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美丽而又美好
时光易逝,岁月如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于超凡脱俗之人来说,时间是最无价值的,也是最宝贵的。
悠悠三载。
两个独特的身影踏遍了万水千山,一步一个脚印。
放弃了神通,慢下来,才能感受到沿途的风采。
浪子羽犹如一个布衣贵族,时而停驻观景,时而俯躯弄花。灿烂的笑意在脸上绽放,为造化的神奇而满意。
一个麻衣贵族,随意粘起一花插于头上,望着水中的倒影,为那美丽而拍手欢呼。
童真,是最美好的。
浪子羽很高兴,三年的旅途他仿佛找回了曾经逝去的。
他暂时放下了一切,只为追寻那故去的,小儿般的灿烂重新浮现。
一个一身褴褛的贵族,只因身后那最是忠诚的护卫,一个干净而得体的护卫。
三年来默默的跟随于身后五步的护卫,一个右手从不离剑柄的护卫。
一双如皓月般的双眸,永远追随着眼前这童真,这灿烂,从不离开。
一个如此尽职忠诚的护卫,浪子羽非常的满意,别人欲寻而不得。
三年时间足够谱写出一部壮志激昂,可歌可泣的鸿篇巨著。
但浪子羽与贰负就如这群山中的精灵,只是平淡的活着。一步一步丈量着俊俏山河,流连于山水之间。
追捕者与被追捕者,闲庭信步,犹如一对游山踏水的主仆,一派和谐。
贰负道:“这样的你才是最快乐的。”
浪子羽笑道:“是啊,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贰负道:“既然快乐,那为什么要将自己推向痛苦。”
浪子羽道:“你为什么从不让自己快乐呢。”
贰负道:“我忘了快乐是什么。”
浪子羽满足道:“我比你强,至少这三年我忘了一切。”
贰负道:“你没有忘,不然你会永远快乐下去的。”
浪子羽道:“有些事情是刻骨铭心的,纵使地老天荒,重归混沌,也会深深铭记。”
贰负道:“有些人看似忘了,其实只是深藏了而已,为快乐找个借口。”
浪子羽道:“借口也好,至少也算暂时放下了。”放下能让人舒心,所以浪子羽笑的也很开怀。
贰负道:“看来你是比我强,我从来放不下。”
浪子羽道:“你是自找的,我是被逼的,所以我佩服你。”
贰负道:“其实都是被逼的,你是被别人逼,我是被自己逼。这样看来不是你比我强,是我比你强。”
浪子羽笑道:“看了这三年你也不是并无所获,至少话多了。”
贰负道:“跟了你这满心仇恨,却还能笑口常开之人三年。我若是毫无改变,却也太对你不起了。”
浪子羽大笑道:“我可真是与有荣焉,看来我们注定是朋友。”
贰负道:“是知己朋友,亦是刀剑相向的朋友。”
浪子羽道:“你也改变了我。”
贰负道:“我知道,不然这三年不是白废了。”
浪子羽道:“我们都尽力了。”
贰负道:“你也多了个理由。”
做一件事,总是要找个理由。特别是一件能使天地倾覆,颠倒乾坤的事,更是要多少找一些理由的。
浪子羽道:“快乐总是会消失的,我要珍惜每一秒的童真。”
说完浪子羽开心的往前走去,贰负默默的跟随其后。
两个群山中的精灵,向着远方行去。
是希望还是痛苦,是漫无目的还是各怀心思。
不知多久,时间已经毫无意义。
该行时行,该停时停。
一个暂时放下的旅人,更确切的是两个暂时放下了一切的旅人。
一段平淡而精彩的旅途,向着拾起一切的目标行去。
夜幕降临,月朗星繁。
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了极西之地,雄伟壮阔的昆仑山脉就在不远的前方,那是一个充满神秘与希望的所在。
昆仑山脉,乃地界祖脉,孕育了无数的传说。
弱水环绕的西昆仑,女仙之首西王母独坐其上数百年,俯瞰三界沧桑。
东昆仑,道教祖庭所在。紫霄宫中道祖鸿钧盘膝而坐,布道于天下。
一片废墟,方圆数万里之遥。曾经的擎天之柱,早已掩埋了数百年。
世事变迁,曾经那雄伟耸立的存在,早已了无踪迹,只剩下杂生的野草。
一场无谓的争执,留下的是滔天的罪孽,也是无尽的悔恨,却也追之不及了。
茹毛饮血,刀耕火种。
人族先辈在此留下了不朽的篇章。
与天斗,与地斗,与百族相争生机。
一步步的崛起,一步步的强大。
走出了昆仑,遍布地界。
雄伟而巍峨的昆仑山脉,延绵亿万里之遥。
留下了可歌可泣,亦留下了无尽罪恶,唯有如此才有那无数的传说。
高原的草地上,浪子羽静静的躺着,望着那最大最亮的圆月,点缀着无尽的繁星。
浪子羽笑道:“这里果然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仿佛伸手就可摘星揽月。”
贰负道:“昆仑山更近,原本还有直达天际的,却被你们人族毁了。”
浪子羽道:“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是如此无趣。明明一件很有格调的事,你总是要戳穿。”笑的有些无奈。
万物的本性,本来就最是难改。
贰负道:“我只是在说真话。”
浪子羽道:“马上分离在即,也不留一丝美好。”
贰负道:“你一定很想毁了这轮明月吧,哪有什么美好。”
浪子羽道:“你终于发现了。”
贰负道:“其实我早就该发现的,你和她很像。”
浪子羽道:“像吗?”
贰负道:“不像,不然我早就该想到。”
浪子羽道:“哪里不像了。”
贰负道:“无论风姿神采你们都很像,但她温和善良,孕育了天地间的最美好。而这些早已被你深藏,留下的只是仇恨。而你又用这些来包裹你的仇恨。”
浪子羽道:“很复杂,却被你看透了。美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因为他遭天嫉。”
贰负道:“难怪我从始至终都对你生不出恶感,因为任何人都不忍对她生出恶感来。”
浪子羽道:“可惜有人生出了恶感,还毁灭了那美好。”
贰负道:“美好的事物虽然短暂,却也永恒,很多人都忘不掉的。”
浪子羽道:“你秉持正道,不也对那摧毁美好的邪恶,无动于衷吗。”
贰负道:“人力总是有穷,我不能也不愿,甚至还无能为力。”
浪子羽道:“你不愿,是怕掀起更大的灾难,所以你也想阻止我。”
贰负道:“我阻止不了。”
浪子羽道:“你是阻止不了,很多事在那个夜晚就已注定了。”
贰负道:“天人统领三界无数岁月,短短数百年,却是分崩离析在即。”
浪子羽道:“无数载的波澜不兴,却也变成了死水。”
贰负道:“变革总是带着血腥,你却也多加小心。”
浪子羽道:“这不像你,到时恐怕是你身陨之日。”
贰负道:“我挣扎了太久,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浪子羽笑道:“明天就要分别了,今晚我们醉一场吧。”
贰负道:“好。”
浪子羽道:“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贰负道:“我也需要放纵一下,算为那美好而祭奠,也为我们现在是朋友。”
浪子羽大笑道:“我还真想看你破例的样子,看你第一次喝酒。”
中天之月,却最是明亮。
辽阔的草地上,两个对饮的人。
两个不会醉的人,肯定醉了。
满天繁星的映照之下,只剩下两个孤独的醉鬼。
一个平躺望月的醉鬼。
一个站立握剑,仰视皓月的醉鬼。
无尽原野之上,是违和也是和谐的画面。
第十七章 猰貐
西昆仑,位于大荒西北之极,昆仑山脉三大绝峰之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滚滚数万里弱水绕山循环不息,鹅毛不浮,飞鸟难度。
浪子羽望着眼前滔滔黑水道:
“三千弱水,却是名不虚传。蚀骨噬魄,人神难近。”
贰负道:“这是西昆仑第一屏障,三界敢下弱水者不出一掌之数。”
浪子羽道:“非超凡入圣者别说下水,想从河面飞渡而过都难,却是进可攻,退可守。”
贰负道:“这是造化绝境,西王母最大的依仗。”
浪子羽道:“那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敢下去,非成白痴不可。”
贰负道:“原来三界之中也有你不敢去的地方。”
浪子羽道:“不敢去的多了。”
贰负道:“我也下不去,看来只能等了。”
浪子羽道:“我们来这恐怕早已被西王母知悉,你不怕她透露给烛阴。”
贰负道:“你知道不会的,又何必装愣。否则他也掉不下去,成了如今这浑浑噩噩之态。”
浪子羽道:“西王母,天蓬,玄冥,天吴四人外,谁能下此河。”
贰负道:“我们不是,所以只能等。”
西昆仑之巅。
青鸾侍立一旁道:“娘娘,事情已经办妥,陆吾那傻大个已经上天庭去了。”
西王母极目眺望道:“那就好,免得碍事。”
青鸾问道:“娘娘,您为何要帮他们。”
西王母道:“我在帮我自己,不过我觉得如果烛阴能来,却是更有意思。”
青鸾道:“您的意思是?”
西王母道:“你去一趟吧。”
青鸾应道:“是”
一只青色大鸟一声鸣叫往东飞去,转瞬之间已消失在天际。
不知多久,弱水突然沸腾起来。
浪子羽站了起来,贰负右手握的更紧了。
一只巨大恶兽从水中一跃而出,就要往东飞去。
其状如牛,赤身,马足,人面。
,钟山之神烛阴之子。
人面而龙身,生性狡黠,仗着烛阴之威为非作歹,为祸大荒,嚣张而不可一世,五百年前被贰负一剑斩杀。
烛阴诞生于天地初分之时,乃上古大神,神通广大,三界绝颠之人。
乃烛阴独子,素来宠溺,致使其荼毒苍生。
五百年前携遗体前往西昆仑,求助于西王母。
西王母以不死药将其救活,结果却不慎跌落于弱水之中。从此本性迷失,浑浑噩噩潜于弱水之中,其性食人,经常出水危害人族。
从此昆仑山脉方圆数万里之遥人迹罕至,要知此乃人族祖地,发祥所在。
其时帝俊得位不久,天界正是人心混乱之时,烛阴法力无穷且德望甚高,咄咄相逼之下,帝俊无奈只能忍痛将贰负镇压于无尽天。
受弱水侵蚀,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从此不能久离弱水,烛阴无奈只能将他放任于此。
世人有感烛阴之威,加上贰负之事更是不敢除害,伏羲氏只要将昆仑附近子民调往他处,并严加防范,但也总有疏漏。
刚越过两人头顶,贰负已一道剑光向其劈去。
剑很快,摔落于一旁,远离了弱水。
剑很重,一剑将的千丈之身劈飞。
腹下一道数十丈剑痕,伤口很深,黑血如倾盆大雨而下。
黑血至污至恶,浪子羽贰负也不敢让其近身,将黑血排与身前丈外,近不了身。
更加癫狂,回过身来往贰负扑去,口中黑色喷出,又被一剑劈飞,如此反复数十次。
贰负却也是无奈,五百年前一剑就已斩杀此燎。不想如今被弱水侵蚀之后如此难杀。
数十次的扑击,换来了数十道的剑痕,本能使想要逃离。
弱水在贰负之后,只能往外飞去,却总是被浪子羽截住,一脚踢了回去。
贰负也已进上前去,一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悲鸣之声四起。
愈加虚弱,眼见即将毙于贰负剑下。
“大胆。”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又如在耳边响起。
一道冷芒飞来,已将贰负一剑荡开,烛阴已到了身前。
人面龙身而赤色化为一长发长须凶汉,肌肉虬结,怒目而视,浑身冰火环绕。
“又是你,今日却是绝不能饶过。”烛阴看着凄惨的怒喝道。
贰负平静道:“罪孽深重,罪不容诛。大神一世英名,又何必一时糊涂呢。”
“放屁,不过吃了几个人,又能如何,伏羲都不敢管,要你多事。”烛阴早已怒发冲冠。
贰负道:“我为镇远司首,我职责所在。”
烛阴却是再也不理,一掌往前击去。
冰与火的交织,浩浩荡荡迎面而来,所过之处化为绝境。
贰负一剑直刺而去,贰负之剑一往无悔,如一道极光往前射去。一触之下,冰与火消散于无形之中。
这是浪子羽第一次见贰负刺剑,平平淡淡,却是天地间最锐利之物。贰负正直,不忍误伤人命,所以他的功法是三界最收敛的。一斩一刺,所过之处毫不逸散,劲力只在一点一线之中。所过之处一往无前,挡无可挡。
所以烛阴也避开了,回手却又一掌挥去。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烛阴法力深厚,耐力非凡,贰负细汗布满额头,右手微颤。
那边稍复体力,一声吼叫往前飞去。
寒芒闪过,巨大的身躯跌落而下,只见眉心一点红心,已是一命呜呼。
贰负稍显意外的看下浪子羽,快到交战的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烛阴望着的遗体,悲痛欲绝,就算再有不死草也无力回天了。
他亘古只此一子,今日却是天人永隔。
一双赤红的大眼,狠狠的盯着浪子羽。他恨,恨浪子羽,也恨自己大意。
那承欢膝下的幼弱,那英姿勃发的朝气,一幕幕在脑海显现,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
就算一身能为,威压三界又有何用。
一只人面赤龙,万丈长身往浪子羽冲去,没有神通,只有全身之劲。
寒气密布,遥远的祝融城也覆上了一层薄身。
疯子,特别是一个强大的疯子,能使神魔辟易。
浪子羽不是疯子,所以他不敢硬挡,他只能躲闪了。
万丈身躯之下,浪子羽是如此的渺小,所以他躲得有点吃力,一时毫无招架之力。
疯子果然可怕,浪子羽从来没有遇见过疯子,而且还是一个站在三界之巅的高手,一个实力绝对排在前十,甚至前五的疯子。
一个不管不顾的疯子,贰负的剑不时的落下,长身早已密布伤痕。
很美观,很狼狈的身影腾挪着,遇见这样的疯子,浪子羽也不管藏拙了。
易步,伏羲所创。祝融氏躲过玄冥一剑时用过,如今却出现在浪子羽脚下。
本来他不应该用出来,但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万丈长身在空中飞舞着,两个薄弱渺小交织其中,舞出了异样的美。
西昆仑之巅,西王母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舞出了多久,烛阴渐渐恢复了神智,身上没有一处完好。伤势却也不轻了,贰负的剑不好受。
烛阴是聪明人,他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万年都不嫌晚。在让贰负砍下去恐怕他也要交代在这里,所以他恨恨的盯了两人一眼飞走了。
浪子羽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瘫坐了下去,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烛阴再晚走一步他就交代了。
贰负双手抖动的很剧烈,喘气如牛,右手差点握不住剑柄。
两人相视一眼,却有一种绝后逢生的快感,他们挺过来了。
他们已没有笑的力气了,良久浪子羽才坐起身,叹道:
“好强,变成疯子之后更强了,我们却是失算了。”
贰负道:“西王母辜负了我们,如今三界能有把握胜出烛阴的不出三人,我们能逃过一命已算侥幸。”
浪子羽道:“不过我们目的也算达到了。”
贰负道:“我看见你用出了易步。”
浪子羽淡笑道:“你看错了。”
贰负道:“也许吧,天帝与烛阴从此也就成仇了,再无修复的可能。”
浪子羽道:“那与我何干,我是在帮你。”
贰负道:“是我帮你,也就这一次了。”
浪子羽道:“谢谢。”说的很郑重。
贰负道:“不用,这也是我的天职,我们也该分手了,我抓不住你。”
说完贰负已化作流光,回转天界而去。
浪子羽望着天空,笑容慢慢绽开,有快意,有感激。
第十八章 瑶池
?西昆仑之巅,山顶下凹为丘,又名昆仑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瑶池仙境,西王母居所。
一座金碧辉煌,气势威严的宫殿屹立于朦朦白雾之中。
西昆仑半腰之上早已覆盖上皑皑白雪,瑶池之中却还春意盎然。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造物主总是神奇的,昆仑丘四季如春,鬼斧神工,并无半分人为匠气。云雾萦绕,灵气四溢,一派人界圣境。
仙家所在,确实非凡。
瑶池之上,紫气蒸腾,煌煌金莲,皎皎白莲。莲叶接天,花开并蒂。
池边小亭碧瓦青木,玲珑而剔透。
悠扬琴音弥漫在蒸腾紫气之中,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如幽兰盛开于空谷之中,高古之音似御风于彩云之中。余音缭绕,使人心旷神怡,如坠梦中。
浪子羽双目微闭,嘴角上扬,左手持樽,右手五指于案上轻跳。低首微摇,沉醉于其中。
琴音方毕,浪子羽赞道:“清脆悠扬,淡雅如菊,余音杳杳,使人不能忍自拔,已然一代大家。”
并不夸大,虽比不上数年之前于洛水之畔那温雅和悦,却也是算是三界难逢。
青纱女子双手收离古琴之上,臻首微点盈盈一笑道:“公子却是过誉,妾微末之计,能堪入耳就已不错,哪敢得大家美誉。”
一笑倾城,令池中并蒂也黯然失色。呢喃软语,宛转悠扬,如山涧清泉变琴音却也更为动听。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一双凤目透着些狡黠。
浪子羽淡笑道:“知音对面,又何必谦让。”
青纱女子捂嘴娇笑道:“千古知音最是难觅,妾今日倒是好大福气。”花枝轻颤,如幽谷清泉汨汨而下。
浪子羽道:“是我好大耳福,今日能闻得如此天籁。”
青纱女子道:“公子却是好会哄人,世界不知多少佳人将要倒霉。”
娇嗔之态,能使百花失色。
浪子羽道:“那不知姑娘可要倒霉。”
青纱女子正欲回话,只见一威仪女子款款而来。
容颜庄重,修短得中。有曼妙之风姿,绝世之倾城。
既有威严之庄重,又有天资以掩蔼,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青纱女子忙躬身道:“见过娘娘。”
浪子羽也拱手道:“不请自来,小子却是叨扰了,望娘娘莫怪。”
西王母摆手淡道:“羽公子乃洒脱随性之人,又何必在本尊面前做此惺惺之态。公子逍遥天地之间,今日来此,倒使鄙处蓬荜生辉。”
浪子羽道:“娘娘乃至尊至贵之躯,小子纵使荒唐,却也不敢放肆。”
神态乖巧,低眉顺耳,一副心悦臣服之态,就差投五体于地。
西王母凤目一撇道:“早闻公子乃妙人,何必如此做作。还是收起这套做派,本尊岂是好哄之人。”
浪子羽不由单手抚鼻,神色讪讪道:“娘娘却是慧眼如炬,小子妄为了,见笑,见笑了。”
说完一脸笑意的微躺于案边,哪还有半分惶惶之色。
西王母道:“今日羽公子难得光临,却也不能怠慢,青鸾你去采几枚蟠桃来此,请于公子品鉴。”
那青纱女子闻言,双手一揖道:“是,青鸾领命。”
说完缓步后退而去。
浪子羽望着缓步妖娆而去的身躯,不由望的失神。
西王母清咳道:“公子何必故作失态。”
浪子羽道:“佳人难寻,最是赏眼悦心,不免有些失神,却非做作。”
稍回过神来,运气颇为诚恳道。
西王母讥笑道:“原是本尊不够悦心,却是入不得公子之眼。”
浪子羽忙摆手道:“娘娘威仪自再,和蔼可敬,小子哪敢亵渎造次。”
西王母道:“本尊实是年岁大了些,老太婆一个,比不上豆蔻少女,有勃勃朝气。”
西王母不过三十之容,风姿最是绰约之时,仪态万千,绝世独立,哪是糟老太婆,明明正是风华绝世之际。
浪子羽笑道:“娘娘自谦太过,一看也就二八之龄。高贵典雅,兰心蕙质,冰肌玉洁之类也是难赞万一。小子词拙,实是难以找出能以匹配娘娘之词。”
西王母淡淡道:“收起你这油嘴滑舌,今日来找我到底何事。”
浪子羽道:“却是不巧路过昆仑,若不前来拜见,难免失礼。”
西王母道:“这么多年来你也路过多次,怎么不怕失礼。”
浪子羽道:“哈哈,娘娘却是说笑。昨日将小子坑的不浅,今日只好贸然前来。”
西王母道:“原来你是兴师问罪而来。”
浪子羽道:“哪敢,娘娘所行必然早有深意,小子不敢置喙。只是有些疑惑,望娘娘开解。”
西王母道:“不过是助你一把,效果不是更显。”
浪子羽道:“小子却是差点命丧于烛阴之手,心里难免有些芥蒂。”
西王母道:“这么多弯弯绕绕,总算直入主题了。”
浪子羽道:“望娘娘开解一二。”
西王母道:“两个心怀鬼胎的小子,如今却来本尊这讨巧卖乖。”
浪子羽疑惑道:“却是不知和解。”
西王母道:“旁观者清,那贰负之剑何其锐利。烛阴一时迷了心性,硬受了那么多下。若非其藏拙,烛阴恐怕早已一命归天。
浪子羽恨恨道:“好个贰负,枉我一片赤诚,原来却在匡我。”
西王母讥讽道:“五十步却笑百步,你也好不到哪去。”
浪子羽道:“小子赤诚之心,娘娘却是冤枉了。”
眼中透出说不上的委屈,一副悲壮莫名之态。
西王母道:“你两皆是少年英杰,烛阴虽修为惊天,毕竟迷了心智。你两却出此拙劣演技,不怕贻笑大方。”
浪子羽道:“娘娘冤枉啊。”’
如有冬雷震震,六月飞雪之冤在身。
西王母淡怒道:“那做派能瞒过谁去,你两皆是心知肚明,装傻充愣,如今却来本尊这卖乖。”
眉目一翘自有一番威严,胆小之人受此一瞪。恐怕早已瑟瑟发抖,难以直立。
浪子羽却是神色不变道:“早说娘娘慧眼如炬,我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您去。”双唇放下,嘴角早已上扬。恐怕是天生如此,却是好面相。
西王母道:“我倒好奇,你两皆知瞒不过对方。却偏偏惺惺作态,只是将烛阴哄的好惨。”
浪子羽道:“虽瞒不过,倒也可以难得糊涂。”
西王母道:“你两却是一代天骄,特别是你小小年纪虽比不上烛阴,却也不弱本尊多少了。”
浪子羽道:“娘娘谬赞,小子哪及您万一。”
西王母道:“我却是好哄,何必在我面前藏拙。”
浪子羽讪笑道:“不敢不敢。小子惶惶不可终日,去也要留些后手。”
西王母笑道:“却是有趣,你之来历早落入明眼之人眼中。你也心知肚明,偏偏倒要做出一副装傻充愣之态。”
威严一笑,却是一下天朗气清,百花齐放。
浪子羽欲带插科打诨,却见青鸾以手捧长案缓缓走来。
案上两盘蟠桃水嫩欲滴,一抹嫣红,仿若含羞少女。
瑶池蟠桃,却是三界奇珍。十步之远早已香气扑鼻,浪子羽口舌一时生津。
正所谓,夭夭灼灼,颗颗株株。夭夭灼灼花盈树,颗颗株株果压枝。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树上簇胭脂。时开时结千年熟,无夏无冬万载迟。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树下奇葩并异卉,四时不谢色齐齐。左右楼台并馆舍,盈空常见罩云霓。不是玄都凡俗种,瑶池王母自栽培。
第十九章 道典
蟠桃,上古奇珍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昆仑丘东,瑶池对岸,有蟠桃园。
桃园方百里,有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前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中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最后一千六百株,九千年一熟,紫纹细核,最是珍贵不过。
三千六百株蟠桃,排列有序。无数奇花异草夹杂其中,争奇斗艳,一片盎然生机。
蟠桃园中,奇珍异宝无数,乃瑶池重地,有百来仙娥常年负责照顾。其中蟠桃更是三界难有可堪比者,九千年一熟之蟠桃更是钟天地之造化,纳日月之精华,西王母更是视若己身,常人难得一见,更别提得享。
一口咬下之后,浪子羽只觉一股甜香在口中绽开,汁水密布。一缕清气直冲灵台,有说不出的玄妙之感。一时神清气爽,所有烦心之事烟消云散。
一顿囫囵吞枣之后,浪子羽斜倚柱边,一脸迷醉之色道:
“不愧是天地奇珍,灵气四溢,于我等却不过满足一时口舌之欲,却是有些浪费了。今日吃罢紫纹蟠桃,他日就算龙肝凤髓也是味同嚼蜡,往后日子却是难过了。娘娘,小子告退之时,可要送我几个。”
“哼,龙肝凤髓公子却是好生享受。这紫纹蟠桃九千年才出三十六之数,可是珍贵无比,娘娘平日里可是宝贵的很,今日却打下三颗于你已是天大恩德了。”青鸾却是不满,想她常以五凤自居,岂会有好脸色。
浪子羽忙嬉笑告饶道:“在下自来口拙,只是隐喻而已,不想却是冒犯了。”
青鸾娇笑道:“公子说笑了,妾哪敢怪罪。只是就算三千年蟠桃也是妙用无穷,若只是填的口腹之欲实是可惜。想那鸿钧也是付出了好大代价,娘娘也只每次舍出些三千六千年之属。”女儿脸,六月天。
浪子羽疑道:“这却是为何?”就算这蟠桃口味绝佳,提神醒脑,鸿钧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青鸾道:“具体原由,我也知之不详。只是那鸿钧每十年都要来此带走好些,九千年的紫纹蟠桃也被其讨去了三五之数。”
浪子羽笑道:“娘娘,我却是好奇的紧。”
西王母瞪了青鸾一眼,吓得青鸾娇舌轻吐收了收头。
西王母淡道:“你看池中那些仙娥如何。”
浪子羽望着瑶池之上翩翩起舞于紫氲之中的绝美身影,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姿之曼妙,衬托于映日莲花之上,实是赏心悦目之极,使人不忍移目。缓缓赞道:
“这些仙娥却也有些神通傍身,姿色非凡,如今只是用作舞女,娘娘也是铺张了些。”
三界之中除非先天之能,常人想要得些神通也是万中无一,想人族遍布洪荒,能有神通者也不过寥寥三两千人之数,谁家又舍得如此糟践呢。
西王母笑道:“我哪舍得,却是鸿钧那老儿送于我的。这些仙娥虽具些神通,却也只是些样子货,打斗之力寥寥。”神情也是不大在意。
浪子羽道:“鸿钧何时如此大方了。”
西王母道:“哪是大方,只是礼下于人而已。”
浪子羽咂舌道:“蟠桃对其如此重要,居然下此重注。”心下也满是疑惑。
西王母道:“我却也不瞒你,你可知鸿钧参万物之理,具万家之长所创的道典。”
浪子羽道:“如何能不知,道典却是三界众生之大福。神通之人亘古难出,鸿钧所创道典却能使凡胎俗骨攀登万法之基。而且其布道于天地,确实是大功德,人族也是获益良多。”
鸿钧其人浪子羽也是佩服万分,想其布道之前,人族集亘古之功也才寥寥不过百人窥得神通之妙。如今不过短短数百载已达两三千之数,可见鸿钧何等天纵之资,亘古唯一。
西王母道:“上古众圣之中,鸿钧无论天赋还是资质皆是平平。可其知耻而后勇,忍常人所不能忍,艰苦心志,独采众家之长,参悟天地星辰运行之奥妙,融会贯通终成一代至尊。后来而居上,本尊也是好生敬服。”
浪子羽叹道:“我却是想差了,能以贫弱之资而达大成,实非常人能为也。”
心中也是暗道,天地至公,就算凡胎俗骨也有其登天之机,而且若有所得必为**力大神通之人。想当初龙凤麒麟何其有幸,甫一出世就已纵横万载,难有与此三人匹敌者,如今却也早已泯然于众人了。而人族诞生之初也最是孱弱,一度为万族所欺,如今却也屹立于天地之间,高手辈出。真是成也天赋,败也天赋。
西王母道:“七百多年前众神争帝,大乱延绵近两百载,也给了幽冥可趁之机,上古大神也是陨落颇多。其时帝俊领袖群伦,功压一世,终击退无数对手,傲视宇内。鸿钧败于帝俊之手后,黯然隐居于东昆仑紫霄宫百载,创出道典一部,撒布于天下,所谋却也非小。”
浪子羽道:“道典却是玄奥非常,于我也是受益良多。”
西王母叹道:“道典于我等大神通之人来说也只是借鉴,但于众生却是一线生机。其中还划出诸般境界,不过凡俗能借道典悟出神通者也是千难万难。我这蟠桃却于修习道典有一妙用,凡俗之人服一颗三千年蟠桃,也能悟出神通,也就是所谓地仙之境。服食六千年蟠桃一颗,可霞举飞升,攀登天界,就是所谓天仙之境。一颗九千年紫纹蟠桃,能使凡俗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就是所谓金仙之境。”
浪子羽奇道:“原来却有如此妙用,难怪鸿钧对蟠桃如此紧迫。”
西王母道:“如今我宫中仙娥大多都是鸿钧赠来,服侍与我也算合用。”
浪子羽笑道:“自身所悟,才是最合自己。以道典而得神通,却也难臻大成。鸿钧在娘娘这想必也付出了偌大代价,如今宫中必定神通者无穷。然毕竟神通有限,于帝俊而言也算蝼蚁,想靠这些人与帝俊争锋,恐怕难堪大用。”
西王母道:“于众生而言,这已是莫大良机,鸿钧布道于天下,也是施恩于三界。如今三界众生感其德者不知凡几,虽然蚁多未必能咬死巨象,但人多也是势众。”
“这到也是。”浪子羽赞同道。
西王母道:“鸿钧以薄弱之资而攀登绝顶,岂会甘心让帝俊压过一头,使宇内至尊之位落于他人之手,早已暗中磨刀霍霍,已待良机了。”
浪子羽道:“确实,鸿钧虽已纵横于三界难有敌手,但帝俊功压当代,世无敌手,却也胜过一筹。想必这老儿也想借借我这把好刀,他才好趁势而为。”
西王母笑道:“你非刀,乃利剑也。剑有两面能伤人,亦能伤己。而且如今人族气势也是辉煌,鹿死谁手还为未可知。”
浪子羽道:“人族底蕴毕竟薄了些,而且你们同为天人一族,乃是内斗,整能给人族可趁之机,如今人族势大,不过是挡那明枪而已。”笑意盎然,谦逊有礼,笑容也是可掬。
西王母笑道:“你这滑头,当年那场争帝之战早已将天人一族分割殆尽了,如今各方视若仇寇,哪里还有一心。而且如今人族多有你等两族混血之人,却也未必不能一争长短。就算不能挣得至尊之位,也可使人族傲立于三界之中,再不惧哪方。”
浪子羽闻听此言,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自从盘古消失之后,三界近两百载的争乱,早已使天人族元气大伤,雷神,木公等大能早已陨落,余下各怀心思,再难有当初睥睨三界之势。幽冥魔族也是损失惨重,难复元气,也是难成气候了。
第二十章 开诚布公
瑶池仙境
西王母望着淡笑不语的浪子羽道:“贰负已经回去复命了,狂风暴雨将至,公子倒是淡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浪子羽轻饮玉露道:“娘娘这里乃是绝佳的遮风避雨之所,早已压下了小子心中的惶恐。”
这琼浆玉露虽然淡雅清甜,能让人回味无穷。但浪子羽却总有寡淡之感,远远比不过秫酒纯正。特别是饮过杜康亲手所酿秫酒之后,其他美酒在是珍贵也是无味。
不过浪子羽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就算清水在前也能有回味无穷,使人沉沉欲醉之感,何况是如此美酒,所以也是饮着舒畅,给主人家其早已迷醉其中的感觉。
西王母笑道:“天帝威震八方,咸服四海。本尊宫中皆是些柔弱女子,哪敢挡其天威。其实心中早想让公子赶快离开,免得殃及了池鱼,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声张。”
望着眼前这不识趣的小子,西王母也只好开门见山,以下了逐客令。
浪子羽淡笑道:“娘娘老说小子谦虚,其实娘娘更是谦虚过人。这宫中卧虎藏龙,娘娘更是称霸诸天,三界谁敢小看,哪里来的柔弱。这里却是最安全不过了。”
西王母,女娲,斗姆,羲和,嫦羲虽是女子之身,但三界谁敢冒犯雌威。比之一般男儿胜过不知亿里之距,谁敢言轻言胜过。
别看如今西王母一副和蔼可亲之态,却在五人之中最是霸道,巾帼不让须眉。五百年前横亘西极,以一人之力独挡羲和嫦羲率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来攻,寸步不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是借了地利,却也一时让三界侧目。
西王母道:“本尊早已隐居多年,不想在惹事端。何况如今天威甚重,蚍蜉又哪敢憾树,公子又何必拉我下水。”
娇嗔之语自西王母口中吐出,也是让人心旌摇曳难以抗拒。浪子羽是人,更是大好男儿,当然也无法拒绝。不过如今关乎身家性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佯装不见。
只见浪子羽淡笑摇头道:“蚍蜉虽然无法憾树,但吞些枝叶也是无妨。何况如今小子已是岌岌可危之局,只好托庇一二,辜负了娘娘美意。”
青鸾在旁娇哼道:“你这人却是好厚的脸皮,瑶池早已平和多年,姐妹们也自逍遥自在。岂能因你之故,扰乱此处安宁。”
浪子羽笑道:“青鸾姑娘却是错了,世间哪有安宁所在。自诞生于三界之日起,无论何人也都难以置身事外,又哪来的逍遥之所。”
世道纷杂,谁又能独善其身。你想由心自在,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你淡薄了名利,也有人推着你向前。帝俊独尊宇内,俯瞰三界,也未必不是随波逐流,难以自持。
青鸾道:“我却不管这些,反正娘娘已下逐客之令,你若不离开瑶池,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已摆开架势,一副气势汹汹之态,仿似随时都能讲浪子羽踹下山去。
浪子羽望着青鸾这故作凶狠之态,心下却甚觉可爱。心下也是感慨:
这青鸾却是福分非常,能得西王母如此庇护,至今还保有赤子之心。前面虽然故作温雅,如今也故态复萌了。别看青鸾才不过双十之龄,却也渡过无尽岁月,比之自己实是大过良多。看她能与凤祖并称五凤,也是诞生于开天不久。只是自诞生之日起就的西王母收留,虽然实力强大,却也不沾红尘。虽不像凰皇因凤祖私心一张白纸,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笑容可掬道:“青鸾姑娘,你却是越俎代庖了,娘娘还未发话呢。”
青鸾嗔道:“娘娘何等身份之人,拉不下脸面来用强,白受你胁迫。”
浪子羽调侃道:“却又错了,娘娘威霸寰宇,若想我离开,早就一脚将我踢飞了。你无心乱言,小心误了娘娘大计。”
最近却是福分,先是凰皇又来了青鸾,憋闷已久的心绪,也是豁然开朗很多,浪子羽一时也是心血来潮。
青鸾狠狠道:“公子只会逞些口舌,我这就送你下山。”
故作凶狠,一脚向浪子羽踹来。浪子羽一脸调笑,轻轻避过,青鸾正还欲追上之时,西王母淡漠声音传来:
“住手,不得无礼。”
青鸾望着那令人生厌的笑脸狠道:
“娘娘,何必对他如此客气,不饶您出手,我就将他打下山去。”
西王母摆手道:“不需多言,退下。”
青鸾只好诺诺道:“是,青鸾领命。”
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回西王母身后,一双凤眼恨恨看了浪子羽一眼,满含不服之气,才眼观鼻,鼻观心侍立一旁。
西王母道:“青鸾却是失礼了,公子莫要见怪。”
浪子羽双目含笑道:“不怪,不怪。青鸾姑娘却是甚为可爱,初见之时温雅知礼,一副淑德之相。想是憋得紧了,稍是放送了些,却也不失古灵精怪。”
西王母道:“也是我管教不严,稍稍放纵就故态复萌了。”
浪子羽道:“诶,娘娘却也错了。青鸾姑娘天性活泼,又不蛮横,甚是难得。娘娘又何必压制其天性呢,自在由心最好。”
这边青鸾闻听浪子羽之言,偷偷露出感激笑容。
西王母道:“公子既不怪罪青鸾,那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浪子羽道:“既然如此,娘娘也别在故作推脱了,咱们开门见山吧。”
西王母道:“你怎知本尊会帮你。”
浪子羽笑道:“若非确定娘娘肯帮在下出手,在下又何必上的山来。”
西王母道:“你却也伶俐,以你本事想要脱身也是不难,若是就此隐匿,再想寻你却也不易的,又何必来此。”
浪子羽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上瑶池只是为了确定一些事。”
西王母道:“你早已心知肚明,何必确定,却是居心不良。”神色微有不悦。
浪子羽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娘娘提早下场也是诚意,也少些猜疑。”
西王母道:“你是省事了,却也打乱了本尊行事。”
浪子羽道:“各的其利,该是朋友的也变不成敌对,却也无妨。”
西王母道:“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若是坏了本尊之谋,本尊也不饶你。”
浪子羽道:“你引烛阴来此,我上瑶池也是应该。”
西王母看着那笑意,也是有些心烦道:
“你就不怕本尊将你敢下山去。”
浪子羽道:“我已开诚布公,娘娘又岂会在故布疑阵。”一脸自信。
西王母道:“算是被你拿捏住了,本尊也是大意了。”
浪子羽道:“这不恰逢其会,咱们从此也是一心了,少些猜忌更能成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两个各不相干的人,为了相同的目的走到了一起,虽然各怀心思,去又能将后背交给对方。
第二十一章 污秽的神
昆仑山脉,西昆仑山脚,弱水之畔,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秋神蓐收,亦是杀戮之神,执掌戮刑司。
天部四司之一,若说镇远司以缉捕要犯为主,成员遍布三界,监察宇内不法,虽使犯事之人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但却已缉捕为主,只杀抗法之人。
戮刑司,却以杀戮为主,所到之处犹如秋风扫过,留下一地狼藉。
这是一群染血的修罗,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赤红。帝命所至,寸草不生。三十六个染血的修罗,猩红甲胄,猩红头盔,猩红面具和三十六把猩红色的长枪。
赤铜染上的猩红,数百年来屠戮无数苍生,全身都已被鲜血染上,连双眼都已染上了猩红色。
一片艳丽的猩红之色,已泛上了一丝黑,没人怀疑再过数百年,戮刑司上下将是一片黑红之色。
这是一群杀戮的魔鬼,杀,杀,杀。一群除杀之外别无二用的魔鬼。燕山脚下的那片赤红,至今还是一片赤红,寸草难生。西南羽民国,东南贯胸国,结胸国,奇肱国等等等等数之不尽。短短数百年葬尽了多少部族,曾经的辉煌奇伟都只剩下了赤红。
一群不知疲惫的杀星,仿佛不戮尽苍生,誓不收手。万里,十万里开外,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就已飘到眼前,似乎永不停歇,要将血腥之气布满三界。
瑶池之中,浪子羽三人并数百仙娥当然都闻到了那股血腥。
浪子羽忙扯下一点亭帘,塞入鼻中无奈笑道:“却是好狠,居然直接派出了这群杀神,都不用动手,就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就能熏死人。”
右手使劲在面前扇着,那点帘布也挡不住那股猩红,扇的呼呼作响。
西王母皱眉道:“本尊有点后悔了,早该想到的。若是本尊也会派下这群魔鬼的,你不死她心不安啊,也不知要凶死我多少奇珍异兽了。”
浪子羽道:“人家是神,一群神。”
西王母答道:“确实是神,一群比魔还魔的神。”
青鸾皱眉道:“娘娘,让我去赶走他们,这气味太难闻了。”
那微缩的柳叶眉配上那双丹凤眼加上那娇俏的面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能让人看痴了。
西王母道:“稍安勿躁,人家远道而来,咱们也不能失礼,让他们先等着吧。”
说完右手一挥,一阵威风刮过,西昆仑之巅布上了一层光幕,一下子让人神清气爽,那淡淡的莲香又已弥漫。
浪子羽摘下了鼻上的帘布,贪婪的吸着。良久才开口道:“却是舒服多了,刚差点闯不过气来。”
西王母道:“别耍宝了,要不本尊把你交出去,免得这群肮脏的人玷污了我这圣地。”
浪子羽道:“我若出去没被他们杀死,也被他们熏死了。”
虽明知乃是西王母玩笑之词,浪子羽也是一副惴惴之色。
西王母道:“你被熏死,总比我们全被熏死的好。”也是难得的调侃了起来。
青鸾忙接嘴道:“对,你还是出去将他们带走吧,真的很恶心呢。”
浪子羽苦笑道:“青鸾姑娘,咱两好歹也是知音,你就这么想出卖了我。”
青鸾娇笑道:“谁跟你是知音,前面不过是骗你的而已。”
浪子羽闻言一副悲壮莫名之态,双目饱含热泪道:
“我本一片拳拳之心,不想姑娘......”语气都略带哽咽。
青鸾见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前面却也将人哄得好生开心,我也当你是朋友的,我刚只是不忿你引来了戮刑司的人,才如此说的。”语气略带惊慌。
浪子羽故作狐疑道:“真的吗?”
青鸾忙到:“真的,真的。”臻首猛点,仿似啄米。
西王母无奈道:“好了,青鸾不谙世事,你也别老捉弄他。”
青鸾闻言怒道:“原来你都在耍我,我再不信你了。”
浪子羽忙告饶道:“姑娘莫怪,在下不过见姑娘天真浪漫,有意亲近而已。”一脸急切,谁也看不出是不是装的。
青鸾表情稍缓,嘴上却道:“我才不信,谁知不会又是哄我的。”
浪子羽还欲在调侃一二,西王母忙阻止道:
“好了,正事要紧。”
浪子羽忙收起玩笑之心,认真道:
“娘娘放心,有弱水防护他们上不来瑶池。”
瑶池弱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西王母仗此纵横睥睨,无数载岁月怕过何人。
西王母叹道:“嗨,戮刑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却不识弱水之性,本尊已在弱水之畔部下人手,却也不怕他们。可惜天蓬与天吴天生神通,不怕弱水蚀骨噬魂之效,就怕天界将这两位派出,到时让这些肮脏之人上得瑶池,那瑶池无数年来的清灵之气就毁于一旦了。”
三十六位戮刑神将杀气冲天,数百年来集下了无数罪恶,有无边血气与煞气相随。污秽难挡,有三界最邪,最污浊之气,所过之处化为一片死地。
瑶池得西王母无数载苦心经营,是三界至纯至善之地,灵性无比。若让戮刑司上的山了,虽未必能如何,但瑶池定被玷污,到时就悔之晚矣。
浪子羽道:“天蓬和天吴不会来瑶池的,娘娘放心。瑶池乃三界圣地,若被摧毁我心也难安。”
西王母闻言好奇道:“你有如此把握,这是本尊安身立命所在,出不得半点差池,想不到他们如此狠辣。”
纵使帝俊亲临,西王母也未必惧怕,却不想对方如此奸恶,派出了这群污秽之徒相胁,也是抓住了西王母命脉。
浪子羽道:“对方绝不敢让帝俊知晓,只是偷偷行事。斗府自成一脉,若无帝俊亲命,想要调动斗府也非易事。”
西王母道:“哦,你不怕斗府卖对方一个面子,毕竟事不关己,举手之劳而已。”
浪子羽笑道:“娘娘却是不知,数年前在下曾在祝融城结了一个便宜兄长,正是天蓬元帅,想必那位兄长还要些脸面,怎么好意思与小弟为难。”
西王母道:“看来真是大势所趋,各方都早已蠢蠢欲动,连斗府都动摇了。”
浪子羽摇头笑道:“未必是动摇了,只是留些善缘,也算是条后路。”
西王母道:“恐怕你早有所料,不知天吴你又留下了哪些后手。”
浪子羽道:“其实在下上昆仑之前就有所预料,为了怕出意外,在下早就求得一位好友相助,麻烦他帮在下拖住天吴十年。”
西王母道:“你确定拦的住。”
浪子羽道:“在下没别的本事就是朋友多,而且每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朝阳谷正在东南之极,对方绝不敢踏足,所以天吴脱不了身的。”
西王母笑道:“可惜帝俊一盘大好局势,却被身边人所坏。天吴常年隐居朝阳谷,却是正好。对方哪敢踏足东南之域,不怕有去无回,我倒是好奇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拦阻天吴。”
浪子羽道:“你也见过了,一个原本很冷,现在也许融化了的家伙。”
一个身影在西王母脑海冒出,那是一个长发披肩,容貌俊美的青年。
东南之极,朝阳谷中。
天吴望着对面那赤黑长袍的身影道:
“你已经堵了我三年了,如今我有事要外出,又何必做绝。”
那青年冷冷道:“我答应了人留你十年,十年之后是敌是友也是无妨。”
贰负同样沉默寡言,只首心中正义但不冷。这个青年很冷,也许只有面对那亮黄身影才会融化。
天吴无奈道:“我已接到上命,你若在阻我,若误了大事你也担待不起。”
那青年还是冷冷道:“还有七年,我言出必践。”
若无上命发来,也就不会有这堵门的青年了。
天吴望着对方那水火不侵的俊美面容有着深深的无奈,面庞虽然俊美,但也很冷。比他还冷,所以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胜出,所以只能听话的留在原地。
而且就算能胜出又能如何,上命虽然重要,但毕竟是公事。他不会为了公事结下私仇的,毕竟划不来。对面那青年很年轻,未来将更远大,天吴一直很识趣,所以他才能活这么多年。
旭日渐渐在东海尽头升起,赤霞照进了朝阳谷。
朝阳谷,最早迎接朝阳映照的地方。
初升的赤霞照进谷中,映红了两道身影,也拉长了两道黑影。
天吴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等着十年到来,毕竟没那必要。天界早已不是当初的天界,天人族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天人族。
第二十二章 忘忧崖
西昆仑,忘忧崖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忘忧崖本名望赤崖,顾名思义是迎接夕阳之所,每天夕阳西下伴着那赤红映照而下,直往西海之边降去。
望赤崖迎过了无数岁月的落日余晖,美妙绝伦,让人如痴如醉,有着无尽的美好,伴着西王母度过了无数欢乐。
但欢乐时间总是有尽头,忧伤随时会趁机侵扰而来。漫长的一生总是要直面喜怒哀乐,谁也逃不过。五百多年前,西王母也总算迎来了忧伤,似如雨滴慢慢的侵润而来,也似如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
那丝心酸能让人勇敢直面,也能让人瞬间崩溃。西王母勇敢过,也曾经崩溃过,撕心裂肺,如癫似疯,最终只留在了心底深处,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只剩下偶尔午夜梦回之时的眼底红丝,那无声的低泣,那无法宣泄的哀怒。
望赤崖也就变成了忘忧崖,落日余晖还在,同样的美妙绝伦。但心已经变了,赤霞只留下了孤寂。
但今日不再是形单影只,沉浸在赤红余晖下的是两道优美的影子。
浪子羽与西王母静静的并排站立在忘忧崖边,俯瞰着弱水和畔的那片污秽之地,透过了那层层薄云与浓雾。
西王母道:“你真的决定下山了。”
浪子羽淡笑道:“总是要走的,五年过去了,天吴也快脱困了。”
西王母笑道:“你总是如此自信,看来很有把握。”
浪子羽道:“他们从来就拦不下我。”
西王母道:“所以你只是来坑本尊的。”
浪子羽道:“说不上坑,只是来多交个朋友。”
西王母笑道:“你交朋友的方式很特别。”
“呵呵,这样才能交到真朋友。”浪子羽道。
西王母道:“戮刑司那三十六只恶狼个个非凡,特别蓐收更是三界第一杀星,纵横宇内也是难逢敌手,你真有把握,还是我祝你一臂之力吧。”
五年的相处,西王母早已孤寂的心也泛出了一丝温情。也许不是男女之情,也许是知己一个能懂对方的人。所有人都需要感情,这样才不会是行尸走肉,藏的在深的感情也总会不时溢出,浪子羽就有这样的能力与魅力。
浪子羽轻笑道:“娘娘也会关心我了。”
西王母道:“咱两现在也算休戚与共了,若你出事了本尊到哪再去找像你这么可靠的盟友,你真不要我帮忙。”
浪子羽道:“凡事还是适可而止,不要逼得太急,免得对方狗急跳墙,到时对娘娘怕是不利。如今正好,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让他们慢慢猜测去,反而能让他们束手束脚。”
西王母道:“戮刑司非同小可,你势单力薄,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浪子羽自信道:“人多不代表势众,有时反而是阻碍。原本蓐收能让我忌惮一二,可惜如今的蓐收早已不是五百年前的蓐收了。只是戮刑司积威已久,没人敢亲手刺破这只纸老虎。”
西王母好奇道:“蓐收于本尊也算后起之秀,五百年前就已让本尊稍有忌惮之感。如今听闻其真法力更是精深了,一身杀戮之气更是能于万里之遥不战而屈人之兵,就连羽民国主,结胸国主如此强者都不需一刺之功,只以自身气势就已压服。一身修为恐怕不差你多少了,加上三十五神将联手,你别大意了。”
浪子羽讥笑道:“确实不需要一刺之力,我怕他刺不下去。他真功法确实更深了,可惜他的锐气早让人折了,也就剩下虚张声势了。”
西王母道:“本尊相信你的判断,那你多加保重吧。”
浪子羽道:“五年相处我倒是对娘娘颇有好感,今日一别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真是有些不舍。”
浪子羽有个优点,那就是从不会跟熟人客气,所以连‘在下’也省去了。
西王母淡笑道:“本尊论岁数比你父母却是还要大些,你若不嫌弃本尊老迈,本尊却也可以厚颜下嫁于你。”
浪子羽噎语道:“娘...娘娘却是好生霸气,我不过是玩笑之词,荒唐小子也是不敢亵渎了娘娘,还望莫要见怪。”一丝红晕悄然爬上了脸庞,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心下却也有一丝舒畅,至少如今的西王母也是开朗了许多。也许心中的忧愁已经淡化了些许,也许只是伪装出来。
西王母噗嗤笑道:“你这小子却是嘲弄起本尊来了,想是忘了尊卑。不过我看青鸾倒是对你颇为中意,不如你就将她带下山去,如何。”
落日的余晖仿佛也恢复了些许色彩,不在是刺骨的血红,带了些许鲜红。
浪子羽忙回手道:“我不过是一时玩笑,娘娘切莫怪罪。”
西王母道:“你莫非看不上青鸾不成,无论天赋秉性哪点配不上你。”
浪子羽道:“青鸾姑娘既有纯真可爱,又有温雅贤淑,却是难得的佳偶。实是我配不上他,不敢有此非分只想。”
西王母道:“你这不过推脱之词,毫无诚意。”
浪子羽淡叹道:“娘娘又何必明知故问,像我们这样的人哪敢奢求情爱。即拖累他人,又使自己带上了牵绊。”
西王母道:“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你在怕,怕自己会忘。”
浪子羽大笑道:“哈哈哈,我是怕了。等我不怕的那一天,一定第一个来求取娘娘,娘娘如此风姿绰约之人,正是风情万种,如狼似虎,正已熟透之时,谁人能不动心。”
说完已化作一到流光往山下去了,夹带着无尽的冰雪往山下压去,却已不辞而别了。
西王母闻言一时微愣,正待发怒,哪知浪子羽早已鸿飞冥冥,只得心下恨极,银牙暗咬,却是被浪子羽临走摆了一道。
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红也浮上了脸颊,那一身镇定之下暗藏些许心乱。无数载岁月以来,从无人敢如此冒犯于她。一时浪子羽那副是时而聪敏强干机智过人,时而吊儿郎当油嘴滑舌,夹带着丝丝的厚颜无此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不住浮现。
西王母一时呆立当场,浪子羽的潇洒不羁与那曾万古相依的身影不住交替,到最后却也难辨。
良久才淡淡道:“出来吧,我们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
青鸾那姣好的身影自林后缓缓而出,既有丝忐忑,亦有丝黯然。
待到西王母跟前低头喃喃道:
“见过娘娘,青鸾妄自偷听,请娘娘恕罪。”
西王母望着眼前那失落的身影摇头道:
“你即舍不得他,又为何不来相送,偷偷躲在那又能瞒过谁。”
青鸾慌张道:“他知道了。”
望着青鸾那呆立欲泣的样子西王母怜惜道:“他那些话就是说给你听的,像他那种人就算对你真的有意,也是绝对不敢接受了,你不过是徒增烦恼,嗨。”
青鸾道:“娘娘我懂得,我知道他的难处,我不会拖累他。”
西王母叹道:“青鸾自你诞生之时起本尊就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其实我心里早已将你当做女儿一般,你若实在放不下本尊会设法成全于你。”
青鸾泣道:“娘娘,我知道您对我好,但我也不想因我而坏了您的大事,青鸾既然做了抉择就会坚持到底,哪怕是天地重归混沌。不管他心里是如何对我的,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会等到他功成之时,在做决断。
西王母黯然轻抚青鸾,轻轻拥入怀中心中暗道:‘其实本尊又能好过多少。’
忘忧崖上两道俏丽的身影沉浸在赤霞之中,静静的俯瞰着下方,有希翼,也有担忧。
昆仑山下,弱水之畔。
三十六个猩红的修罗静静的看着夹杂而下的无尽风雪,五年,十年又何妨,对他们来说也与一瞬间并无差别。
第二十三章 美丽的猩红
冰消雪化之后留下的竟然不是一片赤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绿草茵茵,百花于瞬间绽开,苍松翠柏拔地而起于顷刻间。
浪子羽带尽西昆仑上无尽的风雪,万物瞬间复苏,终年覆盖于积雪之上的昆仑山上部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盎然生机。
不愧是造物主中意的第一山脉,众族祖庭所在。蓬勃的生机凛然于宇内,当然也许是浪子羽留下的。
无尽的风雪瞬间定住了万物,也定住了血腥之气和那无尽的污秽。
浪子羽轻笑道:“果然舒服多了,不然还真不敢在你们面前露面。”
能定住血污,当然冰不住三十六个嗜血修罗,三十五个猩红身影,三十五把猩红长枪瞬间围拢而来。
没有一句多余的闲话,三十五把赤冷的血腥已经往浪子羽袭来。枪是红的,红的鲜艳,更能嗜人心魄。
封住了一切,浪子羽四周遍布着杀机,腥风充塞其中,让人逃无可逃,浪子羽的脸颊都已被刺痛。
却见浪子羽毫无惧怕的神情,或拳,或掌,或弹指隔空往那猩红长枪而去,身影曼妙无比,飘飘而似仙,如遗世独立在腥血枪影之中来走,如闲庭信步。
那拳,那掌,那弹指将猩红长枪远远劈开,让其无法靠近。脚下奥妙绝伦的易步踏出了天地之理,踏出了星辰幻化,在那被迫出的丝丝间隙中信步游走,如一正游山玩水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四周密布的猩红,密布的枪影,密布的嗜血修罗如同一道道优美艳丽的风光,似开满娇艳欲滴,鲜红妖艳的花朵在园中绽放。一个辛勤的园丁在其中悉心照料着这美丽,在莳花弄草。
枪很快,如划出的流星。人更快,快出了天际,那倒映出的阵阵嫣红娇影都追之不上。
画面很美,也很快,等闲之人只能看出那一片红,红的似欲滴血。看不出诡异而来的猩红枪影带起阵阵杀机,看不出那个莳花弄草的麻黄佳公子。只有那一片红,快,快出的等闲肉眼都分辨不出。
一切都在十丈之内,三十六个绝顶高人在那肆意腾挪,三十六个纵横三界的高手,三十六个一步就能轻易踏出百丈,万丈,百万里之遥的高手,十丈对于他们太过狭窄。
没有一丝一毫的溢出,一切都拥挤在十丈之内。那十丈之中的一切花,一切草,都已化为虚无。砂石都已被风化,留不下一丝最最细微的尘埃。是一片化为真空的绝地,虚空已开始坍塌,无数的细纹遍布其中。
蓐收皱眉看着那片绝地,万年不变的容颜上浮出了纠结与不安。右手紧握着猩红长枪,握的很紧,手已经满是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就像那已在弦上的利箭,随时都可激射而去,但却射不出去,憋屈的似欲吐血。
他大意了,他小看了浪子羽,也高看了戮刑司。那三十五个兄弟个个都可横行于三界,就算比不上浪子羽,比不上自己,但也不是毫无招架之力。蓐收自问自己绝对逃不过那三十五把长枪,浪子羽也不会比自己稍强。但诡异的是那奇妙的身法,那非人的速度,两相结合之下竟然迸发出了如此威能。
蓐收自思若是自己上去独斗浪子羽也不会是这番局势,进退失据。但可惜的是自己似乎骄傲了些,自傲了些,现在却已插不进手去。
三十五道猩红身影和一道麻黄洒脱的身影融为了一团,难分彼此。蓐收知道那一枪下去的后果,只会留下三十五道猩红的尸体,再无其他可能。他在等着那一丝一毫破绽的出现,等了很久也等不到,心下焦急煎熬无比。
西王母与青鸾于忘忧崖上静静的俯瞰着一切。
青鸾那姣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一颗悬上的心也放下了,只剩下骄傲。
西王母心中暗暗称奇,脸上布满了震撼。就算她亲自出手也做不到如浪子羽这般的自如,虽然她自信那三十六到身影伤不了自己一丝一毫。
西王母知道自己小看了浪子羽,想不到那奇妙无比的易步居然在浪子羽脚下使出,更想不到易步配上那绝伦的速度居然能迸发出如此威能。
一切是如此轻松,毫不费力,她知道这样的浪子羽不怕势寡,无论面对的是一个人,还是千人,万人都再也无一丝差别。人数在多,对于浪子羽来说与一人别无二致。戮刑司大意了,所以注定了失败。西王母心中也莫名的涌上了骄傲,略显不安的心也放下了。
东昆仑上也有四个满是惊异的身影,静静的俯瞰着这一切,心中也是暗自思量。
那美丽的画面也在持续进行着,如同循环反复的演化着。
三十五个猩红的戮刑司神将面无表情肆意挥斥着长枪,煞气纵横,豪迈无比,心中满是无力之感。
他们累了,他们想停下来,可是却停不下来。手中的长枪,腾挪的身姿,肆意的杀戮,停不下来。仿佛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只能永不停歇的挥洒下去。就算在累,就算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也停不下来。
浪子羽闲庭信步中执掌着一切,似乎要将这美丽的红永久的停留在这里。
蓐收无力的看着这一切,右手都已经握的畸形了,也刺不出那一枪。
时间慢慢过去,美丽在持续着。
三十五个戮刑司神将真的太累了,累的手都已抬不起来,可猩红长枪还在持续挥舞着,挥出了无比豪迈,挥出了霸道无比,却挥不去心中的无力。
戮天,戮地,也誓要戮尽了苍生。数百年的血腥,数百年的杀戮,数百年的漠然,显不出一丝丝情来。如今也似那曾经待宰的羔羊,曾经那些瑟瑟发抖团在一起的身影,曾经那些枪下哀嚎的凄厉。
现在也在自己的身上重演着,不,比他们还不如。强大的戮刑司神将居然还比不过那些无力的蝼蚁,至少他们可以苦苦哀求,可以视死如生,可以发出或豪迈,或凄惨的呼声。
而他们呢,又能如何,只能无力的挥洒着,停不下来。发不出豪迈,显不出视死如生。就连苦苦哀求,一声凄惨的呼声都发不出。
他们脱力了,就连最后一丝生机都要从体内抽出。看似挥出了天地间的最潇洒,实际上就连蝼蚁般的跪求都做不到。
他们也许怕了,精气神都已被剥夺,就算能活下来也只能当个瑟瑟发抖的硕鼠,连硕鼠都不如,至少硕鼠还会逃跑。
不,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是戮刑司,誓要戮尽一切的戮刑司。就算无力,就算生不由己,他们也要挥出最后一丝光彩。他们不是蝼蚁,他们是强大的杀神,他们是骄傲的。
他们放下了一切,不在挣脱,不在无力。他们要掌握主动,他们要主动挥出长枪,挥出一切,用尽那罪恶的生命挥出最后的辉煌。
所以他们不在悲观了,放下了惧怕,他们不能让人笑话。他们不在是被逼的挥动长枪,他们在主动的挥动长枪,挥动着最后一丝生命。
就在三十五个猩红的尸体就要躺下之时,浪子羽消失了。消失在那片美丽之中,来到了蓐收的面前。
一切都松懈了,压抑了三十五个猩红的束缚消失了,他们活下来了,浪子羽放过了他们。
他们虽然不解,可又能如何,只能瘫软在地上。如三十五只脱力的野狗,瘫软在地上吐着舌头,连动一只手指的力气都已经消失了,但他们还活着,要感谢上苍让他们活着。
蓐收也是不解的看着浪子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留手了。
只有浪子羽才知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两个身影在弱水之畔相对而视。
旁边那以化为虚无的十丈之地,留下了一地的猩红。
第二十四章 站着的神
冷冽的西风呼啸而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蓐收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白白指骨想要破开那薄薄的皮肤,出来感受那冰雪的冷冽。
望着那淡漠的笑意,心中说不出的厌恶。像是在嘲笑,像是在无视。想将手中的枪刺入那笑脸,刺入那胸膛。但却刺不出去,不是因为他收下留情了。
心中无比的愤怒,无比的焦急,也是无比的失落。纵横天地的三界第一杀星居然挥不动手中的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五百年前的那股刚强,已经打落了自己的士气。无知无觉,因为没有碰到对手,今天碰到了,所以才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一枪了,他本来就不是用枪的。
艰苦的维持这淡漠脸,这平静的眼神。心中却是汹涌着,纠结着,挣扎着。想要冲破那冲窒碍,可手中的枪挥不出去,强大的精神却指挥不动身体,连稍稍轻移都做不到。
无尽的怒火涌起,要冲破一切。他是蓐收,是第一杀神,是无畏无惧的修罗恶神。他是强大的,所过之处留下的是一地的猩红,一地的死寂。
他还没有残,没有废,冲破了一切意志之后,他是睥睨三界的。
一声怒吼之后,手中长枪化作一只矫龙直冲而出。
速度很快,枪很美,化作了漫天枪影,带起了无数杀戮,迫人的杀意让人无法呼吸,但刺不到人也没用。
轻松,很轻松。浪子羽满含笑意的游走着,无视着。
枪愈快,浪子羽的走的愈慢,甚至还停驻了一下,欣赏了下风光。
越是刺不到,枪就越急,越急就更刺不到人了。在凌乱的枪影之中浪子羽见见的停下了脚步,静看着长枪擦衣而过,至少看起来是停住不动了。
看起来就像蓐收在炫技,掌控着强大的水准。枪尖锐利绝美,却又不伤人一片衣角,一缕青丝,端的是好本事。
浪子羽无视着擦脸而过的锐利,淡笑道:
“你不适合用枪,连人族三岁小孩舞的比你好看,比你更具威力。”
蓐收刺的越急,越有力。口中已喘上粗气,手臂肌肉开始根根撕裂,已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浪子羽看着羞恼难当的蓐收在那奋力挥刺着,早已气急败坏。口中轻叹,右手一挥而出。
挥得粗狂而豪迈,任尔技艺如何高超,我自一力破之。却是右手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把大斧,辟出了威猛,劈山开岭,如要开天辟地的一击。
瞬间枪影绝迹,天地为之一静,一斧之下面前万里之内都化为了墟尽,辟出了天清气爽,万里一时无云。
威能虽然绝世,但对于浪子羽和蓐收来说这一斧并不强,浪子羽虽然劈出了粗狂而豪迈,但也留足了力量。
可惜蓐收没能挡住,他没有挡,在这一斧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心胆欲裂了。
所以他跑了,退了,退的飞快。在这一斧出现的瞬间飞退而去,已在万里之外,毫发无损。
但他却跪着,丧失了一切尊严的跪着,双手撑于地上,满布寒厉的煞气腾腾的脸颊低垂着,头低垂在在地上。
浑身在剧烈的颤抖着,一副灰白的脸庞颤抖着。他在惧怕着,也在恨着,恨自己,为什么数百年过去了还是如此的无用。甚至更加的怯懦,他想勇敢起来,可是却无力着。
望着那一斧连站起来的勇气的消失了,这一斧并不强,可是他还是惊惧着不敢站起来。
数百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早已站了起来,没想到事到临头却还是如此的无力,面对着柔弱的一斧他连抵挡的勇气都没有,只因为那相似的风格,相似的豪迈。
他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五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五百年前戮刑司新立不久真是狠厉无比,不可一世。神挡杀神,遇魔弑魔,三界闻之而色变。
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自己,那个十年时间就已将鲜血染遍了三界的自己。三十五个兄弟和自己衣甲武器都已染遍猩红,仿佛三界中的一切都已蛰伏在自己的脚下颤抖,不敢有丝毫异议。
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他没想到很快颤抖的会是自己。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将他意志打沉的身影,在他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将他踩在了脚下,还无视了他。
虽然他手持着盘古斧,虽然传说中是那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的盘古斧,但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在锋利坚固的武器碰到那个男人都与废铁无异。
永远忘不了那个挺拔伟岸的身影,忘不了那粗狂而又豪迈的一斧,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铜战斧。
那个凭着一斧一盾纵横睥睨的男人,那双充满愤怒的刚毅脸庞,那个怒火冲天誓要毁灭一切的男人。
那个愤怒,那个失落,那个充满悔恨的双眼。
没有诡异绝伦,没有变化多端,没有绚丽多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劈,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挡。
那一劈,那一挡却是无可匹敌的。
那个刚从幽冥魔界回归,站在归墟之上,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吼。
伴随着那一吼的是一劈,一挡。只凭着一劈,一挡,那个男人自归墟之上一路砍杀直上天际。
血腥遍布了三界,天人族在泣哭。
只凭着一斧一盾,一劈一挡,那个男人居然自归墟一路砍上了南天门。劈出了粗狂而豪迈,劈出了无尽的悔恨,也劈出了一切。
亿万里之遥,归墟到南天门何止亿万里之遥。
三天,短短的三天时间,那个男人自归墟直上天界。
不是走上去的,是砍上去的。
十万,百万天人族神通者丧命在那一斧之下,也有无数的天人族哭泣的奔逃,如丧家之犬。
一时意气风发的自己站在了南天门上,挡住了那个无可匹敌的身影。他要建功立业,他要证明自己,他要.....他什么都没要到。
一斧,只有一斧。那个男人没管他是谁,也不在乎他是谁,他与别人没有差别。
只是因为他挡住了别人前进的道路,所以他也受了那一斧。那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铜战斧,那普普通通的一劈之下。
三界视为神兵利器,至强利器的盘古斧飞了,不知道飞向了何方,至今也没人再见过。劈飞了他的一切,他的意气风发,也劈飞了他,全身都迸发着鲜血,无力的瘫软着,是那么的无力而无助。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挺拔而伟岸的身躯往前行去,只能偷偷的看着,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虽然那个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无法抵挡,天界在血泣着,天人族在血泣着,在颤抖着,没有人再敢挡住那前进的步伐。
幸亏,幸亏那东皇太一及时赶回,在灵霄殿前挡住那个嗜血的疯子。是疯子,是一个不管不顾的疯子,是那个只知劈砍却放弃了防守躲避的疯子。
只知道前进,直线前进,没有一丝偏差。连东皇太一都挡不住的勇往直前的疯子,不会后退,不会踏错一步。
但他已经疯了,眼睛红了,只知道往前走去。所以东皇太一很是轻松的在那个疯子的身后挥出了一剑,挥得很用力,用尽了一切的挥出了那把三界至强的剑。
那是一把不比贰负剑差的剑,相传是盘古所打造的天子之剑,也是天帝之剑。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东皇手上,那是能斩尽一切的剑。
所以能轻易的破开那个不知抵挡的疯子,那个疯子被那一剑授首了,东皇太一割下了那个充满悔恨的头颅。
那是强者,就是失去了头颅也是站着的强者,永远站着的强者,那一剑也将那个强者劈下了天界,只余下了头颅供天人族泄着无尽的愤怒,为那颤抖而愤怒,他们是三界的至尊,三界的神,不如玷污。
没有人找到他的尸首,东皇太一赶到的时候已经消失了,有人带走了那站着的身躯。
有人说他死了,虽然站着也死了。可也有人说他还活着,站着活着,以乳为目,以脐做嘴,不时的挥舞着干戚,将勇猛延续下去。
从那之后蓐收也失去了一切,他再也拿不起斧了,虽然他擅长使斧。
他拿着枪,十年之后变成了猩红的枪,但他用的并不顺手,他的真愈加的精深,终于再也不需要他挥出一枪,就已使众生臣服,颤抖在脚下。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重新的意气风发。他以为他再也不用斧了,也用不着了,因为他的枪使得更狠,更绝。
谁知一切都是错觉,原来他的枪是这样的柔软,这样的无力,连站着的人都刺不中了,虽然浪子羽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没用就是没用,不需要借口。
他以为他忘了那个伟岸的身躯,却在今日因为那似是而非的一斧又让他失去了一切,让他重新颤抖着,无力着。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一直都藏在心底。那个曾经自诩为天下用斧第一人的蓐收,如今还是不敢拿起斧头。
不是因为枪更狠,更绝。而是因为他不敢,五百年了别说拿起斧头,连见都没见过。
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蓐收在颤抖着,也在笑着。
笑的撕心裂肺。
第二十五章 刑天
西风更加的冷冽,配着无尽的冰雪也更加的刺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蓐收也很冷,冷到了心里。
冷的是心,堕入了无边黑暗的心。
他不知道该如何,隐藏的极深,连自己都已忘了的恐惧,今日却被人无情的刺破了,撕开了。
自欺欺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骗的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强大的戮刑司,手中沾满无尽鲜血的戮刑司,有无数冤魂相伴的戮刑司。震慑了世人,也震慑了自己,这是错觉,因为地上已经躺满了猩红。
浪子羽,闻名已久。
不过是一个不敢吐露来历,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浪迹于三界,看似无拘无束,其实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的懦弱之人。因为他不敢直视自己,或背负仇恨,或背负罪孽。
只知逃离,却不敢面对的可怜之人,蓐收从来没有正视过,戮刑司从来没有正视过。因为他是强大的,他们是强大的,不值得。
但今日就是这个他们从来没有正视过的充满笑脸的人,给了他们最是沉重的一击,撕破了他们的强大,他们的虚假。
戮刑司已经毁了,只剩下了一地的无力,站都站不起来的神。他只要伸伸手,就会留下三十六具猩红的尸体。
浪子羽慢慢的往前走去,走的从容,向着蓐收走去,也给了他无尽的压力。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要逃避,逃避了数百年,最后成功的骗过了自己,却没骗过别人,骗过浪子羽。
蓐收跪在地上,低垂着脸,低垂着头,在颤抖着。望着那个逐渐走进的身影,颤抖的更是厉害,更是挣扎。
挣扎的想要站起来,他不能跪着,这是尊严。浪子羽不是那个男人,没那个资格。
颤颤巍巍的,将手掌抬离地面,将背稍稍直起,掩饰住了那一脸的沮丧。缓缓的直立起了身躯,自认直了身躯,虽然还是微弓着背。
慢慢的挺直了,直视着浪子羽,重新抓住了那猩红长枪。站着直挺,看着冷冽,仿佛已经恢复了一切,但心还是在颤抖着。
蓐收很高兴,他总算做到了,他保住了尊严。除了那个男人再也没人能够让自己无力的跪着,无力的瘫软着。
虽然心还是在颤抖着,虽然那个男人的身影还在脑海中压抑着,但自己确实站了起来,站的笔直。拿起了枪,拿的很紧也很稳。
已经失去了一次尊严,再也不会想要失去。特别面对的不是那个男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浪子羽。蓐收颤抖的心是高兴的,因为他保住了尊严,属于神的尊严,杀神的尊严。
浪子羽看着眼前强自直起身体的蓐收淡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跪着,没想到你已经有了站起来的勇气。”
蓐收淡淡道:“能使我跪着的不是你,你没有资格。”
虽然强自镇定,但心气也已经失去了,此时也少了那嗜人的煞气,只是个平平常常的神,普普通通的生命。
浪子羽笑道:“这样的你看起来舒服多了,但之前跪在我面前的不是那个戮刑司首蓐收吗。”说完将鼻中的布条拿了出来,有点做作。
蓐收道:“你心里明白,何必要凭白侮辱与我,那不是属于你的荣耀。”
每个失去了金身,失去了固守与荣耀的人话总会变得多些,变得平凡些。
浪子羽调侃道:“我只是试了试,没想到他在你心里是如此的重要,不过你的枪法确实不行。”
蓐收道:“确实很重要,只有经历过直面过那个人,才会明白他的强大,那是一股无可匹敌,摧人心魄的强大。”
浪子羽有些好奇道:“你不恨他吗?”
对于一个将自己踩在脚下,失去一切的人,总是无法以平常心相对。
蓐收笑道:“我惧怕他,但我不恨他。”
浪子羽道:“看来我小看你了,你总算可以直面了,我居然还做了好人好事。”
蓐收轻松道:“谢谢你,除了那个男人,现在你在我心里是第二重要的人。”
直面浪子羽之后,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奇迹般的停止了颤抖,原来放下是这样的简单,一点都不复杂。那个男人给自己的未必是摧毁,也是激励。
浪子羽道:“看来你已经恢复了,放下了手中的枪。为了将来少个敌人,要不要将你留在这里。”
蓐收将手中猩红长枪丢下,笑道:“其实我更愿意你将我留在这里,扼杀我的未来。可惜你不会,因为你也是一个强者,一个正走在前往至强道路上的强者。”
说完之后还努力的将双手擦了擦,那枪有点脏。
浪子羽心里明白从今之后的戮刑司会更加的强大,但会变得好闻起来,猩红之色将会淡去,因为蓐收已经不需要了。
嘴上道:“少了你们我的对头也如少了左膀右臂,我何乐而不为呢。”
蓐收道:“其实我也未必是你阻力,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浪子羽道无奈道:“现在的人都这么的聪明。”
蓐收道:“不是我聪明,而是这显而易见。我以前昧了心志,才没有看出来。”
浪子羽道:“看来我的破绽太明显了,我是真想杀了你,可惜一个山神在旁边看着呢,只能放过你了。”
蓐收道:“看来我的运气很好,今天的收获也很大。不过你那不是破绽,而是你根本就不想隐藏。”
浪子羽自嘲道:“我总是在自作聪明,不过现在那个山神也走了,你可以告诉他的头颅现在如何了。”
蓐收道:“很好,天帝将他放到了无垠虚空之中。”
浪子羽道:“你们会这么好心,我还以为已经成为了夜壶。”
蓐收道:“他带给了天人族太多的屈辱,本来就算不作为夜壶,也会被当做垫脚石,受人踩踏。”
浪子羽道:“但又是为什么呢。”
蓐收道:“天帝,是天帝。天帝回来之后就将他投入了无尽虚空,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居然从天帝的眼中看出来悔恨和内疚。那一阵天帝发了好大的怒火,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而且天帝三拜送走了他的头颅。”
浪子羽复杂道:“做错了事,总是会后悔和内疚的。”
蓐收道:“天帝是个好人,是仁慈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发火。”
浪子羽道:“一个仁慈的好人是不适合当天帝的,也许他唯一的错处就是坐上了那个位置。”
蓐收道:“却是为上者讳了,奇怪,不过短短的数百年我居然忘了那个人原本叫什么名字了,好像所有的人都忘了。”
浪子羽道:“确实奇怪,也许万物总是善忘的,也许有人做了手脚。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有了个新名字叫‘刑天’。
蓐收道:“刑天,刑天,是个好名字,也很适合。天者,首也,既刑苍天也刑己天,他还活着吗?”
浪子羽道:“我也想问你,他还活着吗。”
三十五个戮刑司神将,三十五个猩红的野狗此时也回复了体力,往蓐收聚拢而来。
蓐收望着无损的三十五个兄弟也是收下笑道:
“看来我又多欠了你个人情,不过我们也要走了,戮刑司失败了。”
语气中有着轻松,也有着失落,神话总会破灭的,戮刑司的神话今天已经被毁了。可也不是什么坏事,蓐收知道以后的戮刑司会更加的强大就够了。
浪子羽笑道:“好走,不送,回去挑一把好斧头。”
蓐收道:“一把青铜大斧就可以了,告辞了。”
就在戮刑司就要收兵回天之际,异变也是突生。
三十六个,也是三十六个。黑衣黑布黑杉,全身都是黑的,连枪也是黑的三十六道身影突然出现,往着戮刑司扑杀而去。
三十六道黑与三十六道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浪子羽望着这七十二道即将交织的身影,一股淡淡的不妙涌现而出,意外总是不受人控制的。
第二十六章 昆仑山神
速度都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三十六道黑影扑向了三十六道红影。
戮刑司经过了千锤百炼,虽然猝不及防但也并不慌张,有条不紊的一齐往黑影刺去。
只有蓐收伸出了他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因为他已经放下了枪。
浪子羽看着场中的情景眉头是紧皱着的,他知道他失算了,他忽略了人心。
人心是莫测的,这是天意,也是定数,浪子羽只能默默的看着,他知道还有三十六人也失算了。
三十六道黑影无视着那三十六把长枪,虽然他是猩红的,有着嗜人心魄的作用,一枪之下可以撕毁一切。
只见三十五把长枪贯穿了三十五道黑影的胸口,没有一丝停滞,很是顺利,顺利到了三十五个戮刑司神将都有些慌张。
蓐收的手很是顺利的掐住了一个黑影的脖子,刚打算询问望着那三十五把顺利的枪脸色忽变,一个念头飘过,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三十五个戮刑司神将也想起了,望着扑到眼前的身影,想要再做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三十五个黑影,三十五道黑色的厉芒显现,往戮刑司各自面前的猩红脖子划去。
猩红的脖子变得更红了,三十五道黑影似三十五匹饿狼,放弃了一切,往前撕咬过去,用的是嘴,三十五匹人形的狼。
蓐收望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是无声的悲哀,七十道撕咬在一起的身影,他什么都坐不了,今天的一切变化都很快。
蓐收在看着,浪子羽在看着,粗壮大手之下的黑影也艰难的转着头看着,暗中那个被这动静吸引来的人也在默默的盯着。
一阵撕咬过去之后,留下的是七十具尸体。是同归于尽,只有血海深仇才能做到这样的奋不顾身。
剩下的那个黑影眼中闪着欣慰与安息,口中发出了哀嚎般的大笑,笑的让人心酸,也有无尽的痛快。
蓐收默默的放下了手,没有恨,只有平静的眼神,在静静看着眼前的黑影,听着那凄厉的哀笑。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疯子,看着他笑到喘不过气来,才淡淡道:
“没想到有了漏网之鱼,所以我那三十五个兄弟都大意了,我很好奇是谁救了你们。”
那黑影笑道:“知道了又能如何,可惜你手上没有了枪。”
蓐收道:“这是因果,我们当初没有斩灭因果留下的报应,所以我们大意了,也就受到了报应,发现我连恨你们都做不到了。
那黑影嗜血狠道:“恐怕你已经恨不得杀了我,恨不得除了我们的根。”
蓐收道:“当初我们灭了你们一族,出现了漏网之鱼来复仇,这是天经地义的,我有什么好恨的,虽然我的心也是痛的。”
那黑影癫狂道:“能让你心痛已经满足了,你一定会永远的沉浸在悔恨中的。”
仰天吼道:“公子,大恩大德难报,但大仇更不能不报,只能辜负您了,是我们对不起您,别怨我们,贯胸一族是永存的,一定。”
说道最后也有着羞愧,因为他们恩将仇报了,所以黑影也死了,全身爆裂而死,已经没有面目再见公子了。
蓐收发出了一声长啸,是发泄,也是祭奠。西风吹过,绿的变黄了,再是盎然的春意,也挡不住那无尽的肃杀。
秋风扫过,落下的是泛黄的秋叶,漫天飞舞着金黄,丰收也抵不过那无尽的萧瑟。
蓐收静静的看了会浪子羽道:
“你也笑不出来了吧,我也哭不出来了,因为这是天数,是报应,告辞了。”
说完已是一道流光消失,没有带走一具尸体,一个兄弟。
浪子羽静静的看着那消失的孤寂身影,心是沉的,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看也没看那交织在一起的七十具尸体。
那麻黄的瘦弱身影独自沉浸在飞舞的落叶之中,也是孤寂的,思绪在扩散着。
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慢慢的走到了浪子羽的身后,很高大,有着一双滚圆的眼,腰上披了张兽皮,露出的是精壮。
那大汉见浪子羽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理自己笑道:
“浪子羽公子,人心是最难把握的吧。”
浪子羽头也不回道:“你舍得出来了。”
那大汉道:“戏已经结束了,我当然要出来了。是一出好戏,原来在强大的人也能死的这么的容易。”
浪子羽道:“贯胸国在东南,胸中有窍,容不下别的,容下一把枪还是没问题的,再是凶煞的枪他们也能容的下,好奇怪的孔,天下最强大的孔,这也是它唯一的作用了。”
那大汉道:“所以这些杀星死的很冤,可惜从今往后在也没有了凶恶的戮刑司了。”
浪子羽道:“你在幸灾乐祸,他们死的并不冤,而且戮刑司只会更强大,不会消失的,你也想多了。”
那大汉奇道:“为什么,只留下蓐收孤身一人,能撑得起来吗?”
浪子羽道:“有一个蓐收还不够吗。”
那大汉望着浪子羽似笑非笑的眼神失落道:“是够了,我想多了。”
浪子羽道:“你在这里潇潇洒洒的,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那大汉道:“难道你想的少了,跟你们比起来我想的是最少的。”
浪子羽笑道:“那你慢慢想吧,我要走了。”
那大汉急道:“你救下了这些丧家之犬,你以为蓐收会不知道吗。”
浪子羽笑意更深了:“知道又如何,你也说了我控制不住人心。”
那大汉道:“但若没有你蓐收还有三十五个兄弟在,是我肯定对你咬牙切齿,不共戴天。”
浪子羽道:“所以你才会觉得你得到的太少了,想要更多。”
那大汉恼羞道:“你的意思是我比不过蓐收。”
浪子羽道:“你觉得比得过吗,我们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要放下都没机会。”
那大汉怒道:“哼,花言巧语,谁会嫌太多.”
浪子羽淡淡道:“陆吾,在昆仑山脉自在无拘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一头闯进名利之中。”
也是怒其不争,世道就是如此,没有的想要得到,得到了又想要放下,哪来的十全十美。
陆吾道:“昆仑之神,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好大的名头,好响亮的名头。不过就是个看门狗,我不想在被困在这里,我也想出去看看。”
浪子羽讥笑道:“你哪是看门狗,至少是只看门的老虎。外面世界是很好看,可是出去了就也回不来了,你做好决定了。”
陆吾道:“我无时无刻都想要逃离这里,早就迫不及待了。”
浪子羽笑道:“你要走随时出去就好了,何必要在这跳脚。”
陆吾默然不语,眼中有着纠结。
浪子羽道:“你舍不得,你要的就是更多,而不是自由,连被你誉为看门狗的名头都舍不得摘下。”
陆吾道:“你说的轻松,我若是走出昆仑山脉,那我就是叛神者,要受天地共弃,从此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浪子羽笑道:“得到的越多,要的也越多。呵呵,你一点都放不下,又哪来的自由,外面对你而言也是囚笼,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陆吾道:“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浪子羽道:“没兴趣。”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昆仑山脉之中。
陆吾在整个昆仑山脉之中都再也感受不到浪子羽的气息,无尽的束缚与失落压来,急的直跳脚,整个昆仑山脉都在轻微颤抖着。
第二十七章 小乙
浪子羽走的很轻松,跟蓐收一样没有带走一具尸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脸笑意的穿插在群山之中,但心情并不是很好。
救了一群流浪狗,给了他们安全,喂他们吃最好的,让他们得以延续,可惜临了还被咬了一口,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仇恨特别是泼天的大仇,总会让人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如迷障般让人身不由己。
浪子羽不怪他们,他们做的是天经地义之事。因为浪子羽自己也会有迷障,也会有身不由己,也总会做些天经地义的事。
运气不错,浪子羽静静欣赏着眼前的花海,绽开的很是美丽,很少能一下子碰到这么多的昙花,在繁星下静静的展现在属于自己的美,星星点点,点点星星,天上地下相互交映。皓月映照之下,如月下美人,婀娜多娇,在风中摇曳着。
白,洁白是无暇的,代表着善与美,是世间的精灵。
美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所以才让人奋不顾身的去追寻,去追忆。所有人都想抓住美,但总是会让他在指缝中溢去,浪子羽也不例外。
昙花很美,所以它也很短暂,绽放在瞬间,枯萎也在瞬间。望着那些垂暮的美人,在渐渐的泛黄,渐渐的逝去。浪子羽轻轻伸出了右手想要去抓住,愣愣的眼神中有着焦急和无奈,也有着一丝美。
无奈和焦急,他永远也留不住心中的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美好在自己眼前逝去。他是无能为力的,大道的伟力是公平的。
更可悲的是浪子羽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涌出了美,比绽放的昙花更美,原来生命在逝去的瞬间是这么的美丽,这么的令人向往。他发现自己渐渐的居然开始欣赏起来了死亡的美好,死比生更美,原来这就是身不由己的感觉。
看着美人渐渐消逝,重新沦为一片死寂之后,浪子羽轻轻的摆了摆手道:
“出来吧,小乙。”
像对着空气说出,轻轻的呢喃着。
一个无暇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浪子羽身后道:
“公子。”
很简洁,很恭敬,那麻黄是他的天,他是膜拜天的人。他的一生别无他物,只有天。
浪子羽道:“委屈你了,以你的能力本该震惊三界,扬名立万。”
小乙也是一身的麻黄,但比白还要无暇,因为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只想永远模仿着他的天。
“跟随在公子身后是小乙最幸福的时刻,没有公子就没有小乙。”小乙笑着说道,浪子羽永远笑着,他也要永远笑着。
浪子羽道:“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我虽然救了你教了你,我们是最亲近的,所以我更希望你自己成为一片天。”
小乙道:“我的追求就是成为公子的影子,永远的跟在公子的背后。”
一模一样的神情与笑意。
浪子羽无奈笑道:“只有走出我的背后,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小乙也无奈笑道:“可惜小乙不是人,只是影子。”
浪子羽道:“真拿你没办法,刚好有件事帮我跑一趟。”
小乙道:“公子您吩咐就是。”
浪子羽道:“你帮我去一趟无上常融天,告诉无上常融天主叫他把我交给他保管的东西销毁了。”
说着掏出一物递给小乙道:“将这个交给他,算是我的谢礼,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太清大赤天得来的。”
小乙接过手中的玉瓶担忧道:“公子,您真的决定了,这......”
浪子羽笑道:“小乙,这是你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倒是很难得。”
小乙焦急道:“公子,我马上去办。”
浪子羽摆手道:“不着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这样的你更让我欢喜。”
小乙道:“小乙再也不会了。”
浪子羽道:“你总是这样,我知道你想什么。他们既然已经养不熟了,我也没有必要在花代价养下去。贯胸族,辜负了我,我不怪他们。灭族之仇总会让人忘却一切去报,让人身不由己,再大的恩情都阻止不了,只要能报仇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我也会迷了心智,也会不顾一切,也会身不由己,我不怪他们,但也留不下他们了,他们也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
小乙静静的听着,强忍着不再插话。他知道公子只是在倾诉,公子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在说一句,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浪子羽接着笑道:“小乙,公子我是不是变了。呵呵,他们为了复仇身不由己不顾一切,也辜负了我。我为了复仇也只能身不由己,辜负他们了。不能说辜负,我给了他们一切,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如今我只是拿回我给予的,并不欠谁。”
笑的很慢,语气也很慢,笑到眼睛都是红的,是纠结的笑,是内疚的笑。
笑了很长时间才停住,静静的望着那已经枯萎了曾经花海淡淡道:
“死亡居然给了我美丽的感觉,这一片干枯是这样的美,比那一现的璀璨还要美的多,美的让我沉醉。他们跟我毕竟是主仆一场,所以我也赐给他们最美的一切,没有什么比得过族灭了,发出最灿烂的美,交出最美的价值,也不枉我的付出,能稍稍补偿我下。”
小乙道:“公子你......”
浪子羽淡淡笑道:“我没事,仇恨会让人扭曲,我也会有扭曲的时候。就算扭曲,我也是笑着扭曲。就算坠入无边的罪孽中,我也是笑着享受。就算有无尽的悲伤苦恨,我也会一直笑下去,因为只有我才可以一直笑下去。”
浪子羽是笑着,包含热泪的笑着,双手握出了苍白的笑着,笑着看着这枯寂的草海,笑着面对着一切。
他也会身不由己的,笑着身不由己,摆手道:“小乙你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小乙没有说一句话,缓缓转过身去,一行热泪向下滚出,往远方而去,前往无上常融天而去。
感受到小乙的离开,浪子羽也留下了泪来,笑着流。流的越多,笑的越久。浪子羽会永远笑着,所以也会永远流着,在人前也会往心里流去。
人心最难控住,那三十六个贯胸国遗民没控制住自己的心,浪子羽控制不了别人的心,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控制不了的后果是毁灭,贯胸国毁灭了自己,浪子羽不能毁灭自己,因为他还要笑下去,走下去,所以只能去毁灭别人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魔,不是幽冥的魔,是心魔,藏在心中最深的地方的魔。浪子羽的心中也有魔,自己藏起来的魔,藏得很深,比所有人都深。
因为浪子羽能将它往更深处藏去,需要时才会放出来,数百年的折磨早已让他掌控了一切。无论悲伤还是死寂他可以随时笑着,永远笑着。
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会让心中的魔出来透透风,他是浪子羽,一个无拘无束,潇洒自在的佳公子。
哭笑着,累了躺下来继续哭笑,直到那黎明到来。
很安静,只有哭笑声。
大罗天,斗府就要热闹多了。
佳朋满座,有美酒佳肴,也有曼妙轻舞的宫娥,推杯换盏,嘈嘈杂杂。
在一派宾主尽欢的和谐之中,帝一的表情并不好看,脸是冷的,也是笑的。
再冷也得笑出来,再是愤怒也得笑出来,再难看的脸也得笑出来。所以他笑的难看,因为他是帝一,他永远都是慈爱仁和的,悯爱众生。
第三十八章 延宴
北斗九宸者,天蓬,天任,天衡,天辅,天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北斗九宸原本乃天蓬,天任,天衡,天辅,天英,天内,天柱,天心,天禽。
无尽岁月来,天任,天英,天内,天柱,天心,天禽相继陨落。天任之子七杀继承天任之位,天英之徒紫薇继承天英之位。
天内,天柱,天心,天禽相继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所替代。
斗姆元君,全称中天梵气斗姆元君,统帅北斗九宸,南斗六星,坐镇斗府,地位尊崇。
斗姆孕育八子为紫薇,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天内,天柱,天心,天禽后继无人,斗姆乃立贪狼为天枢,巨门为天璇,禄存为天玑,文曲为天权并天任七杀,天英紫薇重组北斗九宸。
斗姆尊崇,为众星所敬,皆奉其为母,故斗姆元君又被誉为群星之母。
斗姆是如今天界资格最老,最受尊敬的上古女神,早已不理俗事多年,隐居于星辰深处,以天蓬为元帅代为统领斗府。
斗府虽为天界一府,但也为一方势力,在天界也是实力雄厚,对天帝也是听调不听宣,何况是帝一。
斗府的延宴早已摆了数年之久,破军年龄最幼,正是贪耍好玩之时,规规矩矩的做了数年,臀下早已生出疮来,不耐道:
“大太子,我们斗府俗务繁忙,不似殿下悠闲,这些时日也是耽误许多,殿下还是告退为好。”
天蓬元帅佯装呵斥道:“破军不得无礼,大太子尊贵无比,能降临我斗府多日也是荣幸。殿下身份尊贵,岂是些许俗务能比的,耽误一二也是无妨,只要能让殿下高兴就可。”
破军愤愤座下,瞪了帝一一眼方诺诺道:“知道了,天蓬大哥。”
天蓬座于首位对帝一和言道:“殿下莫怪,破军年幼没个定性,贪玩了些。”
帝一和煦笑道:“元帅却是多礼了,破军兄弟年幼直爽,最是心直口快,孤欢喜还不及,哪会怪罪。倒是孤却是叨扰多时了,不过那贼斯冒犯天威,打伤河伯,如不加以制止,反而涨了其嚣张气焰,将来定然为乱三界,为了三界安和,孤只好厚着脸皮,诸位倒是莫怪才好。”
受天蓬如此挤兑,但就算心中早已对天蓬嫉恨多时,帝一还是谦逊有礼。
天蓬面带丝不悦道:“殿下说破军心直口快,可是嫌本帅口是心非了。”
帝一起身微施一礼道:“元帅又何必故作不知呢,元帅是一时豪杰,三界谁不敬仰,孤哪敢指责。只是孤心忧三界,元帅又迟迟不肯表态,孤心急之下言语难免有些不妥,却是孤的不是。”
天蓬心里有些想吐道:“殿下实是强人所难了,我斗府谓顺支辰,总御阴阳,契合天地,主张造化,乘三明以应四时,随月建以定八节,历九宫也进退。本帅为北斗九宸之首辅,主四时八节,阴阳造化之证,责任却是重要。本帅不敢有一刻疏忽,我北斗群星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殿下如能请到天帝御令,那本帅绝对竭尽全力,为天帝分忧,否则我斗府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僭越,实在担待不起,望殿下恕罪。”
帝一也有些想吐,笑的有些难看道:“元帅乃天庭柱石,孤就一无职无责的野外之人,哪敢怪责元帅。不过是众神看在天帝面上,才对孤多担待客气了些,孤还是自知的。只是孤虽为闲云野鹤,但也不敢袖手旁观,盼能尽些绵薄之力,也算是无愧众生供养。如今天帝闭关之中,孤也是难以上秉,只好厚颜前来告求于元帅,望元帅就是不以孤这点薄面为念,也要看在三界众生的份上,助孤一臂之力,擒拿此獠,孤在此拜谢了。”
语气真挚诚恳,双手一拱,以施了全礼,一鞠到底,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天蓬岔开道:“殿下说是伤了河伯之人,浪子羽。本帅前些时日也去会过来,此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想必是有些误会。”
帝一道:“元帅想必受其蒙蔽了,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其才,最会装模作样,伪善的很,元帅怕是着了道了。”
天蓬脸色微红道:“上次本帅功亏一篑,无功而返,也是惭愧。这浪子羽本事非凡,本帅既然失了手,也是不好在厚颜与他为难。”
帝一道:“元帅法力超凡,想是那獠诡计多端,用了下做手段,哄骗了元帅。为三界苍生计,哪能自顾脸面,元帅着相了。”
天蓬道:“闻殿下所言,已派了戮刑司前去捉拿那浪子羽,那蓐收手段不凡,想必能马到功成,哪里需要本帅献丑。”
帝一道:“元帅却是不知,那浪子羽不知使了何**之术,已蒙蔽了西王母,将其护在瑶池。那瑶池弱水环绕蓐收等人却也难有寸进,元帅精通水性,孤也只求元帅能上西昆仑,面见娘娘,陈述其恶,让娘娘知其根底,不在护着那獠。”
天蓬故作疑惑道:“瑶池圣母上古神女,女仙之首,乃德高望重之神。想娘娘实力远甚我等,哪会那么容易被蒙蔽。殿下定是误会浪子羽了,否则早被娘娘擒杀。
何况,本帅公务繁忙,那天吴水性不弱于我,那小小弱水也难之不过,天吴最是逍遥,若是殿下相邀,想必会欣然应允,殿下何必在此浪费时光。”
帝一痛心疾首道:“元帅老是如此谦逊,元帅真精深绝不弱于西王母娘娘半分,三界谁人不知。元帅都被那恶徒蒙蔽了,西王母娘娘虽然洞察秋毫,但毕竟久不屡尘世,难言不受那恶徒蒙蔽。孤也早已邀请天吴大神相助,哪知大神回信言那新任共工氏玄冥正在朝阳谷做客,大神也不好怠慢,却也无暇前来,孤这才厚颜前来叨扰元帅,误了元帅公务,也是不得已为之。”
天蓬忙摆手笑道:“殿下过誉了,本帅虽然爱出些风头,但也不敢自比王母娘娘。况且就算本帅有心前往却也为难,西王母德望非凡,若无天帝御令前去打扰,到时怪罪下来,本帅如何自处。”
帝一笑道:“元帅又在故作推脱了,斗府乃天帝臂助,此不过些许小事,天帝哪会怪罪。况且元帅此行是为三界苍生福祉而奔波,劳苦功高,天帝嘉奖还来不及呢。”
天蓬道:“殿下莫要为难本帅了,本帅一直奉公守法,行事一项规规矩矩,无有天帝御令,不敢有丝毫僭越。”
帝一心里腹诽不已,天人一族之中就数他最不规矩,说此大言也不脸红,孤好生前来求助,却是如此推脱,端的不是人子。刚想开口再劝,旁边一锦袍青年已插口道:
“孤大哥宅心仁厚,三界有目共睹。此事于元帅不过举手之劳,何况孤等还持有天后懿命前来,元帅如此推脱是看不起孤兄弟,看不起天后娘娘否。”
天蓬神色微变正肃道:“四殿下却是言重了,天后娘娘母仪三界,本帅哪敢置喙,但本帅天命在身,只奉天帝之诏,只好辜负娘娘圣心了。”
帝一忙道:“元帅息怒,孤四弟莽撞耿直,乃无心之言,元帅莫要见怪。”
说罢转头对锦袍青年呵斥道:“四弟妄言,元帅坐镇斗府,统率群星,位高权重,哪是你可以置喙的,还不向元帅致歉。”
帝四不服拱手道:“是孤胡言,不过孤也是想为三界安危尽一份微薄之力,难免着急了些,如有冒犯元帅之处,还望海涵。”
天蓬神色稍缓道:“殿下乃贵人,本帅哪敢怪罪,只要殿下能体谅本帅艰辛,本帅就已欢喜无比。”
心下却道,你这娃子,想本帅纵横三界之时,你还不知在哪,如今也敢在本帅面前耍你那帝子威风,若不治治,那不颜面扫地。
贪狼起身道:“不过些许误会,四殿下也是一时焦急了些,天蓬大哥心胸素来宽广,必不会放在心上。两位殿下请尝尝此天星果,此果乃是本君栽植贪狼星上,得诸天群星之力相助,数百年才得一佳果,虽比不上瑶池蟠桃,却也是难得的珍品。”
帝一笑道:“早闻此果之名,孤兄弟今日却是有福了。不过今日之请,元帅也是万勿推辞。哈哈,不然为苍生计,孤也只好厚颜赖着不走了。”
天蓬道:“殿下能多叨扰几日,也是我斗府之福,殿下是想呆多久都行。”
满室一时又是其乐融融,装也得装的其乐融融。
第二十九章 宴罢
斗府延宴还在持续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场中仙娥舞姿曼妙唯美,让人赏心悦目。虽然有以北斗九宸星力孕育的秫酒,醇馥幽郁。虽然有奇珍美味在案,天星果肉质鲜美。
帝一心中也不免急切,笑道:“元帅何必如此固执,不知变通,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元帅此次肯助孤一臂之力,为苍生解忧,孤必铭记于心,必有回报。”
天蓬道:“殿下怎么又旧事重提,可是我斗府招待不周。此事实在爱莫能助,本帅听说那河伯与浪子羽不过是争风吃醋,浪子羽也不显劣迹,何必劳师动众。”
帝一道:“为了孤兄弟二人斗府群英齐聚相待,已是周到之极,孤也不免受之有愧。元帅实是不知,非孤一意与其为难,实为苍生计。想那伏羲氏之女宓妃,受天帝册封为洛水之神,河伯早已情有独钟,洛神也是芳心暗许。此事三界皆知,伏羲氏也早已默许,可恨那浪子羽见色起意,胆大包天,竟敢行强抢之事,更是重伤河伯,视我天界如无物。若不加以重惩,使其逍遥于法外,将更助其气焰,将来必然积重难返,霍乱天下苍生,孤实不忍之。”
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此公报私仇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天蓬也是一时咂舌道:
“殿下严重了,此不过欲加之罪,我天界统治宇内,靠的便是执法严明,大公无私。何况此不过是河伯一面之言,那冯夷油嘴滑舌,其言不可尽信。他说和洛神两情相悦,三界皆知,为何我斗府众人从未耳闻。”
看到天蓬如此不留情面驳斥,帝一不免尴笑道:“孤......”
“你这人好不酸牙,我就我,老是孤孤孤,听得我寒毛直竖。”破军站起插道。
自从帝俊登基天帝之位后,帝一兄弟为显其尊,行称孤道寡之事,破军早已看之不顺,想当初与他们兄弟也算有些情分,如今一遭显贵就装腔作势。
被这一番指责,帝四勃然欲起,帝一忙挥手示意安抚,笑道:
“破军兄弟责怪的事,孤也不甚习惯,但礼不可废,孤也只好勉强受之,不想惹的兄弟不快,孤实不安也。”
破军怒道:“我最见不惯你这等虚伪之人,装腔做调。恐怕心里早已嫌我碍眼,非要故作虚怀若谷之态,小爷不陪了。”
说完已流光远去,早就憋得慌了,还不趁机而走。
见帝一兄弟一时面面相觑,天蓬不由赔罪道:“两位殿下莫怪,破军乃老姆幼子,平素不免多宠溺了些,哪想竟养成如此骄纵傲慢之性,本帅定禀明老姆,严加惩处,否则将来还不掀了天去。”
帝一摆手笑道:“元帅严重了,破军兄弟一片稚子之心也是难得。不像我等打滚在红尘之中,早已染上一身毛病。孤欣喜不已,哪会怪罪。”
天蓬道:“殿下胸襟如此广阔,实是三界之福。”
帝一双手暗自握得苍白笑道:“我等受三界供养,也是不能由己,为愿众生祥和,望元帅屈尊往西昆仑一行,孤就算受唾面之辱也能自干。
“这......”天蓬也知此言何必,一时也有些踌躇。自己虽不怕,但若让帝一嫉恨上破军,也是不美,但他也实不想掺杂进那破事里。
帝一笑意和煦的看着天蓬,静候佳音。
就此时,只见一黄门郎长驱直入殿内,行自帝一身前,附耳轻声数语,帝一一时脸色骤变。
天蓬道:“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致使殿下神色大变啊。”
帝一叹气道:“蓐收业已回宫,让那恶徒逃了,可恨孤大意了,竟害的戮刑司只剩蓐收一人,余者皆已遇难了。那浪子羽如此罪恶滔天,元帅难道还不相信。”
天蓬也脸色微变道:“此事为真,那浪子羽如何能有此等本事,三界中何人能有如此大本事。”
帝一道:“具体详情孤也不知,想必是浪子羽用了阴谋,恐怕也是结交了些魔头,戮刑司猝不及防之下惨遭此等大难,孤心实痛之。三界之地皆在群星照耀之下,烦请元帅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此人,提前将之擒下,免得酿出更大祸事。此人如今罪不容诛,元帅想必不会再做推诿吧。”
戮刑司乃天界四司之一,天帝麾下最是嫡系势力,如今惨遭如此大难,帝一早已心痛不已。
天蓬道:“殿下放心,此乃本帅义不容辞之事,本帅定让麾下兄弟尽心搜寻,想必其也难逃法网。不过此事尚且存疑,浪子羽如何有这本事,烦请殿下前往询问蓐收一二,到时对质之下定可真相大白。”
帝一道:“哪有存疑之处,分明是那恶徒胆大妄为,才行此滔天大罪。孤也会请勾陈星帝君相助,定逃不了那恶徒。”
天蓬笑道:“勾陈帝君眼线遍布天下,四象二十八宿更是遍及诸天,有他相助,殿下定可手到擒来,本帅却是多事了。”
六百年前勾陈不忿斗姆将斗府之权交给天蓬,愤恨之下携带四象二十八宿另立门户,投靠在帝俊之下,被封为上宫天皇大帝,数百年来,双方罅隙却是更深了。
帝一笑道:“元帅与帝俊皆是我天庭柱石,两位若能携手必然能使那浪子羽无处可躲,孤在此拜谢了,还望元帅尽力而为。”
天蓬道:“本帅不过臣下之人,哪敢不尽力而为。不过殿下也要体谅我等,毕竟你也说那浪子羽诡计多端,狡诈异常,本帅却也难保一定能成事。”
帝一笑道:“元帅只要尽力就好,打扰多日,承蒙招待,孤也要告辞了,也不知戮刑司那边情况到底如何,孤也是心急如焚。”
说完与帝四一齐微施一礼,大步而去。
贪狼望着帝一帝四远去的身影淡淡道:
“我们此次可将这两位得罪狠了,特别是破军以后要多加谨慎,千万别让其抓到把柄。”
天蓬淡道:“咬人的狗不叫,这帝一阴险的很,口蜜腹剑。空有一副谦逊之相,内里一肚子坏水,就算今日附和了又能如何,此人不仅虚伪,而且无情。跟他靠的太近,我怕不得善终。”
贪狼道:“可是今日如此毫不留情拒绝于他,不是使他更加嫉恨,恐怕已欲嗜我等血肉。”
天蓬道:“似他这等人,非友即敌,我们既然成不了朋友,多得罪些又有何妨。何况我斗府又怕过谁,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呵呵,而且以帝一那阴诡之性,如今这局面又哪敢跟我们翻脸,他毕竟是帝子我们也要做些表面文章,剩下的不过留待将来。”
贪狼道:“也是,心腹之患就在眼前,哪顾得我们,何况我们等自成一体,却也不惧于他。不过那浪子羽真有那么大本事,竟能将戮刑司弄的如此凄惨。”
天蓬大笑道:“你却不知,那蓐收早在数百年前就被那刑天一斧给弄的心胆俱散了,如今不过是个哄人的空架子。此事天帝早已知晓,只是心病难治,还需靠他自己。可怜帝一却不明了派出了戮刑司,以我那便宜兄弟的聪慧,哪会哄得了他。
不过此事也是蹊跷,以浪子羽的智慧是不会做此吃力不讨好之事的,怎么可能大开杀戒,诛灭了戮刑司三十五神将,背后恐怕另有文章,浪子羽怕是也被算计了。”
贪狼笑道:“大哥,如今局势纷乱,你与那浪子羽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此人如何,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天蓬神秘莫测道:“不好说,不好说,不过我这便宜老弟倒是个妙人,很合我脾胃。”
贪狼道:“这样也好,如今下注也是早了点,还是在等等吧。”
这边天蓬与贪狼交谈不休,那厢帝一兄弟也不平静。
帝四恨道:“大哥,这天蓬也太不识趣了,尽敢驳了你的面子,整整八年时间,却还是水泼不进,绝不能饶了他。”
帝一道:“稍安勿躁,如今还不到清算之时,斗府势力庞大也不是易与的,逼急了却将他们推向了旁人就不好了。如今我们与老二他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了那孽障。”
帝四道:“已经这么久了,你确定那浪子羽就是他。”
帝一道:“是与不是又有何妨,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了。”
帝四道:“如果真是他,怎么可能会对戮刑司下这狠手。”
帝一笑道:“还是那句,是与不是又有何妨,反正都是他杀的。”
帝四道:“也是,如果浪子羽真是他,那绝不能让他翻身。”
帝一道:“我们还是先去戮刑司看看吧,到时也好拿出对策。而且那蓐收如今正是落寞之时,我们正好雪中送碳。”
蓐收静静的坐在主位之上,望着四周的空寂,愣愣出神。
第三十章 戮刑司
戮刑司是红色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帝一站在戮刑司门口眉头微皱,他第一次发现戮刑司也能如此好闻。他很少来戮刑司,因为他也受不了那腥臭。
帝一也很意外,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前来,怀中揣着百花宫特制的香囊,鼻中早已塞上了万年檀木之精,没想到都是徒劳的。
一丝忧虑浮上了帝一心上,虽然受不了那腥臭,但他喜欢戮刑司是血腥的,这好闻的空气不是他想嗅到的。
清新的空气能使人神清气爽,但戮刑司那略带的清新却是死寂的,腥臭的戮刑司才是活着的,才是他需要的。
压住心中的不安,帝一缓缓的往里走去,走的很慢,因为他也要时间。
盘坐在高台主位上的蓐收是安静的,虽然他平常也是安静的,但如今周身内敛,不露一丝气息,像个死人。
蓐收的心也是安静的,没有了渗人的煞气,也没了欢欣,仇恨与恐惧,掀不起一丝波澜,这是无漏之身。
安静着盘坐着,是雕像,与周围环境似融非融,似玄非玄,似圣非圣,看似奥妙非凡,其实平平凡凡,不染半分尘埃。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安静,就是清玄无比的大罗天,也避不开纷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也会被尘灰死死的抓着不放。就算你想隐世不出,放空一切红尘,远遁海外三洲而去,也只能随波而流,稍不慎将被风波逼向无尽之虚空,永远沉沦,万劫而不复。
没有绝对的平静,没有不染红尘的所在,员峤岱舆至今还飘荡在虚空之中,找不到归家的路。心中存不下一丝情感的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魔,是石头。连石头都不是,至少石头也有得道化人之机,拥有生命,虽然很难。没有情感什么都不是,不是生命,是虚无的。
虚无的无尽虚空之中也拥有着生命,至少员峤与岱舆带去了生命。蓐收还是天人,还是神,就算在空灵之中,他也还拥有着羁绊,有着追求,所以他睁开了眼,注视着殿门,一切的玄妙消失在瞬间,蓐收还是坐在高台主位之上,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是他身上的杀机变淡了,并是少了,只是学会了收敛。
殿门中开,帝一与帝四携手踱步而入,没有敲门,没有提醒,就这样走了进来。
蓐收道:“两位殿下倒是有暇,非请自入,非礼也。”
帝一稍显差异,瞬间已一副慈悲道:“孤听闻噩耗,心中急切非凡,不想失了礼数,也是自身修养不够,真是惭愧。”
帝四也察出了异常,他兄弟平日就是这样进来的,没有半分差别。蓐收是骄傲的,守着被打破的骄傲,总会情不自禁的抓住身边的一切,就算一根稻草。蓐收需要他们兄弟,他们能给蓐收骄傲,能让他屠尽苍生保持骄傲着。短短数百年,帝四已不知为他背了多少的黑锅,太阳宫前帝四的跪影已是天界难得的风彩,他是有求于他们兄弟的。
蓐收道:“我违背天规,私下凡尘,害了三十五名兄弟,罪莫大焉,天帝出关之日,我当叩首请罪。”
帝一痛心道:“大神是受我之邀而下界的,是为了三界苍生而下界的,哪知那浪子羽却如此的穷凶极恶,如此的下作,害的戮刑司三十五位神将道陨身消。是孤的错,孤有大罪,孤料错了浪子羽,料错了他心中的恶,他辜负了我等的慈爱之心,不受感化,更如此的胆大妄为,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这滔天之恶,悔之晚矣。孤要闯关,直面天帝,向天帝请罪,为因孤一片慈爱之心而陨落的三十五位神将述冤,要让那恶獠受尽天火焚心之痛,五雷轰顶之灾。”
蓐收道:“天帝闭关非大事不可扰,若有大事也应由承天司破关,他人若敢无故扰关,不管何人皆要受三百鞭,此鞭孕有太阳太阴之气,常人受此一鞭就将魂飞魄散,鞭刑之后押往无尽天受千年空寂之苦,以思己过。殿下可做好准备了,掌刑司首白泽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天帝都帮不了你。”
帝一瞬间收敛住错愕,悲痛道:“鞭刑虽痛,空寂虽苦,但孤的心更痛,更苦,。孤烂施仁心,铸下如此大错,以致我天人族三十五位铁血男儿受此大难,万死都难赎己罪。孤要以这清白之躯,为天下苍生计,定要速擒浪子羽这恶獠。”
说道情深之处,热泪潸然而下,一时涕泪齐流,有痛不欲生之感,更有磅礴正气涌出,一副视死如生之相。
蓐收道:“殿下果然一片慈悲之心,仁义任侠之气浩然,让人敬仰。可惜我那三十五位兄弟却不是浪子羽所杀,倒是辜负了殿下一身赤血丹心。”
望着呆立殿中的帝一帝四兄弟,蓐收娓娓道:
“刑天的那一斧,打碎了我的一切,我却茫然而不知,浑浑噩噩数百年。浪子羽也对我挥出了一斧,那一斧不强,但打破了我的伪装,让我直达本心,原来我早已一身破绽,戮刑司也早漏洞百出。一个小小的浪子羽,让我偌大戮刑司成了一地的猩红,躺下了三十六个无力的杀神。可我那三十五个兄弟却不是浪子羽所杀,殿下可知是谁。”
帝四急道:“是谁?”
蓐收道:“是债主,一群啖肉饮血的债主。浑浑噩噩数百年,造下了诸般罪孽,也中下了恶果。这数百年我们为了验证己身的骄傲,无辜杀害了无数生命。犹记得两百年前我听说东南贯胸国人胸有一窍坚固无比,最是克制长枪。戮刑司化作了三十六条嗜血的修罗,将腥红染遍了贯胸国土,千里之地成了一片赤土,生灵绝迹。也要谢过四殿下为我们在太阳宫外跪了十年,否则怕是早已让天帝施已五雷之刑,在无尽天受空寂之苦。
如今那哀嚎,那婴儿的啼哭,那妇孺跪求,死寂的眼神,那奋勇扑来的勇猛,无畏,那自病榻之上向我们爬来的无惧的苍老之躯,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让我难安啊。”
帝一道:“是贯胸族遗民,这怎么可能。以戮刑司的本事不可能有漏网之鱼,定有大能插手,孤看就是那浪子羽。贯胸国藐视天威,皆是罪恶之身,死有余辜,此早有定案,大神不可被人蒙蔽。那浪子羽恐怕早已入魔,有判天之念,竟敢在天罚之下救走藏匿天罪之人。”、
蓐收道:“早有谋算也好,意外之灾也好。这是罪孽,是业力,也是天数。戮刑司昔日种下的因,得了今日的果报。我想怨,想恨,想复仇。却不知道该怨谁,恨谁,向谁复仇。因为这是我们该得的报应,我们怨不了谁,恨不了谁,连复仇的资格都没有。”
帝四道:“是浪子羽,若没有他戮刑司还好好的,贯胸国遗民一定是受浪子羽指使,戮刑司三十五个神将也算死于他手上。只要大神肯指证于他,定让他翻不了身,迟早落于万劫不复之地,也算报此血仇。”
蓐收道:“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也没证据。我们杀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报血仇。这是我们的劫数,是业力焚身,怨不了何人。三十五个兄弟的血,也算稍清了我们身上的罪孽,我若还因私胡乱栽赃于人,兄弟们地下有知,也难安眠,殿下可还要去闯关。”
心下也知自己不恨浪子羽,但总有一日会与浪子羽决一时生死,只为荣耀,与一切无关。
帝一哀色道:“大神既然如此说,那定是与浪子羽无关,孤也只好静观其变。不过孤看那浪子羽绝非良善之辈,不能放过,孤会请求斗府与勾陈上宫遍查诸天,早日寻出此人,带上天庭,到时一切皆明了。”
蓐收道:“殿下自便就好,兄弟新丧,我也是一片悲痛,也就不留殿下了。”
帝一安慰道:“大神之心,孤甚了解。望大神节哀顺变,若有何不便之处,定要说予孤知,孤定义不容辞,就不打扰了。”
说完已带帝四一拜,往殿外行去。
一出殿门帝一脸色已是阴沉满布,双手咯吱作响。
帝四道:“大哥,想不到蓐收就是这等懦弱之人,我却是白跪了那么多次。”
帝一道:“蓐收已破了心劫,我们再也控制不了他了,不过他也将更加强大,咱们以后更要多加亲近,不可再无礼。想不到又让浪子羽逃过一劫,不过蓐收也休想轻易脱身。”
说完阴沉的脸上也多了丝笑意,蓐收更强大,对他也更有用,是得是失也说不清。不过以自己的手段定能感化蓐收,让其偏助自己,却是不能用强了。那数百年积攒下的把柄,只能当做最后的手段,恐怕以如今蓐收的心境,这些把柄也是难有大用。
两个尊贵的身影漫步而去,前行的目标是勾陈上宫。
蓐收静静的看着远去的影子,直到再也感知不到,轻轻笑了笑,有轻松也有哀痛。
缓缓闭上了双眼,重新进入那玄妙之境,似我非我,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