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赢了吗
赢了吗?
三人轻松的想到,也肯定的在心中应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烛阴的心在滴血,他彻底输了,千般挣扎算计,转头一切成空,勤勤恳恳无数年,算来算去也是无法奈何天意。
错了就是错了,错的绝不会变对,从诞生之初,从他想要跟随盘古创世,打破混沌起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输,也许并不是不能接受,真正输的时候,烛阴心中却也是一松,好像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的路已经到了尽头,再也无法走下去,一切的挣扎都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可言。
今天他彻底的输了,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失去了,虽然从他决定与钟山相合开创钟山世界时起就已经输了,盘古是天赋的使命,已经将路走到了尽头,打破了混沌给出了生机。
盘古之后,宇宙间已失去了混沌,不在需要开辟,使命已经完成了,没有路又如何走下去呢,没了混沌,也就不需要开辟,又哪来的创造新世界,从来就只有一个世界,盘古的世界,也只容的下一个世界,盘古的世界。
隐忍了无数年,钟山世界与洪荒相比是蝼蚁比之巍峨昆仑,不可相提并论,洪荒是造化自然形成,钟山世界是他矫揉造作而成,一个假的世界,虚假的世界,洪荒的形成,盘古恐怕也只是执行者,造化的执行者,天的执行者。
使命的抓住最后的希望,如今也已经断了,断在了浪子羽三人之手,虽然就算没有他们,他的钟山世界也注定的是失败的,但毕竟有希望,希望是生命的源泉,这三人杀了他,他要报仇。
钟山世界洪荒已经消失,三人都松了口气,但几息之后又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没有赢,要输了。
现出三人眼前的是皓月繁星的虚影,跟洪荒一样只是阉割版,缩小了亿万倍的阉割版,但还是让他们的一颗心往下沉去。
烛阴沉沉道:“我注定输了,你们也注定输了。”
脸色已经平复,平静如水,守住了属于自己的尊严,他是长者,不止是实力,还有辈分。
忘川轻拍胸口弱弱道:“老娘今日怕是要死在这了,好人还真做不得。”
“你小看了我们,我们也小看了你,报应不爽。”浪子羽微笑道。
玄冥挣扎的想要站起,但却始终无法直立,身体空空,只想沉沉睡上一觉。
他们也失算了,原来钟山世界不止复制了洪荒,也将大罗天下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也复制了下来,有南北斗,五行星,九宸,十二元辰,有四象二十八宿,虽比不上洪荒,虚影更加的淡,但也让他们无力,已经挥不出拳,击不出一剑,更无法调动一丝忘川河水。
烛阴笑道:“我输了,但我还能活着,还是十二重天之一,北方黑帝,钟山之神。”
浪子羽声音有些虚弱,笑道:“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北方黑帝,钟山之神,你还敢露面吗。”
烛阴笑的有些轻松,身上也多了股人情味:“但至少我还活着,总会有机会的,将来总可能光明正大的献身三界。”
忘川嘴角溢出一丝鲜红,娇滴滴笑道:“老哥哥,原来你也藏着底牌,可将妹妹我给坑惨了。”
烛阴浑身一颤道:“别,非男非女,还真让人受不了,你若在用着语气跟我说话,我可先让你消失在三界。”
忘川陡然色变道:“你这老泥鳅,居然将我瞒的这么惨。”
烛阴神色恢复,低沉道:“忘川,你晚了几年,无法体会我们当初的感受,无以言状的感受,就算是到如今也是无法道出一丝一毫,那个缓缓倒下的身躯,顶天立地的身躯,对我们心灵的冲刷,刚刚诞生的纯净心灵都被震撼吸引到了,一片空白的初生心灵受到了触动,震慑。”
轰,轰,虚影世界突然受到震动,有人再外猛烈的敲击着,再发抖,却无半分作用。
忘川笑道:“你好像忘了,外面还有一个强壮的弟弟。”
烛阴还未回话,浪子羽已经嬉笑道:“女帝姐姐,我们还是等死就好,蚩尤实力还差得远,就算钟山大神实力十不存一,也不是他可以对付了,恐怕连这虚影结界都无法打破,我们还是安静的听听故事就好。”
“都要死了,还不能让姐姐高兴高兴。”忘川娇笑道。
虽然有些辣眼,但在此时浪子羽心中并无厌恶,笑道:
“人固有一死,连盘古都死了,何况我们,不过就比烛阴提前了几日而已。”
忘川撒娇道:“姐姐是为务相而来,反正咱们也是死到临头了,不若将务相身躯交给我,到时也能死的瞑目,不能白白牺牲了性命。”
浪子羽摇头道:“女帝姐姐白白为我们付出了生命,按理来说本不该拒绝,但人死如灯灭,一切成空,又何必多此一举,弟弟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连举手放出务相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只好辜负女帝姐姐。”
忘川单眼一撇,愤愤道:“你也太敷衍了,总要找些好的理由,何必如此牵强呢,临死都不让姐姐我快活。”
浪子羽拱手告罪,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弟弟一向都是守信之人,言出必践浪子羽,谁人不知,女帝姐姐总不能让我临死还要失信于人,受人唾骂,不能瞑目吧。”
大难临头,一男一女,不对,应该是一男人向另一男人撒娇,玄冥看着身前打趣的两人,冰冷的心也不由有些软化,不由自主的生出想要插话的念头,但嘴唇微张,连丝说话的力气都已失去,想笑都笑不出来,连笑的力气都没了,想到这一生,好像也从未为自己活过。
虽然如此,但也至死无悔,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与同死之人谈笑风生,好羡慕浪子羽,心里比他还要冷,但一天笑的却比他一生都多,所以他朋友也多,不孤单。
想及此处,心里也是一阵宽松,已经尽力了,想来凰皇也不会怪罪,只是太过冲动,却又对不住共工全族之人,人皇应该会安排,他也已经无可奈何,只能坦然面对,至少还有挚友相伴。
冰冷的心有些融化,全身好像都涌出暖流,不知是否是错觉,玄冥突然觉得手脚经络一下畅通,全身都变得轻松,却还是使不出一丝力气,脱力了,但损耗的精气神似乎又已补齐。
烛阴淡淡问道:“你们说完了吗?”
也是理也不理再外扣界的蚩尤,太弱小了,都激不起兴趣来,多话的人容易被翻盘,但此时烛阴就想好好聊聊,吐露下心扉,憋得太久了,要疯的,难得碰到三个既合适又有足够资格的听众。
浪子羽与忘川一同急迫的点着头,也想好好听听,这人生最后的秘密,平常绝对听不到。
烛阴沉思道:“我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你们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我们看到了盘古最璀璨的一幕,虽然是短暂的,但也值得我们一生追求,九个,我们九个是第一批诞生的生灵,也是最后看到盘古璀璨的九人。
我们是幸运的,一出生就已傲视三界,拥有了莫大神通,举世无敌,更看到了三界最耀目的一刻,一生都在追求,但盘古太强了,是造物主,是我们的父神,永远都不可能追上,所以我们所有人都迷惘了。
困在其中,无法自拔,只能看着后辈一个一个的崛起,追上,超越,但却无可奈何,心中焦急,也是无可奈何,一时的幸运,造就了我们一生的不幸。
也许都走错了,也许我们所走的才是正途,但路已经断了,开天最强大的九人,如今都在垂死挣扎,看着后辈逐步超越的那股无力,折磨着我们的心,龙凤麒麟三祖,只能苟延残喘,数百年不敢见人,他们怕了,怕他们的骄傲被一步步的踩下,但我知道也一定在想办法忘记盘古倒下的那一刻。
你们知道吗?当初我们九人中,他们三个是最强的,也看的最清楚,领悟的也是最深的,但如今恐怕是我们九人中最弱的,天地宇宙间最强的三人,如今恐怕都不敢动手,怕输。
鬼母也在躲着,从来不敢见人,一直也是我们中最神秘的,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因为她现在也只能不知疲倦的生着小天地,从开天到现在一直不懈的生着小天地,无数的小天地都是她创造而出,也可以说是她生出的。
一个躲在幽冥中苟且偷生,还有两个浪迹在海外,名为逍遥,号称三洲四域宿老散人之首,好笑吗?
最幸运的就要数斗姆了,她是生的最晚的,神通也是最差的,但却是我们九人如今最强的,可惜在所谓五尊中也是敬陪末座。”
浪子羽叹息道:“所以你想要忘情,其实是想忘了盘古。”
烛阴笑道:“所以我与鬼母生了,其实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太深刻了,无法忘怀,只是一丝侥幸在推动着我前行。”
忘川对浪子羽笑道:“你知道我们当初称那九人什么吗?九重天,是我们所有上古之神仰慕的存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九重天的威严渐渐被剥落了,泯然众人矣,渐渐的也就不怕他们了,后来开始看低他们。”
“我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你们也该上路了,我会好好安葬你们的,因为我开始当你们是朋友了。”烛阴轻笑道,郁结的心情,也变得舒畅。
浪子羽期盼道:“那可以给我们留下一丝残魂,剥了记忆,转世轮回而去,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忘川鄙夷的看了眼异想天开的浪子羽,笑道:“那样太不安全了,若是出些意外,不久麻烦了,还是魂飞魄散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
“虽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但我还是要郑重的对你说句,不可能,我当你是朋友了。”烛阴摇头笑道。
突然变得和蔼了起来,对将死之人总是要和蔼些,特别是交心的将死之人。
浪子羽突然诡异笑道:“我们不会死的。”
烛阴有些诧异问道:“你哪来的信心,不会突然疯了吧。”
但心中也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因为浪子羽永远都是疯的,一个疯子,永远说的都是真话。
“和他给我的信心。”浪子羽随手一指道。
烛阴艰难的将头转了过去,转的很慢,全身都变冷了,有些僵硬。
第七十六章 九子与猰貐
艰难的转过了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纯净的笑着,缓缓的向烛阴踱步走来,向他依赖而来,双唇微张,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只有烛阴才能听到,父亲,父亲,亲切的语气,亲和的声音在烛阴耳畔响起,他知道这是假的,但却动不了。
一行浊泪落下,情不自禁的落下,心里是愤怒的,挣扎的,但却挡不住热泪的流下,一切都不受他思想控制了。
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却又无法挣脱,到底怎么了,心中焦急了起来,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靠近过来的身影,想要一掌将他湮灭,却又抬不起手来,烛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遭算计了。
眼前的不是,真的绝不会让他这样的无力,他可以轻易的将他捏死,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缓缓的像烛阴走去,走到了身前,手中持的是一把红缨长枪,烛阴此时方才看到,心中也有些恍然,但所有的挣扎都是枉然的,他已经不能动了。
眼睁睁的看着红缨长枪插入了胸口,阴毒毁灭的阴氲鬼气在体内肆虐,星空在坍塌,无论南斗,还是天罡地煞群星,都在往下坍塌。
钟山世界毁了,毁的莫名其妙,烛阴跑了,跑的飞快,他终于能动弹了,终于取得了自身的主动权,所以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玄冥跌落向了地面,忘川重新瘫坐在地面,浪子羽的双脚稳稳的踩在了土地上。
蚩尤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微抖,慌忙向玄冥跑去,轻轻的将他扶起,眼前发生的事让他摸不着头脑,但他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该管的,他只要照顾好玄冥就行了。
浪子羽好奇问道:“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没有风度翩翩的身影,浪子羽三人只看到了九子重现在了钟山世界,一步步向烛阴走去,红缨长枪直接插入了烛阴胸口,没有一丝反抗。
九子轻轻将长枪收回,头也不回道:“不是猜到了吗?”
不然浪子羽又岂会对烛阴说出那般话语,与他,与九子两个不相干的人。
“我怕我猜错了。”浪子羽道,只是一时发福临心至,好像抓住了一些念头,但又转瞬即逝,都不合理。
九子哭道:“我是疯子,不止因为身子是疯子,还因为我的灵魂都是疯子。”
哭的很伤心,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态度,当然这是在屏蔽掉他道出的话语前提下,因为这不是个孩子该说的话。
浪子羽试探问道:“你是。”
九子笑道:“不知道。”
婴孩的脸,六月的天,场中四人都不奇怪,当当九子就能让人打掉奇怪的念头。
“这不合理,这小屁孩虽然看着小,但也不比小过多少,跟应该算是一个时代的。”忘川也忘了妩媚,沉思道。
浪子羽笑道:“所以我怕猜错,九子横行三界之时,还是个风度翩翩,心地善良的佳公子,作恶被贰负所杀时,九子也已经是威震三界的地府南方鬼帝。”
九子带着哭腔道:“所以我再想,我还是我吗,我到底是谁。”
浪子羽和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烛阴。”
九子双手交织,怯怯道:“其实我一直都没走。”
“我知道。”浪子羽坦然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但我也听到了很多,原来算是我哥哥,原来我们两个一样,都是不幸的可怜人,也许我比他幸运,至少我不怕九婴,他也害不了我,所以更可怜,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为他报仇,想要杀了烛阴,情不自禁的。”
九子破涕笑道,很怪异的感觉,平时没这么的古道热肠,好像是他必须要做的。
浪子羽道:“那你现在清楚了,你跟是什么关系。”
九子童真道:“不清楚,我想杀烛阴,就去杀了,结果一站到烛阴面前,就......怎么说呢,反正和怪异,好像我已经不是我了,好像我是,又不是,现在想想也还觉得怪异,一切都不由自主了,所有的情绪都瞬间消失了,无我无识,所有的念头都没了,不受控制的走上前去,不受控制的将手中的枪插入了烛阴的胸口,好奇怪,我还是我吗?”
浪子羽叹道:“看来你也不知道。”
九子又带上哭腔道:“对,我不知道,我疯了,真的疯了。”
浪子羽笑道:“不怕,鬼母一定知道,她也一定会告诉你的,你也只能从她嘴里找到答案,我们猜也没用。”
九子哭了,眼泪滚滚而下道:“我不敢见她,出生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我怕,真的怕,提起她的名字都能让我浑身颤抖,我不能再见她,我的心告诉我绝不能再见到她。
可我心里很清楚,我一定会见到她的,这不容我选择,时机到时我一定会见到她的,她的时机,所以我疯了,我变态了,并不是因为我长不大,没人能理解我,棋子,我跟都是棋子,我们都很可怜,所以我才想杀烛阴,帮报仇,也帮我自己报仇,结果我就身不由己了。”
九子接着诡异笑道:“现在我更怕了,原来一切都在局中,我们的诞生就是一场苦难,是天地的苦难,也是我们自身的苦难,挣脱不了,这是宿命,我们出生时就已注定了。
谁输谁赢还为时尚早,也许鬼母赢了,也许烛阴根本就没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挣脱,只有我输定了,我不会输,我也可以赢的,他们也可以输的,也许烛阴就已经输了,接下来输的就是鬼母,九婴也输了,他早就输了,我为什么还恨了他这么多年,他也只是个棋子的。
烛阴,你出来告诉我,你到底输了吗?告诉我可以赢吗?鬼母一定不会赢的,对吗?告诉我烛阴,你出来告诉我,你还没走的话。
我是谁,九子是谁,是谁,谁能告诉我,谁是谁关我何事,我是九子,南方鬼帝,枪绝九子,我不是,我一定会赢的,他们都在为我做嫁衣,他们不会输,我也一定不会输,我要赢,一定要赢。”
语气低沉,渐渐的变得疯狂,变得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抱头咆哮着,很吓人,浪子羽几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忘川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发泄够了,可能也变得舒畅了,九子望着浪子羽,偷偷笑道:
“既然九婴也是棋子,也是身不由己的,还让我恨了这么多年,你说我应不应该为他报仇,杀了你,现在杀你一定是一个好机会吧,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浪子羽苦笑道:“烛阴一定输了,我敢肯定,钟山世界毁了,无数年的心血一遭散尽,还身受重伤,此时一定偷偷躲在暗处舔舐伤口。”
九子咆哮道:“你不懂,他们这些人没那么容易输的,他们是最早的生灵,虽然不幸跌入迷惘,被束缚了无尽岁月,但他们也是幸运的,他们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知道的也是最多的,他们没一个简单的,也许实力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懂得最多的,我突然感觉,他们比天帝还要可怕,他们的心可怕,没人能猜透。”
忘川也有些不忍安慰道:“也许是你想的太复杂了,他们没那么可怕,枪绝九子也不是简单人物,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
九子还欲咆哮,浪子羽笑道:
“可不可怕都要面对,平常心就好了,三界有名有姓的都是聪明人,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还是不要自乱了阵脚。”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浪子羽心中也变得警觉,也许当初不是自己说通了凤祖,而是被凤祖骗了,也许今日所发生的都在烛阴的算计之下,纷纷杂杂,真真假假,真的看不透,那就不要看,闭上眼睛往前走就是了。
五尊镇压诸天,高高在上,那些老不死的算计再深也没用,一力降十会,人皇一身算计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用不着他们来担心,要担心的也只能是九子,他已经陷了进去,诞生时就陷进去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浪子羽今天又多知道了些隐秘,心里也是惴惴,只是想护送务相,好像有陷进了事端中,其实他不想多管闲事的。
九子全身一松,精灵笑道:“所以我也一定会赢的,我一点也不笨,比他们还要聪明,这事就到此为止。
你说我要不要趁机杀了你,现在的你一定是最好对付的,过了今日恐怕再难报这杀父之仇了,你现在连打出一拳都做不到了吧。”
十绝都是疯子,疯的快,恢复的也快,九子瞬间恢复原样,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说道最后,也变得玩味。
浪子羽笑道:“你猜的很准,我现在连只蚂蚁都踩不死了。”
忘川与玄冥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好像与他们无关,已经有心无力了,只能静观其变,蚩尤虽然很好,但背上还很疼,所以也很识趣的扶着玄冥,眼观鼻,鼻观心,不见了原本的骄傲。
聪明人都知道明哲保身,特别是回天无力的时候,凑上去也不过是在地上多留下一具尸体,他们三个也都是聪明人。
好像浪子羽死定了,都又不会死,只因为他是浪子羽。
第七十七章 九子与浪子羽
九子看了看斜坐地上的忘川,体态婀娜,有望了望被蚩尤搀扶勉强坐着的玄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缨长枪负后,嘟着小嘴道:“女帝姐姐和共工氏都累的躺下了,你为什么还要站着。”
浪子羽摆手道:“不客气,我还站的住。”
九子带着些好奇问道:“你不累吗?”
“很累,真想好好睡一觉。”浪子羽叹道。
九子天真道:“那你快去睡吧,为什么还要站着。”
“我不敢睡。”浪子羽苦笑道。
九子闪着明亮的眼睛道:“没事,我在这没人会伤你。”
“我怕一觉醒来找不到脑袋,或者胸口多了个大洞。”浪子羽笑道。
九子气愤道:“不是说了我会保护你。”
“我就怕你会杀了我。”浪子羽无辜道。
九子安慰道:“可你站着,我不敢动手啊,你还是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语气充满了关切,很诚恳,就怕亲朋好友累着了,关心之词溢于言表。
浪子羽笑道:“我现在除了能站住,连只兔子都能吃了我,你放心动手吧。”
“我知道你跟刑天很熟,你这样站着我不方便动手。”九子语气肯定。
浪子羽应道:“是有点熟,但敝帚自珍是人之常性,你可以放心的。”
九子道:“刑天现在生死不知,若是还活着,一枪戳死你就方便多了。”
站着的刑天很可怕,几百年前已经让三界见识过了,疯着的刑天也很可怕,几百年前三界也都见识到了,一个疯了而又能站着的刑天无人不惧怕,凭着一把斧头打上了凌霄殿,阴影在戮刑司首蓐收脑海肆虐了数百年。
当然浪子羽并不是刑天,未必有站着的本事,但也未必没有站着的本事,至少他现在是站着的,这就够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刑天还在不在,十绝之首斧绝,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但他毕竟曾被砍下了脑袋,被帝道之间砍下,是人都会藏拙,如果刑天还活着,浪子羽一定不会站着的本事,但如果刑天死了,浪子羽就一定会站着的本事。
没有第三情况,没人相信刑天活着的情况下,浪子羽会站着的本事,人都是自私的。
九子不知道刑天的生死,也就无从把握浪子羽此时的状况,站着的刑天真生生不息,无穷无尽,但站着的浪子羽呢......。
浪子羽缓缓的坐了下来,一脸轻松的看着九子道:“你看我现在已经坐下了,放心了吧。”
九子狐疑的看着浪子羽,手中长枪拿捏不定,不知是真是假,玩笑可以开,这一枪下去可就彻底成了生死之敌,值得吗?
跟平常不一样,全盛之时怎么折腾都行,可以当做切磋,也可以当做交情,更可以相互任性一下,但如今却是例外。
如果浪子羽真的毫无还手之力,那杀也就杀了,就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被他给盯上,以后也难过安生日子了,就为了九婴,这名义上的父亲,值得吗?
好像不值的,想到此处九子手中长枪一紧,往前刺去,一往无前,神色淡漠,长枪所指之处,就是浪子羽所坐之处。
浪子羽安然端坐,一脸笑意的看着袭来的长枪,眼都没眨一下,临危不惧,笑意盎然的看着长枪袭来。
没有一丝躲闪的意思,可能是没有躲闪的必要,也可能是连躲闪的力气都没了。
长枪以往无前,去势不减,径直刺入身体之中,没有半点声响,因为太快了,仿佛穿越了空间,直接降临的血肉之中,停留在心脏上,连一丝烧焦的味道都没有,因为太快了,来不及烧焦。
贯胸而过,穿过了心脏,很难有人能活下去,因为这是九子的枪,相信没有人能在九子的枪穿过心脏之后还能活着,至少从没出现过,这是握在九子手中的枪,不是普通人刺出的一枪。
万籁俱寂,浪子羽微笑的看着九子,很是满意。
浪子羽还活着,当然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一丝伤口都没有,九子的长枪绕过了浪子羽,从他身侧刺过,刺中了。
刺中了一个陌生了,黑衣黑裤还蒙着黑纱的陌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浪子羽身后,九子的长枪可能刺歪了,刺入了陌生人的胸膛,太巧了,陌生人来得巧,长枪刺的巧。
“你不怕我这一枪刺入的是你的胸膛。”九子有些不解,也有些怒意道。
浪子羽还微笑看着九子,亲和道:“不怕。”
九子跳脚道:“你真让人厌恶,没有人会想跟你呆在一起的,仿佛能看尽所有人的心思,但又喜欢跟你做朋友,因为你太理解人了。”
浪子羽指着自己的心,笑道:“人的心思是最难摸透的,我只不过是比别人聪明了一点,老天好像也都站在我这边,每次都能让我猜对。”
九子郁闷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比我聪明了点,被你拿捏的死死的,真不想再见到你。”
浪子羽摇头道:“这并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虽然我们不算朋友,敌人好像也算不上,但将来你会需要我,我也会需要你。”
是敌是友,非敌非友,很奇怪的关系,就算如今浪子羽是虚弱的,九子发现自己也没有勇气拿枪向他刺去,因为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不是怕他比自己强,九子纵横天下,还没怕过人,只是他让人看不透,好像总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从容。
空间神通很奇妙,保命天下无二,但也不少固若金汤,否则鬼母早就天下无敌了,哪会躲在小虞山中,从未踏过外界一步,九子更不敢,他不知道下一秒的浪子羽是怎样的状态。
默默道:“我要走了,你不好奇他的身份吗?”
收回了长枪,九子将手指向枪下的尸体,想看出浪子羽的破绽,哪怕是最轻微的一丝。
浪子羽笑道:“你想看吗?”
九子郁闷道:“我不需要看。”
浪子羽道:“那我也不需要看。”
“女帝姐姐,我要回地府了,要带你一程吗?”自认看不透浪子羽,九子只好认输,亲切的问道。
忘川也笑的温和到:“谢谢弟弟了,可是姐姐不敢跟你走。”
说道最后有些惊慌,心里怕怕。
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可真不敢跟九子独处,向他们这种变态都是喜怒无常的,忘川也不想拼运气。
九子天真道:“那我真走了啊,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更引忘川河水冲入洪荒人界,两头都逃不了好,姐姐可要保重,我先走了。”
说完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真带上忘川他也麻烦,这祸闯得不小,他也不想沾上,原本不过是看在同为地府之人,稍作客气,情义以到,当然就要离的远远的。
当年共工氏怒触不周山,引天河倒灌,洪荒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共工氏自尽谢罪,人皇女娲氏是更是耗尽一切方才以息壤练出五彩神石补天,方才平了一场浩劫。
传言女娲氏原本也有达到五尊实力的资格,只是补天伤了本源,更是为此辞了人皇之位,传位给伏羲氏,至今伤势好像还未复,将来也难有寸进。
今日忘川引忘川河水冲入人间,定然造成生灵涂炭,虽然法力耗尽之时所开两界通道已经关闭,比不上不周山毁天塌西北,天河之水源源不绝,但造成影响也不能小视。
虽然是为了帮浪子羽与玄冥,人族的共工氏,恐怕也难以交代,就算人皇也担不起,九子当然不想染上。
忘川有些无奈的看着九子远去的背影,有些后悔道:“人皇会杀了我吗?”
他应该跟九子走的,到了地府就是自身地盘,能安全不少。
玄冥问道:“我会替你承担,你是为了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忘川娇笑道:“你总算肯说话了,姐姐只是看你心中有些情义,是有情之人,一时心血来潮才做了下好事,可用不着你来承担。”
真的是心血来潮,没有夹杂一丝的功利,还有一个理由忘川却是不好道出,也许天生的直觉告诉他,玄冥会将他当做正常人,还是唯一的一个,不会觉得他变态,因为在玄冥的眼中所有人都是正常人,只有两种人,自己人,与敌人。
忘川就是感受道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帮了玄冥,跟情爱无关,虽然忘川是女帝,想做女儿身,但也是看不上天下须眉男儿,是女权至上之人,心中容不得情爱,也许只是想要多一丝认同。
所以他可以为了打破钟山世界,不管不顾的引入忘川河水,浑然不顾大地众生,帮了人族共工氏,却又与整个人族为敌,再他心中并无是非善恶之分。
浪子羽和煦笑道:“小兄弟,你有见到忘川河水吗?”
蚩尤一脸懵懂道:“什么是忘川河水。”
浪子羽解释道:“血黄色,很恶心的水,能腐蚀万物。”
蚩尤奇怪答道:“没看到。”
忘川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他还真敌不过整个人族,是有些孟让了,也有些急,虽然孤傲,但也不想英年早逝。
浪子羽笑道:“很明显,有人帮了你。”
忘川轻松娇哼道:“是哪个多管闲事。”
显而易见,四周还一片的春光,哪里有被忘川河水侵蚀的痕迹,但场中的聪明人却都没看出来,九子更是直接跑了。
浪子羽也忘了,最后才感到一丝不对劲。
当局者迷。
第七十八章 太清天主
这个世界上有施恩不图报的人吗?
也许有,但绝不会是浪子羽这样的人,有本事的都做不到,浪子羽是个有本事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朋友多还是有好处的,女帝姐姐,看来人族不会找你麻烦了。”浪子羽自得道。
蚩尤此时也有些看不惯这嘴脸,但识趣的闭着嘴巴,眼中的鄙夷显露无疑,悄悄的转过头去,怕被看到。
玄冥无力讥讽,可能是性格使然只在静静的调养,忘川女帝狐疑的看着浪子羽,但自身人缘最差,反驳不了。
见众人有些不信,浪子羽自信笑道:“这是明摆的事实,蚩尤兄弟初出茅庐,还没来得及结上交情,女帝姐姐就不用我说了,玄冥这冰块虽然混了多年,但也多是独来独往,也好不到哪去。”
有种舍我其谁的自信,这一轮的并肩作战浪子羽突然觉得忘川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触,虽然变态依然,不容于世,但他的朋友又有几个是正常人,最正常的天蓬,也带了些怪癖,对,他跟天蓬是朋友。
歇息了几许,忘川也有些恢复,勉强能够自保无虞,闻言娇笑道:
“那你想要如何。”
浪子羽假做沉思道:“咱两是朋友,你也帮我们击退了烛阴,就当是还了人情了,多了人情,朋友当得也不纯粹。”
忘川有些花枝乱颤道:“我是看在玄冥弟弟份上才出手的,可跟你套不上关系,这朋友可高攀不上。”
“你朋友少,别人看不起你,这是他们见识少,我绝对不会看不起你,可不要自卑。”浪子羽安慰道。
忘川哼道:“我看的起自己就行了,用不着别人,还真跟你交不上朋友,玄冥弟弟一定不会拒绝跟我交朋友吧。”
玄冥应道:“我们是朋友。”
很简单,他朋友很少,但都是生死之交,没有地位,没有性格,目光所及都是平等的。
迎着忘川那孤傲不屑的眼神,浪子羽笑的有些勉强:
“为什么不跟我交朋友。”
忘川鄙夷道:“我刚来此处时是谁故作不知,还避若蛇蝎,躲得远远的,这样的朋友我哪敢交。”
蚩尤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实力弱,没有发言权,但也不妨碍心中的判断。
浪子羽无辜道:“这可怨不得我,实在是女帝姐姐名声不好,有些怪癖,却是让常人无法接受,我这不过是正常人的反应,如今方知姐姐心中的古道热肠,那些不过旁枝末节,丝毫不影响我现在心中的好感。”
虽有些故意撒娇味道,但其中也有实话,正常人第一眼看到女帝尊容都会逼得远远的,这是条件反射,由不得人,谁让他这思想让常人难以接受,但如今也知看错了人,有些以貌取人了,一男儿身行女儿事,不过是各人性格,碍不到心中热肠,也有些认错的意思在其中。
忘川花枝轻颤道:“所以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了,我只跟玄冥弟弟这样不以貌取人,以心交友的人做朋友,世人毁我,谤我都欣然接受,因为我们不是朋友。”
浪子羽讨饶道:“我这不告罪来了,实在是有眼无珠,看不出真人,还请姐姐饶过这一回。”
“放心,这就当我欠你的人情了,会还的。”说完忘川理也不理浪子羽,加紧调息,免得为小人所趁。
“朋友之间讲什么人情,又哪来的人情。”浪子羽舔着脸笑道。
三界人很多,但值得交的太少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就算撒泼打滚浪子羽也要赖上,一个我行我素,不顾世人眼光的人,也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一个纯粹的人。
真性情的太少了,所以人总是觉得朋友少,浪子羽就觉得自己的朋友还不够多。
其实忘川也就多了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癖好,乃是自身隐疾,甚至算不上病,就是个单纯的本心所示,也没妨碍了任何人,彼岸花虽然血腥,但也挺香的,浪子羽抽了抽鼻子,心中想到。
五十步笑百步,浪子羽胸前所佩的白花也充裕着香气,腰带上的凤纹香囊更是飘香十里之外,旁人看来也好不过哪去。
“慢着,羽公子,人情可不能乱领,老道我还想要回来呢。”
就在浪子羽还想在胡搅蛮缠一般,增进下情谊之时,一个和悦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算计。
有些错愕的抬头望去,睁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看出云头站了个人,一个很讨厌的人,浪子羽此时心中很尴尬。
来的不是浪子羽的朋友,但一定是解决了忘川水患之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跟他做朋友,没这般做事的。
偷偷摸摸躲在云头之上,不敢见人,害人出了好大一丑,早些出现他也不会夸下海口,偏偏等他吹下了牛皮,方才跑出来,让他丢尽颜面。
玄冥淡淡道:“你朋友来了。”
让玄冥这般平淡的人,也有些看不过眼了,忍不住挤兑了一句,忘川更是早已笑的花枝乱颤,都忘了捂嘴,忘了维持淑女,就差在地上打滚,唯有蚩尤一脸的难受,想笑而又不敢笑。
外人在场的浪子羽都是正经的,紧了紧衣裳,浮上了轻笑,淡淡道:
“你有证据吗?”
来的真是个老道,鹤发童颜,头发白的都要枯萎,稀稀疏疏几缕,一张比婴儿还嫩的脸庞,反差很大,至少浪子羽很看不上眼。
右手拄着一把有些泛黄破败的扁拐,左手牵着一头雄壮的青牛,比人还要高过几头,但很驯服,晃晃悠悠降下云头,来到几人身前。
闻言忙将手伸向腰间,取下葫芦道:“证据在这,公子可要我放出来看看。”
紫金红葫芦,三界独此一家,昆仑山脚下一株仙藤所结,万古以前被太清天主所摘,来的也正是太清境大赤天主,道祖之友,鸿钧首徒。
眼见赖不过去,浪子羽淡淡道:“最烦你们这些鸿钧的徒子徒孙,别的没学会,将这神神道道学了个十足,一个个打扮的仙风道骨,到处招摇撞骗。”
语气正经平淡,但也溢出了不满。
太清天主毫不动色,笑意祥和道:“公子教训的是,老道受教了,这趟回去一定面禀恩师,改了这规矩。”
不骄不躁,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意味,也让浪子羽无从着手,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笑的这么祥和,这么的自然,深得鸿钧真传。
“怎么没有。”
不知何时,蚩尤以跑到太清天主身前,可能是高过太多,只能将身体躬了下来,双手捧在太清天主颌下,一脸期待中带着点失望喃喃道。
太清天主面皮也是微抖,和煦道:“这位小友,不知丢了何物。”
蚩尤忙站起身,懊恼道:“久闻道门中人有一手绝活,只要开口言语,就有莲花在口中绽放,心中一直很是好奇,今日难得见到了道门第二人,抓住机会想要见识见识,却是有些失望了。”
人族古修之路断了,蚩尤是最后的神通之人,自他之后习道者众多,虽然幸运,但也不免又被孤立之感,向来也对道门从无好感,加上与浪子羽相遇以来,也是颇受其关照。
此时见到太清天主一来,就使浪子羽失了颜面,新仇旧恨之下也想要帮浪子羽争回些颜面,使这老道也出些糗来,他年龄尚幼,心中还留下童真也是不免,太清天主总不好与他多计较。
浪子羽正色道:“蚩尤不可失礼了,太清天主德望非凡,岂能容你放肆,快快退去,天主看在你年幼份上,必然不与你计较。”
蚩尤闻言,忙讪讪收回了双手,直起了身躯,脸带抱歉之意往回走去,却是腰杆笔直,仿佛带了些意气风发。
浪子羽转头轻笑道:“天主莫怪,都是世间多嘴之人太多了,以讹传讹之下,当不得真,倒使蚩尤这些小辈受了蒙蔽,舌绽莲花乃是幽冥魔头的天生本事,堂堂道门乃是正气所具之处,怎么会有这魔头手段。”
太清天主摇头轻笑道:“世人最爱道听途说,不想羽公子游遍三界,见多识广,也会被谣言所困,舌绽莲花不过虚指,可非真在口中绽出莲花,而是说幽冥之人能言善道,爱用花言巧语惑人,使人心甘情愿坠入幽冥,离经叛道。”
忘川嗔道:“道门中人也是巧舌如簧,短短数百年就已这般壮大,要不了多久恐怕连幽冥之魔都要被度化归道了。”
若非还欠人人情,恐怕忘川已经一掌击去,用忘川河水为他洗洗嘴,明显在指桑骂槐,忘川女帝生于幽冥,长于忘川河,也是幽冥之人,幽冥之魔,何时逞过口舌。
太清天主好似刚刚醒悟,忙对忘川道:“女帝莫怪,人有正邪之分,神通本事却无正邪之分,用在正道即为正,用之邪道即为魔。女帝早就归附正道,为地府勤勤恳恳数百年,岂是那些魔头可比的。”
浪子羽笑道:“幽冥之人能以舌绽莲花之能引人入魔,道门融汇万家,聚万家之长而用之,以万正万邪归道,弘扬三界正道,定然也能以此口舌之术,度魔成道,造福三界。”
太清天主满怀宽慰道:“世人常说羽公子聪颖,如今一见名不虚传,老师也常言羽公子生有慧根,是天生近道之人,原本还不大信,今日想来老师果然慧眼独具。”
浪子羽道:“那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吧。”
太清天主抚髯笑道:“这是老道的荣幸。”
浪子羽将手一指老道腰甲葫芦,笑道:“那这人情也就送了我吧。”
太清天主笑意依然道:“不行。”
也就两字,但说的斩钉截铁。
浪子羽喜欢交心的朋友,以利益相交的成不了朋友,心中暗暗决定,将这老道归入狐朋狗友之列。
第七十九章 人情
嬉笑归嬉笑,浪子羽也是心如明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欠人情容易,还人情难,何况是千里迢迢跑来送上的人情。
想送人情也是难事,不管太清天主用了哪些手段,忘川来了此处,对上了烛阴,引出了忘川河水,将要涂炭洪荒。
一个合适的人,趁着合适的时间,来到了合适的地方,送上了合适的人情,想想也不容易。
一切都很巧合,但能让如此多的巧合碰撞在了一起,可想而知幕后之人的了得,这般的苦心积虑。
可惜。
苦心积虑的都是老狐狸,浪子羽也不喜欢老狐狸,怕被卖了,幸亏欠人情的不是他,心中很欣慰,但也很想接过来。
不幸的是欠人情的是忘川,一个虽然被三界唾弃的女帝,但也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简单的人容易被卖,所以心思还算灵活的浪子羽想将这人情接过来,因为他也欠了人情,也要还的。
只是心思灵活,浪子羽绝不承认自己心中的诡诈,绝不落于那些老狐狸,在面子问题上浪子羽一向也很自信,很多人都会卖他面子,因为他面子够大,当有人为了人情而不顾他面子的时候,可想而知这人情有多大,想要的回报有多大。
太清天主回绝的是这般的斩钉截铁,这般的决绝,浪子羽无奈的看着忘川,有心而无力。
忘川女帝是一个简单的人,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可惜三界有眼无珠的人太多了,所以一直也很孤独。
忘川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一个有担当而又简单的人,都是这样的天真,毫不推诿的就问了出来,让人漫天要价,如果是浪子羽一定要先插科打诨,用最小的代价还了,虽然很多时候都无法如愿,因为来要人情的一般脸皮都比欠人情的来得厚些。
太清天主故作推脱,笑道:“举手之劳,女帝太过客气了,也就是顺手而为之事,老道虽然脸厚,又哪会做施恩图报之事。”
施恩图报非君子,作为一个虚怀若谷的谦谦君子,太清也一向自认是个谦逊之人,哪好意思直言利益之事,最最重要的是此乃礼数之道,太清也是知礼之人,不如此做,哪能显示出自身的君子之风。
但此利可能有些大了,心中的急切连太清天主的涵养都难以掩盖,右手食指与拇指不自觉间在相互揉搓,就怕被人会错了意,虽然是常人皆知的礼数,但忘川却不是常人。
“谢谢。”忘川回答的很果断。
可能也是被太清天主的诚恳所感动,忘川也是难得的丢弃了妩媚,若不看衣袍红腮,无论谁人一见之下,都得在心中竖起大拇指,暗赞一声,好一个美男子。
每个施恩不图报的人都是稀有的,难得让忘川给碰到了,也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用最最好的礼数给予报答,才不辜负别人的拳拳之心,所以道谢之后,忘川整了整衣裳,表情严肃而诚恳的鞠了个深躬。
太清被吓住了,吓得忘了如何反应,若是往日碰到这么淳朴,毫无做作之人,一定心中欢喜,上前先交个朋友,但今日场合不对。
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难道真有这么纯洁的人,一点人情都不懂,自己也不过是习惯谦虚了一下,可不要是故意如此,打蛇随棍上,想要昧了自己的人情。
心中也是翻滚如潮,也不知眼前这比女子还要妩媚的忘川何神,到底是真淳朴还是故意赖账,变态之人也都是极端之人,极端之人一定是心思单纯之人,只认准心中目标,从不管人情世故,也不顾世人眼光,只为了自己心中念头通达,畅快就好。
这样的人是懒得花心思在无关之事上的,太清也一直以为忘川也是这样的人,女帝也可以是君子的,另类的君子,只因为君子都是坦荡的,变态之人,心思异于常人,但也从不遮掩,坦荡示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太清也是这样做的,但他的心在抖着,他好像认错了人了,认错了忘川女帝,原来极端变态之人也不是君子,未必都是坦荡见人的,也会有小心思的。
望着远去的大红身影,太清立于当场,心中百感交集,呆呆的愣住了,都忘了上前追赶,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声谢谢,说的果断,也让他的心乱了,胡思乱想了起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留在他眼帘的只剩下了天边那一抹红,若非他是大神通者,眼神也异于常人,恐怕连那抹红也见不到了,毕竟已在百万里之外。
愣愣的站着,太清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原来极端变态之人真不是君子,至少忘川绝对不是君子,他怎么可以做下这般厚颜无耻之事,心中五味杂陈,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真追不上了,地府他真的不敢去的,他敢肯定忘川此刻一定已经回到了地府,回来了忘川河中,虽然不到一刻钟,但太清敢肯定忘川已经途经cd载天回到了地府,他呆呆的站了一刻钟。
“噗嗤。”望着犯傻的太清天主,蚩尤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反应过来,有够笨的,共工氏都不需要他搀扶了。
一刻钟能做很多事,忘川可以跨越亿万里回到地府,玄冥的也能稍复元气,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傲立于场中,遗世独立,长发飘飘,看也不看太清天主一眼。
好似被这声嘲笑惊醒,太清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
“我一直以为极端的人,都是心思单纯的人,看不惯尔虞我诈,只会坚守心中的坚持,也一定会是一个老实人,老实人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仿佛在陈述事实,也仿佛想要从他人口中找到答案,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常年飘荡于三界助道祖传道,也算是见多识广,一时也想不出其中的关窍,也未完全回过神来。
也许真在陈述,不需要人回答,但浪子羽一向古道热肠,轻笑道:
“你还是别知道答案的好。”
笑容依旧,但也很轻,这是浪子羽一贯的笑容,带着些腼腆的笑意,敢肯定绝对不会是讥笑。
太清却顾不得其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快告诉我,错在了哪里。”
心中可能也有些凌乱,所以脸上能使花开草盛的笑容消失了,问的很急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知道了答案将来也就不会在同一事情上犯错,吃一堑,长一智,稍加弥补损失。
浪子羽习惯助人为乐,笑道:“在老道士心中,忘川女帝是怎样的人。”
太清有些咬牙道:“一个极端的人,一个异于常人的人,一个心中有坚持的人,不管这是对还是错,就算在外人看来太过变态,也是我行我素,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但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单纯。”
道门中人,仙风道骨,绝不会恶语伤人,虽然被忘川伤的有些深,太清还是维持住了一个得道之人的操守。
浪子羽同意道:“对,一定是一个单纯的老实人,心灵也一定是纯净的,这样的人往往也没有善恶,也不会管人情世故,不会知礼识礼,更不会守礼,可不知推辞为何物。”
道理很简单,稍加提点,太清已经明悟,不是他悟性高,只是从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有些想当然了。
心中有些悔恨,恨得是自己,明知道忘川异于常人,却还用常人的眼光来看,这亏吃的不冤。
真的不冤,正常人才会跟你讲理,才会跟你礼让谦逊,玩那君子之风,忘川不是正常人,可不会跟你玩半推半就,虚与委蛇之事,在这种人心中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半点谦逊不得。
太清真的受教了,下次遇到这种人,绝对含蓄不得,一定要直来直往,否则真成了冤大头。
欲哭无泪,保持住了祥和的笑容,静静站着,忘了一切,脑中也变得空白,这人情很大,还人情代价更大,辛辛苦苦,费劲了心思,一切成空。
辛苦的不止是他,真对不住师友了,越想心中更加的空落落,更重要的是所有谋划都落空了,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
看不得一个老迈之人如此的无助,浪子羽和言笑道:
“跑得了忘川,跑不了忘川河,老道士何须如此,多废些脚力就好。”
太清心志涵养皆有,闻言淡然笑道:
“老道与公子也是颇为有缘,公子即有拳拳之心,这人情就赠与公子了。”
将就弥补些损失,虽然幽冥不禁道门传道,但也绝不欢迎道祖与其三友,不止幽冥,地府也是不大欢迎他们,恐怕在鬼门关外,就得被拒之门外了。
偌大地府,也就中央鬼帝,鬼门关镇守神荼还算正常,其余无论南方鬼帝九子,北方鬼帝鬼车,西方鬼帝,东方鬼帝郁垒,还是孟婆,忘川这些散职之神也都是些生人勿进,心思与常人大异之辈,神憎鬼厌,若非实在必要,无人敢去亲近,何况他们这些上了黑名单之人。
幸亏神荼等人也是兢兢业业,很难理会外物,若是让他们知道太皇黄增天,有一遥远星辰所发生之事,恐怕会在鬼门关上书:道门之祖并三清天主与狗禁止入内,这十五字。
这事也是说来话长,乃是地府初创之时,就已结下的旧怨,只能望洋兴叹,不知还要待到何时。
第八十章 选择
还是在太皇黄增天,还是在那个遥远的星辰中,流行着一种说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将基本足不出户,不喜欢与外界交流的人称之为宅,更形成了一种文化,也生出了很多趣事。
但若要论到宅字,鬼母绝对能够称尊宇内,诞生于混沌初分天地将开之际,乃是三界宇内最早生民,却亘古未踏出过小虞山一步,无敌无友,跳出了红尘,俯瞰芸芸众生,但也绝对还在欲海中沉沦。
没有人可以跳出欲海,**是一切发展的源泉,就连鬼母也不行,否则也就没有了和九子,凭生了许多事端。
忘川也很宅,虽还比不过鬼母,但也绝能排入前三,诞生至今,无数载岁月以来,离开忘川河的次数也绝超不过十次,离开幽冥来到洪荒包过此次,才堪堪满了三次,更是从未到过大罗天界。
虽然论宅比不过鬼母,但忘川绝对是离跳出欲海之境最快的人,这是三界公认,更有人说忘川可能早已跳出了红尘欲海之中,无欲无求,淡泊了一切。
这种说法,浪子羽也不认可,因为没有人可以跳出欲海,抛弃了**,也就抛弃了一切,变成的是一片空白,真正臻入了无情之境,烛阴一直苦求的境界。
跳出欲海的人,一定是无情之人,连盘古都无法做到,因为他还留存着空寂之感,更遑论忘川。
但忘川也一定是如今最靠近无情之境的人,除了心中的坚持,就那一丝执念,想为女儿身的**,虽然有些变态,可也断了忘川的无情之路,这是幸运的,无情的不是人,一旦无情就已经成了虚无,虽然你的躯壳还在。
忘川一定是最靠近无情的人,太清也很肯定,更肯定他很宅,所以很无可奈何的想要退而求其次,下一次等到女帝出忘川河不知还要多少时日,若想其重临洪荒,恐怕要到地老天荒方能达成。
所以太清很识趣的将人情送给了浪子羽,计划已经注定的失败了,能弥补多少也是赚的。
浪子羽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也很肯定的拒绝了,他会的很多,但绝对不会是冤大头。
心中一片凄凉,不知废了多少力气,更是因缘巧合才让忘川来到了洪荒,却只因为脸皮不够厚,也许是厚了些,使一切功亏一篑。
在心中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大巴掌,暗恨自作孽不可活,但也是于事无补,童稚般稚嫩的脸盘,泛着淡笑道:
“羽公子,刑天是否还存活于天地之间。”
浪子羽轻笑道:“你可以自己来试试的。”
和颜悦色无法达成目的,太清心中可能想要来些硬的,回去也好跟师长兄弟交代。
此时下手正合时宜,短短时刻浪子羽和玄冥绝对无法复原如初,当然并不是想伤他们性命,只是想要趁机达成一个目的,人族之外没人想让伏羲氏炼成山河社稷图,盟友也不行。
鸿钧并不固执,太清也不固执,道门容纳百川,没有固执之人,也没有种族之见,也许有,但也必须深深藏着。
无关种族,只有利益,同盟比自己弱才是最好的,至少不要强过太多,否则不过是行助人为乐之事。
太清轻抚着葫芦,笑道:“好像也没用了,忘川都走了,总不能还留着污秽我的宝贝。”
再收着忘川之水,也是徒劳,反而容易害了宝贝,就算不做损人不利己之事,也不能损己利人。
玄冥的眼神变得锐利,看的太清心寒,浪子羽轻笑出声道:
“你想要什么。”
太清还是笑的淡然道:“务相的身躯。”
蚩尤急道:“道门布道洪荒,我人族崇道之心最重,你不怕让人寒心。”
浪子羽笑道:“你还小,不懂。”
太清清到:“我道门秉承天地之心,传道三界,为无数生灵挣得一份机缘,既然得我道典,就应以虔诚之心以报,紧守道门教义,如此方才对得起道祖悲悯世人之心,习我道典,就是入了我道门,成了道门之人。
道门之人,无分你我,无分族类,只敬师长,为化外之人,当矢志为天地立心,为万类扬道,绝不可有私心,更不可有族类之见,只能卫道。”
“这可能吗?”浪子羽疑惑问道,但看语气,绝对是持否定态度。
太清很是自信道:“一定可以的,我们在默默的付出,将来总会成为可能。”
浪子羽也有些默然,这就是一家独大的后果,不想让人族壮大,其实真正无法抑制的是道门,仅存的一线机缘,没有人可以放弃。
真正可怕的是人心,习了道典,也就受了道恩,恩德难报,人是善良的,总怀着感恩之心,却没看出道祖的用心,更没看出其中的危机。
道门的壮大已经可以预见,谁都阻止不了,如今还有共同的目标,尚能齐心协力,但也已经显现出了尾大不掉之势,有心无力,仿佛没有一丝阻止的可能。
人族古修之路以断,道典是最后的机缘,没有人会放弃的,力量的**是最大,也是最难抵制的,为了力量可以兄弟父母反目,浪子羽相信这样的人很多,何况鸿钧如此的用心良苦,施恩不图报,让无数人持着感恩之心,能看出其用心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却会被感恩之心所引导,有利于道门,短短数百年就已在人族根深蒂固,在无数人族心中的地位也是日益高涨,恐怕要不了多少时日,连人皇都无法比拟。
如此之下,就算将来人族为三界主角,执掌乾坤,人还是人吗?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但真的难阻止,这是人心所向,就算是神农氏的伟力也无法解决,这些是他们的子民,他们的族人,难道还能下辣手,只能受制于人,有苦难言。
想想都让人头疼,浪子羽想破了脑袋,也难相出解决之道,他是个聪明之人,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也就只能交给更加聪明的人解决,浪子羽相信伏羲氏一定比他聪明。
将难题交给了更聪明的人,浪子羽也就轻松笑道:
“人族有五氏,人皇智慧星辰之海,你们要努力了。”
伏羲氏的智慧三界有目共睹,绝对可在前三之列,五氏更是人心凝聚,道门暂时所能迷惑的也只是散居宇内三界的小部。
太清笑的还是那么淡然,好像智珠在握。
“如今人族出现了很多旁门左道,什么武道,剑道,外道,练气道,无所不有,不过是剽窃了道典,用的还是道典之基,胡添乱改而成,哪比得上道典直指大道本源,中正平和,乃是玄门正宗。
这些左道不过是小疥,成不了大气候,枉费了那么多心思,我道门与人族早已一脉相连,同荣共辱,也应该齐心协力才对,在我等助力之下,人族壮大之势更甚,又何必想要另起炉灶。”
五氏都有争端,何况人族与道门,再是休戚与共也有彼此之分,俗言虽说水乳交融,但水还是水,钟乳永远也变不成水。
这是大事,对未来来说,也是小事,至少现在是如此,浪子羽相信比他聪明的人,也一定会有准备,心中肯定也有谋划,用不着他来操这心。
“放出忘川河水,你不怕坏了道门苦心经营数百年的名声。”浪子羽问道。
太清道:“有人知道吗?”
浪子羽道:“我知道。”
蚩尤也是赶紧道:“我也知道。”
太清笑道:“凡俗之人是信你多点,还是信我多点。”
浪子羽很诚实道:“一定是信你的多点。”
就是这么的奇怪,是是非非很难分清,普通人就更分不清了,也许人皇五氏可以让那些普通之人更信点,但这里只有共工氏,一个威望还只及共工城的共工氏,比浪子羽也好不到哪去,至少他的风流名声三界也是传响。
一切都要守规矩的,成大事者更要守规矩,人皇五氏一定是最守规矩的,不止是做出来给人看的,而是一定要从心中守住,浪子羽虽然看似放纵不羁,其实心中也是最守规矩的,只因为他也要成大事。
这里只有三人,冷冷的,但威望不足的共工氏玄冥,正在垂头丧气,初出茅庐的蚩尤,再加上一个浪子,能作证的也只能是三人,三个威望不足的人。
人皇没有看见,神农氏没有看见,祝融氏女娲氏也全都没看见,所以他们不能作证,这是规矩,成大事者,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
如此看来太清一定成不了大事,也许他不想成大事,他只是个道士,虽然是太清大赤天主,最最纯正不过的封疆大吏,三清天是仅次于大罗天的存在,但他还是个道士,一个道门的普通道士,哪里需要做成大事了,要成大事的是道祖,也许他的二弟也想做成大事,但绝不会是他。
三人也都明白太清也并没有做错,他只是将送给别人的人情收了回去而已,忘川河水也不是他引出的,虽然他收了,但是可以当做从来没到过此地。
更何况是他的人情根本就送不出去,就算大地生灵涂炭也是忘川的罪过,一个变态的女帝,不需要理由也可以造出这种罪孽。
好像是个死结,浪子羽无计可施,只有两个选择。
是看着洪荒大地生灵涂炭,无数人族大劫临头,也许还有无数种族,但也被他们无视了。
还是将务相交出去,目标失败,山河社稷图就此终了,人族失了一次更为壮大的机会,更辜负了巴山五部的信任。
一定很难选择,浪子羽都默然了,虽然还在笑着,玄冥还是冷冷的站立着,以蚩尤的见识,也只能默默的等着。
三人也都默然了,被人抓住了弱点,就要受制于人,受制于一个道士。
第八十一章 三生石
狗急还会跳墙,何况就算是蚩尤也比天狗强过太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太清天主虽然胜券在握,也不敢逼人太甚,安慰道:“放心吧,务相是英雄,道门会给他英雄的待遇。”
浪子羽双眼睁大道:“什么待遇,也好知道我将来是什么下场。”
迫不及待,像他这样的人总是容易三长两短,一直都在看着别人的心情在活命,提前知道下后事也不错。
太清肯定道:“英雄是要受人供养的,老道会将其带回三清殿,千秋万代受尽道门子弟香火供奉,英灵永存。”
他不是别人,他是身在世外的道门三清之一,就算得到了务相的身躯,也要妥善的安置,多找了些麻烦在身,但这麻烦他一定要,凑上去舔着脸皮也要讨来。
但这说法并不能说服浪子羽,更说服不了玄冥,至于蚩尤此时毫无插嘴余地,所以很知趣的静立一旁。
就算是一具尸体他们也会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三人都很相信,因为这是务相,不止是个英雄,还是个大神通者,三界少有的高手,一具死尸,也是万古永存的死尸,受尽千秋祭祀,总有一天会重生灵智,死尸中再生灵智,却不是时而复活。
因为再生的灵智绝不会是务相,更不可能是廪君,只是一具傀儡,受人操纵的傀儡,虽然会动,但这是玷污,玄冥的眼神,像一把利剑,看向了太清,也射向了太清。
突然感觉心头很冷,只是一道眼光,也让太清不敢对视,悠闲的转过头去,看向了浪子羽,微笑道:
“这人情要吗?这紫金红葫芦也可以送给你。”
诚意很足,还能白得一件至宝,浪子羽微笑反问道:“你觉得我敢要吗?”
太清笑意依然,却眉头微皱道:“你敢不要吗?”
“我不敢不要,也不敢要,其实我可以帮你向忘川讨回人情的。”浪子羽有些迟疑道。
虽然知道不可能,否则忘川也不会逃得飞快,连务相都忘了,太清也不会就此赖上了他们,因为他知道忘川不想还,但浪子羽却还是要提一提,重要试试,才能甘心。
太清笑道:“我要的是三生石。”
浪子羽无奈一笑道:“那我一定要不到。”
没人能要到,忘川河畔三生石,能照三生,前世,今生,来世,亦能定三生,不止是忘川伴生至宝,更是地府重器,乃是三界唯一的天缘之宝,比之轮回也差不过多少,三界谁能将其带离,没有人。
三生石对道门,对三清一定很重要,难怪此次忘川来的这般突兀,也走的这般突然,鸿钧与三清一定绞尽了脑汁,却功亏一篑,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这代价也不是太清可以负担的,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务相来交代。
太清第一次收回了笑容,长叹一气道:“所以你们要帮帮我,让我回去有个交代。”
浪子羽也叹气道:“你地位这么高,一点小小失误,也没多大麻烦。”
太清道:“你知道三生石对我们有多重要吗?”
浪子羽道:“一定很重要,但失去了就该放手,何必再生事端呢。”
这是无需讳言的,所以太清也很失落,失落的都有些不清醒了,变得不明智。
“事关道门千秋大计,本来十拿九稳之事,却被我弄得一团乱麻,功亏一篑,我是大哥,要为人表率,也要尊严的,若不拿点交代回去,我无颜面对师长兄弟,一旦威风扫地,他们会看不起我的,我是长兄,我也有威严风度的。”
太清的语气变得低沉,最后都带了些哭腔,隐隐约约,三人都是耳清目明之人,放才能查出,也很是认同,前功尽弃是小,丢了面皮才是让人无地自容的。
太清斜仰苍天,失落摇头,带着哭腔长叹道:“你们会理解我这个为兄者的感受吧,他们一直不服气我当长兄的,所以你们一定也要帮帮我。”
三人更认同了,齐齐将头深点,兄长真不好当,一定要保持长者表率的,一头的苍白,一头的稀松,加上那点哭腔,带着丝哀求,真让人不好受,也让人能以拒绝,很纠结。
“嗨,为长兄者,真的很难,一定要在兄弟面前保持风度,做好表率,否则真难服人,也无颜为长,我们也是深表同情,但真帮不了你。”
浪子羽也将头往苍天仰去,带着些无奈叹道,但也是决绝的,拒绝的斩钉截铁。
本来见浪子羽已经受了感动,坚持也变得松动,太清的心也是松了口气,但瞬间却如从九重天跌落九幽,火冒三丈,怒目道:
“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我这宝贝可纳江河,就算千万里洞庭,也可一饮而尽,如今内里可满是忘川河水,堪堪将要溢出,可快收不住了,将要破葫而出,到时这数千万,上亿里方圆都将生灵涂炭,其中可不知有多少人族,可要想清楚了。”
修道者中正平和,但也有横眉怒目之时,想要造福一方,必然也要有降魔除妖的手段。
浪子羽也哀求道:“我们理解你的难处,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啊,就算这亿里方圆,受忘川河水腐蚀,生灵涂炭,成为绝地,但也与我无关,非我造下的罪孽,可我若将务相交出,找我拼命的可就是巴山五部,百亿生民了,何处何从,你让我如何抉择。”
很有道理,他其实非神非人,虽然一直以人族自居,但也只是普通人,地位有多高,才有多大的责任,他是普通人,所以他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就能问心无愧了,其他人不是他的责任,造孽的又不是他,巴山五部的怒火也不好承受。
太清也很是认同,转头向玄冥道:“你是共工氏,这是你的责任,我们联手逼浪子羽交出务相吧,毕竟只是一具死尸,如何比得上无数族人,你可是人族五氏,人族的神,庇佑他们是你的责任。”
说的也很有道理,都惊了浪子羽一跳,玄冥也很认同,静静的看着太清天主道:“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也是冷冷的看着,盯着人心里发毛,太清就心里发毛道:“什么方法。”
“杀了你就好。”玄冥语气冷淡,不起波澜。
浪子羽拍手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太清强笑道:“人族道门一向交好,你不怕坏了情谊吗?”
他也是强者,也有尊严的,没人能让他屈服,但他不是烛阴,没有钟山世界,更没有以一敌三的本事,少了忘川,多了蚩尤,虽然一万个蚩尤也能比得上一个忘川,虽然他相信浪子羽与玄冥还未恢复元气,所以很轻松的服了软。
玄冥往前踏出了一步道:“有证据吗?”
也踏进了人心,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共工氏痛失所爱,正是万念俱灰之时,所有的宏图霸业恐怕也付之一炬了,心中一定也存不了大事,更不想成大事了,也就不用守规矩。
太清强硬道:“我是太清大赤天主,道门三清之首,可非那些凡俗之辈可比,你绝对逃脱不了。”
身份尊贵的人,总是有特权的,可非凡俗之辈可比,太清天主若是陨落再此,绝对是石破天惊之事,就算玄冥将证据毁得再彻底,推脱的再干净,也绝对逃脱不了,只因为他是道门三清,更是太清天主,到时玄冥所要迎接的不止是道门的怒火,道门一定会不顾一切为他报仇,不需要证据,心里清楚就行,更要面对天威,天帝恐怕都会破关而出,施雷霆手段,以正天威,那时三界谁敢庇护玄冥。
玄冥又是向前一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已经疯了,命也就不值钱了。”
一步步的往前走去,也往前逼去,连冰冷的眼神都已收敛,全身散发的冰寒消失,变得内敛,整个人面无表情,毫无神采的看着太清,眼中也只有太清,隔得好远,但往玄冥瞳孔望去,就会发现整个瞳孔都被太清所填满,容不下别的。
整整还有数十丈的距离,整个瞳孔中却只留下了太清的身影,连丝空隙都没有,像个活死人,行尸走肉般往太清一步步靠近。
太清紧紧的盯着玄冥的眼睛,盯着他的双瞳,那双充满死亡的双瞳,没有一丝生机的双瞳,如一波死水,更像一片死亡之地,躺在地上的只有自己,让太清那修持了无数年的道心都在萎缩,被吓住了,想要往后飞退,但却一步都无法退后,不敢退,不能退,也不愿退。
“这方圆亿里的生灵值钱吗?其中无数的人族子民值钱吗?共工氏的荣光之前吗?”
他是道门三清,太清天主,先天太清之所化,生而得道,不止身份尊贵,无数年修持的道心更是强大无比,死亡也无法让其退后一步,何况是还没临头的死亡呢。
玄冥不再答话,只是坚定的往前走去,走的很慢,脚步很沉重,一步步的移动着,仿佛短短数十丈的距离也要耗尽至少一个时辰,耗尽一生,他在磨剑,只有将剑磨的锋利,才能杀人,好似不如此无法杀一个先天之神。
太清心中很焦急,他想知道答案,一定要知道答案,死亡离得越来越近了,想要知道答案的心也更加的急切了,要来不及了。
玄冥只知踩着碎步,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虽然慢,但也越来越近了,如死亡一般,因为此时的他代表着的就是死亡,是死寂,死寂是不会说话的,玄冥也没有说话,不顾急切的太清。
浪子羽从来都是热心肠的,做了很多急人所急之事,此时也不例外,笑容灿烂,布满春意道:
“因为他们加起来都没你值钱。”
一句实话,很诚恳的一句实话。
太清天主那颗醇厚的道心,也缓缓的往下沉去。
他要做出抉择了。
第八十二章 疯子
两个不想成大事的人碰撞在了一起,一个是疯子,一个是道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尊贵的疯子,与尊贵的道士。
共工氏很值钱,虽然不比他这三清之首更值钱,但也不比他差。
一个疯子并不值钱,一文不值,连蝼蚁都不如。
就算是共工氏,疯了也变得不值钱了,连蝼蚁都比他值钱。
只因为......,蝼蚁都比他惜命。
一个惜命的生命才有价值,疯子并不惜命,疯子的命是捡来的,也可以随手丢出。
玄冥是一个疯子,他有理由成为一个疯子。
因为他的心伤了,伤的很重,也很痛,所以他成为疯子并不让人意外,一个深情重情的人,也会为情而生,为情而狂,为情而疯。
疯的光明正大,疯的堂堂正正,疯的毫无一丝遮掩,疯子的心是死的,如今的玄冥看上去也是死的。
带着死亡的力量缓缓走向了太清天主,逼向了三清之首,要带上一个人,这样在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虽然他们可能魂飞魄散,连黄泉路都没资格走上一遭,但疯子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太清面容变得严肃,眉头紧蹙,他在看,他在等,他在看出一个破绽,他在等出一个破绽。
一个证明玄冥不是疯子的破绽,疯子也可以是装的,太清也有理由相信玄冥在装疯,虽然他的心死了,但他的责任还背在身上,共工氏的责任,人族的责任。
他想赌,但他也不敢赌,玄冥疯的那么的理所当然,疯的那么的恰到好处,他是先天之神,活了无数载岁月,历尽了红尘,也看遍了百态人生,雄厚的阅历也让他有理由先相信,玄冥在装,装疯卖傻。
玄冥有两个选择,他也有两个选择,选择很难,玄冥的选择很难,他的选择,形势瞬间变幻,转眼间面临选择的居然变成了他,太清,他要赌。
赌世间常理,还是赌自己的阅历慧眼。
太清是先天之神,是先天太清之的化身,是道门三清之首,更是太清大赤天主,无论哪个名头都是名震宇内,无论哪个名头都让人肃然起敬,无论以哪个名头来说,他都是无可争议的强者,睥睨诸天的强者,强者都是自信的。
自信是一个强者的根本,太清也很自信,更信自己的眼光,只有他才是正确的,玄冥一定是装疯,他深信不疑。
但他不敢赌,输了就没了,什么都没了,恐怕连丝尘土都无法剩下,没了就是无,是化为虚无,所有的功名利禄都化为了虚无,所有的一切,身份,地位,力量,权力都将化为乌有,那股死寂,那个死亡的气息已经在带动着他,带他投向死亡。
走的很慢,却很沉重,一步步都极为沉重,整片大地都在发出砰砰巨响,也在太清的心中响起,一步步踏进了他的心中,越积越多,越积越重,玄冥的力量一步步的积累,一步步的浑厚,太清的心也随之越加的沉沦。
像一声声催命的呼声,在诅咒着他,也在催唤着他,是死亡的号角,向他吹响,引领他前进。
一切都在心里进行着,他不该这么的无力,精神是缥缈的,但一定比玄冥更加的强大,强大到可以碾压,却被一步步逼破了心防。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即将临头的死亡,太清也怕了,他觉得不值得,疯子不值钱,蝼蚁也不值钱,这亿里方圆的生灵加上一个疯了的共工氏,一点都不值钱,连他的一根脚毛都不值。
所以他不值得,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正常人都怕死的,再强大的人都一样,只有疯子才不怕死,跟疯子拼命不值得。
一声声的安慰着自己,随着这一声声的安慰,浑厚的道心却越沉越低,也越难抵抗,他是希望的,他不是疯子,他是最值钱的。
玄冥越来越近了,十丈,五丈,容他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他找不到破绽,行尸走肉,没有一丝生气,一切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也没有时间再让他找出玄冥的破绽,没有时间让他证明玄冥是在装疯,也许是真的疯了,玄冥疯了,这想法逐渐占据了太清的脑海,他只能这样想。
真的没时间了,玄冥越靠越近了,太清发现自己连逃的机会都没了,玄冥已经蓄势待发,太清也怕了,怕在拖下去,就算想要妥协也晚了,他到最后玄冥也收不住,那就太冤了。
太清是强者,强者无惧死亡,但无惧的是别人的死亡,在死亡阴影笼罩下,他也想要妥协了,自身才是最值钱的,在死亡面前,什么脸皮,什么尊严都变得一文不值。
疯了的共工氏只是一片破败的瓦砾,而他则是金贵的玉器,就算死他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死的有价值,死得其所,却不是跟一个疯子同归于尽。
跟疯子同归于尽是不明智的,作为一个明智的人他要跟更尊贵的玉器同归于尽,所以他妥协了,他的心退了。
暗暗的安慰着自己的心,他不是怕死,他是怕死得不值,跟一文不值的疯子拼命,也显得他一文不值,他是太清,最尊贵,最有价值的太清之化身,他不能变的没有价值。
看着太清将手轻轻的伸向腰间的葫芦,浪子羽暗出了口气,紧绷的心放下了,也笑的更自然。
玄冥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但瞳孔中还是只存着一个太清的身影,无神的看着太清。
也让太清更加的紧张,紧紧的握住了葫芦,轻轻的解开,将它拿到身前,决绝的伸出了手,也将紫金红葫芦伸向了玄冥。
紧蹙的眉头舒缓了,笑容浮上了如婴儿般稚嫩的脸颊,淡然笑道:
“送给你,发现你比浪子羽更值得深交,我们交个朋友吧,这是见面礼,一个不值钱的人情。”
也许想通了,心情也变得舒畅了,笑容更是那么的自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是君子,一个不想成大事的君子,但也有颗强大的心,变得强大的心。
通向巅峰的道路中,充满着荆棘,一定也充满了妥协,所以妥协不可耻,忘川躲回了地府,这人情也变得不值钱了,太清交得并不心疼,至少脸上充满了真挚。
玄冥还是没有回应,也没有伸手去接,他已经站到了太清的身前,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出头,伸手就能接住葫芦,一个装满了忘川河水的葫芦。
太清一脸的祥和笑容,心却是紧的,和煦的看着玄冥的反应,心中在紧紧的盯着,很想玄冥伸手去接。
“无功不受禄,玄冥一向最有原则,而且朋友交的是心,一切的外物只能玷污,你们纯洁的君子之交。”一个助人为乐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里最热心肠的是浪子羽,插嘴的也只能是他,语气轻快,充满了春的味道,脸上的笑容也很自然。
玄冥今天的人缘很好,一向朋友多的浪子羽今天又被无视了,太清看也不看他,手依然往前伸着,手中握的是紫金红葫芦,更加的诚恳和煦。
今天注定了热脸一定会碰到冷屁股,浪子羽碰上了,太清也不能免俗,玄冥还是无视了他的诚意,连根手指都没动过,一丝发髻都飘不起来,整个人都是静的,静的像副画。
一副死寂沉沉的画,一副没有生气的拙作。
胶着了,场面变得胶着了,玄冥毫无伸手接过的打算,太清也没有收回来的想法,浪子羽还是在笑着,默默的看着两人,好像看见了伟大的友谊,蚩尤还是毫无存在感,被所有人无视了,连他自己都无视了自己。
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太清,被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眸定的有些冷,玄冥寒气都在收敛,但太清也有点想要发抖,即将露怯。
“这样站着毫无意义,你应该收着,不然我怕手一滑,就掉到了地上,打碎了,那你就前功尽弃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诚恳,也有些坚硬,带着些逼迫,虽然心在抖着,恐怕又输了一局,因为玄冥还是无视着他,也怕卸了底气。
浪子羽笑道:“忘川河水也是冤孽水,人族毫无办法可想,总不可能永久这样藏着,守护着,整日里提心吊胆,道门有度化神通,可超度怨魂,孽魂,与这忘川河水也有克制,加之道祖鸿蒙之火,与乾坤鼎臂助,可轻松化去其上冤孽,造服一方。
道门一向悲天悯人,想必不会拒绝。”
浪子羽很体贴的给出了方案,却让太清心中恨不得将他浸在大赤天,三昧真火海里,日日夜夜受三昧真火灼烧,方能解恨。
但脸上还是只能那么的和谐,笑的那么的自然,默默的将手收回,紫金红葫芦也随之收回,轻轻的别在腰上。
“呵呵,既然如此,老道也就多废些手脚了,此水也是难得之物,虽然污秽,却也有些妙用,只好厚颜收回了。”
葫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腰间,玄冥也转身往回走去,还是面无表情,默默的踱步远离太清,但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装的,责任让他不能疯,知道瞒不过太清,但他知道太清一定不敢赌,只要守住,就赢定了。
不露出破绽,无论如何太清都只能输,玄冥一定赢,看似有两种选择,其实是别无选择,,因为玄冥也可以随时变疯,逼到了关头,只要形势一旦不利,也就真成了疯子。
玄冥有鱼死网破的决心,而太清没有,所以输赢早已注定。
太清也不服输,在最后的关头还想理出破绽,所以他将紫金红葫芦递向了玄冥。
所幸玄冥没有去接,只要稍有异动,就将前功尽弃,一切又回到原点,太清心里也有果决,也幸亏了浪子羽。
太清伸出了葫芦,也收回重新别在了腰上,认输了。
他还是不敢赌,他赢不起,赢了比输了更惨,赔上的是命。
看不出虚实,只要玄冥有万分之一变疯的可能,他就一定会输。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太清既不横,也不愣,所以他更怕不要命的。
第八十三章 那一剑的白
“往回走的更慢,但没有人催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玄冥迎着风往回走着,想回到原地,满头的白发迎风飞扬,缕缕白丝飘散在空中,自玄冥头上脱落的白发。
依然是那么的白,白的更深了,比雪还白,白也能变深,不是用肉眼看出的,浪子羽的心感觉到了,那披肩的长发更白了,白的都有些脱落了。
额头也多了几道纹路,变得沧桑,瞬间老去了十岁,精致俊美露出一点缺陷,但也多一丝成熟的美,更加的吸引人。
浪子羽深深的感慨,从玄冥的脸上,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的稚嫩,从那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中,看到了岁月的洗礼,也变的高大,高大到浪子羽有些嫉妒,也有些自惭形愧。
老去的不止是玄冥,太清天主变的更老了,白发变的更加的稀短,差点连头上的道簪都无法稳住,如婴儿般稚嫩红润的脸庞,也爬上了沟壑,一道道,深深的刻着,整个人都在枯萎。
人老了,饱经了风霜,脸上的每一道沟壑,每一个刻痕,都是阅历,是走过的每一段路,遇到的每一件事,是岁月的年轮。
鹤发童颜的老道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老道,一个仿佛垂垂老矣的老道,一个将要枯萎的老道。
老道真的老了,也许原本就该老了,因为他是老道,那象征沧桑的纵横交错,嘴角的每一次轻扬,带起的都是祥和,更显慈和,慈眉善目,更能受人尊敬了。
老年,中年,哦,不算中年,应该称为成年,还有两个青年,三代人,青年浪子羽很难受,虽然风流不羁,但两颊还留着些婴儿肥,不过一个时辰,就像小了一辈。
他也想变老了,变得成熟,但他老不了,也成熟不了,因为他的心是年轻的,玄冥成熟了,也只是因为他的心变得成熟了,太清的心老了,不同于九婴那腐朽的老,而变得老而弥坚。
“振作些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老死的。”
认输了,愿赌服输,太清的心也变得豁达了,也变得慈和。
一剑划破天际,一道无边的剑气,冰冷的剑气,自玄冥体内破出,剑气所指,染白了半片天地。
连天地都变得白了,不是雪的白,是被剑气映射出的白,比雪更白,也更冷,更锋利,剑气不知有多大,也不知有多长。
鲜花还是那般的艳丽,草还是那样的绿,但在冰冷剑气映射下只显出了白,也只能看出白,连天地都是白色的,万物也不例外。
白的吓了太清一跳,心中庆幸不已,额头都浮出了一层薄汗,全身都湿了,原来死亡一直都在,已经擦身而过了,太清还是心悸的,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绝对躲不过这剑,玄冥用生命,用精气神所淬炼出来的一剑。
玄冥付出了代价,变得成熟了,额头也多了皱纹,银白变得白了,白的纯粹,白的纯净,也白的吓人,所以这一剑也更加的纯粹,更加的白,更加的吓人。
吓住的不止是太清,浪子羽也在这一剑之下目瞪口呆,蚩尤的心停止了跳动,吓得连心都不敢跳。
这一剑淬炼了很久,从玄冥往太清走去的第一步开始,也淬炼的很厚,很重,重的玄冥往回走都变得困难,重的玄冥的无法负担,也容纳不住。
所以这一件也破体而出,这样才能变得轻松,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被移去,冰冷死寂的心,也一时神清气爽。
这一剑很吓人,不止吓住了场中的三人,也吓住了无数人,无数关注着这边的人。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心寒,寒的发毛,大罗天主的威严都已收去,默默的坐在高位上,睁眼沉思着,在沉思,眼睛并没闭上,天后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只是紧紧皱着。
吓住了很多人,不止是敌人,就连盟友,族人都被吓住了,伏羲氏悄悄的在殿中升起了炭火,在取暖,隔着无尽遥远,他都感觉有点冷,祝融氏放声的大笑着,为有这般的侄子而自豪,眉头却也皱着,为他担心。
鸿钧突然中止了讲道,停的有些莫名其妙,无数双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道祖,但他就是停了,停的吓人,殿中的人都被吓住了,不敢呼吸,大殿变得诡异无声,偌大紫霄宫都变得寂静。
这一剑所向披靡,这是无敌的一剑。
不知染白了半片天地,再被剑气映射的比雪还白的天空中,无数的黑点往被染白的大地中坠去。
无数黑点簌簌落下,将被剑气染白的大地都重新染黑。
坠落地面的是生命,无数的生命,无数一模一样的生命,是一族人。
人面却有鸟喙,背面长者一双黑翼,穿着黑衣,留下的只能是黑色,为首的只有一只脚,与众不同,是青与红组成,不是黑的。
一地的黑都是死的,死的栩栩如生。
很幸运,死的应该和触不及防,没有一丝痛苦。
“头国恐怕要灭族了,从此洪荒又少一类生民。”太清有些兔死狐悲,也是有感而发。
没有人理会头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远在东南的头国出现在了西南,而且还是倾巢而出,留在东南的恐怕也是老弱,存不长了。
偷偷的来到了西南夷水之畔,偷偷的躲着,躲在天上,但已经不需要为什么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虽然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但就是死了。
死的毫无价值,他们刚好躲在了玄冥身前,玄冥也刚好控制不住体内的剑气,将其放了出去,击落了一地的黑而已,但也灭了一族。
这是一个鸟人族,一看就是远古人族与禽类所生后人,人面人身,却有鸟喙鸟翼,更长满了鸟毛,没人会在乎。
浪子羽不在乎,玄冥更不在乎,虽有人族血统,但与人族也最是不善,最后趋炎附势,抱着的永远是最大的腿,如今三界最大的大腿一定是天人族,三足金乌一家。
半人半鸟,却与五凤一系,人族皆不合,甘当马前卒,所以没人会在乎,伏羲是也只是轻叹了一气,不知道叹的是谁。
神农氏更不可惜,仿佛从没看见,若非还念些血脉情谊,恐怕早已被其顺手灭了,哪会留到如今。
一剑灭一族,灭了一族鬼鬼祟祟,可知玄冥成熟的是多么的合理,这是用生命击出的一剑。
太清幸运的躲过了,却换上了一族的生命,玄冥也变得虚弱了,一下子放空了,但还能站着,虽然有些摇摇欲坠,可毕竟是站着的,比从钟山世界出来时的瘫软可好过许多,也就是长了了些而已,脱了稚气。
“死有余辜。”蚩尤任性道,总算有了插口的机会,九黎与头国可是比邻而居,平日矛盾也是不少,也早就看不惯了。
祸兮福之所倚,这一剑也耗尽了玄冥体内积存的亿载寒冰,无法炼化的亿载寒冰,也让他再也无法勇猛精进,但也没了灵魂被冰住变成一块冰,毫无情感的冰块的风险,体内真也不会在斑驳,而可着手凝练,是福是祸还真难说,至少浪子羽很高兴这种情况。
一地的死尸,黑的死尸,但至少有一道青红交间的身影,他还活着,他不是黑色的,所以他还活着。
挣扎的想要爬起,全身经脉都已寸断,被寒气给割断,一股寒气在体内肆虐,无法挣脱。
是一只鸟,一只只有一条腿的鸟,青色的身子,红色的脚,是宇内独一无二的一只鸟。
只是一只禽类,虽然浪子羽的朋友中有很多的飞禽一族,如凤祖,如青鸾,如鲲鹏,但这个只能是一只鸟,绝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更不会疼惜,也就没有去搀扶一把的打算,只是静静的看着,笑的看着,笑中带着冷,也带着幸灾乐祸。
这是一只可以与五凤争锋的鸟,但却受五凤排挤,不屑与其共舞,也一定是一只强大的鸟,强大的生灵。
头国之主,神鸟毕方,曾给人族带来了无数的灾难,一只恃强凌弱的鸟,也是欺软怕硬的鸟,如今人族肯定是强硬的,比金刚还硬,所以他也只能远远的避着,躲避在更强大的羽翼之下,三足金乌的羽翼是最大的。
毕方突然就成了头国的首领,也带坏了头国,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所以头国今日将要族灭,毕方也在地上挣扎。
现在心中还在瑟瑟发抖,那一剑太强了,毕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柔弱的时刻。
他一点都不弱的,能与五凤争锋又怎么可能弱小呢,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玄冥,浪子羽,甚至三清稍弱,所以无所顾忌的来了此处,奉命倾巢而出,要将务相抢出,甚至杀了浪子羽。
他是强大的,他的头国也是强大的,强大到四府,四部都很少能放在眼中,就算比不过雷斗二府,但绝对可以碾压瘟痘财太岁四部,绝不比水火二府差,他是自信的。
打击来的是这么的快,这么的突然,强大的神鸟毕方,强大的头国却再一剑之下陨灭。
不可思议的一剑,只能这样形容,不然无法解释他如今的遭遇,在那一剑之下,强大的毕方,强大的头国,这般的不堪一击。
只一剑,毁了他的一切,不止是势力,还有他的力量,聚不起一丝的真,也站不起来。
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来了。
迎接他的是族灭身败,像条死鸟瘫在了地上。
连如何败的都想不出来,莫名其妙。
昏昏沉沉,脑中一片空白。
第八十四章 毕方
“你还活着?”
就在毕方浑浑噩噩之时,耳旁传来了一个带这些疑问的声音,语气瓮声瓮气,一听就是一粗人,没带上半点关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勉强撑开了眼皮,努力看去,是一片红,模模糊糊,一个粗壮的身影若隐若现,将头轻轻摇了摇,画面渐渐变得清晰,头脑也渐渐的恢复清明。
一看不过一个少年郎,毫无娇气,威武的很,身长恐有一丈,天生一道横眉,虎目圆瞪,粗声粗气,很是吓人,好似先天自带了煞气一般。
一声鹤唳响起,振聋发聩,你也可以说是鸟叫声。
看着怏怏欲死之态,却叫的很是大声,看来中气十足,也很锐利,刺的蚩尤耳鼓有些疼痒。
将右手食指插入右耳,边掏边问道:“你怎么没死。”
人常言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毕方今日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落地凤凰不如鸡,一只快死了的鸟,再神异又有何用,还不是让人戏弄。
若是往日早已一个嘴喙将这小子啄死,一个不过百岁小儿,实力虽算不俗,但也难放在他眼中,但如今连只蚂蚁都敢在他身上肆虐。
能感觉到蚂蚁行过的丝痒,还不止一只,但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暗恨,也恨上了蚩尤,脸上衰落道:“小哥,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在东海之畔,离这不知多远,我也是费了好长时间才赶来。”蚩尤也很回答诚恳。
他也有些清醒了,能猜出落于何手,却这般羞辱他,派一小辈来欺侮人,毫无风度,心中怒火填膺,面上却只能和言笑道:
“小哥可莫要拿我这老人家开玩笑,共工氏与浪子羽不是在此吗?”
很无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毕方的人生阅历丰富,很明白事理。
蚩尤恍然道:“你说的是共工氏与浪子羽大哥啊,他们就在前头,那你干啥糊弄于我,没事问候我家大人。”
好像有些生气,轻轻将手向前一推,就将毕方掀了几个跟头,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胡搅蛮缠,有些强词夺理,理由找的有些牵强,蚩尤也不顾这些小节。
毕方就更顾不得,人在屋檐下,只能强颜欢笑道:“小哥说笑了,不知小哥姓名,可否代为引荐一下共工氏,浪子羽公子也行。”
一看就是初出茅庐,不知礼仪,没受教养的粗鲁小儿,毕方堂堂上古神禽,岂能与他一般见识,也更有理说不通,再说下去还不知要受多少罪,早些见到共工氏与浪子羽也好,以两人身份,总会多些涵养,不会辱没身份。
有些唾面自干,重伤之下虽看不远,但也明知浪子羽几人一定也在前头,故意让着小子来羞辱人,但此时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识趣些的好,让人心情愉悦了,自己也少受些罪。
毕方一直就是这么识趣的人,所以也一直很快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一定保命要紧,大仇大怨都要藏得深些,来日再说。
蚩尤今天倒是爽快了,去不知将来也为今日之事吃了苦头,小人长戚戚,也小肚鸡肠,一丝小怨也能记到天荒地老,也间接促使蚩尤败在了一生之敌手下。
将来之事谁人能知,蚩尤就更不知道了,此时心中正在暗爽,有些调笑道:“我叫蚩尤。”
挤眉弄眼,有些肆意,明目张胆的玩弄于人,更有些期待,想要看人羞怒难当之态。
虽然初出茅庐,但蚩尤作为人族最后神通之人,在三界还是有些名声,毕方可真是如雷贯耳,两人原还是邻里之交,平日也多有些往来,其更是人族后辈之中,数一数二之人,比很多老辈名声更大。
“你......你......”一口气提不上来,毕方那张人面也是涨的通红,难怪第一眼就不对付,原来却是旧怨。
左邻右舍的,邻里关系有好有坏,两人更是恶邻,平日里不知有多少摩擦,视若仇寇,若非神农氏在后撑腰,毕方发誓早将九黎部烧为一片废墟。
看着通红的鸟脸,蚩尤似笑非笑,机会难得,就看他如何出丑,但也注定失望了,毕方非凡人也,也非凡鸟也。
他乡遇故知,惊喜有些大,毕方不过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多年涵养岂能小看,几息间就回过神来,慈和笑道:
“原来还是贤侄,小小年纪就这般辛苦,亿万里迢迢而来,果然虎父无犬子,有大胆魄,更有大神通。”
意气风发而来,今日短短半天就受尽了打击,所遇皆非人,先被九子暴打一顿,就遇上了忘川,烛阴,一个比一个变态,也一个比一个凶横,就连最慈眉善目的太清天主,蚩尤也是谨言慎行,看着他们争锋,白练了一身神通,却连一丝插手的本事都无。
难得让人捧上了,还是毕方,上古神鸟,头国之主,也算一方人物,一代枭雄,虽然没有睥睨天下的气概,,但毕竟是也是大人物,蚩尤很受用。
“咳,咳。”两声咳嗽传来,打破了蚩尤的遐想,也让毕方送了口气。
实在是太看不过眼了,几句好话,就被哄的晕头转向,小小年纪就好大喜功,将来如何能成大事,而且还狐假虎威,有些得意忘形了,毕方虽然狡诈油滑,但也比他强,还强过太多了,对于强者应该给予的是尊重,就算不值得尊重,也要从心里尊重,尊重的不是人,是力量,藐视力量的人,是无法得到力量的。
看来还需好好历练,将来才可称为人族擎天之柱,浪子羽将头轻摇,有些好笑,故作咳嗽打断了两人。
将手轻轻一扬,一股吸力陡生,毕方身不由己,瞬间出现在了浪子羽身前,有些难堪,受人摆布,但毕方也是甘之如饴。
自得意中清醒过来,蚩尤陡然发现毕方以消失不见,回头望去,却是早已到了浪子羽身前,还是躺在地下,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看出了浪子羽眼中的不满。
“头国主,毕方大神,真是好闲心,怎么有暇来这荒郊野外。”浪子羽亲切笑道,也是他乡遇故知了。
两人也是打过几次交道,浪子羽也曾经在东海之畔流连多时。
毕方立马哭诉道:“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羽公子当面,真是天降横祸啊,这些年年景不错,多了些收获,心中欢快之下,就带着国人出外踏青,刚刚行经此处,就遭了灾了,这满地国人横死,我也是受了重伤,真真是太过可怜了。”
也不知是哪个该遭天谴的,既然如此欺负老实人,老实的毕方心有悲戚,哭天抢地。
浪子羽似笑非笑道:“怕是欢快过了头,这趟门出的有些远了吧,这贼老天最嫉恨得意忘形之人,定然是心中起了妒意,才施了这般天谴,害的毕方兄成了寡家孤人,受了这么多苦楚。”
余悸犹存,毕方还是不敢讲目光转向玄冥,只能当做见不到,苦楚道:
“此乃天欲亡我部众,怨不得他人,只能怨我自己德行不够,怨不得他人,这位是太清天主吧,一直缘铿一见,今日却在这般凄凉的场景中有幸一见,久闻道门最善调宜心境了,颐养识神,可真是大缘法,得道之人,心有悲悯,可要好好助我一臂之力,渡我过了苦海,将来一定感激不尽。”
瞬间成了寡家孤人,更是受了重伤,真是大不幸,孤苦悲痛,也一定影响了心神,坏了道行,若不及早治疗,一定会疯的,就算不疯也会变得孤僻,道门最善调制心神了,太清是三清之首,更是深谙此道,难得见上了,毕方还不好好恳求一番,抱下大腿,免得将来留下后患。
“一定一定,不过是举手之劳,我道门向来扶贫济弱,看不得他人苦难,绝不会袖手旁观,大神放心吧。”
不过是各取所需,太清也是欣然应允,何况还是一个大神,不止是一只鸟,真的是上古大神,别看他今日怯懦滑稽,就小看了人,全盛之时太清也不敢言胜,也是三界少有的高人,哪能不趁机拉拢。
毕方感激涕零道:“那就多谢天主了,将来必有回报。”
这只大腿可要死死抱住,绝不能松了手,哪怕成了真孙子也不能放手,因为这不是是只大腿,更是救命稻草,今日能否逃脱,可就看太清了。
毕方很明白事理,别看玄冥默不作声,浪子羽装模作样,可若一个应对不好,一条老命可就要断送在此处了。
太清笑道:“不知两位可否行个方便。”
输赢已经分出了,嫌隙也要尽去,毕竟两方是盟友,这些薄面应该还是能讨到的,唯一的关窍也就在玄冥身上,太让人摸不透了。
浪子羽轻笑道:“本还想叙下旧,既然毕方国主有碍在身,急的离去,我也无妨,请便就好。”
喜欢结善缘,浪子羽更会虚与委蛇,送些口头好处而已,毫无损失,将头转向了玄冥。
“你为什么来这里。”玄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也直入主题。
阴影太大了,毕方此时也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玄冥,全身都冷的发抖,虽然明知道那一剑一定是巧合,没人能随便发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一剑,别说他现在连只蚂蚁都无法踩死,就算全盛之时,也永远不敢面对玄冥,虽然真要交手也未必会输给了玄冥,他也很强大的,但毕方的心已经怕了,那种绝望他不敢在受一遍,否则要疯了的。
僵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玄冥不是浪子羽,可不做表面文章。
毕方僵住了,插科打诨,可不能蒙混过关,但也不敢翻脸。
他受伤了,但更怕了那一剑。
第八十五章 卑怯
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剑。
没有人能够在挥出这样的一剑,贰负不能,玄冥本身也再难挥出,那是独一无二的的一剑。
无法用力量来描述的一剑,是超脱一切的剑,毕方相信,这是至强的一剑,强大的头国毁的这般莫名其妙。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说能用一招毁灭整个头国,更将他伤的连死狗都不如,毕方绝对会嗤之以鼻,也许五尊可以做到轻易的毁灭整个头国,轻易的将他打伤,但绝对不止一招。
那不是一堆死物,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是能跑会跳,也能逃的,而且是一群有力量的生命,有数十万神通者,毕方更是敢于五凤争锋的,虽然失败了,但也是三界少有的强者。
今日他碰到了,玄冥用一件覆灭了头国,也将他伤的毫无还手之力,若非反应快些,恐怕也已死了。
心伤了,瑟瑟发抖,他知道,从今日开始,从那一剑之后,他在玄冥身前再也聚不起胆气来,听到玄冥大名都要心胆欲裂,望风而逃。
但毕方的身也伤了,伤的很重,重的还站不起来,体内一股寒气在四处乱窜,聚不起真,非短时间可以治好,所以他连望风而逃都无法做到。
听着玄冥那淡淡的发问,他不敢回答,也不敢不回答,一张鸟喙人脸都已皱在了一起,露出了最真挚,也最假的讨好笑容。
“对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诶,我怎么在这里的,怎么想不起来了,是谁帮我抓到这里的吗?我怎么受伤了,真痛,共工氏,您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很为难,强大的力量也可以征服心,毕方的心已经被征服了,在玄冥面前,他连编排假话糊弄的胆子都没,应该是心里都生不出这种想法,但他又不敢说真话,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为难的时刻。
回答的语无伦次,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毕方偷偷抬头往玄冥看去,动作都不敢稍大,看到的只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道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的毕方心中惴惴。
“是我伤的你,更留下了一地头国民。”
“是我自己来错了地方,是那些蠢笨蝼蚁来错了地方,我罪该万死,那些该死的更要千刀万剐,能留一个全身,已是共工氏慈悲,我们不该挡了路,更挡了剑路,挡住了那能使宇内颤抖的一剑,也挡住了共工氏的威严,是罪有应得,不敢有怨言。”
惴惴不安中迎来了玄冥那冷淡依旧的话语,毕方连忙俯首请罪道,语气诚恳而卑微,泪水将两颊两线鸟毛粘住,却也长舒了一口气,至少曙光已经出现,这条小命怕是能保住了。
保命要紧,可管不了那些子民无数年的供奉,霉运当头,倒霉到家了,毕方心中也丝抱怨苍天的心思都无法兴起了,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但没有半分惭愧,连惭愧的心思也都无法冒出。
一直跟着强者走,强者都是以礼相待,玄冥也算强者,在如今的毕方心中比五尊还要可怕,虽然被践踏到了泥水中,也无怨无悔,反而甘之如饴,命才是自己的。
没有了以礼相待,很卑微,但卑微不是原罪,死亡才是原罪,毕方今日更有体会。
“我常年奔波,共工城中少了些人手。”玄冥看都没看毕方,转头看向了太清。
太清笑道:“道门素讲缘分,更有悲悯,大神与我道门有缘,与我有缘,只想助其疗伤,没有半分要求.”
毕方感激的看了眼太清,忙一头叩首道:
“久慕共工氏威严,小神愿意投入共工氏麾下,以己身微末之力,甘效犬马之劳,望共工氏成全小神这卑弱祈愿。”
“有用的人才有价值。”玄冥道,默然,没有鄙夷,也没有求贤若渴。
相反有价值的人也才有用,有用的人才有活命的资格,其中道理毕方深知,将头叩的地动山摇。
“我能看家,连狗都不如我,共工氏常年奔波在外,不免忽略了共工城中近况,我也有些微末手段,能挡下宵小之徒。”
“那你去吧,相信不会让我失望。”玄冥道,说完将脚从毕方伏地的头颅变移开,自顾自往一边走去。
毕方三叩道:“是,我伤势只要稍复,一定尽快赶往共工城用命。”
太清和煦笑道:“大神,那我们先走吧,还是尽早治疗的好。”
没有看不起,太清永远这么的能让人生出好感了,毕方也有些感激的看着太清。
轻轻的被太清天主,从地上扶起,将头望下玄冥,白发黑衣独立,在白发映照之下赤黑衣袍显得更黑,没有一点要理会他的意思,很识趣的没有再发一言,默默的被太清带起,化为流光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蚩尤不敢打扰共工氏,忙着走到浪子羽身边喃喃问道:
“这是毕方,头国主毕方。”
浪子羽笑道:“这是货真价实的毕方,怎么,不敢相信。”
蚩尤道:“他不应该这样的。”
毕方,连他父亲都自认不如的大人物,上古大神,蚩尤从小听着他的凶威之名长大,与九黎族比邻而居,抹茶不断,还是靠了神农氏威名,让毕方心中有所顾忌,九黎族才能如此安居,但起名也能止小儿也哭,犹记得当年,自己,还是自己的同伴,没少被长辈那毕方哄吓。
见面不如闻名,居然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怯懦,让人鄙夷,蚩尤就很鄙夷。
“不要小看了任何人,毕方当年能与五凤争锋,真深厚,绝不再五氏之下,可比如今的水府正神屏翳强过太多了,三百年前更是独闯地府,与中府鬼帝神荼,大战持续数年,全身而退,也不要因为任何事小看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命之道。”
浪子羽微笑开解道,期许很大。
蚩尤不服道:“但这也太过卑贱了。”
浪子羽摇头笑道:“别看他在玄冥一剑之下如此不堪一击,但这是占了天时地利,若是放在别时别地,两人全盛相会,那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可不是你能小看的。”
蚩尤倔强道:“反正我自心里看不上他。”
浪子羽道:“至少他还活着。”
“就算死,我也要轰轰烈烈,如此卑微,比死还难过。”蚩尤不屑道。
浪子羽没有再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都有自己的存身之道,这是值得人尊重的。
就算跪着活也能让人尊重,蚩尤正在意气风发之时,也许年岁再长些他会明白。
也许这就是蚩尤本性,就算到死也难改。
浪子羽不希望是后者。
仿佛看到了蚩尤的未来,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活法,值得尊重。
第八十六章 八月十五
少年人憋不住心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是看不惯毕方的怯懦卑贱,蚩尤从来都是崇敬力量的,力量才是一切,才是根本,力量才是最值得尊重的。
他也一直尊重有力量的人,就算是敌人,当然也一直都很尊重毕方,只因为毕方也是有力量的人,还所有大力量的人。
失落,落差太大了,大到让人难以自信,有力量的人应该都是果敢的,有一颗强者的心,有俯瞰天下的雄心,有无惧一切的心,不应该这般的下贱。
从尊重到看不起,从看不起到鄙夷,蚩尤鄙夷毕方,鄙夷毕方的为人,一个懦弱的人不值的他尊重,卑微的灵魂只能让他蚩尤鄙夷。
有力量的人也许不值得尊重,但力量永远都是值得蚩尤尊重,毕方虽然怯弱,但也有让蚩尤尊重的力量,他永远都会尊重比自己强的力量。
“虽然我看不起他的人格,但我还是敬服他的力量,毕方有值得尊重的力量,共工氏也太放心他了。”
怯懦,但也不要脸,连一丝尊严都不要,不止怯懦,一定还很卑鄙,是卑怯。这样的人是没有底线的,不知道为什么共工氏不杀了他,一了百了,还将他留在共工城,不怕反噬。
浪子羽走到远处,靠做在树下,取出一葫秫酒,一饮而尽,两眼微眯道:
“你是否以为毕方心中没有一丝底线,不值得信任,但你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因为他们永远都最尊重自己,不敢对自己不利,只会做对自己有利之事,他已经怕了玄冥,心里怕了,也就真正的臣服了玄冥,恐怕在他心中玄冥比天帝还要可怕,还要值得听话。
所以只要玄冥还在一日,他就绝不敢起一丝异心,只会恭恭敬敬,任劳任怨,就算玄冥远在天外天,游荡在无尽虚空之中,只要玄冥一日不死,只要他一日不敢确定玄冥已经身死,他都只会永远趴伏在共工城中,当他的狗,舔着舌头,期待着主人的犒赏度日。
一只强大的忠狗世间难寻,毕方绝对是天地间最强的看家犬,玄冥应该荣幸,没人有他这么幸运,从此玄冥也就再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的将家交给毕方,安心的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共工氏的责任也不再是他的羁绊,毕方会好好帮他扛着。”
还有一句没说,没有了沉重的负担,玄冥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心,复活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重新融化,心冷不止让别人难受,自己也难受,玄冥不想变疯的,他的父亲已经疯过了。
蚩尤紧紧跟随浪子羽,站在树前似懂非懂道:“话是如此,我也相信有共工氏在的一日,毕方绝不敢放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共工氏的路绝不好走,若是哪日遭了不幸,那共工城怎么办,狗也会边做狼的,一只守在羊窝里的狼,更是一只充满怨恨的狼。”
虽然不想诅咒共工氏,但蚩尤也要未雨绸缪,讲出其中的危机,也道出心中的疑惑,疑惑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毕方,一定会直接屠了共工城,就算害怕玄冥不敢动手,但玄冥逝去之日,一定也是共工城破之时。
浪子羽眼睛眯的更深了。
“他永远变不成狼的,玄冥是他的家,一只没有家的狗,只能是丧家之犬,虽然未必会惶惶不可终日,但一定会跑的飞快,再去找一个家。”
蚩尤疑惑问道:“为什么?”
以他的阅历真的很难想清,更难猜透人心,也猜不透浪子羽和玄冥的心思。
“呵,只因为他很惜命,他的命很值钱,而且他还很聪明。”浪子羽点到为止,凡是只能靠自己领悟。
惜命,说到底就是怕死。
怕死的人难成大事,但也一生平安,总能比常人活的长久些。
所以毕方永远低于五凤,不是实力,而是附加的荣耀,五凤也不肯与其为舞。
飞羽众族中,毕方是异类,他不像天帝一族,那是超脱于五凤之外的,别说飞羽之中,就算在三界宇内都是站在最巅峰的存在,天帝面前,三足金乌之前,五凤都黯然失色。
也不像帝江。
帝江是真正的高傲,真正的不屑,就算如今也时时不忘要与天帝争锋,他争不过,所以他也躲着,是羞的不敢出来,天帝在一日,帝江永远是隐者。
帝江就是帝江,不是其他,没有飞羽族,他只能是他,傲然于世,从不与人为舞,也从不认什么飞羽之类,我就是我,是帝江。
没有人比他更傲,敢以帝为姓,与帝争锋,傲在了骨子里,无论比他强,还是比他弱,帝江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玄冥很放心,浪子羽也很放心,毕方的骨头都是软的,就算玄冥死去,他也不敢乱来。
人族不止有玄冥,能让他怕的,忌惮的很多,虽然无法像玄冥那样让他连腹诽都不敢,但也能让他在玄冥死去时,秋毫无犯的离开,能离开他就满足了。
他千里迢迢受人邀请而来,受人命令而来,其实千里迢迢而来只是想要捡些便宜,得些好处,所以他一直藏在天上,但这代价很大。
蚩尤有些似懂非懂,但也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应该懂的。
“今天是华历几时了。”浪子羽喃喃道,对着蚩尤是问非问。
华历,三界众生纪年之用,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华’的上古大神,推算日月星辰之运转,天象自然变化而创,用以定岁时节候。
因以月相变化为主,又有人称之为阴历,大神早已杳无踪影,早已淹没在时光长河之中,但也是永存着,伴着历法被人永记。
第一次,蚩尤第一次在浪子羽身上感到了颓废,第一次见到了没有笑的浪子羽。
这让他有些慌张,看着浪子羽他有些心悸,诺诺道:
“八月十五。”
浪子羽喃喃道:“八月十五,明天又是太阴星主的寿辰了,今晚广寒宫一定已是宾朋满座,鼓乐吹笙,一定很热闹,不,毕竟只是十年一次的小寿,太阴星主喜静,应该只有几个至交的,几个家人,还有几个孩童在打闹,在捉迷藏,更有一个一脸期盼的看着,孤独的看着,不敢加入,不能加入。”
自言自语,蚩尤没敢插话,虽然是对着他说的,但他知道浪子羽一定不需要他回答,也不想他回答。
看着有些陷入自身世界的浪子羽,蚩尤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短短瞬间浪子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他知道这样的浪子羽很可怕。
让他心悸,让他想要立即逃离,离得远远的,仿佛在不走,就将大难临头。
但他不敢逃,也不想逃,他觉得浪子羽需要他,他应该有用。
其实没用,浪子羽眼中神采在渐渐隐去。
比共工氏还要可怕,这是蚩尤心中的想法,也让他不知所措。
一个冰冷的人走到了蚩尤身边,让蚩尤感觉到有些温暖。
玄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身前。
呈三角站立。
第八十七章 榆树林
蚩尤第一次觉得此次来的很是不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第一次为自己的放肆后悔了。
他不该跟来,应该奉命行事。
有些嫉妒轩辕,跟随廪君,护送巴山五部南下。
不是因为被九子揍了一顿而后悔。
也不是为了遇到了忘川这般的变态,和烛阴这般的强大,更不可能是因为屏翳,毕方。
只因为,他突然发现他也要变成疯子了,变得有些不正常。
疯子是会传染的,与疯子同行最终也会变成疯子,变得不正常。
何况他还跟随着两个疯子,两个不正常的人,还都比他强,让他无法反抗。
“这里又要多一个疯子了。”浪子羽淡淡道,敛住了笑。
玄冥转头问道:“他喝了多少酒了。”
“也就一葫芦,恐怕连一个普通壮汉都能消化得了,凭羽前辈的神通......”
蚩尤如实回答,本还以为,玄冥是想问问浪子羽是不是喝醉了,说到最后也觉出不对来。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绝无可能,他闻得很清楚,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凡间秫酒,并不是天上玉液,就算纳进五湖之量,也醉不倒浪子羽。
“今天是八月十五。”玄冥问道。
有些莫名其妙问题,看不懂眼前这两位前辈,总是打着机枪,只敢在心中置喙,嘴上一如既往的老实。
“是,前面浪子羽前辈也问过了,而且还自语了一声什么太阴星主的寿辰之类的,说完就成这样了。”
反正蚩尤不懂,他也明白他不需要懂,所以很老实的陈述道。
玄冥将头转向浪子羽,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在对视,他们一直都是知己,祝融城初遇开始,所以也懂对方。
“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玄冥肯定浪子羽的心一定醉了,更知道浪子羽有时候酒品会变得很差,一定会耍酒疯。
“我也要疯了。”
毫无表情的说了出来,仿佛在说别人,此时恐怕也只有玄冥才能让他回答,疯子才懂疯子,蚩尤是正常人,虽然也带了些乖张,但还是正常人。
一个已经有些清醒的疯子,也还是疯子,玄冥虽然没有了前面那么的死寂,但还是一个疯子。
再祝融城时浪子羽就已经疯过了,玄冥记得很清楚,第二天晚上继续醉着,但没疯,所以他懂,轻轻的将手往西北一角指去。
“那里有片榆树林,还挺大的,很适合。”
疯子的破坏性很大,哪怕是一个酒疯子,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地,一个强大的疯子,需要的场地也就越大。
浪子羽永远也只能是洒脱不羁的,永远都不会疯,疯了的不是浪子羽,而是一个尊贵的可怜人,会变成一个有家的人,有一个不能归的家,一个让他能从午夜里惊醒的家。
那是藏在他心中最深处的影子,是秘密,一个不能让人看见的秘密,连最亲的人都不想。
那是他最脆弱,最无助,也是疯狂的一面,从没人知道的一面,就连宓妃也没有真正见过的一面,可能是太有损形象了,所以浪子羽要趁着还有丝清醒的时候,躲起来。
玄冥已经帮他选好了地方,头也不回的往林中走去,看也没看身旁的两人,可能是赶时间。
留给玄冥与蚩尤的只是一个背影,黑丝白衫的背影,一个有些瑟瑟发抖的背影,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坚定的往林中躲去。
在蚩尤的心中浪子羽永远都是洒脱不羁的,脸上永远带着有些春意的笑容,也永远懒散乐观,这不是浪子羽,浪子羽不是这样的,浪子应该是放荡不羁的。
这一面的浪子羽蚩尤不喜欢,只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死寂,死寂沉沉,是一具能走动的尸体,活着的尸体,一具带着心酸的尸体,哭了。
蚩尤哭了,只是一个阑珊背影就让一直很坚强的蚩尤哭了,感染了从来没哭过的蚩尤,刚离开母体就瞪着一双虎目,带着一脸的坚毅。
很难受,原来哭是这样的,心好酸,好奇怪的感受。
“共工氏,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带着哭腔的蚩尤很可爱,少了逼人的凶气,也少了意气风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可爱的孩子。
玄冥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柔和,很难察觉。
“你直接叫我玄冥,或者玄冥大哥都好,听得顺耳些。”
玄冥的冷只对外族,对人族一向很好,特别是见到有为后辈,再冷的玄冥也总会流露出期许,快些成长,更能分担些,短短数百年也让玄冥有些疲累了,还了数百年的债,债消之后,留下的却不是一身轻松。
是黯然神伤。
黯然**者,为别而已,年轻的蚩尤,还未碰上需要其一生守护之人,所以他不理解其中的苦楚,但能看出玄冥的心伤。
心伤的让人不忍拒绝,即使僭越了,蚩尤也是不忍拒绝。
“玄......玄冥大哥,我们只能在这里看着吗?”
浪子羽的身影已经缓缓陷入林中,榆木森森,消失在眼前,是踉跄的跌入进去,太让人担心了。
“他很好。”玄冥很淡定。
蚩尤还是不忍道:“我们不去看看吗?”
这时候的浪子羽应该是需要亲朋相伴的,蚩尤能感觉出浪子羽对他的好,知恩图报,蚩尤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
“你想死。”不是骂人,也不说诅咒,玄冥只是在陈述事实。
噎住了蚩尤,懵懵懂懂,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想要在问,却在玄冥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关切之色。
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与死何干,但蚩尤知道玄冥绝对不会害他,也不会害浪子羽,他这样说一定有道理,也只能默默的站着,心中焦急,也无能为力,如果实力强些才能帮上忙吧,至少不会这样的无知,连为什么都不能探知。
一声疯狂的嘶吼再林中荡漾,也只在榆树林中徘徊,撕心裂肺,林外却听不到一丝。
但蚩尤也察觉到了,不是听到,而是看到,瞎子都能看到的场景,让他的心更加的不安,无知让人不安。
无数的鸟雀自林中蜂拥而出,漫天散落,旋即铺天盖地往四周飞去,轰轰烈烈声响传来,万兽齐奔而出,狐狸与野兔并肩奔跑着。
傻子都能看到其中的不妥,蚩尤并不是傻子,他想去看看,但也不敢。
他的玄冥大哥,共工氏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骗他,里面一定发生着什么,浪子羽一定出事了。
但他不能靠近。
靠近只有死。
第八十八章 十三郎
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鸟兽飞奔,榆树林中一定藏着一个凶物,一个疯子。
榆树林中没有疯子,只有一个无助的人,瑟瑟发抖的身影。
也在撕裂着衣袍,趴伏在地上,露出骇人的白骨。
骇人白骨是是被腐蚀而出的,只有白,没有一丝血肉,自浪子羽那被撕裂的裤袍上露出,膝盖上三寸,少了半边的血肉。
他没还忘川的人情,但也还了,这露出的腿骨就是明证,他为忘川挡了一击,也被烛阴击伤,更被忘川河水不慎被忘川河水侵蚀。
就在忘川女帝打通两界,引忘川河水直冲洪荒之时,忘川无暇他顾之时,也是烛阴趁势聚力袭向忘川之时,浪子羽刚好转过了头来,看见了。
烛阴无功而返,阴谋破败,忘川也成功打破两界通道,钟山世界也毁了,浪子羽也失了块血肉。
一股阴蚀之力附着缠绕在白骨之上,竟如附骨之疽,难以拔除,也让浪子羽血肉无法复原。
不重,但很难缠,所以浪子羽无视了它,一脸如常,小小伤痛哪影响得了浪子羽的意志,更影响不了浪子羽的实力发挥,所以没人能够看出不对,就算此时已经被撕裂裤袍,露了出来。
但也没人能够看到,这里除了浪子羽再不存一个生命,脸色发白,伏地瑟瑟发抖的浪子羽,只有一双无助的眼神,留下了无助的泪水。
这是他最深的一面,也是他最疯的一面,没有人见到,见到的都死了,也就没有人会知道,知道的也死了,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浪子羽永远都认为这是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也只能是,与此事相关的人也一定会知道,最差也会猜到,但亲眼见到的都死了,这就够了。
每当第十个年头,每当这一天,每当这一夜,散着银辉的硕大圆月之下,深山老林之中,总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挣扎着。
只能是孤独的,也一定是孤独的,能与他相伴的只有草木花石,也只能是草木花石,连流水都不行,浪子羽的到来,流水只能变成一潭死水。
万籁俱静的一夜,整个榆树林黑沉沉,连月光都无法照入,没有虎啸狼嚎,连声蝉鸣都无,只有黑与静。
整个榆树林仿佛化身成人嗜人的恶魔,生灵退避。
但总有不信邪的。
“好多的鸟人。”
“是好多的死鸟人。”
“身上没有一丝的伤口,是怎么死的。”
“不像吓死的。”
“也不像老死的。”
“死的莫名其妙。”
“也死的无知无觉。”
“这些人死于同时,是死在一招之下。”
“好强大的一招,好可怕的人。”
“哪里冒出了这么多的鸟人。”
“像是头国的鸟人。”
“那头国要灭了。”
嘈嘈杂杂,十二个灰白身影,踏着头国无尽死尸走来,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的走来,十二句话,来了十二个人。
也是踏着月光而来,再月光下显得神秘,但又让人觉得有点滑稽,至少蚩尤有些想笑。
十二个公平的人,连说话都很公平,一定要每人一句,也只能每人一句,多一句都不行,所以没人提到毕方。
本来应该有十三句的,但如今只有十二句,十二个人,他们一定是来报仇的,为第十三个人报仇。
十二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着装,一模一样的步伐走来,面容果敢,坚毅,但能给人带来滑稽感,两颗犬牙突破嘴唇而出,带了些嗜血,一定是十二个吃肉的人,十二个吃肉的动物,走的一丝不苟,走的小心翼翼,整齐划一。
机警,多疑。
一个人很正常,一定是个坚毅果敢的人,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人,但十二个人一齐走来,蚩尤就是想笑。
但不敢笑,他虽然初出茅庐,但也听人说过,一些常走洪荒的高人,怪人,何况是如此明显的特征,蚩尤一定会认出来,认的很肯定。
但也有丝不确定,因为好像少了一个人,一个被背着的人。
第十二个人应该还会背着一个人,一个天生少了两脚的人,但蚩尤没看到,所以他也变得多疑了。
狐疑的看向了玄冥。
玄冥只轻轻点头,还是看着榆树林,并没看向突然而来的十二个怪人,也许是快要变成死人了,所以不需要关注,虽然十二个人都很强。
蚩尤可以怀疑自己,但绝不会怀疑玄冥,所以他也确定了下来,这是十二个吃肉的人,十二只吃肉的动物,十二只团结的吃肉动物,虽然背上少了一只。
啸月原十三郎。
啸月原,西北之角,一个离月最近的高地,一片原野,碧草青青,但无人敢踏足,因为这是十三郎的家,十三只狼的家。
十三郎就是十三狼,虽然少了一只。
行遍洪荒的十三狼,吃遍洪荒的十三狼,他们吃的是肉。
所以蚩尤不敢笑,怕打扰这群吃肉的人,一只狼不可怕,十三只狼很可怕,因此他们才能吃遍洪荒的肉。
一群能吃遍洪荒的肉,还能好好活着的一群狼,你说有多摄人,连人他们都吃,有五尊之一神农氏的人都吃,将肉吃的潇潇洒洒。
蚩尤没有跑,因为玄冥还淡定的站着,只看向榆树林,给了他勇气。
将头望向十二只狼,也看到了一地的死鸟,想到了那可怕的一剑,蚩尤更放心了,在人族心中五氏永远是最强的,是人族的神,守护人族的神。
仿佛突然发现了玄冥与蚩尤,叽叽喳喳再次响起,十二个人,十二句话,十二道声音,声音是相同的,就像出自一人之口。
“这里有两个人。”
“是两个人族之人,一定很好吃。”
“现在人族好强,我们吃人也都要小心些。”
“好冷的一个人,是要小心了。”
“好可怕的一个人,我们还是不要吃了。”
“还有一个毛头小子,愣头愣脑的。”
“一身好肉的毛头小子,更好吃。”
“那个黑红衣袍的人,眼神好可怕,心突然跳的慢了。”
“你们说,这里的死鸟是不是那个人杀的,好吓人。”
“应该不会吧,不然我们也要死了。”
“还少了一只大鸟,毕方应该还活着。”
“报仇要紧,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十二句话,十二句虎头蛇尾的话。
因为只有十二句,只能有十二句。
少了一只狼,也少了一句话。
他们是来报仇的。
绝对不是蚩尤,他没有那份实力。
也不会是玄冥,因为十二只狼,还很淡定的品头论足。
那就只能是榆树林里的人。
一个孤独的人。
第八十九章 狈狈
啸月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狼族的祖地,狼祖的诞生之地。
迎月而生,孕育在月华之下,诞生于月华之中。
因月而生,狼祖甫一诞生,就对月长啸,宣誓了自己的到来,也宣誓了一群吃肉的生命到来。
故名啸月原。
狼祖已经死了,死了无数年,淹没在了时光长河之中,因何而死,死在何人手中,后人也不得而知了,因为太久了。
但啸月原还在,还是狼族的祖地,狼族的圣地,这里还剩下十三只狼,狼祖拜月而孕,一孕十三子。
啸月原多了十三之狼,也多了十三郎。
狼族也已遍布洪荒,但只有十三个古修神通之人,只有十三郎以古修而悟得神通,也是十三狼祖。
一只狼,不可怕,可怕的是十三只狼,十三只狼可以遍行洪荒吃肉,嗜杀残忍,吃了无数年。
也许玄冥给了他勇气,也许是他觉得眼前这十二只吃肉的狼,有些萌傻,并不骇人,还有些喜人,蚩尤胆子也变大了。
“啸月原十三郎,怎么少了一个。”
可能更重要的是好奇心,少年天性,总藏不住,也忍不住,对蒙昧的探知,对不懂的探知,蚩尤不懂,所以他才问了。
“所以我们来报仇了。”
“是浪子羽杀了老十三。”
“帝四告诉我们是浪子羽杀了狈狈。”
“那只大老虎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对,对,我也问过奎木狼了,是浪子羽杀了狈狈。”
“狈狈死的好可怜。”
“狈狈一生都好可怜,生下来就少了双腿。”
“这么可怜的狈狈,他怎么也下得了手去。”
“都怪十二弟,如果不是他太贪吃,狈狈就不会死了。”
“不能都怪十二弟一人,我们也都贪吃了,狈狈是我们害死的。”
“不能怪我们,要怪浪子羽太狡猾了,龙肉太好吃了。”
“呜呜,都怪我,我应该背着狈狈的,我一直都背着狈狈的,我就放下了一会儿,他就死了,我的背上没有狈狈了。”
还是只有十二句,让人意犹未尽,最后十二郎都带上了哭腔,掉出了眼泪。
是十二郎,不是十二郎,是第十二只狼,而不是十二只狼,十二郎哭了,老十二哭了。
他很难过,也很自责,感染了所有人,陆陆续续的哭了,直到后面剩下的十一只狼全都哭了,哭的天昏地暗,也让蚩尤目瞪口呆。
啸月原十三郎,十三只狼,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七郎,八郎,九郎,十郎,十一郎,十二郎,十三郎。
很简洁好记的大名,狼祖取的很偷巧,可能他们自己也嫌难听,也嫌太过平庸。
所以他们给他们最喜欢,最疼惜的十三弟,取了个好听又好记的小名,狈狈,绞尽了脑汁。
狈狈天生最可怜,天生少了双腿,所以他们最爱护他们的十三弟,十二郎永远背着十三郎,老十二永远背着狈狈,当他的脚。
狈狈是他们中最聪明的,比他们十二个人加起来都聪明,也许是因为内疚,所以狈狈成了他们十三人的头脑,这样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没用。
久而久之,狈狈越来越聪明了,他们也越来越不用头脑,虽然还是那么的凶狠。
没有了狈狈的十三郎,也就不再是十三郎,他们失去了头脑,因为他们从来不用头脑,也就不知道如何思考了,他们忘了思考是什么,聪明人才能活得久。
蚩尤也很少用脑,喜欢用力量来解决,但也对着十二人抱以深深的同情,也总算明白了狼狈为奸的含义,这个流传洪荒的说法。
原来狈狈也是狼,一只用脑的狼,没了脚,被人背着的狼,兄友弟恭,让人羡慕,但没了狈的狼,连奸都忘了。
“别哭了,我们要报仇。”
“杀了浪子羽,为狈狈报仇。”
“心月狐说了,浪子羽就在那片榆树林中。”
“我们去晚了,他会跑的。”
“那片树林好像有点吓人,像一张血盆大口。”
“那要不我们在外面等等吧。”
“若是让他发现了我们,撒腿跑了,上哪找去。”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兄弟纵横天下无数年,只有别人怕我们的份。”
“八哥说的对,连青丘的老狐狸,对我们都毕恭毕敬。”
“我们兄弟什么肉没此过,还不好好活到了现在。”
“事不宜迟,我们快去,不然浪子羽就跑了。”
“一定要将他拆骨剥皮,才对的起狈狈。”
“将神魂放入月华池中,受尽阴邪侵体之痛,方能解恨。”
抹去了眼泪,雄赳赳,气昂昂往榆树林中走去,走的很慢,有些像在蓄势。
这是本能,狈狈交他们的,他们也还记得,所以一步步向榆树林走去,步履轻盈一致,垫着脚走。
“他们要进去了。”
蚩尤有些急切的说道,却换不来玄冥的半分回应,急的跳脚,但也无可奈何。
“啸月原十三郎连神农氏都很在乎的,十三郎联手所向披靡,就算十二重天也不敢独立挡其锋芒,更曾联手将幽冥深渊八翼巨龙分尸吞食。”
也许是不忍看蚩尤如此急切,玄冥总算给了些回应。
“那是十三郎,你去数数那边有几只。”
“十二只。”
不用数蚩尤也知道。
“所有人怕的不是十三只狼,其实怕的是十三郎,怕的是狈狈,少了狈狈,也就没了十三郎,剩下的只是十二只无脑的野狼。”
九重天上,也有两个人懊恼的看着眼前的鉴天镜。
“我们下了一步臭棋,白费了一番功夫,还冒风险弑杀了一只金龙,期望别被龙祖察觉,否则就赔惨了。”
“大哥,早知道我们就别杀了那只瘸腿的残狼,在这十二只傻狼中选择一只嫁祸就好了。”
帝四重重将手一甩,恨恨道。
“是我想差了,怪不得你,这注定就是一步臭棋,十三郎在,以他的智慧,我们绝难嫁祸成功,反而凭白恶了他们。”
帝一风度依然道。
帝四有些不服:“我就想不明白了,同样的一母同胞,差距却是这般大。”
“这至少证明了他们兄弟情深,今日之后三界再难有这般的兄弟情了,算了,对我们也没啥损失,就是白费了番手脚而已,十三狼,十三郎,真让人羡慕。”
帝一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第一次因为外人而生出感动和惋惜,是最真挚的,从心底生出。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龙祖九子各怀鬼胎,神貌皆离,互相攻讦,恨不得兄弟相杀了,天帝九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第一次,帝一后悔了,后悔不该利用了十三郎,不是因为输了,只是在可惜这段情,兄弟情。
这是他缺失的,虽然不想找回。
但能看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