惊变
汉南省幼教小教联合协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个听起来好像挺高端，仔细一琢磨，又有几分草根味道的名字。
苏瑶不知道这个协会的来历，那是因为她家庭条件优越，从小到大嘛心不操，连上学都是得混且混的，对于这种社会团体基本属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林芊馐有自己的小事业，听说过，但没啥接触，就知道个名字。
姜轩了解的还算比较深，因为这个协会，正好就是星星幼稚园在民间的‘组织机构’，顶头上司。
十年前，全国教育界的关注点在大学、高考，这几年，经济发展的太快，社会进步，文明程度提高，幼教、小教成为了教育界新的风口浪尖，受到了家长、社会、政府多方面的关注。
行业一大，难免良莠不齐，不被关注的时候察觉不了，这么在聚光灯下暴露，什么问题都来了，各种虐童、凌辱、克扣事件接二连三的在各地被曝光，一时间搞得物议纷纷人心惶惶。
说到底，一个新兴的行业在最初阶段都是野蛮生长，乱象极多，仅仅依靠国家立法和监管，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民间的监督、同行业的监督和自律成为一种重要的秩序手段，于是在全国几个经济比较靠前，尤其是教育行业比较发达的大省，陆续成立了行业协会，制定行业规则、进行民间监督、探讨发展出路等等。
汉南省幼教小教联合协会就是这样一个组织，由官方牵头，民间主板，省教育厅的有关领导挂职，全省教育圈的专家和著名公立、私立教育企业参与，组成的幼儿教育、小学教育的行业协会，所有汉南省的教育机构，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幼稚园、私立学校，不管加入与否，都受到这个行业协会很大的影响。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个协会没有行政的权力，但却可以向官方提交建议、报告，类似顾问。如果协议最终结论，某个单位有重大隐患，不适合从事本行业，那么官方很可能就会以此为考量依据，对此单位进行深度调查。
如果加入了协会，成为协会成员，那更要直接接受协会制定的章程。
当然，好处也很多，资源、圈子等等，都可以帮助协会成员单位立得更稳，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协会每年会在新学年举行一次学术研讨会，进行教育方法、思想的交流。星星幼稚园虽然不属于协会成员，但近期在汉南省尤其是滨海市崛起飞快，连续好几个事件在全国都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因此也接收到了请帖。
“这么说，是好事喽？”苏瑶问。
“管它是好事坏事，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为了避免苏瑶他们担心，有个事姜轩对她们隐瞒了：协会五个常任理事成员中，健乐幼稚园就是其中之一，健乐的代表委员，正是秦国强。
其实姜轩倒是无所谓，既然干了这一行，和同行们交流交流，就当增长世面了。至于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不必想那么多。
“谁要打孩子？”嫦小兔从门口冒个了头，刚才听到半耳朵，睁大眼睛问。
“嗯？”屋子里几个大人同时回头看过去。
正巧，天空飘过来一片乌云。
轰隆一声，眼看快下雨了。
“妈呀不要打我！”嫦小兔嗖得一下掉头就跑。
刚跑到后院，就看见姜硬脸色苍白，颤颤巍巍，浑身僵硬，都快显出原形了，一跳一跳的朝地下室躲。
姜硬怕打雷，这是老毛病了，最初那次，愣是在姜轩房间里睡了快一个礼拜不敢出门，经过一个夏天的雷雨季节，他渐渐习惯了一些，但依旧很畏惧这种自然现象，听到雷声吓得屁滚尿流，能没忍住全部献原形就已经很勇敢了。
嫦小兔一把给他扛起来，在雨点落下之前，两个人一头冲进了地下室。
“轰隆！”
一声响雷，隔着厚厚的地面传下来，隐隐作响。
“太吓人了！”姜硬钻在坑里，露出了半个脑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跟你讲，粗大四了！”嫦小兔蹲在坑边上，随手抓了一把‘黑土地面膜膏’，一边pia在姜硬脸上，一边一脸严肃的说：“以后只要下雨，我们就要挨打！”
“啊？”姜硬一脸的茫然，可能是因为天上在打雷他本来就有点怕的缘故，平时对于‘被打’根本不当一回事的他，明显也有点被惊道了，虽然神情不变，语气却不自觉的压低了，“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偷听到的，姜轩对苏瑶她们几个人下达了命令：下雨天打孩子！”嫦小兔郁闷的说，“以后下雨天，我就躲在你这里好不好？”
一下雨，姜硬就要现原形，变得臭烘烘的，躲在地下室，躲在这里，姜轩他们就不会过来……
“兔妖，师尊可不是那种坏人！”姜硬对于姜轩得崇拜还是压倒了恐惧，认真的说：“一定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好好反省。”
……
……
姜轩没想到随口扯淡的一句话吓到了小朋友，而在滨海市市郊南屏山的另一侧，那个姜轩第一次遇到嫦小兔得精神病院中，一声惊雷，也引起某个被捆在观察房里的奇怪人士大声的吼叫。
滨海市市郊，一处隐蔽的地下实验里，滨海市公安局彭局长，正神情严肃的看着里面的一幕：一个浑身骨瘦嶙峋的男人被高强度的束带五花大绑固定在墙壁上，随着上方传来的惊雷声，那个男人变得极度的疯狂，疯了一样的大吼大叫。
足够捆扎住水牛的束带，在这个干瘦的家伙的扭动发力之下，绷得随时可能会断掉一般，后面墙壁上固定的铁环都有些松动了。
“李晓峰，南山精神病院重度精神病患者，七个月之前忽然狂性大发，杀害了四名病友和两名值班医生，手法残忍，全部是用重拳将对方脑袋打爆，一击致命，之后省市两级将此案列入绝密，和受害人家属达成协议后，为了避免恐慌，对外隐瞒了实情，宣布是精神病人发狂杀害了医生，尽量淡化影响，不做报道……”一名挂着三级警监警衔的警官汇报着，以他肩膀上的花，已经足以担任分局一把手，然而在这个地下室里，干得却只是助理秘书的工作。
“说些我不知道的！”彭局长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根据几个月的研究，可以确定，李晓峰的爆发力量达到了1200公斤，常规力量达到600公斤以上……可以说超过了人类的力量极限，然而他的肌肉和骨骼并没有特殊之处。”警监咽了口口水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彭厅长气得简直想骂娘，回头直愣愣的瞪着他，说：“你是说，我向上级报告说，滨海市出现了一个超人杀人犯？”
警监脸色微微一僵，心想尼玛我又不是局长，要不咱两换换位置，我来写这个报告？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报告，还真不好写。
这典型是一个灵异事件嘛！
他求助一般，看向并排站着的另外一个穿着便服的老者。
这老者满头须发皆白，穿着一身唐装，颇有些道骨仙风。
“局长，这次事件虽然诡异，可是未必不能如实上报。”老者微微一笑。
对面这个老者，彭厅长语气变得很客气：“黎老，您是专家，又是咱们省宗教民俗界的前辈领袖，您有什么看法？”
“这个嘛……我倒是不敢说有什么明确的看法。”
人老精树老灵，黎老又是毕生研究宗教民俗，思维上先入为主就有些猜测。
世界亿万年历史，诞生过不止人类一个文明，各国都有各自的神话传说，民间也长期存在所谓的‘封建迷信’，谁敢说，人类就一定能掌控一切，人类自以为傲的科学，在宇宙文明的长河中，仅仅是沧海一粟，甚至可能是很低端的一部分。
没发生的，没有接触到的，可以归位‘迷信’，那么当迷信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呢？
虽然有些猜测，但这件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黎老目前也没有明确证据，他绝对不想由自己的话来打开这个‘头’，沉吟了片刻，说：“其实类似的超自然事件，最近频频发生，不仅是咱们滨海市。我想，在这些事实和科学数据面前，领导们虽然有疑惑，但也绝不至于认为一定是无稽之谈。”
“嗯……”彭局长嗯这一声，并非赞同，只是一种‘我知道了’的中性语气词。
正如黎老想得那样，目前科学研究得出来的数据实在过于诡异，诡异到已经可以让人怀疑他才是一个疯子，不管别的城市有没有，反正这样的报告绝对不能由滨海市来写。
“再观察一阵吧。”彭局长淡淡的说：“同时，注意观察全市动态，如果再发现异常现象，立刻报告。”
正说着，天上忽然又是一阵惊雷。
“嘣嘣……”几声闷响，被固定在观察室里的精神病患者李晓峰竟然崩断了束缚带，哇哇怪叫朝观察室的玻璃墙壁上扑过来。
玻璃是钢化的，用铁锤奋力砸都不会破裂，玻璃对面的几个人虽然吃惊，却没有过于担心，只是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哪知道钢化玻璃墙壁被一撞之下，竟然出现了大片的龟裂，紧跟着，李晓峰又是猛力一冲。
哗啦一下，玻璃墙碎了一地。
片刻后，地下室里，凄厉的惨叫声、癫狂的笑声和零星的枪声，响成一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卖房子办教育的厨师
“嗯？好像出大事了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苏瑶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翻手机新闻，随口说。
“什么大事？”姜轩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是去参加协会研讨的日子，除了司机红毛，姜轩就带了苏瑶一个。
“咱们市彭局长因公殉职了。”苏瑶看着手机，随口说：“这种级别的警察还能殉职，官方就发了一个讣告而已，这事不一般啊。”
“说不定是忙工作累得呢，这年头当官的压力大，工作忙。”姜轩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多扯，说不定就惹上麻烦，少关注为妙。
“怎么可能呢……”
“少管闲事。”
“哦，前面停一下。”
“你又做什么妖？”
“我早上没吃早饭，买个玉米来吃吃，你要不要？”苏瑶问。
“不吃不吃，吃多了开会时候想跑厕所……”
“不吃拉倒，我吃。”
小面包停在路边，从阳光早点摊子买了甜玉米、甜豆浆、一个肉包子，然后又吭哧吭哧的离开。
姜轩和苏瑶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里依旧过着与世无争，或者说，小打小闹的快活小日子，而这个新闻的真相，却已经让整个汉南高层都已经快要疯掉了。
当日，地下室中，精神病人李晓峰忽然发狂，以超过之前测算几倍的力量，冲出观察室，在场的彭局长、黎老、警监和八名工作人员猝不及防之下，全部遇害，那地方虽然有保卫措施但毕竟不是部队，等值班的几个警察带枪赶过来之后，李晓峰已经逃窜。
伤亡太重，而现场的视频资料内容也过于骇人，这个事已经彻底压不住了，不想第一个当出头鸟的滨海市，不得不成为第一个将事件全貌如实向上汇报的省市。
当然，这一切暂时和姜轩这样的‘小老百姓’没半毛钱关系，五菱嘟嘟嘟开到了研讨会举行地点滨海蔚蓝大酒店停车场，亮明邀请函之后，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场。
按照各自的资历、所在单位的规模，从前到后分排排列，每个席位上姓名单位卡片，第一排最中间两个位置，分别是协会的主席，汉南教育厅的白副厅长，滨海市教育局的刘局长，再向两侧，分别是协会的五个常务理事单位的代表。
会场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姜轩从主席台下的侧门进入，看得一清二楚，‘健乐集团秦国强教授’的牌子，在左手第二个，按照正常排列，应该是在五家常务理事里，排行中间。
秦国强正在和身边那个排行第一的理事笑谈风声聊些什么，眼光斜斜的看见姜轩来了，远远的微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也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和他说话的第一理事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似乎没看见什么值得重视的人物，目光随意一扫，又转过头去和秦国强继续聊天。
第一排都是行业的真正大佬级别的人物，第二三排，有不少姜轩听过名字的相关企业和机构，应该都是协会里的成员，虽然大部分都有些陌生，但是前来参会的人，也大多衣冠楚楚，年纪普遍都在四十岁以上，整个会场举目四望，姜轩和苏瑶两个绝对是最年轻的。
星星幼稚园的席位在倒数第三排，右手第二个。后面两排坐席是空的，没安排人坐……
“你好你好！”
姜轩边上的位置，坐了个皮肤很黑的大胖子，体型之庞大，以至于一张靠椅根本容纳不下他，实际上他的屁股底下的确就并排摆着两把椅子。
这人虽然胖，可是穿着却是非常正式，明明长得黑口黑面，却穿了一身很夸张的白西装，还打了一个黑领结，看起来挺不伦不类的，乍一看像是厨房的大厨跑出来，又像是某个专门负责搞笑的司仪走错了场地。
或者说，像是山里的土匪跑到城里冒充文明人。
“呦，您就是星星幼稚园的姜园长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胖子倒是非常的热情，看到姜轩连忙站起来和姜轩握手，这么一动，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抖着。
听声音才发现，这人其实蛮年轻的，大概也就不到四十，三十多岁的样子，黑胖子就有这个好处，十几岁看着像是三十几岁，四五十岁看着还像三十几岁，不开口都分辨不出对方的年龄。
“朱园长，您好，久仰久仰！”面对这个进门之后，除了服务员之外唯一对自己很客气的胖子，姜轩也表达出了对应的善意，瞄了眼他面前的牌子‘乐天幼稚园朱园长’，然后伸出手去。
能坐在最后一排这个‘黄金位置’，并且穿着这个搞笑的样子，看来这位朱园长和自己的地位也差不多，属于小型民办幼稚园，行业边缘人物，难怪没人搭理他。
有点好笑，也有点奇怪，好笑的是难道所有的胖子都姓朱？水产市场的那位就是姓朱，平时朱胖子朱胖子叫习惯了，眼前这位比他还要更胖一圈；奇怪的是，别人的名牌上都是工作单位加上姓名，他却是职位。
难道说，这个胖子，全名就叫‘朱园长’？
姜轩略有疑惑，这个胖子却是热情洋溢的介绍起自己来。
他以前还真就是厨师！滨海市老电视机厂的食堂大厨！
计划经济年代，乃至一直到上世纪九几年，国企都是很吃香的单位，铁饭碗、国家稳定拨款，很多大型单位，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除了生产，工人的生活工厂几乎都一手包办的，什么工厂食堂、浴室、电影院甚至厂办学校一应俱全，除了火葬，其他都可以在厂子里解决。
90年代全国引进一百多条电视机流水线，几年之内，就成为世界第一大电视机制造国，大彩电机价格从90年代的一万八千，降低到两千年后的两三千，大大改善了老百姓生活条件，但是也导致了后来出现一批老电视机厂被市场淘汰，改制的时候各种麻烦。
比如滨海市电视机厂，下面有七八个厂办单位，其中就有一个幼稚园，改制之后，当时还不到二十的朱胖子，抱着‘投身教育下海创业’的宏大理想，把老爹留给他的三套房子都卖了，承包了厂办幼稚园。
二十多年下来，幼稚园学生越来越少，现在干脆改成了小饭桌，朱胖子干起了老本行，烧菜。
小饭桌利润还比较高，赚大钱不行，维持生活倒是不难。
“一个月三四千块钱纯利吧。”朱园长笑呵呵的说。
姜轩都惊呆了，世上还有这种人？二十年前卖了一环内的三套房，积极投身教育行业，换了20年后的月收入三四千？他还能谈笑自若的在这里吹牛逼？
世间果然有牛人，不服不行！
第一百六十章 研讨会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姜轩，连苏瑶听到这胖子的自我介绍，都忍不住的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二十年前，滨海市一环内的三套房子，买了12万，承包了厂办幼稚园……20年之后，这个幼稚园连行业协会都没资格加入，和星星幼稚园一起，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一个月收入三四千……
那他为毛当初不干脆直接把房子租了呢？
姜轩得眼睛里更多的是佩服！
换成一般人，想到这个事大概都要去死，这胖子居然还能眉飞色舞的说出来，言语之间不见太多懊恼，只是拍着大腿说了几句‘亏了亏了’，这心还这不是一般的大。
心宽体胖，这四个字用他身上，绝配。
朱园长大概也不是第一次从别人眼睛里看到这种目光了，立刻就明白了姜轩和苏瑶得想法，嘿嘿一笑：“嗨，后悔也没用，你说是吧，与其用之前没法挽回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如努力过好现在每一天。”
这鸡汤灌得倒是蛮应景，可是姜轩上下打量他几眼，这样子，也不像是努力过好每一天的啊。
名字叫做‘乐天幼稚园’，外加这个大胖子，怎么看都像是混日子类型的。
明白了，这是一只佛系胖子。
“姜园长，我早就听说了，你们星星幼稚园，那是咱们南汉省民办幼稚园的一面大旗！办学非常有特色，教学质量高，成立不到短短半年，就名声大震，拥有了快一百个学生，连健乐幼稚园都有好多学生转学去了你们那里！我一定得跟你多学习学习！”
这胖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拉仇恨，这话声音说得很大，会场里人虽然多，可是都是‘有文化’的人，聊天的时候音量都压得很低，只限于身边人听到，这下好了，什么‘民办幼稚园大旗’、‘健乐幼稚园转学’之类的话，一下子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以至于前面几排纷纷回头，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朝这边看。
第一排的秦国强也回过头来，看了姜轩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朱园长的怔怔问姜轩。
姜轩捂着胸口，完全无语，从朱园长真挚的眼神里，略有惶恐的语气中，可以看得出他还真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喝茶，喝茶……”苏瑶一手掩着脸，一手给朱园长面前的空茶杯里倒茶。
还好朱园长一次‘失言’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错误，压低了声音，一直小声的在和姜轩交流。
这家伙话还挺多。
“姜园长，你去参加千馐万膳的视频我看了，您那个饺子真的是手工做出来的嘛？鱼汤结成冻的话应该是半透明的嘛……”
“听说您那有特别好吃的蛋炒饭？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最简单的菜肴最考验功力……”
“不是我嘴馋啊，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上门拜访，听说您又研发出了新的冰激凌？连林芊馐小姐都在节目中大为赞扬！”
……
一阵叽里呱啦，感情这位朱园长所谓的‘请教’，字字句句都围绕着一个‘吃’字。
姜轩严重怀疑这家伙入错了行，这要是个美食研讨会可能更合适点。
不过在这样的‘庄重学术’场合，和一群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所谓专家坐在一起，能遇到朱园长这种奇葩，姜轩倒也觉得是件乐事，至少没有那么枯燥了，有时候搭他几句，发现这胖子对吃还真有一定研究，比不上林芊馐，但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热爱绝不是假的。
说了有十几分钟，研讨会正式开幕。
省厅的白副厅长致辞，市局的领导致辞，研讨会正式来开帷幕，然后参会各家的代表上台发言，讨论。
坐在最后两排的都是受邀旁听的，并非协会成员，只能说是同行，因此没有发言任务，主要任务是鼓掌壮声势。要是真有谁想上台讲两句也不是不行，可以举手，不过在场都是有眼力劲的人，自然不会去出这个风头，都安安静静的当着布景板。
姜轩和朱园长就属于布景板之一。
这种研讨会看似不产生经济价值，也存在浓浓的官僚主义的作风，可如果认真去听，还是能学到一些东西的，全国小教幼教的新风向、相关商业运作的前沿思想、专业的火花等等。
比如在协会常务理事中，排行第一的‘润景公学’，聊得就是教育产业化、商业化结合的经验心得。
润景公学是全国最大规模的私立贵族小学，有二十多家分校遍布全国各大城市，前年上市，市值过了百亿，可以说不仅是南汉省幼小教当之无愧的老大，也是全国当之无愧的私立学校领头羊。
教育，尤其是小学教育，义务制教育，历来被认为是‘清水衙门’，即没利，也耻于言利的地方。但是随着家长和社会的重视，各种先进理念或者鸡汤理念、成功学的泛滥，幼稚园、小学教育越来多的受到关注。
今天这个会议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在场的媒体人数量居然达到了参会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有传统媒体、官媒、网络媒体，甚至还有自媒体，齐聚一堂。
这位孙校长的话，就让姜轩很有感触。
教育和资本关系定位，本质上和企业与资本的定位有不同，但有共通之处。企业追逐资本，教育吸引资本，都是依靠资本，把自身壮大，但企业壮大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追逐更多的资本，教育则是培养人。这点无论是大中小学，包括幼稚园在内都是一样的。
不能赚钱的私立学校，一定是失败的；但以单纯赚钱为目的的私立学校，最终一定是赚不到钱的。孙校长的总结，把传统的文人情怀，和企业家的逐利天性结合在一起，倒是有些新意。
接下来，陆续有人上台发言，有人说的泛泛，也有让人深思之语。
“感谢各位的精彩发言，那么，接下来我们有请，有请全国著名的小教专家，健乐幼稚园分园园长，秦国强教授，为我们做压轴演讲！”
在姜轩都听得有些累得时候，主持人的一番话让他微微一愣。
之前协会的理事单位、重要会员都上台发言了，唯独在常务理事单位中排行第三的健乐幼稚园秦国强没有上台，姜轩还觉得有些纳闷呢。
以健乐的行业地位，秦国强的学术地位，怎么会没他的份？何况，几家理事单位都粉墨登场，如果单单只有健乐没有声音，那这种安排未免太扎眼了些。
不过秦国强一上台，全场掌声轰然响起，气氛一下子达到了最热烈，周围媒体人席位传来的咔嚓闪光灯声音也密集起来，姜轩才意识到，这个安排是有道理的。在场的这些人当中，理论水平最高、学术地位最高的，好像还真就是这位秦教授。官最大的开幕词，势力最大的第一个发言，学术地位最高的最后压轴。
“谢谢大家。”
秦国强上台后，带着矜持的微笑，等台下的掌声持续了几秒钟之后，才微微一抬手，让台下安静了下来。
“幼稚园，幼教，这个行业和所有教育有共通之处，但也有它的特殊性，可以说，是最让家长不放心的教育机构。为什么呢？”
他笑了笑，自问自答一般说：“当然这不是说我们的幼教机构充斥着坏蛋，而是由于幼教对象本身决定的。幼教的对象，都是学龄前幼儿，这部分的儿童，自我保护能力几乎为零，自我保护意识薄弱，表达能力弱，思想和身体都属于发育的初期阶段……简而言之，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容易受欺负的阶段，一旦受到欺负，也是对整个人生影响最大的阶段，所以，之前一两年，不断爆出来的虐童事件、幼稚园教学水平低劣的问题，极大的牵动了社会和家长的心。”
秦国强这番话虽然不算新鲜的，但说到了点子上，现在大多数家长对于幼稚园得要求包括两点，文化知识、做人道理，既要‘不输在起跑线’上，希望能在幼稚园就学各种知识，开发智力什么的，同时更要求安全、健康。
尤其是对孩子的保护，随着社会文明进步，被提到了很高的高度。
比如说‘惩罚’，小学已经不提倡体罚，有些刺头较真的家长，也会因为老师体罚不依不饶，但总的来说，老师打打小学生手心还是在接受范围内的，更不要说有些老师用比较刻薄甚至带有侮辱性的词汇去骂小孩，这当然不对，但却是常见。
而在幼稚园，这就不可接受了。
再比如说‘伙食’，大学食堂做出来的菜像猪食，家长根本不会介意，如果城市里幼稚园得伙食像猪食，恐怕家长早就要炸锅，找媒体来报道了。
“那么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怎么样提高幼稚园得安全性，即避免孩子遭受虐待，又能提高学校的教学水平？这两者在我看我，是合二为一的。”
秦国强做了一番铺垫，然后用力的一挥手，目光在台下扫过，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句说：“提高从业者的水平素质，尤其是管理者的水平素质，是幼教的当务之急！从事幼教的门槛必须提高，在学历和从业资历上，有明确规定。”
这个话，听上去没毛病，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指向性，可正所谓‘做贼心虚’，曾经和秦国强有矛盾的姜轩微微皱了皱眉头。
“放屁！”隔壁的朱园长小声的直接骂了一句，嘀咕说：“带小孩要个毛学历？我初中文化，还不是开了个幼稚园，也没听哪个家长说我菜做的不好吃，小孩一个个都吃得白白胖胖。”
姜轩瞄了他一眼，心想大哥你这论点倒是不算错，可是论据……可长点心吧，你开幼稚园，又不是开养猪场！
一百六十一章 屁股决定脑袋
秦国强紧跟着分析了一番为什么要提高幼稚园教师的准入素质，进一步阐明他的观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谓素质两个字，包含了好几方面内容，在往常，属于一个泛泛而言的词，说一个人有没有素质，素质高不高，其实并没有明确的标准，同样一件事，素质的要求的截然不同的。
比如最常见的上厕所，在习惯随地大小便的阿三看起来，尿急的时候憋住去公共厕所，这就算有素质了；但是在一般文明水平看起来，去公共厕所‘向前一小步’才算有素质；在文盲看起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能讲两句mynameislilei就算是文化人，但是在一众大学、硕士的小资看来，你要是不知道李雷和韩梅梅之间那点暧昧关系，那人家都不愿意带你玩。
落实到小教幼教这方面也是一个道理，偏远山区落后地区，家长对于所谓的幼稚园要求，仅仅限于‘带小孩’就行，小孩哭闹老师吓唬吓唬甚至打一顿完全没毛病；城市里，还加上了文化学前教育；随着文明水平不断提高，要求又更多了。
所以一直说提高教师素质，但是这个所谓的‘素质’执行起来没有明确标准，最后也就是有事的时候学两句文件，讲几句空话的而已。
秦国强认为，城市幼稚园，尤其是民办的幼稚园，应该进一步明确工作人员素质标准，对于各个层次的教师、管理者、工作人员，进行学历的硬性要求。
一个人的素质到底怎么样，即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看出来的，也不是听他自我表述可以确定的。
学历高，并不代表这个人就一定有素质，但是从大概率来讲，学历高的人接受的现代教育水平更高，对于文明的理解程度更高，接受能力更强。就像高考，学历这种东西，它肯定不是绝对公平的方法，也不是体现一个人素质最有效的手段，但是作为一个‘敲门砖’，一种衡量方式，它一定是最不坏的那种。
“当今社会的大学，要求至少是硕士，甚至博士，高中初中老师，硕士生也非常常见，至于小学，本科、名牌本科已经成为主流入门标准，而幼稚园在这一块，门槛很低，我就亲眼看见过，同样一个从农村来的阿姨，她找工作，一份是家政，一份是幼稚园老师；很多幼稚园招收老师，甚至不管对方有没有从业资格，也不问学历，这样不设门槛，怎么可能保证幼稚园得安全？更遑论教学质量？”
说起‘教学质量’四个字，秦国强顿了顿，神情更加严肃，说：“在座的都是从事教育的专业人士，不用我说都知道，人的一生里，每个阶段都有其生理、心理、思维能力等等方面的发展规律。比如说一个现在已经算是常识的点，学前儿童是语言发展的高峰期，这个阶段要培养孩子‘表达’的能力，在比如，小学生的思维水平以具体形象思维为主，抽象思维较少，因此一年级二年级的小学生更适合用图文读本……诸如此类等等，都根据人类的发展规律，进行适当的引导、培养、促进，这是现代教育、科学教育中最核心的点，简单的来说，教师水平的高低，很大程度影响到孩子未来的成长，现代教育，幼稚园绝不是简单的带孩子，这就需要教师和管理者，有足够的经验和水准。”
秦国强说得这些都是现代教育的常识，教学课本上早有定论的，一点错也没有，经过他的表述，更加的清晰和有说服力，而对于外行而言，这番话也显得非常的专业，随着他的发言，与会众人微微点头。
唯独坐在最后几排的少数小型民办幼稚园参会者，面色有些不爽。
说得有道理，可是实践上也真有难处，像健乐幼稚园这些大型民办幼稚园当然可以招收学历高、经验足、有资历有资质的老师，人家钱多嘛，可是对于才起步、没有啥背景的小幼稚园而言，哪有那么多钱请所谓的有素质的人？
一个社会上随便招聘来的打工妹，一个月包中饭2000块钱搞定；一个大学毕业生，一个月2500还要五险一金，名牌大学没四五千下不来……至于硕士、博士、有几年工作经验的……拜托，一个小型幼稚园，人家有几年经验的家政阿姨都不愿意来好不好？
健乐幼稚园是大，水平是高，可问题是这种大幼稚园和官办幼稚园门槛也高啊，上学难早就蔓延到了幼教这一块，要是没有这些看起来不算很正规的小型幼稚园，草台班子，那些没有本地户口的，进城务工的，工地上搬砖的，饭店里端盘子的，这些人的小孩怎么办？
“他妈的，这人尽放屁，我一个厨子，高中都没上过，不是照样把小孩喂得白白胖胖……”朱园长继续稳稳的坚持他的‘养小孩关键是喂得白白胖胖’观点发牢骚。
除了朱胖子，后面几排难免就有人嘀咕，窃窃私语起来。好多事真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苦衷。
如果秦国忠的演讲仅仅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倒也罢了，无论如何，他演讲的内容，在大原则上是积极的，正面的，可以站得住脚的。
问题是，人类的语言是一种工具，重要的往往不是内容，而是说这个话的人，屁股坐在哪里。
秦国忠露出一抹不是很明显的讥笑，说：“尤其是一些小型的民办幼稚园，从管理层到一线的教师，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学历低的，没有资质的，甚至才毕业一点儿教学经验都没有的，就能管理一个学校，这不是很荒谬吗？我可以给大家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说我们的孩子是一个容器，教育的目标是灌满这个容器，想要灌满这个容器，我们做教育者的，肚子里的水，要远超这个容器的容积。”
他上台演讲，桌上有两瓶矿泉水，他顺手就把两瓶水并排放在一起，笑道：“我们的孩子是一个空矿泉水瓶，作为家长，各位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肚子里只有一瓶水的老师嘛？想要装满一个空杯子，我们的老师肚子里至少要有一大壶水，甚至一大缸水。所以我认为，幼稚园也应该有准入门槛，幼稚园得管理者，更应该具有一定的专业资质和资历。”
这个问题听起来是没法反驳的，学校教育可不是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而是系统性的全方位的，老师的水平一定要远超学生，水平越高的老师，教出优秀学生的概率越大，这很理所当然。
秦国强含笑扫过全场，尤其是坐在最后几排的小型民办幼稚园的参会代表。
开会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是探讨小教、幼教的学术理论吗？
或者说，探讨学术理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促进行业发展吗？
从长远和客观来说，是有这个目的的，但是从主观和近期而言，南汉省幼教小教协会出钱、出力，组织这种讨论会，真正的目的无非两个，一个是扩大协会的影响力；第二个，则是通过讨论会上的‘理论研究’，来引导行业风向标，为他们制定行业规则，进一步的领导整个行业做出理论背书。
今天秦国强的这番话，落在明眼人的眼中，其实就是在为将来行业的准入、考核等等做一个铺垫，一旦有了明确的门槛和标准，各小型民办幼稚园的发展前途，甚至能否生存，都要紧紧的依附在协会下。
幼教小教协会的第一常务委员，润景公学的首席代表孙校长心里微微一动，这个老秦还是有水平的，润景公学是做小教的，和幼教基本没有关联，秦国强这是想通过树立行业规则，让健乐成为协会中幼教行业的领头羊，和润景公学分庭抗礼，偏偏这个提议，对于协会内部的大中型教育机构还都是有益无害的，协会内不会有人反对。
秦国强含笑停住了话语，就是给在场众人一个‘讨论’的时间，如果没人能说得出什么特别有力的反对言论，那么他这番话，自然而然就会被认为是正确的。
不出所料，前几排坐的协会的常务委员和成员单位，大多点头表示赞同，后面几排，恰恰相反，大多面露不愉之色，可是一时间也没人能反驳什么。
“如果各位没有什么异议……”秦国强很轻松的把两瓶水放回原位，说：“那么之后我会向协会提交一个议案……”
“秦教授说到了教师的水平问题，我觉得一语中的。”
一直不啃声的姜轩忽然站起来笑呵呵得打断了秦国强。
会场不算太大，每个人也都有发言的权力，姜轩横插这么一竿子，秦国强不得不暂停后面的话，前排也纷纷回头，神情各异的看向这个全场最年轻的参会者。
第一句话，听上去是捧秦国强的，不过只要脑子不傻，一看到姜轩得年纪和坐席位置，就知道，他后面紧跟着必然会有‘可是，但是，不过’之类的转折。
秦国强的这番话，说白了，就是针对坐在后面几排的小型民办幼稚园，而他这个全市最年轻的园长，更是首当其中。
一百六十二章 行为艺术
看到最年轻的小型民办幼稚园园长开口了，尽管笑吟吟的，尽管第一句是好话，可是在场人心知肚明，接下来绝对是一场冲突，这个年轻园长除非脑子坏掉了，不然不可能帮着秦国强讲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算拍马屁也没这么拍的，你见过谁拍领导马屁是在公众场合直接打断领导讲话的？那不是拍马屁，那叫缺心眼。
在场的媒体人更加敏锐，所有的摄像器材几乎第一时间对准了姜轩。
姜轩得开口，虽然让秦国强有些意外，但并未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相反，很有风度的说：“姜园长，那你有什么高见呢？对了，前段时间，你还领衔在儿童教育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可见对于幼教还是有一定心得的。”
说起‘儿童教育’杂志发表文章的事情，秦国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刻意提起这个茬，并不是给姜轩增光添彩。
在场的无论是媒体还是参会代表，都是圈子里的人士，对于前段时间儿童教育杂志上两片论文之争都有所了解，星星幼稚园的那篇论文几乎被秦国强批驳的体无完肤，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舆论上都一溃千里，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秦国强这句话，用比较简单的潜台词，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在说：‘你懂个屁啊，也好意思在这里跟我谈理论？’
一开口，双方的火药味都比较浓，秦国强居高临下，协会的成员单位饶有兴致等着看热闹，后排少数非协会成员虽然感情上力挺姜轩，可是秦国强刚才说的那一大堆道理实在很能站得住脚，找不到什么有力的驳斥，也为姜轩捏了一把汗。
一直看起来心大无脑的朱园长抬起头，用诧异的眼光看了看姜轩，又瞅了瞅苏瑶，飞快的比划了两个动作。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家园长牛逼！你家园长厉害！不过，你家园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把你的保温杯借我用用。”姜轩把朱胖子的保温杯拿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中，大步走上了主席台。
秦国强脸色微微一僵，脸沉了下来。主席台的确足够大，站十个人都不嫌拥挤，可问题是，演讲席位就一个，姜轩上台朝他边上一站，搞得他让开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最后还是让了让，表现出风度，毕竟研讨会规定，每个人都有权力发言。
让开了，却没下台，而是站在一边，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姜轩。
他倒要看看姜轩能说出点什么反驳的话来。
“谢谢。”
哪知道姜轩只说了这一句话，站上演讲席位，之后就一言不发。
他把之前秦国强用来做道具的一瓶矿泉水和朱园长的保温杯拧开，里面的水都倒在边上的垃圾袋里，并排放在桌上。
保温杯和矿泉水瓶子差不多大小，一个高点，一个矮点，一个胖点，一个瘦点，一个口小，一个口大，一个透明，一个不透明，立在一块。
台上台下都是一片茫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秦国强眉头一皱，这是行为艺术，进行讥讽？
有点像，意思是说‘口大的，欺负口小的’，‘透明和不透明’，‘大家都是装水的，干的活都一样’之类？
他冷笑，如果是为了表达这个意思，那这个姜轩就太幼稚了，等于得罪了全行业，都不用他来出手，星星幼稚园在行业内就混不下去了。
台下也是想法各异，一个个疑惑的盯着姜轩。
姜轩四处看了看，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呵呵一笑，走下台，把服务台上的两个大热水瓶子拎过来。
水瓶本来是服务员给参会者添水的，现在连服务员都纳闷了，没阻拦姜轩，好奇看他下一步要干嘛。
姜轩打开一个水瓶，随手朝保温杯倒进去。
眨眼功夫，保温杯就满了，开水溢了出来。
姜轩笑呵呵得晃了晃手里的开水瓶，里面还有大半瓶水。
然后他又拿起另外一个开水瓶，用刚才同样的方式和倒水速度，朝打开的矿泉水瓶子倒下去。
和大口的保温杯不同，矿泉水塑料瓶的开口非常小，这么搂头一倒，水瓶里的水绝大多数都漏出来了，只有极少的水进了瓶子，而热水进瓶子之后，产生了大量的热气，堵塞住了瓶口，后面就看瓶口不断的冒泡泡，水却更难进了。
而且矿泉水瓶子是塑料的，很薄，开水这么一烫，瓶子没一会就变形，腰身扭曲，瓶口变得歪歪斜斜，水更进不去了。
姜轩就像浑然没看见这一切似的，以恒定的速度，继续倒开水。
没一会，一大瓶开水倒完了，矿泉水瓶子早已经扭曲得不像话，而倒进去的水，还不到一半。
做到这一步，有些聪明人已经微微猜到了几分端倪。
不过姜轩得‘表演’还没有结束，他又打开另外一个矿泉水瓶子，把里面的水倒干，空瓶子并排摆在桌上，然后下台，从一名参会者面前拿了一瓶新的矿泉水，重新上台拧开瓶盖，对着新的空瓶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一点点朝里面倒。
咕咚咕咚，没一会，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空了，而刚才的空瓶正好被灌满，一滴都没露出来。
直到做完这一切，姜轩才冲呆在一边的服务员点点头：“麻烦把桌上地上的水擦一下，谢谢。”
服务员如梦初醒，赶紧拿着抹布上台打扫，可是打扫的时候，目光还始终落在桌上。
在场的媒体也好，参会者也好，和服务员一样，关注点都集中在桌上摆放的一排容器中。
两个倒空了的大水瓶，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一个只装了不到一半水但是被烫的扭曲的矿泉水瓶，一个重新装满水的矿泉水瓶，一个空矿泉水瓶。
姜轩笑吟吟的站在台上，不说话。
这种行为艺术，要是在和平大排档跟那帮道上大哥玩，姜轩估计他们肯定得笑骂自己酸腐装逼，但是眼前面对一群文化人，姜轩可以肯定，这帮人就吃这一套。
“哦，我明白了……”下面果然有人开口。
而且这个开口的，还是个官员。
一百六十三章 胜利的大会
姜轩这一番又是瓶子又是倒水的‘行为艺术’，台下人最初的迷茫不解，渐渐的，很多人看出了些端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要具体的去说姜轩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得很具体，那说不好，但是很显然，瓶子、水这些道具，就是和刚才秦国强的那一番‘教师水平’的言论有直接关系的。
有不知就里云山雾罩的，也有些看出了端倪，但却说不全。
还有极少数水平比较高的人，其实已经知道了姜轩要表达什么，不由的在心里暗暗点头，还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教育同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么个办法，这几样道具不但形象，而且给人很大的遐想空间，表达出来的意思，的确和刚才秦国强的言论针锋相对，拿到明面上来讨论的话，不敢说就一定能压过秦国强一头，至少可以和他的言论分庭抗礼。
秦国强是什么人？成名多年的教授、专家，行业内的理论旗帜，早就树立了地位的人。
姜轩又是什么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大学毕业生，虽然一手创办的星星幼稚园在这几个月发展的风生水起，本人也多次在媒体露面，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和秦国强比都差着一大截。
他两的理论如果能摆在台面上分庭抗礼，秦国强就已经输了一招。
台下来自媒体的闪光灯频繁的亮起，各路人马心里想法不一，但却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即便有人读懂了姜轩得意思，此时此刻也不好立刻开口，太得罪人了。
行业内的从业者不想得罪人，但在场的，并非都是从业者，还有管理者。
两位来自政府的代表，省厅的白副厅长官太大，致开幕辞之后就离场忙别的工作去了，市教育局的刘局长还在，他就没这么多顾虑了，讨论会嘛，自然要百花齐放，各种思潮涌现，才能体现出学术价值和领导水平，而且从一些不可明言的角度来看，刘局长也并不希望这个协会里，出现一言堂某家独大的情况。
说话的这人，就是刘局长。
“哦，我倒是看出点意思。”刘局长斟酌着用词，语速不快，看着台上的几个各种各样的瓶子，不太确定的说：“小姜同志，这两个先倒空了，然后用来装水的矿泉水瓶子，就代表了受教育的学生，水，代表了知识文化……嗯，不止知识文化，一切接受的教育；至于那两个大水瓶，和后来用来倒水的满矿泉水瓶子，就代表了老师……嗯，不知道我的看法对不对？”
刷刷刷，现场响起一阵不算太明显，却可以听得见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次不是闪光灯牌照，而是记录。领导讲话，很多人习惯性的就开始记录。
这年头开会讲究节俭，与会人员一人发一瓶水一支笔一个小本子，闲着也是闲着，记录记录领导讲话不仅是学习的方式，也是打发无聊会议时间的不二法宝。
更何况，这场会议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枯燥。
从秦国强‘话锋一转’，很明显的把矛头指向一众中小型民办幼稚园之后，会场里就不再是轻松的讨论，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全场最小的民办幼稚园园长姜轩这么一通行为艺术，紧张的气氛立刻就变成了浓浓的火药味。
台上，姜轩微微点头，笑道：“刘局长目光如炬，我正是这个意思。”
“嗯，那就对了！”刘局长轻轻一拍手，笑着朝左右看了看，自己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而是问坐得最近的润景公学的孙校长，“老孙，你觉得，小姜同志的意思是什么？”
孙校长没开口，台上的秦国强脸色就是微微一沉。
姜轩是什么意思，他大概也看出来了七八分。
南汉省协会并不是铁板一块，协会的常务委员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有爱互助，在秦国强能控制住场面的时候，其他人不会有动作，现在出来了一个姜轩，和秦国强争锋相对，其他人立刻就有借机发难的机会。
润景公学是做小学教育，看起来了健乐幼稚园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在协会里，润景并不想冒出来一家和他们并驾齐驱。
“这个嘛……”润景的孙校长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就不揣冒昧了。小姜园长，你一开始用保温杯和矿泉水瓶子，这两个容器的容积，其实都是差不多大小的，相对于开水瓶，容积都非常小，可是同样两瓶开水，用同样的方法倒，保温杯很容易就灌满了，而矿泉水瓶却只装了一半的水，这是不是在告诉我们，不管老师的水平……老师肚子里的水再多，如果没有好的教育方法，都只能事倍功半，没法教好学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局长在一边微微点头。
台上秦国强脸色一沉，姜轩却没看他，而是点头：“不错，就像两位领导说的，教学方法很重要，当老师要因材施教。保温杯，口大，而矿泉水口小，如果教育不得法，有再多的水也灌不进去。”
刘局长和孙校长相视一笑，笑容颇有默契，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猜对了，而且这个小姜还真会顺杆爬，明明一切都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怎么就变成‘就像两位领导说的’，搞得好像是我们两在给秦国强难堪似的。
不过这点却不必点破，刘局长点点头，说：“我补充一句，教育方法不对头，千篇一律，有时候还真不是能不能教得好孩子的问题，而是会把孩子跟教坏了，教废了！小姜园长面前那个被烫坏掉的矿泉水瓶子，就是证明。”
姜轩面前两个矿泉水瓶子，一个装满了水，一个却被开水烫的扭曲得不像样子。
“相反，如果用合适的方法，比如小姜园长后来拿了另外一瓶矿泉水，口对口，慢慢的朝里面倒，虽然矿泉水瓶的容量，远远不如开水瓶，但由于方法对头，却能把瓶子给灌满。”孙校长接口，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姜轩朗声道：“教师的学历高低，固然对教学效果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教学方法和教学的态度，前者重要，后者却起到决定因素。采用合适的方法，拿出端正的态度，针对每个学生的不同特点，因人而异，因材施教，即便教师的肚子里只有一瓶水，同样能把学生这个瓶子灌满，相反，就算教师肚子里装着一个大海，也未必能教好学生。”
说完之后，稍稍顿了顿，微微挺起胸膛，给台下的记者们留下足够的抓拍时间。
不出来争就罢了，既然站上来，决定争一争，那就做到位。
等下面噼里啪啦的快门声音响了一阵，姜轩才咳嗽了一声，换了比较缓慢的语速，娓娓道来：“秦教授的话我还是很赞成的，老师嘛，水平当然要比学生高。但是这个水平的内涵很多，学历、能力、经验、态度等等都包含在其中。”
从上台之后，姜轩第一次正眼看秦国强，好像压根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已经开始由青转黑，呵呵一笑说：“说起学历，秦教授倒是多虑了，任何一个成年人的学历，肯定都是要远远超过学龄前儿童的，至于生活经历、各种知识储备，那就更不必提了。”
台下随之响起一阵笑声，主要来自于这次参会的后面几排非会员单位。
这些单位和乐天幼稚园、星星幼稚园一样，都属于小型民办，资金少，实力弱，聘请的老师整体水平都比较低，之前被秦国强一番有所指的话说的心里都不爽，姜轩上台一番举动，等于直接驳斥他的学历论，甚至还得到了在场另外大佬的支持，于是后面那几家代表笑得声音特别大，特别刺耳。
秦国强强调学历、要求老师水平高于学生，一点错都找不出来，但是姜轩讲得更没错，是个成年人学历就肯定比幼稚园学生高，水平就一定比小孩强。
还是那句话，道理是圆的，其实就是扯淡，就看怎么扯，姜轩的道理和秦国强的道理都对，严格分析起来甚至并不是完全矛盾的，可是通过这一番行为艺术，在场几个人的分析，一唱一和，场面上看上去，秦国强好像完全就落了下风，刚才的话明明有道理，现在也很难完全立得住脚。
“当然，无论是什么学校，任课教师必须拥有对应的资质，这是毋庸置疑的，相关的法律规定也写的很清楚。”姜轩又补了一句，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加无懈可击。
秦国强沉着脸站在一边，似有所想，一时间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姜轩得话没大毛病，这时候再去强调他自己的观点，气势上一时半会扳不回来场面，反而变成了‘扯皮’，场面那就不好看了。
下面，刘局长看了看孙校长，咳嗽一声，道：“今天这场会议可以算是超过了预期，年轻专家，老牌学者齐聚一堂，给我们带来了很有学习价值的思想，孙校长，我建议等会议结束之后，把今天讨论的内容汇总，我们教育局和协会，都要好好的学习讨论。”
“这是一定的。”孙校长点头微笑。
讨论会就此结束，看起来和气融融，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秦国强之前那一番理论铺垫算是彻底白费了功夫，两个观点的碰撞，把原本秦国强一家独大的局面彻底搅黄了，这场会议不会产生任何明确的结论，和大部分会议一样，会上气氛热烈，会后认真学习，然后很快就重新一切如旧。
一百六十四章 朱不戒
讨论会结束，姜轩和秦国强两个成为了焦点，还没走出会场，一大群记者就上来围住了二人要进行采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国强的脸色明显不是太好，公事公办一样简单刻版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匆匆离去。
姜轩的目的达成，也没说太多，把苏瑶推出来留给了记者，自己穿过人群离开了酒店。
这个仙系少年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体内能量已经不太适应装逼，每次装逼超过三十分钟就会有疲惫感厌倦感，渐渐觉得凡俗社会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看着就要达到辟谷大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境界。
这样不好，什么事都悻悻的提不起兴趣，与人斗与天斗，天暂时是斗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斗，要是与人斗都没意思，生活太枯燥了。
屁股大成？朱园长从后面屁颠屁颠的跟上来，听姜轩开了两句玩笑，一脸茫然的朝姜轩身后瞅了瞅，啥叫屁股大成？比起来，很明显他的屁股更大更肥。
“姜园长，你水平太高了！”朱胖子没在屁股的问题上多纠缠，这年头思想开放什么人都有，屁股什么的说不定是人家独特的兴趣爱好也不便多问，只说正事，递了一张名片过来，“以后多多指教，多多交流，我一定上门拜访！”
姜轩接过名片仔细一看，还真没猜错，朱园长的大名，就叫朱园长，名片上面印着：乐天幼稚园园长朱园长……
出于礼貌，也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过去，然后才笑道：“朱大哥，你这个名字还真有意思，没想到你真叫园长。”
“嗨……不瞒你说，这名字是我自己后来改的。”朱园长有点含羞带臊的说。
“嗯？”姜轩一愣，这就不懂了。
要说爹妈起的，那没办法，总有些不太靠谱的爹妈，给小孩起一些不靠谱的名字，什么史皓驰、卜士仁、范剑、庞光之类的，听起来总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没办法既然是父母起的，再不靠谱也只能受着。
问题是既然自己改名字，那当然选择好听的名字，咋改了一个这么奇怪的？
朱园长大概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姜轩这类疑惑的目光了，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老爹给我起的那个名字，更不像话，后来我想反正是当园长了，大家都朱园长朱园长的叫着，干脆改成园长好了。这不还和明太祖谐音嘛。”
他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讲，姜轩更好奇了，问：“那你原来的大号是？”
心想不会是朱八戒吧？
朱园长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嘿嘿一笑，低声说：“我老爹是武侠迷，喜欢金庸，生我那年正好在看笑傲江湖，特别希望我以后能过得无拘无束，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朱不戒’……”
“明白了。”姜轩点点头，这名字起的，比猪八戒好不到哪里去，难怪他要改名，一脸同情的拍了拍朱园长肩膀，“老兄，不容易啊。”
“嘿嘿，心照，心照。”
正说着话，已经到了停车场，朱园长的座驾是一辆老式的桑塔纳2000，姜轩要等苏瑶暂时没走，看着朱园长把他那一身肉很勉强的塞进桑塔纳驾驶室，起步的时候桑塔纳明显有一个顿挫，然后排气管冒着明显不符合环境标准的淡淡黑烟，吭哧吭哧的开走了，朱胖子还从驾驶室伸出大脑袋，热情招手告别说什么改日登门拜访。
姜轩都怕这小车开到一半给朱园长压散架了，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长这么胖？水产市场那个朱胖子已经可以用肉山来形容了，可这位倒好，那个朱胖子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孱弱消瘦美少年。
等苏瑶得时候，又遇到了润景的孙校长和市教育局的刘局长，两人并肩走出来，看见姜轩，笑吟吟的招了招手。
“小姜，我听说你的星星幼稚园还不是协会成员？”刘局长问。
“还不是。”姜轩点头一笑：“毕竟成立时间比较短，规模也小。”
“老孙，这就是协会的不对了。”刘局长半开玩笑的说：“成立协会的目的之一，就是扶植培养民办幼稚园，发掘人才嘛，星星幼稚园我是知道的，那可是咱们滨海市的行业新星，小姜园长年少有为，协会是不是讨论讨论，吸收进来为滨海市幼教贡献一份力量啊。”
这位刘局长主管是滨海市教育局的，星星幼稚园就在滨海市辖下，这个话说得倒也合情合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健乐集团在滨海市也有很多业务，对全市教育行业的贡献肯定比星星幼稚园更大。
姜轩从一开始就有些意外，怎么他会摆明车马这么偏向自己？
刚才在会议厅里，就是他先开口‘帮腔’和自己一唱一和，作为在场最大的领导，他开口的分量很重，也代表了风向，才会有后来孙校长顺势跟上，否则的话，姜轩自己虽然也能解释一下他的行为艺术的含义，但是效果绝对没有那么好，说不定还要和秦国强有一番口舌之争。
虽然当时没有露出意外，不过姜轩自己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心想是不是这个刘局长和秦国强本来就不太对付？
“呵呵，小姜园长，我是早就知道你的，祁韵祁老师可没少提到过你。”刘局长笑道。
这么一讲姜轩就明白了，要说行业地位和在政府方面的影响力，表面上看不显山不露水的祁韵老园长，比秦国强恐怕要大得多，秦国强和她相比，大概也就和朱园长和秦国强相比没什么两样，有了祁韵之前的背书，难怪刘局长愿意主动出这个头。
“姜园长，协会每年都要吸纳新的会员，如果有这方面意愿，你可以准备下材料，到时候协会发邀请函。”孙校长道。
“好的。”姜轩暂时即没答应也没拒绝。
聊了两句官话，刘局长和孙校长先走一步，又等了二十多分钟苏瑶终于应付完了记者，从会场里出来。
“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