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1章 踏虎穴
佟德仁推开了佟老爷,说道:“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把淑慎和乔姑娘救回来!”
佟老爷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佟德仁的胳膊,说道:“你今天要想出这个门,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佟老爷、佟德仁这父子俩僵住了,都瞪大了眼睛,谁也不肯退让。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你们俩别吵了,我去把乔先生和乔姑娘救回来。”
佟德仁说道:“石先生,我和你一起去,我要向乔姑娘解释清楚,要不然乔姑娘还以为是我出卖了她。”
石正峰说道:“你想向乔姑娘解释,不着急,等我把乔姑娘救回来了,你再解释。”
大牛、小狼说道:“(主人)峰哥,我们和你一起去。”
石正峰说道:“你们也不要去,留在这里保护大家,放心,八虎上次挨了我的打,知道我的厉害,不敢难为我的。”
石正峰离开佟家大院,骑着疯子,进了安邑城,来到了一家赌场,这赌场是朱迪开的。
石正峰翻身下马,进了赌场,几个看场子的大手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瞟了石正峰一眼。石正峰气势汹汹,径直走了过去,揪住一个打手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旁边的打手见状,纷纷起身要教训石正峰。石正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挥舞着拳头,一通乱打,打得他们眼冒金星,倒在地上。
赌徒们正在紧张激烈地赌博,突然听到了打斗声,全都愣住了,刹那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扭头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揪着那打手,问道:“这赌场的老板是不是八虎之一的朱迪?”
打手惊恐万状,点了点头。
石正峰拽着打手向门外走去,说道:“走,带我去朱迪家。”
石正峰抓来了一根绳子,把这打手给捆住了,然后骑着马,拖拽着这打手去往朱迪的家。走在大街上,人们纷纷侧目而视,这是干什么呢,有人拿绳子拴着狗遛狗的,可没见过拴着人遛人的。
石正峰走出赌场之后,赌场里的喽??15膛苋ネㄖ?斓稀v斓险?诩依锖徒?帷1放羲?钦庑┬值芎染疲??涤懈鲂咨穸裆匪频娜宋铮??宜15叹豌蹲x恕?/p>
蒋丰在旁边说道:“大哥,会不会是麒麟楼的那个小子?”
朱迪问报信的喽澳侨顺な裁茨q?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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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有些慌张,说道:“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欧鹏说道:“大哥,怕他什么?上次在麒麟楼咱们是没有准备,这次咱们把弟兄们都叫齐了,卯足了力气,叫他有来无回。”
朱迪想了想,说道:“好,现在就去把弟兄们都叫来,快,快!”
蒋丰、欧鹏他们刚要出门去召集喽说囊簧??斓霞夷橇缴群裰氐闹炱岽竺啪头闪似鹄矗?业沽思父鲟ぴ诘厣希?锲鹨徽蟪狙獭?/p>
蒋丰、欧鹏他们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看见院外一人一马威风凛凛,正是石正峰和疯子。
找到了朱迪的家,那个引路的喽??挥昧耍遄Ф?掷锏纳?樱?昧σ凰Γ?涯青??Φ猛勇菟频模欧傻搅颂焐希?傻搅寺繁叩牟荽岳铩?/p>
“驾,驾,驾,”石正峰骑着疯子,进入了朱迪家的大院。
朱迪手下的喽??鞘殖直?鳎?锨拔ex耸??濉j??謇矶疾焕碚庑┼醋胖斓稀13?帷1放羲?牵?档溃骸白蛱煳叶阅忝撬档幕埃?忝嵌嫉倍?苑缏穑俊?/p>
朱迪看着石正峰,表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心里已经颤抖到了极点,站都要站不稳了。
石正峰说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乔家父女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朱迪冒出一身冷汗,没有说话,欧鹏在旁边手持钢刀,指着石正峰,叫道:“小子,你他妈的别太嚣张了,真以为我们八虎是好欺负的吗?弟兄们,杀了他!”
欧鹏大吼一声,举起钢刀,带着喽??浅宄辶斯?ァ?/p>
石正峰拽了一下缰绳,疯子扬起前蹄,嘶鸣着,朝欧鹏他们冲撞、踩踏过去。喽??堑值膊蛔》枳拥慕?ィ?环枳哟虻帽?肥蟠堋?/p>
欧鹏抡着刀,想要一刀砍死疯子。石正峰扬起衣袖,射出了鱼肠剑,鱼肠剑直奔欧鹏的胸口而去。欧鹏慌忙收回钢刀,摆在胸口,挡住了鱼肠剑的攻击。
当的一声,鱼肠剑打在了欧鹏的钢刀上,溅起了一片火花。欧鹏被打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地。
朱迪呆愣了许久,终于咬牙跺脚,下定了决心,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朱迪带着兄弟们、喽??浅逑蛄耸??澹迤镒欧枳樱?辉径?穑?钩隽寺硖でЬ?恼惺??岩桓龈鲟??驳霉嵌辖钫郏?鹊贸Υ┒抢谩?/p>
一番激战过后,朱迪家的院子里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朱迪和蒋丰、欧鹏他们都呆若木鸡,站在那里。
石正峰抽出龙渊剑,指着朱迪,叫道:“快把乔家父女交出来!”
朱迪咽了一口唾沫,命令身边的喽翱烊グ讶舜?矗?烊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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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叫道:“蠢货,别听见好汉的话吗,把乔家父女带来!”
“是是是,”喽??芰讼氯ァ?/p>
过了一会儿,两个喽??献e乓桓鲅?饽:?娜俗吡顺隼础j??宸?硐侣恚?吖?ヒ豢矗?飧鋈耸乔侨濉g侨逶馐芰丝嵝蹋?傺僖幌?/p>
石正峰勃然大怒,提剑指着朱迪,说道:“你们这些王八蛋,该死!”
朱迪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这就叫人拿金疮药来。”
朱迪叫喽??美戳私鸫侨宕t诎牖杳缘淖刺??兆叛劬Γ?苯鸫?┤鲈谏丝谏系氖焙颍?侨寰椭遄琶纪罚?胍饕簧??硎舅?够钭拧?/p>
石正峰叫两个喽侨迳弦??嫠吡礁鲟彝导樗;??15炭沉怂?橇┑哪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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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扭头看着朱迪,问道:“乔姑娘在哪?”
朱迪低着头,目光躲躲闪闪,没有说话。
石正峰很是气愤,射出了鱼肠剑,鱼肠剑飞到了朱迪的喉咙前,悬浮在空中,停住了,准备随时刺穿朱迪的喉咙。
朱迪吓得满头大汗,眼泪都流出来了,哭着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石正峰厉声叫道:“快说,乔姑娘在哪?!”
“我说我说,”朱迪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说道:“那个姓乔的女子被我......送给了魏大人。”
石正峰瞪着朱迪,面目狰狞,那股愤怒之情传递到了鱼肠剑上,鱼肠剑颤抖着,嗡嗡作响,立刻就要刺死朱迪似的。
朱迪吓得浑身瘫软,说道:“好汉,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石正峰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你把乔姑娘送给了哪个魏大人?”
朱迪说道:“就是魏耀祖魏大人。”
石正峰收起鱼肠剑,龙行虎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朱迪,说道:“走,带我去魏耀祖家!”
不等朱迪说话,石正峰就拖拽着朱迪向门外走去,蒋丰、欧鹏他们在旁边看着,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上前。
魏耀祖是魏国的一员大将,当初魏亮之造反谋夺魏家家主之位,魏耀祖鞍前马后,为魏亮之立下了很多功劳,魏亮之赐魏耀祖姓“魏”,封魏耀祖为将军,镇守安邑。
魏耀祖原本是个乡下的地痞流氓,恰逢乱世,凭着一股凶悍之气,再加上几分运气,摇身一变,就成了将军,高高在上,作威作福。
魏耀祖来到安邑之后,八虎屁颠屁颠地跑来巴结魏耀祖。可能因为都是流氓出身的缘故,魏耀祖和八虎很是投机,经常在一起喝酒,称兄道弟,玩得很开心。八虎之所以在安邑城如此嚣张,就是仗着魏耀祖的势力。
佟老爷悄悄地跟踪佟德仁,得知乔家父女藏在山脚下的园子里。等佟德仁走了之后,佟老爷就派人捉住乔家父女,押到安邑城,送给八虎。
八虎把从石正峰那里受到的屈辱,都发泄到了乔儒的身上。命令喽??怯弥种挚嵝蹋?弊徘鞘缟鞯拿妫?枧扒侨濉?/p>
乔淑慎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欧鹏看着乔淑慎,起了色心,告诉朱迪,“大哥,我先给这小娘们儿开个苞,然后送给弟兄们玩耍玩耍。”
欧鹏要上前强暴乔淑慎,被二哥姜涛给拦住了,姜涛说道:“老五,这女子有大用。”
欧鹏说道:“一个娘们儿,除了让弟兄们玩玩儿,还能有什么用处?”
欧鹏要扑向乔淑慎,姜涛拽住了欧鹏,对朱迪说道:“大哥,魏大人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咱们把这女子当礼物送给魏大人,魏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欧鹏说道:“天下女人有的是,找别的女人送给魏大人,这个女人我要了。”
姜涛说道:“这样的女子不好找。”
“为什么?”欧鹏问道。
第2432章 落入魔爪
姜涛看着欧鹏,说道:“老五,咱们和魏大人认识了这么久,魏大人有什么喜好,你还不知道吗?魏大人喜欢纯情、漂亮的处子,这女子正是魏大人喜欢的类型。”
欧鹏说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这娘们儿我要了。”
欧鹏是精-虫上脑,非要强暴乔淑慎不可,朱迪叫道:“慢着!”
朱迪止住了欧鹏,走上前去打量着乔淑慎,乔淑慎哭得梨花带雨,那副小模样显得楚楚可怜,更加惹人怜爱。
朱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魏大人喜欢的类型,老二,你去把这娘们儿给魏大人送去。”
欧鹏瞪着眼睛,想要说话,朱迪说道:“老五,我另外给你找两个娘们儿,两个娘们儿要是不够,我给你找五个、十个,总之这个小娘们儿不能动,要送给魏大人。”
就这样,姜涛把乔淑慎当做生日礼物,给魏耀祖送了过去。
魏耀祖身为将军驻守安邑,和平年月,魏耀祖无事可做,每天就在府里吃喝玩乐。魏耀祖从楚国买来了几个舞女,看着舞女们跳舞。
这几个舞女婀娜多姿、眼波含情,魏耀祖吃着瓜子,在那看得双眼发呆,嘿嘿傻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魏耀祖吃着瓜子,吃得有些口渴,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竟然是空的。魏耀祖把茶杯摔在了桌子上,很是愤怒,叫道:“茶水,茶水!”
一个丫鬟立刻提着茶壶上前,给魏耀祖倒茶水。魏耀祖继续笑呵呵地看着舞女跳舞,伸手去抓茶杯。丫鬟正在倒茶水,魏耀祖这么一伸手,丫鬟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魏耀祖的手上。
“哎呀!”魏耀祖痛叫一声,跳了起来,几个舞女吓了一跳,停了下来,乐工也停止了奏乐。
那倒茶的丫鬟诚惶诚恐,放下了茶壶,连连道歉,“老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的想烫死我呀!”魏耀祖怒不可遏,一把抓住了丫鬟的头发,照着桌子狠狠地撞了上去,一下子就撞得丫鬟头破血流。
丫鬟哭着求饶,“老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魏耀祖不为所动,抓着丫鬟的头发,继续朝桌子撞去,咚咚咚,连着撞了几十下,丫鬟不再叫喊了,鲜血流了一地,浑身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魏耀祖松手一甩,把丫鬟甩倒在地,丫鬟已经死了。
“把她弄出去!”魏耀祖总算是消了几分怒气,叫了一声。
门外两个仆役立刻低着头、弯着腰,跑了进来,把丫鬟的尸体拖拽出去,然后又有几个仆役拿着抹布、拖布跑进来,把桌子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魏耀祖坐在椅子上,指着乐工、舞女,说道:“奏乐,继续跳舞。”
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乐工和舞女们都是心惊胆战,尤其是几个舞女,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乐工强作镇定,奏起了音乐,舞女们随着音乐,跳起了舞蹈。
魏耀祖看着那些舞女,脸色阴沉,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舞女们吓得半死。
魏耀祖面目狰狞,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爹妈死了,哭丧个脸给谁看?给我笑,笑!”
舞女们害怕落得刚才那个丫鬟的下场,只好强颜欢笑,脸上在笑,心里却是在哭。
舞女们坚持着,总算是把舞蹈跳完了,魏耀祖站起来,抻了一个懒腰,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舞女和乐工们如蒙大赦,逃了出去,魏耀祖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时,一个仆役走了进来,说道:“老爷,姜涛姜老板求见,说是给您带了点礼物。”
魏耀祖说道:“让他进来,我看看他带了什么礼物。”
过了一会儿,姜涛带着两个喽鹤徘鞘缟鳎??呛堑刈吡私?矗??蜗蛭阂?嫘辛艘桓隼瘢?档溃骸靶〉募??=??楦f胩臁9蚴傥藿?!?/p>
魏耀祖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说道:“你说你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礼物呀?”
姜涛挥了一下手,两个喽??献e徘鞘缟鳎?呱锨袄础=?沃缸徘鞘缟鳎?档溃骸敖饩褪切〉男值馨巳私?赘??睦裎铮?庑∧锩嵌?歉龃ψ樱?挛亩?牛?宕靠砂??翟谑遣豢啥嗟玫挠任铩!?/p>
魏耀祖打量着乔淑慎,见乔淑慎泪流满面,两只眼睛哭得像烂桃似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姜涛说道:“哦,她是个乡下丫头,第一次离开父母,难免哭哭啼啼,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天大的福气,能有幸伺候将军。”
魏耀祖的目光在乔淑慎身上扫来扫去,扬起嘴角,露出了淫邪的微笑。
“好,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哎呀呀,哭得这小模样,可真俊俏呀,”魏耀祖笑了起来,他就喜欢看着乔淑慎这种清纯可爱的女孩可怜无助的样子,把她们压在身下,听着她们的惨叫哀嚎,魏耀祖想一想就爽得不要不要的。
魏耀祖很是满意,说道:“好,这个礼物好啊,你们八兄弟的这份孝心,我收下了。”
姜涛满脸堆笑,说道:“将军平日里没少关照我们,为将军效劳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魏耀祖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以后有这样的小娘们儿,多给我送来一些。”
“是!”姜涛挺直了腰板,很响亮地应了一声。
魏耀祖挥了挥手,对姜涛他们说道:“你们先退下去吧,把这小娘们儿留下来。”
姜涛和两个喽??肆顺鋈ィ?苤?さ毓厣狭朔棵拧?/p>
乔淑慎看着魏耀祖那副禽兽嘴脸,想要逃跑,魏耀祖挡在了门口,笑道:“小娘们儿,你逃呀,你逃呀,本将军就喜欢看你那哭哭啼啼、惊恐万状的模样。”
乔淑慎皱着眉头,意识到这魏耀祖是个变态,向后退了几步,想要逃跑。但是,魏耀祖堵在门口,张牙舞爪,乔淑慎根本就逃不出去。
魏耀祖笑道:“小娘们儿,来吧。”
魏耀祖搓了搓手,朝乔淑慎扑了过去。乔淑慎慌忙躲闪,魏耀祖撞在了桌子上,把茶杯、盘子都撞到了地上,摔得稀碎。
乔淑慎趁机向门口冲去,魏耀祖一把抓住了乔淑慎的胳膊,用力一扯,滋啦一声,乔淑慎的衣袖被魏耀祖给扯了下来。
“小娘们儿,你是逃不掉的,哈哈,”魏耀祖扑上去,按住了乔淑慎。
魏耀祖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力大如牛,乔淑慎不过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在魏耀祖的手下,乔淑慎毫无反抗之力。
魏耀祖看着乔淑慎,并不急着施暴,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乔淑慎,笑道:“小娘们儿,来呀,来呀,你倒是挣扎呀,呼喊呀。”
乔淑慎看着魏耀祖,心想,自己硬拼肯定拼不过魏耀祖,呼救也没人会搭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逃脱这个变态的魔爪呢?
魏耀祖伸出毛扎扎的大手,抚摸着乔淑慎的脸颊,说道:“你倒是挣扎呀,叫唤呀,这么安静反倒没意思了。”
魏耀祖那大手上的黑毛,刮在乔淑慎的脸上,令乔淑慎不寒而栗。乔淑慎哆嗦了一下,看着魏耀祖,突然目光呆滞,咧着嘴巴,傻笑起来,嘿嘿,嘿嘿。
魏耀祖莫名其妙,皱起了眉头。
乔淑慎吐着舌头,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说道:“我是女娲娘娘,我是女娲娘娘,我要飞喽,飞喽。”
惊讶之中,魏耀祖压着乔淑慎松了点劲儿,乔淑慎从魏耀祖身下挣脱出来,没有向门外跑去,而是手舞足蹈,在屋子里蹦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叫道:“我是女娲娘娘,我要飞喽,飞喽。”
魏耀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乔淑慎,心想,怎么了,这小娘们儿是被我吓疯了?
其实,乔淑慎没有疯,她这是故意装疯,她知道凭借一己之力,难以逃出魏耀祖的魔爪,只能装疯卖傻,暂且应付一时。
魏耀祖虽然是变态、重口味,但是,他对疯子还是没有兴趣的,他不知道乔淑慎是真疯还是假疯,叫道:“来人呐。”
两个家丁推开门,走了进来,乔淑慎还在那披头散发、蹦蹦跳跳。
魏耀祖指着乔淑慎,对两个家丁说道:“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两个家丁上前抓住了乔淑慎,乔淑慎张着嘴巴,流着口水,说道:“我是女娲娘娘,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我要施展法力,让你们灰飞烟灭!”
姜涛在另一间屋子里喝茶,听说乔淑慎疯了,急忙跑去见魏耀祖。
魏耀祖阴沉着脸,说道:“你们送给我的那娘们儿,还没等我动她,她就疯了。”
姜涛愣了一下,说道:“将军,那娘们儿一定是装疯。”
魏耀祖说道:“何以见得?”
姜涛说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一试便知,拿来屎尿让她吃,她要是吃了,那就是真疯,她要是不吃,自然就是装疯。”
魏耀祖眼睛一亮,说道:“好主意,好主意。”
第2433章 龙渊剑VS大铁枪
魏耀祖想要试一试乔淑慎是真疯还是假疯,命令家丁把乔淑慎押回来。乔淑慎见魏耀祖、姜涛一脸阴险地看着自己,心里暗叫不妙。
魏耀祖说道:“来人呐,去茅厕弄点屎尿来,看这小娘们儿吃不吃。她要是吃,那就是真疯了,她要是不吃,那就是装疯,耍弄本将军。”
乔淑慎看了看姜涛,心想,这个歹毒的主意肯定是姜涛出的,她恨不得把姜涛生吞活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家丁捂着鼻子,提着一个臭气熏天的木桶走了过来。
魏耀祖指着乔淑慎,说道:“来,把那人中黄喂给她吃。”
乔淑慎看着那脏兮兮的木桶,突然,挣开了两个家丁的束缚,转过身去,拼尽全力,向大门跑去。
姜涛跳着脚,指着乔淑慎,叫道:“将军,她是装疯,她是装疯!”
魏耀祖大怒,叫道:“把这臭婆娘给我抓起来!”
家丁们上前去捉乔淑慎,乔淑慎被家丁们围住了,心想,自己就是死也不能受到魏耀祖那禽兽的羞辱,和他们拼了!
乔淑慎要冲上去和家丁们拼命,可是,她拿点小力气,怎么能打得过身强体壮的家丁,家丁们三下五除二就把乔淑慎按在了地上。
魏耀祖指着乔淑慎,说道:“把粪便给他灌下去!”
家丁提着臭气熏天的木桶,朝乔淑慎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走到乔淑慎的面前了,突然,嘭的一声,魏家大院的院门炸开了,一股狂风袭来,那家丁被狂风掀翻在地,整整一桶屎尿,全都淋在了身上。
魏耀祖抬头一看,石正峰手持龙渊剑,走了进来。
魏耀祖问道:“你是什么人?”
姜涛认出了石正峰,说道:“将军,这小子是个恶霸,昨天在麒麟楼打伤了我们兄弟,还出言不逊,羞辱您。”
魏耀祖指着石正峰,叫道:“把他给我拿下!”
家丁们朝石正峰冲了过去,石正峰挥动龙渊剑,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家丁们砍倒在地,后面的家丁胆怯了,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魏耀祖看着石正峰,笑了一下,说道:“好小子,难怪这么嚣张,敢到我这里来撒野,原来有些本事。”
石正峰上前踢开了两个喽认铝饲鞘缟鳌g鞘缟骱苁歉卸攀??寰鸵?映鼋?/p>
“想走,没那么容易!”魏耀祖飞身而起,落在了石正峰、乔淑慎的面前,挡住了他们俩的去路。
魏耀祖的府上养了很多护卫,这些护卫手持刀枪,冲出来围住了石正峰、乔淑慎。魏耀祖扬起手臂,大叫一声:“拿我的铁枪来!”
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抬着一杆大铁枪,摇摇晃晃,很是吃力地走了过来。魏耀祖没费什么力气,一把抓起了大铁枪,在手里舞动了几下,舞得呼啸生风,天地为之昏暗。
石正峰对乔淑慎说道:“乔姑娘,你先退到一边,让我来对付这个王八蛋。”
石正峰手持龙渊剑,朝魏耀祖走了过去,几个护卫盯着石正峰,猛地从背后向石正峰发起袭击。石正峰头也不回,挥起龙渊剑,朝身后劈砍过去。
那几个偷袭的护卫惨叫着,被龙渊剑斩作两截,倒在地上,其余的护卫见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魏耀祖叫道:“你们都不要掺和,我要亲手挑了这小子。”
魏耀祖提起大铁枪冲向了石正峰,石正峰毫不示弱,迎着魏耀祖冲上去。两个人冲到了一起,枪剑齐下,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震得周围的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石正峰和魏耀祖都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站稳脚跟之后,两个人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再次冲到一起,厮杀起来。
石正峰和魏耀祖纠缠在一起,犹如猛龙、恶虎一般,杀得难解难分,腾腾杀气向四周散去,灼烧得护卫们皮肉发紧,睁不开眼睛,连连后退。
石正峰和魏耀祖打了几十个回合,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魏耀祖诧异地看着石正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魏耀祖是魏国赫赫有名的武将,论单打独斗,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石正峰能和他周旋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石正峰说道:“我就是个平民百姓,我不愿和你打,只要你放我和乔姑娘出去,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魏耀祖哈哈大笑,说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这将军府当成什么地方了?告诉你,今天这小娘们儿是走不了了,你也得把命给我留下。”
石正峰脸色一寒,说道:“你欺人太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魏耀祖说道:“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来吧,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石正峰握紧了龙渊剑,身上迸射出一股澎湃的真气。魏耀祖大吃一惊,没想到石正峰刚才没有使出全力,还有所保留。
石正峰朝魏耀祖冲了过去,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劈头盖脸,一剑砍向了魏耀祖。魏耀祖慌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举起大铁枪招架。
龙渊剑砍在了大铁枪上,当的一声,耀眼的火花漫天飞溅,玄铁打造的大铁枪被砍出了一个豁口。魏耀祖举着大铁枪,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正面压下来似的,压得他膝盖嘎巴嘎巴直响,两只脚把石板地面踏出了两个大坑,陷进了地里,直没脚踝。
魏耀祖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石正峰这么厉害。
石正峰见一剑没有砍死魏耀祖,抡起胳膊,立刻又砍来第二剑。魏耀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把两只脚从地里拔了出来,慌忙躲闪。
魏耀祖的身子折成了九十度,堪堪避过石正峰这一击。龙渊剑擦着魏耀祖的头发划了过去,幸亏魏耀祖是个扁脑袋,要是尖脑壳的话,石正峰这一剑就要把他的头皮削掉一块了。
魏耀祖惊恐万状,一屁股跌坐在地。
石正峰不给魏耀祖喘息的机会,又向魏耀祖刺了一剑。魏耀祖坐在地上,抓着大铁枪,去挡龙渊剑。
龙渊剑擦着大铁枪划过去,划出了一溜火花,砍在了魏耀祖的肩膀上、手掌上。魏耀祖仰着头,放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魏耀祖不让护卫们上前掺和,可是,事到如今,护卫们要是再不上前,魏耀祖就要小命难保。
护卫们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向了石正峰。石正峰挥动龙渊剑,去对付那些护卫,魏耀祖趁机提起大铁枪,一枪刺向了石正峰。
石正峰四面受敌,躲闪不及,被魏耀祖的大铁枪刺中了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护卫们见石正峰受伤了,士气大振,要冲上来趁机把石正峰乱刃分尸。
石正峰使了一招排山倒海,打倒了那些护卫,一脚踹开了魏耀祖,向门口跑去。
石正峰受了伤,面对魏耀祖和众多护卫,没有必胜的把握,再打下去,不仅救不出乔淑慎,很有可能自己也要栽在这里。没办法,石正峰只能自己逃命了,以后再来救乔淑慎吧。
“抓住他!”魏耀祖指着石正峰叫道。
护卫们冲出了大门,去追赶石正峰,石正峰在安邑城里转来转去,转了半天,这才甩开了那些护卫。
护卫们垂头丧气,回到将军府禀告魏耀祖,石正峰跑了,没捉住。魏耀祖大怒,把护卫们臭骂了一顿。
魏耀祖受了伤,找来郎中给自己医治、包扎,伤口火辣辣地疼,疼得魏耀祖提不起**来,叫家丁先把乔淑慎关押起来,等自己养好了伤,再慢慢收拾她。
魏耀祖叫来了姜涛,问道:“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
姜涛说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他住在哪里。”
“他住在哪?”魏耀祖问道。
姜涛说道:“他住在城外狗蛋村,一个姓佟的大户家里。”
魏耀祖龇牙瞪眼,叫道:“立刻去把那小子给我抓来!”
魏耀祖受了伤,行动不便,就让一个校尉率领官兵,气势汹汹地杀奔佟家大院而去。
官兵们抵达佟家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幕降临,繁星满天。校尉命令官兵们去敲门,敲了半天也无人回应。
校尉叫道:“把门给我砸开!”
官兵们如狼似虎,找来大石头一通猛砸,总算是把大门给砸开了。官兵们冲进了佟家大院,发现佟家大院里黑漆漆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官兵们搜索了一遍,跑来禀告校尉,“大人,这院子里没人。”
大军出动,卯足了力气,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校尉很是气愤,命令官兵们,“把这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官兵们最喜欢做的就是抢劫,听了校尉的话,一个个眼放亮光,在佟家大院里放抢。可是,他们抢了半天,也没抢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来,佟家人早有准备,收拾细软逃走了。
抓人没抓到,抢劫也没抢到太多值钱的东西,校尉感觉很是窝囊,命令官兵们,“放把火,把这院子给我烧了!”
第2434章 敲响登闻鼓
中古世界,官军、土匪往往是一丘之貉,土匪烧杀掠抢,官军有时候比土匪还严重。魏耀祖手下这些官兵就是匪兵,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很是顺手。
官兵们放了一把火,带着抢来的东西,随校尉返回军营去了。
石正峰逃出将军府之后,回到了佟家大院,让佟老爷带着一家人离家避难。佟老爷刚开始不同意,死活不肯走。石正峰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把利害关系对着佟老爷反复解说,再加上佟德仁他们在旁边推动,石正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说服了佟老爷。
佟家大院附近有一座山,石正峰、佟老爷他们就逃到了山上。官兵们放火点燃了佟家大院,佟老爷在山上看见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牛上去捂住了佟老爷的嘴巴,说道:“你别叫,要是让那些官兵听见了,咱们就都完蛋了。”
佟老爷跪在了地上,看着陷入熊熊大火的佟家大院,痛哭流涕,“完了完了,全都完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业,就毁在了我的手里。列祖列宗,我佟万山对不起你们呀,我这不肖子孙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呀。”
佟老爷攥着拳头,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打了一阵,还不够表达自己的悲痛心情,佟老爷跳起来,想要一头撞死在大树上。
石正峰拉住了佟老爷,说道:“佟老爷,你别这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房子没了以后还能盖,只要人没事就好。”
佟老爷一把推开了石正峰,恶狠狠地瞪着石正峰,歇斯底里地说道:“都是你,你这个灾星,自从你到了我们家,我们家就祸事不断。因为我,我们佟家的百年基业都毁于一旦,我要杀了你!”
佟老爷要伸手掐死石正峰,大牛、小狼上前推开了佟老爷。
佟德仁拦住佟老爷,说道:“爹,石先生说的没错,房子没了还能盖,只要人平安就好。再说了,我们家的金银细软、地契房照都拿出来了,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也没有都毁掉。”
佟老爷瞪着佟德仁,说道:“我让你读书,是想着你考个功名,当上官,光宗耀祖,结果你功名没考中,倒是读成了书呆子。你整天向着他,听他的话,他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
佟德仁说道:“爹,咱们讲道理好不好?”
“滚一边去!”佟老爷推开了佟德仁,拂袖而去,气呼呼地走进了山洞里。
这大山上有一座山洞,佟家人和七彩、媚娘他们都住在山洞里,佟家的金银细软、地契房照也存放在山洞里。
大牛说道:“主人,我和小狼去救出乔姑娘,杀了魏耀祖和八虎。”
石正峰说道:“魏耀祖手下兵强马壮,你和小狼去了救不出乔姑娘,还会把自己陷进去,等我把伤养好了,咱们三个一起去。”
乔淑慎还在魏耀祖的手里,佟德仁的心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熬似的,难受得紧。他望着烧成一片火海的佟家大院,沉默无语。
石正峰拍了拍佟德仁的肩膀,说道:“德仁,别看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下午我这伤就会痊愈,我带着大牛、小狼去救出乔姑娘,以后我再出钱,帮你们把佟家大院重新建起来。”
石正峰回到了山洞里,坐在一堆枯草上面,调整呼吸,运用内功心法疗伤,想着尽快康复,好带着大牛、小狼一起去救出乔淑慎。
石正峰运功疗伤,耗费了很多真气,到了午夜时分,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石正峰被一阵叫声给吵醒了,只听见佟老爷在那叫嚷:“德仁呢,德仁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德仁哪去了?”
石正峰睁开了眼睛,看见大牛、小狼在身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牛、小狼说道:“德仁少爷不见了。”
石正峰带着众人把整座山头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佟德仁。他们不知道,凌晨时分,天还没有亮,佟德仁就下了山,直奔安邑城而去。
佟德仁走到安邑城下,天已经亮了,官兵打开了城门,佟德仁进了城,来到了府衙门口,拿起鼓锤,敲响了登闻鼓。
魏国的衙门口都设有登闻鼓,老百姓有什么冤情要告状,可以敲响登闻鼓。魏亮之规定,老百姓敲响登闻鼓之后,官员要是不理不睬就是犯了死罪,杀无赦。
大清早的,衙役们刚刚起床,一个个还睡眼惺忪,就听见登闻鼓响了起来,大吃一惊,连忙跑到了门口,冲着佟德仁叫道:“好了好了,你别敲了。”
佟德仁停了下来,说道:“我要见太守大人,告状!”
衙役们虽然不情愿,但是,朝廷有规定,他们也不敢违抗,不耐烦地对佟德仁说道:“你等着。”
衙役们去禀告太守,安邑太守名叫孙启仁,三十多岁,中了翰林,被魏亮之任命为安邑太守还不到半年。
孙启仁听说大清早的就有人敲响登闻鼓,便穿上了官服,戴上了乌纱帽,坐在高堂上,让衙役把告状之人带上堂来。
佟德仁来到了大堂之上,向孙启仁行了一个礼,朗声说道:“草民佟德仁见过大人,草民要告状。”
孙启仁看着佟德仁,愣了一下,他们两个人是同学,当时在府学里,孙启仁是年纪最大的学生,佟德仁是年纪最小的学生,两个人在一起谈经论道,有些交情。
后来考秀才,孙启仁中了,佟德仁没中,孙启仁一路高升,中孝廉、中翰林,地位越来越高,与佟德仁渐行渐远,两个人就断了来往。
孙启仁被任命为安邑太守之后,同学们都去看望孙启仁,想着套近乎攀交情。佟德仁没去,他不好意思去。当初,年纪最大的孙启仁被看做是最笨的学生,年纪最小的佟德仁被看做是最有前途的学生,结果,岁月流转,笨鸟成了太守,天才还是个童生。
孙启仁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大堂之上与佟德仁见面,孙启仁板着脸,说道:“你有状纸吗,有的话呈上来。”
佟德仁说道:“启禀大人,草民仓促之间没有写状纸。”
孙启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那你就说说,你状告何人,所为何事?”
佟德仁说道:“草民状告的是将军魏耀祖,告他强抢民女,纵容部下掠夺民财、焚毁民宅。”
听了佟德仁的话,两侧那昏昏欲睡的衙役们一下子精神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佟德仁,心想,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子要状告魏耀祖?
孙启仁也是万分惊讶,皱着眉头,说道:“你要状告魏耀祖将军?”
佟德仁挺胸抬头,说道:“是的,魏耀祖强抢狗蛋村民女乔淑慎,派兵抢了草民的家,还放火烧了草民的祖宅。”
孙启仁看着佟德仁,心想,佟德仁呀佟德仁,你这老同学可真是能给我找麻烦,你知道魏耀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魏耀祖有多大的权势、能量吗?
这些话,孙启仁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没办法当众说出来。
孙启仁说道:“你状告魏耀祖,有证据吗?”
佟德仁说道:“乔淑慎姑娘现在就被关押在魏耀祖的将军府里,我佟家大院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魏耀祖手下的官兵抢了我佟家的财物,到军营里一搜,就知真伪,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孙启仁说道:“乔淑慎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替她来告状?”
佟德仁想了想,说道:“乔姑娘是我的朋友。”
孙启仁说道:“朋友?按照大魏律法,为朋友告状,官府可是不受理的。”
佟德仁看着孙启仁,有些急了,憋了半天,说道:“乔姑娘是我的未婚妻!”
衙役们都满心好奇地看着佟德仁。
孙启仁沉思良久,拍了一下惊堂木,对两排衙役说道:“你们在这等着。”孙启仁又指了指佟德仁,说道:“你随我来。”
孙启仁带着佟德仁到了后屋,孙启仁换上了同学的面孔,语气温和,说道:“德仁,那个乔姑娘真的是你的未婚妻?你们定亲了,过彩礼了?”
佟德仁瓮声瓮气地说道:“还没有。”
孙启仁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好,德仁,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是另外寻个姑娘吧,魏耀祖可是你我招惹不起的人物。”
佟德仁诧异地看着孙启仁,说道:“启仁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孙启仁说道:“德仁,你我是同学,有些话我不便在大堂之上说。我都是为你好,魏耀祖是什么人物,你心里不清楚吗?”
佟德仁说道:“魏耀祖是什么人物我不管,我只知道他犯了法,你身为安邑的父母官,理应将他抓起来,为民做主。”
孙启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德仁,我是安邑太守,可是,我这个太守管不了魏耀祖这个将军呀。魏耀祖下面有官兵护着,上面有王上罩着,我这小胳膊拧不过他的大腿呀。”
佟德仁目光犀利地看着孙启仁,说道:“你是管不了,还是不敢管?”
第2435章 为民做主
佟德仁的语气、目光令孙启仁很不舒服,孙启仁饱读圣贤之书,也是有几根硬骨头,自尊心很强的。
被佟德仁这么一激,孙启仁面红耳赤,说道:“佟德仁,我这点力量斗不过魏耀祖,你知不知道?”
佟德仁说道:“启仁兄,我只是个童生,而你中了翰林,你读书应该比我读得好,圣人教导我们,为了正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难道当了官儿之后,你都忘了吗?”
孙启仁的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低头不语。
佟德仁说道:“启仁兄,我记着我们俩一起读书的时候,你说过,将来你做了官,要做不畏强暴、一心为民的好官,言犹在耳,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孙启仁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佟德仁说道:“我认识的那个启仁兄已经死了,太守大人,你不敢动魏耀祖,我到大梁城告御状去,我就不信他魏耀祖能一手遮天!”
佟德仁迈开大步就要往外走,孙启仁摆手叫道:“德仁,你等一等。”
佟德仁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孙启仁。
孙启仁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德仁,你写一份状纸,我这就带着衙役去将军府!”
孙启仁自幼苦读圣贤书,考中翰林之后,有了当官的机会,他也曾经热血澎湃,想着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些事,造福一方。
但是,分配到安邑当了太守之后,孙启仁发现现实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这官场就像是一片汪洋,浪潮汹涌,你拗不过这浪潮,只能随波逐流。
渐渐地,孙启仁学会了明哲保身,不敢招惹魏耀祖,像魏国大多数官员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天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刚才,佟德仁的一番话把孙启仁给叫醒了,孙启仁想起了自己还是书生的时候,那意气风发的岁月。当时,孙启仁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杀身成仁。
他魏耀祖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有什么可怕的?他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王上,也厉害不过天理国法,怕他个球!
孙启仁叫衙役拿来笔墨纸砚,佟德仁站在那里,挥毫泼墨,很快就写完了一张状纸。
孙启仁拿着状纸看了看,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呐,把人都叫齐了,拿着铁锁、夹板,随本府去抓人!”
衙役们的首领被称作班头,班头来到了孙启仁的身边,说道:“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咱们这是去抓谁呀?”
孙启仁说道:“抓强抢民女、行凶作恶的歹徒魏耀祖!”
班头目瞪口呆,说道:“小的没听错吧,您要去抓魏耀祖?”
孙启仁冷冷地看了班头一眼,说道:“怎么,他魏耀祖抓不得?”
班头说道:“当然抓不得了,他可是将军,说句冒犯您的话,论官职、论地位、论权势,他都比您高出一大截,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班头是一片好心劝说孙启仁,可是,孙启仁听来这番话却十分刺耳,觉得这班头是在讽刺自己,甩手一记耳光,抽在了班头的脸上,说道:“我是安邑太守,是这一方的父母官,安邑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的子民被魏耀祖欺负了,我要是不为他们做主,还有什么颜面当这个太守!”
班头不敢吭声,捂着脸,万分委屈地退了下去。
听说孙启仁要去抓魏耀祖,衙役们都觉得孙启仁这是疯了,老鼠去捋猫胡须,纯粹是找死嘛。可是,看着班头那红肿的半张脸,他们肚子里就是有千言万语,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二十多个衙役在班头的率领下,都聚齐了,拿着钢刀、铁锁、夹板这些家伙,站在院子里。
孙启仁大手一挥,叫道:“跟我走!”
孙启仁带着二十多个衙役,还有佟德仁,走出府衙,气势汹汹,直奔魏耀祖的将军府而去。
孙启仁、佟德仁是气势汹汹,班头和衙役们却是垂头丧气,这么一支奇怪的队伍走在大街上,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大老爷带着这些衙役要干什么呀?”
“看着他们手里拿的那些家伙,像是去抓人。”
“不对呀,平日里衙役们去抓人,都是牛气哄哄的,今天怎么是这副样子,像是被人打了似的。”
“他们到底要抓什么人呀?”
“呦,你们看,他们往将军府那边走了,难道是去抓魏耀祖?”
“不可能,魏耀祖是什么人物?那是从龙功臣,王上亲封的将军,大老爷和他比,还差着好几截呢。”
“对,大老爷要想抓魏耀祖,早就抓了,还用忍气吞声等到现在?”
“哎,你们还别不信,自己瞧瞧,大老爷是不是去抓魏耀祖。”
“我的妈呀,真的呀,大老爷要动魏耀祖,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孙启仁带着衙役们和佟德仁,来到了魏耀祖的将军府前。魏耀祖的将军府修建得很是气派,高墙大院,两扇朱漆大门,像城门似的,高大坚固,门口还蹲着两只石狮子,这两只石狮子和主人一样,龇牙咧嘴,露出一副霸道模样。
孙启仁吩咐身边的衙役,“上前敲门。”
衙役苦着脸走过去,当当当,举起拳头,软绵绵地敲了几下。
孙启仁瞪了那衙役一眼,说道:“你没吃饭呀,用点力气!”
当当当,衙役又敲了几下,虽然是加大了力气,但是,那声音还是细如蚊蝇。
孙启仁很是恼怒,上前一把推开了那衙役,攥紧了拳头,卯足了力气,照着大门,擂鼓似的,咚咚咚,猛敲起来。
大门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谁呀,要死呀,敲门这么大声?”
大门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出现在孙启仁的面前。见到了一身官服的孙启仁,还有那些全副武装的衙役,家丁并没有慌乱,反而是一脸的傲慢,扬着头,问道:“你们干嘛呀?”
孙启仁说道:“叫魏耀祖出来,有人状告魏耀祖强抢民女、掠夺民财、焚毁民宅。”
家丁冷笑一声,说道:“孙大人,你早上睡觉还没清醒吧?”
说着,家丁就要关大门,孙启仁一把抓住了大门,厉声叫道:“你这奴才,听不懂我的话吗,把魏耀祖给我叫出来!”
家丁看着孙启仁,说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孙启仁抬腿一脚,把这家丁踹倒在地,说道:“你这奴才长了几颗脑袋,敢辱骂本府?本府是安邑太守,今天要为民做主,清除恶霸!”
家丁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爬了起来,说道:“好,姓孙的,算你有种,你等着,我这就叫我家老爷去。”
这时,老百姓都满怀好奇,聚集在将军府外面看热闹。赶路的不赶了,卖货的不卖了,干活儿的不干了,一起来看看,孙大人要如何惩治魏耀祖。
过了一会儿,魏耀祖带着一群家丁,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走到了门口。
孙启仁见到魏耀祖那副凶恶的样子,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缩。但是,他立刻告诉自己,我是安邑太守,我要为民做主,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孙启仁咬紧牙关,站稳脚跟,目光如炬,瞪着魏耀祖,可是,他的手心里却不知不觉攥出了一把汗。
魏耀祖走到了孙启仁的面前,打量着孙启仁,一脸的轻蔑,说道:“你要干什么?”
孙启仁拿出了佟德仁写的状纸,说道:“魏耀祖,有人状告你强抢民女、纵容部下行凶,你立刻把乔淑慎姑娘放了,然后再跟我到衙门走一趟。”
魏耀祖冷笑一声,看着孙启仁,没说话,那副模样简直是把“轻蔑”这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孙启仁勃然大怒,说道:“魏耀祖,本府和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你他妈的活腻了,敢冲着我家将军吼!”魏耀祖身边的护卫要上前教训孙启仁。
魏耀祖摆手拦住了护卫们,说道:“孙启仁,我要是不放人、不跟你走呢?”
孙启仁额头青筋暴起,指着魏耀祖,说道:“魏耀祖,你要是不放人,休怪本府对你不客气!”
魏耀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也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一根根钢针似的,扎在孙启仁的心上。
孙启仁怒不可遏,冲着衙役们叫道:“来人呐,把行凶作恶的罪犯魏耀祖给我拿下!”
衙役们看了看孙启仁,没有动。
孙启仁又叫了一遍,“来人呐,把魏耀祖给我拿下!”
衙役们站在那里,还是没有动。
孙启仁气急败坏,叫道:“你们都聋了吗,没听到我的话吗,把魏耀祖给我拿下!”
衙役们都低着头,挪着脚步,向后退去。
魏耀祖和护卫们见到这副景象,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那笑声把枝头的乌鸦都惊得飞了起来。
围观的老百姓们唉声叹气,说道:“看来,孙大人还是斗不过魏耀祖。”
孙启仁见衙役们像木偶似的,都站着不动,上前抢过了一个衙役手里的钢刀、铁锁,叫道:“你们不动手,我亲自动手!”
第2436章 誓不低头
孙启仁一手握着钢刀、一手拎着铁锁,朝魏耀祖冲去。魏耀祖抱着肩膀,看着孙启仁,等孙启仁走到近前,他抬腿一脚,踹在了孙启仁的肚子上。
魏耀祖是赳赳武夫,孙启仁是文弱书生。孙启仁哪里挨得住魏耀祖这一脚,一下子摔倒在地,钢刀、铁锁脱手而出,就连头顶的乌纱帽都摔掉了。
魏耀祖和护卫们又是一阵哄笑,仿佛在他们的眼里,孙启仁就是个小丑似的。
周围的老百姓看到这里,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话真是半点没错。
孙启仁不肯认输,抓起钢刀,站了起来,说道:“魏耀祖,你敢拒捕,还袭击朝廷命官,本府现在就有权杀了你!”
孙启仁卯足了力气,一刀砍向了魏耀祖。护卫们绷紧了神经,要上前制服孙启仁。魏耀祖拦住了护卫们,他看着孙启仁,露出了微笑,他要亲自陪孙启仁玩玩儿。
孙启仁奋力一击,砍向魏耀祖的脑袋,魏耀祖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孙启仁的钢刀。孙启仁用力拽了拽,感觉钢刀像是被铁钳牢牢地夹住了似的,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魏耀祖说道:“孙启仁,你长能耐了,敢跟我动刀子。你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太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他妈的鬼迷了心窍吧?竟然来触我的霉头,你自己找打,这就怪不得我了。”
魏耀祖两根手指一用力,一下子就把孙启仁手里的钢刀夺了过去,孙启仁被晃了一个趔趄。
孙启仁想着再拿一把刀来对付魏耀祖,魏耀祖一把抓住了孙启仁的头发,朝着孙启仁的腿弯处踹了一脚。孙启仁痛叫一声,身子一歪,跪在了地上。
佟德仁见状,夺过了一个衙役手里的钢刀,冲出来,提刀指着魏耀祖,叫道:“放了孙大人!”
魏耀祖看了佟德仁一眼,说道:“你是谁呀?”
佟德仁说道:“我是府学童生佟德仁,就是我要告你,你快放了孙大人!”
魏耀祖说道:“哦,原来是你这小杂种告我,怎么,想出风头想疯了?”
魏耀祖甩开了孙启仁,一脚踹向了佟德仁。佟德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不起腰。
孙启仁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被一群护卫扑上去,按住了,跪在地上。
佟德仁捂着肚子,想要去救孙启仁,但是,魏耀祖这一脚踢得他疼痛难忍,实在是站不起来。
佟德仁看了看那些衙役,说道:“孙大人被歹徒羞辱,你们就这么看着吗?上呀,上呀,上去帮孙大人呀!”
衙役们看了看佟德仁,没说话,也没动弹,心想,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撺掇的,大人会昏头涨脑地来将军府自讨苦吃?
衙役们知道魏耀祖的厉害,他们都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死在魏耀祖的毒手之下。
魏耀祖指着跪在地上的孙启仁,说道:“打他二十个耳光,让他长长记性。”
一个护卫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孙启仁的面前,挥起巴掌,噼里啪啦,狠狠地抽在孙启仁的脸上。孙启仁被护卫们按着跪在地上,挡,挡不住,躲,无处躲,只能生生挨着耳光。
老百姓和衙役们看见孙启仁挨打受辱,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他们都扭过头去、闭着眼睛,不愿去看。
“启仁兄!”佟德仁忍着疼痛,在地上爬着,朝孙启仁爬了过去。
“小兔崽子,你还敢告我们家老爷,看你还敢不敢告,敢不敢告!”几个护卫冲上前去,围着佟德仁一通踢踹。
孙启仁被抽了二十记耳光,脸都抽肿了,嘴角流着血,佟德仁趴在地上,也被护卫们打得奄奄一息。
魏耀祖说道:“今天是我十三姨太的生日,我发发慈悲,不杀你们俩,你们俩长点记性,滚吧。”
魏耀祖带着护卫们回到了将军府,关上了大门。这时,木偶似的站了半天的衙役们才敢动,上前去搀扶孙启仁,说道:“大人,您没事吧?”
“滚开!”孙启仁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推开了衙役们,自己站了起来。
孙启仁走过去,搀扶起了佟德仁,佟德仁满脸是血,说道:“启仁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辱。”
孙启仁说道:“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孙启仁搀扶着佟德仁,一瘸一拐,向府衙走去。回到了府衙之后,孙启仁以生病为由,闭门不出,同时,叫仆役去照顾佟德仁。
佟德仁在床上躺了半天,缓过一口气来,挣扎着下床,去看望孙启仁,他要向孙启仁道歉,如果不是他非要状告魏耀祖,孙启仁就不会遭受今天这番羞辱。
佟德仁来到了孙启仁的卧房外,看见屋子里亮着灯光。突然,佟德仁瞪大了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子里。
孙启仁在房梁上吊了一条白绫,正要自缢。
佟德仁拦住了孙启仁,说道:“启仁兄,你这是为何呀?”
孙启仁说道:“德仁,你放开我,让我死了吧。士可杀不可辱,我被魏耀祖当众羞辱,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佟德仁说道:“启仁兄,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你要是死了,我也得随你而去。”
孙启仁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德仁啊,我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世界不是老百姓的世界,是权贵的世界。什么天理国法,只能管一管老百姓,对魏耀祖那样的权贵来说,屁用没有。”
佟德仁说道:“启仁兄,他魏耀祖再厉害也不是魏王,他巴掌再大也遮不了天。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把魏耀祖绳之以法。”
孙启仁觉得佟德仁这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一下,没说什么。
佟德仁害怕孙启仁再次寻短见,叫来了几个衙役,让他们昼夜不停地看着孙启仁。
那些衙役对孙启仁还算忠心,只是他们有家庭有亲人,害怕魏耀祖的报复,不敢去动魏耀祖。照顾孙启仁,他们还是尽心尽力的。
孙启仁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出门见人了,整天躲在家里。
佟德仁休养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就爬起来,出了府衙,到文具店买了一个厚厚的本子,然后来到了茶馆。
茶馆是老百姓喝茶聊天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在这里都能见着面。
众人正喝茶,见佟德仁走了进来,全都扭头看着佟德仁。昨天,佟德仁跟随孙启仁去抓捕魏耀祖,老百姓们都看见了,佟德仁现在也成安邑城里的名人了,那张脸也成明星脸了。
众人看着佟德仁,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佟德仁在茶馆中央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水。等茶水的功夫,佟德仁叫伙计拿来笔墨,他握笔在本子上写字,写了一大堆。
过了一会儿,伙计端来了一壶茶水,佟德仁写好了字,放下毛笔,猛地喝了一口茶水,叫道:“诸位想必都认识我吧?”
众人都在看着佟德仁,议论纷纷,听佟德仁这么一叫,立刻安静下来,有的看着佟德仁不说话,有的低头喝茶。
佟德仁说道:“昨天在将军府门口发生的事,诸位也都看见了吧?”
无人回应,满茶馆的人都在低头喝茶,茶杯碰撞的哗哗声响个不停。
佟德仁继续说道:“魏耀祖自从来到了安邑之后,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还纵容八虎行凶作恶,大家多多少少都吃过他的苦头吧?”
众人没说话,但是,都在听佟德仁的话,对佟德仁的话表示认同,是啊,这安邑城里的老百姓哪个没受过魏耀祖的欺压?
简单来说,安邑城里的柴米油盐这些生活必需品,比魏国其它城镇贵出许多,就是因为魏耀祖、八虎这些人。
八虎仗着魏耀祖的势力,欺行霸市,垄断经营,榨取民脂民膏,这些民脂民膏榨出来之后,他们要拿出一部分去孝敬魏耀祖。
这些还都是小事,至于大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除了谋反,不管你犯下什么罪行,只要你躲到了魏耀祖的将军府里,你就安全了,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眼泪都要流干了也没处说理去。
佟德仁在茶馆里控诉魏耀祖的罪行,众人听了,心里恨不得把魏耀祖千刀万剐了,表面上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流露。
佟德仁拿出了在文具店买来的本子,说道:“乡亲们,魏耀祖嚣张跋扈,孙大人尽力了,管不了他,但是,总有人管得了他。我们写一份万民折,我拿着去大梁告御状,我就不信告不倒他魏耀祖。万民折在这里,我先写上我的名字。”
佟德仁咬破了手指,用指尖血在万民折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万民折,朝旁边一桌人走去,说道:“乡亲们,你们要是觉得魏耀祖罪大恶极,该死该杀,就请在这万民折上留个名吧。不会写字的,就按个手印。”
佟德仁拿着万民折,把毛笔、印泥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第2437章 恶霸的末日
人们心里是恨魏耀祖,恨不得吃魏耀祖的肉、喝魏耀祖的血,但是,真让他们签万民折,他们又不敢。现在他们虽然受了魏耀祖的欺辱,但是,还能活下去,万一签了这万民折,被魏耀祖知道了,搞得家破人亡,那就后悔莫及了。
华夏老百姓在高压统治下生活久了,胆子都小,忍耐力都强。只要能让他们活着,他们就得过且过,不想也不敢反抗。
佟德仁拿着万民折在茶馆里转了一圈,众人全都扭头躲闪,没有一个人在万民折上签字或是按手印。
佟德仁感到万分悲痛,叫道:“你们喜欢这样被魏耀祖欺压吗?今天魏耀祖没有杀害你们的兄弟、强奸你们的姐妹,你们就无动于衷,明天他要是把毒手伸向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会不会后悔?!”
佟德仁滔滔不绝,要在茶馆里进行演讲,茶馆老板走了出来,说道:“这位客官,我们这是喝茶聊天的地方,您别说这些犯忌讳的话。这茶钱我不要了,算是我请您的,您到别处去吧,我全家人就指着这茶馆活着,您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别给我这小茶馆招灾惹祸。”
佟德仁看了看那茶馆老板,苦笑起来,说道:“华夏人最擅长的就是苟且偷生,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你们就继续保持冷漠,继续咬牙忍着,你们活该被魏耀祖欺压!”
佟德仁指着茶馆里的众人,恶狠狠地说着。
众人不禁愤怒,心想,小兔崽子,我们招惹不起魏耀祖,还对付不了你,敢骂我们,打断你的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佟德仁仰天大叫,拿着万民折就要往茶馆外面走。
这时,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小友且慢。”
佟德仁停下了脚步,看着中年人,中年人文质彬彬,身上带着一股儒雅之气。
佟德仁朝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先生有何见教?”
中年人说道:“小友,我是外地人,路过安邑,我刚才听你在控诉魏耀祖,不知可有证据?”
佟德仁说道:“先生,您要是调查的话,这安邑城里遍地都是证据,杀魏耀祖一百回都够用了。”
中年人说道:“小友,请拿笔来,我在这万民折上签个字。”
佟德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先生,我这就给您拿笔。”
佟德仁拿过一支毛笔递给了中年人,中年人在万民折上签了字。佟德仁看见中年人的名字,大吃一惊,刚要说话,外面响起了一阵叫喊。
“闪开闪开,都闪开,”一群恶汉闯进了茶馆里,他们都是魏耀祖家里的护卫,这些护卫听说有人在茶馆里写万民折,要到大梁告魏耀祖的御状,便赶了过来。
护卫们看着佟德仁,说道:“呦,又是你,你挺倔强呀,昨天挨了一顿打还不老实,还要搞什么万民折,告我们家老爷的御状,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活腻歪了?”
佟德仁横眉怒目,说道:“你们这些狗腿子,给我滚一边去!”
护卫们撸胳膊挽袖,说道:“哎呀,你个小兔崽子,还真是不想活了。”
护卫伸手要去抓佟德仁,旁边的中年人厉声叫道:“住手!”
护卫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中年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人说道:“我是个过路人。”
护卫见中年人穿着朴素,身边也没个随从,不像是什么尊贵人物,态度便傲慢起来,说道:“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一边去,别找打。”
中年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敢当众行凶,眼里还有没有天理国法?!”
护卫们大笑起来,说道:“天理国法?老小子,我告诉你,在这安邑城里,我们家老爷就是天理国法!”
“你们家老爷是谁?”中年人问道。
护卫们牛气哄哄,说道:“我们家老爷就是魏耀祖魏将军。”
中年人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们在这行凶作恶,魏耀祖知不知道?”
护卫说道:“就是老爷让我们来收拾这小子的。”
旁边的护卫说道:“你和这老小子废什么话呀,他要是不开眼,就连他一起收拾。”
护卫们面目狰狞,就要朝佟德仁扑过去。佟德仁抓起旁边的一壶茶水,打开盖子,就朝护卫们泼了过去。茶水滚热,烫得护卫们哇哇大叫。
佟德仁抓住了中年人的胳膊,说道:“先生快走!”
佟德仁拉着中年人要逃出茶馆,护卫们大叫大嚷,堵在门口,围住了佟德仁和中年人。
护卫头子被烫得龇牙咧嘴,气急败坏,指着佟德仁、中年人,叫道:“把他们俩都给我打死!”
佟德仁和中年人是两个书生,谈经论道、写诗作赋,无人能及,要是比武打架,那就成了两堆烂泥,稀软稀软的。
就在护卫们要逞威风,痛打佟德仁、中年人的时候,突然,两个黑影窜进了茶馆里,施展拳脚,朝那些护卫狠狠打了过去。护卫们被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佟德仁定睛一看,那两个黑影是大牛和小狼。石正峰站在茶馆外面,招了一下手,叫道:“德仁,快走!”
佟德仁拉着中年人逃出了茶馆,跟着石正峰向安邑城外逃去。护卫们要追赶,结果被大牛、小狼一顿暴打,其中有几个护卫还被打死了。
护卫们敌不过大牛、小狼,跑去告诉魏耀祖。魏耀祖大怒,提着一杆大铁枪,骑着马,亲自率领官兵们去追杀石正峰、佟德仁他们。
石正峰、佟德仁他们逃出了安邑城,逃到了大山上,躲进山洞里。
魏耀祖命令手下官兵,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石正峰、佟德仁他们捉住。官兵们撒开了大网,漫山遍野,搜捕石正峰、佟德仁他们。
石正峰、佟德仁他们躲在了山洞里,这时,石正峰才定下心神,看了看中年人,问道:“德仁,这位是......”
佟德仁神情纠结,不知是否该如实介绍。
中年人微微一笑,朝石正峰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刘养浩。”
石正峰大吃一惊,说道:“您就是御史大夫刘养浩刘大人?”
刘养浩点了点头,石正峰向刘养浩行了一个礼,说道:“草民见过大人,刚才多有失礼,还请大人恕罪。”
刘养浩笑道:“义士,你不仅没有罪,而且还有功,今天要不是义士出手相助,刘某可能就要遭受那些歹徒的毒手了。”
自从佟家大院被官兵放火烧了之后,佟老爷一直哭哭啼啼,魔怔似的,以泪洗面。现在,听说刘养浩是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眼前一亮,跑到了刘养浩的面前,跪在地上,邦邦邦,直磕头。
刘养浩蒙了,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先生,快起来,快起来。”
刘养浩把佟老爷搀扶起来,佟老爷说道:“大人,求求您为小民做主啊,魏耀祖派兵烧了小民的祖宅,还抢了小民的家产。小民祖祖辈辈奉公守法,一直都是良民,不想就遭此横祸......”
佟老爷叽叽喳喳,讲了一大堆,刘养浩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为民做主的。”
石正峰向大牛、小狼使了一个眼色,让大牛、小狼把佟老爷搀扶下去。
刘养浩对佟德仁、石正峰说道:“你们把魏耀祖的罪状搜集整理一下,我去大梁面见王上,告他魏耀祖一状。”
“好的,”佟德仁很是兴奋,拿起笔墨纸砚,开始书写魏耀祖的罪状。
佟德仁笔走龙蛇,花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把魏耀祖的罪状都写完了,交给了刘养浩。
刘养浩收好了这份状纸,说道:“我这就去大梁,面见王上。”
石正峰说道:“刘大人,我护送您。”
石正峰保护刘养浩去往大梁城,进了城之后,刘养浩直奔王宫,求见魏亮之。
魏亮之正在吃午饭,听说刘养浩要替人告御状,便放下碗筷,叫刘养浩进殿。魏亮之虽然杀人如麻,但是,对于政务他还是很用心,称得上是一位勤政的君王。
刘养浩向魏亮之行了礼,说道:“王上,臣到安邑微服私访,得知将军魏耀祖在安邑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为害一方,这是安邑百姓写的状纸,状告魏耀祖,还请王上过目。”
仆役拿过状纸,递给了魏亮之。魏亮之打开状纸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压抑的愤怒之色。
魏亮之放下了状纸,目光炯炯,盯着刘养浩,说道:“这状纸上写的都是真的?”
刘养浩说道:“臣在安邑城待了几天,亲眼见到魏耀祖纵奴行凶,欺压百姓。”
魏亮之叫刘养浩退下去,然后命令紫衣卫去安邑调查,看看魏耀祖的罪状是否属实。
紫衣卫是直接听命于魏亮之的特务组织,他们化装成平民,到安邑转了一圈,搜集了一些证据,回来禀告魏亮之,魏耀祖确实是安邑一霸,行凶作恶,安邑老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
魏亮之怒不可遏,下令:“把魏耀祖给寡人抓到大梁来,寡人要亲自审问他!”
第2438章 该死!
紫衣卫得到了魏亮之的命令,骑上快马,火速赶往安邑城。到了安邑城之后,他们直奔魏耀祖的将军府而去。
叫开了将军府的大门,紫衣卫要见魏耀祖,魏耀祖的家丁牛气哄哄,打量着紫衣卫们,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呀,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紫衣卫一巴掌打过去,把家丁的嘴都打歪了。家丁坐在地上,招呼同伴,一群家丁、护卫拿着刀枪棍棒,冲了过来,要打紫衣卫。
紫衣卫亮出了身份牌,管家看了一眼,吓得如坠冰窟。在魏国,紫衣卫可是比黑白无常都吓人,他们登门,准没好事。
紫衣卫们震住了家丁、护卫们,然后叫管家带路,去找魏耀祖。管家带着紫衣卫们到了魏耀祖的卧房门口,魏耀祖正光着屁股,搂着两个美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紫衣卫们一脚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魏耀祖被惊醒了,跳起来,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他妈的,敢在老子这里撒野!”
魏耀祖正叫嚷着,紫衣卫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我们是紫衣卫。”
魏耀祖呆若木鸡,一下子就蔫了。
紫衣卫把衣裤扔到了魏耀祖的面前,说道:“赶紧穿上,跟我们走吧。”
魏耀祖穿上了衣服,蔫头耷脑,被紫衣卫们押着从卧房里走了出来。家丁、仆役、丫鬟们聚在院子里,惶恐不已,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魏耀祖这副模样。
在安邑城,魏耀祖就是霸王,一直是嚣张跋扈,霸道得紧,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副样子?
紫衣卫把魏耀祖打入囚车,抄了魏耀祖的家,然后去往军营,向官兵们传达了圣旨,魏耀祖被免去一切职务,官兵们暂时由副将统领。
魏亮之为了让自己的大魏千秋万代、江山永固,制定了一套严格的制度,文官无法擅权,武将不能作乱。魏耀祖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猖狂,魏亮之一道圣旨下令,他立刻束手就擒,成千上万的官兵没一个敢有异议的。
魏耀祖被打入囚车,押解到了大梁城。魏亮之下令,把魏耀祖带进王宫里来。
魏亮之坐在一座大殿里,看见两个侍卫拖拽着魏耀祖走了进来。魏耀祖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把头抬起来!”魏亮之满脸凶恶,吼了一声。
魏耀祖抬起头,面无表情,垂着目光。
魏亮之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魏耀祖虽然凶恶,但是,他恶得光明磊落,不耍赖不狡辩,也算得上是一条响当当的恶汉。
魏亮之说道:“好,来人呐,把他给我绑起来!”
几个侍卫七手八脚,把魏耀祖的双手绑住,吊在了房梁上。
魏亮之又说道:“扒掉他的衣服,取寡人的鞭子来!”
侍卫上前扒掉了魏耀祖的衣服,取来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鞭子,递给了魏亮之。魏亮之站在魏耀祖的身后,握着鞭子,甩了一下,准备朝魏耀祖抽过去。
魏耀祖突然叫道:“王上且慢!”
魏亮之停了下来,魏耀祖说道:“王上,念在臣九死一生,为您立下过战功的份儿上,请您给我的老婆孩子留条生路。”
魏亮之说道:“好,寡人不难为你的老婆孩子。”
说着,魏亮之抡起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魏耀祖的后背上,抽出了一道红通通的血印子。
魏耀祖绷紧了身上的肌肉,说道:“谢王上。”
魏亮之卯足了力气,又是一鞭子抽在了魏耀祖的背上,说道:“寡人当初叫你到安邑去,是怎么和你说的?”
魏耀祖说道:“王上嘱咐臣,要与地方官和谐相处,爱护小民,保卫一方安宁。”
魏亮之狠狠地抽打着魏耀祖,说道:“你还记得寡人的话,那你为什么不照做?为什么要欺压小民,侮辱地方官?”
魏耀祖无言以对,魏亮之怒不可遏,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卯足了力气,抽打魏耀祖。魏耀祖被打得血肉横飞,整个后背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魏耀祖是个武者,筋肉强健、骨骼精壮,魏亮之连着打了魏耀祖几十鞭子,魏耀祖咬着牙,一声也没叫,全都忍了下来。
魏亮之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耗费了这么一番力气,累得气喘吁吁。
侍卫们在旁边说道:“王上,龙体要紧,请您息怒。”
魏亮之坐在了椅子上,指着魏耀祖,命令侍卫们,“你们给寡人抽他,狠狠地抽,寡人不说停,不许停!”
侍卫领命,拿起鞭子朝魏耀祖抽打过去,魏耀祖刚开始用真气撑着,还好。可是,抽打了一阵,真气罩被抽散了,魏耀祖就撑不住了,双手抓着绳子,颤抖不已。
魏耀祖疼得要命,但是,他始终咬着牙,不肯叫喊一声。
侍卫们见魏耀祖疼得浑身发抖,不禁心里一寒,手就有点软。
魏亮之厉声叫道:“愣着干什么,寡人没让你们停!”
侍卫只好咬了咬牙,又抡起鞭子,继续抽打。啪啪啪,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在整座大殿里回荡,魏耀祖的鲜血、皮肉被抽得到处都是,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一个侍卫抽得累了,手腕酸痛,便把鞭子交给另一个侍卫继续抽。五六个侍卫换着抽打,连着抽了魏耀祖五六百鞭子,抽着抽着,魏耀祖身子一软,耷拉着脑袋,不动弹了。
侍卫扭头看了看魏亮之,说道:“王上,他不动了。”
魏亮之也发现魏耀祖有些不对劲,说道:“过去看看。”
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说道:“启禀王上,魏耀祖已经断气了。”
魏亮之看着血肉模糊的魏耀祖,想着他以前立下的赫赫战功,心烦意乱,缓和了语气,说道:“以男爵的礼仪,把他安葬了。”
魏亮之出身于社会底层,小时候也没有念过什么书,他的脑子里不知法治为何物,他把人治演绎到了极致。
魏耀祖虽然有罪,但是,他身为男爵、将军,起码应该交到有关衙门,调查审理一番再做定夺。魏亮之不想这样?拢??醯糜凶锞透梅#?劣谠趺捶#??咀约旱男那椋??霉讶耸峭跄亍?/p>
王是什么?王就是一国之内权力最大的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他。
魏耀祖被鞭杀,八虎的末日也来临了,孙启仁奉了魏亮之的王命,在安邑城清除恶霸,八虎全都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八虎的党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全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八虎的家产也被抄没充公。
乔淑慎逃出了将军府,回到了狗蛋村和乔儒团聚,看着父女俩抱头痛哭,众人都被这温馨的亲情场面所感动。
突然,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吓了一跳,循声一看,哭的人是佟老爷。
石正峰说道:“佟老爷,人家父女团聚,你就是感动,也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吧?”
佟老爷擦了擦眼泪,说道:“他们父女团聚关我屁事?我哭的是我佟家大院,就这么一把火烧了,连个说法都没有,列祖列宗,我是个不肖子孙,我对不起你们呀。”
一提起被烧毁的佟家大院,佟老爷就要没完没了、哭个不停。
佟德仁在旁边说道:“爹,你别哭了,现在魏耀祖和八虎都被铲除了,压在安邑老百姓头顶上的一块乌云散去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你娘个腿!”佟老爷举起巴掌要打佟德仁。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向外望了一眼,望见孙启仁带着几个衙役骑着马,走了过来。
魏亮之得知孙启仁为民做主,去捉拿魏耀祖,被魏耀祖羞辱了一顿。魏亮之下了一道圣旨,安慰了孙启仁一番,夸奖他不畏强暴,敢为民做主,是个好官,叫掌管官员考核的司空给孙启仁记了一个“优异”。
孙启仁心中的阴霾扫掉了,精神抖擞,重新出门办公。他带着几个衙役,翻身下马,朝众人走了过来。
众人向孙启仁行礼,叫了一声:“见过大人。”
孙启仁笑容满面,说道:“诸位不要客气,免礼,免礼。德仁,你和伯父现在住在哪呀?”
佟德仁说道:“我们家的大院被魏耀祖烧成了白地,现在我和父亲只能借宿在乔家。”
孙启仁说道:“这件事我上报给刘大人了,刘大人批示我,从查抄的八虎家产里拿出一部分钱财来,酌情赔偿给你们家,重建大院。”
佟德仁、佟老爷都是一愣,万分惊讶地看着孙启仁。
孙启仁说道:“我简单算了一下,重建一座大院有五万两银子够了吧?”
“五万两银子不仅够了,还多了,”佟德仁说道。
佟老爷连忙捂住了佟德仁的嘴,瞪起了眼睛,说道:“你这傻孩子从来不管家,你懂得什么,别在这胡说八道。”
佟老爷推开了佟德仁,笑呵呵地对孙启仁说道:“孙大人,修建一座大院,自然用不了五万两银子。只是乱兵放火之前,把我们家劫掠一空,那些财物再加上重建大院的钱,还真得五万两银子。”
第2439章 书生的偶像
孙启仁挥了一下手,一个衙役拿着一个小木箱上前,孙启仁说道:“佟伯父,这里面是一些银票和黄金珠宝,加在一起值五万两银子,你拿去吧。”
“谢谢孙大人,谢谢孙大人,”佟老爷的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接过了孙启仁手里的小木箱。
这下子好了,佟老爷是因祸得福,不仅没有赔钱,还能赚上几千两银子,好买卖呀。
孙启仁说道:“按照大魏律法,你们家的房子被乱兵所烧,本来是不该赔偿的,只能认命。但是,刘大人特别关照了,不能让你们家吃亏,你们要谢,就谢谢刘大人吧。”
“哪个刘大人?”佟老爷问道。
孙启仁说道:“还能是哪个刘大人,自然是御史大夫刘养浩刘大人。”
佟老爷受宠若惊,说道:“原来是刘养浩大人,难得刘大人还记得我们这些小民。刘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行善积德,福泽万代。”
佟老爷朝大梁方向拱了拱手,说了一大堆称颂刘养浩的话。
孙启仁说道:“诸位你们忙着,我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孙启仁告别众人,翻身上马,带着衙役们走了。
大牛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喝点酒,庆祝庆祝。”
“好的,大牛,你和小狼去买点酒菜,”石正峰抽出几张银票,给了大牛、小狼。
大牛、小狼到安邑城里买了一堆酒菜,回到乔家,与众人吃喝起来。
佟德仁是个乖孩子,以前是一心一意地读书,从来不喝酒,今天他高兴,不顾佟老爷的劝阻,拿起了酒杯,和石正峰他们喝了起来。佟德仁第一次喝大酒,三杯水酒下肚就晕乎乎的,醉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佟德仁醒过来,脑袋还有一点点痛,他看见佟老爷带着几个佟家仆役在院子里搬运木箱,推着架子车,忙得热火朝天。
佟德仁走出去,问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呢?”
佟老爷直起了腰,指着那些木箱,说道:“你起来的正好,这些是给刘大人准备的礼物,你给刘大人送去。”
佟德仁打开那些木箱看了看,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佟老爷说道:“这都是我们安邑的土特产。”
佟德仁说道:“刘大人可是御史大夫,怎么会要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佟老爷眼睛一瞪,说道:“什么破破烂烂的东西,这些都是虽然不值钱,但是,却是我们佟家的一片心意,你好生照看着,给刘大人送去。”
佟德仁说道:“刘大人位高权重,饱读诗书,不会要这些东西的。”
佟老爷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刘大人收下这些东西。”
佟德仁莫名其妙,说道:“爹,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佟老爷指着佟德仁,说道:“你这傻儿子,我们佟家这些年受了很多窝囊气,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咱们衙门里没有人,有钱无势,斗不过那些权贵。现在,让我们佟家翻身的绝佳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千载难逢,绝对不能错过。
“我看得出来,刘大人对你挺有好感的,你们都是读书人,惺惺相惜。你把这些礼物给刘大人送去,搭上刘大人这层关系,有了刘大人做靠山,以后看看谁家还敢欺负咱们?”
佟德仁很反感佟老爷这种趋炎附势的行为,说道:“爹,君子之交淡如水。”
佟老爷抬手打了佟德仁一巴掌,说道:“你个书呆子,和天王老子处朋友也得花银子,刘大人不是贪官,咱们就不送金银珠宝,送些土特产,聊表寸心。”
佟德仁撇了一下嘴,没说话。
佟老爷说道:“德仁,你这次去见刘大人,可是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前程,一定要把刘大人哄开心了,千万不能搞砸。”
佟德仁不耐烦地点着头,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佟老爷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来,我嘱咐你几句。”
佟老爷把佟德仁拽到了一边,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佟老爷雇佣了一大群工人,重建佟家大院,让佟德仁带着土特产,去送给刘养浩,表示感谢。
佟德仁去看望乔淑慎,告诉乔淑慎,等回来之后,他就向佟老爷提出来,和乔淑慎定亲。
乔淑慎对佟德仁也心有爱慕,她羞赧地低着头,弱弱地说道:“佟老爷会同意吗?”
佟德仁说道:“我爹要想靠上刘养浩大人这座靠山,必须要通过我,我说话他不得不听。他要是实在不同意,我就和你私奔,总之我是非要和你在一起不可。”
乔淑慎娇嗔道:“你铁了心要和我成亲,也不问问我是否同意。”
佟德仁呆若木鸡,说道:“怎么,淑慎,你......”
乔淑慎看着佟德仁那副样子,莞尔一笑,说道:“我同意嫁给你。”
“淑慎,你吓我一跳,”佟德仁咧着嘴巴傻笑,额头上都吓出了汗。
乔淑慎摘下了头上的簪子,递给了佟德仁,说道:“德仁哥,这个簪子你拿着,路上想我的时候,你就把这簪子拿出来看看。”
佟德仁接过簪子,不停地傻笑,一个劲儿地说道:“好,好,好。”
佟德仁辞别乔淑慎,和石正峰、七彩、媚娘、大牛、小狼一起上路,去往大梁城。
大梁城是魏国的国都,魏国第一大城,藏龙卧虎,权贵云集之地。石正峰他们想到大梁城见识见识,同时,查找一下陷害石正峰的幕后黑手。
石正峰、佟德仁他们带着一车安邑的土特产,向大梁城走去,走到半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魏国的官道修建的时候,官吏们层层克扣、中饱私囊,官道修好,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就是个豆腐渣工程,大雨这么一泡,官道就泡成了一堆烂泥,泥泞不堪。
石正峰、佟德仁他们在烂泥里艰难跋涉,一边走着,一边咒骂那些修路的贪官污吏。
这一天,众人正推着车往前走,迎面遇见了一辆马车,双方顶上了。
赶马车的车夫指着石正峰、佟德仁他们,说道:“你们几个赶快把路让开。”
车夫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惹得石正峰、佟德仁他们很是不高兴。
佟德仁说道:“喂,凡事都要讲个道理吧,是我们先走过来的,你们应该给我们让路才是。”
车夫瞪起了眼睛,叫道:“哎呀,你们几个臭老百姓,挺横呀。”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刘三,不得无礼。”
车帘掀开,中年男人探出身子,佟德仁满脸惊喜,上前行礼,说道:“佟德仁见过大人。”
这中年男人正是刘养浩,刘养浩走下马车,说道:“原来是德仁,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佟德仁说道:“大人,我们正要去大梁城找您呢。”
“找我,什么事呀?”刘养浩说道。
佟德仁饱读诗书,是个一尘不染的君子,送礼这种事情让他很为难,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刘大人,谢谢您替我们上书王上,除掉了魏耀祖和八虎,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刘养浩看见佟德仁、石正峰他们装了一车的东西,脸色一沉,说道:“我刘养浩可是从来不受贿的,我帮你们不是出于私情,而是公义,用不着谢我。”
石正峰说道:“刘大人,我们都知道您是清官,所以我们没有送您金银珠宝这些贵重物品,车上装的都是一些土特产,不值钱,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石正峰朝大牛、小狼做了一个手势,大牛、小狼打开了车上的那些竹筐,里面全是一些农副产品,还有一些制作精良的小手工艺品。
刘养浩板着脸,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石正峰说道:“刘大人,我们是真心实意地要感谢您,大老远跑这一趟也不容易,您就收下吧。”
佟德仁在旁边说道:“是啊,大人,您就收下吧。”
刘养浩想了想,说道:“好吧,谢谢你们了。”
刘养浩和石正峰、佟德仁他们聊了一会儿,刘养浩要去大德府看望自己的朋友、太守方济宁。
佟德仁说道:“方济宁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他是我们魏国顶好顶好的官,带着老百姓在一片荒地之上建起了大德府,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大人,您可不可以带我去大德府,让我一睹方济宁先生的尊容。”
现代世界的少男少女崇拜的是美女、鲜肉,作为中古世界的一个书生,佟德仁崇拜的是道德君子。在魏国,方济宁就是第一号道德君子。
刘养浩说道:“德仁,既然你想去见一见济宁,跟我去大德府吧。”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偶像了,佟德仁欣喜若狂,跳了起来,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石正峰、佟德仁他们调转方向,跟随刘养浩一起前往大德府。
第2440章 另类官员
走了一段路,刘养浩、佟德仁、石正峰他们进入了大德府地界,放眼望去,道路两边全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勤劳的农民在田地里劳作上,脸上满是汗水,却也洋溢着微笑。
路上闲着无事,刘养浩对佟德仁、石正峰他们讲起了大德府的故事,说道:“当年方济宁参加科考,一路高中,最后中了翰林。中了翰林之后就有资格做官了,但是,做什么官,肥差还是瘦差,这里面的讲究就多了。
“方济宁的成绩很好,如果他花点银子,贿赂一下司空署里的官员,妥妥地要放个肥缺。司空署的官员向方济宁索贿,方济宁不仅不答应,还劈头盖脸,把索贿官员给臭骂了一顿。
“索贿官员恼羞成怒,利用手中的权力打击报复,把方济宁分配到了大德。那时候,这地方还不叫大德,叫平安县。名字里带着‘平安’,其实一点也不平安,黄河经常在这里决口,十年当中,有七八年非旱既涝,老百姓苦不堪言。
“平安县没什么油水,条件还这般艰苦、凶险,没人愿意在这里当官。方济宁赴任之前,平安县县令已经空缺了三年,官场的老油子死活不去,刚入官场的翰林去待几个月就受不了。朝廷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平安县的百姓都迁走,裁撤平安县。
“方济宁得知自己要去平安县当县令,一句怨言也没有,带着一个随从,背着一个破包袱,骑着一头瘦毛驴,赴任去了。到了平安县之后,方济宁把县城里的百姓都召集起来,以身作则,带着他们修河堤、挖水渠,开始建设平安县。
“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和自己一起干活儿的县太爷,深受感动,每个人都卯足了力气,大干一场。经过几年的辛苦建设,河堤修好了,黄河不再决口,水渠挖好了,天旱时可以饮水灌溉,平安县的荒地也被开垦成了良田。
“平安县的条件越来越好,再加上方济宁爱民如子,越来越多的人都迁徙到平安县来,平安县由一派萧条变得人丁兴旺。王上得知此事,下了一道圣旨,把方济宁表扬了一番,将平安县升格为府,改名大德府。”
听完了刘养浩的讲述,石正峰赞叹道:“这位方太守还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大德百姓能遇到这么一位好官,是他们的福气呀。”
佟德仁说道:“方太守是我们读书人的楷模,只可惜我现在是个童生,没资格当官,否则的话,我一定像方太守那样,爱民如子,做一个万世景仰的好官。”
众人坐着马车赶路,到了中午时分,骄阳似火,晒得人满头大汗。众人打开水壶一看,水壶里的水都喝光了。
刘养浩叫车夫停下来,看了看官道两侧的农田,农田里有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农活儿。
刘养浩说道:“我们下去找乡亲们讨口水喝。”
刘养浩、石正峰、佟德仁他们下了马车,向农民们走去,刘养浩叫道:“老乡,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口渴了,想向你们讨碗水喝。”
几个农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你们来的真是时候,那边正打井呢。”
远处围了一堆人,原来是在打井,刘养浩、石正峰、佟德仁他们走了过去,就听见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出水喽,出水喽,出水喽!”
刘养浩仔细一看,水井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挽着衣袖、裤管,身上满是烂泥,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好啊,有了这眼井水,周围这一片庄稼都有的灌溉了,”中年人笑着说道。
刘养浩走上前去,叫了一声:“济宁!”
中年人看了刘养浩一眼,十分惊喜,叫道:“养浩兄,你怎么在这?”
中年人张开双臂要去抱刘养浩,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满手都是泥巴,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朝刘养浩拱手作礼。
刘养浩拱手还礼,对身边的佟德仁说道:“这位就是大德太守方济宁方大人。”
佟德仁看着方济宁,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刘养浩告诉他,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么一个衣着朴素、满手老茧、农夫状似的人物,竟然就是大德太守。
佟德仁万分激动,说道:“晚生佟德仁,见过方大人。”
刘养浩说道:“济宁,他是安邑的一位书生,仰慕你的大名,前来一睹尊容。”
方济宁说道:“我有什么大名,不过就是个官员而已。”
刘养浩说道:“你可别谦虚了,你这个官和别的官不一样,你的大名在魏国是妇孺皆知。”
石正峰看着方济宁,也觉得这方济宁和魏国其他官员大不相同。魏国其他官员,不管是多大的官,只要是个官,那就官架子十足,在老百姓面前是雄赳赳气昂昂,螃蟹似的横着走路。
别说是踩在泥巴里和老百姓一起干活儿了,就是走路,都得骑着马、坐着轿子,马和轿子走不了的路段,就由仆役背着,那一双鞋底可是纤尘不染。
方济宁如此亲民的官员,在魏国这种等级森严的国家里,实在是难得一见。
方济宁说道:“养浩兄,诸位,这边请。”
方济宁带着刘养浩、佟德仁、石正峰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座村子里,方济宁洗了洗手脚,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和刘养浩、佟德仁、石正峰他们闲聊起来。
石正峰发现方济宁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上面还缀着一块块补丁。方济宁不是在作秀,他是真的简朴到了这种地步。
方济宁说道:“养浩兄,诸位,我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一碗清水解解渴,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佟德仁、石正峰他们说道:“方大人客气了。”
刘养浩端着水碗,笑道:“老方,你这清水可比那贪官污吏的琼浆玉液都好喝,喝着滋润,爽快。”
方济宁说道:“那我就以水代酒,敬养浩兄一碗,同时也敬诸位朋友。”
众人端起水碗,喝了一口水,石正峰感觉这水确实是清凉透心,喝着爽快。
刘养浩说道:“老方,这大热的天,你身为太守,不在城里待着,怎么跑到这乡下来了?”
方济宁放下了水碗,说道:“大热的天我也想躲在城里纳凉,可是,乡下大旱,老百姓连活命的水都要喝不上了,我身为一方父母官,怎么能坐得住呀?”
一个衙役在旁边说道:“从上个月开始,大人就带着我们下乡,帮着乡亲们挖水井,现在已经挖了三十多眼水井了,解决了上万人的吃水问题。”
刘养浩拍了拍方济宁,说道:“大德百姓能有你这么一位父母官,真是莫大的福气呀。”
方济宁说道:“养浩兄,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不要什么名声政绩,我只要我管辖下的大德百姓,每个人都吃得饱、穿得暖,太平安宁,我就知足了。”
方济宁这一番话是发自肺腑,佟德仁、石正峰他们听来很是感慨。
佟德仁说道:“如果魏国的官员都像方大人这样,我魏国早就称霸天下了。”
刘养浩说道:“用不着所有官员都像老方这样,有一半官员像老方这样,秦国就不要觊觎我们魏国了。”
方济宁说道:“你们可别这么夸我,我感觉压力很大。”
“老方,你这么古板的人也学会说笑了?”刘养浩有些诧异地说道。
方济宁说道:“我经常下乡和老百姓待在一起,要是一直板着一张脸,老百姓会认为我在端架子,对我厌恶、畏惧,我说说笑笑,就像他们的亲朋好友一样,这样能拉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刘养浩说道:“老方,我觉得应该让你到魏国各地巡回演讲,好好教育教育那些官老爷,告诉他们,这官到底要怎么当。”
方济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不奢求升官,只想着朝廷能让我安安稳稳在这大德太守位置上坐着,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些事就够了。”
方济宁这是话里有话,刘养浩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怎么了?”
方济宁说道:“前些日子,李相派人到大德来,找我谈了一番话。”
方济宁所说的李相就是魏国丞相李苦。
刘养浩对李苦没有什么好感,皱着眉头,说道:“李苦派人向你索贿?”
方济宁摇了摇头,说道:“李相不仅没有向我索贿,还要给我钱。他派人捎话,说要在老家给我盖一座豪宅,还要给我十万两银子改善改善生活,都被我拒绝了。”
佟德仁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说道:“我听人家说李相为人贪婪、残酷,他一直是向下面官员索贿,怎么还会反过来,给方大人送银子呢?”
石正峰说道:“李苦想从方大人这里得到的不是银子,而是心,他想拉拢方大人,让方大人为他效力。”
方济宁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很对。”
佟德仁大吃一惊,说道:“李相这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呀。”
石正峰说道:“我看李苦不仅是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么简单,恐怕他是有不臣之心。”
第2441章 罢黜百家
佟德仁连忙朝石正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可不敢乱说话,李相位高权重,诋毁他可是死罪。”
石正峰风轻云淡,说道:“我没有诋毁他,我说的都是事实,李苦现在在魏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飘飘然,昏了头,培植自己的势力,架空魏王的权力,一点一点作死呢。”
方济宁咳嗽一声,打断了石正峰的话,说道:“朝廷里的事,咱们就不要在这妄加议论了。”
刘养浩说道:“德仁,我借花献神,把那些甜瓜拿来,大家分了吧,解解渴,润润嗓子。”
佟德仁给刘养浩送了一车安邑的土特产,其中有一样土特产就是甜瓜。刘养浩叫随从们把甜瓜捧来,切好了,分给众人。
众人捧着甜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方济宁吃得满嘴都是汁水,说道:“嗯,不错,这安邑的甜瓜果然是名不虚传。”
众人正在吃瓜,一个衙役跑了进来,说道:“启禀大人,大学士朱天理到了大德城,住进了驿馆。”
方济宁扔掉了手里的瓜皮,说道:“这个朱天理,没事跑到大德来干什么,净添乱。”
石正峰问道:“大人,朱天理是何人呀?”
佟德仁诧异地看着石正峰,说道:“你连朱天理都不知道?朱天理是儒家大师,是理学一派的创始人,我们魏国上下信奉的都是理学,每次考翰林的时候,都是朱天理出题、批卷。”
“哦,原来是这么一号人物,”石正峰点了点头。
方济宁说道:“朱天理那一套纯粹是耍嘴皮子,空谈误国,对于国计民生有百害而无一利。”
佟德仁很是惊讶,说道:“方大人,朱大学士可是我们魏国最受尊重的人呐。”
魏亮之当上了魏王之后,想要全面控制魏国臣民,在精神上对臣民进行阉割。想要让被统治者温顺乖巧,阉割是最好的办法。君不见,乡下那些雄性牲口活蹦乱跳,面对主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只要一阉割,切了卵蛋,立刻低眉顺眼,一点脾气也没有。
魏亮之找来找去找到了朱天理,觉得朱天理的儒家理学是对臣民进行精神阉割的、最好的手术刀。
魏亮之把朱天理请到了魏国,封为大学士,和三公地位一样尊贵,在全国范围内大肆宣扬理学,罢黜百家,独尊理学。
小孩子学习只能学理学,学堂里讲课只能讲理学,谁要是宣扬与理学相悖的学问,那就是异端邪说,轻者坐牢,重者杀头。
方济宁是老一辈儒生,他学的是孔夫子的正宗儒学,而佟德仁他们这些年轻人,在理学至上的环境中读的书,学的都是朱天理的理学。
方济宁虽然很讨厌朱天理,但是,朱天理的名望、身份毕竟摆在那,方济宁不能怠慢他,吩咐衙役,“把官服给我拿来,咱们回大德城。”
刘养浩、佟德仁、石正峰他们跟随方济宁一起回到了大德城,佟德仁说道:“方大人,我学了十几年的理学,一直想见一见朱天理大学士,可不可以让我装扮成您的随从,见一见朱天理大学士?”
方济宁说道:“可以。”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方大人,我也想见一见朱天理。”
方济宁说道:“你们想见朱天理尽管见好了,不过你们俩不能见。”
方济宁指了指七彩和媚娘,七彩和媚娘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见?”
方济宁说道:“因为你们是女人。”
七彩、媚娘愣了一下,随即大怒,说道:“什么意思,他朱天理歧视我们女人?”
方济宁说道:“朱天理的理学当中,很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三从四德。”
“三从四德是什么狗屁东西?”媚娘爆出了粗口。
佟德仁对理学是滚瓜烂熟,说道:“三从四德就是约束女人的一些规矩,三从指的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成亲的时候要听父亲的话,成了亲要听丈夫的话,丈夫去世了要听儿子的话。”
七彩说道:“照着朱天理这意思,女人这一辈子就该像个牲口似的,听男人的话?”
佟德仁说道:“七彩姐,你这话说得有点难听了,大学士规定三从那也是为了女人好嘛,女人家的自己没主意,自然要听从男人的了。”
佟德仁这话把七彩、媚娘拱得心头火起,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女人家的没主意?”
佟德仁慌忙解释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朱天理大学士说的。”
七彩压着怒火,问道:“四德又是什么东西?”
佟德仁说道:“四德就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德指的是女人要有好品德,妇言指的是女人说话要有礼貌,妇容指的是女人的行为举止要得体,妇功是指女人要烧火做饭、缝缝补补,能干家务活儿。”
媚娘问道:“女人要是不遵守三从四德呢?”
佟德仁说道:“那就不是一个好女人呗。”
七彩说道:“朱天理要求女人三从四德,对男人他有什么要求?”
佟德仁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道:“男人地位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有三纲五常。”
七彩说道:“我觉得这个朱天理就是个王八蛋。”
媚娘在旁边说道:“对,他就是个王八蛋,死王八蛋,臭王八蛋。”
佟德仁直摆手,“可不能这么说大学士,可不能这么说大学士。”
方济宁说道:“好了,两位姑娘,朱天理不愿见女眷,你们就在这待着吧。”
七彩、媚娘和大牛、小狼待在了府衙里,石正峰、佟德仁装扮成随从,跟着方济宁、刘养浩去驿馆见朱天理。
一进驿馆的大门,石正峰就听见了一阵令人昏昏欲睡的读书声,循声一看,一个衣着华丽的干瘦老头儿正拿着一本书,给驿馆里的仆役们讲课呢。
刘养浩低声说道:“这老家伙就是朱天理。”
方济宁、刘养浩他们进了屋子,方济宁上前行礼,说道:“大德太守方济宁,见过大学士。”
朱天理的官比方济宁要大,所以方济宁得上前给朱天理行礼。
朱天理放下了书本,面带微笑,伸手扶了一把,说道:“方太守,免礼免礼。”
刘养浩在旁边说道:“大学士,别来无恙。”
朱天理看见刘养浩,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刘大人,你怎么也在这?”
刘养浩说道:“我和老方是朋友,闲着没事来看望老方。”
“真巧,真巧,来,咱们有话坐着说,”朱天理坐了下来,方济宁招呼仆役端来茶水、点心。
朱天理说道:“方太守,我在大梁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名声,人们都说你是魏国第一能臣。”
方济宁露出谦逊的神情,说道:“大学士过奖了。”
朱天理说道:“我这一路走来,到了大德地界,感觉确实挺好,老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真是王道乐土呀。”
方济宁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朱天理话锋一转,说道:“方太守,你治理大德有成绩,但是也有问题,而且这问题还很大。”
方济宁目瞪口呆,自己治理大德,兢兢业业,虽然不敢说十全十美,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重大问题。
方济宁说道:“不知大学士发现了什么问题?”
朱天理说道:“我发现在乡下,男人和女人混在一起干活儿,在城里,男人和女人一起在大街上走,很多女人连头巾、面罩都不戴,就那么露着脸,甚至是胳膊、腿都露出来了,羞死个人呀。”
方济宁蒙了,说道:“这是什么重大问题吗?”
朱天理眼睛一瞪,说道:“当然是重大问题了,有伤风化。一个地方要想繁荣安宁,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你赚多少钱,而是你这个地方的人心如何。”
方济宁皱着眉头,说道:“下官愚钝,不知这女人干活儿上街,和人心好坏有什么关系?”
朱天理说道:“方太守,你想一想,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干活儿,眉来眼去的,他们能有心思干好活儿吗?恐怕是一边干活儿,一边动起了淫-荡心思。”
方济宁看了看朱天理,说道:“大学士这么说,似乎是有些牵强。”
朱天理敲了敲桌子,说道:“万恶淫为首,凡事都要防微杜渐。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女人还露出脸来、露出胳膊腿来,男人见了能不起色心吗?到时候男男女女在一起乱搞,这世道成什么世道了,这国家成什么国家了?”
方济宁被朱天理这神逻辑弄得有点蒙,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石正峰在旁边忍不住了,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如果心里没有淫-念,见了再多的女人也不会犯罪。”
朱天理皱着眉头,环顾左右,叫道:“谁说话,谁在说话?”
石正峰站了出来,不卑不亢,说道:“是我在说话。”
朱天理打量着石正峰,问道:“你是什么人?”
石正峰说道:“我是方大人身边的一个随从。”
朱天理勃然大怒,指着石正峰的鼻子,说道:“大人们在这里说话,轮得着你这个小小的随从插嘴吗?!”
第2442章 理学大师
朱天理训斥石正峰,石正峰没有生气,说道:“朱大学士,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你不让我说话,是怕被我这小小随从驳倒,丢了面子吧?”
朱天理想要发怒,但是,看了看石正峰,他又笑了,说道:“真是可笑,你一个小小的随从能驳倒我堂堂大学士?人就是做白日梦,也该有个限度吧。”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要是觉得自己一肚子道理,敢不敢和我这小随从辩上一辩?”
朱天理笑道:“好,我今天就陪你这小随从辩一辩,想辩什么,你说吧。”
石正峰说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想问大学士,您是从哪来的?”
朱天理喝着茶水,说道:“我是从大梁来的。”
石正峰说道:“我问的是,您的生命是从哪来的?”
朱天理皱着眉头,看了石正峰一眼,说道:“人的生命当然是父母给的。”
石正峰说道:“哦,原来您这大圣人和我们一样,也是父母生的,从娘胎里出来的。”
朱天理放下了茶杯,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石正峰摆了摆手,说道:“大学士别急,我再问您,您爱您的母亲吗?”
朱天理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废话,百善孝为先,母亲生我养我,我当然爱自己的母亲了。”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您既然爱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编出三从四德来,像枷锁一样套在女人的身上?”
朱天理冷笑一声,说道:“荒谬,三从四德不是迫害女人,恰恰相反,是帮助女人。天生男女各有不同,为了让女人生活得幸福,男人必须要帮助她们,这就是本大学士提出三从四德的初衷。”
石正峰说道:“您的意思是,男人各方面都比女人强?”
朱天理扬着头,说道:“除了生孩子之外,是这个道理。”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说男人各方面都强于女人,大学士又是男人中的精英,那更是强出女人十倍、百倍喽?”
朱天理阴沉着脸,指着石正峰,说道:“小子,你拿女人和我比,这就是在侮辱我。”
石正峰说道:“好,大学士,请您稍等。”
说着,石正峰就转身出去了,方济宁、刘养浩、佟德仁他们都是莫名其妙。
朱天理说道:“方太守,你这是从哪弄来的随从?太危险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身边,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刚才就把他抓起来,治他一个异端邪说之罪,拖出去凌迟处死。”
朱天理和方济宁、刘养浩聊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循声一看,窗外来了一群女人。
朱天理大皱眉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石正峰走了进来,说道:“大学士,您说自己样样都比女人强,我叫来了一些女人,想和您比试比试。”
朱天理露出一脸凶相,叫道:“你胡闹!”
石正峰说道:“怎么,大学士不敢比?”
朱天理气得七窍生烟,不说话,石正峰叫来了一位女子,说道:“大学士,这位王姑娘是我从后厨请来的,您吃的点心就是这位王姑娘做的,请问,您会做点心吗?”
朱天理瞪着石正峰,叫道:“我是大学士,你让我去做点心,你脑子被驴踢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懂不懂什么意思?”
石正峰说道:“好,大学士不喜欢比做点心,那就比点别的。”
石正峰又叫来一位女子,这位女子英姿飒爽,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这位姑娘是个武者,您要不要和她比个武?”
朱天理气急败坏,说道:“我是堂堂大学士,不是粗野的武夫。”
石正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比武你也不愿比,那就比文。”
石正峰又叫来一位女子,说道:“大学士,这位姑娘姓纪,是位才女,您和她比一比文采吧。”
朱天理翻了一下白眼,说道:“欺负一个弱女子,我朱天理没有那么卑鄙。”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这怎么能是欺负呢,比试还没开始呢,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朱天理大怒,指着石正峰,说道:“你敢羞辱我!”
石正峰神色平静,说道:“我没有羞辱您,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敢和纪姑娘比试比试。”
朱天理咬牙切齿,说道:“好,那我就出个对子,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角。来吧,对吧。”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角,”纪姑娘念叨着,蛾眉轻蹙。
朱天理笑了起来,说道:“女人就是女人,老老实实烧火做饭看孩子,不要玩这种动脑筋的游戏。”
朱天理正说着,纪姑娘眼前一亮,说道:“有了,我对的是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刘养浩、方济宁琢磨了一下,眉飞色舞,拍案叫好,“妙妙妙,真是妙啊。”
朱天理没想到纪姑娘把对子给对出来了,既震惊又愤怒,看着纪姑娘。
石正峰说道:“纪姑娘,该你给大学士出对子了。”
纪姑娘向朱天理行了一个礼,说道:“大学士,小女子冒犯了,小女子出的上联是,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云:明月送僧归古寺。”
朱天理想了想,张嘴想要说话,但是,细想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妥,生生憋了回去。吭哧了半天,朱天理面红耳赤,一副便秘的表情,愣是对不上来。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您要是对不上来,就不要难为自己。”
朱天理瞪大了眼睛,说道:“一个小小的对子,我能对不上来?”
石正峰说道:“那您倒是对呀。”
朱天理怒气冲冲地甩了一下袖子,说道:“本大学士不屑于和你们玩这些文字游戏。”
刘养浩在旁边问道:“纪姑娘,下联到底是什么?”
纪姑娘嫣然一笑,说道:“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刘养浩念叨着:“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云:明月送僧归古寺。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妙妙妙,实在是太妙了。”
方济宁也满脸钦佩地看着纪姑娘,说道:“姑娘真是才高八斗,方某佩服佩服。”
石正峰对纪姑娘说了一句话,纪姑娘退了下去。石正峰再看朱天理,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石正峰说道:“大学士,您瞧不起体力劳动,咱们不比手艺,比文武艺,可是,论文论武,您都不是女人的对手呀。您这么骄傲,这骄傲是从哪来的?”
“反了天了,你这小小随从,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朱天理暴跳如雷,指着石正峰的鼻子,大叫大嚷。
石正峰还是心平气和,没有动怒,说道:“大学士,咱们不说三从四德,再说说你的三纲五常。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臣子得绝对服从君王,儿子得绝对服从父亲,妻子得绝对服从丈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对吗?”
朱天理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当然了,君王对于臣子,就像父亲对于儿子,父亲不管对儿子做出什么事,儿子都应该无怨无悔地接受。”
石正峰冷笑一声,说道:“大学士,你学的是儒学吗?”
朱天理牛气哄哄,叫道:“当然了,我可是孔孟嫡传弟子。”
石正峰说道:“孔孟儒学说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寇仇。你却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孔孟儒学让读书人挺直了腰板做人,你却让读书人掰弯了骨头做奴才。孔孟儒学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却说所有臣民都要无条件地服从君王。
“你们大大违背了孔孟儒学,还敢说自己是孔孟嫡传弟子,真是大言不惭。你创建这个理学,无非是揣摩魏王的意思,要掰弯天下读书人的骨头,和你一起做奴才,好换来你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朱天理指着石正峰,面红耳赤,憋了半天,突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方济宁大吃一惊,连忙叫道:“来人呐,来人呐,快叫郎中。”
朱天理被石正峰气得吐血,在大德城休养了两天,登上马车就要走。临走之前,朱天理要求方济宁杀了石正峰。
方济宁说道:“大学士,那个随从把您气得吐血之后,诚惶诚恐,逃跑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朱天理的目光里带着怀疑,看着方济宁,说道:“那小子真的逃了?”
方济宁点了点头,说道:“真的逃了,千真万确。”
朱天理说道:“那我这就上书李相爷,请李相爷撒下海捕文书,捉拿那个恶贼!”
方济宁、刘养浩好言相劝,总算是把朱天理给打发走了。回到了府衙里,刘养浩告诉石正峰,“小兄弟,你可真把朱天理给气坏了,朱天理要李苦撒下海捕文书,通缉你。”
石正峰说道:“他朱天理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一个小丑,何足道哉。”
方济宁叹了一口气,说道:“朱天理的理学虽然充斥着大量的糟粕,但是,学堂里还得讲这些东西。”
第2443章 穷孩子的读书梦
方济宁想要在大德推广教育,但是,对于理学,他又不以为然。
石正峰说道:“方大人,我觉得教育还得推广,至于给不给孩子们讲理学,以后再说,先让孩子们认认字也是好的。”
方济宁点了点头,说道:“石头说得在理,一个地方要想繁荣富庶,在下,官府要清明,在下,百姓要开智。只要民智开启,官府就是想为非作歹,也要忌惮三分。”
方济宁觉得石正峰有些才干,任命石正峰为书吏,到乡下考察教育情况。
魏亮之为了让老百姓成为顺民,大力推广理学教育,由官府出资,建立了许多学堂,老百姓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免费进入学堂学习。
石正峰带着七彩、媚娘、大牛、小狼来到了乡下,走进了一座学堂,发现学堂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学童,大部分座位都空着。
石正峰问随行而来的荣教谕,“荣教谕,学堂里怎么空了这么多座位?”
荣教谕是大德府教谕,相当于教育局长,掌管整个大德府的教育工作。
荣教谕说道:“石先生,您是不知道,这些乡下人愚昧顽固得很,我是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劝他们送孩子到学堂来学习,他们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派人把他们的孩子绑到学堂里来呀。”
石正峰说道:“看来要发展这乡下的教育工作,任重道远呀。”
石正峰虽然不是官,但是,却是方济宁的亲信,荣教谕在石正峰的面前点头哈腰,一副讨好谄媚的嘴脸,说道:“石先生说的对,说的对。”
石正峰说道:“荣教谕这些年辛苦了。”
荣教谕感动得直流眼泪,抽噎着,说道:“石先生,有您这句话,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石正峰看了看荣教谕,说道:“荣教谕,你这是干什么呀,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呀。”
“我就是感动,自己辛辛苦苦付出了这么多,终于有人理解了,”荣教谕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石正峰说道:“荣教谕,你不用陪我们了,我们随便走走就回去。”
石正峰和七彩、媚娘、大牛、小狼撇开荣教谕,在村庄里转悠起来。来到一座村庄里,石正峰他们听见了一阵吵闹声,看见几个恶棍似的家伙,堵在一间茅屋门口,对着一个妇人大呼小叫。
妇人一副无助的样子,搂着两个小孩子,泣不成声。
七彩走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恶棍回身打量着七彩,问道:“你是什么人?”
七彩说道:“我是过路人。”
恶棍挥了挥手,说道:“过路人不要多管闲事,走开,走开。”
七彩很是气愤,冲着那恶棍叫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时,石正峰带着大牛、小狼、媚娘走了过来,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恶棍见石正峰和大牛、小狼气势汹汹,没敢造次。
七彩柔声细语,问那妇人,“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害怕,他们要是欺负你,我们给你做主。”
妇人搂着两个孩子,哭哭啼啼,说道:“姑娘,我丈夫前些日子上山砍柴,不小心坠下山崖,丢了性命。我丈夫刚刚入葬,他们就拿着一张纸来,说我丈夫欠了他们的钱,逼我们孤儿寡母还钱。”
七彩怒视那几个恶棍,叫道:“大姐的丈夫一共欠了你们多少钱?”
恶棍说道:“她丈夫欠了我们五两五钱银子,连本带利,现在一共是十五两银子。”
七彩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大姐的丈夫什么时候向你们借的钱,利息怎么这么高?”
恶棍说道:“前年春天借的,这利息是高,不过,借的时候我们就和他把利息说清楚了,他自愿的。”
七彩看了看恶棍,说道:“把欠条拿出来我看看。”
恶棍犹豫一下,说道:“管你什么事,我们要找这娘们儿要钱,你要么替她还钱,要么滚一边去。”
“你和谁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大牛是个暴脾气,上前一把掐住了恶棍的脖子。
其余几个恶棍见状,撸胳膊挽袖,就要动手。
石正峰上前劝开了大牛,说道:“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石正峰看着那恶棍,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你要有借据,没有借据,这个债大姐是绝对不会认的。”
恶棍转动了一下眼珠,说道:“好,欠条在这,你们看吧。”
恶棍拿起了欠条,在石正峰他们面前晃了一下。石正峰还没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恶棍就把欠条收了回去。
石正峰说道:“你把欠条拿来,上面写了些什么,我没看清。”
恶棍说道:“别废话了,欠条给你们看一眼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毛病,快还钱吧,十五两银子,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石正峰见恶棍那副样子,觉得恶棍手里的欠条肯定有问题,趁那恶棍不注意,石正峰一把将欠条夺了过来。
“把欠条拿来!”恶棍大叫一声,要抢回欠条,大牛、小狼上前一把推开了他。
石正峰拿着欠条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大姐的丈夫田七前年三月借了你们五两五钱银子,利息是十分,现在是六月份,这钱借了二十七个月,利息应该是一两四钱银子,外加八十五个铜板。再加上本金,就是六两九钱银子,外加八十五个铜板。”
七彩怒不可遏,指着那些恶棍,叫道:“大姐的丈夫欠你们的钱,连本带利不到七两银子,你向大姐要十五两银子,翻了一倍,这么坑害孤儿寡母,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恶棍们的卑鄙伎俩被识破,恼羞成怒,指着石正峰,叫道:“王八蛋,你找死!”
恶棍们龇牙咧嘴,露出一副凶相,一起冲向了石正峰。石正峰站在那里没动,大牛和小狼迎着恶棍们,冲了上去。
恶棍们只觉得一股杀气袭来,紧接着,噼里啪啦,全身上下就一阵疼痛,倒在了地上。恶棍们看着大牛、小狼,就像看着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似的,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你们这些王八蛋,去死吧!”大牛横眉怒目,攥着拳头就要杀了这几个恶棍。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大牛,不要冲动。”
石正峰拦住了大牛,看着坐在地上的几个恶棍,说道:“我今天暂且饶你们一命,以后你们要是再敢来骚扰大姐,我就弄死你们!”
说着,石正峰掏出七两碎银子撇到了恶棍们的面前。
恶棍们捡起碎银子,说道:“谢谢好汉,谢谢好汉。”
恶棍们灰溜溜地逃走了,那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要给石正峰他们跪下磕头,感谢石正峰他们的大恩大德。
石正峰扶住妇人,说道:“大姐,你别这样,见义勇为,这是我该做的。”
妇人擦了擦眼泪,说道:“今天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和两个孩子就要被那些人逼得没法活了。我是个睁眼瞎,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我就想让两个孩子好好学习,将来别像我一样吃亏受人欺负,可是,这学堂就在家门口,我这孩子却进不去。”
七彩感到奇怪,说道:“大姐,魏王不是颁下了圣旨吗,只要是魏国户籍的适龄儿童,都可以免费进入学堂学习吗?”
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王上这旨意是好的,可是,下面那些人却不执行,把王上给老百姓的福利,当做了他们敛财的工具。”
妇人告诉石正峰、七彩他们,她的大儿子到了八岁,她带着大儿子去学堂,结果被荣教谕给拦住了,荣教谕告诉她,学堂里的学生已经满了,没有她儿子的地方了。
妇人央求荣教谕,通融通融,让她儿子到学堂学习吧,她就是当牛做马也不忘荣教谕的大恩大德。
荣教谕不为所动,暗示妇人,想要让你儿子进入学堂学习也可以,拿十两银子来。
对于孤儿寡母来说,十两银子是个大数目,根本就支付不起。妇人央求荣教谕,可不可以少要点?
荣教谕板着脸,说道:“你要是上面认识人,这钱我可以给你减免,但是,你要是不认识人,十两银子,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妇人给荣教谕跪下了,说自己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求荣教谕可怜可怜她,少要她几两银子吧。
荣教谕冷冰冰地说道:“一个学生十两银子,这是规矩,我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你觉得你可怜,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我挨个照顾,照顾得来吗?有钱就让你儿子来读书,没钱趁早让你儿子回家种地去。”
听了妇人的话,石正峰、七彩他们都气得咬牙切齿,七彩说道:“难怪我一见到那姓荣的就恶心,他原来是这么个王八蛋。”
妇人说道:“那荣教谕利用朝廷的学堂赚得是盆满钵满,想读书的,他要钱,不想读书的,他也要钱。”
“不想读书也要钱,这是怎么回事?”石正峰问道。
第2444章 打贪官!
妇人告诉石正峰、七彩他们,荣教谕带着人到各个村子走访,有那想送孩子去学堂的家长,得给他花钱,孩子才能进学堂,有那不想送孩子去学堂的家长,荣教谕也会找到他们。
荣教谕找到他们就说,你们家孩子够年龄了,按照王上圣旨里的要求,该送到学堂里读书了。
有的乡下人瞧不起读书,或者说是不重视读书,他们觉得,一来读书没什么用处,二来自家孩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孩子长大一点就送去干活儿赚钱。
荣教谕逼着他们把孩子送到学堂读书去,他们就告诉荣教谕,自家孩子有的当学徒,有的当小工,有的帮家里种地,都有营生,不能再去学堂读书。
荣教谕眼睛一瞪,吓唬那些家长,“这话你对王上说去,适龄儿童必须进学堂读书,这是王上规定的,你们要是不送孩子去学堂,那就是违抗圣旨,杀你们的头那都是轻的!”
乡下人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荣教谕这么一吓唬,诚惶诚恐,慌得六神无主。
荣教谕看着这些乡下人确实害怕了,脸上那冰冷的神情便缓和了几分,说道:“嗨,看你们这样子确实挺可怜的,我就想个办法帮帮你们吧。”
家长们听了这话,像是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说道:“大人有什么办法能救我们,我们永远记着大人的大恩大德。”
荣教谕说道:“你们拿点钱出来,这钱不是给我的,是等着上面来检查的时候,给督导的。王上会派督导下来检查教育情况,到时候我替你们遮掩着,你们只管拿钱就是了。”
家长们不明所以,以为荣教谕是个解人危难的好官,对着荣教谕千恩万谢,问荣教谕,要拿多少钱?
荣教谕看了看这些家长的情况,估摸着他们能有多少钱,和他们讨价还价。要是那些家长实在太穷,荣教谕就不要钱,拎两只鸡,拿几斤肉,反正是你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孝敬荣教谕一点就是了。
在魏国,大官贪大钱,像荣教谕这种芝麻小官只能贪小钱,小钱贪不着,拿老百姓三瓜俩枣也是好的。
听完了妇人的讲述,七彩义愤填膺,说道:“大姐,你放心,我们这就把事情汇报给太守大人,让太守大人为你们做主,你们家小宝肯定能进入学堂学习。”
石正峰、七彩他们回到了城里,把荣教谕的种种恶行告诉了方济宁,方济宁很是惊讶,说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七彩说道:“大人,我们害怕弄错了,走访了好几个村子,问了很多老百姓,大家都这么说,那个荣教谕罪不可赦,您一定要严惩他!”
方济宁说道:“果真如此的话,本官决不留他!”
方济宁派人去调查一番,很快就有了结果,荣教谕这些年来把大德的教育事业当做生意来做,赚了很多钱,老百姓提起荣教谕,个个是恨得咬牙切齿。
方济宁叹息一声,说道:“是我失察了,我对不起大德的老百姓呀。”
方济宁派衙役去把荣教谕抓到大堂来,荣教谕被五花大绑,梗着脖子,十分不服气,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方济宁坐在大堂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叫道:“荣长贵,到了大堂你还敢聒噪!”
荣教谕知道方济宁是个清官廉吏,铁面无私,贿赂他没有用,向他求饶也没有用,索性就硬气点,和他叫叫板。
荣教谕色厉内荏,看着方济宁,说道:“大人,你为什么要抓我?”
方济宁说道:“荣长贵,你自己做下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荣教谕冷笑一声,说道:“我做的事多了,不知大人指的是哪一件事。”
方济宁说道:“你担任大德教谕多年,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吗?”
荣教谕说道:“方大人,这魏国的官员贪污受贿的多了,除了你,哪个不贪污哪个不受贿,你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
方济宁声色俱厉,说道:“本官发现一个贪官,能管就管,管不了就上报督察院,本官这眼睛里绝对不容沙子!”
荣教谕冷笑一声,说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眼里不容沙子,不就是见人下菜碟,以为我荣某人好欺负吗?方济宁,我告诉你,你欺负人找错人了,我可是李相爷的人,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李相爷知道了,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方济宁气得面红耳赤,这荣教谕贪污受贿被捉住了,还敢这么猖狂,这世道就真的没有天理公道可讲吗?
刘养浩在旁边低声劝慰方济宁,“不要动怒,因为这种小人生气,不值得。”
方济宁压着心头怒火,看着荣教谕,问道:“你是李苦的人?”
荣教谕以为方济宁害怕了,摇头晃脑,牛气哄哄,说道:“不错,我是李相爷的人,逢年过节我经常去拜会李相爷,李相爷府里的茶水我没少喝,点心我也没少吃。方济宁,识相的赶紧放了我,我大人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方济宁猛地一拍惊堂木,把荣教谕吓了一跳,荣教谕诧异地看着方济宁。
方济宁指着荣教谕,说道:“你这种人渣败类,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天理国法何在。来人呐,把他按倒了,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们上前按住了荣教谕,荣教谕大惊失色,叫道:“方济宁,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我可是李相爷的人,我给李相爷写一封信,定叫你家破人亡!”
方济宁毫无惧色,指着荣教谕,叫道:“再加十板子,打他六十大板,狠狠地打!”
两个衙役抡圆了胳膊,挥舞水火棍,暴风骤雨一般朝荣教谕的屁股打去,打得荣教谕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刚开始,荣教谕还装硬,几板子下去他就扛不住了,向方济宁求饶,大人,爹爹,爷爷,祖宗,叫个不停。
方济宁说道:“闭上你的臭嘴,我方家祖祖辈辈没干过缺德事儿,生不出你这样的坏种来,再敢叫我爹爹、爷爷,我割了你的舌头!”
荣教谕结结实实挨了六十大板,被打得昏死过去,押入大牢。
荣教谕进了牢房,大快人心,方济宁下令,从今以后,大德所有官吏必须严格遵守国法圣旨,有谁胆敢刁难、凌虐百姓,一律严惩不贷。
石正峰、七彩他们又到乡下去转了一圈,学堂里熙熙攘攘,坐满了学童,学童们拿着书本,跟随先生读书,朗朗书声,十分悦耳。
魏亮之规定所有适龄儿童必须进入学堂学习,但是,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有的孩子因为家庭环境、自身情况,实在不能读书,方济宁也不强求,发展教育任重道远,不能只图眼前之利。
魏国的官员们做事情,大多是为了捞政绩、博前程,正所谓有粉得擦在脸上,面子工作必须要做足,得让领导看得见。
方济宁和这些官员不一样,他当官做事,实实在在就是为了老百姓。升官发财,他不见得会高兴,但是,看见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方济宁是发自肺腑地高兴。
石正峰、七彩跟随方济宁、刘养浩到乡下视察一番,感觉很满意,正准备回大德城。突然,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和叫喊声。
石正峰抬头一看,一群人正骑着马在那狂奔,跑着跑着就跑到了道路两边的田地里。农民们辛辛苦苦种植起来的庄稼,都被那些人骑的马给踏烂了。
那些人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在田地里驰骋起来,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
农民们躲到旁边,看着那些被毁掉的庄稼,直流眼泪。为了种植这些庄稼,农民们从开春就开始忙碌,像是播种,再是施肥,再是锄草,看着庄稼像孩子似的一点一点长大,就指望着在秋天能有个好收成,没想到却被那些人踏成了烂泥,所有的辛苦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石正峰看着那些践踏庄稼的混蛋,怒不可遏,叫道:“我去收拾他们!”
石正峰刚要冲过去就被方济宁给拦住了,方济宁说道:“石头,不要冲动,那些人打不得。”
石正峰说道:“他们祸害庄稼,有什么打不得的?”
方济宁说道:“他们是十七王子的护卫,这件事交给我吧。”
方济宁朝那些护卫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些护卫本来是想直接撞死方济宁的,但是,见方济宁穿着一身官服,便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方济宁说道:“诸位,这里是农田,请你们骑马到路上去,不要践踏庄稼。”
护卫们看了看方济宁,说道:“方大人,我们是奉了十七王子的命令,到这来打猎的,不到这田地里来,我们怎么追逐猎物?”
方济宁说道:“十七王子在哪,我要见十七王子。”
护卫们说道:“好,方大人,那你就随我来吧。”
第2445章 第一个受害者
方济宁跟随护卫们来到了一辆金光闪闪的豪华马车前,方济宁跪在地上,对着马车磕头行礼,说道:“大德太守方济宁,见过十七王子殿下。”
马车的车帘掀开了一角,一个肤色苍白的三十多岁男子,坐在马车里,看着方济宁,说道:“你挡着我的马车要干什么?”
方济宁说道:“殿下,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庄稼正在生长,农民们一年的收成,甚至是全家人的死活,都寄托在这田地里,寄托在庄稼上。请殿下带着护卫们回城,不要再践踏庄稼了。”
这魏国十七王子名叫魏允和,魏允和说道:“方济宁,你把本王子当做了囚徒吗,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本王子出城游玩都不行吗?”
方济宁说道:“殿下出城游玩可以,但是,殿下的护卫践踏了农田,方济宁身为大德太守、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就不得不出面劝阻殿下了。”
“大胆!”魏允和勃然大怒,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子要怎么做事,还轮得着你管了?赶快把路让开!”
方济宁是个倔脾气,说道:“如果殿下不下令约束众护卫,恕方济宁无礼,不能让路。”
魏允和命令车夫,“给我轧过去!”
按照魏国律法规定,杀死朝廷命官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车夫没敢动,回身看着魏允和。
魏允和一脚踹在了车夫的身上,叫道:“愣着干什么,驾车给我轧过去!”
车夫苦着脸,说道:“殿下,他他他......他可是朝廷命官。”
魏允和一脸的狂傲,叫道:“轧死了算我的,给我轧!”
车夫咬了咬牙,抓紧了缰绳,准备驾车从方济宁的身上轧过去。方济宁毫无惧色,跪在马车前,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石正峰调动体内的真气,想要冲上去救下方济宁,刘养浩拦住了石正峰,说道:“别冲动,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这时,周围的农民纷纷走了过来,随着方济宁一起跪在了马车前,黑压压一大片,把整条路都给堵住了。
车夫停了下来,魏允和横眉怒目,又踹了车夫一脚,叫道:“你他妈的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轧过去!”
车夫说道:“殿下,前面都是人呀。”
魏允和叫道:“有多少人就轧多少人,再废话,我先割了你的脑袋!”
车夫知道魏允和的脾气,发起火来,割了自己的脑袋绝对不是说笑。车夫咬紧了牙关,抓住缰绳,准备朝人群冲撞过去。
刘养浩见状,大叫一声:“慢着,十七王子殿下,我有话说。”
魏允和看了一眼,感到诧异,说道:“刘养浩,你怎么在这里?”
刘养浩说道:“殿下,请您带着护卫们退回城吧。”
魏允和眼睛一瞪,说道:“怎么,刘养浩,你以为你是御史大夫,我就不敢杀你?”
刘养浩说道:“殿下,您是金枝玉叶,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臣子,您要杀我易如反掌。”
魏允和说道:“你知道就好,赶快把我让开。”
刘养浩说道:“殿下,我死不足惜,只是想劝一劝殿下,不要铸成大错。”
魏允和脸色一寒,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刘养浩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想提醒殿下,前些日子王上刚刚颁发了圣旨,要求各地王子遵纪守法,不得扰乱地方。如果殿下命令马车冲撞过去,方太守和众多百姓必然要命丧车轮之下,到时候这件事报到王上那里,不知王上会作何感想?”
魏允和的目光跳动了一下,没有吭声。要说魏允和他们这些王子在世上还有惧怕的人,这个人就是魏亮之。
王子们是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怕,鬼不怕,就怕父王魏亮之。
刘养浩见魏允和的态度有些松动,说道:“殿下,这一片田地到了秋天的时候,收上来的庄稼有一半要贡献给殿下。殿下如果纵容护卫毁坏庄稼,损失的是自己呀,这种事实在是不明智。”
刘养浩这是给魏允和一个台阶下,魏允和喘了几口粗气,挥手命令随从们,“调转方向,回城!”
魏允和带着随从、护卫们回城了,石正峰、七彩他们跑过去搀扶起了方济宁。
方济宁朝农民们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起来吧。”
农民们没有起身,而是齐声叫道:“谢大人。”
方济宁说道:“我身为大德太守,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庄稼,是我的失职,你们这一声谢让我万分惭愧呀。”
农民们陆续站了起来,回到田地里干活儿,方济宁和刘养浩、石正峰、七彩他们准备回大德城。
七彩说道:“方大人,那个十七王子为非作歹,您应该立刻上书去告他,让魏王来收拾他。”
刘养浩说道:“没用的。”
“怎么没用的,难道魏王不管吗?”七彩说道。
刘养浩说道:“官员状告王子,王上很有可能包庇王子,反而治官员一个诬陷之罪。就算王上不包庇王子,也不过是下一道圣旨,把王子训斥一番,最严厉的,不过是把王子圈到府邸里,关上三五个月。”
石正峰说道:“在这魏国,只有魏亮之和他的儿孙们是主子,其他人都是奴才而已。”
石正峰这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是,刘养浩和方济宁还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低着头。
魏亮之生了三十多个儿子,这三十多个儿子大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前几年,魏亮之颁下一道圣旨,除了王太子魏允谦之外,所有的王子都要分封到全国各地就藩,没有魏亮之的命令,这些王子不得离开封地,就是出城游玩打猎,也不能离开五十里。
魏亮之想的是盖一座座富丽堂皇的猪圈,把这些儿子放到猪圈里,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让他们得到极致的物质享受,做个富贵散人,逍遥一生。
魏亮之的十七王子魏允和的封地就是大德府,大德府每年的财政收入有将近三分之一要拿出来,供养魏允和。
如果没有魏允和,大德府的老百姓会大大地松上一口气,但是,没有办法,供养王子是魏亮之下的圣旨,老百姓就是勒紧裤腰带,卖儿卖女,也要把王子养好了,养舒坦了。
回到了大德城,石正峰、七彩他们都非常郁闷,七彩说道:“正峰,咱们出去转一转,散散心。”
石正峰和七彩走出了府衙,在大德城里转悠起来,只见大街上一片狼藉,很多人受了伤,坐在地上哀嚎呻吟。
石正峰问旁边一个路人,“小哥,这是怎么了?”
路人说道:“刚才十七王子带着护卫们回城了,不知怎么回事,十七王子命令护卫们骑着马一通冲撞,抡起鞭子见人就打,很多人都受了伤,听说那边还有一个孩子被踩死了。”
“王八蛋!”七彩气呼呼地骂了一句。
石正峰说道:“魏允和这是憋着气,回城之后往老百姓身上撒。”
七彩说道:“这个魏允和,把他捉住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石正峰看着那些倒在街上受伤的百姓,叫过来街边几个看热闹的闲汉,说道:“你们几个快把受伤的人都抬到医馆、药铺去。”
闲汉们皱着眉头,看着石正峰,心想,你是谁呀,凭什么对我们发号施令?
石正峰说道:“你们救治一个人,我给你们五钱银子。”
五钱银子不是个小数,闲汉们双眼放光,兴奋起来,说道:“好好好,我们这就救人。”
闲汉们把受伤的百姓抬到了医馆、药铺,石正峰宣布,凡是被魏允和队伍冲撞践踏受伤的人,医药费一律由他包了。
老百姓走在大街上,无端受难,心情郁闷,听了石正峰的话,总算是稍稍感到了一点慰藉。
石正峰站在大街上,叫道:“还有没有受伤的人了?”
闲汉们说道:“老爷,您等一等,我们再去找找。”
救助一个受伤的人就是五钱银子,闲汉们哪肯轻易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撒开了,四处寻找受伤的人。有的闲汉甚至挨家挨户地敲门,问道:“你们家有没有被王子队伍撞伤的人,有的话赶快出来,我背你们去医馆,免费治疗。”
石正峰看了看那些闲汉,说道:“没有伤者就不要再找了。”
石正峰话音刚落,突然,一条小胡同里响起了一声惊叫,“我的妈呀!”
石正峰皱着眉头,循声一看,几个闲汉面色苍白,惊恐万状,从小胡同里跑了出来。
石正峰和七彩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闲汉们指着小胡同里面,满头大汗,说道:“死死死......死人!”
石正峰走进了小胡同里,七彩和闲汉们战战兢兢,跟在石正峰的身后。
石正峰发现小胡同尽头堆着一堆破烂,闲汉们见破烂下面好像有个人,以为是受伤的人躲在下面,昏死了,结果,搬开破烂一看,下面藏着一个死人。
石正峰看了看这具尸体,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脑袋上破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淋淋的,看上去很是骇人。脑袋上的这个伤口应该就是女子的致命伤。
石正峰仔细看着,尸体上出现了黑斑,女子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不是魏允和护卫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