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强势
“我看林小姐有些误会吧？”还没等闻一鸣说话，凌雨馨接话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已经跟刁老爹达成合作意向，这次来是要跟阿公谈深度合作的意向！”
凌雨馨霸气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通过不少关系是吗？可惜晚来一步，刁老爹已经明确告诉你结果，多说无益，还请不要打扰我们跟阿公的时间，你说对不对？”
“你……”
林梦瑶没想到凌雨馨如此直接霸气，脸色微变，刚要反击，闻一鸣拍了拍凌雨馨的肩膀，上前两步，笑道：“斗香没问题，可正如雨馨所言，我们已经达成合作，林小姐半路杀出来空口白牙就要摘桃子？”
“就是！你们什么云香斋到底要不要脸？”
阿峰可不管什么狗屁云香斋，呵斥道：“你说斗香就斗香？我们凭什么答应你？”
“这……”林梦瑶脸色一红，这个要求的确有些过分，看着凌雨馨嘲笑的表情，咬牙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加大赌注如何？”
说完巡视全场，大声宣布：“按照香道圈的规矩，我代表云香斋向雅香居提出斗香请求！双方各自拿出相应赌注，如果我赢，那请你们退出，由我们云香斋跟刁老爹和苗寨全面合作！”
“如果我输，那云香斋会拿出同样数量品质的沉香，算是作为赔偿，双手奉上！”
说完死死盯着凌雨馨和闻一鸣，逼问道：“这样公平了吧？”
“好！”凌雨馨看看闻一鸣，一切由他决定，闻一鸣微笑的点头道：“既然林小姐如此执着，那雅香居岂能退缩？我代表雅香居同意斗香，赌注按照你说的办！”
“至于斗香方式？”他看了看刁老爹和阿公，客气道：“既然是有关寨子的利益，还请两位主持公道！”
“这……”
刁老爹和阿公对视一眼，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刁老爹欣赏闻一鸣，才把存货交给对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阿公是接到朋友推荐，说云香斋背景深厚，希望给予方便。
虽然他是阿公，但刁老爹在苗寨声望很高，人也有本事，自己还真拿捏不住人家。眼珠一转，拍手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规矩来！”
“咱们苗人最崇拜勇士，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得到尊敬！既然两位都是香道高手，那就用斗香分出胜负，这个结果相信大家都能满意！”
“至于方式？”他看看刁老爹，问道：“你是行家，你决定！”
刁老爹深吸口气，看着闻一鸣轻轻点头，自信满满的样子，无奈道：“既然你们同意斗香，那就按照规矩来。斗香分三步，第一是辨材，我们出香材，最快答对者为赢；第二是辨香，你们双方各自拿出一款合香，由对方猜成分，最接近为赢。”
“最后一项自然是合香，各自拿出最满意作品，由裁判判定，三局两胜，你们有没有异议？”
刁老爹巡视全场，宣布道：“你们放心，我们苗寨有规矩，绝对公平公正，如果没有问题，明天中午，开始斗香！”
林梦瑶看着闻一鸣，点头道：“好，我没有意见，一会请你们把刁老爹的存货列个清单，这个赌注我们云香斋，接了！”
闻一鸣点点头，表示同意，双方正式约下斗香，明日午时，正式开始！
林梦瑶带人转身离去，现在留在阿公这里也没用，大家回到刁老爹家，阿峰兴冲冲开始整理沉香，兴奋道：“哈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冤大头，敢跟闻先生斗香？这不就是上赶着给咱们送钱花？”
“你小子！”刁老爹笑骂道：“看对方的架势必然有备而来，闻先生，可有必胜把握？”
刚说完想起静心香的奇妙，感叹道：“算了，我也是杞人忧天，先生的水平自然高绝，可惜那个小姑娘喽！”
众人哈哈大笑，凌雨馨找个机会，拉住闻一鸣解释道：“不要小看云香斋，真正传承百年的老字号，底蕴深厚，在京城香道圈鼎鼎大名！”
“至于这个林梦瑶，应该是林家的嫡传，水平肯定不低，说不定会有什么奇招，不要掉以轻心！”
闻一鸣摆摆手，淡笑道：“换成几天前可能还担心，可现在你忘了咱们手里有什么吗？”
“莺歌绿！”凌雨馨恍然大悟，也对，有此神香，加上闻一鸣的水平，小丫头，算你倒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大家来到阿公家，这里聚集不少山民，听说要斗香，很多人来看热闹。
“现在我宣布第一场比赛规则！”
阿公站在中央，大声宣布道：“第一场，辨材，我们给两位同样准备好六种沉香，放在两个箱子里，你们用手抓取，分辨后放在对应托盘。正确率优先，如果成绩相同，用时短的为赢！”
闻一鸣看着眼前不透明的木箱，里面散发着六种不同气味，暗自点头这个还算公平。自己进去抓，顺序随机，作弊几率小。
“还有问题吗？”阿公看着两位选手，确定没有问题，大声道：“好，现在我宣布，斗香正式开始！”
林梦瑶赶紧走到箱子面前，飞快的把手伸进箱子，抓起一块掏出来，开始辨别。
闻一鸣慢条斯理的来到箱子前，看着对手，无奈道：“没办法，为了雅香居以后的货源，只能牺牲美女你喽！”
说完伸进箱子，随手拿起一块香材，用鼻子装作闻闻，很快放进对应托盘，全过程不到五秒！
“好，完成！”
林梦瑶刚刚把第一块放进托盘，刚要拿第二块，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如同晴天霹雳，不可思议看着对面桌上六个托盘里的沉香，顿时呆如木鸡！
“这么快？不可能吧？”
“真的假的？一分钟不到全部分清？这还是人吗？”
“只用鼻子闻就能知道品种？我不信！”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议论纷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阿公也吓一跳，赶紧走下场，看着桌上六个托盘，吃惊道：“你完成了？”
第107章 摧枯拉朽
不只是阿公，刁老爹和其他几位有声望的老者都走下场，聚集在闻一鸣身边，不可思议盯着桌上六个托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辨材太简单，要是连这种比赛还需要用眼睛看，那才真是浪费时间！”
闻一鸣故意表现的很强势，这次关系到长期合作，必须让苗人对自己有信心，当地人崇拜强者，越有实力越能得到他们的尊敬。
“好，闻一鸣用时五十六秒！”
刁老爹喜笑颜开纪录时间，闻一鸣是自己推荐的人选，他出风头自己也有面子。笑道：“阿公，既然闻一鸣完成比赛，那咱们开始验证对错？”
“这……”
阿公有些为难，看着对面还在辨材的林梦瑶，她刚刚放下第四块沉香，拿起第五块仔细研究，沉声道：“再等等吧，既然是比赛，咱们不妨等双方都完成后才验证，这样才公平！”
刁老爹点点头，自然能看出来阿公还是更偏向京城来到林梦瑶，不过无所谓，实力就是实力，他对闻一鸣有绝对信心。
“好了，我也完成！”
众目睽睽之下林梦瑶终于完成辨材，足足比闻一鸣晚了四分多钟，她走到众人面前，反击道：“我记得咱们比的是正确率，光凭快好像没有什么用吧？”
闻一鸣耸耸肩，小丫头还挺倔强？轻笑道：“既然你也完成比赛，那有请裁判验证结果？”
阿公点点头，对刁老爹道：“你们几个是内行，检查一下吧。”
刁老爹先走到闻一鸣桌前，拿起第一盘，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道：“大家听好，箱子里同样放了六种沉香，盘子上有名字，两位选手需要把对应的品种放进相应的位置才算正确。现在我们开始验证，先从闻一鸣这边检查，有没有问题？”
“没，我就不信他能这么快完成！”
“对啊，快点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老爹，我们相信你！”
周围山民大声呼喊着，气氛越发热烈，刁老爹摆摆手，拿起第一个托盘，大声道：“这块是包头生香，选自树皮位置，皮克黑亮，请各位验证！”
说完把盘子交给其他老者，大家检查一遍后，纷纷点头同意，第一盘正确！
“第二盘是包头熟香，来自倒架香树，树枝位置，油脂丰富，木质彻底碳化，香气悠长，请验证！”
说完又把托盘递给其他人，很快得到肯定，闻一鸣再下一局！
“第三块有点难度，铁饼生香，采之老树断面，质地坚硬，薄而脆，这块算是二次结香，最少超过三十年！”
刁老爹把盘子交给其他人，纷纷点头道：“嗯，不错，的确是铁饼香，无论形状和味道跟包头生香很接近，不是高手很难分辨其中差别！”
说完纷纷看着闻一鸣，暗自感叹道：“这个年轻人真厉害，居然能在几秒分辨微妙差别？”
“不好！”
林梦瑶心中闪过一丝不详预兆，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闻一鸣，前两块沉香比较简单，高手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可第三块有点难度，这次比赛用的生香和铁饼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十分相似，就连气味也差不多。这让她有些拿不准，浪费不少时间。
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眼准？林梦瑶重新打量着闻一鸣，难怪凌雨馨如此自信，什么时候雅香居多出如此高手？
“第四块，倒架耳朵香，形如耳朵，香气纯正，清远，醇厚中弥漫着一缕悠远的土香味，上品土沉香！”
“第五块，牙沉，我们故意选择小一些的碎料，颜色和味道跟一般虫漏差不多，就是为了考验两位选手的眼力。”
刁老爹举起托盘，大声宣布道：“闻一鸣，正确！”
“好！”众人发出鼓掌叫好声，短短一分钟不到居然连对五题，闻一鸣的实力已经赢得山民的尊重，纷纷鼓励道：“加油，最后一题，我们看好你！”
阿公看着现场气氛，暗自摇头，无奈的偷偷看看林梦瑶，不是我不帮忙，只能说你自己不争气！
“最后一块，树心油生香！”
这次材料都是刁老爹亲手选择，早就知道最后一盘的答案，故意高高举起，宣布道：“香树枯萎，而周围植物繁茂，就说明此树必有树心格。油脂凝聚树心成格，把树干导管全部堵死，香树不能正常吸收水分，汁液不能流通所致。”
“坚致如金，润泽如玉，清癯如鹤骨，遒劲如龙筋，香中上品！”
说完把六个托盘重新展示在桌上，转身对着众人，大声道：“我宣布，闻一鸣全部正确！”
“不可能！”
林梦瑶脸色微变，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可能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分辨出六种沉香！
“难道是作弊？”
想到这里林梦瑶马上否定这种可能性，阿公明显是偏向自己，否则也不会给机会斗香。所以作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材料自己亲手检查过，没有任何记号。
“难道他真是靠鼻子？”林梦瑶深吸口气，走到闻一鸣面前，落落大方道：“恭喜你，不愧是高手，这局我输的心服口服！”
林梦瑶毕竟见过世面，结果已定，多说无益，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失败，争取下局胜利。
闻一鸣看着对手，虽然是竞争者，但林梦瑶的大度赢得不少好感，笑道：“比赛才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我很期待云香斋的深厚底蕴。”
“好，我宣布第一场辨材，闻一鸣胜！”
刁老爹宣布结果，对闻一鸣更加有信心，所有材料都是精心挑选，迷惑性很强，能在短短一分钟确定品种，这种本事连他自己都钦佩不已！
阿公摆摆手，宣布第二场比赛开始，云香斋是百年老字号，底蕴深厚，希望能在后两场搬回劣势，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第二场比赛，辨香！”
刁老爹大声介绍道：“双方各自拿出一炉香，由对方品香后说出大致成分，当然结果事先写在纸上，由我们几个保存。答案越接近者，为胜者！”
第108章 折服
“好，这次我先来！”林梦瑶等着就是现在，从保镖手里接过乱箱，走到闻一鸣面前，挑战道：“闻先生辨材功力不凡，梦瑶佩服！不过比赛才刚开始，小女子有炉香，请指点！”
说完开始准备行香，闻一鸣不敢大意，云香斋乃百年传承，底蕴深厚，说不定有什么杀手锏等着自己？
林梦瑶慢慢打开乱箱，从里面拿出香包，心里充满自信，暗道：“哼，能辨材算什么？有本事猜猜老娘这炉香？”
想到这里脸上露出自信微笑，好似胜券在握，雅香居毕竟初出茅庐，底蕴不可能跟云香斋相提并论，乡下来的土包子，能品到这炉香，是你们的福气！
慢慢打开香包，小心翼翼倒出合香，正准备打篆，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不愧是百年传承，这应该是玉华香吧？”
“什么……你！”
这句话震的林梦瑶芳心大乱，手猛地一抖，香粉居然撒出不少！美目死死盯着闻一鸣，不可思议道：“你……”
闻一鸣摆摆手，轻笑道：“不要紧张，慢慢来！”
说完饶有兴趣看着合香，感叹道：“沉香、速香、檀香、**、木香、郎台、奄叭香、麝香、冰片、广排草……”
“再用以交趾出产的为妙苏合油、大黄、官桂、广陵香叶，把上列香料研为粉末，加进合油调和均匀，再加炼好的蜜拌和成湿泥状，最后装进瓷瓶，用锡盖加蜡密封瓶口，烧用时一次取二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宋代流传下来的香方，后来成为清宫廷御用，作为皇后娘娘们熏衣之用，其香清雅悠长，如花似蜜，民间失传已久，没想到今天有缘得见！”
“你到底……”
林梦瑶花容失色，猛的站起身，震撼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玉华香的秘方？这可是我们云香斋不传之秘！”
闻一鸣哈哈大笑，挥挥手，轻松道：“林小姐不要如此激动，玉华香方乃宋人所创，流传千年，历朝历代都有版本不同。你这款应该是清宫廷御用，选材讲究，材料名贵，效果自然不凡。”
闻一鸣拿起香包，深吸口气，突然皱起眉，摇头道：“可惜用量不太准，过于花俏，反而画蛇添足！”
“你……我……”
林梦瑶满脸懵逼，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玉华香方可是云香斋镇馆之一，大内宫廷秘方，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要不是这次对合作志在必得，她可不舍得拿出玉华香，可没想到连点都没有点燃，人家已经知道全部配方？
想到这里林梦瑶强迫镇定，试探道：“这话什么意思？”
闻一鸣指了指香炉，毫不客气批评道：“不愧是宫廷秘方，无论选材用料，还是搭配组合不惜工本，说白了一句话，不求最好，但求最浪费！”
“浪费？”林梦瑶目瞪口呆，第一次有人如此评价云香斋的镇店之宝！俏脸通红，刚要反驳。闻一鸣摆摆手，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同样材料，保证同样效果，我能合出三倍的香品！”
“你……”
林梦瑶看着自信满满的对手，张张嘴，想大笑着反驳对方，甚至大骂他大言不惭！可经过刚才的事情，人家随口道破自己多年珍藏的秘方，辨材水平又秒杀自己，所有的一切充分说明，对方香道水平远超自己！
现在看着旁边气定神闲的凌雨馨，早就听说圈子里有个大美女，家世、外貌、气质都很出色。这让平时心高气傲的林梦瑶有些好奇，打算有机会当面交流交流。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在这里？还是以斗香的方式进行！
其实开始林梦瑶主要目的是谈合作，专门托关系打通阿公，原本想着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雅香居提早拉拢到关键人物刁老爹，彻底打破全盘计划。
所以林梦瑶才憋了口气，百年传承的云香斋怎么可能给初出茅庐的雅香居低头？凌雨馨不愧是大家闺秀，可自己也不差，出于这个心思才提出斗香，没想到……
闻一鸣看着林梦瑶不知所措的表情，轻笑道：“还是不信？”
然后靠近对方几步，低声道：“这份玉华香，沉香四两、速香黑色者四两、檀香四两、**二两、木香一两、丁香一两、郎台六钱、奄叭香三两、麝香三钱、冰片三钱、广排草三两、苏合油五两、大黄五钱、官桂五钱……”
一口气把所有成分和用量和盘托出，看着林梦瑶震惊的表情，笑道：“虽然效果不错，在我看来用量过犹不及，毕竟是宫廷御用，不惜工本也很正常。”
盯着林梦瑶的双眼，正色道：“可对于咱们香道师来说，用钱砸出来的算不上真本事吧？”
“多谢先生指点！”
林梦瑶深吸口气，深鞠一躬，真诚道：“您的水平远超小女子，无论是辨材，还是辨香，梦瑶输的心服口服！”
然后再次深鞠一躬，要求道：“这场比赛我认输，不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先生务必要答应！”
闻一鸣看着林梦瑶，不愧是大家闺秀，有礼有节，身为对手可印象不错，慢慢拿出香炉道：“大家以香会友，还请林小姐点评一下我的静心香！”
说完开始布置香席，林梦瑶满脸期待接过香炉，深吸口气，瞬间被静心香征服，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阿峰偷偷凑到凌雨馨身边，兴奋道：“闻先生真是高人，三局两胜，咱们赢了！”
“那是自然！”凌雨馨满脸笑容道：“林梦瑶不过是云香斋林家的三代弟子，水平有限，岂能跟先生相提并论！”
“不过云香斋百年传承，底蕴深厚，如果是那位老祖宗出手？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阿峰可不管那么多，三局两胜，不但赢了双倍赌注，还争取到整个苗寨的沉香代理权，这事刁老爹肯定不会操心，阿公更不会管，那自己岂不是……
凌雨馨知道阿峰的心思，恭喜道：“以后希望咱们长期合作，苗寨的事有劳阿峰你了！”
“大小姐客气！”阿峰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猛的冷静下来，赶紧恭敬道：“阿峰有今天全靠您和闻先生提携，请放心，以后雅香居便是我们寨子的最大财神爷！”
第109章 百花氛
林梦瑶幽幽醒来，捧着香炉，如获至宝感叹道：“这才是理气之香，先生居然达到如此境界，可笑小女子还妄自菲薄？”
说完对着闻一鸣盈盈下拜，恭声道：“香道九品，一品一重天！老祖宗经常告诫我们要谦虚好学，民间藏龙卧虎，原本心中略有不忿，今天得见先生，梦瑶真可谓坐井观天，可笑之极！”
转身对阿公正色道：“这次斗香梦瑶败的心服口服！”
“这……”阿公很是惊讶，询问道：“咱们还有一场比赛，林小姐何不……”
“用不着！”林梦瑶摆摆手，看着闻一鸣，恭敬道：“如果换成别人，梦瑶必然坚持到底，守护云香斋百年威名！可惜遇见的是先生，差距天壤之别！再多纠缠也是无谓之举，反而落得下乘，令先生耻笑！”
阿公点点头，既然人家决定放弃，那自己更不会枉做小人，跟刁老爹对视一眼，刚要宣布比赛结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且慢！”
闻一鸣突然阻止，巡视全场，朗声道：“难得有机会在贵宝地斗香，虽然结果已定，可最后一场我希望继续！”
“请问阿公和刁老爹，原本第三场斗香，你们打算如何进行？”
刁老爹一愣，解释道：“我们苗寨有规矩，沉香乃天材地宝，但凡斗香，必须由山中精灵决定胜败，这才公平公正！”
说完一挥手，三个壮小伙送上两只麻袋，刁老爹笑道：“这就是山中精灵！”
“蝴蝶？”闻一鸣鼻头微动，笑道：“原来如此！”
“不错，正是蝴蝶！”刁老爹解释道：“人有私心，口味有偏好，咱们做裁判有失公允。蝴蝶不一样，对香气最敏感，这里是百只花蝶，斗香者各自点燃香品，最后由它们决定谁是赢家！”
“有意思！”
闻一鸣哈哈大笑，没想到苗寨居然有这种规矩，想想也是，有什么比蝴蝶蜜蜂对香气更敏感？
看着周围期待的目光，闻一鸣慢慢拿出香包，大声道：“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有缘相见，雅香居有兴趣长期跟苗寨合作开发沉香。我可以保证，价格绝对不是问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说完把香包打开，放进香炉，把香炉放在空地中央，宣布道：“这是我敬大山子民的一炉香！”
点燃，轻烟渺渺，然后示意刁老爹解开麻袋，放出所有蝴蝶，瞬间百只蝴蝶重获自由，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如同精灵般优雅灵动！
“快看，你们快看啊！”
突然所有蝴蝶好像发现什么绝世美味，全部聚集在香炉之上的半空中，不停旋转飞舞，最后居然形成一道花蝶龙卷风！
“这是……”
刁老爹看着眼前奇景，激动莫名道：“百蝶绕香！居然真是百蝶绕香！”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整整一百只，没有一只飞走！
五颜六色的花蝶逐渐形成队形，绕着香炉散发的轻烟飞快旋转，仿佛龙卷风，兴奋异常，好似在分享无上美味佳肴。
“神了！”
林梦瑶用手捂着小嘴，满脸震撼，死死盯着香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什么香！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撼着，只有闻一鸣暗自心疼，为了装这个逼哥可是下血本！
对于这场斗香闻一鸣有更深的考虑，虽然自己得到刁老爹的欣赏，长期代理沉香，可毕竟老爷子习惯独来独往，水平再高，独木难成林，规模不会大。
正好云香斋半路杀出，提出斗香，也算给雅香居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苗人敬重英雄，有信仰，对大山充满敬畏，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高调的原因！
看着全场震撼的表情，相信雅香居的口碑必然一飞冲天，经过山民口口相传，加上公道的价格诱惑，长期合作才有更稳定的基础。
所以昨晚咬牙割下指甲盖大小的莺歌绿，按照陈氏香谱合成这炉香，百花氛！
其实百花氛跟玉华香用途一样，古代没有香水，只能用香料熏衣服，贵人们喜欢各种花香，所以才有百花氛的出现。
成分很复杂，幸亏有莺歌绿这种极品帮忙，有什么还比它更能代表大山？由它做君香，果然秒杀全场！
足足半个多小时，轻烟燃尽后，蝴蝶还不肯离去，在半空流连忘返。直到香炉冰冷，它们才逐渐散去，回归山林，留下一段神话！
“这……”阿公激动的抓住闻一鸣的手，急声道：“敢问先生，这是什么香？”
“百花氛！”
闻一鸣扶住阿公，巡视全场，看着山民狂热的表情，大声道：“百花氛，我敬大山子民，愿这片乐土永远祥和，人民富足安康！”
“好！”
阿公兴奋的举起拐杖，大声道：“我，代表大山子民，感谢先生对我们的祝福！相信蝴蝶精灵已经把祝福带到大山神明面前，我们苗寨一定会繁荣昌盛！”
说完带头跪拜，朝着大山三叩九拜，所有山民全部跪下，连阿峰也满脸虔诚，祈祷未来的平安。
阿公拉着闻一鸣的手，高高举起道：“我宣布，以后先生是我们苗寨的贵客，你们说好不好？”
“好！”
“好！”
“好！”
所有山民鼓掌叫好，他们是有信仰的人，从小对自然充满敬畏，现在居然有人能控制蝴蝶精灵？
岂不是大山派来人间的使者！
闻一鸣笑而不语，看着山民崇拜的目光，暗道：“这个逼是不是装大了？”
第110章 故乡的滋味
一场斗香最后演变成苗寨的祭祀！
凌雨馨看着山民虔诚的表情，不由感叹闻一鸣真能装逼，不过这下更好，成为苗寨贵宾，长期合作更有保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先生请放心，赌注回去梦瑶第一时间双手奉上！”
林梦瑶来到闻一鸣面前，真诚道：“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先生，到时候还请不吝赐教！”
说完转身离开，这次收购失败，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另寻目标更实际。
“走，请贵客移步寒舍，大家边吃边聊！”阿公这时候也顾不上挽留林梦瑶，人情已经用尽，是小丫头水平不济，怨不了别人。
更何况经过百蝶绕香这种神奇场景，阿公已经把闻一鸣当成贵客，能和这样的香道高手长期合作，才是最稳定的决策。
一行人来到阿公家，时间已到中午，大家边喝茶边聊天，阿公笑着对闻一鸣道：“先生远道而来，我这里没有什么名贵之物能款待贵客，今天大家尝一尝山间特产如何？”
闻一鸣客气道：“多谢阿公，上次在阿峰家尝过咱们苗人手艺，大快朵颐，一切由您决定！”
阿公笑着点头，让家人准备午饭，留下刁老爹和阿峰一起陪客。既然长期合作，丑话说前头，凌雨馨开始跟阿公商讨条件，这种事用不着闻一鸣出马。
“好，小女子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几番唇枪舌剑下来，双方终于达成口头协议，凌雨馨举起茶杯，满意道：“预祝咱们的合作长长久久！”
众人举杯，皆大欢喜，最兴奋的还是阿峰，短短几天居然成为苗寨代言人？全权负责跟雅香居合作事宜，这让他受宠若惊！
虽然巨大馅饼砸在头上，可阿峰不敢动歪心思，无论是刁老爹还是阿公，其实都是看闻一鸣的面子才同意合作。离开人家的帮衬，自己什么都不是！
暗自下定决心，好好跟着雅香居干，有闻先生这样的高手在，何愁没有发财的机会？
大家边喝边聊，很快饭菜上桌，阿公指着一盘绿油油的下酒菜道：“先生请尝尝，看看咱们这里的椿树叶味道如何？”
“每逢冬去春来，布谷初鸣，泉水解冻，满乡遍野皆是阳春动人。”阿公指了指远山道：“远处一重一重的山峦，空灵而遥远，林间大小小的香椿枝头开始喷芽。”
“三五日春风一吹，那些曲屈挠弯的芽甲从紫褐色的绒层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舒展嫩叶，在饱含水分的阳光照射下，远远望去，满树像燃起嫣红的火苗。我们苗寨的姑娘和孩子们便可拿起竹竿和顶叉，开始打椿头。”
闻一鸣夹起碧绿幼嫩的椿树叶，放进嘴里，清香扑面，甘甜鲜美，满意道：“我记得汪曾祺先生曾经这样评价椿叶，所谓一箸入口，三春难忘！”
“香椿头那股冲冲窜窜的清气，最是清凉泄火，令人身心为之一快。香椿头洗净投开水一烫，切碎与豆腐凉拌，浇点小磨麻油，不待举筷，那动人的色香味早已由眼底飘入口中。叫人神情和口舌都为之一爽！”
说到这里，勾起闻一鸣儿时回忆，动情道：“我们老家有句老话，雨前椿头雨后笋。打椿头非常讲究时令。所谓雨前椿头嫩无丝，雨后椿头生木枝。”
“在我们家乡那里，只打侧枝和旁逸斜出的将舒未舒的芽叶，而不会去碰主枝顶端的壮实椿头。打下的椿头一时吃不完，我奶奶就晾干腌起，放入吸水坛子里封好，不管隔多长时日打开，都是那样壅香绕鼻，甚至连颜色都没有多少改变。”
“还记得小时候，奶奶会将采来的香椿头切成细丝与煎黄的蛋皮同拌，码在白瓷盘里，淋上熬熟的菜子油，盈绿轻红间着灿黄的整盘端上桌。”
“不说吃，光是看，要多养眼有多养眼。嚼一口这样的香椿头，让清气在嘴里缓缓蔓延，那感觉就像把春天含在嘴里，一点点地品味享受……”
一句话勾起所有人对儿时的回忆，刁老爹笑道：“山民将香椿头当做小葱芫荽那样用来提鲜去腥气，比如煮鲜鱼汤，撒上点香椿嫩叶，吃了鱼肉之后，那滋味，再饱还可以连喝两大碗。”
“苗人离乡出外，所带的干粮中，就有香椿，又叫盘缠，吃着这样的，千里万里不忘家园。”
闻一鸣笑着点头道：“说起香椿，好多人喜好把太和香椿推为极致。什么所谓的紫油椿、黑油椿、红椿和青椿，又以紫油椿质量为最。”
“相传唐时紫油椿曾专做贡品，每至谷雨前后，驿道上的快马驮的就是上等紫油椿芽，昼夜不停飞驰长安。真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香椿来！”
“我不知道故乡的香椿是什么品种？只知道全部是嫣红的叶，油亮的梗。老辈人传说那是布谷鸟啼出的血溅在上面染成的，因为布谷鸟总是喜欢停在高高的香椿枝头悠长啼鸣，一声声传播春的消息。”
闻一鸣缅怀道：“总之在我心里，最美不过故乡的味道！”
“说得好！”
阿公见多识广，能看出对方的真情实意，赞叹道：“先生情怀让老朽动容，故乡对于我们苗人来说，那就是避风港。无论外边狂风暴雨，只要回家，饭桌上永远都会有属于你的碗筷！”
气氛越发融洽，阿公对闻一鸣和凌雨馨更加欣赏，不愧是大户子弟，有礼有节，无论谈吐或风度，都是人中龙凤。
“来，尝尝这道菜，野猪肉炖野菜，我们苗人最爱之一！”
端上来热气腾腾一大铁锅，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阿公用大勺挖起一碗，介绍道：“肉不用说，山上打的野猪，肉质略有粗糙，不过口劲十足，搭配上山间野菜，别有风味。”
“天门冬……盖笋……孕穗，还有……刺玫苔子？”
闻一鸣鼻头微动，各种草药香味袭来，感叹道：“不愧是大山子民，这哪里是一锅菜？明明就是上等药膳！”
“哈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先生！”
阿公开怀大笑道：“我们祖祖辈辈靠山吃山，所有都是大山的馈赠，那时进山采挖中草药，常能随口吃到黄精、首乌、百合、茯苓。吃下这些甜糯生津又气血大补之物，多半是为了充饥，根本不是现在流行的什么药膳和食补。”
“这是天门冬，天门冬，深山竹树林中那半人高的一丛丛青郁苍碧的身影。每当春二月里，如令箭状嫩茎就蹿出地表，待尺把长时掐下，恍如青玉簪，入口腴嫩清脆，那种滑腻腻的鲜味，有吃冬笋和扁尖的感觉。”
“盖笋本身无味，只有小指头粗细，剥去绿壳，水汪汪地泛着白灵鲜嫩的光泽。还有野岭常见的孕穗，把它从叶鞘中抽出，掐去老梢，与春螺及火腿片同炒，黑白红绿，妙在荤味厚而醇香悠长，素味清而淡远甜悠，口感层次分明，犹如往返于红尘净土、闹市幽谷。”
“至于茅草的根，莹如白玉丝，清纯甘美，生血活血，寨子里的产妇必以此炖老母鸡补身子。”
第111章 清明螺，赛老鹅
“至于刺玫苔子……”阿公笑道：“早春二三月野玫瑰由老杆或地下根抽出嫩茎，可达竹筷粗细，颜色有青有暗红，掐下来，撕去连叶带刺的表皮，径送口中，甜丝丝，是我们上山最喜欢的零食罢了！”
凌雨馨最喜清雅，喝口汤，忍不住接话道：“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是古代清流雅士追求的餐饮极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寻访野蔬，药食保健，且吃出一种情调，已成当今饮食文化的主流。”
“有句老话：三辈子学穿，五辈子学吃。每每想到食不厌精和割不正不食的古训，便觉得圣人教诲未免太刻板乏味，有些书呆子气！”
“饮木兰之坠露，餐秋菊之落英。只要无毒，无怪异气味，花花草草、茎茎叶叶都可入口。其实所有人间美味，食材无关名贵与否，全看心情和意境而已。”
闻一鸣不由得暗自感慨，这种装逼的话也只有凌雨馨说出来不让人厌烦！苗人靠山吃山，自给自足，虽然这里不如城市繁华，可宁静安详，不失为人间乐土。
“哈哈，清明螺，赛老鹅！”又一道菜上桌，阿峰兴奋道：“阿公，好久没有吃过这道美食喽！”
眼前一大碗螺蛳汤，上面漂浮着星星点点青绿韭菜，简单，文雅。刁老爹也笑道：“是啊，阿公好久没有吃过您亲手做的螺蛳汤！”
“哎，老了！”阿公摆摆手，无奈道：“年轻时候每天上山都不累，现在下厨都费劲，否则肯定亲自下厨，请先生尝尝我的手艺！”
“先生不要嫌弃这种小螺，全部采于山间清泉之内，干净清甜，清明时螺蛳大补，且味美。这个时候的螺蛳刚由冬眠中醒来，少泥腥气，那种紧结而又柔嫩的螺蛳肉，滋味实在不错。”
闻一鸣笑着摆摆手道：“要说这道菜，我最后感触！”
“城市街头常有卖五香螺蛳的商贩，通常推个小车，焐个煤炭炉子，炉子上垛只大号钢精锅，里面是热腾腾香喷喷的五香螺蛳，红尖椒和乌黑桂皮杂在其中，胜过鲜艳广告。”
边说边拿起螺蛳，展示道：“螺蛳最好吸着吃，这样螺蛳壳里的螺肉和汁同时吸进嘴里，味道特别丰满滋润。拿牙签挑虽然方便，口味却差的多。”
“螺蛳要剪去后壳，两头通风才能吸得动。吸螺蛳和嗑瓜子一样，是个技术活，吸时用力不可猛，猛吸就把屁股里的屎肠子也吸进嘴里！那味道……”
众人哄堂大笑，继续道：“只有吸得恰到好处，让螺蛳头进嘴，牙尖轻轻把后半段截住，舌尖裹住一吮，整个螺肉便裹挟带着鲜美的汤汁轻轻滑出。”
“若是吮不动时，可用筷子头将螺肉往里抵一抵，抵松了，再一吮就搞定。我见过有人一双筷子将整盘螺蛳吃得烟消云散，清清爽爽，手根本不需碰螺蛳，也是门技术活。”
“网上有人戏谑说吃螺蛳像亲嘴，吃螺蛳多的人，嘴皮功夫一定不会差。更有邪乎的，据说吃上汤螺蛳的高人，如果他要嘬口用力一吐，螺蛳壳能噗地钉入门板上，简直如同武侠小说中杀人于无形的独门暗器！”
“想起上大学的时候，炎热夏夜选街边一大排档，三五好友凑钱，炒上几盘螺蛳，点几瓶冰镇啤酒，畅快无比。”
“特别是倒霉遇见晦气炸弹，正说着或听着时，这里用力一吮吸，呸……喉嗓眼里如同给捣了一拳，呸！呸！真正是臭到肚肠根里去了！”
“哈哈哈……先生真幽默！”
阿公开怀大笑，夹起螺狮，放在嘴里一吸，满脸享受道：“咱们这里的可不一样，喝的是清澈山泉，吃的是高山泥土，说句低俗的话，连拉的屎都是香的！”
听完连凌雨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刁老爹继续道：“三月螺蛳对三月新韭菜，犹似好心情对好天气，清新鲜美，自可想象。只是这螺肉不是那么容易洗净，里面常常夹杂着一些鳞盖片、尾肠和草屑，最好放淘米水中洗，淘米水去腥去黏，且能让螺肉变嫩。”
“同道中人！”闻一鸣拍拍手，畅快道：“说到韭菜，马上想起美食家汪曾祺老先生的一句话：文求雅洁，少雕饰，如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
“有道是春头的韭菜，秋末的大白菜，最为鲜美。就连郑板桥自己都说：春韭满园随时剪，一边可心地品啖早韭，一边吟诗作画，何等的惬意！”
“英雄所见略同！”阿公猛的一拍大腿道：“先生正巧说出我的心思，下面一道菜就是韭菜炒河虾！”
一盘碧绿洁白的菜肴上桌，韭菜嫩绿油光，仿佛充满压抑不住的春色。配上雪白剔透的山间河虾，清雅秀丽，令人胃口大开。
阿公介绍道：“韭叶似兰，同喜水气滋润，故韭菜一定要长在山间清泉边的畦地，方才鲜嫩水灵。”
“早春二月，韭长三叶，不出五叶，就可割头刀韭菜。割韭菜不似割人头颅，韭菜割后，浇上水肥，再盖点草木灰，很快便萌发新芽。所以韭菜割了长，长了割，一茬又一茬，地头上是接连的新碧。”
“韭菜吃的就是鲜香腴嫩，旺油旺火急炒才能保鲜，一定要待锅里油烧辣烧得冒热烟时才下锅，最好让菜上带点水珠，热油遇水，刺啦一声，喷上一层油膜，葱嫩青碧的韭菜所特有的扑鼻鲜香，让人馋涎欲滴。火头不足，炒的时间过长，油少，或是盐放早了出水多，味道都会大打折扣。”
第二盘韭菜炒螺蛳上桌，形似胶饴的螺蛳肉先以油和作料爆煸，再投春韭共炒。盛入青花瓷盘中，碧绿的韭菜，近乎黑色的螺肉星星点点，像是散落田野里的牛羊，让人宛如欣赏一幅江南水乡风俗画。
闻一鸣放进嘴里，仿佛清新宜人的早晨，露珠梦幻般晶莹跳跃，漫步于小桥流水边的菜地里。蹲下用手掐那刚刚打苞的花梗，开了花的韭菜，如同娇娆别致的细碎的小白花，被亭亭纤腰的修长花梗托举着，像小姑娘仰着乖巧好看的脸。
凌雨馨不由感叹道：“如果说赞美韭菜的诗句，最值得传诵的，大概还是杜牧那句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吧？”
“品诗论文，感慨世道，一夜春雨方歇，灵动的水珠还挂在草叶尖上，鲜嫩的春韭刚从菜园里割来，新获的黄粱米饭已焖在锅里，正热腾腾香气四溢。”
“春韭的鲜润，加上故人老友的殷切情谊，让亡命乱世的大诗人所获得的无限安慰，足以穿透千年历史烟云直抵我们而来。”
阿峰低着头，只顾埋头吃饭，听着其他人高谈阔论，自己居然一句话都插不上！
“不就是吃顿饭？要不要这么的高雅？韭菜螺蛳遍地都是，古人也真是闲的蛋疼，这也值得写首诗？”
抬头看着别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暗自摇头道：“哎，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文艺范？”
第112章 衣锦还乡
第二天他们踏上回程之行，这次可谓满载而归，不仅收到刁老爹的多年存货，还成功与苗寨达成合作意向，为雅香居开拓新的货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至于云香斋的林梦瑶，那只是小插曲，两人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对方临走保证尽快兑现赌注，一笑了之。
除了公事，他个人收获更大！先是千年乌木瘤疤，解毒辟邪，百毒不侵；然后又是蛊师笔记，打开另一扇新天地。
最后不用说，极品奇楠，莺歌绿，无价之宝！当时百蝶绕香的场面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指甲盖大小就有如此神效？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多了金角这个万蛊之王，过安检的时候闻一鸣还担心露馅，可有惊无险，小家伙居然连机器都检查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白天没事就在右手腕睡觉，没人的时候出来吃香，短短三天，十几包静心香，五六包益气香全部消灭干净，光成本都一百多万，令他心惊肉跳！
闻一鸣靠在头等舱真皮椅背上，用手摸着金角，暗道：“按照败家子你这样吃，用不了半个月，老子必然破产！”
“对了，我想请三天假，回家看看！”
凌雨馨看着闻一鸣，点头道：“没问题，早就应该回去看看，现在你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嘿嘿，算不上，算不上！”
闻一鸣嘴上不说，还是难掩得意之色，想想也是，短短两个月，自己从无业游民居然变成千万富豪？要不是亲身经历，换成谁也不信！
“这样吧，我回去带点礼物，你带回家，顺便帮我给叔叔阿姨问声好！”
凌雨馨说完有些脸红，赶紧掩饰道：“雅香居没事，多住几天，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建议你的情况暂时有所保留点好。”
闻一鸣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几个月不见自己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为千万富翁？回去老爸老妈肯定要吓死！”
凌雨馨会心一笑，如白莲般清雅高洁，闻一鸣心头微动，双眼直勾勾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
“你……”凌雨馨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心头微甜，有些脸红道：“其他的先不要说太多，就说你在雅香居上班，每月一万底薪，提成另算，先让叔叔阿姨放心，剩下的慢慢来。”
闻一鸣点点头，轻声道：“嗯，都听你的！”
四目相对，情愫暗生，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雅香居，包括赵老又是一阵忙活，其他的不说，光刁老爹的存货满满一大箱。林林总总基本涵盖琼州沉香的所有品种，件件精品，否则对方也不会收藏至今。
“好，好，好！”赵大成看完所有沉香，激动道：“精品，每件都是精品！”
拍着闻一鸣肩膀，畅快道：“四名十二状，这里差不多有一大半，提炼琼脂，指日可待！”
闻一鸣点头笑道：“师傅我想请几天假，回家看看父母，也好让他们放心。”
“应该的！”赵大成同意道：“这里有我在，整理香材也需要时间，放心回去！”
闻一鸣看着满地材料，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林秀秀我看不错，是块料子，要不您找她帮帮忙？”
见赵大成点头答应，让师傅带林秀秀入门，自己需要助手，堂堂首席身边不能没有个人吧？
回到家，把莺歌绿放进保险柜，准备买回家的高铁票，离的不远，一个小时到。司机送来凌雨馨准备的各种礼物，大包小包林林总总，实在拿不了，没办法，只能开车送自己回去，到时候不要露面就行。
第二天出发，上高速两个多小时到殷阳，跟中州一样，历史悠久，殷商文化的发源地，甲骨文的故乡。
“妈，开门，是我！”
闻母早就打电话问到没？听见敲门，赶紧开门一看，儿子回来，高兴道：“人回来就好，咦？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闻一鸣把礼品搬进客厅，闻父从书房出来，点头道：“回来了？”
“回来了！”
闻一鸣深吸口气，什么地方都不如家里温馨，猛的抱住老妈，亲热道：“妈，我想死你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鬼话！”闻母笑骂道：“快洗手，一会咱们吃饭！”
说完回去做饭，闻一鸣来到父亲面前，正视道：“爸，我回来了！”
“嗯，变化不小！”闻父上下打量，知子莫若父，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儿子，欣慰道：“你也长大了！”
“来，我跟您带来不少好茶，对了，还有一把紫砂壶，朋友送的，正好平时喝茶用。”
“还有几瓶红酒，味道不错，一会咱们爷俩喝几杯。”
“这是给我妈买的化妆品和保养品，让她越来越年轻！”
闻父拿起茶叶，又看了看紫砂壶，都不是凡品，绝对不便宜，沉声问道：“你上次说找到工作？到底干什么？”
“香道师！”闻一鸣正色道：“我在雅香居，帮老板打理香道，也就是帮客户熏香。”
“您也知道我从小喜欢植物，大学四年又是这个专业，正好有机会学以致用，环境和待遇都不错，您放心。”
“每月多少钱？够不够吃住？”
闻母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赶紧问道：“中州物价高，要不你回家干？”
“每月一万底薪，提成另算！”闻一鸣笑道：“双休日，年底还有分红，咱们这里有这种好事？”
“一万！这么多？”闻母大吃一惊，不可思议道：“你刚毕业就比我们一辈子赚的都多！”
闻一鸣笑而不语，幸亏自己没有多说，否则还不知道两老会多惊讶！解释道：“我们老板是大户人家，古玩拍卖行老总，亿万富豪。雅香居是高级会所，为了就是招待贵宾，文人都喜欢这个调调，什么茶道，香道，花道，爸，你说是不是？”
“这……”
闻父点点头，现在有钱人多，喜欢文雅的也舍得花钱，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提醒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多个心眼，你也大了，剩下的自己处理吧！”
闻一鸣听完拉住老妈，转移话题道：“明白，妈，我饿了，能不能吃饭？”
“好，吃饭，咱们一家人吃饭！”
第113章 香道神器？
三口之家高高兴兴吃饭，母亲自然不用说，父亲也很欣慰，明显感觉闻一鸣成熟稳重不少，这让他很放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儿子，这红酒好像很贵吧？”
闻一鸣看着老妈怀疑的目光，随口解释道：“也不是太贵，算是不错的葡萄酒，主要是我朋友喜欢喝，所以匀了几瓶给我。你们平时喝点红酒对身体好，下次我带一箱回来。”
“不用不用，我们喝不了，留着你用吧！”母亲赶紧推辞道：“对了，你说的香道师是不是跟电视上那些茶道师一样？不是应该都是女孩吗？”
“嗯，差不多，都是给客人服务。”闻一鸣好笑道：“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护士都有男的，我为什么不能干香道师？”
母亲点点头，叮嘱道：“正经工作就行，你记住钱多钱少无所谓，人平安就行！”
“老婆子，儿子好容易回来一趟，少说几句！”父亲举起酒杯，恭喜道：“以后能自力更生就好，来，恭喜你！”
闻一鸣松口气，能过父母这关就行，赶紧站起身，保证道：“老爸老妈你们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你们接到中州养老，这都不是事！”
“哈哈哈，有志气就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好吃了顿饭，父亲很高兴，难得多喝几杯，沉沉睡去。闻一鸣帮着母亲收拾干净，也休息一会，下午没事约几个朋友坐坐，一天很快过去。
第二天早点起床，出门跟老妈晨练，她去跳广场舞，正好河边有早市，自己没事逛逛。
这里是甲骨文之乡，殷商文化的起源，城市虽然不大，可文化底蕴深厚。闻一鸣走在河边，周围是早市，卖什么的都有。今天很热闹，摆摊的人不少，随便转转。
“大爷，您这个香炉是什么时候的？”
闻一鸣走到一个摊位前，蹲下身体，拿起一个黑乎乎铜香炉，随口问道：“是铜的吗？”
“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在乡下收废品捡的，听说有点年头。”
老大爷很实在，指了指摊位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铜钱，有秤砣，还有七七八八的工具，笑道：“这些都是收来的，你喜欢就拿，便宜！”
“好，我选选。”闻一鸣左手抓住香炉，右手又捡起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随手往香炉里一扔道：“就这些，多少钱？”
老大爷看都没看道：“两百拿走！”
闻一鸣想都没想，赶紧掏出两百，交钱走人。出了早市把铜钱一扔，拿起铜炉凑到鼻头，有些迷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有一丝丝奇特香气，可又不知道是什么？这可是第一次！”
闻一鸣用手搓了搓脏兮兮的香炉，表面满是污渍，真看不出这是什么宝贝？可异能第一次失灵，这让他很好奇。
找到老妈回家，用脸盆接满热水，开始好好清理香炉。足足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闻一鸣捧着古香古色的铜炉，不可思议道：“这是……宣德炉？”
赶紧上网查资料，仔细比对，终于仰天大笑道：“哈哈，真的是宣德炉，香道师的神器！”
宣德炉，明宣宗朱瞻基在宣德三年参与设计监造的铜香炉，简称宣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运用风磨铜铸成的铜器。为了制作出精品的铜炉，在朱瞻基的亲自督促下，整个制作过程。
宣德炉最妙在色，其色内融，从黯淡中发奇光。史料记载有四十多种色泽，为世人钟爱，其色的名称很多。
例如紫带青黑似茄皮的，叫茄皮色；黑黄象藏经纸的，叫藏经色；黑白带红淡黄色的，叫褐色；白黄带红似棠梨之色的，叫棠梨色。
明朝万历年间大鉴赏家、收藏家、画家项元汴说：“宣炉之妙，在宝色内涵珠光，外现澹澹穆穆。”
这批红铜共铸造出3000座香炉，以后再也没有出品，宣德帝见到这批自己亲自过问的香炉，每只均大气异常，宝光四射，很有成就感。
把其绝大部分陈设在宫廷的各个地方，也有一小部分赏赐和分发给了皇亲国戚。这些宣德炉普通百姓只知其名未见其形，经过数百年的风风雨雨，真正宣德三年铸造的铜香炉稀世罕见。
捧着宣德炉如获至宝，一直以来捡漏都是香材，第一次居然遇见香道具，还是神器宣德炉！
闻一鸣用手把玩，如婴儿皮肤般细嫩光滑，虽然是铜炉，可温润如玉，没有丝毫冰凉之感。
“好家伙，十有**是明代宣德炉，底款是宣德二字，不过应该不会是宣德三年那批无价之宝吧？”
闻一鸣用力闻了闻内壁，丝丝香气残留，应该是古人用来行香之用。但自己眼力不够，还真看不出是不是宣德三年。毕竟宣德炉名气太大，历朝历代都有仿品，不过肯定是好东西！
网上说从明代宣德到民国，古玩商仿制宣德炉活动从未间断。就在宣德炉停止制造后，部分主管司铸之事的官员，召集原来铸炉工匠，依照宣德炉的图纸和工艺程序进行仿造。
这些经过精心铸造的仿品可与真品媲美，专家权威也无法辨别，至今国内各大博物馆内收藏的许多宣德炉，没有一件能被众多鉴定家公认为是真正的宣德炉，鉴别真假宣德炉已成为考古学悬案之一。
是不是宣德三年对闻一鸣来说无所谓，只要是宣德炉就行，资料上说风磨铜其实就是一种黄澄澄的铜锌合金，正是这一特点才使宣德皇帝龙心大悦。
可最后他还嫌色泽不够贵气灿烂，又在铸时又往里加入锌、黄金和白银，这才产生出黄金般澄亮光辉的铜锌金银合金，不管是宣德三年那批，明代沿用至今。
手上这尊香炉是宣德款，传闻一共有五种款识，从宣，宣德，宣德款，明宣德制，大明宣德制。有人说还有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至今真正的宣德三年有几个款识还不知道。
“这是冲耳乳足炉，大气端庄！”
“晴窗榻帖，挥尘闲吟，篝灯夜读，焚以远辟睡魔，渭古伴月可也。”
“红袖在侧，密语谈私，执手拥炉，焚以薰心热意，谓古助情可也。”
“坐雨闭窗，午睡初足，就案学书，啜茗味淡，一炉初热，香霭馥馥撩人，更宜醉筵醒客。”
闻一鸣关上门，铺上香灰，拿出静心香，开始行香。金角鼻子最灵，飞快的凑到香炉前，等着开饭。
轻烟渺渺，幽香四溢，闻一鸣捧着香炉，温润如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余温，感叹道：“难怪宣德炉自古被奉为香道神器，受所有香道师追捧，果然名不虚传！”
第114章 凌君生
比起以前用的香炉，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香气悠然不散，凝聚炉中，气韵深远，让原本就神奇的静心香更增添一份深厚韵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次真是捡到宝！”
闻一鸣兴奋之极，没想到回家探亲居然能遇见梦寐以求的宣德炉，这可是所有香道师追求的宝贝，有它在，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接下来两天他好好陪陪父母，打算再过段时间就接二老去中州定居，反正房子都有，不过现在暂时保密，省的他们多心。
坐在回去的路上，感叹这次真是不虚此行，不但衣锦还乡，还捡漏宣德炉。想到回去师傅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闻一鸣忍不住笑起来。
“宝贝啊！老天爷不公平啊！”
赵大成捧着宣德炉，仰天长叹道：“为什么好东西都被你小子捡到？老夫兢兢业业几十年，没有天理啊！”
闻一鸣哈哈大笑，接过宣德炉，故意挑衅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师傅请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有空可以让您摸摸如何？”
“去你的！”
赵大成笑骂道：“东西是宝贝，不过到底是不是宣德三年珍品我也看不透！对了，你找凌天成，让他帮你找人掌掌眼。”
“找人？”闻一鸣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凌老爷子不就是青铜古籍权威？还用找外人？”
赵大成点点头，解释道：“老爷子眼力自然高深莫测，不过人在外国修养，去了好几个月，算算也快该回来的吧？”
闻一鸣摆摆手，坚定道：“是不是宣德三年无所谓，对于咱们来说绝对是利器，这事不急，反正不卖！”
“那是自然！”赵大成抢过宣德炉，爱不释手警告道：“记住，多少钱都不卖！”
闻一鸣哑然失笑，老爷子跟小孩一样，看看周围干净整洁的环境，所有材料井井有条，问道：“这两天秀秀表现如何？”
赵大成一挑大拇指，赞叹道：“小丫头很不错，我就没有见过如此勤快懂事的孩子！”
“虽然天赋不算高，可也算可造之材，最难得身上有股子韧性，百折不挠，遇见什么问题都坚持不懈，这点最可贵！”
赵大成满意道：“秀秀不错，做助手最合适，我看丫头对你很崇拜，可以发展发展！”
闻一鸣刚想说话，手机响起，居然是凌天成，接起道：“凌叔，对，刚回来，中午吃饭？老爷子回来了！好，好，我跟师傅一起去。”
“什么？凌老回国了？”赵大成一听激动道：“正好正好，赶紧带上静心香和益气香，咱们马上就走。”
两人收拾出门，直接去凌家，闻一鸣虽然不认识凌君生，可在大学听过几次讲座。为人正直谦逊，学识渊博，很有大师风范。
“大成，好久不见喽！”
刚进门就看见一位七十出头，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客厅，正好回头看见两人进门，招呼道：“快进来喝茶！”
“老爷子您终于回来了！”赵大成赶紧走到老者面前，恭敬道：“一去就是几个月，现在身体如何？”
凌君生摆摆手，笑道：“生老病死乃天命，不过那边医疗水平不错，还能多活几年！”
赵大成拉住凌君生的手，放心道：“那就好，您老肯定能长命百岁，对了，一鸣，还不快来拜见老爷子？”
闻一鸣几步走到凌君生面前，深鞠一躬，恭敬道：“后学闻一鸣，见过凌老爷子！”
“一鸣啊，咱们终于见面喽！”
凌君生哈哈大笑，拉住闻一鸣，上下打量，点头道：“对你我可是久闻其名，如雷贯耳啊！”
“您这话……”
闻一鸣满脸通红，老爷子真能开玩笑，看着他难得脸红，两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子说的没错，我们可没少对你歌功颂德，自然是久仰大名！”凌雨馨端着水果出来，走到众人面前笑道：“爷爷对你可是很好奇呢！”
“你这丫头！”凌君生宠溺的看了看凌雨馨，摆手道：“今天都是自己人，坐！”
大家就坐，老爷子转头问道：“你爸人呢？”
凌雨馨放下果盘道：“他在公司，马上回来，时间还早，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盯着。”
“嗯，去吧，不用大费周章，都是自家人，随便点就行！”凌君生看着凌雨馨离开，笑道：“可惜雨馨是个女孩，否则前途无量！”
赵大成端起茶杯，接话道：“您这话我可不同意，要不是您老执意让丫头继承衣钵，学习古玩鉴定，以她的天赋早就成为香道高手！”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有点怨气？”凌君生笑骂道：“现在你还不知足？有一鸣这样的继承人，别说传承师门，用不了几年必然能发扬光大，总不能让老头子我后继无人吧？”
“不敢，不敢，都是我的错，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看着赵大成吃瘪的样子，大家哈哈大笑，气氛很融洽。凌君生看着闻一鸣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天赋惊人，难得还谦虚好学，这才是做人真谛。”
老爷子挺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感叹道：“香道真神奇，昨晚品一炉益气香，神清气爽，中气十足，好像年轻好十几岁！”
闻一鸣掏出准备好的静心香和益气香，笑道：“您老满意就好，香道医道殊途同归，小事而已。”
凌君生暗自点头，小伙子不错，果然有礼有节，越发欣赏起来。
“对了老爷子，还真有事要请您掌掌眼，您看这是什么？”
赵大成拿出宣德炉，递给凌君生，介绍道：“这是一鸣刚捡的漏，应该是明代宣德炉，不过到底是不是宣德三年珍品，您看看。”
“这是……”
第115章 论炉
凌君生眼前一亮，接过铜炉，用手一掂，慢慢抚摸，看了看底款，点头道：“大开门，明代宣德炉真品无疑！”
“无论气韵还是包浆，都符合当时特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入手沉，细嫩光滑，如婴儿般皮肤。”
“造型沉稳大气，真色内融，浑样天成的色皮。”
“百分百无疑是明代宣德精品！不过……”凌君生仔细看了看底款，可惜道：“照我看来应该不是宣德三年的珍品！”
此言一出，无论是闻一鸣还是赵大cd有些失望，不过闻一鸣无所谓，释怀道：“能得到宣德炉已经是运气，对于香道师来说已是千金不换的宝贝，至于是不是宣德三年，没有那么重要。”
“嗯，不错！”凌君生暗自点头，小小年纪气度不凡，难怪水平如此之高。
说完站起身，上楼从书房拿出一本图录，展示道：“虽然不是宣德三年，但应该是当年吴邦佐后仿的精品，水平之高，不亚于前者。”
“吴邦佐是高手巧匠，也是冶炼铸造宣德炉的督造官，还是炉式、款式、色种的设计者。后来为宫廷的宗庙社堂，铸造了大批铜器，同时还私铸铜炉出售，皆精妙绝伦，为世人十分珍贵。”
翻开图录，指着一个造型道：“根据我发现的这本吴邦佐编撰的铜炉谱，再对照这个的纹饰，你们看是不是一样？”
闻一鸣按照凌君生所指照片，仔细对照，果然一模一样，看来自己的确不是宣德三年的那一批。
凌君生看见赵大成有些惋惜的表情，安慰道：“就算不是宣德三年，吴邦佐宣德炉已经是难得一见。故宫都藏有他的象耳三足铜炉，周身呈墨绿色，无纹饰，宛然似一道釉宋窑瓷器，光彩照人，铸作精工。”
“另一件铜嵌金片兽耳瓶，铜色青红纯正，通体嵌金片，肩部有双兽活环耳，底刻剔地阳文吴邦佐督造款。那几件铜器，皆为邦佐铸铜的代表作。”
“传说宣德皇帝在位时，官内的佛殿失火，金银铜像都混成液体。又传说是佛典起火，金银珠宝与铜都烧结在一起，于是宣德皇帝命令将其铸成铜炉。”
“后来皇帝询问铸工，铜炼几次才能精纯?铸工回答说用六火炼铜，就会现出珠宝的光彩。于是命令炼十二火，把铜做成条。再用赤火熔化铜条，置于钢铁制成的筛格上，把先滴下的最精纯的选取出来制成炉，如此精益求精，不计工本才会出现后世大名鼎鼎的宣德三年香炉。”
闻一鸣暗自感叹，老爷子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青铜鉴定权威，看东西一眼准。铜香炉对于香道师乃神兵利器，不亚于武林高手的绝世武器，难得有机会虚心讨教道：“我听说宣德炉也讲究皮色和名款？”
凌君生捧起宣德炉，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朱红色，解释道：“不错，这个就是朱红斑，上品皮色，比一般的朱砂斑更稀有。”
“大藏家项子京《宣炉博论》详细解释过皮色，宣德铜炉将宝石般的锋芒内敛其中，出现温润如珠玉般的光泽，虽是淡雅庄穆，而其中玉粒金屑的彩饰，则在炉身的肤理间隐隐呈现，仿佛融雪时的冬日清晨，或是夜晚的雪光一般，晶莹柔润，映照四方的光华，绝非其他的鼎彝所可以比拟。”
“宣炉最妙在色。假色外炫，真色内融，从黯淡中发奇光，正如美女子肌肤柔腻可掐。色皮也是变化万端，比如朱砂斑、石青斑、石绿斑、黑漆古斑、翡翠绿色、鎏金、渗金、洒金等。”
“能工巧匠用各种方法将宣炉本色完全包裹起来，器表便覆盖一层坚实入里的皮色，最后打上一层白蜡罩护并使其宝色内涵，珠光外现便告完成。”
“即便用利刃去剔它，也不容易削脱皮色，同时铜体本身隐藏在皮色之内，未与空气或水气接触，也就不会有生铜锈及铜器病的顾虑。”
凌君生不由感叹道：“真乃鬼斧神工，直到现在高科技都不能破解很多失传秘技，所以宣德炉才越发珍贵。”
老爷子走到阳光下，把宣德炉放在一个特定角度，展示道：“你们看，宣炉只有颜色是伪造不来的！平时炉色好像黯淡无奇，但是却隐隐透出奇幻的光彩，仿佛是柔腻而肤触的活物般。”
“凑近看好像是肌肤一样的鲜活，若用温火烧炼，炉色就会幻化成绚烂多变的色彩。如果是伪制炉，外表看来虽然光彩夺目，但是实际铜质的肤理却是干槁而缺乏柔润的光泽，根本经不起推敲盘玩。”
“至于铭款不论是小篆或楷书的“德”字，“心”上一横笔都被省略，可能是因尊宣宗皇帝之故而特予讳省，由此德字的省笔特征，也被引为鉴定真伪宣德炉的凭据之一。”
“据明代项子京的《宣炉博论》称，就算在当时真正的宣炉绝少，赝品到处都是，大概十炉九伪，所以真炉可价比和氏壁。”
“万历末年金陵甘文堂，能仿铸一种猪肝色的乳足炉极佳。另一位比甘氏不差的是苏江周文甫，善仿铸鱼耳及蚰耳两种炉，他晚年所铸者已以与真器相差一等，当时亦被人搜购一空，价钱可达真炉的一半。”
“香道自古就是权贵所好，特别是用来礼佛敬神，清代宫廷造办处专门有能工巧匠负责仿宣德炉，从顺治到嘉庆，一直乐此不疲。”
凌君生把香炉还给闻一鸣，笑道：“难得一见的宝贝，赶紧收起来，千万不要让凌天成看见，这种好东西他不会放过！”
闻一鸣哑然失笑道：“您老放心，香炉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多少钱都不会卖！”
“谁在说我？”正好凌天成进门，看见众人好像在议论自己，好奇道：“爸，您又在我背后说什么坏话？”
“哼，你还知道回家？”凌君生瞪了儿子一眼，不满道：“凌老板生意越做越大，贵人事忙，吃顿饭都没空？要我们等你？”
“别，别，都是我的错！”
凌天成赶紧走过来，苦笑道：“看您说的话，一鸣和赵老都不是外人，自家人吃饭还用客气？”
偷偷给闻一鸣使眼色，让他帮着说点好话，闻一鸣解围道：“凌叔说的对，自己人不用客气。”
“哼，快点换好衣服，去厨房看看，不要打扰我们聊天！”
凌老爷子一句话，凌天成如释重负，赶紧去厨房帮忙，三人重新坐下，凌君生看着闻一鸣道：“听说刚从琼州回来？有收获吗？”
第116章 野草也有春天
闻一鸣简单把路上见闻介绍一遍，当然隐藏很多重点，饶是如此老爷子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满意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年轻人就应该多增加见闻，有空多转转，世界这么大是不是？”
三人哈哈大笑，老爷子很健谈，思想开明，相谈甚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一会凌天成走过来，让大家边吃边聊。
“大家坐，今天有福气，咱们雨馨亲自下厨，大家尝尝手艺如何？”
闻一鸣好奇看着凌雨馨，大小姐居然还会下厨？凌雨馨白了一眼，不满道：“哼，看什么看？本小姐会的多着呢！”
凌君生看着两个小家伙打情骂俏，哈哈大笑道：“今天高兴，去把我珍藏的酒拿出来，咱们都喝点。”
“好咧！”凌天成一听赶紧站起身，小跑的上楼，拿下瓶茅台，兴奋道：“哈哈，三十年珍藏茅台，咱们有口福喽！”
凌雨馨帮众人满上酒，首先举起杯，笑颜如花道：“今天是好日子，爷爷归来，贵客临门，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举杯同饮，凌君生看着满桌五颜六色的美味佳肴，笑问道：“丫头，那几道菜是你的手艺？”
“第一道，清炒芦蒿！”
凌雨馨指着碧绿色的小芦蒿，自信道：“大美食家苏东坡都说过，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把芦蒿跟河豚相提并论，足见其美味。”
“入口脆嫩的芦蒿，辛气清涩，不绝如缕，可正是那股撩拨人的蒿子味，总能让人眼前想起晃动着江滩上那一丛丛青绿。”
“天生地长的野菜，散落在江滩和芦苇沙洲上。草长莺飞的江南三月，正是芦蒿清纯多汁的二八年华，二月芦，三月蒿，四月五月当柴烧。十天半月一怠慢，就是迟暮美人不堪看。”
赵大成夹起一块，轻轻放进嘴里，勾起回忆道：“我自幼在江边长大，外地人可能闻不惯那股冲人的青蒿气，吃不进口。可对于沿江一带的人来说，这股子地道的浓郁蒿气，那是清香脉脉的田园故土的气息，是饱含江南雨水的味觉的乡愁！”
“按汪曾祺说的，就好像坐在了河边，闻到新涨的春水的气味，就好像红楼梦里那个美丽动人的晴雯爱吃芦蒿，我猜测，长江边或许正有她思念的桑梓故园。”
闻一鸣也夹起芦蒿，放进嘴里道：“现在卖的芦蒿，有野生和大棚，野地里现采的，茎杆红紫，细瘦而有点老气，嚼起来嘎吱带响，但香气却清远怡人。”
“大棚里来的，嫩绿壮实，一副营养过剩的模样，吃在口里味道淡得多。有一年我去室友乡下老家玩，看到不少地里都养着芦蒿。”
“他们把长到四五寸长的芦蒿齐根割起，堆放一块，也有放沙里壅着，上面覆盖稻草，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外加薄膜覆盖，进行软化处理。两三天后肉质转嫩脆，看上去饱含汁水，味道更加醇厚。”
凌君生尝了口，放下筷子，笑道：“丫头的手艺有提高，我有几个建议你听听，下次你先将芦蒿掐成寸段，清水浸去涩味，再用盐略腌，炒食时才会既入味又保其脆嫩。”
“清炒将芦蒿的本味充分体现出来，吃在嘴里，脆而香，微辣而开胃，所谓满嘴留香。更值得一提是芦蒿炒臭干子，年轻时候曾经吃过一次，凭借油香与旺火，芦蒿清香与臭干子的臭味浑然一体，芦蒿因臭干子的提携，吃到嘴里竟然是一种鲜而悠长的香！”
老爷子满脸回味道：“那真是可触摸到的“新涨春水”的清香！”
众人哈哈大笑，闻一鸣很喜欢这种氛围，轻松自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特别是凌君生，走南闯北，见识渊博，随便一道菜都能说出如此韵味，不愧是大家！
凌雨馨用心记下，点头道：“下次我试试看，到时候欢迎大家点评。这是第二道菜，地皮菜炒鸡蛋。”
“哦？有点意思！”
闻一鸣看着所谓地皮菜，类似于木耳，只有指甲盖大，却长得有点夸张，呈波浪形片状，中间浅黄呈橄榄色周边深黑近墨绿色。
不同的是，木耳是对称生长附根在腐木上，皮大肉厚；地苔皮无根，它是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生长出来。
“这可是真正的时令蔬菜啊！”凌天成美美品口茅台，点评道：“地苔皮是真正的草根菜。春末夏初，只要一场雨后，在那有点陈旧凌乱但却永远不缺少生机的堤坡草地上，就会长出朵朵撮撮这种黑不溜秋的东西来。”
“而且只在雨后刚放晴时才出现，得赶紧捡，如果太阳稍微一晒，地苔皮马上变干，卷缩成灰黑色，没法吃。它好像是雨季的匆匆过客，仿佛猛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却又一下子就走完了这世上所有的路。”
“不错，不错！”赵大成笑道：“在我们老家，只要长地苔皮的地方，土壤都不会太瘦，草浓绿而多汁，时常能看到野小蒜和牛屎菇。”
“我记得小时候常捡这东西，雨后阳光穿透云层斜射下来，仍有零星的雨点飘落，戴着草帽到野地里去捡。就像是雨后的精灵，黑亮亮地散落在堤坡上的草窠里，有蚱蜢和拇指大的灰黑土蛤蟆不断地跳，大阵的八哥在雨后远远地飞来飞去。”
“我们小孩子那时都相信，打过炸雷的地苔皮不能吃，吃了会肚痛生病的！”
闻一鸣看了看凌雨馨的纤纤玉手，关心道：“你亲手捡干净的？”
凌雨馨心头微甜，暗自高兴对方关心自己，解释道：“阿姨帮我一起弄的，这东西是雨后湿漉漉贴在草中地上，零散细碎，捡起来费事，上面会粘带着枯草叶、青苔、泥沙什么的。”
“通常回家先洒点水，使它柔软膨大以免破碎，然后动细工一点点挑拣。又要用手择，还要动嘴吹，用手指弹。捡一筐回家虽然不易，择净洗净就更难，所以你们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大家看着凌大小姐难得蛮横的表情，开怀大笑，凌君生尝一口，满意道：“不错，下次记得地苔皮炒出来后，搁点猪油，那个油润和鲜香，还有滑溜爽口……滑爽到你舌头轻易裹不住！”
赵大成接话道：“曾经在一家颇具特色的土菜馆里吃过地苔皮鸡汤烩豆腐。那次我们四五个人各点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菜，说着闲话，听着田园小调，看着那些熟悉的野菜，飘散着淡淡苦味，夹带着一丝丝泥土的芳香，心情不由显得格外的轻松和舒畅。”
“还记得那碗地苔皮鸡汤烩豆腐，真的可谓以柔烩柔，以黑间白，配上鲜红的海米，视觉上异常愉悦，吃在口中更是风味独具。”
“所以每次吃地苔皮的感觉都很好，能想到那片雨后的天空，想到青草泥土混合飘香的味道，心情就湿润而有所思……或许，那就是对童年生活的一种追忆和悼念吧。”
第117章 桃花痴
虽然两道菜很平常，可能看出凌雨馨的用心，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追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什么鲍鱼龙虾，那都是暴发户吃的！真正美食讲究平淡中间神奇，细节里出显功夫，能把家常菜做出特色才是高手。
很快两道菜被消灭干净，看见大家满意的表情，凌雨馨笑道：“多谢捧场，下面是最后一道压轴菜，请看！”
说完掀开盖，浓香四溢，白瓷大盘里摆满一条条金黄色小鱼，三寸多长，头大肚肥，撒上红油酱汁，令人食欲大振。
“红烧小鱼？”
凌天成皱皱眉，不解道：“丫头，这就是你所谓的压轴菜？”
“难道不行吗？”凌雨馨微微一笑，反问道：“小鱼？你们有谁知道这是什么鱼？”
凌天成好奇的仔细打量，有点像身带吸盘的清道夫，但比清道夫短而肥，肚腹圆大，黑糊糊，显得傻气十足，还真没见过这种鱼。
赵大成也摇摇头，他也没有见过，只有凌君生笑而不语，老爷子看了看同样表情的闻一鸣，笑问道：“一鸣，你先说说看。”
“应该是呆子鱼吧？”闻一鸣笑道：“学名是吐哺鱼，不过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桃花痴！”
“这你都知道？”凌雨馨瞪大眼睛，佩服道：“就是桃花痴，是刘姨家乡特产，刚从乡下带过来，爷爷知道正常，你居然也知道！”
闻一鸣用筷子夹起一条，介绍道：“桃花痴产卵于蚌壳、碎瓦片、树根上，尤喜爱在水跳背底的石板上产一摊黏黏的卵，然后就守着巢，直至小鱼孵出。它们春季里桃花开放后菜花开，乡下小孩喜欢去河塘边抓胀满肚子的桃花痴，故又得来一个浑名“菜花痴哺。”
“桃花痴子的真正学名叫塘鳢鱼，是江南水乡的寻常鱼，平时都在深水塘底待着，专食撞到口边的小鱼虾，故肉厚，味鲜美，用盐渍了再抹点水磨大椒，搁饭锅头上蒸熟，透着一股清香。”
“它的鳞麻糙糙，有点拉舌头，一定要刮尽。那种尚未长成的拇指般大小的桃花痴子炖蛋最好吃，清明前后几乎是那里人家的家常菜。”
闻一鸣还真吃过这种鱼，大学同学曾经带过一次风干鱼肉，嚼劲十足，风味独特。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吃到，轻笑道：“我记得桃花痴与螺肉、河虾、竹笋、芦蒿，同被誉为江南五大春菜名鲜。它外表黑傻，但肉洁白细嫩，少腥气，尤其是头部两片似豆瓣的面颊肉，更是滑嫩鲜美。”
“精彩！”凌君生一拍手，赞叹道：“英雄所见略同，上世纪初柬埔寨流亡国王西哈努克游江南，无意尝一道名为咸菜豆瓣汤的汤菜，大为赞叹。”
“所谓“咸菜”实乃莼菜，“豆瓣”就是桃花痴子的面颊肉，再加配上金华火腿片、春笋片和鸡清汤，鲜美异常。只是这碗咸菜豆瓣汤，不知要抹下了多少条桃花痴子的脸面。”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凌天成很纳闷，老爷子七十多岁，见多识广正常。可闻一鸣小小年纪，真什么都难不倒他？
凌君生夹起一条，放进嘴里，肉质鲜美，入口清甜，享受道：“年轻时候曾经有外地朋友委托我代为请客并物色菜肴，我就打给百年老店耿福兴酒楼老板，叮嘱对方喜食鱼，务必私下给夹带个特色味。结果没想到上了一道红烧桃花痴，令我大快朵颐。”
“鱼是先经油炸过再红烧，勾了点芡，色泽油黑红亮，入口滑爽。尤其重用蒜瓣片，散发出的鱼香蒜香勾人食欲大动。鱼肉入嘴，只需用舌头抿出那根脊柱大刺，其肉嫩如乳酪，咸中带甜，甜中微酸，真是回味无穷。”
闻一鸣也尝一口，满足道：“我曾经听同学说过，在他家乡那边，早晨拿个篾箩，放些饭米粒沉到小河里，马上就有懒洋洋的桃花痴游进来。”
“以前烧柴草的灶门口，都要吊一个焐水的陶炊壶，这壶要是裂了或破了小洞不能用，就被小孩拿去，拴根绳扔到水塘底，整夜过去，扯上壶来，肯定有一两只这种天下最痴的呆鱼躺在里面。”
“要是捡到一只破胶鞋，就寻块砖头用草绳一起绑住，扔到有老柳树根的池塘向阳的浅水区，太阳出来水温转暖时，桃花痴子就会钻进里面产卵，只需把破胶鞋慢慢提起，一对傻乎乎的吐哺鱼就到手。”
“更有胆大之人把自己的脚趾或手指伸到水跳石板和木桩下骚扰它守护的巢，这呆鱼有一口细而密的牙，咬住脚趾或手指头，你将它吊出水面它都不松口，傻气十足！”
凌雨馨美目盯着侃侃而谈的闻一鸣，心头泛起阵阵波澜，越了解对方，越发现其深不可测的底蕴。无论是香道，还是古玩，甚至是美食，如数家珍，自信淡定，从来都是荣辱不惊的大家风范。
三道菜被一扫而空，凌雨馨心满意足，大家边吃边聊，老爷子很高兴，难得破例多喝一杯，陈酿茅台被凌天成这个酒虫消灭大半，让凌雨馨好一顿数落。
“来，大成，一鸣，尝尝我带来的茶如何？”
酒足饭饱，几人来到书房，凌雨馨负责摆茶席，凌君生拿出茶叶，开玩笑道：“人老就是有一点好处，故人朋友多，随便送点礼品，就够吃用很久的喽！”
赵大成笑道：“那是您知己学生满天下！一辈子兢兢业业，不知道多少人受过您老的恩惠和指点，当年要不是您老仗义相助，哪有我……”
“哎，陈年旧事不要提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说它们干什么？”
凌君生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严格说起来你不欠凌家任何东西，这些年把你绑在雅香居，也是委屈大成你，说起来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赵大成赶紧站起身，正色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漂泊半生，现在能有一处安稳之地落脚，已经很满足。当年遇见雨馨这丫头，天资过人，知书达理，让赵某人很是喜欢。”
“更何况现在……”赵大成看了看闻一鸣，满足道：“能遇见一鸣，受他进师门，真乃苍天开眼，绝对是赵某毕生最大福气！”
“师傅您……”
闻一鸣有些感动，赵大成对自己真心实意，倾囊相授，没他也没现在的进步，老人家也是自己的贵人
“都是缘分，还是你们有师徒情分！”
凌君生笑道：“大家以后是一家人，特别是一鸣，天成没少夸奖你，说你绝对是我们凌家的大福将！”
闻一鸣刚想谦虚几句，凌天成抢先道：“这话绝对发自内心，真诚无比！”
他直视闻一鸣，无比欣赏道：“自从认识一鸣，天成拍卖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事业节节高升，短短三个月内，不但消灭老对手钱文博，还成功开拓不少大客户，你简直就是我的财神爷！”
第118章 野心勃勃
凌天成巡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凌君生脸上，正色道：“爸，现在我觉得时机已到，咱们也应该走出中原，放眼全国！”
“嗯，早就知道你有这种野心！”凌君生点点头，无奈道：“原本想让你继承我的衣钵，成为鉴定学术专家，可惜你天资有限，难成大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既然你醉心于经商，这些年略有所成，我也不说什么，随其自然也好。”
老爷子看了看凌雨馨，又看了看闻一鸣，欣慰道：“还好雨馨这个丫头的天赋不错，对鉴定有感觉，所以爷爷才狠下心阻止你喜欢的香道，希望你能继承衣钵，把家传继续下去。”
“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都已经看透，金钱权利如同过眼云烟，名利好似浮云。我反倒希望你们能安于现状，小富即安，平平安安的研究学问，可惜现在看来，难啊！”
老爷子也站起身，走到凌天成面前，看着儿子坚定执着的目光，感叹道：“对于天成拍卖的发展，我一直没有出什么力，就是因为不想让凌家卷入勾心斗角之中！你也有野心不错，可有没有承担风险的压力的能力？”
“我……”凌天成一滞，老爷子算是问到关键，突然挺起身，大声道：“原本没有，可自从一鸣出现，现在有了！”
“你……”
凌君生没想到儿子如此无赖，笑骂道：“你个家伙，居然把责任推给别人？”
凌天成赶紧走到闻一鸣面前，拉住他的手，无耻道：“爸，看您这话说的，一鸣能叫外人？”
说完看着凌雨馨，嘿嘿一笑道：“现在您还没看出来？咱们早晚是一家人！”
“爸，你……说什么呢？”
一句话让凌雨馨始料未及，俏脸瞬间通红，不知所措，猛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您看见了吧？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害羞喽？”凌天成贱笑的拍了拍有些尴尬的闻一鸣，鼓励道：“小子，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闻一鸣哑然失笑，看着几个老家伙默认的表情，真不知道什么说什么好？
“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操心，我们管不了！”凌君生哈哈大笑，他对闻一鸣也很满意，这种事其他人帮不上忙，随其自然最好。
“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我无话可说，丑话说前面，京城古玩圈水很深，藏龙卧虎，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几大拍卖行表面和和气气，可私下暗流涌动，尔虞我诈，你要有心理准备！”
凌天成点点头，愤恨道：“爸，你以为咱们窝在中原就太平了？哼，别人的爪子早就伸进来了！”
凌君生面色微变，好奇问道：“哦？怎么回事？”
凌天成把费胖子和钱文博的事情简单一说，看着老爷子越听越严肃的表情，最后下结论道：“我已经百分百断定，这背后黑手是匡氏的董国强，爸，人无杀虎意，虎有害人心！您觉得他们那种狼子野心能放过咱们？”
凌君生深吸口气，紧皱眉头，沉声道：“没想到啊，我离开没几天，居然有人已经等不及？好，好，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老爷子摆摆手，轻笑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应该活动活动，去拜访一些老朋友，天成，放手干吧，我支持你！”
“多谢老爸！”
凌天成大喜过望，等着就是老爷子这句话，原本自己信心不足，别说去京城，就连文博拍卖都没有搞定。
直到闻一鸣出现，短短三个月大杀四方，消灭钱文博，结交胡建民和严四海，令天成拍卖名声大噪，彻底成为中原霸主。
与其说他对自己有信心，不如说是对闻一鸣有信心！
现在连老爷子都全力支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还等什么？想到这里，凌天成深吸口气，意气风发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慢慢来，京城人才济济，到那里混人脉关系才是关键，这点我心知肚明。”
凌君生点点头，就怕儿子被短暂胜利冲昏头脑，盲目自信吃大亏，现在看来他早就计划，放心道：“知道就好，具体细节不要操之过急，过几天我去京城拜访几个老朋友，打通人脉再说。”
闻一鸣心头微动，接话道：“老爷子，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世面？”
“哦？你想去？”凌君生一愣，看着闻一鸣跃跃欲试的表情，笑道：“好，到时候你陪老头子我去，咱们爷俩做个伴！”
凌天成跟赵大成对视一眼，暗自点头，难得老爷子欣赏闻一鸣，提携他去见见世面，开拓人脉，凌君生是什么人？前博物馆馆长，青铜古籍鉴定权威，故宫名誉鉴定专家，首屈一指的大师级人物。
他口中的老朋友自然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凌天成见过闻一鸣的神奇交际能力，简直无所不能，有他作为开路先锋，肯定披荆斩棘，无往而不利！
老爷子刚回来，需要休息几天，这事不急，过段时间再说。闻一鸣跟赵老回到雅香居，刚进门看见快递往店里搬箱子，谢红赶紧走过来，解释道：“京城来到快件，说是给一鸣的赌注？”
“林梦瑶？”闻一鸣点点头，笑道：“云香斋还挺讲信用，好，搬到楼上，正好咱们研究研究。”
东西搬到三楼，闻一鸣打开箱子，芳香扑鼻，兴奋道：“师傅，快来看！”
赵大成拿起一块鸡骨香，品相上等，清香四溢，感叹道：“不愧是百年老字号，底蕴深厚，这次咱们赚大了！”
“秀秀，来帮忙！”
闻一鸣打电话让林秀秀上来，三人开始整理沉香，最后看着满满一大桌的上品香材，闻一鸣感叹道：“没想到林梦瑶那个丫头还挺有份量！”
林秀秀看着这么多琼州沉香，林林总总十几样，兴奋道：“第一次见这么多种香材，咱们如何处理？”
闻一鸣跟赵大成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融香法，炼琼脂！”
赵大成激动道：“上次带回来有四名十二状其中的八种，数量不多，我们不敢动手提炼，现在又多了一倍，终于可以开始融香！”
闻一鸣点点头，轻松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第119章 琼脂暖阳香（求首订）
“鸡骨香、小斗笠、青桂、顶盖、包头、倒架、吊口、树心格、虫漏、蚁漏、马蹄香、黄熟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里有鸡骨香、小斗笠、青桂、顶盖、包头、倒架、吊口、树心格，八钟不同部分的琼州香材，已经足以融香，提炼琼脂！”
闻一鸣拿起块巴掌大的香材，笑道：“出海南山西，其初连木状如粟棘房，土人谓之刺香。刀刳去木而出其香，则坚致而光泽，士大夫曰蓬莱香。”
“香如猬皮、栗蓬及渔蓑状，盖修治时雕镂费工，去木留香，棘棘森然。香之精钟于刺端，芳气与他处栈香迥别。”
“因强风摧折、飞石撞折、雷电击断、野猪啃咬等自然因素影响，香树枝干折断面冲向地面，汁液流注凝结成脂以后，形成吊刺一样的形状，把白木理清以后，就是香如猬皮的吊口香。”
“大多数不沉水，属于栈香类。倒置朝上又像蓬莱仙山，古人也把它归类到蓬莱香序列。吊口香气飞扬，穿透力强。吊丝与油线互交错，白木与脂液相缠绕，鲜活与卓荦共绵长。”
交给林秀秀，让她体会其中香气，开始正式培养助手，以后跟随自己帮手。
“琼州属材木，有有心者，有无心者。有心者谓之格木，无心者谓之杂木。俗谓木心为格，木肤为漫。”
“漫蛀虫，格不蛀虫。格与漫，隐有界限一线之分。格坚实而漫松浮，格细结润泽而漫粗疏燥涩。”
“天香传曰乌文格，土人以木之格，其沉香如乌文木之色而泽，更取其坚，是格美之至也。”
“当七八月晴霁，遍山寻视，见大小木千百皆凋悴，其中必有香凝结，乘夜月扬辉探视之，则香透林而起，用草系记，取之。”
“大率林木凋悴，以香气触之故耳。其香美恶种数甚多，一由原木质理精细，非香自为之种别也。”
闻一鸣给秀秀解释道：“据刁老爹讲，沉香树叶枯萎，而周围植物繁茂，就说明此树必有树心格。依科学道理，实际是指油脂集骤树心成格，把树干导管全部堵死，香树不能正常吸收水分，汁液不能流通所致。”
突然神情一震，拿起块奇形怪状的沉香，吃惊道：“异香，马尾浸！”
林秀秀看着奇怪沉香，好奇问：“师傅，什么是马尾浸？”
“香之植朱砂黄土中，历年久而自成者一线，光黑如漆浸于香上，体质坚凝，肌理密实，乃香之浸液积结而成，其气味与生结等，而更悠扬，此所以为贵也。”
“马尾浸也称马尾丝、麻丝，也是树心结香。琼州秋冬时节，时有龙卷风为害一方。龙卷风缠裹住香树，瞬间会把香树连根拔起。”
“遇到坚挺大树，即便不能倒地，也能把树干扭成麻花一样，奇迹也就是这样发生的。树身严重扭伤，树心伤口汁液四溢，扭曲成麻丝一样的白木纤维，浸渍香脂，而成崖香孤品麻丝。其香诡异甜美，与奇楠香气比肩。”
赵大成看了看，笑着感叹道：“看来云香斋很重视你啊，肯拿出马尾丝，明显想结交卖好！”
“师傅真厉害！”
小丫头满脸崇拜看着闻一鸣，师傅真厉害，连百年老字号都要巴结他，自己一定要好好跟随学习。
闻一鸣笑而不语，看来上次做法没错，越强势越能震撼对手。林梦瑶不傻，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没有深仇大恨，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机会。
世家子弟办事果然有气度，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林梦瑶的印象再次提升不少，有机会去京城，拜访一下云香斋，看看百年老店的底蕴。
赵大成拍拍手道：“现在咱们凑齐八种，除了虫漏、蚁漏、马蹄香、黄熟香，基本凑齐。一鸣，开始吧？”
“好，动手！”
闻一鸣深吸口气，脑中把融香法重新回忆一次，三人开始动手。香材已经清理干净，第一次先试验，各自取下小部分，放进蒸锅，开始熔炼。
闻一鸣不停用嗅觉监控火力，感知八种香材融合程度，不停调节，力争一次成功！
“好了，开锅！”
林秀秀赶紧关火，闻一鸣小心翼翼打开锅盖，奇香瞬间弥漫全场，拿出托盘，所有香材消失不见，全部融入一汪金黄色液体中。
“这就是……琼脂？”
赵大成死死盯着黄金液体，全身颤抖，激动道：“色如黄金，奇香悠扬，真的，咱们真的炼成琼脂了！”
“还差最后一步！”
闻一鸣摇摇头，拿出一点点白色粉末，轻轻加进液体中，瞬间奇妙发生，液体慢慢凝固，逐渐缩小，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变成龙眼大小的固体！
“鱼食龙涎香！”
赵大成兴奋道：“果然如此，只有鱼食龙涎香才能作为定香剂，彻底凝固琼脂，妙哉！”
闻一鸣小心翼翼捧起如同纯净琥珀的琼脂，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眼前如同一颗巨大无比的沉香树，遮天蔽日，生机勃勃。
“这是鸡骨香，树枝结香，清雅俊秀……”
“这是小斗笠，飘扬悠然……”
“青桂之香，香气清淡，兰花雅致，如山涧浮萍，小溪泛芝……”
“顶盖，气尤清扬，甘甜凉逸……”
“包头，香气凉甜，隽永悠长……”
“倒架，甘霖清越，蓝天白云，纯净的香氛化作冰清玉洁的白鹤……”
“吊口，香气飞扬，穿透缠绕，鲜活与卓荦共绵长……”
“树心格，坚致如金，润泽如玉，清癯如鹤骨，遒劲如龙筋……”
闻一鸣仿佛化身羽毛，随风上扬，游历于参天香木不同部分，享受着各种异香。嗅觉仿佛经历过一次洗礼，越发灵敏自如，对气味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成了，师傅啊，不孝弟子终于完成心愿，练成师门最后一种合香！苍天有眼，师门终于觅得良徒，日后传承有望！”
赵大成捧着琼脂，双眼泛红，仰天长叹道：“琼脂，这就是琼脂暖阳香！”
第120章 奶爸？
闻一鸣在旁边看着师傅激动的表情，能理解老人的心情，这么多年积压胸中的郁闷之气，今天终于能释放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赵大成看着闻一鸣，心中无限感慨，师门传承对于年过半百的他来说已经成为最大心结，如果没有遇见闻一鸣，估计就算到死，必然也是死不瞑目！
幸好老天爷开眼，能收一鸣为徒，短短几个月居然重现师门全部香方？无论是安神静气的静心香，还是补中续气的益气香，直到难度最大的琼脂暖阳香，简直就是奇迹。
“好，好，好，有徒如此，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
闻一鸣赶紧道：“师傅肯定长命百岁，这才只是刚开始，您忘了咱们手里还有陈氏香谱？里面最少十几个失传香方等着研究呢！”
“就是就是，师爷最少能活九十九！”林秀秀乖巧道：“失传香谱这么多，我相信师傅跟您一定能让它们重现光芒！”
赵大成看着两个年轻人，无比欣慰道：“好，我有你们两个在身边，此生足矣，来，这是高兴的事，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闻一鸣把琼脂收起来，不到鸡蛋大小，价值无法估量。整整半箱，八种上品香材，加上鱼食龙涎香，融为一炉，你说成本如何算？
剩下的很简单，暖阳香只有君药珍贵，其他臣药要求很少，主要是为了烘托配合琼脂更好发挥，琼脂已成，暖阳香正式上线。
晚上赵大成请客，雅香居包括凌雨馨全部到场，大家好好庆祝，老爷子放下负担，跟闻一鸣好好畅饮，最后酩酊大醉，被他送回家。
到家已经十点多，刚洗完澡准备休息，突然发现一个未接电话，居然是上次的猎宝人，柳大通？
“喂，柳哥，是我，你又找到好宝贝？好，好，我马上就去！”
闻一鸣挂掉电话，对方说又有宝贝，让去面谈。穿好衣服，用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金角，低声道：“败家子，记得咱们的暗号啊！”
金角好像听懂，睁开碧绿的小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说：“放心，哥明白！”
闻一鸣哈哈大笑，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跟金角达成初步默契。自己出香喂小家伙，而它要负责当保镖，暗中保护自己。
想想它快如闪电的速度，加上刀枪不入的坚硬，比子弹都牛逼！更何况还如此隐蔽，谁会想到一个金手镯居然如此危险！
按照达言笔记研究，金香蛇寿命最少千年，依靠奇香进化，金角现在才刚刚成年，还有巨大潜力挖掘，想到这里闻一鸣豪情万丈，安心赴约。
打车来到南郊老城区，找到一处小区三楼，敲门后柳大通开门，让闻一鸣进去。刚进门一股苦涩药味传来，令他眉头紧锁。
“闻兄弟不要见怪，家里有病人，来，请坐！”
柳大通虽然强打精神，可难掩疲惫之色，招呼客人坐下，倒上清茶，自己才坐下，开门见山道：“恕柳某冒昧，上次听老弟说自己是香道师？对香材有兴趣？”
闻一鸣点头道：“不错，上次的龙涎香品质很高，我很满意，柳哥放心，只要材料好，价钱不是问题！”
柳大通松口气，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袋子，介绍道：“那就好，请看看这个如何？”
奇异幽香袭来，令闻一鸣神情微震，看着眼前之物，吃惊道：“地脉紫芝！”
柳大通暗自点头，对方识货最好，笑道：“产于大雪山地突灵泉中的异果，成品三茎六叶，色呈深碧。”
“三茎环拱的正中央，一枝独秀，伸出尺许长的如玉碧茎，上面顶着色作深紫，隐泛光芒，清香沁人肺腑，大如龙眼的紫色异果，这就是地脉紫芝。”
“传说中它三十年一熟，常人服之，可以祛病延年，练武之人服用，更是功力精进，驻颜益寿，紫芝果成熟之际，即使嗅得它那一丝氤氲之气，也得益非浅。”
闻一鸣捧起碗口大的灵芝，深吸口气，长叹道：“可惜这株灵芝还差不少火候，最多两茎四叶，效果差不少。”
“高手！”柳大通一挑大拇指，赞叹道：“老弟眼力不凡，的确是两茎四叶，虽然不是成品，可也算难得之物，不知你……”
“开个价，我要了！”
闻一鸣摆摆手，霸气道：“地脉紫芝难得一见，无论入药还是合香都是上品，开个价？”
柳大通想了想道：“既然老弟如此爽快，那一口价，一百万如何？”
闻一鸣点点头，这个价虽然略高，但也公道。毕竟地脉紫芝很稀有，机会不能错过。直接转账，完成交易。
柳大通长出口气，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道：“这次算是老哥沾你一个便宜，以后必有后报。”
闻一鸣看了看有些破旧的环境，犹豫一下，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哥身为资深猎宝人，为什么如此……”
柳大通摆摆手，慢慢挺起身子，苦笑道：“为什么如此落魄是吗？”
“哎，老弟有所不知，如果不是小雪有那种病，我们何至于如此……”
闻一鸣心头微动，试探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病人是不是身患严重哮喘？呼吸困难，举步维艰，长期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你……”
柳大通肃然而惊，目瞪口呆盯着闻一鸣，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闻一鸣点点头，正色道：“我是香道师，也是半个中医，刚进门就闻见药味，明显就是清肺理气的补气汤。加上柳哥刚才的话，所以有所猜测，请不要见怪。”
“既然如此，请老弟到这边！”
柳大通站起身，带着闻一鸣来到最里面的卧室，悄悄打开门，从门缝看见床上睡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面色苍白，身体消瘦，床边放着呼吸机，一副常年卧床不起的状态。
两人回到客厅，柳大通痛苦道：“我的女儿小雪，天生心肺功能不全，严重哮喘，基本丧失运动能力。医生断定活不过三岁，要不是我靠着昂贵特效药撑着，早就……”
八尺铮铮铁骨男儿，居然泣不成声！
闻一鸣有所触动，想了想道：“相见便是缘分，柳哥你要相信我，这个病我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