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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四郎     雪落关山txt下载     雪落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95章 最后的抵抗

    石正峰杀死了尉迟,另一边,小狼和赵不凡、大牛把野猪军团的喽们也都干掉了,危害一方的野猪军团被彻底消灭了。

    石正峰、赵不凡他们回到了李家堡,李相和、成家班众艺人站在墙头上,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到石正峰他们,连忙问道:“怎么样了,野猪军团那些人呢?”

    云天明笑道:“堡主,尉迟死了,野猪军团被我们全部消灭了。”

    “真的?”李相和不敢相信。

    赵不凡不高兴了,反问一句:“你看我们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石正峰、赵不凡、大牛、小狼、秦舞阳、云天明,他们六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身血,疲惫不堪。

    李相和不再怀疑,喜笑颜开,命令民兵,“快开门,快开门!”

    民兵打开了大门,迎接六位英雄,李相和快步走了出去,说道:“谢谢六位英雄,谢谢六位英雄,我李相和代表李家堡所有乡亲,谢谢你们了。”

    秦舞阳大大咧咧,说道:“你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咱们都饿了,给咱们准备点吃的吧。”

    李相和说道:“好,诸位英雄稍等,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吃的去。”

    李相和吩咐乡亲们,把能拿出来的酒肉都拿出来,犒劳六位英雄。

    自从野猪军团在这里称霸之后,李家堡每个月都要交大量的保护费,为了凑齐这保护费,老百姓是节衣缩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如今,石正峰他们把野猪军团灭掉了,以后不用再交保护费了,老百姓感觉像是压在头顶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那种喜悦、兴奋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尽述。

    不用李相和说话,老百姓就主动拿出了美酒美食,犒劳石正峰他们,石正峰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呼痛快。

    石正峰他们在李家堡住了几天,成家班众人准备辞行,继续前往齐国。这时,一个消息传来了,李家堡所在的真定府,太守宣布归顺秦国。

    真定府归顺了秦国,就不用再打仗了,老百姓也不用遭受战乱之苦了。成啸天和成家班众艺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不去齐国,就待在这里。

    成啸天他们看出来了,秦国要统一天下,秦齐之间免不了也要打一场仗,他们要是逃到了齐国,早晚还得遭遇战乱,倒不如就留下来,不遭那二茬罪。

    野猪军团把双林镇的原住民都杀光了,双林镇的土地荒芜了。成家班众人和那些被野猪军团抓来的流民,就成了双林镇的新主人,在双林镇自食其力,过起了平静的生活。

    如今,赵国除了邯郸一带、北部地区之外,全部都归顺了秦国,赵国灭亡只是迟早的问题了。

    秦军大将王翦率领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邯郸。赵庆泰任命李牧之为大将军,抵御秦军,李牧之把赵国的老人、小孩召集起来,又雇佣了一些匈奴人、鲜卑人,拼凑了一支八万人的队伍。

    王翦以为李牧之这八万人都是乌合之众,象征性地抵抗一下,就会一溃而散。没想到,在李牧之的率领下,这八万人的乌合之众还颇有战斗力,打得秦

    军连连后退。

    王翦大怒,想要以泰山压卵之势,灭掉李牧之。这时,赢彦良从咸阳发来了一道诏书,告诉王翦,暂时不要和李牧之决战。

    李牧之成为了秦国消灭赵国的最后一块绊脚石,李牧之阻挡不了秦国消灭赵国的计划,但是,李牧之可以增加秦军的伤亡,让秦国在吞掉赵国的时候,崩出一嘴血。

    秦国自从改革变法之后,价值观发生了变化,把人命看得很重要。以最小的伤亡争取最大的战果,这是秦军一贯的追求。

    赢彦良敬佩李牧之是个人才,悄悄派出使者,想要收买李牧之。没想到,李牧之油盐不进,还把赢彦良派去的使者杀死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赢彦良勃然大怒,说道:“我大秦人才济济,不差他李牧之一人,他竟然这般不知好歹,就叫他去死吧。”

    赢彦良要命令王翦强攻,这时,张仪又劝阻赢彦良,说道:“王上,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臣有一条计策,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李牧之。”

    王翦要打军事战,张仪要打政治战。秦国统一六国,张仪不想让武将抢尽风头,他也要在赢彦良面前显示显示自己的价值。

    张仪派出奸细,携带重金,秘密潜入邯郸,求见汪广明,想要用重金收买汪广明。

    汪广明是赵国的国师,赵庆泰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对赵庆泰却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他就是个投机分子,哪有好处就往哪去,说白了,有奶就是娘。

    汪广明意识到赵国危在旦夕,正谋划着怎么给自己找后路,听说秦国密使求见,非常高兴,立刻召见。

    密使见到了汪广明之后,说了几句恭维的话,然后拿出厚厚一摞子银票,要送给汪广明。

    汪广明满面春风,笑道:“无功不受禄,使者,你这是干什么呀?”

    密使说道:“国师大人,我家丞相想求您办一件事。”

    “什么事?”汪广明问道。

    “除掉李牧之。”

    汪广明以为张仪让他劝说赵庆泰投降,心里盘算着,赵庆泰可是个硬骨头,虽然他宠信自己,可是让他投降,这难度忒大。没想到,他想错了,张仪的要求是让他除掉李牧之。

    汪广明哈哈大笑,说道:“这么一点小事,丞相可真是费心了。”

    密使害怕汪广明大意误事,说道:“国师大人,这李牧之可是一员悍将,他接连打了几场胜仗,赵庆泰对他很信任。”

    汪广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不管赵王怎么信任他,我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置他于死地,易如反掌。”

    密使笑着拱了拱手,说道:“那就有劳国师大人了。”

    “客气,客气。”

    ****** ******

    石正峰在双林镇待了几天,与赵不凡、云天明他们告别,带着大牛、小狼、秦舞阳赶赴邯郸前线。到了前线,石正峰与史光胤、鲍尽忠这些峰军将领见了面,要商议如何击败李牧之。

    史光

    胤说道:“正峰,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石正峰一脸茫然。

    史光胤说道:“张仪使出了反间计,买通了赵庆泰身边的佞臣,要借赵庆泰之手杀掉李牧之。”

    石正峰说道:“李牧之可是赵国最后一道长城,赵庆泰能杀他?”

    鲍尽忠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赵庆泰能杀李牧之,但是,我又一想,这是张仪出的主意,张仪这家伙的阴谋诡计,可从来没有落空过。”

    石正峰叹了一口气,说道:“李牧之是个将才,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史光胤说道:“本来王上也怜惜他的才干,派人劝降,谁知道那家伙不知好歹,竟然把王上派去的使者杀掉了,王上现在是一定要让他死。”

    石正峰想了想,说道:“我再去劝劝他。”

    鲍尽忠说道:“你可别冒险,李牧之那家伙是个死脑筋,他要为赵王殉葬,就让他死好了。”

    石正峰自己不是什么忠臣义士,但是,他对忠臣义士很佩服,不想看着李牧之就这么被奸佞害死。

    夜晚,赵军大营里,中军大帐还亮着灯光,李牧之坐在书案前,看着地图,想着怎么设个埋伏,狠狠地打秦军一下。

    李牧之低头沉思,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走进了大帐里,李牧之头也不抬,说了一句:“把东西放那边的小桌上。”

    李牧之每天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与秦军作战,经常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亲兵送来饭食,李牧之就叫亲兵放到一边,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再吃。

    李牧之以为进来的人是送饭的亲兵,可是,过了好久,那人也没有走,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李牧之的面前。

    李牧之感到奇怪,抬头一看,大吃一惊,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石正峰。

    “李将军,久违了,”石正峰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牧之看着石正峰,问道:“你要来取我的性命?”

    李牧之知道石正峰是秦军、中山军的人,但是,他并不知道石正峰的具体身份。

    石正峰说道:“恰恰相反,我不是来杀李将军,而是来救李将军的。”

    “什么意思?”李牧之不愧是大将军,镇定自若,并没有惊恐万状,大叫大嚷。

    石正峰说道:“李将军,秦军十五万大军压境,国内又聚集了二十万秦军,个个都是精锐,赵国灭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李牧之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指着石正峰,说道:“你知道前一个来劝降的秦国人是什么下场吗?”

    “我知道,李将军把他杀了,”石正峰的脸上毫无惧色。

    李牧之说道:“我现在日思夜想的就是多杀几个秦国人,你来得正好。”

    石正峰说道:“不管是秦国人还是赵国人,都是有血有肉、有家庭有情感的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李将军害死他们,于心何忍?”

    李牧之眼睛一瞪,叫道:“我这是精忠报国!”

第2796章 孤独的将军

    石正峰看着李牧之,说道:“李将军你要精忠报国,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国家要怎么对待你?”

    李牧之说道:“我原本是个边塞的平民,入伍参军,承蒙王上天高地厚之恩,一路升迁,升到了如今的大将军,王上的恩情,我今生今世是报答不了万分之一。”

    赵国是注重血统的国家,担任高官的必须要是贵族出身,像李牧之这样的平民当上了大将军,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石正峰看着李牧之那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感觉心里很难受,说道:“李将军,赵庆泰提拔你,任命你当大将军,那是在利用你......”

    “闭嘴!”石正峰的话还没说完,李牧之就暴怒,叫道:“你再敢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牧之一把抽出了利剑,气势汹汹地瞪着石正峰。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说道:“李将军,我对你说实话吧,我秦国丞相张仪已经收买了赵王身边的宠臣,宠臣向赵王进谗言,要取你的性命。”

    李牧之看着石正峰,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些秦国人,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石正峰一脸正色,说道:“我没有撒谎,赵王的使者马上就会到。”

    李牧之攥着拳头,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在翻江倒海地闹腾着,过了一会儿,他叫道:“我李牧之问心无愧!”

    石正峰说道:“李将军,你觉得赵王对你有多信任?你觉得赵王是听奸佞的谗言,还是听你的辩解?”

    石正峰这两个问题问得李牧之哑口无言,李牧之虽然是个武夫军人,但是,他的心思并不粗糙,他知道赵庆泰任命他为大将军是无奈之举,心底里,赵庆泰并不信任他。原因很简单,他是平民出身,和赵庆泰这样的贵族,天生就存在着隔阂。

    石正峰说道:“我不想看着李将军死在奸佞小人的手里,所以特意前来通知李将军。李将军要是不愿归顺秦国的话,就挂印离去吧。”

    李牧之诧异地看着石正峰,没想到石正峰并不是来劝他投降的,而是要救他的性命。

    李牧之想了想,冷笑一声,说道:“你这阴谋诡计耍得可真巧妙,我挂印离去,就没人阻挡你们了,你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攻破邯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石正峰还没说话,外面就走进来一个亲兵,亲兵见到了石正峰,大吃一惊,心想,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牧之问那亲兵,“有什么事吗?”

    亲兵把目光从石正峰身上移开,向李牧之行了一个礼,说道:“启禀大将军,王上的使者到了,请您去营门外接旨。”

    李牧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愣在了那里。

    亲兵端详着李牧之,轻轻地叫着:“大将军,大将军。”

    李牧之回过神来,对那亲兵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接见使者。”

    “是,”亲兵应了一声,退了下去,退的时候,眼睛还一直在看着石正峰。

    亲兵退

    下去了,大帐里只有李牧之、石正峰两个人,石正峰说道:“李将军,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李牧之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没有说话。

    石正峰说道:“李将军,你赶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牧之拿起了帽子,戴在了头上,整理了一下衣冠。石正峰皱起了眉头,问道:“李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去接圣旨,”李牧之从容而答。

    石正峰说道:“李将军,赵王深更半夜来派人传旨,还要你亲自到营门外接旨,这明显藏着杀机。”

    “我知道,”李牧之淡淡地说了一句。

    石正峰很是惊讶,说道:“那你还要去送死?”

    李牧之说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迂腐!”石正峰气得直跳脚,“明知道是死路,你还去走,你死了有什么用?赵庆泰忠奸不辨,你为他去死,值得吗?”

    李牧之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安静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石正峰,说道:“我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杀了使者,投降你们秦国,到了你们秦国,我依然会享受荣华富贵。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石正峰看着李牧之,没有说话。

    李牧之接着说道:“第二个选择,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挂印而去,找一个恬静的乡村,隐居起来,安度余生。这个选择虽然丢了荣华富贵,但是,也可以理解。”

    石正峰看着李牧之,还是没有说话。

    李牧之又说道:“第三个选择,我现在就去接旨,任由王上处置,十有**是要丢掉性命。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一个最蠢的选择,白白送死,死得毫无价值。”

    石正峰问道:“那你要选择哪个?”

    李牧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追求生活的人会选择第一条路,有气节的人选择第二条路,也还好,只有天底下最蠢最蠢的人才会选择第三条路。我就是那天底下最蠢最蠢的人。”

    李牧之看着石正峰,露出了一丝苦笑。

    石正峰问道:“为什么?”

    李牧之说道:“让我选择第一条路,投降秦国,在秦国为官,我抬不起头来,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生不如死。”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物质追求的同时,还有精神追求,动物只有物质追求。投降秦国,李牧之在精神上受不了。

    当然,有的人投降了秦国,依然荣华富贵,开心快乐,但是,李牧之是个倔强的人,古怪的人,他受不了。

    石正峰说道:“那你就选择第二条路啊。”

    李牧之摇了摇头,说道:“对于有气节的人来说,第二条路很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我没有这种面对新生活的勇气,我当了半辈子的军人,现在要我去山林里当个隐士,我做不到。”

    石正峰说道:“你连秦国的千军万马都不怕,还怕面

    对新生活?”

    李牧之说道:“是,在战场上我或许是个强者,在生活中我是个十足的弱者。我十三岁入伍当兵,这一辈子都生活在军营里,我就是个军人,离开军营我活不了。”

    石正峰说道:“人无论生死都要有价值,你这种死法,毫无价值。”

    李牧之看着石正峰,说道:“一只羊要被老虎咬死了,它还会挣扎几下、扑腾几下,赵国偌大个国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灭亡了,我实在是不甘心。我就用我的一腔血,来祭奠这即将消亡的赵国。”

    石正峰还要劝说李牧之几句,几个亲兵急匆匆跑了过来,说道:“大将军,使者在外面等得急了,一个劲儿地催促,叫您快点过去接旨。”

    “好,我这就去接旨,”李牧之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一个亲兵说道:“大将军,使者带来的那些随从,好像都身藏兵器,会不会是......”

    李牧之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的。”

    另一个亲兵说道:“大将军,听说王上对您一直不信任,朝中有奸佞一直在说您的坏话。”

    李牧之说道:“你们不要说了,走吧,随我接旨去。”

    李牧之走出了中军大帐,回身看了石正峰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汪广明接受了秦国密使的重金,让密使传话给张仪、赢彦良,自己弃暗投明,会效忠秦国,做好内应工作,加速赵国的灭亡。

    汪广明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他早就看出来了,赵庆泰对李牧之并不信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蛋有了缝,苍蝇就可以狠狠地叮上去。

    汪广明向赵庆泰进谗言,说李牧之平民出身,对赵国并没有什么忠心,他之所以率领军队接连击败秦军,那是在给自己捞资本,将来投降秦国的时候,好换取高官厚禄。

    赵庆泰知道赵国马上就要灭亡了,听汪广明这么一说,如梦方醒,难怪李牧之那么卖力气地在前线作战,原来他是暗藏私心。

    在神话故事中,有乱人心智的魔戒,只要带上这戒指,人心中阴暗的一面就会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在现实世界里,也存在这样的魔戒,这个魔戒就是王位。

    无论是多么善良、正直、高尚的一个人,只要他的屁股坐到了王位上,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凶残、阴险、卑鄙,将人性之丑恶,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坐上了王位,父子兄弟之间都不能有什么感情,何况是一个外姓臣子。

    赵庆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李牧之要把他卖上一个好价钱,投降秦国。

    赵庆泰恶狠狠地想着,寡人是王,只能寡人算计别人,不能让别人算计寡人,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漏掉一个!

    于是,赵庆泰就派出了使者,去军营里诛杀李牧之。

    李牧之从容不迫,走到了营门前,营门前火光明亮,使者带着随从们正在那等待着。

    见到李牧之,使者立刻把手里的圣旨高高捧起,朗声叫道:“李牧之接旨!”

第2797章 吞并三晋

    李牧之跪在了使者的面前,说道:“臣李牧之接旨。”

    使者展开了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王上诏曰:大将军李牧之勾结秦军,证据确凿,着令其于军中自尽,钦此。”

    这圣旨很简短,也很明确,李牧之手下那些将士听了这圣旨,万分震惊,纷纷叫道:“大将军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勾结秦军,这是矫诏,矫诏!”

    使者见将士们要作乱,急忙挥了一下手,身后那些随从抽出了兵器,上前围住了李牧之。

    将士们握着兵器,叫嚷着,纷纷赶过来,给使者他们来了一个反包围。

    使者色厉内荏,看着周围那些将士,说道:“连王上的圣旨都要违抗,你们是要造反吗?!”

    将士们怒气冲冲,叫道:“大将军绝对不会勾结秦军,这是有小人在陷害大将军!”

    “咱们杀了这些王八蛋,保护大将军!”

    将士们情绪激动,要杀了使者他们,李牧之举起手臂,叫了一声:“住手!”

    将士们停下来看着李牧之,使者和那些随从吓得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

    李牧之以命令的口吻,对将士们说道:“把兵器都收起来。”

    将士们看着李牧之,说道:“大将军,他们传的是矫诏,不能接呀。”

    李牧之神情凝重,说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我们做臣子的不能违抗王上的命令。”

    李牧之迈着大步,走到了使者的面前,使者吓得脸色煞白,向后退了几步。

    李牧之跪在地上,低着头,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接圣旨的手势。

    使者愣在那没有动,将士们满心悲痛,叫嚷着:“大将军,不能接呀,不能接呀!”

    李牧之抬头看了使者一眼,说道:“天使,请把圣旨交给我吧。”

    使者犹豫了一下,把圣旨卷起来,交到了李牧之的手里。

    李牧之接过圣旨,站了起来,看着四周的将士们,说道:“弟兄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们不要因为我做傻事,你们都有父母妻儿,保住自己的性命,早日回家和他们团聚,好好过日子,不要让你们的家人伤心。”

    说着,李牧之就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将士们想要上前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李牧之一剑抹断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涌,倒在了地上。

    “大将军!”将士们冲过去,抱着李牧之的尸体,痛哭不已,八万将士齐齐跪在地上,心如刀绞。

    李牧之死了,守卫赵国的最后一道长城也倒塌了,八万将士军心涣散。那些匈奴人、鲜卑人是仰慕李牧之的威望,这才加入了赵军,现在李牧之一死,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立刻就散去了,有的回到了草原、山林,有的就留在了中原,当起了土匪强盗。

    赵军里的那些赵国人,眼睁睁地看着李牧之被赵庆泰逼死了,他们的心也凉了,想着李牧之临死前对他们说的话,保住自己的性命,回到家里,和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八万军队作鸟兽

    散,王翦率领十五万秦军直逼邯郸城下。

    赵庆泰是个硬骨头,他下令紧闭城门,把邯郸城内男女老少全都组织起来,准备与秦军打一场“玉碎之战”。

    赵庆泰想要光荣战死,但是,臣僚军民却不想死,不想为赵庆泰殉葬。

    赵庆泰把城防工作交给了李兑、汪广明,自己整天在王宫里喝酒。万事不如杯在手,人生几见月当头,赵庆泰知道时日不多了,他要再最后享受享受这君王生活。

    汪广明早就暗中和秦军联系上了,他悄悄地打开了城门,把秦军放进了邯郸城。

    赵庆泰在王宫里喝酒,喝得晕头转向,外面喊杀震天,他也听不见。

    李兑穿着一身铠甲,跑到了王宫里,赵庆泰正坐在地上喝酒,笑呵呵地举起了酒杯,说道:“丞相,来,陪寡人喝一杯。”

    李兑说道:“王上,汪广明勾结秦军,把秦军放进城里来了。”

    赵庆泰神情一凝,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汪广明的蒙蔽,冤杀了李牧之。

    不过,赵庆泰很快就释然了,李牧之死就死了吧,他活着也不能力挽狂澜。长平战败之后,赵国就注定了灭亡的命运,这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赵庆泰举起酒杯,一口气把一大杯酒喝进了肚子里,抹了抹嘴,叫道:“好酒!”

    李兑说道:“王上,咱们快走,突围去代地,代地还没有落入秦军之手。”

    赵庆泰笑了一下,说道:“秦军把邯郸围得铁桶一般,我们是逃不出去的。”

    李兑说道:“王上,您不能这么消沉,只要您振作起来,赵国还会有复兴的那一天。”

    赵庆泰知道,李兑这番话虚无缥缈,就是在安慰他。他抓起了身边的酒坛子,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坛子酒都喝光了,然后霍地站了起来,目光如电,看着李兑,说道:“李师傅,你杀了我。”

    李兑呆若木鸡,看着赵庆泰。

    赵庆泰说道:“寡人是赵国的王,不能死在秦人手里受辱。你是寡人的老师,寡人最信任、最敬重的就是你,你杀了寡人,寡人心里安稳。”

    李兑悲从中来,眼泪滚落而下,他是赵庆泰的老师,赵庆泰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教导赵庆泰,看着赵庆泰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看着赵庆泰一步一步登上王位,师生之间的那份感情很是深厚。

    赵庆泰不想当俘虏,自杀他又下不去手,就让李兑杀了他。

    赵庆泰把自己的脖颈对准了李兑,拍了拍,说道:“李师傅,动手吧。”

    李兑犹豫着,最后还是举起了剑,一剑劈向了赵庆泰的脖颈。赵庆泰闷哼一声,鲜血飞溅,倒在了地上,并没有死。

    赵庆泰血如泉涌,浑身抽搐,李兑不想让他受罪,照着他的心窝又连着刺了几剑。

    赵庆泰瞪着眼睛,倒在血泊之中,不动了。

    这时,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激烈,秦军马上就要攻入王宫了。李兑看着赵庆泰的尸体,想了想,抽出匕首,俯下身子,把赵庆泰的人头割了下来。

    李兑拎着赵庆泰的人头去投降秦军,希望借此保得一条性命。

    邯郸被秦军占领,除了北部的代地,整个赵国都落入了秦军的掌控之内。赵国一些贵族、大臣逃到了代地,拥立平原君赵庆裕为赵王,为赵国保住了一线香火。

    代地靠近匈奴草原,道路艰险,土地贫瘠,秦军长时间在外征战,很是辛苦,赢彦良下令秦军先休整休整,以后再攻取代地。

    虽然,赵庆裕在代地称王,竖起赵国大旗,但是,实际上赵国在这时已经灭亡了,火光熄灭,只剩一点余烬。

    秦国吞并了三晋之后,赢彦良非常高兴,可是这高兴之中还有一丝烦恼,沙陀人向赢彦良提出要求,要恢复中山国。

    沙陀人是秦国的盟友,一直在东方帮助秦国牵制赵、魏、齐这些国家,这次秦国灭掉赵国,沙陀人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在军事、政治、经济等方面,沙陀人都与秦国关系密切。

    如果赢彦良答应了沙陀人的请求,那么,他统一天下的愿望很有可能就要落空。今天沙陀人恢复了中山国,明天赵人就要恢复赵国,魏人就要恢复魏国,韩人就要恢复韩国,巴蜀、义渠这些国家的遗民都会吵着闹着要复国。

    可是,如果不答应沙陀人的请求,秦国与沙陀人之间的联盟关系就要破裂,天下尚未统一,如果沙陀人站到了秦国的对立面,和齐国、楚国联合起来对付秦国,秦国的麻烦可就大了。

    为了这件事,赢彦良唉声叹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

    这时,石正峰向赢彦良提议,秦国与沙陀人各让一步。秦国在原中山国的土地上成立中山省,这个中山省实行自治。

    赢彦良还从来没听说过“自治”这两个字,他就问石正峰,这什么意思?

    石正峰用赢彦良能听得懂的语言,把自治的意思讲给了他。

    听完了之后,赢彦良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国中之国吗?”

    石正峰说道:“王上,您要统一的不是土地,而是民心,四海归一,民心所向,大秦才能千秋万代,永远昌盛。要不然,大秦就会像夏商周三朝一样,经历二三百年的辉煌,然后灰飞烟灭。”

    赢彦良沉吟不语。

    石正峰说道:“如果中山不实行自治的话,沙陀人就不会心服,他们早晚要闹事。”

    赢彦良目光犀利,看了石正峰一眼,没有说话。

    石正峰说道:“您想杀光沙陀人?沙陀人有几百万之众,就算您能杀光沙陀人,杀得光这天下人吗?华夏大陆土地辽阔,人口众多,实行自治是最完美的制度,等时机成熟了,不仅是中山一地,整个天下都要实行自治。”

    见赢彦良还有些犹豫,石正峰又说道:“王上,天下这么大,您拿中山之地做个实验也好。成功了,天下推广,失败了,那也是沙陀人自找的,怪不到您的头上,而且,一个小小的中山之地,也乱不了整个天下。”

    赢彦良沉思良久,开口说道:“好吧,就让沙陀人在中山实行自治,看看效果怎么样。”

第2798章 自治

    消灭了赵国之后,三晋都纳入了秦国的版图,秦国成了大周王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诸侯国。

    土地辽阔,为了方便管理,赢彦良听从了石正峰的建议,把全国划分为省、府、县、镇四级行政单位。

    远老秦故土划为关中省,原义渠国、羌族部落的土地划为西凉省,原蜀国的土地化为西川省,原巴国的土地划为了东川省。

    原韩国土地划为了河洛省,原魏国的土地化为了中原省,原赵国的土地划为了河东省,原中山国的土地划为了中山省,南匈奴的土地划为了漠南省。

    整个秦国划为了九个省,地域百万里,人口数千万。

    赢彦良告诉沙陀人,他允许中山省实行自治。沙陀人本来是想建国的,但是,赢彦良坚决不同意,只允许他们自治。

    沙陀人的首领们商量一番,同意了赢彦良的建议,在中山省实行自治。中山省实行自治,其实和成立中山国差不多,人数占优的沙陀人在中山省享有高度的自治权。

    秦国把行政单位分为了四级,省级官员称为总督,府级官员称为太守,县级官员称为县令,镇级官员称为镇长。

    沙陀人在省城成立议政院,府城成立议政厅,县城成立议政局,镇里成立议政会。

    这议政院、议政厅、议政局、议政会里的成员都被称为“议员”,由老百姓投票选举产生。

    凡是年满二十岁、心智健全、没有犯罪服刑的人都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一个镇的镇长由议政会的议员选举产生,一个县的县令由议政局的议员选举产生,一个府的太守由议政厅的议员选举产生,中山省的总督由议政院的议员选举产生。

    中山省实行的是间接选举,老百姓实实在在参与到了政治之中。官员们绝对不敢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因为官员们的权力是议员给的,议员的权力是老百姓给的。惹恼了老百姓,你就是总督,你也保不住自己的官位。

    政治清明,社会风气越来越好,中山省飞速发展,很快就成为了秦国最富裕的省份。

    这时,赢彦良收到了一份惊喜,洛阳的周天子要把九鼎交给赢彦良,自愿去掉天子的尊号,在秦国的统治下做个平民。

    秦国灭掉韩魏之后,洛阳被秦国四面包围,人心惶惶,人们过惯了太平日子,都担心秦国会发兵来攻打洛阳。

    周天子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其实,他真正能管辖的也只有洛阳这一隅之地。洛阳早就是华夏大陆最繁华最自由的城市,周天子也没有绝对权力,早就成了富贵散人。

    周天子心想,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归顺秦国。

    赢彦良接到了周天子的书信,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还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以臣子之礼,给周天子回了一封书信,说自己德才不够,不敢收下九鼎,做出这种僭越之事。

    赢彦良推辞,周天子就再让,赢彦良再推辞,周天子再让,如此这般,推让了九次

    ,赢彦良见周天子是真心实意要归顺秦国,便接纳了九鼎。

    赢彦良并没有让周天子当平民,他尊奉周天子为国宾,所有的规格待遇和秦王一样,让周天子世世代代做洛阳之主,永保大周香火。

    周天子接受了“国宾”的尊号,但是,他并不想做洛阳之主,他向赢彦良提议,在洛阳也实行自治,成立议政院,由老百姓选举出总督。

    赢彦良接受了周天子的提议,在洛阳设立议政院,实行自治,选举总督。洛阳被设为直辖地,享受省一级行政单位的待遇。

    中山省和洛阳地区相继实行了自治,最早传播民主思想的关中省,学生们东奔西走,商议着,也要实行自治。

    关中省是老秦故地,最早实行新法的地方,新法实行之后,朝廷在各地建立学府,招收学生,这些学府,少的有一两千学生,多的有近万个学生。

    学生们在谋划实行自治,大臣们大多嗤之以鼻,觉得一群乳臭味干的孩子,凑在一起瞎胡闹,能做成什么事?

    长安城里有五六千学生,这些学生整天聚会,在大街上向老百姓讲解自治的好处。黄景升坐着马车回家,半路上被几个学生拦住了。

    学生们热情似火,拿着一份份传单,说道:“黄大将军,请您看看我们的文章,您要是觉得有道理,支持自治,请加入我们的自治筹备会,黄大将军......”

    黄景升一脸傲慢,看都不看那些学生一眼,吩咐车夫,“往前走。”

    随从们粗暴地推开了几个学生,保护着黄景升的马车向前走去。

    最近,黄景升的心情很不好,邯郸是王翦攻破的,名义上是王翦灭了赵国,其实,灭赵的过程中,立功最大的是黄景升,如果黄景升不在长平击败二十万赵军,秦赵之间,谁灭谁还说不定呢。

    可是,赢彦良封赏灭赵有功人员的时候,竟然没有提到黄景升。私下里有人给黄景升传话,说黄景升在长平擅杀俘虏,功过相抵,不赏也不罚。

    黄景升怒不可遏,心想,自己为了节省粮食,杀死了几万个俘虏,那就是羽毛一样轻的罪过,自己击败二十万赵军,取得长平大捷,那是泰山一样重的功劳,这能功过相抵吗?

    黄景升觉得赢彦良这是见自己功高震主,有意打压自己。

    黄景升这些年风光无限,脾气也越来越大,赢彦良打压他,他索性撂挑子不干了,在家养病,一养就是几个月。

    明面上,黄景升两耳不闻窗外事,过起了隐居的生活,暗地里,黄景升一直和黄锦春这些景军将领保持书信联系。

    黄景升知道,景军是他最大的资本,他要想和赢彦良斗,必须要牢牢地掌握住景军,用景军来做文章。

    一天早晨,黄景升正在家里睡觉,一阵吵闹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搅了他的美梦,他起床,很是恼火,把管家叫来了,问道:“是谁在外面吵闹?!”

    管家说道:“老爷,这吵闹之人不在咱们府里,在外

    面。”

    黄景升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外面的吵闹声能传到这里来?”

    黄景升的宅院很大,像一座浓缩的王宫似的,大街上有什么吵闹声,很难传到这里来。

    管家说道:“老爷,新学院的那些学生好几千人聚在一起,又拉拢了一些老百姓,整天在大街上转来转去,吵吵闹闹,烦死个人了。”

    “他们要干什么?”黄景升问道。

    管家说道:“他们要实行什么自治,让老百姓投票选议员,再议员投票选官员。”

    “投票是什么意思?”黄景升疑惑不解。

    管家说道:“好像是说,二十岁以上的人,一人投一票,选议员,哪个人得的票多就当选议员。选出一群议员来,这群议员再投票选官员。”

    黄景升说道:“让老百姓来选官?自古以来,官员一直是牧羊人,管着老百姓这些羊,现在反过来了,羊要管着牧羊人,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管家说道:“谁说不是呀,这些学生真是不懂事,家里拿钱供他们读书,他们不好好学习,不想着报效国家,整天在这胡闹,那些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黄景升说道:“朝廷当初就不应该设立什么新学院,所谓新学,全都是蛊惑人心的一些鬼话。”

    管家在旁边附和道:“对对对,都是那个石正峰,把好端端的一个秦国闹得乌烟瘴气。”

    新学给秦国带来的好处,黄景升、管家这样的人装作看不见,新学造成的一点小小动荡,他们就盯住了不放。

    这时,学生们的呼喊声从大街上传了过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要实行自治,我们要当家做主!”

    管家说道:“老爷,您听听,这些王八蛋学生太过分了,真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

    黄景升说道:“我现在是无官无职的一个散人,他们爱闹就闹去吧,我管不了。”

    长安的请愿运动闹得如火如荼,刚开始是新学院的学生们上街游行,后来,很多平民百姓听了学生们的讲解,觉得实行自治确实很好,也加入到了请愿队伍中。

    长安的这支请愿队伍里,领导者是长安新学院的院正公孙法正,这院正就相当于院长。

    公孙法正一边向赢彦良上书,一边组织学生,在长安城内传播自治思想。

    赢彦良没有给这请愿运动定性,所以,长安的地方官员们也不能阻止学生们,只要学生们不闹事、不违法,他们也懒得去管。

    但是,过了几天,这请愿运动有点变味儿了。请愿队伍的人越来越多,成分也越来越复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参与其中。

    有一些商人指出长安太守刘尧臣贪污受贿,存在严重**问题,这些商人要借着请愿运动的这股浪潮,掀翻刘尧臣。

    刘尧臣听说这件事之后,很是愤怒,召集长安城内的捕快、官兵,准备镇压这请愿队伍。

第2799章 贪官污吏

    刘尧臣确实是个贪官,他当上长安太守之后,长安城大兴土木,扩建城市,他把这些工程都包给了他的亲朋好友,他的亲朋好友们趁机大捞油水,从市井无赖,摇身一变,都成了成功商人。

    刘尧臣和亲朋好友们都发财了,只有国家亏了,长安城内很多工程都是豆腐渣工程,房子建好了,油漆还没干呢,就东倒西歪,出现了质量问题。修建好的路面,一场雨下过,就成了泥潭。

    除了为亲朋好友谋私利之外,刘尧臣还勒索正当商人,商人,尤其是外地的富商,到长安来做生意,必须要给刘尧臣进贡。

    你要是不拿银子把刘尧臣喂饱了,刘尧臣就派出官差,三天两头找你的毛病,再怎么好的生意,也能给你搅黄了。

    总而言之,你贿赂刘尧臣,你在长安城就可以横行无阻,你不贿赂刘尧臣,再怎么正派也是寸步难行。

    以前,经常有商人状告刘尧臣,但是,这些状纸递上去之后,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刘尧臣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他赚得盆满钵满,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他花重金和黄景升建立了友谊,与黄景升称兄道弟,同时,张仪、白承庆这些高官,多多少少,也拿过刘尧臣的钱。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状告刘尧臣,黄景升和张仪、白承庆他们一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刘尧臣虽然严重违法乱纪,但是,他也没害死人,也没逼得那些合法商人家破人亡,算不得什么大事,在山东六国当中,遍地都是刘尧臣这样的官,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秦国改革之后,民智开启,老百姓不再那么好糊弄、不再那么好奴役,借着请愿运动这个机会,老百姓们一致要求严惩刘尧臣,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做贼的胆子再大,心底里也发虚,刘尧臣就是个国贼、民贼,他气急败坏,命令手下的捕快,把那些闹事的商人、学生全都抓起来。

    捕快们说道:“大人,这闹事的商人、学生成百上千,要是都抓起来,把咱们那大牢挤塌了也不够关的。”

    刘尧臣说道:“那就抓几个带头闹事的,杀一儆百!”

    捕快们到大街上要抓商人、学生,结果,商人、学生们怒不可遏,与捕快们发生了冲突,很多人都受了伤,这件事越闹越大。

    刘尧臣方寸大乱,晚上悄悄地来到了黄景升的府邸,请黄景升出面拽他一把。

    刘尧臣给很多大臣行贿,但是,张仪、白承庆他们一直与刘尧臣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只有黄景升,肆无忌惮地与刘尧臣在一起,坊间都流传开了,都知道刘尧臣是黄景升的人。

    刘尧臣问道:“大将军,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黄景升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刘尧臣说道:“大将军,要是能把这件事平息了,您叫我出多少银子都行。”

    黄景升看了刘尧臣一眼,有些不满,说道:“你别这么庸俗,有些事不是拿银子就

    能解决的。”

    刘尧臣连忙说道:“我知道,我懂,只是我现在一筹莫展,除了拿银子,我什么也做不了。”

    黄景升放下了茶杯,说道:“这件事要分两步去做,第一,和张仪、白承庆他们通通气,让他们把这事压下来,尽量不要惊动王上。第二,尽快平息城里的请愿运动,让那些学生、刁民都回家待着去。”

    刘尧臣说道:“和丞相、御史大夫他们通通气,这事好办,只是那些学生、刁民油盐不进,让他们回家老实待着,不好办呀。”

    黄景升说道:“那些学生都听公孙法正的,你去和公孙法正商量商量。”

    刘尧臣苦着脸,说道:“我去见过公孙法正了,那家伙就是个怪物,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他非要置我于死地。我真搞不明白,他对我哪来的那么大仇恨?我是杀他爹了,还是抢他媳妇儿了?”

    黄景升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公孙法正确实是个怪人,他自称心中只有公义,没有私情。”

    刘尧臣看了看黄景升,眼睛里绽放出亮光来,说道:“大将军,您和公孙法正不是老相识了吗,您和他说说,他肯定能给您面子。”

    黄景升说道:“我现在是个在家养病的散人,不想参与外面的事。”

    刘尧臣转身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座精美的珊瑚,说道:“大将军,这珊瑚是南海采来的,在市面上能卖五六万两银子,请大将军笑纳。”

    黄景升皱起了眉头,说道:“尧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黄景升缺你这点钱过日子?”

    刘尧臣诚惶诚恐,说道:“大将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点心意,我这个人拙嘴笨舌,有些事用语言表达不清楚,就用这些小物件表达表达。大将军,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您应该能理解我。”

    黄景升说道:“我不该要你这东西,但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又不能糟蹋了,下不为例。”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大将军,谢谢大将军,”刘尧臣心花怒放,黄景升把这珊瑚收下了,就说明这事包在他身上了。

    赢重威、赢彦良父子在晋国流亡的时候,黄景升和公孙法正就认识了,虽然两个人没什么交情,但是,同朝为官这么多年,黄景升觉得还是有几分香火情的。

    黄景升给公孙法正写了一封书信,请公孙法正到他家里来,他要请公孙法正吃顿饭。

    公孙法正接到书信之后,给黄景升回了一封信,首先对黄景升的邀请表示感谢,然后告诉黄景升,自己实在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黄景升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公孙法正这怪脾气是一点也没改。

    黄景升又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给公孙法正,邀请公孙法正到他家来做客。

    公孙法正还是回了一封书信,没空,去不了。

    如此这般,黄景升派人送了三封书信,公孙法正回了三封书信,就是不去。

    黄景升的怒火蹿腾起来,这些年,黄景升在秦国一直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跺一脚

    ,大地都要抖三抖,就连赢彦良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公孙法正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黄景升恨不得去杀了公孙法正,但是,黄景升收了刘尧臣的珊瑚,得替刘尧臣办事,这事还非得求公孙法正不可。

    公孙法正担任长安新学院的院正,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向学生们传播新思想,学生们都很爱戴公孙法正,把公孙法正当做父亲一般崇拜。

    黄景升心想,公孙法正,你架子这么大,我请不来你,好,那我就主动找你去。

    黄景升乘坐马车来到了新学院,公孙法正没有成家,是个单身汉,平日里就住在新学院里。

    黄景升询问一个仆役,“院正公孙大人住在哪里?”

    仆役手指远处,说道:“就在那里。”

    黄景升顺着仆役的手指看去,直皱眉头,远处有一座篱笆小院,篱笆小院里有三间小土房,堂堂院正大人,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黄景升怀疑那仆役是不是在耍他玩,满心疑惑,走了过去。走到篱笆小院外面,黄景升看着一个人穿着粗布麻衣,正蹲在院子里侍弄菜园子。

    黄景升看着那人,叫了一声:“公孙大人。”

    那人扭过头来,看着黄景升,露出惊讶的神情,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原来是黄将军。”

    公孙法正这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乡下老农,不认识他的人,打死也想不出来,他竟然是朝廷高官。

    黄景升说道:“公孙大人怎么还自己种菜?”

    公孙法正说道:“这里正好有一片地,不种点东西就这么白白荒废了。”

    “公孙大人好雅兴,”黄景升说了一句。

    黄景升与公孙法正同朝为官多年,但是,两个人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他们俩的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黄景升是贪图荣华富贵,讲面子的人,公孙法正是清心寡欲,追求真理的人,正好是两个极端。

    “我没什么雅兴,开垦这么一片菜园子,无非是想省点菜钱,”公孙法正把农具拿起来,归拢到了角落里。

    黄景升说道:“公孙大人这般清贫,真是令人佩服。”

    公孙法正说道:“我这个样子,黄将军不笑话我就好了。”

    “公孙大人开玩笑了,”黄景升一直站在院外和公孙法正说话,公孙法正并没有让黄景升进院的意思。

    黄景升心里不高兴,嘴上说道:“公孙大人,我难得来一次,你不请我到屋里坐一会儿?”

    公孙法正说道:“我这寒屋陋室,怕将军看不上眼。”

    黄景升说道:“公孙大人,我虽然没有你这般高尚,但是,这世间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这样的清官,正是天下官吏的榜样、楷模。公孙大人,我可以进去了吗?”

    黄景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公孙法正要是再不让黄景升进去,那就说不过去了。

    公孙法正说道:“黄将军要是不嫌弃,就请屋里坐一会儿吧。”

第2800章 为之奈何?

    公孙法正把黄景升请进了屋子里,走进低矮的小土房,黄景升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院正的住处。

    公孙法正的房间里除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就是成堆成堆的书,把一间屋子都快填满了。

    这些书值多少钱,黄景升估算不出来,除了书之外,其它那些东西,杂七杂八地凑在一起,连十两银子都卖不上。

    公孙法正看着黄景升,说道:“黄将军,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黄景升有求于公孙法正,显得很是客气。

    “黄将军请坐吧,”公孙法正指了指一把脏兮兮的椅子。

    黄景升看着这椅子,皱了一下眉头,坐了上去。

    “黄将军,我是个穷官,拿不出什么琼浆玉液招待你,一杯粗茶,不要见怪,”公孙法正拿着茶壶,给黄景升倒了一杯茶水。

    黄景升看着那茶水,根本就喝不下去。这些年来,黄景升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喝的茶都得是吴越的香茶,一壶茶就够一户平民百姓一个月的花销。

    黄景升感到奇怪,说道:“公孙大人,你是院正,按理说官阶不小,俸禄不低,怎么日子过得这般清苦?”

    公孙法正说道:“我当院正之后,天天见到学生们,有的学生从偏远地区前来求学,这学费要靠打工赚钱才能交得上,很多学生连饭都吃不饱。我心疼这些学生,就把俸禄省下来,接济他们。”

    黄景升说道:“公孙大人真是高风亮节呀。”

    这世界就是这般古怪,同样都是官,公孙法正勒紧裤腰带接济学生,黄景升和刘尧臣这些人则是挥金如土,却一个铜板也不肯拿出来,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黄景升和公孙法正闲聊了几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治请愿上面。黄景升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问公孙法正,这“自治”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孙法正是个少言寡语、有些木讷的人,说闲话,他闷声不响,说到专业问题上,他口若悬河,能说上三天三夜。

    公孙法正就关于“自治”的问题,讲了半天,黄景升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黄景升只是要这个话题做个引子,把正事引出来。

    黄景升说道:“嗯,听了公孙大人这番话,我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这自治是好事,得搞,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黄某人,公孙大人尽管开口,我全心全意支持搞自治。”

    公孙法正诧异地看着黄景升,心想,黄景升这种人也会关注民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黄景升装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说道:“公孙大人,你带着学生们搞自治,这是好事,可是,怎么搞着搞着,搞到刘尧臣的头上了?”

    公孙法正板着脸,说道:“黄将军这是为刘尧臣而来?”

    黄景升说道:“公孙大人,实不相瞒,刘尧臣前些天去求我,我知道他没好事,就不见他。他竟然在我们家门口站着不走了,

    没办法,我只好见了他。他一见到我就大倒苦水,说学生们管他叫贪官,他怎么怎么委屈。

    “这个刘尧臣,平日里牛气哄哄,要排场摆架子,现在哭哭啼啼的,成怂包了,看着他那德性我就烦。可是,抬手不打笑脸人,他一个劲儿地求我,我也不好意思不理他。我就答应他,替他来问问公孙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学生、商人要把矛头对向他。”

    公孙法正说道:“天作孽,又咳嗽,自作孽,不可活。我一直听说刘尧臣不干净,只是没想到刘尧臣做得这么过分。前些天,我见了几个商人,他们把刘尧臣的所作所为讲了出来,我和学生们都怒不可遏。秦国变法改革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刘尧臣这么猖狂的贪官,真是悲哀。”

    黄景升说道:“树大招风,刘尧臣身为太守,主管一方,羡慕他、嫉妒他、恨他的人肯定很多很多,公孙大人不要听信谎言。”

    公孙法正情绪激动,说道:“一个人说的话,靠不住,两个人说的话,可能也不准,但是,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都这么说,这事还假得了吗?刘尧臣就是个贪官,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黄景升刚要张嘴说话,公孙法正就摆了一下手,说道:“黄将军,你要是替刘尧臣来求情的,我劝你一句,免开尊口。”

    公孙法正这个样子,气得黄景升怒火中烧,这些年来,谁敢这么对待他黄景升?

    黄景升强压着怒火,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摞子银票,说道:“公孙大人,这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公孙法正打断了黄景升的话,说道:“黄将军,你赶快把这东西收起来,我公孙法正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没拿过别人一个铜板。”

    黄景升看了看公孙法正,说道:“公孙大人,你知道一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千个学生一年的生活费,你省吃俭用,靠那点俸禄能接济几个学生?”

    公孙法正像是受到了羞辱似的,怒视黄景升,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公孙法正就是死,也不会拿贪官的脏钱!”

    黄景升一直在克制着打死公孙法正的冲动,他收起了银票,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孙大人,你以为你带着学生们,还有那些老百姓,闹一闹就能扳倒刘尧臣?”

    公孙法正说道:“刘尧臣贪污受贿、徇私舞弊,证据确凿!”

    黄景升冷笑一声,说道:“刘尧臣在长安太守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一直安安稳稳,你觉得是为什么?我实话告诉你,咸阳城里拿刘尧臣钱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和刘尧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动了刘尧臣,就是动他们。以他们的能量,你能斗得过他们吗?”

    公孙法正说道:“什么斗不斗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天地之间有正气!”

    黄景升面露鄙夷之色,说道:“公孙大人,这世道玩的是权力,不是正气。不要再固执了,收下这一万两银子,接济接济那些穷学生,叫他们散了吧。搞自治就搞自治,别跑题,别牵扯刘尧臣。以后咱们都是朋友,互相

    照应。”

    黄景升把那一万两银票往公孙法正的手里塞。

    突然,公孙法正夺过了那银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跳起来,叫道:“把你这臭钱拿走,不要污了我的手!”

    黄景升终于克制不住,露出了怒容,说道:“公孙法正,我就纳闷了,刘尧臣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苦苦相逼?”

    公孙法正说道:“刘尧臣是没有得罪我个人,但是,他贪赃枉法、伤天害理,得罪的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我公孙法正要为老百姓做主!”

    黄景升站了起来,看着公孙法正,说道:“你觉得你是救世主?你有那么伟大吗?”

    公孙法正说道:“我不是救世主,一点也不伟大,我就是要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点事。老百姓被你们这些权贵欺压了几千年了,这该到头了!”

    黄景升怒不可遏,指着公孙法正,说道:“刘尧臣的背后是整个官僚集团,你要和整个官僚集团作对,你也不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公孙法正说道:“舍生取义,不胜快哉,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们这些贪官污吏?”

    黄景升说道:“好,公孙法正,我把话都说尽了,你还是这般不识抬举,自己往绝路上走,就怨不得别人了。”

    说着,黄景升拂袖而去。

    黄景升走出了小土房,公孙法正追了上去,叫道:“站住!”

    黄景升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公孙法正,心想,这顽石终于开窍了,想通了?

    公孙法正抓着那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塞进了黄景升的怀里,说道:“拿着你的脏钱,别污了我的园子!”

    黄景升指着公孙法正,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好,算你狠。”

    黄景升坐上马车,气呼呼地回到了家里。回家不久,仆役就来禀告,说刘尧臣求见。

    “让他进来吧,”黄景升在会客厅里等候刘尧臣。

    过了一会儿,刘尧臣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大将军。”

    黄景升阴沉着脸,应了一声。

    刘尧臣看着黄景升的脸色,有些呆愣,问道:“大将军,怎么了,您见到公孙法正了吗?”

    黄景升说道:“见到了。”

    “他怎么说的?”刘尧臣急切地问道。

    黄景升说道:“那个蠢货冥顽不化,不肯收银子,也不肯退让,要和你杠到底。”

    刘尧臣气急败坏,说道:“他奶奶的,我怎么就让这条疯狗给盯上了?大将军,要不我派几个人,把他......”

    刘尧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黄景升说道:“现在整个秦国都知道,公孙法正要搞你,如果公孙法正突然被人暗杀了,三岁孩子都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刘尧臣愁眉苦脸,都快哭了,说道:“大将军,那我该怎么办呀?”

第2801章 血流在这片土地上

    刚开始,公孙法正带着学生、百姓们攻击刘尧臣,刘尧臣并不在意,他根本就没把公孙法正这穷酸腐儒放在眼里。

    过了一段时间,这声势越闹越大,刘尧臣坐不住了,有些害怕,他动用各方面的关系,想要平息这件事。

    破财消灾,刘尧臣认了。

    可是,令刘尧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派人携带重金去咸阳联络张仪、白承庆这些高官,张仪、白承庆这些高官竟然闭门不见,急着和刘尧臣划清界线。

    刘尧臣意识到大事不妙,就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黄景升的身上。现在肯为他说话、有分量的人物,只有黄景升一人了。

    黄景升要帮刘尧臣不是因为仗义,收了刘尧臣的礼物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公孙法正那个态度激怒了黄景升。

    心高气傲的黄景升可容不得别人伤他的面子。

    黄景升恶狠狠地说道:“公孙法正必须死,但是,咱们不能用暗杀的手段。”

    刘尧臣大吃一惊,说道:“公孙法正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明着杀他,这是不是太疯狂了?”

    黄景升说道:“明着杀他,只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名正言顺了。”

    刘尧臣挠了挠头,说道:“公孙法正这家伙挑不出什么毛病,要是栽赃陷害他,这么大的案子,得惊动王上呀。”

    黄景升撇着嘴,不满地看了刘尧臣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笨?”

    刘尧臣低着头,说道:“卑职愚钝,还请大将军明示。”

    黄景升附在刘尧臣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话。

    刘尧臣犹犹豫豫,说道:“大将军,这么做能行吗?”

    黄景升说道:“你要是不这么做,公孙法正就会一直闹下去,直到把你闹死为止。”

    刘尧臣想了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叫道:“好,就按大将军说的去办。”

    不过,刘尧臣又面露难色,说道:“我怕周怀安不听我的调遣呀。”

    黄景升说道:“这个你放心,周怀安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给他写一封书信,你拿着书信去见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大将军,谢谢大将军,”刘尧臣喜笑颜开。

    长安城里发起了请愿运动,这件事上报到了赢彦良那里,赢彦良指示刘尧臣,温和处理这件事,要早日恢复长安城的秩序。

    刘尧臣找到长安城外的驻军副将周怀安,先是拿出赢彦良的诏书给周怀安看了看,然后又拿出了黄景升的书信给周怀安看了看。

    周怀安绷着脸,不知道刘尧臣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刘尧臣说道:“周将军,我想请您调动军队入城,镇压那些闹事的学生。”

    周怀安说道:“王上的诏书里写着,这件事要温和处理,我们军队怎么能介入?”

    刘尧臣说道:“王上深居宫中,有时候不了解下情。这件事要是温和处理,那就是劝说呗,可是,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那些鬼迷心窍的学生就是

    不听我的,甚至还打伤了我派去维持秩序的捕快。

    “那些学生不仅自己闹事,还鼓动老百姓,有一些暴徒也加入了那些学生的队伍里。最近,长安城里发生了好几起打砸抢事件,如果再不及时处理的话,整个长安城都要乱了。长安城一乱,恐怕周将军也不好交待。”

    周怀安凝神沉思,没有说话。

    刘尧臣说道:“周将军,大将军都发话了,您还犹豫什么?平定暴乱、保卫江山社稷,这不正是军人的职责吗?”

    如果刘尧臣自己来求周怀安,周怀安肯定不会答应他,可是,刘尧臣拿了黄景升的书信,周怀安是黄景升的嫡系,黄景升发话了,他不能不听。

    “好,我这就调兵入城,”周怀安说道。

    长安城里,学生们正聚集在街上,宣传自治的益处,突然,一群官兵提着兵器,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站成了一排。

    学生们手无缚鸡之力,突然见到这些杀气腾腾的官兵,不禁有些心慌。

    公孙法正摆着手,安慰学生们,“大家不要慌,这是我们秦国的军队,不会伤害我们秦国百姓的。”

    周怀安骑着马,走了出来,说道:“公孙大人,王上有旨意,请你立刻带着学生们回去上课,不要再在这里搅闹。”

    公孙法正还没说话,有那热血学生就叫了起来,“我们不是在这搅闹,我们是在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争取权利!”

    周怀安看着那学生,说道:“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不想着为国尽忠,整天想着闹事,你们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国家吗?”

    学生们针锋相对,说道:“我们要为国尽忠,但是,首先要搞明白这国是谁的国?是权贵们的国,还是所有人的国?权贵的国我们不会去爱,我们只爱所有人的国。”

    周怀安是个武夫粗人,眼睛一瞪,说道:“你们什么意思,想造反吗?”

    学生们说道:“我们这是在为全国人民争取权益,你要是觉得这是造反,那我们就是在造反,光明正大地造反!”

    周怀安手持马鞭,指着那些学生,说道:“国家给你们吃的,给你们喝的,给你们穿的,把你们都养成了白眼狼!”

    公孙法正说道:“周将军,学生们的话没有错,夏商周三朝为什么会灭亡?就是因为它们是权贵们的国,不是所有人的国。只有让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像爱自己的家一样爱着这个国,这个国才能永远昌盛下去。”

    学生们响应道:“公孙大人说得对,让老百姓说话,让老百姓投票,让老百姓当家做主,这样的国谁能不爱?”

    周怀安指着公孙法正和学生们,气得直发抖,说道:“你们都疯了,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突然,人群当中有人叫了一声:“周怀安是刘尧臣的走狗,打死他,打死他!”

    周怀安目光犀利,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叫道:“谁在那放屁,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

    周怀安正叫嚷着,人群中有人抓起了大石头,朝周怀安和官兵们狠狠砸了过去。周怀安连忙向后退去,有

    的官兵躲闪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

    公孙法正组织人们争取权益,坚决反对使用暴力手段,见有人扔石头行凶,公孙法正连忙叫道:“住手,住手,快住手,我们这是和平集会,不能伤人!”

    请愿队伍很是庞大,队伍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公孙法正也没办法控制整支队伍。有些人不顾公孙法正的叫喊,继续甩着石头,朝官兵们打去。

    周怀安叫道:“这些暴民要造反,弟兄们,镇压他们!”

    官兵们被打出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他们提着刀枪冲上去,和请愿队伍发生了冲突。

    秦国自从变法以来,一点一点向文明国家发展,官府与百姓相处得非常和谐,没想到,今天官兵们竟然对平民百姓举起了刀枪。

    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很多学生和百姓被官兵打死打伤,倒在了血泊之中。

    学生、百姓们火冒三丈,上前抢夺兵器,和官兵们厮杀起来。有几个官兵被学生、百姓们围住了,寡不敌众,被活活打死。

    鲜血流淌,惨叫声响彻天地。

    公孙法正在那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不要打,不要打,这是和平集会,和平集会!”

    突然,一个平民模样的人来到了公孙法正的面前,叫了一声:“公孙大人。”

    公孙法正诧异地看着这个人,并不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脸上露出狞笑来,抽出一把匕首,照着公孙法正就狠狠地刺了上去。

    公孙法正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刺自己,他要说话,这个人又抽出了匕首,照着公孙法正连捅了七八下。

    旁边有学生发现公孙法正遇刺,叫了一声:“公孙大人!”

    公孙法正是学生们最敬重的人,见公孙法正遇刺,学生们纷纷冲了过来。那刺客扔掉了匕首,转身就跑。

    “抓住他,抓住他!”学生们怒不可遏,要去捉住那刺客。

    刺客跑着跑着,迎面遇见了几个官兵,官兵们向刺客使了一个眼色,刺客心领神会,从官兵们身边绕过去,逃走了。

    学生们追赶上来,那些官兵立刻如狼似虎,举着刀枪,叫道:“退后,退后,不想死的就给我退后!”

    学生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刺客混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他们回身再去看公孙法正。公孙法正身中数刀,血流不止,张着嘴巴,已经说不出话了。

    “快,把公孙大人送到医馆去!”学生们背着公孙法正,想要去医馆。

    但是,周围乱哄哄的,全是人,学生们被推搡拥挤,根本就出不去。

    过了一会儿,公孙法正闭上了眼睛,身体一点一点变凉。

    一生只谈公义、不讲私情的公孙法正,就这么死了,用他的鲜血染红了秦国的这片土地。

    一场混乱结束,除了公孙法正之外,还有八十多个平民、学生被杀,六个士兵被杀,受伤者数以百计。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赢彦良那里。

第2802章 末路

    赢彦良得知长安发生了流血事件,包括公孙法正在内,很多人在冲突中丧生。赢彦良万分震惊,下令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赢彦良派人调查长安流血事件的同时,长安新学院的数千名学生,再加上自发组织起来的老百姓,浩浩荡荡,上万人,为公孙法正送行。

    刘尧臣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假惺惺地派人送去了一笔银子,要给公孙法正当丧葬费。

    学生、百姓们见到了刘尧臣派来的人,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就窜起万丈高。众人一拥而上,追打刘尧臣派来的几个人,有个倒霉的家伙跑了几步,摔倒在地,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了。

    公孙法正的葬礼上又流血了,这件事是越闹越大。

    秦国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长安。

    很快,刘尧臣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的事情被查出来了,证据确凿,上报给了赢彦良。赢彦良雷霆大怒,亲自判处了刘尧臣死刑。

    刘尧臣为了保命,开始交待罪行,检举揭发,说自己安排杀手杀死公孙法正,全都是受了黄景升的指使。

    赢彦良本来就对黄景升不满,没想到黄景升还闹出这些事来。赢彦良写了一道圣旨,让御史大夫白承庆、将军李信拿着这道圣旨去长安见黄景升。

    消息传开了,人们都知道了,刘尧臣、黄景升是杀害公孙法正的幕后凶手。刘尧臣被捉拿下狱,黄景升还逍遥法外,于是,愤怒的人群就围住了黄景升的府邸,堵着大门,整天叫骂。

    黄景升待在家里,心情很不好,叫管家把西域葡萄酒拿来,他启了一瓶葡萄酒,倒进玻璃杯里,一个人喝了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黄景升喝得晕晕乎乎,看着杯子里那血一样的葡萄酒在荡漾着。

    “杀人凶手滚出来,杀人凶手滚出来!......”

    府邸外面,学生们那愤怒的叫喊声传进了黄景升的耳朵里,黄景升咬牙切齿,把玻璃杯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葡萄酒都洒到了外面。

    管家在旁边说道:“老爷,您别生气,别搭理外面那些疯狗,那些疯狗喜欢叫,就让他们叫好了,叫累了,他们自然就走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黄景升感慨万千,“老子在前线领兵打仗的时候,哪里受过这份窝囊气。”

    黄景升现在非常怀念领兵打仗的日子,在战场上,他就是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王者,没有人能击败他,没有人敢冒犯他。

    黄景升抓起了酒杯,把杯中酒一口喝光,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

    管家说道:“老爷,您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黄景升瞪了管家一眼,说道:“我现在连喝点酒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管家低着头,不敢再吭声了。

    黄景升心想,自己与其在秦国受这窝囊气,不如联络景军的部将们,率领景军投奔楚国去。黄景升觉得,如今华夏大陆还剩下四个国家,秦、楚、齐、燕,齐和燕奄奄一息,不值

    一提,只有楚国能与秦国抗衡。

    黄景升心想,赢彦良要是用我,我可以帮你灭楚,统一天下,赢彦良这般过河拆桥,我就反过来帮楚国,灭了秦国。

    黄景升觉得自己率领景军,绝对有能力左右这天下大势,他帮谁,谁就可以兴盛,他打谁,谁就要灭亡。

    心动不如行动,黄景升放下了酒杯,叫管家把笔墨纸砚拿过来,他要给黄锦春这些部将写信。

    管家刚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一个仆役就走了进来,说道:“老爷,王上的使者到了。”

    黄景升愣了一下,说道:“请使者进来。”

    黄景升揣摩着,赢彦良派使者来干什么呢,难道要重新启用自己?如果要启用自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传旨,赢彦良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白承庆、李信走到了院子里,黄景升迎了出去,拱手说道;“黄景升见过两位天使。”

    白承庆、李信点了点头,朗声说道:“黄景升接旨。”

    秦国废除了跪拜礼,黄景升双手抱拳,躬身低头,做谦恭状。

    白承庆把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王上诏曰:大将军黄景升在长平擅自屠杀赵军俘虏,寡人令其闭门反省,谁知其丝毫没有悔意,唆使原长安太守刘尧臣杀害长安新学院院正公孙法正,并且联络景军部将黄锦春等人,图谋不轨。为秦国江山社稷,为秦国黎民苍生,寡人挥泪下诏,令黄景升自裁,钦此。”

    黄景升呆若木鸡,白承庆看了看黄景升,说道:“黄将军,接旨吧。”

    黄景升说道:“就因为我杀了几个俘虏,和刘尧臣说了几句话,王上就要我死?”

    白承庆说道:“黄将军,你写给黄锦春他们的信,王上都看到了。”

    黄景升不是什么忠臣,他和黄锦春这些部将书信往来,字里行间透露出不臣之心。黄锦春他们不想跟着黄景升走上造反谋逆的道路,就把黄景升的那些书信,主动上交给了赢彦良。

    管家听白承庆宣读圣旨,大惊失色,连忙把护院家丁们都叫了过来,准备誓死保护黄景升。

    李信冷冷地说道:“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周怀安已经被撤换,整座长安城都在王上的掌控之中。”

    白承庆说道:“黄将军,现在王上只是令你自裁,你要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那就不是自裁,而是灭族。”

    黄景升在那呆愣许久,突然仰天大笑,笑得众人毛骨悚然。

    黄景升摇了摇头,说道:“我为秦国打下半壁江山,秦王这么一纸诏书就要我去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李信年轻气盛,叫道:“黄景升,你是不是个忠臣,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承庆朝李信摆了一下手,那意思是示意李信,不要刺激黄景升。

    黄景升说道:“这些年来,我杀的人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今天这个结果,应该早在预料之中。我该死,该死。”

    黄景升摇摇晃晃,向屋子里走去,白承庆、李信看着周围那些家丁,又看了看黄景升,心里都是非常紧张,害怕黄景升发起疯来,要拼个鱼死网破。

    黄景升很是安静,进了屋子里之后,把挂在墙壁上的利剑取了下来,抽出利剑,寒光耀眼,照出了他那憔悴的脸庞。

    “这把剑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没想到这杀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我自己,”黄景升看着手中的剑,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

    人生几十年犹如一场梦,黄景升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去孙武圣那里,拜师学艺,学成之后,孙武圣把自己推荐给了石正峰,自己跟随石正峰南征北战,先是峰军里的一员战将,后来发展壮大,拥有了自己的景军,横扫三晋,立下不世之功,山东六国的人们听到他“黄景升”这三个字,就吓得瑟瑟发抖。

    荣华富贵,能享受的黄景升都享受过了,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黄景升握紧了手中的剑,割向了喉咙。

    白承庆、李信站在外面,看见黄景升倒在了地上,喉咙里流出了一滩血。白承庆、李信走过去一看,黄景升已经没了气息。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是非功罪,留于后人评说。

    白承庆、李信确认黄景升死亡,回到咸阳复命,赢彦良百感交集,下令厚葬黄景升,一切丧葬费用由国家承担。

    黄景升死了,景军也就散了,以黄锦春为首的景军将领们,表示誓死效忠朝廷。

    黄景升的事情解决了之后,赢彦良又发布诏书,昭告全国,秦国除中山省、洛阳地区之外,其余各省将在八到十五年之内,全面实行自治。

    这八到十五年的准备时间里,朝廷一方面要开启民智,宣传自治,另一方面要制定一部律法,一部万年不易的律法。

    石正峰告诉赢彦良,法是国家的根本,一个国家的法律要是变来变去,这个国家肯定长久不了,一个国家的法律要是坚如磐石,这个国家必定长治久安。

    赢彦良赞同石正峰的提议,组织各方人才,制定万年不易的律法。

    在秦国宣布准备地方自治的时候,燕国也没闲着,燕王许奉堂下令,在辽东以及辽东以北的广阔土地上,建造城镇,让生活在山林里的鲜卑人住进城镇,成为燕国直接管辖的子民。

    韩魏赵三国相继被秦国灭掉,许奉堂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要动用一切力量,防备秦国的进攻。

    在拉拢鲜卑人的同时,许奉堂还下令,把燕国所有熟民登记在册。在燕国,直接受到官府管辖的平民被称为熟民,那些羁縻政策下的鲜卑部落里的人被称为生民。

    许奉堂规定,凡是熟民,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每个月都要接受军事训练,随时做好入伍参军的准备。

    就在许奉堂积极备战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突然降临。

    这一天,许奉堂正在和乐延毅、龙章等几个将军议事,仆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叫道:“王上,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第2803章 子嗣

    许奉堂听说太子出事了,立刻停止了军事会议,急匆匆地向太子所在的东宫跑去。

    许奉堂跑到东宫一看,太子的卧房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有仆役、宫女,还有伺候太子的美人。

    “王上驾到,快闪开!”大总管叫了一声,门口那些人立刻跪拜在地,让开了一条路。

    许奉堂进了太子的卧房,看见太子躺在床上直抽搐,几个太医满头大汗,在那按着太子。

    “这是怎么回事?”许奉堂问道。

    太子妃哭哭啼啼,说道:“启禀王上,妾身陪着太子在花园散步,不知怎么了,太子就就就......”

    许奉堂走到了床边,太子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看上去情况很是危急。

    许奉堂冲着身边的几个太医大叫大嚷:“快救救太子,快救救太子!”

    太医手忙脚乱,有的拿出银针给太子扎针,有的捏开太子的嘴巴,给太子灌药。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过了不久,太子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动了。

    几个太医慌得六神无主,抬起头来看了看许奉堂,许奉堂面红耳赤,叫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太子呀。”

    一个太医咽了一口唾沫,着胆子,说道:“王上,太子殿下已经......薨了。”

    “你敢诅咒太子!”许奉堂一把揪住了这太医的衣领,叫道:“寡人要杀了你!”

    太医吓得瑟瑟发抖,说道:“王上恕罪,王上恕罪。”

    许奉堂一把甩开了太医,扑到了太子的身上,太子翻着白眼,张着嘴巴,脸色煞白,一动不动。

    “儿啊,儿啊,儿啊,”许奉堂叫了几声,太子毫无反应,许奉堂的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

    换做是别的君王,太子死了也会伤心,但是,不会伤心到许奉堂这种悲痛欲绝的地步。

    许奉堂有八个儿子,但是,其中有七个没长大就夭折了,长大成年的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太子一死,许奉堂就面临着绝后的危险。

    在中古世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是对于君王来说,守着一片锦绣江山,还不是为了将来传给子孙后代?

    许奉堂趴在太子的尸体上哭了整整一天,众人苦苦劝谏,这才劝得许奉堂止住了哭泣。

    许奉堂怒不可遏,他觉得太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他要查出害死太子的凶手,碎尸万段。

    许奉堂还算得上是一位明君,他率领军民击退了齐军,光复了燕国,是一位中兴之主。可是,丧子之痛令他失去了理智,他把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东宫的那些美人、宫女、仆役、侍卫们,统统杀掉,叫他们为太子陪葬。

    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许奉堂又陷入了无尽的悲凉之中。大臣们想尽各种办法劝说许奉堂,叫他不要沉沦,燕国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需要他。

    许奉堂这王位是从逆境中拼出来的,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悲痛过后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下令在全国范围内选取美女。

    大臣们刚接到这份诏书,莫名其妙,不过,仔细一想他们

    就明白了,许奉堂这是想再生一个王子。

    很多人做那男女之事是为了**,而许奉堂则是为了责任,为了大燕王国能延续香火。

    可是,世间的事往往都喜欢捉弄人,你不要的,它偏来,你要的,它偏不来。

    许奉堂年纪大了,感觉力不从心,找了很多美女,试了一个遍,也没有成功。许奉堂叫来大总管,让大总管悄悄地替他寻些壮阳药去。

    大总管找来了一大堆壮阳药,许奉堂挨个试了,也没什么效果。许奉堂唉声叹气,心想,这是天要灭亡我大燕吗?

    每个强大的人,在强大的表面下,都有脆弱的地方。许奉堂感到绝望无助,想要求神拜仙。

    大总管告诉许奉堂,“有一位鲜卑大巫师,神通广大,能知晓过去,预见未来。”

    许奉堂说道:“好,把他叫来,寡人要见见他。”

    大总管把鲜卑的大巫师叫来了,这大巫师是个中年女人,鲜卑人都管她叫萨满。

    许奉堂问萨满,“大巫师,寡人想问你几个问题,寡人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儿子,寡人的儿子能不能长大成人,继承王位?”

    萨满毕恭毕敬地向许奉堂行了一个礼,说道:“王上,我需要询问神才能知道答案。”

    “你要怎么询问神?”许奉堂问道。

    萨满说道:“天黑之后,请王上找来一些百年松木,劈成一根一根柴火。”

    许奉堂叫人找来了一堆百年松木,劈成柴火,堆在了院子里。

    天黑之后,萨满走到了松木堆前,哼哼呀呀,念叨起了谁也听不懂的咒语。许奉堂在旁边看着,心想,这女人会不会是个骗子?自己要是被她骗了,传出去可就贻笑大方了。

    许奉堂正想着,萨满双手指着柴火堆,哈的叫了一声,柴火堆燃起了火焰,熊熊燃烧。许奉堂愣了一下,收起胡思乱想,盯着萨满和那火堆。

    突然,火焰里出现了影像,许奉堂大吃一惊,走到了火堆前面,仔细看着,看见火焰里一个年轻人正在打铁,旁边有一个残疾老头和这年轻人说着什么话。

    萨满说道:“王上,您有儿子。”

    “寡人有儿子?有几个儿子,什么时候能出生?”许奉堂急切地问道。

    萨满说道:“您的儿子早就出生了,现在快到二十岁了。”

    许奉堂皱起了眉头,指着火焰里那个打铁的年轻人,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年轻人是寡人的儿子?”

    “对,此人正是王上的儿子,”萨满说道。

    许奉堂有些气愤,觉得萨满是在愚弄他,说道:“寡人什么时候有个打铁的儿子了?”

    萨满神色平静,说道:“王上,您忘了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吗?”

    萨满伸手在火焰前挥舞了一下,火焰里的影像变了,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年轻时的许奉堂,女的是个与许奉堂年纪相仿的美女,两个人正说说笑笑,走在一片草地上。

    许奉堂看着那女子,目瞪口呆。

    二十年前,燕

    国的国君还是许奉堂的爷爷,许奉堂作为人质,被送到了秦国。人质的生活是很苦的,许奉堂心情烦闷,就经常到酒楼里去喝酒,借酒浇愁。

    有一次,许奉堂在酒楼里听见一个姑娘在卖唱,许奉堂被这姑娘的歌声和美貌吸引住了,他给这姑娘打赏,把这姑娘领回了家里。

    这姑娘从小父母双亡,跟着舅舅生活,舅舅送她去学习音乐,学好了,就带着她走江湖卖艺。

    许奉堂给了姑娘的舅舅一大笔银子,姑娘的舅舅非常高兴,乐得把姑娘送到许奉堂的怀抱里。

    许奉堂和这姑娘如胶似漆,住在了一起。许奉堂觉得自己回国无望,就想着娶了这姑娘,和这姑娘在秦国平平淡淡,过日子。

    就在许奉堂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一个消息从燕国传来了,许奉堂的爷爷去世了,父亲许英诚继承了君位。

    许英诚有好几个儿子,这些儿子都是庶出,没有嫡出。按照宗法规定,这些庶子都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许奉堂的母亲派人给许奉堂送来了信,让许奉堂赶紧回国,争夺太子之位。

    许奉堂握着母亲的信,犹豫了好久,在事业和爱情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事业。

    许奉堂告诉那姑娘,他要回国争夺太子之位,失败了,他会回来和姑娘继续生活,成功了,他会以最尊贵的礼仪,把姑娘接到燕国到太子妃。

    临走的那天,姑娘抱着许奉堂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许奉堂也是心如刀绞。

    后来,许奉堂回到了燕国,经过一番争斗,终于当上了太子。等许奉堂想起了那姑娘,派人去接那姑娘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没了踪迹。

    二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许奉堂有些感慨,问萨满,“刚才那火光里的孩子,是我和春儿的儿子?”

    萨满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许奉堂欣喜若狂,原来自己没绝后,自己还有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大儿子。

    “他现在在哪里?”许奉堂急着要把这儿子接回燕国当太子。

    萨满说道:“他现在在秦国栎阳的一座铁匠铺里当铁匠。”

    许奉堂说道:“好好好,寡人这就派人去把他接回来!”

    秦国现在对燕国虎视眈眈,许奉堂要接回自己在秦国的儿子,不能惊动秦国朝廷,这事要悄悄地做。

    许奉堂决定派大将军乐延毅率领一些官兵,装扮成商人,前往秦国接回王子。

    之所以派乐延毅这么一个大将军前去,一来,乐延毅办事稳重,二来,乐延毅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打探一下秦国的虚实。

    许奉堂当上太子之后不久,就把那姑娘忘了,那姑娘却是一辈子也没忘过许奉堂。

    当年,许奉堂离开秦国,那名叫春儿的姑娘无依无靠,又回到了舅舅的身边。

    舅舅是个势利的酒鬼,他见春儿没捞到什么钱,又回来了,把春儿大骂了一顿,把许奉堂骂得更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舅舅要带着春儿继续走江湖卖唱,但是,春儿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怀孕了。

第2804章 私生子

    纸里包不住火,春儿怀孕的事情,舅舅很快也知道了。舅舅叫春儿去堕胎,不能生下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野种。

    舅舅之所以非要逼着春儿堕胎,是害怕春儿怀孕、生产影响卖唱,没了收入,他这舅舅可就没钱喝酒了。

    春儿深爱着许奉堂,她青春年少,正是做梦的年纪,在梦里,她无数次梦见许奉堂带着豪华车队,浩浩荡荡地来接她,带她回燕国当太子妃。

    春儿坚决不肯堕胎,她告诉舅舅,许奉堂是燕国的公子,将来要当太子当国君,许奉堂要是当上了国君,她肚子里的骨肉也就是公子,说不好将来也能当国君。

    听了春儿的话,舅舅狠狠地啐了春儿一口,骂道:“你醒醒吧,别做梦了!”

    舅舅认定了许奉堂就是个骗子,对春儿是始乱终弃。春儿坚信许奉堂不会辜负她,无论能否当上太子,许奉堂都会回来找她。

    舅舅告诉春儿,就算许奉堂真的是燕国公子,他也不会回来找春儿。

    舅舅说道:“你别傻了,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王孙公子能看上你这么一个卖唱的?”

    舅舅的话像刀子似的,狠狠地刺痛了春儿的心。春儿不理会舅舅,每天都在那痴痴地等着,等许奉堂来接她。

    春儿挺着大肚子不能卖唱了,舅舅没有钱喝酒,很是恼火,每天都要把春儿打一顿,发泄发泄,有时候还故意踢打春儿的肚子,一边踢打,一边叫骂:“你留着这野种干什么,你这个婊子贱货!”

    舅舅每天都要折磨春儿,折磨了一个多月,舅舅住手了,因为舅舅死了。

    舅舅在小酒馆里喝醉了酒,和几个小流氓发生了争执,被小流氓拿刀捅死了。

    舅舅死了,春儿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春儿挺着大肚子,四处流浪。有一天,春儿来到了栎阳附近的一座村庄,她突然感到肚子剧痛,倒在草丛里生下了一个男婴。

    春儿因为失血过多,生下男婴之后没多久就死了,男婴大声哭叫,引起了一个铁匠的注意。

    这铁匠名叫赖金旺,他循声而来,发现了春儿和男婴,吓了一跳。他剪断了男婴的脐带,用一块破布把男婴包裹住了,然后带回了家里。

    赖金旺是个单身汉,他叫邻居大妈帮着照看一下男婴,他又回到草丛里,挖了一个坑,把春儿埋了。

    赖金旺非常喜欢男婴,他给男婴取名叫“延禧”,把男婴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抚养。

    时光如白驹过隙,延禧一天天长大,赖金旺就教延禧打铁,延禧和赖金旺一样,成为了一个铁匠。

    赖金旺是个本本分分的铁匠,每天从早忙到晚,不停地打铁,多打一件铁器就多赚一份钱。赚来的钱,赖金旺也舍不得花,省吃俭用,全都攒着,说是将来给延禧娶媳妇儿用。

    延禧和赖金旺不一样,他觉得打铁的生活很是枯燥,没意思也没钱赚,想着自己要像赖金旺一样,一辈子当个铁匠,他就绝望得直想撞墙。

    延禧经常向赖金旺要钱,赖金旺把延禧当做了心肝

    宝贝,每次都会给延禧钱,但是,每次都不忘唠叨几句,“延禧,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是乱花钱,以后你还得娶媳妇儿生孩子,养家糊口处处要钱,可不能由着性子乱花钱。”

    每次赖金旺唠叨的时候,延禧总是撇着嘴,一脸的不耐烦,应付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爹,您说了这么半天,口渴了,过去喝杯水吧。”

    “你这孩子,”赖金旺拙嘴笨舌,要说起来,他还真说不过延禧。

    “爹,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我走了,”延禧从赖金旺手里拿过碎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延禧和赖金旺住在栎阳城外的一座小镇里,小镇里有一家小酒馆,是闲人懒汉们的聚集地。延禧进了小酒馆,里面已经坐上了几个闲人懒汉。

    闲人懒汉们正在聊天吹牛,见到延禧,都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这些闲人懒汉都是延禧的朋友,狐朋狗友也是朋友。

    延禧和朋友们打着招呼,来到了柜台前,叫道:“给我来碗浊酒。”

    中古世界的酒有清酒、浊酒之分,清酒是没有杂质的酒,味道好,价钱贵,浊酒是有杂质的酒,味道差,价钱便宜。像延禧这样的底层人,只能喝一点浊酒。

    伙计阴沉着脸,看着延禧,说道:“想喝酒,先把赊欠的酒钱还了。”

    延禧眼睛一瞪,说道:“哎呀你这余小二,瞧不起人是吧?”

    延禧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重重地拍在了柜台上,气势汹汹地叫道:“给爷倒酒!”

    旁边那些闲人懒汉看了看,延禧掏出来的那块银子有一两多的样子。

    一个闲人懒汉说道:“呦,延禧,你这掏出一两银子就差点把柜台拍碎了,要是掏出十两银子,还不得把这酒馆拆了?”

    众闲人懒汉哈哈大笑,延禧说道:“你们别笑,早晚有一天,我拿银子把你们挨个砸死。”

    一个闲人懒汉拍着自己那油光铮亮的大脑袋,说道:“来吧,你现在就拿银子砸死我吧,哥哥我都等不及了。”

    延禧脱掉了一只鞋子,作势要去打那闲人懒汉,那闲人懒汉躲闪着,又引起一阵哄笑。

    这时,伙计余小二拿出勺子,要从酒坛子里舀酒,延禧指着余小二,叫了一声:“慢着!”

    余小二诧异地看着延禧,问道:“干什么?”

    延禧抓住了余小二的胳膊,看了看余小二手里拿的勺子,说道:“你小子这勺子里没掺水吧?”

    在华夏大陆这片土地上,有两样东西是登峰造极的,一样是上层人物的权术,另一样就是下层人民的骗术。

    这骗术充斥着五行八作,酒保给客人打酒的时候,遇到那老实憨厚的客人,就会往勺子里掺水,这样,舀出来的酒里有水,就省了酒,多赚了钱。

    余小二像是受了羞辱似的,说道:“我们王记酒馆里的酒从来不掺水!”

    延禧探着头,仔细看了看,勺子里确实没有水。延禧松开了手,余小二从酒坛里给延禧舀了一碗浊酒。

    延禧说道:“再给我来一碟五香花生下酒。”

    余小二收起了柜台上那一两银子,说道:“对不起,你这点钱只够买一碗酒的。”

    延禧怒了,说道:“一两银子买一碗酒,你们这是黑店吗?!”

    余小二说道:“你欠我们的酒钱都欠了半年多了,我没收你利息就不错了,算上利息,你这一两银子还不够呢。”

    延禧怒气冲冲,指着余小二,憋了半天,说道:“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延禧端着酒碗,转身来到了闲人懒汉们中间,一个闲人懒汉吃着五香花生,说道:“延禧,你爹那么疼爱你,怎么不多给你点钱?”

    延禧喝了一口浊酒,说道:“我爹说了,要给我攒钱娶媳妇儿。”

    闲人懒汉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

    延禧恼怒起来,叫道:“你们笑什么,喝傻老婆尿了?”

    闲人懒汉们渐渐止住了笑声,说道:“我们笑你爹真幽默,就你这样还要娶媳妇儿。”

    延禧的两只眼睛瞪得像灯泡似的,说道:“我怎么了,我这从头到脚,哪里不比你们强?王赖子,李大头,你们这样的都能娶到媳妇儿,我差哪?我不仅要娶个媳妇儿,以后还要纳个小妾呢。”

    一个闲人懒汉问道:“延禧,你爹给你攒了多少老婆本?”

    延禧慢悠悠地喝着酒,说道:“怎么,你要把你闺女嫁给我呀?”

    那闲人懒汉笑了,说道:“我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个老丈母娘的肚子里,你还要娶我闺女?等着吧。”

    延禧喝了一口酒,肚子里躁得慌,就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粒花生。

    一个闲人懒汉叫了起来,“延禧,那他妈是我买的花生!”

    延禧把花生扔进嘴里嚼了嚼,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谁买的不一样?”

    闲人懒汉不说话了,延禧这个人说是说,闹是闹,平日里还是很仗义的。以前,延禧经常偷赖金旺的钱,请这些狐朋狗友喝酒吃肉。

    后来,赖金旺发现延禧在偷钱,把钱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延禧找不到了,一下子成了穷光蛋。

    狐朋狗友们都喝过延禧的酒、吃过延禧的肉,心里也念着延禧的好。

    一个狐朋狗友说道:“延禧,你回去跟你爹说说,娶媳妇儿有什么好的,不如把钱都拿出来,潇潇洒洒地活着,快乐似神仙。”

    “对,不娶媳妇儿,省下来的钱能吃多少肉,能喝多少酒?”

    “你就知道吃肉喝酒。”

    “吃肉喝酒咋了,说得好像你比我高尚似的,你不就是惦记女人吗?嫖一次娼多少钱,娶个媳妇儿要拿出彩礼多少钱?还是嫖-娼合适。”

    狐朋狗友们都劝说延禧,让延禧回家和赖金旺说一说,别娶媳妇儿了,把钱拿出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延禧看着那些狐朋狗友,说道:“你们是惦记着让我请客吧?”

第2805章 花花世界,尽情玩耍

    延禧的话说到了狐朋狗友们的心里去,狐朋狗友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穿衣服没什么,断手断脚,这人生可就痛苦了。”

    延禧笑了一下,说道:“我要是有钱,肯定忘不了兄弟们。我爹的钱,你们就别惦记了,他固执得很,你就是说破大天来,他该攒钱还是攒钱。”

    一个狐朋狗友说道:“那老家伙也太烦了,他还真拿自己当你爹。”

    延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伸手抓住了那狐朋狗友的衣领,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延禧突然发怒,把狐朋狗友们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劝解,“延禧,有话好好说,松手松手。”

    那被揪住衣领的狐朋狗友有些惶恐,说道:“延禧,你这是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赖金旺本来就不是你爹嘛。”

    “放屁,他就是我爹!”延禧攥着拳头要打那狐朋狗友。

    赖金旺把延禧捡回家里抚养,他从小就没有隐瞒延禧的身世。延禧刚懂事的时候,赖金旺就告诉他了,他是自己捡来的,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了,就埋在村外的草丛里。

    赖金旺说出了延禧的身世,延禧并没有因此疏远赖金旺,反而和赖金旺的感情更深了。

    延禧好吃懒做,喜欢乱花钱,身上有很多很多-毛病,但是,他还是有一条优点的,那就是孝顺。

    延禧知道赖金旺又当爹又当娘,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赖金旺对他有山一般沉重的恩情,他这辈子也报答不完,他永远都把赖金旺当成自己的父亲。

    那狐朋狗友喝了酒,说出离间他们父子感情的话,延禧岂能容忍?

    就在延禧要出拳打人的时候,酒馆老板走了出来,说道:“延禧,你要是在这打架,打坏了东西你可得赔,你赔不起,我就找你爹去!”

    延禧恨恨地松开了手,坐下来,一口把一大碗酒都倒进了肚子里。

    狐朋狗友们在旁边说道:“延禧,别生气,老罗喝多了,开个玩笑。”

    延禧看着狐朋狗友们,一脸的严肃认真,说道:“你们开什么玩笑都行,就是不许开我爹的玩笑。”

    狐朋狗友们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我们知道了,以后绝对不开你爹的玩笑。”

    延禧拍了拍桌子,叫道:“余小二,倒酒!”

    余小二说道:“这一碗浊酒要两个铜板。”

    延禧把怒气撒向了余小二,叫道:“你废什么话,叫你倒酒你就倒酒!”

    老板低声吩咐余小二,“给他倒酒,先记账上。”

    延禧就是这镇子里的人,赖金旺还开了一家铁匠铺,老板不怕延禧赊账不还。

    余小二又给延禧倒了一碗浊酒,延禧心情不好,闷闷地喝着。

    一个狐朋狗友在旁边拍了拍延禧,说道:“延禧,一会儿哥哥带你玩去。”

    “不去,”延禧喝着酒,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狐朋狗友说道:“你知道我带你去哪呀,你就不去。”

    延禧说道:“你带我去的,准不是什么好地

    方。”

    狐朋狗友说道:“哥哥带你去栎阳城,你去不去?”

    延禧说道:“栎阳城离这里好几十里地呢,等走到了栎阳城,天都黑了。”

    狐朋狗友说道:“我表哥要赶着马车去栎阳城,我们可以蹭个车。”

    延禧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狐朋狗友说道:“我们在栎阳城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坐我表哥的蹭车回来。”

    延禧一直就想去栎阳城,见识见识花花世界,但是,赖金旺一直不让他去。

    “怎么了,你是不是怕你爹,不敢去?”狐朋狗友问道。

    延禧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狐朋狗友说道:“延禧,别怪我多嘴,你都快到二十岁了,你爹还像管三岁孩子似的管着你,你不难受吗?”

    旁边一个狐朋狗友说道:“延禧,你先走,等你走了,我去和你爹说一声,就说你去栎阳城玩,明天早上回来。”

    延禧还犹豫不决,狐朋狗友们说道:“延禧,你要是不去,以后可就没机会了,我们兄弟尽情地玩耍,你可别眼馋。”

    延禧抬起头来,看着狐朋狗友们,问道:“到了栎阳城,我们晚上住在哪?”

    狐朋狗友们笑了起来,说道:“这个你放心,不能让你露宿街头,有高屋大厦让你住,走吧。”

    延禧跟着狐朋狗友们走了,坐着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栎阳城。

    栎阳城距离延禧所在的小镇并不远,可是,延禧却从来没到过栎阳城。坐在马车上,远远地望见了栎阳城,延禧是心潮澎湃,在马车上站了起来。

    狐朋狗友们经常到栎阳城玩耍,不像延禧这么土包子,一个狐朋狗友说道:“延禧,怎么样,这栎阳城气派吧?”

    “气派气派,”延禧看着栎阳城,连连点头。

    马车驶入了栎阳城,表哥赶着马车办事去了,延禧和狐朋狗友们下了马车,走在了栎阳城的大街上。

    延禧已经十八岁了,这十八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小镇里,从来没有到过大城市。如今,走在栎阳城这繁华的街道上,延禧眼花缭乱,看什么都感到新奇。

    狐朋狗友们拍了拍延禧的肩膀,说道:“走,跟我们来。”

    延禧愣住了,问道:“去哪?”

    狐朋狗友说道:“去个好玩的地方,这大街上没什么溜达的。”

    延禧恋恋不舍,离开这繁华大街,跟着狐朋狗友们向前走去。狐朋狗友们带着延禧七转八拐,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

    延禧问道:“你们这到底要带我去哪呀?”

    狐朋狗友们还在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好玩到让你不想走的地方。”

    狐朋狗友们带着延禧从后门走进了一座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座大房子,大房子里传出吵吵闹闹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延禧一头雾水。

    狐朋狗友不再瞒着延禧,说道:“这是赌坊,栎阳城赫赫有名的飞豹赌坊。”

    狐朋狗友拉着延

    禧进了赌坊,赌坊里乌烟瘴气,摆着一张张赌桌,每张赌桌前都聚着一群赌徒,在那大呼小叫。

    延禧以前在镇子里也玩过赌博,那都是小打小闹,与这大赌坊相比,完全上不得台面。

    一个叫王赖子的狐朋狗友挥了一下手,说道:“来吧,延禧,会不会玩?”

    延禧看着那些赌桌上的游戏,摇了摇头。

    到了栎阳城,延禧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十足的乡巴佬,什么也不懂。

    王赖子笑了一下,说道:“不会玩没关系,我教你。”

    王赖子带着延禧到了赌桌前,给延禧讲了一下规则。在吃喝玩乐方面,延禧还是很有天赋的,一听就会,搓着手,跃跃欲试。

    “玩两把?”王赖子问延禧。

    延禧笑呵呵地要玩,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说道:“可是我没钱。”

    王赖子说道:“没事,哥哥我担保,给你借点钱。”

    王赖子带着延禧走到了柜台前,王赖子对一个管事的人说道:“马哥,这是我兄弟,和我一个镇子的,他想玩两把,手上没钱,借点钱。”

    管事的人打量着延禧,问道:“你家是干什么的,要借多少钱?”

    延禧初来乍到,怯生生的,看着那管事人,没敢说话。

    王赖子说道:“他爹是铁匠,在我们镇子里开了一家铁匠铺,我可以给他当保人,先借五两银子。”

    管事人说道:“好,写个借据吧。”

    延禧拿过纸笔,歪歪扭扭,写了一张字据,签了名,按了手印。管事人收下借据,拿出五两银子给了延禧。

    手里有了银子,延禧兴高采烈,跑到赌桌前去玩耍。延禧还是少年心性,一玩起来就忘乎所以。五两银子输光了,延禧又要王赖子带他去借银子,又借了五两银子。

    刚开始,延禧是一次借五两银子,借了几次,延禧觉得不痛快,又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这么借,借到最后,一共借了一百多两银子,全都在赌桌上打了水漂。

    这时,天黑了,赌坊的伙计们点起了灯火,赌徒们继续玩耍。狐朋狗友们累了,劝说延禧,“走吧,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再来玩。”

    延禧抓着赌桌,不肯走,说道:“我输的那些银子还没赢回来呢,不能走。”

    王赖子说道:“赌桌上有输有赢,这很正常,今天你手气不好,就别玩了,等明天时来运转,手气好了,再来把钱都赢回去。”

    延禧跟着狐朋狗友们出了赌坊,夜幕降临,小胡同里黑漆漆的。

    延禧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王赖子说道:“找个好地方睡觉。”

    王赖子他们带着延禧来到了城墙根下的一条小胡同里,小胡同里传出了一阵男欢女爱之声,胡同口还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停地朝过往的男人搔首弄姿,抛媚眼。

    王赖子对延禧说道:“今晚咱们就睡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没有见识的延禧,呆呆地问道。

    旁边的狐朋狗友说道:“这就是窑子。”

第2806章 惆怅

    延禧以前听说过“窑子”,但是,他还从来没有来过。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延禧激动起来,一颗心砰砰直跳。

    王赖子说道:“延禧,今晚哥哥请你,走。”

    王赖子他们带着延禧走进了胡同里,老鸨子笑呵呵地迎着他们,把他们请进了屋子里。

    这个暗娼寮的消费者主要是底层人民,价钱很便宜。

    老鸨子叫出了一群女子,让王赖子他们挑选,狐朋狗友们打量着那些女子,大呼小叫起来。

    王赖子说道:“你们别吵,延禧还是个童子,得让延禧先选。”

    “呦,这位小兄弟还是个童子呢,”老鸨子笑呵呵地看着延禧,眼睛里射出淫光来。

    延禧羞得满脸通红,避开了老鸨子的目光。

    王赖子捅了捅延禧,说道:“你怎么比大姑娘还扭捏,看好了哪个你就说话,今晚哥哥请你玩。”

    延禧鼓足了勇气,看着站在面前的那一排女子,扫来扫去,拿不定主意,这些女子,哪个他都想要。

    作为一个在乡下生活了十八年的童子,延禧对女人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年纪别太大,能看得顺眼就行。

    一个狐朋狗友说道:“延禧,你挑没挑完呢,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呢。”

    延禧看着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皙、有些微胖的女子,指了指。

    老鸨子在旁边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力,小苹果可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

    那叫做“小苹果”的女子看着延禧笑了一下,圆圆的脸蛋上笑出了两个酒窝。

    延禧长得挺英俊的,还是个童子,这样的客人,不花钱,小苹果都愿意接。

    小苹果笑呵呵地挽住了延禧的胳膊,说道:“小兄弟,跟我来吧。”

    小苹果二十多岁,年纪要比延禧大一些。

    小苹果带着延禧来到了后院,后院有一排低矮的小房,很多小房里都亮着灯光,透过那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男人女人在里面寻欢作乐。

    小苹果走到了一间小房前,推开了房门,笑盈盈地说道:“小兄弟,进来吧。”

    延禧跟着小苹果走进了房间里,小苹果点燃了油灯,延禧发现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东西。

    小苹果关上了房门,伸出手指,在延禧的身上划了一下,划得延禧心里火烧火燎的。

    小苹果问道:“小兄弟,你真的是童子吗?”

    延禧觉得自己十八岁了,还是个童子,挺丢人的,但是,他又不想骗小苹果,便羞怯地点了点头。

    小苹果说道:“我有个弟弟就像你一样,羞答答的,像个女儿家。”

    “你有弟弟?”延禧问道。

    “是啊,爹娘为了养活弟弟,把我卖了,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弟弟现在什么样了,”想起以前的事情,小苹果的神情有些黯然。

    延禧颇为自责,说道:“都怪我不好,不该问你这种问题。”

    苹果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小兄弟,你真可爱。”

    小苹果宽衣解带,很是利索,满园春光在延禧眼前显露出来,延禧的一颗心咚咚直跳,**的火焰燃烧起来,直窜头顶。

    小苹果看着延禧,说道:“小兄弟,你还真是个童子。”

    小苹果抓着延禧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延禧终于摆脱了童子的身份,尝到了成人的滋味,他和小苹果纵情狂欢,闹到了黎明时分,这才筋疲力竭,沉沉睡去。

    延禧睡得正香,外面响起了王赖子他们的叫声,“延禧,起床啦,起床啦。”

    延禧和小苹果被这叫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王赖子叫道:“延禧,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进去啦。”

    延禧和小苹果都没有穿衣服,延禧有些慌张,叫道:“别进来,我马上就出去。”

    延禧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服,王赖子和那些狐朋狗友在门外议论着延禧,“这小子可真是个牲口,闹了整整一晚上。”

    延禧穿好了衣服,打开了房门,王赖子挥了一下手,说道:“我表哥要回镇子了,我们赶紧走吧。”

    延禧回身看了看小苹果,小苹果正坐在床上整理衣服,延禧有些依依不舍。

    王赖子拍了延禧一下,说道:“过两天哥再带你来玩,快走吧。”

    王赖子、延禧他们走了出去,走到了门口,延禧回身看了小苹果一眼,小苹果向延禧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坐在表哥的马车上,颠簸在回家的路上,延禧变得沉默寡言,满心想的都是小苹果。

    王赖子看着延禧,说道:“你怎么了,被那娘们儿迷住了心窍?”

    “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被迷住心窍呢,”延禧口是心非。

    王赖子说道:“别不好意思的,二十年前,我是童子的时候,我也像你这样。”

    旁边的狐朋狗友们愣住了,说道:“二十年前?王哥,你现在多大岁数?”

    王赖子说道:“我三十三。”

    “二十年前,十三岁你就不是童子了?”狐朋狗友们问道。

    王赖子说道:“是啊,这怎么了?”

    狐朋狗友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王赖子,纷纷说道:“佩服佩服。”

    延禧回到镇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赖金旺见到延禧,板着脸,厉声问道:“你去哪了?!”

    延禧说道:“我和朋友去栎阳城玩了,李大头没告诉你吗?”

    赖金旺怒气冲冲,说道:“你没事去栎阳城干什么,以后少和那些狐朋狗友待在一起,没好处!”

    延禧被赖金旺训斥了,不高兴,说道:“爹,我整天在这打铁,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我都要烦死了,我和朋友们去栎阳城玩玩,散散心,怎么了?”

    赖金旺眼睛一瞪,叫道:“你还学会顶嘴了!”

    延禧撇了一下嘴,说道:“我这不是顶嘴,我这是和你讲道理。”

    赖金旺不想再纠

    缠这件事了,说道:“快点跟我打铁去。”

    延禧垂头丧气,跟着赖金旺来到了铁匠铺,脱掉了外衣,穿上了围裙,拿着铁锤,走到了火炉前,准备打铁。

    昨天在栎阳城里吃喝嫖赌,延禧玩得非常开心,现在又回到了铁匠铺里打铁,延禧是满心的不愿意。

    赖金旺看了延禧一眼,说道:“精神点,别这么蔫头耷脑的。”

    打铁是一件苦差事,不仅需要体力,而且还有危险,打铁的时候火星四溅,每个铁匠身上都多多少少要烫出一些疤痕来。

    一件铁器在炭火里烧红了,赖金旺指了一下,说了一声:“大锤。”延禧拿着铁锤就重重地打了一下。赖金旺又指了一下,说了一声:“小锤。”延禧拿着铁锤,力量小一些,打了一下。

    延禧一边打铁,一边响着昨天在栎阳城里的生活,想着想着,延禧就走神了,一锤子砸上去,砸偏了,砸在了炭火上,炭火飞溅,溅到了自己和赖金旺的身上,把赖金旺的胡子都烧着了。

    赖金旺连忙转身舀了一瓢水,把胡子浇灭了,然后又舀了一瓢水,把延禧那着火的围裙给浇灭了。

    赖金旺皱着眉头,看着延禧,说道:“你是怎么回事?”

    延禧低着头,不吭声。

    赖金旺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不许你再去栎阳城,不许你再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赖金旺对延禧严加看管,不许他和王赖子这些人接触,看到王赖子他们来勾引延禧,赖金旺就拿着扫帚,跑过去打他们,一边打,一边叫道:“不许你们再来勾引延禧,赶紧给我滚,滚!”

    王赖子他们看着赖金旺,骂了一句:“疯老头,”悻悻而去。

    延禧待在铁匠铺里老老实实地跟着赖金旺打铁,赖金旺打好一件铁器,收人家几十个铜板、一二两碎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延禧看着赖金旺那副样子,心想,老爹真是可怜,赚点小钱就高兴成这样。

    延禧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他不甘于就这么一辈子待在小镇里,他向往大城市的生活,他想要吃喝玩乐,享受物质生活。

    可是,延禧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是一个老铁匠收养的孤儿,就是天上掉馅饼也砸不到自己,自己只能一辈子辛辛苦苦,向老爹这样,为生活而忙碌。

    这一天,接连来了八个人找赖金旺打造农具,赖金旺喜笑颜开,在心里盘算着,这八件农具打完了,自己能赚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呀,托在手里那可是沉甸甸的。

    赖金旺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延禧,说道:“喂,你想什么呢,快点起来烧火,咱们要打八件农具呢。”

    延禧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去烧火,赖金旺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精神抖擞,准备打铁。

    赖金旺和延禧忙活了一上午,延禧累得腰酸背痛,赖金旺依然神采奕奕。连着打了一上午的铁,赖金旺不可能不累,但是,一想到赚钱,所有的疲惫苦累就一扫而空了。

    “延禧,来,起来加把劲儿,咱们再打一把铁锹,”赖金旺招呼着延禧。

    延禧刚站起来,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朝铁匠铺走了过来。

第2807章 要钱不给!

    延禧仔细一看,这群人龇牙咧嘴,露出一副凶恶之相,王赖子跟着这群人走在一起。

    这群人耀武扬威地进了铁匠铺,赖金旺愣住了,看着这群人,问道:“你们要打铁吗?”

    一个恶汉打量着延禧,指着延禧,说道:“对,就是这小子。”

    延禧看着那恶汉,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想起来了,这恶汉是栎阳城里飞豹赌坊的管事人,自己赌博借钱,就是经过他的手。

    延禧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来了,那天自己在飞豹赌坊里借了一百多两银子,全都输光了。

    平日里,赖金旺省吃俭用,一个铜板都要掰成两半花,这一百多两银子可就是一万多个铜板,天呐,老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延禧朝王赖子使眼色,那意思是让王赖子帮帮忙,把这些人带走,别让这些人把借钱的事告诉赖金旺。

    王赖子苦着脸,递给了延禧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在说,兄弟,我没没办法,这事我帮不了你。

    王赖子说道:“延禧,快还钱吧。”

    赖金旺愣住了,看了看王赖子,又看了看延禧,问道:“还什么钱?”

    一个恶汉拿出了借据,展开了,给赖金旺看了看,说道:“你儿子前些天在我们飞豹赌坊借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现在加上利息,一共是一百五十两。”

    赖金旺目瞪口呆,扭头看着延禧,延禧低着头不说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恶汉吼了一声,叫道:“喂,老头,听到了没有,赶快还钱,一共一百五十两银子,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赖金旺没日没夜地打铁,省吃俭用,辛辛苦苦,也就积攒了几十两银子,如今恶汉向他讨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他得把这铁匠铺卖了才拿得出来。

    赖金旺扭头看着延禧,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道:“延禧,这钱真的是你借的吗?”

    延禧低着头不说话。

    恶汉掏出一张借据,展开了,在赖金旺面前抖了抖,说道:“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还想抵赖不成?”

    赖金旺仔细看了看,那确实是延禧的笔迹,他问道:“延禧,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延禧弱弱地说道:“我前些天去栎阳城玩,身上没带钱,就找他们借了一点。”

    “那些钱都花掉了?”赖金旺问道。

    延禧点了点头。

    赖金旺感到一阵眩晕,好像天都要塌了似的,踉踉跄跄,说道:“你玩了什么,一天就花掉了一百多两银子?”

    赖金旺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他怎么在一天之内花掉一百多两银子。这一百多两银子,够赖金旺省吃俭用,半辈子的花销了。

    延禧低着头不说话,恶汉在旁边说道:“他在我们的赌坊赌博,借的银子。”

    赖金旺大吃一惊,说道:“延禧,你竟然学会赌博了?”

    赖金旺满腔怒火,想要发泄到延禧的身上,但是,看着延禧那副样子,他又不忍心,他怒视王赖子,指着王赖子,叫道:“都是你

    ,你教坏了我们家延禧!”

    赖金旺怒不可遏,举起一把铁锤要打王赖子,王赖子连忙躲到了几个恶汉的身后。

    恶汉一点也不怕赖金旺,不耐烦地说道:“把锤子放下,要打架等还完了钱再打。”

    赖金旺放下了锤子,看着恶汉们,说道:“我家延禧今年才十八岁,按照律法规定,不满二十岁的人是不能进赌坊的,你们不仅让他进了赌坊,还借钱给他,你们这是犯法!”

    秦国改革之后,依法治国,老百姓都有了法制观念。秦国新法规定,赌坊在取得官府批发的执照之后,可以正常营业,但是,不能接纳二十岁以下的人去赌博。

    这些恶汉的所作所为是违法了,但是,他们毫不在乎,拿着借据,冲着赖金旺叫道:“少他妈废话,赶紧还钱。”

    延禧害怕这些恶汉,怯生生地说了一句:“爹,还钱吧。”

    听了延禧这话,赖金旺恨不得一锤子打死延禧,一百五十两银子,说给人家就给人家?赖金旺一辈子省吃俭用,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才能攒下几两银子?

    赖金旺不肯屈服,冲着那些恶汉叫道:“你们违法在先,这借据不算数,钱我不能给你们。”

    恶汉们龇牙咧嘴,露出凶恶之相,说道:“老不死的,你真是活腻歪了,还敢跟我们飞豹赌坊赖账?”

    赖金旺抓着大铁锤,紧紧地握在手里,说道:“你们要是不服,就到官府告我去,我陪你们打官司。”

    恶汉活动着筋骨,说道:“老不死的,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以为我们飞豹赌坊是吃素的。”

    王赖子在后面说道:“赖大叔,你惹不起他们,快还钱吧。”

    赖金旺叫道:“闭嘴,这个账我不认!”

    延禧在旁边说道:“爹,还是还钱吧,大不了以后我出去打工,慢慢还。”

    “你给我闭嘴!”赖金旺看着延禧,心想,自己真是失败,把这儿子养了十八年,竟然养得这么不争气。

    赖金旺是铁了心不还钱,恶汉们冲上去要教训赖金旺,赖金旺挥舞着铁锤,叫道:“来呀,谁敢过来,我捶死他!”

    恶汉们有五六个人,赖金旺只有一个人,恶汉们围住了赖金旺,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扑上去,把赖金旺扑倒在地。

    赖金旺挣扎着要反抗,恶汉们按着赖金旺,拳打脚踢。

    这时,延禧在旁边急了,叫道:“不许打我爹!”

    延禧冲上去拉扯那些恶汉,恶汉回身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延禧的脸上,把延禧抽倒在地。

    延禧血气方刚,也是怒了,抓起铁匠铺里的铁器,就朝恶汉们打去。

    这时,铁匠铺四周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围观群众,石正峰和大牛、小狼、秦舞阳到栎阳微服私访,正好撞见了这事。

    “这是怎么了?”石正峰问一个围观的汉子。

    围观汉子说道:“这老铁匠的儿子在栎阳城赌博,欠了一百多两银子的赌债,赌坊的人来要债,老铁匠不给,三言两语没说好,就打了起来。”

    赖金旺和延禧父子两人面对五六个恶汉的攻击,力不从心,挨了不少拳脚,被打得鼻青脸肿。

    石正峰看得直皱眉头,说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石正峰刚要上前,延禧就跳了起来,抓起火炉里那燃烧的炭火,朝恶汉们泼了过去。

    燃烧的炭火打在了恶汉们的身上,点着了恶汉们的衣服,把恶汉们烧得焦头烂额,嗷嗷惨叫。

    延禧的头被打破了,血水流了一脸,发疯一般,抓起一把铁钩子,劈头盖脸就朝恶汉们打去,恶汉们吓得连连后退。

    “滚,滚,都给我滚!”延禧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几个恶汉受了伤,指着赖金旺、延禧父子,说道:“你们俩敢赖飞豹赌坊的账,还打我们,算你们有种,等着,等着!”

    几个恶汉灰溜溜地逃走了,围观群众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延禧扔掉了手里的铁钩子,把赖金旺搀扶起来,问道:“爹,你没事吧?”

    “我没事,”赖金旺看了看延禧,说道:“你的头破了。”

    延禧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

    这时,王赖子凑到了延禧的身边,说道:“延禧,你不该打那些人,那些人你惹不起。”

    “滚!”延禧冲着王赖子吼了一声。

    王赖子被吼得一愣,呆呆地说道:“延禧,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好兄弟呀。”

    “我叫你滚!”延禧又抓起了铁钩子,作势要打王赖子,吓得王赖子抱头鼠窜。

    没有不是王赖子的引诱,延禧怎么会欠下这么多赌债?当初延禧借钱的时候,王赖子可是连一句提醒的话都没有说,这他妈能叫兄弟?

    王赖子跑出去一段路,觉得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丢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延禧,你打了飞豹赌坊的人,你就等死吧!”

    延禧抓着铁钩子朝王赖子甩了过去,吓得王赖子撒腿就跑。

    围观群众大多都是镇子里的百姓,和赖金旺、延禧父子都很熟悉,有的人就说:“那飞豹赌坊确实来头不小,金旺,你们父子还是赶快收拾收拾东西,逃吧。”

    石正峰走到了赖金旺的面前,问道:“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赖金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说道:“大叔,我是从咸阳来的,我有朋友在朝廷做官。现在秦国改革,依法治国,要是有人敢仗势欺人、违法犯罪,你就跟我说。”

    赖金旺明白了,原来石正峰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于是,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石正峰说了一遍,赖金旺没有说清楚的,延禧在旁边加以补充。

    石正峰说道:“这个飞豹赌坊容留二十岁以下的人赌博,已经犯了法,他们还敢借钱,还敢放高利贷,按照律法,这飞豹赌坊可以查封了。”

    有人在旁边说道:“外乡人,你不了解我们栎阳,那飞豹赌坊是郑海潮郑大老爷开的,没人敢惹。”

    “郑海潮是谁?”石正峰问道。

第2808章 对簿公堂

    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说起了这位郑海潮郑大老爷。郑海潮在栎阳一带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早年间,他就是市井间的一个无赖,心狠手辣不要命,加入了黑帮。

    郑海潮为人够狠,又颇有心计,天生就是个混黑帮的好材料。他在黑帮里左右逢源,很快就由一个小喽,上升为一个小头目。

    当上了小头目之后,郑海潮的势力快速发展,很快就成了栎阳城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赢重威登基之后,秦国改革,依法治国,黑帮受到了严厉的打击,很多黑帮大佬都被捉拿入狱。郑海潮是个聪明人,他研究起了新法,钻法律的空子,成功洗白,变成了一个合法的商人。

    其实,暗地里郑海潮还在做黑帮的勾当,黑帮的那些生意可都是一本万利,让郑海潮就这么放弃了,郑海潮可舍不得。

    了解了郑海潮的所作所为之后,石正峰问老百姓,“郑海潮这么恶劣,官府为什么不抓他?”

    老百姓说道:“这新法实行起来,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官府不能随便抓人、冤枉人,冤假错案少了。坏处是有些坏人犯了法,没有证据,依然逍遥法外。”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这秦国的新法也不例外。

    没有实施新法之前,石正峰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要是认定了郑海潮是个坏人,一句话就能把他抓起来,先给他定罪,再找证据。

    现在实施新法了,就是秦王要抓一个乞丐,没有充分的理由、充足的证据,这乞丐也抓不得。

    石正峰问老百姓,“郑海潮做了这么多坏事,就一点证据也没留下?”

    老百姓们都摇了摇头,告诉石正峰,新法实施之后,栎阳城换了两个太守,这两个太守刚上任的时候,都是派人去把郑海潮抓了起来,想要给他定罪,但是,最后都因为证据不足,把郑海潮无罪释放了。

    赖金旺叹了一口气,对延禧说道:“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石正峰问道:“大叔,您要去哪?”

    “离开栎阳,他郑海潮再厉害总不至于一手遮天吧?天底下总有我们父子的一席之地,”赖金旺是个恋旧的人,一辈子就没离开过栎阳地面,如今突然要走,免不了一番伤感。

    石正峰说道:“大叔,你没做错什么,是那些讨债的人先动的手,你们父子是自卫,大家都亲眼看见了。”

    赖金旺说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郑海潮是黑帮头子,我不过是个穷铁匠,我怎么能斗得过他呢?”

    石正峰说道:“秦国现在是依法治国,凡事都要讲个法、讲个理,大叔,你们别走,这件事我帮你们摆平。”

    赖金旺诧异地看着石正峰,心里憋着一句话没说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斗得过郑海潮吗?

    石正峰说道:“大叔,你们父子现在就跟我去官府,咱们状告飞豹赌坊。”

    石正峰又看了看周围的老百姓,说道:“乡亲们,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栎阳城,做个证人。”

    人群中有人叫道:“栎阳城离这里太远了,要是有马车接送,我们就去。”

    石正峰说道:“有,我这就租几辆马车。”

    石正峰掏出银子,把镇子里的出租马车全都租了下来,带着赖金旺、延禧,还有愿意充当证人的老百姓,一起前往栎阳城。

    石正峰写了一份状纸,递交给了栎阳太守孔方正,孔方正并不认得石正峰,以为石正峰就是个普通百姓,他接了石正峰的状纸,命令衙役去飞豹赌坊传唤郑海潮。

    过了一会儿,衙役回来了,没有带回郑海潮,把郑海潮的小舅子吴高带了回来。

    吴高牛气哄哄,见到孔方正之后,拱手行了一个礼。

    秦国实行新法,废除了跪拜叩头这些封建糟粕,老百姓在公堂之上见官,鞠躬作揖即可。

    孔方正年纪轻轻,三十出头,是第一批新学院毕业的学生,毕业之后从书吏开始做起,由于表现优异,步步高升,升到了栎阳太守的位置。

    孔方正板着脸,摆出一副威严之相,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问吴高,“郑海潮为什么没有来?”

    吴高嬉皮笑脸,说道:“回大人的话,这飞豹赌坊是我的产业,和我姐夫没关系。”

    栎阳城的人都知道飞豹赌坊是郑海潮开的,但是,你要是去官府查执照,这执照上的经营者写的却是吴高。

    按照现代世界的说法,吴高才是飞豹赌坊的法人代表。

    一个衙役凑到了孔方正的身边,低声说道:“大人,飞豹赌坊的执照上,写的确实是吴高的名字。”

    孔方正说道:“吴高,本官问你,你经营飞豹赌坊,可否知道应该遵循哪些规章制度、律法条文?”

    吴高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我要是不知道的话,官府也不能发给我执照,大人,您说是这个道理不?”

    孔方正大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指着吴高,叫道:“公堂之上,你严肃一点!”

    吴高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大人,我不是不严肃,我娘把我生下来就是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也没办法。”

    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被吴高逗得笑了起来,有几个衙役憋得满脸通红,这才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孔方正气得面红耳赤,还要和吴高纠缠,石正峰提醒孔方正一句:“大人,还是先审案吧。”

    孔方正是个稚嫩的书生,吴高是个江湖老油子,孔方正要是被吴高控制住了节奏,那就相当被动。

    经石正峰这么一提醒,孔方正回过神来,说道:“吴高,本官问你,你可知道容留二十岁以下的人进赌坊赌博,违反了朝廷律法?”

    吴高点了点头,说道:“知道。”

    孔方正又问道:“你可知道,放高利贷违反了朝廷律法?”

    吴高还是痛快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

    孔方正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允许十八岁的赖延禧进入赌坊赌博,还借高利贷给他?”

    吴高说道:“我虽然是飞豹赌坊的老板,但是,有时候我不在赌坊,赌坊都是老刘在管理,请大人传唤老刘上堂。”

    “你所说的老刘,大名叫什么?”吴高说道。

    “他的大名叫刘根。”

    “传刘根上堂。”

    衙役带着一个中年人走进了大堂,延禧看了一眼,这人正是那天借自己银子的人。

    “草民刘根见过大人,”中年人躬身向孔方正行了一个礼。

    孔方正说道:“刘根,本官问你,你可曾容留赖延禧在飞豹赌坊赌博,可曾借过高利贷给赖延禧?”

    刘根看了延禧一眼,说道:“我没有容留他在飞豹赌坊赌博,也没有借高利贷给他。”

    孔方正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俩之间没有债务往来?”

    刘根说道:“债务往来是有的,不过不是高利贷,是法律允许的正常的民间借贷,大人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这借据。”

    刘根把借据递给了衙役,衙役再传给孔方正,孔方正看了看,上面写着延禧一共欠了刘根一百四十九两银子,刘根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只有一两银子的利息。

    刘根笑呵呵地看着孔方正,说道:“大人,这借据没毛病吧?”

    孔方正叫衙役把借据拿给延禧看了看,问道:“赖延禧,这些借据可是你写的?”

    延禧看着那些借据,傻了,当初他赌红了眼睛,没怎么想,就按照刘根的吩咐,稀里糊涂地写下了这些字据。

    “是我写的,”延禧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吴高在旁边笑了起来,说道:“大人,这事现在查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闭嘴!”孔方正冲着吴高吼了一声,“你要是再敢扰乱本官断案,本官就要把你驱逐出去!”

    秦国现在依法治国,不能由着官老爷的性子,把公堂上把人按倒了打板子。这么做是保障了人权,但是,有时候遇到那些刁民,也是真憋气。

    孔方正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问刘根,“赖延禧为什么要向你借钱?”

    刘根说道:“那天他和朋友到栎阳城来玩,他没有钱,就通过朋友找我借钱。我们飞豹赌坊在经营赌博的同时,也做放贷生意,这生意都是严格按照朝廷法律规定来做的。”

    “你胡说!”延禧指着刘根,怒不可遏,叫道:“这些钱都是我在你那赌坊里赌博的时候,你借我的!”

    刘根并不生气,面带嘲讽地看着延禧,说道:“年轻人,说话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延禧说道:“我的那些朋友可以为我作证!”

    刘根说道:“好,那就叫你那些朋友来作证吧。”

    孔方正命令衙役去传唤延禧的那些狐朋狗友,那些狐朋狗友有好几个人就站在外面,听到传唤,立刻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大人,”以王赖子为首的这些狐朋狗友,在大堂上向孔方正行礼。

    他们来自乡下,又没读过什么书,有人还跪在地上,向孔方正行叩头大礼。

    孔方正说道:“跪拜之礼已经废除了,你们都站起来回话,赖延禧到底因为什么,向刘根借的钱?”

第2809章 倒打一耙

    狐朋狗友们看了看延禧,又看了看刘根、吴高,吞吞吐吐。

    孔方正说道:“你们尽管说实话,放心,有本官为你们做主,有朝廷法律保护你们,没人敢伤害你们。”

    王赖子说道:“大人,这钱是赖延禧为了吃喝玩乐,向刘根借的。”

    听了王赖子这话,延禧火冒三丈,冲上去揪住了王赖子的衣领,就要打死王赖子。

    孔方正拍着惊堂木,叫道:“大堂之上,不得造次!”

    几个衙役上前,七手八脚,拽开了延禧,延禧叫道:“王赖子,你个王八蛋,亏我还拿你当朋友,你他妈的还不如个畜生,我真是瞎了眼睛了!”

    “肃静,肃静!”孔方正又拍了几下惊堂木,延禧强压着怒火,安静下来。

    孔方正又问另外几个狐朋狗友,“赖延禧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向刘根借的钱?”

    狐朋狗友们低着头,说道:“王大哥说得对。”

    孔方正厉声说道:“本官要听你们说。”

    狐朋狗友们弱弱地说道:“赖延禧为了玩,向刘根借的钱。”

    吴高嬉皮笑脸,说道:“大人,我可以说话吗?这件事,事实清晰,证据确凿,可以结案了吧?”

    孔方正握着惊堂木,正犹豫着要不要结案,吴高又说道:“大人,我现在要告状,告这赖家父子欠钱不还,还出手伤人。”

    赖金旺瞪着吴高,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你你你......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吴高笑了一下,说道:“先告状的人可是你,再说了,谁是恶人谁是好人,大老爷自有明断。”

    这时,石正峰站出来,说道:“大人,我亲眼见到的,飞豹赌坊的人去赖家铁匠铺要钱,态度很蛮横,他们先出手伤人,赖家父子处于自卫,才打伤了他们。”

    吴高冷冷地看着石正峰,说道:“你一个外乡人,不要在这睁眼睛说瞎话。”

    石正峰扬着头,看着吴高,说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石正峰那副样子,根本就没把吴高放在眼里,吴高想要发火,想一想这里是公堂,又忍住了。

    吴高说道:“大人,不能听信这外乡人的一面之词,我有证人,能证明是赖家父子先动的手。”

    吴高大手一挥,立刻叫进来一大群证人,这些证人口口声声,指责是赖金旺、延禧先动的手。

    石正峰说道:“大人,这些人根本就不在现场,他们做的是伪证,我请来了几个现场目击者作证。”

    石正峰回身想叫那几个目击者,那几个目击者在镇子里的时候,信誓旦旦,要为赖金旺、延禧作证,如今真到了公堂,他们都蔫头耷脑地往后缩。

    大牛、小狼、秦舞阳上前叫住这些目击者,说道:“你们不是说好了要作证的吗,大人叫你们,快上堂呀。”

    那几个目击者说道:“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做不了证。”

    “我眼睛不好,当时可能是看花眼了。”

    “我离得远,没看清,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

    起来了。”......

    没有一个目击者肯上堂作证,吴高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刚才,这些目击者在外面围观的时候,几个地痞流氓挤进了人群里,低声威胁众人,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说八道,惹恼了郑大老爷,郑大老爷就叫他们全家从栎阳消失。

    栎阳曾经发生过几起凶杀案,这几起凶杀案一直没有破,但是,人们都知道,幕后主使就是郑海潮。

    人都是怕死的,即使自己不怕死,也要为家人着想,所以没人敢出来作证。

    吴高哈哈大笑,问石正峰,“你说的证人在哪了,叫出来呀?你是不是在这拿我们大人寻开心?”

    孔方正对郑海潮、吴高这一伙人恨得是咬牙切齿,但是,他是官家的人,用法律手段无法治郑海潮、吴高的罪。

    吴高倒打一耙,让赖金旺、延禧赶快还钱,再给受伤的喽赔偿五十两银子的汤药费。

    吴高对孔方正说道:“大人,您可是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我们这些小民做主。欠债还钱,打人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要是不还钱,就请大人把他们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去。”

    秦国新法规定,欠钱不还到了一定期限,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赖金旺是个老实人,委屈得直抹眼泪,说道:“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吴高看着赖金旺,说道:“老东西,本来我不差你那一百多两银子,但是,你这做法实在是恶劣,不还钱,还告我?一百五十两银子,一个铜板也不能少,还有五十两银子的汤药费,你也得给我出。”

    吴高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嚣张了,秦舞阳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吴高的衣领。

    “你谁呀?”

    吴高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秦舞阳就一拳打了过来,打得他眼冒金星,直窜鼻血,倒在了地上。

    公堂之上岂能行凶,孔方正指着秦舞阳,命令衙役们,“拦住他,拦住他!”

    十几个衙役冲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劝住了秦舞阳。

    赖金旺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衙门,要是赔偿吴高二百两银子的话,赖金旺这一辈子的积蓄就都掏空了。

    吴高、郑海潮这种人赚钱,像大风刮来的一样容易,赖金旺这种老实本分的人,赚的每一个铜板都是浸着血汗。

    延禧很是愤怒,他这怒火不敢朝吴高、刘根发泄,就要逮住王赖子痛打一顿。

    石正峰拦住了延禧,说道:“别冲动,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事情闹得越来越糟。”

    石正峰叫来一辆出租马车,送赖金旺、延禧回家,在路上,父子俩默默地坐着,谁也没说一句话。

    回到家里之后,赖金旺就开始收拾东西,延禧说道:“爹,要不咱们今晚跑了吧。”

    赖金旺看了看延禧。

    延禧说道:“咱们今晚离开镇子,往东跑,跑到河东、中山去,我就不信,官府和郑海潮能为了一百多两银子,追咱们追到河东、中山去。”

    河东是原赵国的领地,现在的河东

    省,中山是原中山国的领地,现在实行自治的中山省。

    赖金旺说道:“你这是要让咱们爷俩儿一辈子当逃犯?”

    延禧说道:“说不上一辈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者用不上三十年,咱们就能发财,过上好日子。”

    赖金旺苦笑一下,说道:“我一个打铁的,怎么可能发财?”

    延禧说道:“爹,不是还有我吗?”

    赖金旺皱着眉头,说道:“你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延禧说道:“事不宜迟,爹,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赖金旺说道:“不行,我一辈子本本分分,不能当逃犯。”

    延禧说道:“爹,做人要懂得变通,咱们这只是权宜之计,以后有了钱,咱们再风风光光地回来。”

    赖金旺很是固执,说道:“不,说什么我也不能当逃犯,大人判了,我就赔钱,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钱赔了。”

    延禧急得直跺脚,说道:“爹,你怎么这么固执?”

    赖金旺瞪着延禧,说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这时,石正峰走了过来,说道:“大叔,这钱我替你拿吧。”

    赖金旺和延禧都愣住了,赖金旺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石正峰说道:“我说我替你们把那二百两银子还了。”

    赖金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和石正峰素不相识,石正峰要替自己还二百两银子的债,为什么?

    就在赖金旺、延禧疑惑不解的时候,铁匠铺外面来了一群人,延禧看了一眼,叫道:“我们这铁匠铺暂时不打铁了,你们走吧。”

    赖金旺瞪着延禧,说道:“上门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你这败家孩子。”

    赖金旺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看着那些人,问道:“几位客人想打造什么铁器?”

    一个中年汉子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纸,展开了,上面画着一个年轻人的头像,中年汉子问赖金旺,“认识这个年轻人吗?”

    赖金旺盯着那画像看了看,目瞪口呆,延禧走了出来,说道:“爹,怎么了?”

    门口那些人看见延禧,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延禧莫名其妙,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这些人正是装扮成平民的乐延毅、龙章等人,乐延毅、龙章他们看着延禧,心里万分激动。

    延禧看见了乐延毅手中的画像,一头雾水,问乐延毅,“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我的画像?”

    龙章激动得要跪拜在地,向延禧行礼,乐延毅拦住了龙章,在这秦国的地面上,不能暴露延禧的真实身份。

    乐延毅说道:“我们是从河东省过来的,我们家老爷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救了他,醒来之后,老爷就找画师画了这么一幅画像,然后派我们来找这画像里的人,我们家老爷要重重地报答这人。”

    延禧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家老爷做了一个梦还当真了,从河东找到关中来,真是有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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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男人都有过英雄梦,小职员石正峰穿越了,在诸侯割据的乱世之中,踏上了建功立业、叱咤风云的英雄之路......(非学术文、非脑残文,雅俗共赏)雪落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落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落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