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史明洋婚礼见闻小谈
婚礼所在的礼堂是由山阴市大学城的教工食堂临时改建而来的，表面上只是教工食堂，但实际上这里平时基本只用来供非人类的老师以及工作人员使用，因此面积并不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除了地面上显露出来的三层青石建筑以外，此次为了孙权和史明湘的婚礼，屠寅还特意带人开辟除了地下一层，用于安置到访宾客的随行人员。
比如跟着史家兄弟的那六个人，此时就被漂亮的迎宾小姐姐带到了这里。地下一层错落有致地摆着十多张大圆桌，六人被引到一张空桌子处坐下，桌上便像变戏法似的，不停冒出一个个盛着各色酒水食物的盘盘盏盏，直到摆满了整张桌子。
虽然是在地下，但也装饰得金碧辉煌，此时灯火通明，倒有一种已经入夜的感觉。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硕大的屏幕，
12点整，灯光准时暗了下来。与此同时，屏幕齐齐亮了起来，显示出一楼舞台上的情景。
一个身形修长，异常高大的男人带着和煦的笑容，高声说道：“欢迎各位今天远道而来，参加孙权先生和史明湘小姐的婚礼……”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地下一层的随行人员中，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而身在一楼大厅的史家兄弟看得就更清楚了。
“哥……他，他好像没用麦克风啊！这声音怎么就跟在我耳边说话似的？”史明洋尽管已经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不要大惊小怪”，可还忍不住碎碎念叨起来。
“少见多怪！”史光梁低声呵斥道，“很多优秀的歌剧演员，歌唱家都能做到这一点，人家演出时讲究起来，才不屑用这些外部的扩音设备呢！”
史明洋在心里哀怨地翻着白眼，这能相提并论吗？那些演出场地大多都是专门建造的，里面不知加了多少有利于回音的小机关。可这大厅，无遮无拦的，细看还能看出不知是由什么地方临时改建的痕迹，这司仪能做到这一点，可就真的是全凭自己啊！
他不由自主地扫视了整个大厅。
大厅总面积超过了200平方，呈长方形分布，里面按照中式酒宴的风格，摆了好几十张圆桌。每张桌子都不大，只能容纳5，6人左右。桌与桌之间并不拥挤，每桌都有至少两位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候在一旁。
此时，每张桌子都坐了人，大多数都带着喜悦的神情注视着舞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司仪。待到他说“现在有请新郎”的时候，许多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舞台旁的小门，带着兴奋期待的表情。
史明洋怎么看都觉得在场的客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有好些人看相貌，就能推断出应该是新郎的亲属。
这孙家看上去就和他最初预料的一样，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于是他越发弄不明白自己一路过来遭遇的那些，都是什么情况了！
别的不说，就是上山那条崎岖的山路。这些人爬上来，难道就没点儿想法？怎么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参加婚礼呢？
史明洋再看向一言不发的自家大哥，只见史明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带着一点祝福，一点欣慰，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一对新人，还不时跟着司仪的节奏轻轻鼓掌。
史明洋不由觉得分外沮丧，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在这里如坐针毡吗？
他顺着自家大哥的目光再度看向舞台，不知何时，今天的另一个主角新娘史明湘也已经站在了舞台中央。
听说这个男人婆前几天伤得确实不轻，在接到请帖的时候，他原本还以为是家里人夸大其词。
他记得那时他还对大哥吐槽道：“还有力气结婚？我看她不会是划破了点皮就嚷得天下皆知吧？这女人为了嫁人，也真够拼命的！”
可如今亲眼见了，他才知道自己听到的情况恐怕已经是经过删减的了。
尽管史明湘化了精致的妆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脸色，可史明洋还是敏锐地发现自己这个姐姐比先前见到的时候，瘦了不少。
她那修长的脖子被遮掩在婚纱的蕾丝之下，在她低头掩嘴微笑的一瞬间，史明洋清楚地看见她脖子上露出了粉底都掩盖不住的青色血管。
还有新郎孙权那看似只是亲密无间，实际却一直扶着她不敢送开的手，无一不在说明史明湘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容乐观。
原本该有的新娘父亲协新娘进场，再将女儿交付给女婿的环节，全部被取消了。
史明湘只是从距离舞台最近的侧门走进来，露了一个面，简单地说了两句“感谢大家”便匆匆退场了。
连之后的敬酒答谢，都只有孙权一个人出现。
史明洋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青菜炒木耳，清水煮白菜，韭菜炒豆芽，连个火腿肠沫都没放的三鲜豆腐，还有粗犷的红烧肘子……一整个，东北乱炖……一整锅，就连猪肉炖粉条里的猪肉，最小都有他一个拳头大。
唉，他相信不是孙家缺钱，请不起更好的后厨，只怕也是因为时间太赶，好一点的大厨都早被别人家预定了。
想想在史家锦衣玉食了三十年的姐姐，就这么草草地嫁了，史明洋这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似乎一路上遭遇的惊吓也都不算什么了！
史光梁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儿子情绪越来越低落，难得慈爱地夹了一筷子白菜给他，“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来，吃点儿！这菜你别看它卖相不好，味道还真不错呢！你赶紧吃饱了，去看看你湘湘姐姐。听说她一会儿还要回去休养，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那个男人婆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你看这酒席多粗糙，像什么样子？她就这么急着嫁人啊？”史明洋恶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白菜，然后一愣。
好吧，他承认这味道确实还凑合！
但，要是时间充分，男人婆明明可以嫁得更风光的！
史明洋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怎么给那个姓孙的好看，却听身后突然起了喧哗。
361 史家争斗
“今天是我大侄女大喜的日子，她就算再不好意思见人，也该亲自出来给她的叔叔伯伯敬杯酒吧？”
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相貌，与史光梁略有几分相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史明洋回过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本和自己三人同桌的另一位远房叔伯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去。
这次史家一共来客8人，分成了两桌，闹出动静的就是另一桌。
看面孔，史明洋并不完全认识。他只认得刚刚说话的那个，是他爸爸的叔叔，也就是他爷爷，现任史家家主的弟弟史大铜。
几十年前，史明洋的爷爷继任家主，他的几个兄弟便自动成为史家旁支。要说这心里没有半分落差，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还在蹦得欢腾的，也就只剩下这一位了。
“史爷爷，湘湘今天身体不适，实在没办法来给您敬酒。我自罚三杯，算是代她向您赔罪！”孙权面上带笑，毫不含糊地一连三杯酒灌了下去，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然而史大铜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你是你自己，只能代表你们孙家，怎么能代表我侄女？你别废话，去把史明湘给我叫出来！”
“他怎么就不能代表我姐了？”
史光梁一个没拉住，史明洋就端着酒杯窜了出去，瞪着这个自己应该叫一声“叔爷爷”的人，不甘示弱地嚷了起来，“夫妻一体，你没听说过吗？他要是不能代表我姐，还有谁能？”
孙权身后的魏白一愣，刚刚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已经窜出一半的水鬼又乖乖退了回来。
“史光梁，你就是这么教的儿子？对长辈大呼小叫？”史大铜瞥了一眼史明洋，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他身后的史光梁，提高了音量。
“洋洋，回去！大人的事你不要插嘴！”史光梁满脸无奈地训斥着，自家这儿子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他要是能管得住，今天压根儿就不会让这小子出现在这里！
若不其然，史明洋完全无视了他，还越发大声了，“我姐她身体不好，你是真的老眼昏花看不清吗？我看你就是来故意找麻烦的！”
“混账！她史明湘好端端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还赔上了整个史家，难道她不应该当面给我们一个交代吗？孙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如此是非不分！”史大铜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他身边的几个同样须眉皆白的老人也纷纷点头，看向史明洋的眼神中充满了斥责，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史明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
这几个老家伙虽然他不完全认得，但有几个还有印象，不难推断，这些应该都是史家旁支中发展还算不错的几家代表。
“我姐姐凭什么要给你们交代？她难道就是故意把自己弄伤的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史家本就应该更加团结，共渡难关。可你们倒好，外人还没打进来，你们就想先内讧！”史明洋说话毫不客气。这帮老狐狸那点儿心思，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来！
史大铜拄着拐杖的右手微微发抖，看向史明洋的眼神中满是怨毒。
如今他大哥那一支，竟连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了吗？！
想当年，若不是他大哥那一支出了一个有修行资质的史明湘，那个没用的废物怎么可能坐上家主的位置？
这些年里，他大哥掌控的嫡支若不是有各旁支的支持，恐怕早就被他压下一头了！又哪里轮得到这个黄毛小子在这里大呼小叫？
他冷哼一声，“我看你年纪小，今天就不跟你计较！史明湘既然不愿出来见人，那想来传言都是真的。你们等着，史家今后听谁号令，可就由不得你们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最后的风光吧！我们走！”
史大铜拂袖而去，另外几个史家老头也纷纷起身，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离开了礼堂。个个昂首挺胸，像是已经战胜的公鸡。
只片刻，在场的史家人便只剩史明洋父子和史明海三人了。
史明海始终坐在原地，直到此时才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明洋，你这个时候惹恼他们，对我们可没有半点好处。”
“哥！他们……”
“史公子，因为湘湘的事情，恐怕这次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孙权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满怀歉意地说道，“这杯酒，就当我先给你们赔罪了。”
“不必。”史明海拦下他的酒杯，“赔罪就不必了，说到底，这是我们史家的家务事，我们自会处理。今天，我们是来道贺的。祝两位百年好合，希望你能善待明湘，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史明海的动作行云流水，孙权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喝完了酒。
孙权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史公子你们可真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啊！”
“你以为我们会将这门婚事反对到底？”史明海反问道。
孙权有些尴尬，从之前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一位史家大公子可一直都和史明湘不对付。明明是史家嫡系长孙，可继承人的位置却被史明湘生生夺去，史家人都说史明海就是因为气不过家族的这个决定，才长期留在海外埋头工作的。
史明海见他这幅神色，也不多解释，只是淡淡道：“我和明湘从来就不是敌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你让她安心养伤吧，史家这里，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他们闹出笑话。”
“那就多谢大舅哥了！”孙权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诚意，便彻底暴露了本性，迅速打蛇上棍。
史明海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门外，“我原来还想单独和明湘谈谈，不过叔爷爷他们既然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回省城去，那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了。还请妹婿安排车辆送我们离开，我想下山的路应该还有另一条吧？”
他说着，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孙权身后的魏白。
魏白不由尴尬地瞥过脸去，“那个，路是还有另一条，不过你们现在恐怕谁也走不了了。”
362 大雪封山
史明海微微蹙眉，视线一直落在魏白身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个男人从最初机场见面，对自己兄弟二人就是有敌意的，或者说相当戒备。一路上更是毫不客气地从自己那天真烂漫的弟弟口中打听史家内幕，自己为表诚意，也没有多加阻止。
如今这误会也该解开得差不多了，这人应当不会做出扣押人质这种不明智的举动吧？
“喂！姓魏的！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跟你们过不去的人虽然也姓史，可又不是我们！真要说起来，我们和你还是同一边的呢！你扣下我们干嘛？那帮老家伙手上可掌握着史家至少百分之六十的产业，他们要是想干点什么，我们可得提前做好防范啊！”
不等史明海说话，史明洋便先咋呼了起来。
魏白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目光仿佛穿过了层层楼板一直看到了外面的天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故弄玄虚！”史明洋按捺不住性子，站起身便往外走，“你们不安排车，那我就自己走！哼！早知道有另外一条路，我才不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史明海既没有阻拦他，也没有同他一起，而是微微低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才略有些迟疑地问道：“是因为外面开始下雪，所以我们无法下山了吗？”
孙权顿时朝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还附赠不要钱的盛赞，“大舅哥果然聪明！怪不得湘湘一直夸你呢！确实是因为暴雪，下山倒是不成问题，但是山阴市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已经全部被封锁了，机场也暂时停运了。”
“我们来的时候……”史明海话说到一半，便醒悟了过来，看向孙权时顿时瞳孔微缩。
魏白见他已经想到了，便也不再隐瞒，“其实你们今天上午来的时候，山阴市就开始下大雪了。我让……额……找人暂时将机场到大学城这一路做了临时屏障，你们一上山，屏障就撤了……”
屏障消失，平均厚度超过20公分的积雪，一下子从半空坠落，吓坏了机场一大波候机的乘客，幸亏魏白早早知会了机场警方，让他们注意安排人员撤离，要不光是那一下，就得砸伤不少人。
“改变气象，看来修行者远比我预想中还要无所不能。”史明海沉吟道，“既然魏先生有办法将我们史家几人准时送上山来，想必应该也有办法送我们回省城史家吧？”
魏白诚实地点点头，“狗拉雪橇。你坐不坐？这个天气反正也不会有多少人在外面闲逛，我们一直送你们到省城都没问题。”
“哥！下雪了！外面下雪了！雪都埋到膝盖了！”
史明海刚想点头答应，史明洋便大呼小叫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礼堂里正吃得高兴的其他宾客，闻声顿时惊讶得纷纷抬头向外看去。更有不少小朋友欢呼一声，就跳下了椅子，如同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咱们这回被困在山上啦！”史明洋可不是因为见到雪而兴奋，而是真的担忧不已。
史明海抬了抬下巴，指向魏白，“魏先生说有狗拉雪橇可以送我们回省城。”
“狗……狗拉雪橇？！”史明洋瞪大了眼睛，激动得直跳脚，“你们开什么玩笑？你们知道这里离省城有多远吗？！等我们赶到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连架私人飞机都没有！那帮老家伙都跑得没影儿了！我们都赶在他们前面，懂不懂？”
孙权和魏白听到他这话，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然后相视而笑。
“小舅子，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他们老胳膊老腿还不如你呢，就靠两条腿，在这种暴雪天气里，又能走出去多远？”孙权端起一杯酒，“来来来，今天我还没好好敬你们一杯呢！喝完这一杯，我就陪湘湘回去休息了。你们今晚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明天雪停了，我再想办法送你们离开。”
史明海举起杯子，与他微微一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史明洋满脸迷惑不解地跟着自家大哥身后也举起了杯子，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直到孙权和魏白离开礼堂，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哥，我们真不急着回去？”
“不急，你没听他们说吗？叔爷爷他们也是走不了的，今晚和我们一样，得在这里留宿。更何况，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亲自坐镇，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运筹于千里之外，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那几个老头真的已经离开了！他们可不像我们，那些个旁支的大本营就没有离开过省城，就算天气恶劣，临时调几辆车来接走他们，也不是难事。”史明洋只觉得自己快要操碎心了，“他们一旦都聚集到了省城，那省城那边可就只剩爷爷一个人撑场面了，肯定要吃亏的！”
“稍安勿躁。”史明海不紧不慢地又替自己满上了酒，“今时不同往日，你当我们嫡系还像8年前那样好欺负么？你别小看了我们这位新妹夫，他既然说了叔爷爷他们走不出去，那他们就绝对不可能成功下山！”
史明洋眨了眨眼，突然浑身一颤，“你……你是说，那些东西？不……不会吧？男人婆现在都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了。咱们史家的家务事，她还愿意管？再说了，她都不能修行了，这样指使那……那些东西，得欠下多大的人情啊！她还得了吗？”
史明海用难以言喻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替他手中空着的酒杯也倒满了酒，然后微微摇头道：“你这张嘴，还是用来喝酒吃菜吧！你还饿不饿？我让服务员给你盛碗白饭来？”
“饿！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我都快饿死了，这几口菜够干什么的啊！服务员，白米饭有吗？来一碗，不，来一锅！”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神机妙算的大哥都不着急，那他还是也别跟着着急了。
一连扒了三碗米饭下肚的史明洋，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让那个姓孙的给忽悠了！我今天还没和老人婆好好说两句话，就让他把人给拐跑了！”
363 血腥味
因为大雪，滞留在山上的客人并不算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除了少数必须赶回工作岗位的客人以外，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在山上留宿。
孙家的各路亲戚不提，就算是史明湘的父亲章林峰章大厅长那边儿的亲戚当年因为他入赘的事情，差点闹得彻底断了来往，这次也借着史明湘大婚的机会来修复关系了，自然也不介意在这里多住几日。
倒是警局的一帮可怜孩子，在孙大局长嫡亲舅舅老马的带领下，吃完了午宴，便排着队乘坐各式各样的“雪橇”，赶回山阴市区执勤了。这样的大雪天，兄弟单位肯定人手紧缺，就算他们手上没案子，也不能在山上耗着。
不过他们倒也算是乐在其中，送人的活儿都是由尚未修成人形的巨型灵兽来负责的。灵兽们奔跑在厚厚的积雪上，背上还或多或少地载着三五个人不等，却当真是踏雪无痕。
直把一众见多识广的刑警喜得狼嚎一片，就算平时办案与极乐苑多少有些接触，可哪里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与这些神奇的生物“玩耍”？
留在山上的人们收到的惊喜反倒小了不少。
看似普通的双人标准间，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升级为单人间，但是总的说来，陈设和服务都差不多，看起来就是标准的学校招待所。
然而这场对于山阴市来说，十分罕见的大雪，还是让众人兴奋不已。尤其山上人迹罕至，更是让大人小孩都彻底解放了天性。
因为婚庆公司缺席，而临时顶上的大学城原住民们，此时也可以放松休息了。
只除了负责婚宴警卫的乾昭昭，以及“总管大厨”屠寅。
“我说你到底要在这儿盯到什么时候？这人可都快走光了啊！”屠寅趁着没人，一早就变回了猫型，懒洋洋地趴在乾昭昭的脑袋上。远远看去，倒像是一顶皮草帽子。
“再等会儿，等送马叔回去的小兽们回来，找几只去吓吓他们！”乾昭昭悬空坐在树干上，一身厚厚的棉袄将她裹成了球。
她冻得满脸通红，却仍旧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雪地。要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处雪地上还有几个缓慢挪动的小黑点。
屠寅甩了甩尾巴，将她脖子上有些松开的围巾卷卷好，才拒绝道：“不行。那帮老头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在雪地里冻了这么大半天，早就去掉半条命了。你再让小兽吓唬他们，那不是就真得弄死几个了？”
“是他们先憋着坏，要找湘湘姐麻烦的！”乾昭昭吸了吸鼻子，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这才冻了他们一会会，最多三五天就缓过劲儿了。那时候湘湘姐离复原还早呢，他们不得继续使坏啊？”
“史明湘彻底复原至少得十年，你难道也想这么折腾他们十年？我看他们里面有两个，统共剩下的寿元都不足十年了，你还想困着他们到死？”屠寅撇撇嘴，“到时候，他们的死可就要算在你头上了，冤不冤啊？”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
“不然呢？”屠寅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好歹他们没在婚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也算积了点儿阴德吧？”
“你以为他们不想？”乾昭昭轻哼一声，“那几个进门的时候，不肯与保镖分开入席，还想带保镖硬闯，你难道忘了？”
屠寅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小祖宗真是活生生被月朗朗那丫头教成了霸道的性子。
要不是自己机智，临时在礼堂的入口做了手脚，只怕婚礼还没开始，就得先表演一场全武行做热场了。
“不过就是让他们和保镖分开而已，手段多得很，哪里需要你带人硬来？”屠寅只觉得全身都涌上了一股无力感，“你看，让他们的保镖凭空自身边消失，带来的震慑不是更有用？”
“到最后，他们不还是发难了……”乾昭昭嘀咕道。她也就是随口说说，难不成还真要在湘湘姐的婚礼上揍人么？她带人上前，主要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只是威吓而已。
“所以，我这不是没有阻止你把他们乾坤大挪移到后山嘛？”
屠寅正说着，雪地里其中一个小黑点蓦地消失了。
“遭了，一个没挺住！我去看看情况，大喜的日子，可别真死了几个！”屠寅支起前爪，就要跳出去，却被乾昭昭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
“你急什么，不过就是踩到坑里摔了一跤而已。这不，旁边的人不是把他扶起来了吗？”乾昭昭拍了拍粗壮的树干，顿时树枝上的积雪“噗噗”地往下掉，“没事儿的，雪厚，他想伤都伤不着。他们的保镖不是也已经散场离席了吗？我们这山上又不是没信号，一会儿那些人就能找过来了。”
屠寅眯了眯眼睛，见先前倒下的那人果然又站了起来，继续步履蹒跚地走了起来，这才又趴了回去。
乾昭昭顿时觉得额头上的温暖重新回来了。
她惬意地打了个哈欠，眯起了眼睛，“我们回去喝点热水，再来看着吧？冷死了！”
屠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月朗朗不在，他的终极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个小祖宗，其他的事情都是顺便。
虽然大雪封路，可两人都是能高来高去的主儿，回到山顶的礼堂喝杯热水，也实在费不了多少功夫。
乾昭昭还溜达着去看望了一下正在安排客人入住的魏白，闲聊了几句，才又慢慢悠悠地往后山飞去。
“他们的保镖差不多应该到了吧？我们飞高一点儿，别正好和他们撞上。”乾昭昭四下张望着，按时间推算，那帮老头应该已经找到方向，开始返回了吧？
“昭昭，好像有点不对劲。”
屠寅皱了皱鼻子，用力嗅了嗅。虽然嗅觉比不上犬类，但他也远胜人类，“好像有血腥味。”
“血腥味？”乾昭昭一愣，“不可能啊，山上住的不都是开了灵智的小兽吗？其余那些飞虫走兽也都是伤不了人的品种啊！”而且说是人工饲养的都不为过，绝不可能存在冬天饿肚子的情况！
“上来！”屠寅迅速变回人形，冲乾昭昭一伸手，“我背你过去！”
364 无头尸体（感谢能登優希的打赏！加更…… ）
乾昭昭毫不犹豫地跳上他的背，“快走！我好像也闻到了！不会是那几个老家伙真这么倒霉吧？”
屠寅使出全力的速度自然不是乾昭昭这样的初学者可以比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背着乾昭昭飞过了先前两人坐着看戏的枝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是此时，那几个小黑点所在的地方，却多了几丛鲜红的血色！
两秒之后，乾昭昭便已经能看清史家那几个老头脸上惶恐的神情。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后山禁地停留？”乾昭昭一阵风似的从屠寅背上跳下，稳稳停在了为首那人的面前。
史大铜惊魂未定中，就看到远远有个黑影以不似人类的速度向自己疾驰而来，顿时失声尖叫起来，“保护我！快保护我！怪物又来了！”
“你醒醒！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人！不是怪物！说，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乾昭昭不由分说地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用力一个耳光扇了下去。
史大铜愣了愣，怔怔地看着乾昭昭圣洁如雪还带着一丝高傲的脸，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道：“你真是人？”
“废话！我要是怪物，还能站在这儿跟你嗦？还不早就一口把你吃了！”乾昭昭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肉老，不好吃了！要吃，你就先吃他们！”史大铜瞪大了眼睛，慌忙摆手，眼看着两腿发软就要跪下，却被身边的人抓紧了胳膊。
“三哥，这女的不是人！她会飞啊！”
“三哥！你看她的脚！没踩在雪里啊！”
他身边一左一右围着的两个老头同时开口，脸上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惊恐。
“大仙饶命啊！”史大铜顿时满心都是绝望，“您如果喜欢吃人，我以后每天都给您进贡新鲜的人肉，只求您能放我这个又酸又臭的老头子一条生路啊！”
“大仙！我们也可以进贡！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小孩，您爱吃什么样的，我们都可以准备啊！只求大仙饶命！”
“对对！大仙，我们都可以进贡啊！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剩下的两个老头也不甘示弱地纷纷“表达诚意”，只听得乾昭昭心头火起，“住口！我说了，我是人！你们喜欢吃人，就自己吃去！别把我想得跟你们一眼！”
“昭昭，保镖都死了！”
已经在周围查看了一圈的屠寅，身法诡异地飘到了乾昭昭身后，在她耳边低语着，“跟着史大铜一起出来的四个老头，伤了两个。看伤势应该是误伤，不过他们年纪大了，恐怕……”
“死了？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乾昭昭一愣，顿时看向史大铜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怕湘湘姐大婚的好日子出人命，没想到这帮不消停的家伙到底还是没挺住！
史大铜活了一辈子，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体会过委屈是什么感觉了。他记忆中自己上一次感到委屈，还是史明湘那女娃娃出生的时候，明明自己那个大哥什么都不如他，可只因为有个好孙女，就能唾手可得一切的一切。
然而，这一日，他再一次重温了这个感觉。
明明倒霉的人是他，从礼堂一出来，看见满地积雪，他只是站在一旁等车来接，就突然莫名其妙被人转移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好不容易和自己的保镖联系上，可连热乎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救命稻草似的保镖就在自己面前死了个精光！而且还是以那样惨不忍睹的方式！
可他不敢说委屈，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现在想要安全走出这片雪地，只能依靠面前这个不知正邪，貌似年轻的女娃娃了。
面对乾昭昭的疑问，屠寅刚一摇头。
史大铜便飞快地开口道：“大仙！我知道！我看清楚了！是个怪物！”
怪物……
乾昭昭拂去额头上的黑线，心道这后山上生活着的小兽在你眼里，难道不都是怪物吗？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这老头的少见多怪了。
乾昭昭努力露出和蔼的微笑，看向史大铜，“你看到的怪物长什么样子？”
史大铜看见她那一口森白的牙齿，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头上长了山羊角，爪子很长，没有尾巴……那个大仙，我学过画画，要不给我笔和纸，我画给您看看？”
乾昭昭扁了扁嘴，“你会画画？那早说啊！等会儿……”
她在史大铜万分忐忑地目光注视下，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就近选了一颗大树，飞快地冲着大树的树枝挥舞了几下。
树枝便应声而落。
去除细小的分叉，又用藤蔓将树枝并排捆在了一起。一个简易的雪橇便做成了。
“上去坐着。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乾昭昭用匕首的刀背敲了敲雪橇，便跟着屠寅朝那几具保镖尸体走去。
她完全没指望这三个完好无损的老头能把尸体也抬上雪橇，他们能记得把那两个受伤的同族扶着就不错了。
“削铁如泥的宝贝啊！”一个老头小声嘀咕道。
“有市无价啊！”另一个老头同样露出痴迷的神情。
“别妄想！”史大铜低声警告道，“那种东西不是我们能觊觎的！保住小命要紧！”
乾昭昭看清尸体的样子之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听史大铜粗略的描述，她原以为尸体多半是被利爪撕裂的。
可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五具被撕咬得残破不全的尸体，唯一相同的是，尸体的头部都不见了。
“这是野兽咬的？可哪有这么傻的野兽，放着肉多的大腿不吃，专门吃头的？”乾昭昭挠了挠头，“可要是人为的，这几个保镖都是跟着史大铜他们来的，身份一查就清楚了，也用不着专门把头给弄走吧？”
“看伤口应该是牙齿所致，具体是什么还得找柏小松细细比对。这雪还在下，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脚印几乎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看来只能压榨这几个老头的口供了。”
屠寅摇摇头，他这些年多是帮活人看病，还真不清楚山阴市里又出了什么异类新品种。
365 狗拉雪橇
史大铜紧紧裹着不算太薄的呢绒大衣，然而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却聊胜于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的脚边还紧挨着好几具尸体，十分钟前，这些尸体还生龙活虎地朝自己跑来，脸上挂着焦急，嘴角却藏着邀功的笑容。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惩罚这些姗姗来迟的保镖，那个怪物就突然出现了。
史大铜强迫自己仔细回忆着那怪物的长相，似乎连冰冻彻骨的寒意都感觉不到了。
搭救了自己的那个神秘女人只挥了挥手，便招来了一只足有一整层楼高的巨大灰狼。
那灰狼龇着牙，咬起雪橇的缰绳时，那尖利的牙齿距离他的胳膊最近的时候，只有一个他的一个拳头宽。
史大铜紧张得根本分辨不清，那灰狼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出自那女人的授意，但无论怎么说，能驱使这样野兽的女人，都不可能是软弱可欺的善茬。
雪海茫茫，雪橇在飞驰。
自己的一条小命还攥在人家手上，他很清楚地从那女人的眼神中看出，只要自己画的不好，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史大铜咽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那两个受伤的同族兄弟。只见他们脸上全无血色，被怪物划过的伤口处皮肉外翻，慢慢变得青紫起来。不知是因为那怪物牙齿带毒，还是因为受了冻。情况相当不妙，另外两个照顾他们的同族眼中已经露出深深的悲切，看来生还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雪橇要照顾史家尚且完好无损的三个老头，因此比乾昭昭和屠寅去的时候多花了不少了时间。
大约一刻钟之后，灰狼便拉着雪橇，跟在乾昭昭身后稳稳地停在了学校招待所的后门处。
而此时酒足饭饱的史明洋才挺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大摇大摆地从山顶的礼堂踱步下来。
史明海与他父亲史光梁都没有陪在他身边，想来是用餐完毕便先行一步了。
这家伙便彻底放飞了自我，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牙签，东踢一脚积雪，西踹一脚大树，直把沿路边玩耍的小孩子们惊得哇哇直叫。
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路走到招待所门口，刚想抬脚进去，眼角余光却瞥到有一簇诡异的灰色毛发从招待所屋后的墙角边露了出来。
“哎呦，你们这儿还真的养马了啊？灰色的毛发可不多见，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品种，小爷我也骑着你出去溜一圈。”史明洋一边说着，一边就转了个弯，想屋后走去。
“马？我们这儿没养马啊？”为他领路的服务员只是一名普通的留校学生。她摸了摸鼻子，“史先生，晚上住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您别离开太远，注意安全啊！我就先回礼堂收拾了。”
史明洋冲她举起胳膊，随意地挥了挥，放下的时候，便顺势摸了一把近在咫尺的“马尾巴”。
“哎？这毛发摸着还不错哎！”他一边赞叹着，一边转过墙角，顿时便僵住了。
只见一头巨大的灰狼正回头看着他，油绿的双眼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嫌弃。
灰狼摆了摆尾巴，被史明洋盛赞过的毛发便从他脸上拂过，让他再次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光滑如缎”。
史明洋傻傻地看着灰狼几个起跃，便消失在招待所屋后的山林间，好半天才突然发现原本被灰狼挡住的屋后空地上还有一个粗糙的雪橇。
他莫名地想到了那个姓魏的说过的四个字，“狗拉雪橇？？不会吧？”
“什么不会？你说雪橇啊？没错啊，你们要是想下山，十之**就是它们帮忙。”魏白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举目远眺，隐约还能看见山林间若有若现的灰狼脊背，“他们跟我是大狗拉雪橇，这狗比我想象中倒是大得多，可能是屠寅的同族之类吧。”
老实说，魏白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山上这里交给屠寅之后，他也没细问，更加没和这里的小兽们打过照面。现在的淡定，只不过是这段日子以来的见怪不怪罢了。
“狗？！”史明洋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同情，敢情这家伙也被蒙在鼓里啊！
唉，帮自己的兄弟操持婚事，结果人家连山上有狼都不告诉他，还骗他是狗，哄着他上山来卖力气。真是够可怜的！
“哎，你到这儿来干嘛？你今天晚上也在这里留宿？”史明洋难得好心地换了个话题。
“我未婚妻找我，说有急事。可能是看到大雪太高兴了，想要我陪陪她吧？”魏白随口胡诌道，身体却有意挡在了史明洋与雪橇之间，“我看你大哥早早就离开了礼堂，说是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不用帮他的忙吗？”
史明洋不由撇了撇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催催催，就知道催！好像我就不知道要干活儿似的！我看你就是我哥派来的吧？！”
他嘟囔着便晃晃悠悠朝招待所大门走去。
魏白看着他的背影彻底转向招待所前方，才慢慢退到雪橇附近。
他转身蹲下，顿时皱起了眉头。只见载过史大铜等人雪橇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水鬼通知他的时候，昭昭只传话来说史大铜他们出了点儿事，让自己悄悄赶来招待所后门。他虽然预想到可能是有人见了血，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血要都是同一个人身上流下来的，那这人恐怕活不久了吧？”
魏白闻声，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才惊觉不对。
他猛地一回头，却发现史明洋那厮竟然去而复返了！
“你不是离开了吗？”
“你想骗我离开，我就真的乖乖走人啊？”史明洋轻哼了一声，“这分明就是出了事，有人被狼咬伤了吧？哼！还扯谎说自己有未婚妻，就你这样？还能骗得了我？”
“你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警察办案，闲杂人等请速离开现场！”魏白板着脸，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警察？！”史明洋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讲道义，竟然用公家的身份压人！
“你是警察就了不起啊？我找我大哥去！”他气哼哼地拔腿就走，最多不过就是个伤人案，他史家人难道还过问不得了？
366 豢养怪物？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外面的雪又大了？”乾昭昭看见魏白顶着一头积雪走进屋里，顿时拿过一条毛巾替他擦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遇到了难缠的家伙。史明洋那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讽刺我不可能有未婚妻。昭昭，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非得把他再请来看看！”
魏白拍着身上的雪花，忿忿不平地说着，与刚刚那正气凛然的警察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乾昭昭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浑话呢？都死了5个人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魏白拍雪的动作瞬间停住了，“死了5个人？史大铜他们都死了？怎么死的？不行，我得把史明海叫来！”
“等等，你等等！”乾昭昭拉住他，“史大铜没死，死的是他们那几个保镖。不过那几个老头里有两个快不行了。屠寅正用灵力吊着他们的命，不过效果有限，无力回天了。”
魏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心中就是一沉。
屠寅伪装成人类的身份就是医生，又有灵力可用，他都救不回来的人，那十之**就是真的死定了。
“通知史家人了吗？”
“还没。”乾昭昭摇了摇头，“史大铜只在婚礼上见过屠寅，多少知道他的厉害。又见他听我调遣，于是更加摸不准我的身份，因此现在还算老实。这件事要通知史家人？伤人的是山里的东西，史明海和湘湘姐的关系很微妙的，万一他借刀杀人怎么办？”
“不会。史明海不是这样的人。早点通知他，他才好早做准备。”魏白露出凝重的神情，“那两个史家老头，请屠寅千万要吊住他们一口气。他们手中掌握的旁支无论如何都不能彻底落到史大铜手里。”
乾昭昭鼓了鼓脸，“那要是史大铜想杀人灭口呢？我还得救那两个大半个身子都踏进鬼门关的短命鬼啊？”
魏白只觉得头大如斗，“总之，不能让史家将这两人的死算在我们头上。唉，我还是去找史明海商量吧，史家那些弯弯绕绕，他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史明湘提供给我们的情报真是太有限了。”
“那是因为湘湘姐做人光明磊落，没他们那么多阴暗心思！”乾昭昭不满地纠正道。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史明湘就是天生脑子里少根筋，根本就不适合掌管史家。也不知道她爷爷是怎么想的。”魏白嘀咕了几句，眼见乾昭昭面色开始不善起来，他立马转移话题道，“对了，那5具保镖的尸体呢？”
“小松哥正在验尸，就在隔壁。好在这里是警校，一应工具俱全，法医，刑警，更是一个不差。”乾昭昭望了望天，“大雪封山，谁也跑不了。正好方便你魏大神探查案！”
魏白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是在笑话我吧？大雪封山，封的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对于你们来说，还不是来去自如？况且，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凶手就造成了5死2伤，我不看尸体都能猜到绝对不是一般人下的手。”
“算你聪明。”乾昭昭也觉得这案子没什么挑战性，“史大铜说了，他亲眼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突然窜出来，咬死咬上了这些人。喏，这是他画的怪物画像。我已经复印了好几份，让山上空闲的精怪以及修行者去搜索抓捕了。”
魏白从她手中接过画像，好奇地看了一眼，便惊讶了，“没想到史大铜还有这么一手？画得很写实啊！跟照片拍出来似的！”
“可不是么，这老家伙为了保命，算是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折腾他了。”乾昭昭挠了挠头，略有些意兴阑珊。
怪物头上有角，四肢粗壮，末端是尖利的长爪，全身都覆盖着浓密的毛发，看不清楚五官。
史大铜十分努力地画了好几个不同角度看过去的怪物模样，要是孙权在这里的话，恐怕都足够根据这些，建立一个3d模型了。
“这怪物身上是挂了树叶吗？”魏白伸手在图上一处疑似污垢的地方擦了擦，然后才发现那也是画的一部分。
“这应该是史大铜唯一不确定的地方。他说那怪物身上好像是破布，又好像是树叶。怪物的毛发太长，几乎完全遮盖掉了，他实在看不清楚。”乾昭昭神情微微严肃了起来，“不过他说他能肯定，那应该不是自然剐蹭到的，是人为捆绑上去的。”
“人为？”魏白也皱起了眉头，“那也就是说，要么伤人的怪物本身就有了灵智，要么就是这怪物是有人豢养的。”
“对。”乾昭昭点头道，“我找大学城这里的负责人看过，他说山上生活着的那些灵智已开的小兽里应该没有长成这样的。但是不排除有人偷偷饲养，拿来做实验什么的。他们现在主要就是在这个方向上自查呢！”
她说着说着，突然泄气道：“可是你也知道，今天因为湘湘姐的婚礼，普通人也来了很多。安全方面，我已经让人加强戒备了。但你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今天，有没有可能这个怪物是那些普通人带上来的？”
魏白点了点头，“我去看过尸体后，就开始调查所有来访宾客。有不少人是昨天大雪之前就自驾上山的，车里装了什么都没有经过仔细检查。”
他说着，也不由苦笑起来。
说白了，婚礼前所有的防范几乎都给了史家人。
现在倒好，最有作案动机的史家人，不但头一个排除了嫌疑，而且人家现在还是唯一的受害者。
真真是一头雾水，毫无方向！幸好，所有宾客名单都从魏白手中过了一遍，还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乾昭昭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名单拿来，我跟你一起排查吧！我怕大学城的这些人知情不报，因此把带上山来的小精怪们都散了出去监视着。这次，可真就我们俩了。总不能惊了孙大哥和湘湘姐的洞房花烛夜吧？”
367 巧合的时机
魏白随手将那怪物的画像对折后便塞进了口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还是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几具尸体？”
“跟你一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乾昭昭无所事事地耸了耸肩，“反正现在散出去打听的小精怪们都还没有回来。我正好去看看小松哥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魏白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话说，柏小松到底多大年纪了？我妈都还要叫他一声师兄，可是他看起来却那么年轻。”
他忍了忍，才将“老黄瓜刷绿漆”这句话给憋了回去，毕竟还要靠人家的验尸报告，总不好在背后胡乱非议。
“小松哥是精怪啊，精怪的年龄跟人类的计算方法是不一样的。陶阿姨要是愿意，她也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年轻啊！”乾昭昭不以为然地说道，“而且，在以精怪的寿命来说，陶阿姨原本就很年轻，最多相当于人类的二八芳华。她应该是想和你爸爸看起来更相配，才选择维持现在的样貌吧？”
魏白顿时觉得心塞不已，有些事他不愿意去想，可不代表他就没有所觉。昭昭的话无疑证明了，若干年后他的父亲也许早已不在人世，可是他的母亲却还有悠久的寿命。那么到时候，他的母亲是选择孤独终老，还是另嫁他人？
然而，无论她选择了哪一条路，都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目前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乾昭昭走在前面，完全没有察觉魏白心中的挣扎。
“到了。”
她推开了一扇门，“小松哥，铁塔来了。你查到什么没有？”
“你们来了？”柏小松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同时将手中的尸体略微整理了一下，便转到了下一具尸体面前，动手查看起来。
魏白见他已经检查到最后一具尸体，也不打扰，而是收敛心神，掀开了盖在第一具尸体上的白布。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尸体的头呢？你们没有带回来？不可能啊！被怪物抢走了？”
乾昭昭立马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要是头还在，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带回来？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离了朗朗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昭昭，你怎么又生气了？我不是紧跟着就否定了嘛？到底是怎么回事？”魏白挠了挠头，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月朗朗的通缉令不是已经撤销了吗？为什么昭昭的火气还是这么大？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只能等有机会再找史明湘求教了。
好在乾昭昭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看着满脸莫名的魏白，只鼓了鼓脸，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尸体上。
“我们到的时候，怪物早就不在了。只留下了这几具尸体，还有史大铜那几个家伙。根本连怪物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乾昭昭气闷道。
“那怪物为什么没杀史大铜？你们一直监视着他们，不过就是离开了几分钟，回来喝了点热水，那怪物就一连杀了5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按照时间计算，它应该是有时间把史大铜顺手解决的吧？”魏白大致推算了一下，不由眉头紧皱。
“有两个可能。”乾昭昭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史大铜他们对怪物没有半点吸引力，或者说杀了他们，对于怪物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我们赶到的时候，屠寅第一时间就查看了那两个受伤的老人，他说应该是误伤，也就是说怪物不是有意要抓伤他们的。”
魏白点点头，如果史大铜画的怪物身体比例没有太大错误的话，那么怪物的爪子至少有半个胳膊长，能够轻易地在人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以那帮老人的身体素质，八成当场就挂了。所以屠寅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
“那第二点呢？”他认真地看向乾昭昭。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怪物灵智足够高，或者就是操控他的人足够谨慎。”乾昭昭直白地说道，“我的修为不怎么样，能感知的范围十分有限，但是屠寅却不一样。我们一直远远地坠在史大铜等人的身后，只离开了那么几分钟，就被怪物抓住了空子。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巧合吧？”
“你是说怪物其实也一直跟在你们和史大铜附近？等你们一离开，它就抓住机会去袭击？”魏白慢慢推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一开始的目标就应该是史大铜五人，而不是他们的保镖。只是保镖在那时恰好赶来，才令怪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临时改变了袭击对象。”
“不是恰好。”乾昭昭摇摇头，“是必然。我又不是真的想要了史大铜的命，怎么可能让那几个老头孤零零地留在雪地里？我和屠寅是得到了那几个保镖已经离开礼堂并向这里赶来的消息，才放心离开的。”
魏白盯着乾昭昭的脸，思考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通过小精怪们来传递的？”
“这天这么冷，小精怪们的活动都十分受限，若不是实在人手不够，我怎么会麻烦它们来传递消息？我留了五鬼中的土鬼在礼堂，保镖一离开，它便通过心电感应直接告诉我了。”乾昭昭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几个保镖说来说去也算是史家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留人看着他们？”
魏白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昭昭，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屠寅的修为已经很高，感知力也不弱，那怪物又是怎么一直跟在你们身后而不被发现的呢？”
乾昭昭撇了撇嘴，“这是你的猜测，我可从来没有表示过赞同。我只是说那怪物抓住空档去袭击，不是偶然的。事实上，你说的问题，我和屠寅也交流过意见，却并没有想到合理的推测。”
她伸手抽过一张柏小松用来简单记录尸检结果的白纸，草草地画了一个小人代表屠寅，然后在小人外部画了一个大圈。
“假设屠寅的感知范围是这么大，怪物如果进入这个范围，必定会被他感应到。可是怪物如果始终没有靠近这个圈，那它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离开的呢？”
368 眼熟的怪物
乾昭昭眉头紧皱，神情相当无奈，“可以确定的是，屠寅的感知范围是绝对超过他的目力所及的，注意，不是我的目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且这样的大雪天气，对方也不可能使用什么类似遥控飞行器一类的高科技手段来监视我们的行踪。”
“如果那怪物对你，对我们足够了解，那它就根本不需要一直跟踪你们，就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魏白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但是语气却显得更加困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乾昭昭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想明白，“那怪物了解我有什么用？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在礼堂之类的公共场合出现，它怎么会知道我来了？”
“它不需要看见你，就能知道。”
魏白还没来得及解释，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的柏小松就接过了话头。
他满脸宠溺地看着乾昭昭，“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没有亲自过来，山阴市里超过半数的各类精怪怎么敢一窝蜂地涌到这里来？你真当它们是看在我师妹的面子上，才来为史明湘的婚礼保驾护航的？”
柏小松叹了一口气，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羡慕，“昭昭，我师父对你是不一样的。我和师妹虽然是师父最小的两个弟子，也算是所有弟子中最受偏爱的。可如果仅仅是我们，师父能派出现在山上一半数量的小精怪来帮忙，就已经是十分例外了。”
“柏爷爷是因为我才全力相助湘湘姐的婚礼的？”乾昭昭愣了愣，要是柏小松不说，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柏爷爷特别疼爱史明湘这个可怜的小徒孙呢！
魏白看着后知后觉的昭昭，也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家亲娘这两天跟他念叨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次可真是沾了昭昭的光”，他本以为是夸张，现在连柏小松也这么说，看来松柏公园那位人人都敬称一声“老祖宗”的存在，还真是对昭昭偏爱得有些诡异。
也许那位也是看在月朗朗的面子上吧！
他长舒一口气，说服了自己，然后看着乾昭昭正色道：“不止是这次来帮忙的小精怪的数量，只要那怪物对我们足够了解，它就会知道史明湘的婚礼，你不可能不来。而你却一直没有在明面上出现，婚礼又有史家这样明显不会安分的存在会参加，那你的去向就不难推测了。”
乾昭昭脸色微沉，这几天她一直陪着史明湘做婚礼前的准备，也恶补了不少史家的旧事，因此将针对史家的安保级别那是一升再升。
最终确定下来的方案，便是采用明暗两重安保。
结果没想到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这暗卫竟然形同虚设！
“你先不要激动。”魏白看出她有些恼羞成怒，于是连忙劝慰道，“这件事超过了我们当初的预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史家，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所以，那怪物只需要监视礼堂，看到史大铜的保镖们离开，它就知道时机到了。”乾昭昭越是恼怒，脑子反而越是清晰透彻起来。
“不，不对，那个怪物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那些保镖。”她越说越快，越说越肯定，“它看见史大铜在礼堂里出言不逊，又提前离开，就猜到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走他们。而这大雪天气里，最简单的惩罚方式就是把那几个老头扔进雪地里冻着。”
“保镖们受到史大铜的求救电话，赶过去就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他们一旦和保镖们汇合，我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趣，一定不会还尽职尽责地‘护送’他们回来！”
乾昭昭咬牙切齿道，“而这个时候，它的机会就来了！”
“对你们很了解的应该不是那个怪物。”柏小松插嘴道，“我从这几具尸体身上的伤口里发现了强烈的死气，也就是那个怪物还没有达到对自己的气息收放自如的程度。而那样一个满身死气的怪物，如果出现在礼堂附近，一定会被屠寅甚至是忙碌的小精怪们发现！”
“你是说对我们很了解的，其实应该是豢养了那个怪物的人？”乾昭昭脸色阴沉，“没想到真的有人养这种东西！他就不怕反噬吗！”
魏白因为乾昭昭也养有小鬼的关系，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你们是说，养怪物的那个人，和这个怪物也签订了契约，就像昭昭的五鬼一样。所以只要那人在礼堂里监视着，一旦发现那些保镖离开，就通过心灵感应指挥怪物来杀人？”他边说边点头，“这样一来，就解释了为什么连屠寅都感应不到那个怪物的存在。因为它根本就躲在足够远的地方，等待命令就可以了！”
柏小松赞许地点着头，看来小白为了娶昭昭，倒是没有少做功课。
他拍拍手，“好了，既然你们已经有了结论，那看来我这里的尸检报告也就不重要了。这几个人是怎么死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就不嗦了。我想提醒你们的只有一件事。”
“你还发现了什么？”乾昭昭直觉他接下来的话十分关键。
“你们还记得刘世安吧？”柏小松突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记得。”乾昭昭点点头，“怎么了？”
“刘世安？”魏白反问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怪物的画像递给了柏小松，“你看看这个。”
柏小松没有伸手去接，只伸过头瞄了一眼，“果然跟我料想的差不多。”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乾昭昭不由自主地也凑了过去。
老实说，这张画像她并没有细看，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去复印了几份，分发给其他人去搜查了。
现在仔细这么一看，她就看出不对劲了。
“咦？这怪物的样子怎么有点像刘世安死的那天变成的样子？”
“同样都是被死气侵蚀了肉身，异变的样子当然相似。”柏小松摊了摊手，“我之前说了，尸体上留下了大量的死气。而任何生物身上如果裹挟了这么多死气，就不可能不发生异变。那也就是说袭击史大铜的怪物，实际上，原本并不是怪物，而是……”
369 怪物是他？
“人！”
魏白脸色铁青，狠狠吐出了柏小松欲言又止的答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怪物和刘世安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会不会误入歧途的小精怪？”乾昭昭指着画像上的那一对弯曲的长角，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无论是爪子也好，身上的长毛也好，都是人类本来就有的一部分，异变只是刺激了它们的生长，让人类更趋向于野性化，但是不至于无中生有的长出一对犄角吧？”
“有这个可能。”柏小松点头道，“不过有刘世安的前例在先，人类的可能性更高一点。脑袋上生出犄角，对于人类而言，也不算是无中生有，头骨的异变而已。正常人类不是还有骨质增生这种毛病吗？”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仔细回忆击杀刘世安那天的场景，而后又继续说道：“刘世安刚开始异变，就被我们发现了，因而得到了及时制止。如果放任他一段时间，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我记得当时刘世安的爪子最多只有一掌长吧？你再看看这个画像，按比例来说，也许刘世安也长出了犄角，只是被掩映在头发里，还没长到能露出来而已。”
乾昭昭鼓了鼓脸，刘世安都已经彻底化成飞灰了，哪里还能去看看他头上有没有鼓出两只角啊！
“这怪物是精怪变异的可能性有多大？”魏白不死心地问道。
柏小松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这玩意儿是人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什么？”乾昭昭和魏白异口同声地出声发问。
“史大铜他们身上残留的死气气息，与刘世安当时外泄的气息，相似度太高了。你们都知道，刘世安之所以会发生异变，是因为被他杀害的那些残魂，寄居在他身上，然后反噬了他。也就是说，刘世安当时身上的死气，其实是来自于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
柏小松认真地看着乾昭昭，“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刘世安已经彻底消散。而在这里再次伤人的，却拥有和他极其类似的气息，你会想到谁？”
“赵传！”
乾昭昭也慢慢想出了头绪，“刘世安利用赵传来做起死回生的试验，也就是说被他杀死的那些人里，肯定有一部分人的气息，会随着生气的注入而转移到赵传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赵传身上的生气逐渐消耗殆尽，而他本已是死人，体内不可能自动产生生气。此消彼长之下，死气自然就占据了他的全身。”
“而死气虽然可以令他变得更加厉害，但超过一定界限就会影响他正常行动，所以与他签订契约的那个人，才会指使他袭击身强力壮的保镖，借以获得足够维持很长时间的生气。”柏小松摊了摊手，“这恐怕才是为什么史大铜能够逃过一劫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那几个老弱病残身上的那点儿生气，懒得忙活！
魏白脸色极其难看，“如果你们推断的都是事实，那岂不是说那怪物以及在它背后指使的人，都已经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短时间内，他们是绝不可能再次作案了？”
“虽然我也希望还有别的可能，但不得不说，你说的没错。”柏小松同情地看着魏白，“所以，如果这次你不能抓住他，那下次就更难了。山阴市常住人口有好几十万，怪物杀人只为‘食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推测它下一次捕猎会在什么地方。”
“如果这个怪物真的是赵传，”乾昭昭犹豫不决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赵秀一声？”
魏白顿时脸更黑了，“你打算让赵秀知道她哥哥变成了这副模样？要不，还是等抓到怪物，彻底确定它的身份，再通知赵秀吧？”
他可不想去应付一个随时会发疯的女人！
“可是，赵秀不是一般人啊！”乾昭昭歪了歪头，不大能理解魏白为什么全身都充满了抗拒，“孙大哥刚刚大婚，既然有人能暂代他的工作，为什么不放他多陪陪湘湘姐呢？”
魏白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找她帮忙，我没意见。但是，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关于这个怪物身份的推测了。带着太过强烈的个人情绪，反而不利于她开展工作。”
“那我这就去找她！”乾昭昭随意地摆摆手，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把魏白的挣扎听进耳朵里，她三两步就走了出去。
不过一分钟，魏白便听见外面的走道里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还伴随着乾昭昭的叫门声，“赵秀，你起来没？开个门啊，有事儿找你帮忙。”
魏白一愣，“赵秀那女人怎么也在山上？她不是一直住在警局招待所里吗？”
“你不知道吗？”柏小松诧异地看着他，“昭昭对史家那可是上了最高级别的防备，婚礼前两天，她就特意请来赵秀在整个山头都布置了监控设备。要不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抓到那个怪物了！”
魏白满头黑线，怪不得刚刚昭昭好端端说什么遥控飞行器之类的高科技呢，原来是她自己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来着！
赵秀的监控室就在临时解剖室的隔壁，乾昭昭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正对着一幅监控画面眉头紧锁。
听见昭昭的叫声，她随口应了一句“门没锁，你自己进来”，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屏幕半刻。
“赵秀，你在看什么呢？有事儿找你帮忙。”
屋里拉着厚厚的床栏，暗如极夜，只有赵秀面前摆了半圈的几个显示屏闪着苍白的荧光。
乾昭昭一眼就看见了正中最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幅模糊的监控画面，隐约能看见画面的右上角有一个似乎是在跳跃中的黑影。
“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山上出事了？”赵秀见她半天没说话，不由转过头主动询问道。
“你看的这个是什么？哪里的监控拍到的？我看画面上好像全是树啊？”乾昭昭不答反问。
370 离开礼堂那一刻
赵秀想了想，还是先回答了乾昭昭的问题：“这个是无人机拍到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早上还没下雪的时候，我调试设备，放出去了几台。后来突然开始下雪，有两台机器没来得及回收，可能是卡在树枝上了。这就是其中一台拍到的，不过雪太大了，看不清楚。”
“拍摄地点能确定吗？”乾昭昭再次追问道。
“大概范围能圈出来，具体就难说了。那两台无人机电量不足，山里的信号也不好，只能偶尔传送数据回来。”
赵秀说着便调出了整个山阴市大学城的地图，然后指着后山边缘的一处山沟说道：“大概就在这一片吧。基本已经出了大学城的范围，算是进入深山了。”
乾昭昭鼓着脸，难怪屠寅都没有感应到呢！原来怪物果然是潜伏在极远的地方！
“昭昭，这是什么东西？为了防止误伤，大学城山里生活的那些灵兽，只要超过半人高的，可都在我这里登记过了。这个东西跟它们完全不一样啊！”赵秀换了一个屏幕，又调出了另外几幅监控画面。
这几幅更加模糊，但是结合先前那一幅，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黑影在连续移动中的画面。而这黑影身上最具标识的，莫过于那细长的爪子，和头上隐约的犄角。
乾昭昭几乎可以百分百断定，这就是袭击了史大铜等人的怪物。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略有隐瞒地叙述道：“史家的人出事了。几个老头子带来的保镖全被这个东西给杀了。我来找你帮忙，就是想看看礼堂里的客人有没有行为异常的。我们推测这个怪物是有人豢养，特地带上山来，指使它杀人的。”
“礼堂？我一直监视着，没有特别的发现啊！”赵秀十指飞舞，不一会儿，布置在礼堂现场的所有监控画面就都一一显示在了屏幕上。
“死的都是史家的保镖？”赵秀狐疑地瞄了她一眼，“会不会是史家的仇人干的？”
“比如说我们？”乾昭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发誓，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就想冻一冻那几个老头，怕他们出意外，我还一直跟着的呢！谁知道就回来喝口水的功夫，人就死了。”
乾昭昭详细向她描述了那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事。
赵秀一边点头，一边翻找起监控录像，“就那么几分钟，那还不好办？照你们的推测，肯定是养怪物的那个人看见史家保镖匆匆出门，然后就用心灵感应命令怪物准备下手了。我们只要看史家保镖出门前后的那段时间就好了嘛！找到了……”
赵秀一共在礼堂的大门口布置了三处监控摄像，完美地拍到了史家保镖离开礼堂时的情景。
史大铜等人离席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宴席尾声。大多数人都放下了筷子，正在闲聊。
因为史大铜突然发难，很多人都停下了聊天，看了过来。还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为不明内情的同桌人解释史家与这场婚礼的渊源。
接着便是史大铜五人怒气冲冲地离场。
一度凝滞的气氛，很快便又欢腾起来。
等到史明洋风风火火地出门又进门，带来外面大雪的消息，现场更是一片沸腾。先是冲出去了一大波小朋友，紧接着便有不少拿着孩子外套的家长也跟了出去。
没过多久，史家的那五个保镖便行色匆匆地出现在了从地下一层通往地面上的楼梯处。
为首的一个还与一名端着饭后水果的服务生撞了一个满怀。
“让开！别挡路！”为首的保镖不由分说地就将那个十分柔弱的小姑娘推到了一旁。
小姑娘虽然眼疾手快地扶着一旁的桌子，没有摔倒。但她手上端着瓜果却散了一地，大大的瓷盘摔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引得剩余不多的客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那五个保镖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有说，便推门而出。
礼堂里的客人顿时就议论开了。
“那是谁家的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看打扮，不是司机就是保镖，肯定是有钱人家的。”
“你就直说是史家呗！刚刚那几个人态度不也是一样的嚣张吗？我看就像是一家的。”
“就是啊，主子走了，这当狗的能不跟上吗？”
“那几个人脸色可不好看，你们说是不是刚刚出去的那几个老头倒霉了？”
“肯定的哎！你们没听说啊，新娘子可不是一般人呢！我家外甥为了娶到她，可费了不少功夫呢！那几个老头捣乱，新娘子的家人能放过他们？”
“可是这史家人，不就是新娘的婆家人吗？”
“婆家人可未必是家人。史家是咱们山阴市有名的世家大族，姓史的，可未必都是一条心。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礼堂里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对史家这几个老头的行径表达了不齿。
无论是什么缘由，在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可能一生就只有这一次的婚礼上捣乱，都是难以让人理解的。
更何况，今天的新娘子看起来还分外的纤弱苍白，更是令人同情。如果可以，谁不想等伤养好再举行婚礼呢？逼着新娘这样一日都不敢多等的，肯定是那几个大声嚷嚷的坏人！
史明湘挣得了满满的同情分，固然是好事。
可乾昭昭和赵秀却犯了难。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赵秀才恨不得摔桌道：“这史家怎么连几个保镖都不安生啊？他们闹这么一出，引得大家都往门口看，这不就根本分辨不出谁更有嫌疑了吗？”
乾昭昭皱了皱鼻子，“当时还留在礼堂的人基本人人都看见他们离开了。小孩子们玩雪都跑得远，礼堂外面反而没有什么人逗留。那几个保镖出了门就往后山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看见他们。”
她看着屏幕上定格在礼堂全景的画面，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不出意外，那个养怪物的人就在这里面了。从几百人缩减到五十人左右，已经很好了！把录像给我，我和铁塔挨个儿调查去！”
赵秀点了点头，心道你这表情可不是真心觉得“很好”的表情啊！
她递了一个u盘给乾昭昭，“你们先查，我再排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人。”
371 嫌疑人数43
魏白手中原本就有今日所有宾客的详细名单，出于刑警的职业习惯，每个客人还都配上了照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比照着乾昭昭拿回来的多角度监控录像，不一会儿，一份在场人员名单便新鲜出炉了。
除了史家兄弟以及史明洋的父亲以外，礼堂中当时还有23名服务生，正忙着将已经散席的桌面收拾干净，撤掉菜品酒水，换上水果热茶瓜子花生。
客人方面，孙权的家人还剩8个，分别来自于他的父母两边。与他们闲聊的，则是史明湘的父亲章林峰的家人，也有3人在场。
而章林峰的同僚，也就是从省城公安厅远道而来的5人，当时也都还留在现场。另外加上名义上已经不再是山阴市公安局长的蔡金宏，6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当史大铜的保镖撞翻了服务生手中的果盘时，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向门口看了过去。只要稍微知道内情的人，应该都能猜到那5人是要赶去主子身边。
“23个服务生首先可以排除嫌疑。”乾昭昭指着名单最下方的一溜，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些服务生其实都是寒假留校的学生，大多都是临近毕业向争取留校机会的人，最短的一个都已经在山阴市大学城待了3年。湘湘姐和孙大哥的婚礼是临时定下的，他们不可能提前预知，然后特意留下来。”
“除非是巧合。”魏白心中认同她的判断，但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乾昭昭撇了撇嘴，“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豢养那怪物的人要真是这些在校学生中的某人，怎么可能不被学校的老师发现呢？你要是怀疑他们，那还不如去怀疑大学城的非人类老师呢，起码隐藏手段还高明些。”
“这些都是需要调查的。”魏白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意思我明白，对于大学城的老师，你不是也心存怀疑吗？要不然怎么会让五鬼和小精怪们去监视他们内部自查？”
“哼……”乾昭昭轻哼一声，“我才不是怀疑他们呢！我让五鬼去监视，只是为了彻底排除他们的嫌疑。这样才能更好地说明坏人就藏在这些普通人里。”
魏白笑了笑，“好，你说的都对！不过剩下的普通人里，厅长家的3位也可以排除嫌疑。”
“为什么？”乾昭昭有些不解。
“章厅长的家人当年为了他入赘的事情，与他闹得几乎要断绝来往，个个都觉得厅长他丢了章家的脸。直到近几年厅长升到了现在的位置，章家人里才开始有人按捺不住，想要重修旧好。”
魏白的神情十分不齿，“其实这次史明湘结婚，厅长一开始并没有给他们发请帖。那几个人都是不请自来的，说白了，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巴结上个当高官的亲戚而已。怎么可能带这些不安定因素来？你没发现别人大多都带了配偶或者孩子，只有这三个人像说好了一样，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们怕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惹史明湘她爸爸不高兴？”乾昭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们背地里没少说你们厅长的坏话啊，就算现在看着谄媚，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瞧不起你们厅长呢！”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他们连孩子都不敢带，又怎么会带这样的怪物来呢？和好几桌刑警一同赴宴，他们更不敢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魏白说完，看着剩下的名单，不由有些犯难，“名单上剩下的人就都不好说了。狗子那边的亲戚都来得挺早的，一直在帮忙准备婚礼的事情。趁机藏下这么一个怪物在山上，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事。但是，据狗子所说，他家的这些亲戚应该都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和修行者走得最近的，就要数老马，他的这个亲舅舅了。”
“然而，老马早就跟着你们局里的其他刑警一起下山去了。”乾昭昭指着剩下的6个名字继续说道，“而你们厅长的这几个同僚，都算是公安厅的高官，十之**都和修行者打过交道，也具备与修行者交易的财力。获得与怪物签订契约的方法，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难事。然而，他们却是踩着点到达婚礼现场的，也就比史家兄弟早来了一步。理论上来说，并没有将怪物妥善隐藏起来的时间。”
“没错，省城公安厅的人时不时就需要协助山阴市公安局，调查一些大案悬案。他们和山阴市的刑警一样，深知修行者的可怕之处。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绝对不会冒险带怪物上山，然后让怪物自己找地方躲起来的。”魏白眉头紧皱。
事实上，他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幕后凶手真的隐藏在这6人当中，那意味着他想要破案，将难上加难。
“主人，大学城的老师和学生都自查过了。”金鬼突然在乾昭昭身边浮现出来，细声细气地说道。
“结果怎么样？有可疑的人吗？”乾昭昭低头看向金鬼。
“没有。”金鬼摇了摇头，“大学城的所有修行者不仅严格自查了一遍，还都用心魔发了毒誓。然后他们又一起对寒假留校的所有普通人都进行了记忆搜索。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看来豢养怪物的果然是普通人。”乾昭昭露出胜利的笑容，“修行者才不会干这种无法无天的事呢！金鬼，派几个小精怪分别监视这几个人，一旦有所发现，立即来汇报。另外，你再请大学城的那些人帮忙，往深山里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伤人怪物！”
“是！”金鬼接过几张照片，一转身便再次消失不见。
“孙大哥的那几个亲戚就交给金鬼。”乾昭昭转头看着魏白，嘴角边带着一丝狡黠，“魏大队长，现在我要去找你们厅长大人的同僚聊天去了，你敢不敢一起跟来啊？”
魏白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啊，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从省城调来的，这几个人里还有我的原上司呢！我领你过去介绍一下。”
372 省城的老领导们
聊性正浓的六人此时也已经移步到了大学城招待所里，正聚在二楼的休息室里喝着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蔡啊，你放心，你平稳退休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这次监狱的案子，绝对不会影响到你退休后的待遇。”一个目测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是看他脸色通红，口气微醺，就知道他喝得不少，也不晓得待他彻底酒醒后，还能记得几句自己说过的话。
蔡金宏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笑眯眯地说道：“老朱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的事要是实在为难，就直接按辞职流程来走。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管理不严，最终抓到的凶手不就是我们局里的人嘛？我这辞职报告，递得也不冤。”
被叫做老朱的中年人用力摆了摆手，“话不是这样讲的，我们做领导的哪能保证手下的人都不犯错误呢？只是这件事发生的时机不好，要是早两年，你最多也就是被厅长叫过去一通骂，就算完事儿了！”
“依我看啊，连一通骂说不定都没有呢！”另一个略显年轻的瘦高个男人接口道，“咱们现在这位厅长的脾气可比以前那位好多了。山阴市的情况谁不清楚啊？老蔡你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你看看，你一离职，咱们厅长就算舍不得女儿，不也只能派自己唯一的女婿过来坐镇吗？这山阴市，没两把刷子，谁能管得好啊！”
“小李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蔡金宏故作不快地说道，“这些年我们山阴市闹出的动静还少啊？我三天两头就往省城跑，找你们帮忙协助。我看从这里到省城的高速公路都快被我磨平了。”
蔡金宏唏嘘不已地摇着头，“这些年可真多亏了你们在后方给予的援手，要不然，我哪有本事活到退休啊！”
“蔡局长，您这话也太谦虚了。我没调来山阴市之前，省城的人可都将您看做这里的定海神针呐！”魏白推门而进，接着蔡金宏的话头大大地夸奖了他一番。
“是魏白来了啊？”蔡金宏见他进门微微一愣，随即便指着他身后的乾昭昭笑了起来，“我听说你和昭昭订婚了。怎么？趁着今天你新老几任领导都在场，特意带人来讨见面礼了？”
魏白顿时哭笑不得，“蔡局长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按时间来说，您认识昭昭，还在我之前呢！你哪用得着给昭昭见面礼啊？”
“小白，我发现你调来山阴市没几天，这脸皮倒是变厚了啊！”先前说话的瘦高个男人小李大笑了起来，“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示我们，老蔡不用给，可我们一个都不能少吗？”
“小李，你这是只听出来他的一层意思啊！”蔡金宏故意凑近小李身边，却没有降低音量，“他的意思是说，你们都得给昭昭见面礼。而我的这一份呢，也跑不了，不用给昭昭，那就是得给他自己的意思呗！”
“蔡局长，李科长，我这进门才说了没两句话，你们就联合起来笑话我呢？”魏白笑着说道，“我今天就是带昭昭，给以前的老领导介绍一下而已。至于见面礼，你们还是等到婚礼的时候，包一个大红包给我们吧！”
醉眼朦胧的老朱打量了乾昭昭半天，又听着这三人绕来绕去说了一长串，才十分狐疑地问道：“小白，你和老蔡都叫她昭昭。难道她就是极乐苑的那位乾昭昭乾小姐？”
“什么？乾小姐？”
“乾小姐在哪儿呢？”
“乾小姐也来了？”
另外三个已经醉到昏昏沉沉，许久都没说话的中年人，几乎同时惊醒。他们不约而同地四下看着，然后试图站起身来，走向现场唯一出现的女性。
乾昭昭不由自主地往魏白身后躲了躲，看监控上，这几个人可没喝成这样啊！难道是到了招待所这边，又喝上了？
她伸出头瞄了一眼休息室的桌子，果然看见又空了好几个酒瓶。
“李主任，他们这是都喝高了吧？”魏白哭笑不得地看着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的三人，转头看向最清醒的小李，“要不我先送他们回房间休息，反正昭昭这两天一直都在。等他们醒了。我们再坐下来一起吃个饭也不晚。”
瘦高个的李主任笑得越发响亮了，“我早就叫他们别喝了，他们就是不听，非要跟我拼酒。喝醉了还死赖着不走。你来得正好，赶紧把他们都扛回去。然后我们再坐下聊。”
魏白点了点头，伸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就同时扶起了两人。
李主任朝蔡金宏招呼了一声，“老蔡，搭把手，我们两个把老沈也给送回去吧？”
蔡金宏也笑了起来，“行。早就看这几个酒量浅的家伙不顺眼了。送走这几个酒鬼，省得扫兴。”
魏白无奈地摇摇头，朝乾昭昭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然后一边走一边低声介绍道：“我扶着的这两个人分别是公安厅刑侦科一大队和二大队的队长，蔡局长和李主任扶着的那个是沈秘书，以前是厅长身边的老秘书，现在是物证科的科长，不过厅里的老人还是习惯叫他沈秘书。”
“那个李主任呢？我看他很年轻啊，好像就比你和孙大哥大一点点？”乾昭昭记得孙权被调来山阴市之前，挂的就是科长级。这位年龄与他相当，应该也是个厉害人物。
“这你可就看走眼了。李主任其实今年也快五十岁了，一直工作在刑侦第一线，现在是刑侦科的主任。论身手，他可是厅里的第一人，就算是和我比，我也就占个年轻的便宜。”魏白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然而走在前面的李主任还是耳尖的听到了。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瞪了一眼魏白，“小白，你在后面说我什么坏话呢？”
“我哪敢啊！我只是向昭昭介绍我老领导的英雄事迹而已！不信你问昭昭！”
乾昭昭连忙用力点头，“李大哥，要不是铁塔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和他差不多年纪呢！”
“乾小姐，您太客气了。我跟您不能比，小白被您看上，那可真是撞了大运啦！”李主任十分豪爽地笑了起来。
373 排除嫌疑
说话间，几人便走到了各自的房间门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魏白架着两个人，在乾昭昭的帮忙下，轻轻松松地将他们安顿在了床上。
乾昭昭偷眼瞄了瞄门外，见李主任还没从隔壁房间出来，这才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叫他李主任啊？刑侦科有主任这个职务吗？”
“他啊，其实就是刑侦科的科长。不过现在省城刑侦队的人大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就像在学校时的教导主任，所以我们都叫他主任。跟沈秘书的情况差不多。”魏白笑着解释道。
他不由回忆起自己刚进入刑侦队的时候，那时可没少被这位收拾啊！
“原来如此。”乾昭昭好奇地问道，“那休息室里还剩的那个胖子是谁？看体型可不像是公安厅的人，肥头大耳的，倒像是个贪官。”
“他是人事科的科长，姓朱，主管行政工作的，确实不需要上一线。像这次蔡局长的事情，就是他从中帮忙的。”魏白有些哭笑不得，“你别看他其貌不扬，其实人不坏。要是换一个没点担当的科长，蔡局长那辞职报告递上来，肯定就直接批准了。哪里会想着法儿的把媒体骗过去，就为了让蔡局长退休后的生活好过一点？”
乾昭昭点点头，露出钦佩的神情，这事情可大可小，没人发现，那就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万一被媒体的人知道了，那这娄子就捅大了！那这位朱科长至少也得陪着蔡局长一起引咎辞职！
“看不出来那个胖胖的朱科长还蛮讲义气的啊！”
“蔡局长也知道这件事上朱科长替他担了不小的风险，要不今天也不会特意过来找他喝几杯。”魏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我们回休息室把朱科长也给送去房间吧。没人跟他说话，这会儿他八成也睡着了。”
乾昭昭突然捂嘴笑了起来，“也对，就那位科长的体型，也就你能扛得动他了。”
魏白也跟着笑了，虽说李主任身手也不错，不过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这种体力活还是他主动干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休息室，才发现李主任和蔡金宏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两人各自捧着一杯热茶，也在闲聊。
见魏白进门，李主任不客气地伸手一指身边鼾声震天的老朱，“这个胖子就交给你了。自从你走后，这家伙又胖了至少十斤。要不是知道你也在，我今天都不敢由着他喝酒。”
魏白一把架起朱科长，半开玩笑道：“该不会就是因为你们知道今天我在这里，这位才特意放开来大醉一场的吧？”
“那可不是？”李主任指了指休息室的那几个空酒瓶，“喏，老朱亲口说的，‘反正这地方离房间也近，魏大个子今天也在，我们就再喝点儿？’”
他边说边摇头，“你看看，自你走后，顶替你的两个家伙和你一比，那真是差远了！我明明教过他们，作为一线刑侦人员，要随时让自己保持清醒。可那两个家伙还是经不住老朱和老沈的撺掇，喝得不省人事的。”
魏白笑着劝慰道：“他们两个好不容易升了队长，您有一直压着，不让摆庆功宴。今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们也是难得放纵一次嘛！等明天雪停了，能下山回去的时候，他们肯定早就醒了，也不耽误事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架着将近三百斤重的朱科长走了出去。
乾昭昭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照李主任的说法，他们回到招待所里以后，是这位朱科长主动提议继续喝酒的，沈秘书应该也觉得没尽兴，所以拉上了在场唯二的两个级别较低的队长，才喝成了这样。”
魏白点头道：“那两个刑侦队长，在我没调来山阴市之前，都是我手下的队员，刑侦水平都算出类拔萃，但是应对上级的能力就差了一点儿。说白了，就是那种实干型的，不懂拒绝。李主任也知道这一点，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次才特意带他们两个出来历练历练，没想到一个都没跑掉，全给放倒了。”
“那他们两个应该就可以排除嫌疑了。”乾昭昭才懒得管公安厅这些弯弯道道，她一门心思地就想尽快抓到那个让史明湘婚礼见血的坏蛋！
魏白也赞同她的意见，“没错，他们两个是陪领导来的。连喝酒都拒绝不了，又怎么会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沈秘书和朱科长的嫌疑也不大，他们两个本就不是一线刑侦出身，如果真的干了点什么，那么在这一桌子专业人士面前是很容易露馅的。”
“而且，那个豢养怪物的人现在肯定知道杀人的事情已经暴露，正是最戒备的时候。无论再怎么想故布迷阵，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乾昭昭补充道。
一个人是真醉，还是假醉，她自信绝对不会看错。
魏白脸色沉了沉，“如果狗子的家人那边没有问题，那剩下的人就只有李主任和蔡局长了。”
一个是带了他整整5年的老领导，一个是替昭昭和他挡了媒体不惜引咎辞职的新新领导，两人都是他最不愿意去怀疑的人。
乾昭昭看出了他的挣扎，想了想劝解道：“说不定还有其他嫌疑人，除了当时在礼堂的人以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看见那几个保镖往后山去了。对了！地下一层的大厅里不是也坐了很多陪同人员吗？他们肯定也看到那几个保镖匆匆离开了！”
魏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问道：“他们应该传递不出讯息吧？要不你早就去找赵秀排查了。”
乾昭昭干笑了两声，然后鼓起了脸，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低落才想哄你开心的嘛！对！地下一层的那些人确实都不可能！”
礼堂所在的三层建筑原本没有地下一层，那处空间是临时开辟出来的，暂时使用而已。
为了不破坏礼堂的地基，所谓的地下一层并非是从原地向下挖掘，而是用类似于松柏公园里空间的方法开辟出来的异空间，完全是由灵力支撑的。
任何人想要从里面发出讯息，包括使用心灵感应去命令怪物，都会被空间的主人所获悉。
374 作案动机
礼堂的布置虽然是由屠寅一手操办的，但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因此这所谓的地下一层空间也是凭依了大学城某位老师的灵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这个某位老师，就是与乾昭昭有过几面之缘的王医生，本职是柏氏疗养院的一声，兼职则是大学城的客座老师。
如果发出命令的人真的就在地下一层里，那他肯定早早就将那人抓了起来，哪里还需要大费周章地全员自检呢？
事实上，史大铜的那几个保镖接到电话的时候，王医生也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自己身边跟着的小精怪，让它们迅速告知乾昭昭。只不过昭昭本身也派了土鬼监视，这才没用得上而已。
魏白认真听完了乾昭昭的解释，不由叹气道：“要是一楼的礼堂也是某人开辟的空间就好了。”
乾昭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于修行者而言，如果没有必要，是绝对不会踏足别人的空间的。这等于将自己的全部秘密都交到了别人手上。婚礼是屠寅在主持的，陶阿姨一直在礼堂隔壁的房间陪着湘湘姐，生怕她的身体坚持不住。史大铜进门时不愿和保镖分开，也是小松哥及时赶来处理的。”
她瞪着魏白，“就算你不喜欢屠寅，不在意小松哥，那陶阿姨可是你的亲妈，你愿意让她进入别人的空间啊？”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嘛，言归正传啊，其实我真正怀疑的另有其人。”魏白连忙告饶，生硬地将话题转了个弯。
“你是说史家兄弟？”乾昭昭也不是真的生气，很快就顺着魏白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魏白点点头，补充道：“还有史明洋的父亲史光梁。据我的观察来看，史明洋的嫌疑不大，但是史明海和史光梁就很难说了。”
“可他们都是你亲自从机场接来的，史大铜那五个老头暂且不提，剩下的这三个人可都是常年生活在国外，他们应该没有机会和死后异变的赵传签订契约吧？”
赵传死而复生才不足两个月，这期间史明海和史光梁都是第一次回国，按理是绝无可能接触赵传的。所以乾昭昭才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三人排除在外。
魏白摇了摇头，“你别忘了，那个怪物的身份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赵传。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那史明海和史光梁的嫌疑就大大增加了。史大铜等人本就与他们有恩怨，被选为作案对象也是理所当然。”
乾昭昭沉思起来，和史家这两人相比起来，其他人与史大铜可以算是无冤无仇，如果不考虑怪物饥不择食的情况，其他人确实很难有作案动机。
她慢慢说道：“我在赵秀那里看到的监控录像显示，在那五个保镖离场的时候，史明洋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正在埋头猛吃。史明海面前放着电脑，似乎是已经开始工作。他时不时地还会询问史明洋一些问题。而史光梁则一直在旁边慢悠悠地喝着茶吃着水果，老怀安慰地看着史明洋，倒是有时间有精力作案。”
魏白眉头紧锁，史家这三人的行动咋一看也很正常。
据史明湘提供的情报所说，她的这个堂弟史明洋从小饭量就大，她小的时候总是在口袋里备着零食，也因此博得了这个弟弟大大的好感。
一路从机场赶往大学城的路上，史明洋也表达了对食物的渴望。不顾身份，一直吃到宴席最后一刻，也算是他的正常表现。
而且魏白心里很清楚，这次婚礼上所有的菜品都选择了富含灵力的原材料，虽然看着卖相一般，但确实都是好东西。就连他自己，都在礼堂旁的休息室里吃了整整一锅饭呢！史明洋的行动实在不算异常。
而这个大肚汉能被史明海带在身边，自然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史家嫡系子弟。
这家伙还有另一个身份，金融分析师，专家级别的那种。
在他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一直在史明海背后默默做着顾问的工作。毕业之后，他更是史明海身边最不能缺少的左膀右臂。
史明洋为了吃，不肯离开礼堂。
史明海在做完所有需要他帮助的工作前，自然也不会离开。
而史光梁的心情就更好理解了。自家儿子在嫡系三兄妹中从小就是最不着调的那一个，直到金融天赋慢慢显露出来，他的脸上才算有了一点光彩。
今日亲眼看到史明海都需要时不时征询自家儿子的意见，那还能不高兴？不开心？怎么可能想离开礼堂呢？
“能看到史明海的电脑屏幕吗？”魏白想了想，还是将怀疑落在了这个心思最深沉的史家大哥身上。
“看不到。”乾昭昭摇了摇头，“角度问题，监控正好在电脑背面，只能看到他的表情。怎么？你重点怀疑他？他当时应该确实是在工作吧？虽然监控拍不到，可是史明洋就在他旁边，时不时地还伸过头去看一眼屏幕。要是有什么异常，那小子还不早就咋呼起来了？”
魏白揉了揉额头，“那倒是。那个史明洋，可是半点心思都藏不住。史明海就算真想做什么，也不会当着他的面。”
“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挺长了。不用回去吗？我看李主任和蔡叔好像还有话要跟你说呢！”乾昭昭指了指门外。
事实上，她更想问的是，为啥自己和铁塔得在这位胖胖的老朱响亮的鼾声伴奏下，讨论案情啊？
魏白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自己一时入迷，倒忘了休息室里还有两人等着自己呢！
“走吧，李主任和蔡局长肯定起疑心了。估计今天的事情是瞒不过这两个老狐狸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盘算起来要怎么对那两人解释。
“他们要是问起来，就实话实话呗。”乾昭昭随口说道，“他们要是无辜的，正好可以帮我们一起破案。要是凶手就在他们之中，那行动之间肯定会露出破绽。现在我们不就是怕凶手按兵不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