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扎口袋
如果让周舜直知道此时陆航团驻地的情况，估计一定会将早间堵在嗓门眼子里的那口闷气化作鲜红的血液吐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完全没有想到，郝强一直担心的合成营指挥中心，居然会在他们撤离之后，鸠占鹊巢，将这座驻地当成了他们的地盘。
灯火依旧通明的陆航团驻地内，安置好了的合成营俨然成了这里新的主人。
不顾旅途劳顿，夏锐等待通讯系统重新接驳好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向沈耘恭贺起来。
要不是电子对抗分队在会合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告诉他陆航团又有两架飞机在城西北郊被击落，他还不知道沈耘跟上官鸣灵做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营长，这半天不见，你都牛气冲天了。怎么样，亲手打下飞机的感觉爽不爽？”
夏锐的言语中难掩兴奋。
也是，虽然进驻陆航团的驻地之后发现，他们丢弃了所有的飞机。可是人家炸毁的跟自己打下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打下来，算自己的本事；人家自己炸毁的，只能说是老天给的运气。
已经带着上官鸣灵来到白山头的沈耘，听到夏锐的恭贺，谦虚地笑了笑：“参谋长，您就别夸我了，还是说说现在什么情况吧。”
本来还想着坐镇白山头等候陆航团的反攻呢，结果气喘吁吁来到白山头跟六连会合之后，沈耘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愣是没有发现陆航团的半点踪迹。
“电子对抗分队最后侦听到的信息是郝强命令部队撤退。至于撤退到什么地方，没有听清楚。”
陆航团撤退了？
对于沈耘来说还算是个好消息，不过，他们撤去哪里了？郝强会不会策划下一次的夜袭？现在这样分散的兵力布置，对合成营来说是好是坏？
一连串的疑问，让沈耘陷入了沉思，以至于连夏锐的询问都给忽略了。
直到夏锐第三次叫他的时候，沈耘这才回过神来。
带着几分歉意，沈耘笑了笑：“刚才愣神了，怎么了，参谋长？”
“问你呢，我说咱们的三个装甲连要不要直接开到陆航团的驻地来。正好在这里咱们进行补给。装甲都行驶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沈耘想了想，到底还是选择了否决。
“参谋长，咱们现在不清楚敌人到底在哪里，我怕过去之后，正好让他们闹个一锅端。就现在这样的模式，你在陆航团那边当主城，我们三个装甲连在外边放卫星，到时候就算他们想偷袭，也不至于损失惨重。”
越是获得了战绩，越是小心谨慎。
夏锐最为喜欢的就是沈耘这一点，眼下这样的情况，如果放在其他同龄军官面前，只怕早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让战士进入相对安逸的休息环境中了。
“好的，我明白了。要不要我放侦查分队出去探探情况？”
“不用了，侦查分队今天任务太过繁重，他们需要休息。下令各单位加强戒备，抓紧时间休息。”
又简短说了几句，通讯便中断了。
看着沈耘放下通讯器，一脸油污的白小军来到沈耘面前，咧开了嘴笑道：
“营长，参谋长怎么说，有敌方的动静没？”
“睡觉。”
“啊?”
“参谋长说，加强戒备，抓紧睡觉。”
将自己手腕上缠着的一块布解下来，扔到一脸懵逼的白小军的怀里，沈耘摇摇头：“赶紧擦擦，看这脸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去非洲执行特殊任务去了呢。”
留一个后脑勺给憨笑着的白小军，沈耘径直回到自己的睡袋里，蒙头大睡起来。
或许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也特别香。
直至曙光破晓，沈耘这才习惯性地睁开眼睛，迅速走出睡袋。
周围依旧是一片安谧，沈耘都感觉自己的弦绷的太紧了。既然陆航团没有主动进攻，尤其六连还处在非常明显的位置上，那么沈耘也大致能够猜到陆航团是什么情况了。
从主动进攻到被动防御，陆航团的改变简直是翻天覆地。
只是，陆航团现在在哪里猫着，想用什么样的方式对自己，沈耘一概不知。所以现在想那么多，似乎也是白搭。
当金色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沈耘身上，企图用这种温暖勾起沈耘睡意的时候，夏锐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
“营长，好消息，陆航团全员驻守在毛家营子。”
这算什么好消息？
毛家营子沈耘是知道的，个中地形，尤其不利于他们装甲部队的展开。很多地形都让装甲只能被动挨打，而无法做出高超的规避动作。
发现沈耘默不作声，夏锐如何不明白沈耘的意思。
“营长啊，我发现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你这会儿考虑的，估计跟郝强他们想得差不多，都觉得装甲部队过去就是吃亏。可是你别忘了，咱们完全不用跟他们短兵相接啊。”
一句话瞬间提醒了沈耘。
还真是关心则乱呢，之前一直觉得陆航团会玩大的，但是沈耘却忘了，真正能够玩大的人，从来都是合成营。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沈耘才使用了不过三个兵种，可是合成营的分队还有几个呢，过去一天一直在当步兵用，现在终于到了发挥他们特长的时候了。
“那咱们是用赶鸭子上架的办法呢，还是直接扎口袋？”
夏锐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是扎口袋了，拖下去对咱有什么好处？”
拿定主意，夏锐即刻命令合成营所有作战单位全部赶赴离毛家营子不远的毛厂滩。
看着卫星地图上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向自己的方向逼近，周舜走出帐篷，让全体官兵集合之后，面色凝重地说道：
“同志们，决战的时刻到了。不论结果怎么样，如果咱们现在就怂了，如何对得起过往的荣誉。”
“我陆航团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指挥不力。但是，作为你们的团长，面临生死存亡的局面，也绝对不会躲在你们身后。今天，我将和你们一起战斗。”
“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咱们也不能辜负陆航团的名声。”
第六百八十一章 又是烟雾弹
看着陆航团终于按照他们所想的办法行事，坐在十二集团军研讨室内的高级军官们倒是露出满意的神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对于接下来双方战斗的胜负，他们似乎也已经有了一个隐形的答案。
“周舜和郝强两个人，胆魄有了。”
“固守在毛家营子也没有问题，借助步兵的机动灵活，在水域脉络形成一个口袋状的地方遏制住咽喉。”
“这种借助地形扎口袋诱敌深入的办法有些冒险了，很容易让人家反包围。不过向后撤离，在毛家营子西北西南方向都有便于单兵快速通过的桥梁，周舜和郝强对于这片区域的地形掌握还是非常厉害的。”
“看来，陆航团想要赢，就要做好打拉锯战的准备。不过毛家营子也不是久留之地，依我说，最好撤到东北方向的黑鹞子山，一方面，借助地形跟合成营的主力周旋，另一方面，跟合成营学习，也派人去干扰合成营的补给线路。”
坦克装的也不是永动机，加一次油最多也就走四百多公里，这还是在平坦的道路上。
像现在这种崎岖的山路，还要进行战术动作，油耗就更大了。
只要截断合成营的油料补给，同样能够将合成营逼迫到跟他们自己一样的地步。
而且坦克行驶两百公里左右就要小修，四百公里以上就要对发动机进行大修。
昨天一天合成营装甲部队的行驶距离普遍在六十公里以上，算上之前连续演练的路程，只要再拖一两天，陆航团就能够等到反攻的机会。
利用机械性能进行作战，不仅仅是沈耘会用。只要大致了解各类装备的某些性能弱势，具备针对性的攻击，就算是铁王八也能让它底朝天。
谈啸忽然升起的好胜心让它时时刻刻在为陆航团考虑，所以经过周详的考虑之后他给出的方法，基本上算是眼下最能够让陆航团反败为胜的方法了。
一场欢笑声里，韩尚清点点头：“不愧是咱们的参谋长，我怎么感觉现在是你跟合成营的指挥体系打擂台啊。”
“嘿嘿，手痒难耐。虽然每年军区都有演习，但是哪里像这次这样，短短一天就打三个会合，战况还这么精彩。”
谈啸的话引得宋明生一阵不满：“你多少还能捞着场演习，我这几年到哪里都是一个路数，那才叫手痒难耐呢。”
听宋明生这么说，谈啸乐了：“要不，咱们这会儿就在这里当一回双方的指挥官，来一场沙盘演武怎么样？”
本就心痒难耐，这会儿谈啸还盛情相邀，宋明生如何能够拒绝。
研讨室一时间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当中，而现实当然跟宋明生和谈啸的对局有所不同，当合成营来到毛厂滩的时候，陆航团已经忍不住对合成营发起了第一波攻势。
相较于毛家营子周围高低起伏的环境，毛厂滩的地势相对平坦，非常利于装甲集群展开。
与此同时，装甲也就失去了地形的遮蔽。
周舜和郝强之所以主动发起攻击，一方面是想趁着合成营立足未稳搞点事情，另一个就是靠近毛厂滩附近的地方，占据一定的位置优势，步兵完全可以使用单兵反坦克武器对合成营造成损伤。
陆航团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
陆航团的动静沈耘早就已经从夏锐那里得知，看着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下午三点，而自己的敌人马上就要到来，沈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战意。
“四连，呈冲刺阵型，去西南方向一公里。五连，分散一点，去正东方向，小心对方的单兵反坦克装置。六连，你们绕后，确定对方位置后，展开反包围。”
硬碰硬，从来都不是合成营的弱项。
沈耘并不害怕兵力上的弱势会让双方的差距扩大，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人员之后，静静等候着指挥所的通报。
三点三十五分，夏锐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入沈耘的耳朵。
“小心，他们已经就位了，主要进攻力量在你们的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经验很老道么。沈耘心里暗道。
此时的阳光在他们这个方向来看，正好是直射进眼睛。尤其是对装甲车来说，观测当中难免会受一点影响。
而他们使用装备瞄准的时候却不会受影响。
这算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算好了，不得不说陆航团的指挥官们确实是心思细腻之辈。
走下指挥装甲，沈耘手持望远镜，看着视野之内密密麻麻的人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精芒。
“六连，沿东南方向的河岸绕行到对面屁股后边。四连，现在就开始冲刺，打运动靶是你们的长项，好好发挥，不要顾及对面的反坦克装备。”
“五连，你们负责牵制。”
“防化分队，现在风向不是特别有利于我们，能够释放烟雾掩护四连前进吗？”
防化分队来到合成营之后，再也不是为驻地百姓捅马蜂窝封白蚁洞的军民共建模范了，放烟雾的技能在沈耘的压迫下已经点到了满级。
虽然此时风向东北，可是这并不妨碍防化分队接受这项任务。
“营长，您就放心吧，风速4，我们可以保证五分钟后烟雾笼罩这片区域，持续时间八分钟。”
根据风速和烟雾弹发烟时间，防化分队队长非常精确地报出一组时间，而后便带着手底下的战士们驱车来到了战场东南侧。
与合成营实时调整的作战计划不同，陆航团在指挥体系上还是弱了一环，所以在战场上的陆航团战士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一队人马来到了上风口。
五分钟时间，足够陆航团的战士们按照事先计划进行布置。
可是一切就位的他们，却忽然发现一道道浓白的烟雾，缓缓冲进战场，如同象棋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将双方非常明确地划开。
“娘的，这群不要脸的，居然放烟。”
第一人称射击游戏里，闪光弹和烟雾弹往往是最恶心的东西。因为很多无耻之徒凭借这些玩意儿随随便便就能够阴人。
真实战场上也是一样，烟雾弹能够为突击方提供最好的环境掩护，被动防御的一方除非使用强大的火力压制，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不吃亏。
可是弹药消耗到一定程度，烟雾结束，对方就算损失一部分，剩下的却依旧弹药充足。
这般算下来，吃亏的还是被动防御的一方。
第六百八十二章 对抗中止
单兵反坦克装置的弹药，陆航团总共就那么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烟雾横生枝节，瞄准器无法准确地锁定目标，陆航团数百号战士傻眼了。
利用这短暂的愣神的时间，四连已经向前推进了一段好长的距离。于此同时，五连不甘寂寞，作为辅助进攻位置，迅速向陆航团发起攻击。
如果这样陆航团的人手还处于可以招架的状态，可是还有一个六连，默默地绕着河岸迅速转移到了陆航团主攻单位的身后。
猛吃一记千年杀，陆航团才迟钝地进行反击，但这种事情，分秒都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如果从合成营的装甲炮膛里射出的是真的炮弹，单纯炮弹的冲击波都能让他们晕一阵子，更不要提反击了。
十二集团军研讨室内站着的高级军官们一直关注着战场上的动向。
经历和谈啸和宋明生一场长达两小时的沙盘演武，即便过程中对于合成营和陆航团的各种数据不断进行修正，可是最后得出的最好结果就是平手。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有八成的可能合成营会赢，而且会赢的非常彻底。
所以演武结束，它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用来跟现实对应。
可是看到陆航团出了昏招迫不及待要打合成营的措手不及，谈啸就知道这场对抗依旧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说，这场对抗，是不是可以终止了。继续下去，还不如让他们过来在这沙盘上斗一番。”
叫停对抗，可循的先例太少。
可是在场的军官们并没有因此就反对谈啸的意见。
沉默了不到一分钟，韩尚清就率先点头：“我原则上同意停止对抗，两支部队的普通战士回去休息，让他们的主要军官来集团军开会。”
一把手既然发话了，其他人也没有表示反对。
一分钟后，停战的命令同时下达到了两方指挥所。听到集团军参谋有些谨慎的通知，周舜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怎么感觉就这么憋屈呢。”
年逾四十的他本来应该是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如他平时所表现的一样睿智精明，可是这通知忽然就让他如鲠在喉偏偏又吐不出来。
郝强之前强行振作的精神，此时也一泄如注。
脸上的疲态让他看起来似乎老了几岁，步履缓慢地来到周舜面前，抬起手，似乎想要拍拍周舜的后背略作安慰，只是抬起来的瞬间，却又颓然地放下去。
“唉。下命令吧。”
从指挥所到前线，中间经历了什么，远在指挥所的指挥官们不知道。
或许，他们真的不愿意知道。因为战士们脸上那种错愕中带着隐隐的放松，以及哭丧着脸不甘不愿的表情，很有可能会在他们的心里锁上一道沉重的枷锁。
而作为这盘大棋的棋手之一，沈耘接到夏锐的通报之后，却并没有太过惊讶。
从今天早上他就非常清楚，只要双方的指挥官不是猪油蒙心下了什么奇葩的命令，这次对抗注定会成为一场漫长的消耗战。
知道宋明生的身份之后，沈耘很清楚这场对抗绝对不允许绵延太久的时间。
除非自己真的能够逆天，带着合成营这么多人开了挂一样对陆航团发起攻击，在不计伤亡的情况下快速解决战斗，不然这场对抗只能被中途打断。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沈耘这会儿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驱车回到营地祭出他在合成营独自呆了大半年的手速，把一身的臭汗洗掉，然后换一套干净衣服前往集团军军部。
虽然比不上单身汉的手速，但是沈耘洗换衣服之后匆匆驱车前往军部时，夏锐也不过晃悠着来到大门口。
两人隔着车窗相视一笑，验证过身份之后将车辆驶进大门，待车辆停下，下车后的夏锐这才笑道：“赶紧上楼，我感觉咱俩再不出现，首长们可就发火了。”
沈耘嘿嘿一笑，紧跟着夏锐的脚步：
“估计谈参谋长这回就开始骂了，稍微有点成绩咱俩就上天了，呆会儿肯定要给咱们念念紧箍咒。”
该严肃的时候严肃的生人勿进，该活泼的时候跟个逗比似的，沈耘这种转换自如的性格让夏锐都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别贫了，赶紧走。”
两人来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包括陆航团首要军官在内，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就等他俩了。
虽然沈耘在上楼的时候说的轻巧，可是面对这么多高级军官，尤其还都是军区首长，头皮也有些发麻。
“报告，对不起，我们迟到了，请各位首长批评。”
“行了行了，别玩那套虚的，当我们不知道沈耘这小子去营地换了身衣服似的。赶紧坐下，准备开会。”
观察对抗的时候，谈啸恨不得在沙盘上把合成营虐得跟孙子似的。可是对抗结束，换了心态之后，他就把合成营当成了亲孙子，是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
迅速给了夏锐和沈耘一个台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就坐之后，谈啸这才看了看韩尚清。
对自己这位老战友的暗示，韩尚清哪里能不明白。
“同志们，经过这不到两天的对抗，相信你们已经能够充分认识到各自的不足。之所以终止对抗呢，也是出于战况逐渐进入胶着态势，依照你们双方的指挥和战斗能力，短时间内无法得出胜负，本着以学习为目的的原则，我们做了这样的决定，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今天叫你们来呢，是希望在一场大战之后，你们能够根据自己的队伍表现出来的能力，详细介绍一下军改以来你们的成绩。”
提及“成绩”二字，周舜和郝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败兵之将，何足言勇，虽然表面上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可是对抗中断前是个什么状况两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至于沈耘和夏锐，则是一脸茫然。
本来以为过来是要听什么指示的，结果这会儿需要自己夸自己，这完全不是他们擅长的事情啊。
在某一个时刻，沈耘真想说：“首长，要不，我给您把我们教导员叫过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韩尚清的布置
走出会议室上车的时候，沈耘感觉自己都是懵掉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卖自夸的事情沈耘不是没有干过，可是那都是事先打好了草稿，然后可以到某些首长面前用来要好处的。
这次虽然沈耘也大致清楚宋明生是带着一项荣誉来的，可是他之前一直是想着通过打赢陆航团，或者让在场的首长们自己分析形势然后判断花落谁家的。
而看着沈耘夏锐周舜郝强四人走出会议室，坐在主席台上的大佬们并没有急着离去。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谈自己部队的成绩有这么困难的。”
“周舜郝强也就罢了，毕竟他们自己心里有个坎要过。可是这沈耘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我看都要秃噜嘴了。”
说起沈耘这些军官们就想笑。
沈耘完全就是将之前写的那份计划书里边对于合成营的期望改换成了现有的情况然后陈述了一遍，宋明生一开始记录的时候就觉得怎么那么熟悉，后来想起来，差点没狠狠瞪沈耘两眼。
“行了，材料我就这样带回去了，你们也别想着给谁说好话。回去之后我会跟部里商讨，奖励到底应该给谁。”
“韩司令员，毛副司令员，还有谈参谋长，咱们就先这样吧。”
宋明生主动提出了告辞，显然在这里两天时间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即便韩尚清提出还有几支部队可以去看看，宋明生也婉言拒绝。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韩尚清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便立刻叫来了谈啸。
“参谋长，有件事情需要你办一下。”
韩尚清很少直接将具体的事务交到谈啸手里，毕竟谈啸参谋长的身份放在那里。所以带着几分好奇，谈啸主动问道：
“司令员，什么事情，您直接说。”
“你去合成营，带着沈耘到各集团军，让他们组织中高级军官听沈耘详细剖析合成营的运作模式和应对手段，给沈耘那小子说清楚，不准藏私。”
这么突然的情况，谈啸感觉韩尚清似乎是要将沈耘送走一样。
这样一个宝贝蛋子，当初从卫戍区特战大队要人可没有这么容易啊，韩尚清是怎么想的？
“这，司令员，这有些太突然了吧?”谈啸并没有掩饰自己对沈耘的看重：“合成营虽然现在已经形成了战斗力，可是您也不能卸磨杀驴啊，难道是上边谁家的公子来镀金了，逼着您干这种倒霉事？”
谈啸很清楚韩尚清并不是那种人，所以问的也很直接。
当看到韩尚清摇头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那是为什么？”
对着谈啸焦急的眼神，韩尚清沉声说道：“我感觉，宋明生这老小子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给咱们扔个画饼那么简单。”
“您是说？”
谈啸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即惊叫。
“当然不可能是真家伙，不过肯定有无比重要的任务，要么是需要展现军改的巨大成果，要么是展现当代华夏军队的能力，或者体现华夏的影响力，反正，沈耘这小子我感觉是留不住了。”
说到这里，韩尚清露出苦笑。
“你想啊，军改后出现的这么重要的一个部门，实际负责的副主任亲自下来，咱们推荐了那么多部队，他唯独挑出了这两支，你说这是巧合吗？”
似乎觉得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韩尚清再度抛出一句话：“那小子当初在卫戍区说过一句话，未来几十年的终极力量，应当是米国的空军和高新科技，北极熊的钢铁洪流，以及我军的强大意志力的有机结合。”
谈啸一下子就明白了。
当初这个论点被抛出的时候，一时间也引发了巨大的讨论，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凉了。
难道？
谈啸不用韩尚清继续解释，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司令员。今天我就过去找沈耘，希望你也能够尽快通知各集团军做好准备。”
“这件事情要抓紧，但是另外一件事情也不能放松。”
韩尚清看着谈啸，表情十分严肃：“别忘了咱们在合成营的营部办公室讨论的那件事情，待会儿回去，你让参谋部专门制定一个演习计划，演习双方，以驻守在金陵的所有部队为一方，以第一集团军加上合成营为另一方，以金陵为战场，模拟一场争夺战。”
“战争期间，可以考虑军地联合等多种方面，参考的目标，除了沈耘电脑里的那份文件，还有就是当年那桩惨案。”
和平了太久，但是不能让人民忘记战争。
当初在合成营办公室读到那份文件的时候，韩尚清内心受到的震动是无以复加的。
因为种种原因，过去那些惨痛的历史在很多人心里都是尘封的伤疤。
就算是军人，也鲜有人会为那件事情的前前后后进行复盘。韩尚清的这个决定，就是要让很多人明白，历史虽然都是过去，但依旧可能重演。
谈啸领命而出，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韩尚清却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个臭小子，能耐了。”
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迎接什么样的命运，沈耘回到营地，看着正在对装备进行整修的战士，脸上挂着笑容。
“司务长，人呢？司务长。”
下车之后扯起大嗓门，那声音里的欢快只要是个人就能够感受到。随着这一声，不少战士停下手头的动作抬头看着沈耘，而身形略微有些胖的司务长则迅速从办公楼里跑出来。
“营长，您叫我？”
“晚饭还没做吧？”
“没，不过炊事班已经开始准备了。”
“有肉没？”
沈耘可算是问出了战士们的心声，这会儿一个个巴巴地看着司务长，就等着从他口中得到那句肯定呢。
本来司务长就是笑脸，这会儿笑容就更浓了：“还用您专门说么，虽然结果是平局，但就冲战士们搞下来的几架飞机，就必须得有肉。”
“不仅是红烧肉，我还专门搞了牛肉，吴班长的另一手绝活萝卜炖牛肉，再加上红烧肉，保管每个战士今晚都能分它半斤。”
连最后一点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都办好了，沈耘大笑起来：“都听到了没，今晚好吃好喝，都好好干活，我换身衣服马上过来。”
第六百八十四章 营长，咱们真要优势丧尽吗
谈啸突然的到来给合成营再次增添了一层喜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来下发关于对合成营进行表彰的通知的。虽然对抗刚刚结束，但是这并不妨碍军官们对演习前的那份诱惑充满了遐想。
只是谈啸让遐想彻底变成了瞎想。
“这次来啊，是要通知你们一件事情的。”
营部办公室虽然仅有沈耘夏锐苏恩阳三个人，但是门口却有七八个军官凑在门缝边上偷听呢。
虽然有墙壁和门板的阻挡，但是门外的所有人还是尽力地往前探着身子，似乎这样就可以更加清楚地听到谈啸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我们回去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现在大战之后，合成营主要任务是保养和维修装备，在这段时期，由夏锐同志负责主持合成营的军事工作。”
夏锐并没有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欣喜。
自己主持工作，岂不是意味着沈耘在这段时间内要离开合成营。他是犯什么事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带着疑惑和不解，夏锐目光坚定地看着谈啸：“参谋长，我负责工作，那沈耘呢？”
看着夏锐和沈耘能够有这样的情谊，谈啸内心是非常赞赏的。也不怪夏锐追问，嘴角含笑耐心地解释起来：
“放心，也不是坏事。主要是通过这次的对抗，军区看到了合成营巨大的潜力，当然，也看到了普通作战队伍跟合成营战术上的差距。”
“司令员的意思呢，是让沈耘到各集团军深入地讲解一下合成营的详细情况。这样将来就算是遇到了，也不会像五团和陆航团那么毫无招架之力。”
听到不算是坏事，夏锐也就没有继续发表意见。谈啸看了默不作声的夏锐一眼，随即将视线投向沈耘：
“你呢，沈耘，有什么意见吗？”
既然是军区的决定，沈耘就算是有意见，也要当做没有。何况这次居然是谈啸亲自来通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接下来的宣讲谈啸都可能全程跟进。
沈耘建立合成营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二营的战斗力提升一个阶层。
这种提升可不是相对于自己人来说，而是在当下这种各国都在进行军事改革和对未来战争幻想与探索阶段的大背景下，从客观层面提升。
既然合成营现在得到了军区的重视，那么接下来为合成营的发展提升一些难度，不再继续窝里横，这才是他首要的任务。
所以谈啸提及这桩任务的时候，沈耘内心是没有什么抵触的。
听到谈啸征询自己的意见，沈耘点点头：“参谋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思想觉悟高，可也不能强行要求站在门外偷听的军官们也达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四连长和五连长，听到谈啸的话之后，已经开始有意见了。
“营长费尽心血搞出来的合成营，从作战理念到战术战法，哪一样不是他辛苦的成果，这会儿就凭一句表扬，就要把它公之于众，搞什么啊。”
“就是，本来还说咱们的一切处于保密当中，就能当做杀手锏呢。这回可好了，我敢打赌就营长那性子，肯定会把咱们合成营给说个透彻。”
“到时候，咱们可就举世皆敌了。”
其实其他人也不傻，他们都很清楚一旦宣讲结束，那么全军区都会对合成营进行详细的研究和分析。
到时候他们就像是脱光了衣服关在笼子里的宠物一样任人玩赏。
这种感觉，不管是已经发表了意见的四连长和五连长，还是其他的连长和队长，心里都万分抵触。
他们在门口的议论并没有瞒过谈啸。
其实根本不用听，谈啸也很清楚宣讲这件事情其他部队是欢迎的，但合成营上下肯定很反感。
所以听到沈耘的询问后，谈啸指了指门外：“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安抚官兵。十一点半，咱们就直接去你们集团军军部，在那里吃饭休息，然后准备讲义。”
其实苏恩阳和夏锐都想问一句在这里准备不行吗。
可是谈啸的话语虽然温和，却罕见地带着不容置疑的表情。心知没戏，两人只能带着惋惜的表情看着沈耘。
两位搭档的目光沈耘当然能够感受得到，扭头向两人挤出一个笑容，沈耘这才看着谈啸，微微点头：“谢谢参谋长，我这就去收拾。”
看着沈耘敬礼后有出门的架势，谈啸忽然开口阻止。
“先别着急。”
偶然的转折让夏锐和苏恩阳升起了一点微微的希望，只是谈啸的动作却让他们再度失望起来。
只见谈啸从包里掏出一个航空金属外包装的盒子，输入一系列密码打开之后，从里头取出一枚小小的u盘递到沈耘面前。
“你电脑里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备份。上边的那些密码就不用我跟你说了吧，反正你是个中高手。”
谈啸还没忘让沈耘去军区修电脑的事情呢，看着有些傻愣的沈耘，笑了笑这才做出解释：
“你们对抗的时候我们看过里边的资料，感觉确实很有研究价值，所以司令员特意嘱咐将这些都带回去一份。由于里边有些内容确实有战略价值，所以待遇就高了一些。”
沈耘点点头。
这待遇确实高。
他忽然有种感觉，或许这u盘才是重点，他只是附带让谈啸带着的。
接过u盘迅速坐在电脑前，将里边设置的那些还算有点难度的密码破解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看着文件从电脑向u盘高速传输，沈耘这才起身：
“参谋长，那我去准备了。”
向谈啸再度敬礼，递给夏锐和苏恩阳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沈耘匆匆走出办公室门。
而踏出第一步之后，他便看到合成营所有连长和队长此时都静静地在门口站成了一排，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你们这是……”
沈耘想问什么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了来自军官们的集体抱怨。
“营长，难道咱们的优势就要这样丧失殆尽吗？”
第六百八十五章 优势，从来不靠保持神秘
有意思，还学会听墙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耘缓缓地从每个人面前走过，每经过一个人，目光都要在他们身上停留那么几秒。
那毫无情绪可言的脸和目光让每一个直视这种目光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颅，似乎他们内心那些软弱和惧怕的东西已经被沈耘看透了一般。
“都跟着我。”
忽然开口，淡淡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军官们有些害怕。就算是白小军三个跟着沈耘时间最长了，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沈耘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话。
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涌上三人的心头，本来还想继续说两句的四连长五连长已经跟乖顺的兔子一样，率先跟在沈耘身后。
一行人默默地走着，默默地下楼。
越过门前那两个台阶之后，沈耘忽然转身，一声厉喝：“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向前看。”
“立正。”
“稍息。”
一个又一个口令，让这些平时都在训练战士的军官们紧绷着神经，努力回想着当初训练时沈耘纠正过的动作要领，生怕因为积习做出什么不规矩的动作，然后被沈耘一通臭骂。
“一个个都长本事了啊，还学会听墙根了。怎么着，不知道里边坐着的是谁啊？啊？”
“参谋长是在咱们营地呆了一个月，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熟归熟，规矩还是得守。你们今天这样的表现像话吗，自己都给我捂着胸口好好想想。”
“站军姿二十分钟，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从五月份就没有再这么站过军姿的军官们第一次感受到沈耘发火之后是什么样子。
看着门口站岗的战士看着被训的跟孙子的自己，虽然阳光不盛，可是军官们依旧感觉脸上一阵烧灼。
二十分钟，当然就是沈耘收拾东西的时间了。
匆匆回到宿舍，取出背囊，将需要的物品装进包里，又去物品保管处取了几样东西，沈耘这才慢悠悠回到办公楼门口。
“舒服吗？”
“报告，不舒服。”
军官们可不敢说舒服，太阳虽然不盛，但是长时间晒着也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这是站着，又不是躺在海边沙滩上日光浴。
而且，最大的不舒服并不是身体。站军姿一两小时对他们来说还是简单的，可是这心里总是有种憋屈的感觉。身后值勤战士的目光宛如针芒一般在他们脊背上狠狠刺着。
“很好，说了句实话。不舒服就对了，我还想着你们说舒服再让你们站几个小时呢，等到午饭的时候让战士们挨个来看看你们这一个一个的怂样。”
“去训练场集合队伍，我有话要说。”
沈耘这句话宛如大赦，几名军官向沈耘敬礼后，撒丫子向训练场跑过去。远远的沈耘便听到他们扯着嗓子喊口令。
所以当沈耘拎着背包来到训练场上的时候，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官兵们全都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拎着背包，这是要走么？
不明真相的官兵已经想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眼睛也非常同步地带上了眷恋和不舍。
“怎么，这种眼神，送殡呐？”
沈耘依旧一脸笑意：“军区有命令，让我出去到各地旅游，顺带给你们的训练和作战增加点难度，有意见吗？”
沈耘并没有一开始就把话说开，而是带着几分轻松地调侃。果然战士们脸上瞬间露出笑意，随即挺直了腰杆子高声喝道：
“没有。”
“没有就对了。你们的连长队长还没有你们思想觉悟高呢。实话实说吧，这次出去啊，是要跟全军区各集团军宣讲咱们合成营的。”
“合成营是什么，为什么建立，新的作战思想，新的战术战法，这些都是宣讲内容。相当于是咱们主动脱了衣服，让人家看个够。”
“腱子肉壮不壮，把儿长不长，一览无余。”
沈耘双手一摊，似乎并不打算为这突然的车负责，而讲述还在继续：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理解，说为什么咱们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东西，要这么轻易地让全军区都知道。”
“我告诉你们吧，主要的原因啊，就是合成营对外界来说，虽然神秘，但并不奇怪。只要跟咱们接触一遍，很多东西人家都能研究透。”
“所以为了全面提升战斗力，对于任何新型力量，对咱们自己人都不能隐瞒。只有全军的战斗力提升了，咱们将来作战才能够更加快捷高效。”
沈耘有必要让官兵们明白，合成营这种事物，保持神秘并不能成为最强大的威慑力。
让战友们了解合成营，知道怎么对付合成营，这才是重点。
当然了，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更何况，合成营的战斗力，从来都不是通过保持神秘获得的。现在咱们的小协同战术，只要细节操作得当，各级指挥水平再行提升，团级单位，就算对方知道咱们的战术，依旧无可奈何。”
“更何况，将来还有跟其他兄弟单位的大协同战术。”
“咱们可以随时呼叫空中支援，随时呼叫炮兵和导弹支援，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跟更多的兵种协同作战，咱们都能够不用刻意训练达到无缝衔接。”
“而且，这还仅仅是我自己想到的方向。”
“咱们营这么多人，发动集体的智慧，肯定能够想出更多比这更厉害的战术战法，让了解咱们的人都只能追赶咱们的脚步。”
本来还因为不再拥有这份神秘感，战士们心中有些低沉，可是沈耘这张嘴，赫然将这件事情说的非常平常。
战士们似乎已经看到，除了沈耘创造的东西之外，通过自己等人的参与，让合成音拥有更多更新更强的战术战法，而现在听沈耘讲解的那些部队，只能眼睁睁在自己身后吃灰。
眼看着战士们脸上不再是那副吃了亏的表情，沈耘脸上露出笑意。
“对了，就是这样。任何一支部队啊，单纯依靠某个人某样东西，是永远发展不出强大的战斗力的。”
“合成营，是需要你们每个人建言献策的。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明确提出过，而从今天开始，就是要将这句话从口号变成实际行动的时候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构想
当沈耘跟着谈啸上车离开合成营的营地，夏锐忽然叹了一口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苏恩阳本来以为，夏锐是因为合成营不再成为秘密而感慨。可是当他听到夏锐在轻叹之后的那声感慨，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向当初，他也是这么离开第一集团军的。”
夏锐原来是沈耘的直管上级，这件事情苏恩阳是清楚的。
但他还从来不知道沈耘是怎么没有在老部队继续待下去的。
现在听来，似乎其中还有些不同寻常的故事。
“参谋长，您的意思，不会是沈耘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吧？”
说真的苏恩阳有些慌。
说起来，沈耘绝对是他遇到的最好的搭档，没有之一。沈耘很优秀，很能干，很有担当。二营从平庸到全师顶尖，沈耘仅仅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而从二营到合成营，如果换一个人来，估计终其一生都只能跟随在别人的脚步后。
或者，换个人来，估计合成营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落到二营的头上。
但沈耘就做到了，将一个普通的装甲营搞成了合成营，然后还在近期连续击败了五团和陆航团。
这种战斗力放在以前苏恩阳是根本不敢想的，但现在忽然感觉就跟平常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战斗力提升了，思想工作也没有落下。沈耘协助他这个教导员工作，让他本人连续两年都获得了师级先进个人的荣誉，在过去那么多年里，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回想着跟沈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苏恩阳有些悔恨地说道：“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参谋长你去啊。”
夏锐苦笑一声：“我去，我凭什么去。合成营是那小子提出来的，最了解合成营的是他，对于合成营的未来构想最清楚的也是他，我有心去，人家也不认。”
“再说了，合成营对于现在他，还是一池浅水。我倒是希望，他这一去，能够到更广阔的天地。”
夏锐宛如慈父一般，更加看重沈耘的前途。
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沈耘这个能干的后辈。
“参谋长，您这是老成之言。可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谁不希望有沈耘这样一个搭档呢。”
苏恩阳摇摇头，依旧遗憾地感慨着。
而此时已经行至半途的车辆上，谈啸则笑着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沈耘说道：
“怎么，看你的脸，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心里也觉得宣讲队合成营来说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脸上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表情，沈耘没有回头，只是低沉着声音问道：“参谋长，我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得跟合成营说再见了？”
谈啸本来还笑着的脸猛地一滞。
他完全没有想到，沈耘居然会跟韩尚清想到了一处。
“你小子可是想多了，这都没影的事呢。之所以让你宣讲，主要是合成营确实战斗力惊人，我们想趁热打铁，让其他部队都感受一下新型作战思想的厉害。”
谈啸勉强说出了这样一个理由，随即好奇地问道：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是不是不想在合成营干了？”
谈啸的笑容很值得玩味，只是沈耘是没法看到了。听着这样的询问，沈耘终于有了动作轻轻摇摇头，随即带着几分小心说道：
“哪能呢，合成营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心血了，虽然现在内部训练是不错了，但跟其他部队的协同还一天都没有练过。”
“要不是最近一直在搞对抗，我都想打份报告上去请求跟其他兵种的部队进行大规模的协同演练。”
谈啸仔细听着沈耘的构想，忽然间也来了兴趣。
“之前只是在你的计划书中看到你简单提过，趁这会儿有时间，不妨仔细说说。到了明年，如果你们需要，参谋部倒是可以协调各单位跟你们统一训练时间。”
谈啸是有心支持沈耘工作的。
从沈耘的只言片语中，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合成营进行大规模的协同作战时可以发挥出比现在还要巨大的力量。
沈耘点点头，随即沉默了一下。
谈啸知道，这是在整理语言。
“其实合成营最大的长处，就是协同作战，这个您应该是清楚的。单纯合成营进行作战的时候，可以牵制一些团级单位，这仅仅发挥了它的辅助功能。”
“您想，合成装甲营，加上炮兵，再加上空中支援，是不是在某一片特定的区域内，可以横行无忌了？必要的时候，咱们还可以整合装步连和侦查分队，进行特种作战。”
“这样一来，例如摧毁敌人的某些重要军事设施，突破某些重要的防线，这些任务都可以让合成营来完成。”
“如果是合成音步兵营，那又会是怎样的？多兵种协同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在某些地方以最少的兵力，构筑起一道最为强硬的防线。”
虽然谈啸否定了沈耘的想法，但是沈耘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猜测十有**是准确的。
所以对于合成营未来的构想，沈耘非常详细地向谈啸解释着。
他知道，谈啸对于合成营是十分看重的，所以自己的这些构想，就算自己离开了，谈啸也会一力主持挨个进行试验。
只要这些构想能够取得成功，那么合成营的制胜之道就多了几分。
谈啸能够感受到沈耘那种细腻的情绪，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个什么明确的通知，所以即便安慰，沈耘估计也会陷入自己的猜想当中无法自拔。
还不如，就这样认真听他发自内心的每一点对于合成营的论述。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小时，车辆也趁着下班高峰期来临之前，赶到了十二集团军军部。
在城区西南一角安静伫立着的军部大门，沈耘两年来还是第四次进来。
停住了絮叨的语言，当车辆停靠在军部办公大楼台阶下的时候，沈耘走下车来，打开车门请谈啸下车，这才看着谈啸，目光中尽是接下来要干嘛的询问。
“走吧，我给你们军长打个电话，先吃饭，再给咱们安排住处。”
第六百八十七章 参谋部
沈耘有三天的时间来准备宣讲的讲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谈啸也在这段时间匆匆回到了军区司令部。
敲开韩尚清的办公室，谈啸阔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司令员，我回来了。”
韩尚清只是在阅读军报，谈啸敲门的时候他就放下了报纸。听到这声招呼，点点头，手往沙发的位置指了指，示意谈啸坐下，这才回应：
“怎么样，东西都带来了没？”
翻了翻自己的公文包，谈啸从内中取出那个被小心保护着的u盘，起身将其放在韩尚清的面前。
“这就是，里边所有的文件都在，包括合成营的训练数据之类的东西。我想让参谋部除了制订演习计划外，还要着重研究一下合成营训练方面的东西。”
至于理由么，谈啸脸上则露出一些慨叹。
“不仅是您，就连沈耘那小子自己都感觉在合成营呆不长了。一路上就跟交代后事一样，跟我说了很多东西。”
“合成营现在的成绩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了，但是它还有发展的空间，所以我想提前做些工作，一旦沈耘离开，就算营长空置了，也要让合成营继续走在正轨上。”
韩尚清点点头。
“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也可以适当考虑沈耘的意见。上次我就听你说过，合成营的那些军官不简单。我想沈耘会给咱们一个合适的人选的。”
虽然仅仅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两人依旧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与韩尚清深入地探讨了一番，带着u盘回到参谋部的谈啸看着一群参谋们，轻咳一声。
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谈啸开口命令：“从现在开始，加紧你们手头的工作。一周之后，开始以下一年度演习计划制订为首要工作任务。”
“在此之前，你们需要认真阅读这份u盘中作战计划文件夹下的所有文件。到时候会用得到。”
忽然布置这样的任务，参谋们全都是一脸不解。
军区司令部的参谋们水平自然不是基层部队可比的。
所以一般来说，下一年度的作训计划，包括演习计划的制订，都是在各单位年终考核结束之后，根据考核成绩来进行的。
可是现在谈啸忽然让大家在十月底都还不到就搞这个东西，也太着急了吧。
但谈啸的话还没有说完。
“都听清楚了，演习双方司令员跟我已经定好了，红方，驻守在金陵的所有部队；蓝方，第一集团军，加上第十二集团军新成立的合成营。”
“参谋长，那演习目标，还有演习的意义呢？”
演习不仅仅是让参与的双方打一场，而是通过演习，来暴露一些问题。
往常都是某个师跟另一个师这样的规模，但现在扩大到了集团军，而且红方还是驻守在金陵的所有部队。
这完全就是多兵种跨建制的演习了，不要说东南军区了，放眼全军，都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韩尚清和谈啸这是要干什么，参谋们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我还没有说完。”
谈啸示意参谋们安静，继续讲述着他和韩尚清的构想。
“这次演习啊，咱们需要全城联动。不仅是咱们军队，还包括社会各界。军队，民兵，武警，特警，甚至还包括普通民众，都要动起来。”
“你们可能已经意识到规模之宏大了，所以这份计划，是要做好了向上边提交审核的。”
驻扎在金陵的部队总体上加起来都快超过一个集团军了，再加上第一集团军，两个军，还要附带金陵全城，这种状况从建国之后从来就没有过。
所以这份拍拍脑子就产生的构想，还需要经过仔细的计划制定，然后送到最高层审核。
只有论证通过了，这场演习才有可能变成现实。
但审核通不通过，这都不在韩尚清和谈啸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依照沈耘的作战计划，以及他们内心对于未来战争的考量，进行最具有现实意义的计划制订。
当然了，军区高层也笃定了这份计划能够通过。
放在前几年，这信心可能要打点折扣。但是现在是什么时期，全面进行军事改革的时期。
对锐意改革的东南军区来说，高层们并不怕因为动作大点而被上边数落从演习不再是演戏的那一天开始，就说明有些观念，已经开始悄然地改变了。
谈啸很清楚这番话对给自己面前这些老老少少的参谋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所以在情况讲述完毕之后，他刻意留出了五分钟时间，用来让这些人消化心中的惊叹。
参谋部一时间陷入了沉寂，直到五分钟之后，谈啸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参谋长，这么大一盘棋，我想咱们应该跟民兵武警特警，还有政府部门商议一下，然后再制订计划。”
“金陵这座城市曾经经历过这样的苦难，所以我想人民是更加敏感的。如果不能将这份计划做的尽善尽美，我们很难应对突发的意外。”
这是一盘大棋。
没有退缩，就已经证明这些参谋们心理素质非常不错了。而能够想到军地协同，就更能证明这其中有不凡之辈。
谈啸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所以我才给了你们一周时间，让你们熟悉一些东西。”
指着身后金陵的地图，谈啸画了一个很大圈。
“金陵，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咱们要做的，就是格局放大一点，眼光放长远一点。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出一份切合实际的计划来。”
“在这一点上，已经有人走在了你们前面。好好看里边的资料，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可以跟我汇报。”
说完这一句，谈啸将u盘放到副参谋长那里，径自走出了参谋部。
一时间，参谋部重归安静。
所有人都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走到了他们前面。这一枚小小的u盘，里边又装了什么重要的文件。
第六百八十八章 讲稿
三天时间并没有多长，沈耘感觉只是在这间条件还不错的宿舍呆了那么一阵子，就有通信员敲开了他的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营长，军长叫你。”
使劲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沈耘睁着有些泛起血丝的眼睛，轻轻点头：“稍等，我收拾一下讲稿。”
桌子上和床上堆积了很多稿纸，沈耘仔细甄别着其中有用的内容，按照他预想的顺序挨个叠放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沈耘手头就出现了厚厚一叠纸张。
将这一部分放进文件夹之后，沈耘想了想，将其他带着字迹的稿纸统统收起来，放到另一个塑料袋子里，这才拿着两样东西跟随通信员来到军长办公室。
沈耘的宣讲工作军区显然非常重视。
韩尚清亲自下了命令，然后让谈啸全程带着沈耘。
所以即便沈耘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十二军的军长依旧没有怠慢。看着沈耘走进办公室，在谈啸还没有开口之前，便满意地说道：
“我十二军的青年俊彦终于来了，讲义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是沈耘无数不多地见自己部队的军长，不过这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亲和。
沈耘双手端起手中的文件夹，看着面前两位将军，自信满满地回答：“报告两位首长，讲义内容已经尽数完善，请首长审阅。”
未曾翻看，谈啸和十二军军长都看到了沈耘手上那文件夹的厚度。
“看样子，内容不少嘛。看来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行了，讲义放下，你回去休息。下午四点你再过来，到时候有什么问题集中解决。”
谈啸是真心喜欢这个干劲十足能耐百般的后生，向十二军军长点点头，看着他接过沈耘手上的文件夹，便让沈耘回去休息。
正如谈啸所说，沈耘这几天确实每晚都熬到三四点才睡，早上不到六点又会起来。
这份文件夹里内容的背后，是纸张数目不低于其三倍的废稿。
而那些东西，沈耘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找到了碎纸机将其彻底销毁。
谈啸如此的关怀，让沈耘心里升起一些感动。
向两人敬礼之后，沈耘径直走出办公室。匆匆回到宿舍，身体躺在床上的瞬间，对于任务的紧迫感彻底消失不见。而他，则迅速进入了梦乡。
而在他一刻钟前还停留的办公室里，谈啸则正在详细审阅着沈耘的讲义。
这次沈耘可没有跟前几天在宋明生面前汇报那样应付了事。
或许是经历过了认真的思考，在这份讲义中，沈耘不但详细论述了当下合成营的情况，还大胆地论述了合成步兵营的战术战法，以及两种合成营在未来战争中能够发挥的作用。
虽然很多假想并没有经过现实论证，但是谈啸有理由相信，沈耘的这些猜想都是以事实为基础向前迈了一步做出来的。
手头的稿子，将两人的心神彻底引入其中，就连十二军的副军长和参谋长带着午饭进来，两人都没有察觉。
“参谋长，军长，该吃午饭了。”
副军长小声提醒，奈何两人的精力全都集中在稿子上。异口同声的回答使得他们两人也好奇地凑到了跟前：
“放那吧，看完这份稿子就吃。”
随口的一句应付，让副军长和参谋长两人放下饭盒，凑到军长身边。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厚厚略微有些散乱的纸张，两人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们之前读过的。
副军长指了指，两人小心地拉过凳子，从这一堆纸张里找到了讲义的扉页。
“合成营组建经验及未来战争中地位的随想。”
扉页上遒劲有力的行楷，虽然有浓烈的个人风格，但并不妨碍两人畅读无阻。
“合成营装甲营是已经验证过的产物，在鲜为人知的两场对抗当中，合成营的作战风格已经得到了完全的验证，以及有局限地发挥。”
“在谋打赢的军事化改革浪潮中，合成营的出现，意味着我军从装备和作战思想层面，逐渐提升了一个台阶。”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合成营的本事，读到这开头的两段，就让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自负。
“这个沈耘，看来宣讲会场上，咱们少不得要看几场好戏了。”
“好戏，我看还是不要了。咱们最好还是镇压一下，不然那么多中高级军官不明就里踏进沈耘这小子的陷阱，到时候下不来台可怎么办。”
别人看起来的自负，在他们看来，正如沈耘所说，只不过是已经验证过的事实。
军参谋长到底还是宅心仁厚，舍不得手底下的军官们出洋相。
带着几分惋惜，副军长点点头：“那咱们就提前进去跟那些家伙好好说说。”
低声闲聊的几句并没有惊醒谈啸和十二军的军长。
而新来的两人也逐渐收起玩笑，开始仔细阅读沈耘的手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菜的香味逐渐弥漫到办公室里，随即又随着温度和时间消散不见。当墙上的挂钟时针跟往常一样静悄悄地指向罗马数字三的时候，谈啸终于放下了最后一张讲稿。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两个人。
“你们俩什么时候进来的？”
谈啸一声询问，首先惊醒了正准备换最后一张的十二军军长。
随即副军长和参谋长才回过神来。
见谈啸看着自己，两人慌忙起身敬礼：“参谋长，我们是十二点半过来的。看你们一直没有到食堂，所以就带了饭菜过来。”
眼角余光看到墙上挂钟指示的时间，两人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进来见你们看稿子入神，就跟着看，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到三点多了。”
说这句的时候，眼睛还似乎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桌上那些散乱的稿子。
谈啸被两人的举动给逗乐了。
“行了，你们继续看你们的。饭呢？”
“饭都凉了，要不，我到食堂去让人热一下吧。”参谋长虽然有些不舍，却也分得清轻重。
谈啸好不容易来一趟，如果还让他吃冷饭，传扬出去十二军的脸面都没了。
“不用了，凉就凉点，你们赶紧看，看完了咱们一起审一审沈耘这小子。”
谈啸不愿耽误时间，直接接过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管理型结构，实战水平不高
沈耘到底接受了什么盘问，外人不得而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反正当沈耘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宣讲的事儿就已经妥了。军长副军长参谋长统统忙着去通知各单位前来开会的时间，而谈啸则依旧坐在那里回味着沈耘讲稿中的某些论述。
很有力量，很有深度，很吓人，很逆流。
谈啸总结着沈耘报告当中的言辞，大脑中似乎已经能够想到当那些中高级军官听到沈耘的宣讲，内心遭受的那种冲击和震撼。
时间如约而至。
深秋临冬时节，九点钟似乎也来的特别早一些。
军部大讲堂里，近千座位上挤满了人。加上军报和宣传部门的人手，这大讲堂已经塞不下更多的人了。
他们进来并没有多长时间，有不少人都是连夜乘坐飞机赶过来的。
对于这略微有些神秘的会议，很多人都在就着身上残存的清冷寒暄着。
“老赵，有什么内幕没有。这次军部忽然说要进行为期两到三天的会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
被称为老赵的人也摇摇头。
“别问我，我虽然部队在彭城驻扎，但是跟军部还隔着一层呢。难道是哪个兄弟单位出了什么事故，要开会全体整改了？”
“不要吧。这都快过年终考核了忽然整改，咱们还指望着最后加把劲出点成绩呢。”
提起整改，没人脸上是轻松的。
寒暄还要继续下去，不过此时十二军军长忽然上台。
“都安静点，宣讲之前，我要申明几点纪律。第一，不要因为宣讲人的身份低就轻视人家，内容才是关键；第二，有任何不同意见，都给我憋着到会后研讨的时候再说，宣讲过程中严禁打断；第三，笔记给我做好了，有用。”
闹了半天，不是要整改，而是有个人要进行宣讲。
这下大家伙都放心了。
不过驻扎在彭城的几支队伍的主官们，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那就是真的。
既然已经上台，十二军军长索性就客串了主持人。
“好了，下边请我们今天的宣讲人，我军第二装甲师六团合成营营长沈耘同志上台。”
沈耘一直在门口候着呢。
听到自家军长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走进门来。与此同时，台下惊呼声响彻了会议室。
中校，营长，合成营。
三个看到或者想到的词汇综合到一起，让不少人都响起了那则传闻年初的时候，军区政治部主任拉下脸四处摘桃子，然后军区首长还有其他军区的首长同时来到彭城。
那个名噪一时的合成营，一直都存在于所有人的耳闻当中，没想到时隔一年，它的营长，终于要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尚不知合成营跟陆航团和二师五团斗过的人们，好奇中将期待填满了心扉。
走上台，沈耘先向军长敬礼，而后向台下敬礼。
“各位首长，各位同志，我今天宣讲的内容是，合成营的组建经验和未来战争中地位的随想。”
接下来就是让副军长和参谋长都有些期待的那两段话。
仅仅这两段，沈耘就拉起了不少的仇恨。但这并不是最强的，论吸引仇恨沈耘绝对是一把好手，当初能够将二营全体搞得恨他入股，遑论眼前这些自尊心更强的军官了。
“我军原有的力量结构有严重的问题。”
“陆战型结构，海空能力不强；防御性结构，攻击能力不强；近战型结构，远程效能不强；合作型结构，联合深度不强；管理型结构，实战水平不高。”
“这些问题，在我军，是一个普遍现象，没有哪支部队，能够逃避。而合成营的出现，就是为了寻求一种解决之道，显然，现在看来它还是比较成功的。”
沈耘前边所说的五个问题，绝对将在场所有人都嘲讽到了。
其他的也就不说了，毕竟还比较含蓄，但最后那一句，简直就是用刀子刺他们的心啊。
什么叫管理型结构，实战水平不高。
这特么不就是说他们现在都是在玩办公室里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真正打起仗来根本不堪一击么。
有些暴脾气的当时就想发作，可是一想军长之前申明过的东西，到底还是忍住了。
不过笔记本可就被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沈耘所说的五个问题，被这些心里极度不爽的军官们狠狠地记在小本本上，那个写字的力道，力透纸背绝对是仇恨满值啊。
这些事情沈耘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只会说两个字呵呵。
“合成营的定位是什么呢，从一开始，我就将其定位为国土保卫力量。”
“这是华夏现代军事力量体系的其中一部分，而它也有赖于远程打击力量和支援保障力量的支撑，才能够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在过去三个月内，合成营相继与两个不同的兵种，以团级单位为基础进行了对抗。”
“战斗过程并没有多少曲折，但是能够反映出来的问题却不少。”
“事后经过复盘，我们认为对方失败的首要原因，就是在没有战略支援的背景下，战斗能力大大被削弱，以至于很多时候我方三五个电子对抗分队的战士，就能够将对方的通信频率和卫星信号阻断。”
“甚至对方从兵种方面，对我装甲部队有明显克制的情况下，以及出现了被我方强势反击的情况。”
沈耘娓娓道来，五团长和周舜郝强却低下了头。
五团还好，复盘的时间长一些，加上军官在合成营学习过，所以沈耘说的问题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周舜和郝强就惨了。
对抗过去才不到一周，他们复盘的时间有限，被沈耘挑出毛病之后，宛如在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炫耀过合成营的武力之后，沈耘这才回到正轨，详细讲解起当下合成营的力量组成。
先前还有些不爽的军官们，总算是等到了一些干货，所以不爽的心情暂时被压下，手里则不停地记录着合成营的一切。
第六百九十章 研讨
其实不仅仅是那些中高级军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连谈啸这等人物，亲耳听到沈耘那些话的时候，跟自己读讲稿的时候心情都不一样。
要知道，这是被一个中校指出来的问题，可是却强烈地刺痛了在场的上校大校乃至将军们。
人的劣根性中有一条非常重要，那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现在让他们针芒在背浑身难受甚至恼羞成怒想要反驳沈耘，正好就说明沈耘的发言跟他们切身相关。
谈啸已经在那五个问题前头画上了一个三角符号，里边是一个粗重的感叹号。
沈耘的讲述还在继续。
一指厚的讲义不是白给的，就算沈耘语速惊人，但中间还夹着一些例子，所以一个上午的时间，沈耘也不过讲完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当沈耘走下讲台之后，虽然不少人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但依旧有更多的人开始为沈耘热烈鼓掌起来。
跟随着谈啸等人走出讲堂，军官们三五成群，赶赴食堂的同时，也开始讨论沈耘之前讲述的内容。
“这个合成营看来还是有些门道的。”
说的最多的，自然就是这句话。
合成营的详细数据沈耘并没有隐藏，毕竟合成营的底子都二营，所以参照去年二营的数据，很容易看出来并没有为了宣讲造假。
这么真实的东西，这些军官只要详细分析一下，就可以判断合成营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装甲兵的就不说了，去年是第二集团军的第一，今年在过去一个季度的成绩，放眼全军区，都在前列。
但是步兵的那几个兵种，成绩就不得不单独拿出来议一议。
用这些军官们此前说过最多的一个词汇总结，那就是精锐。
没错，合成营的其他兵种也绝对当得起这个称号。虽然人数都少，但是最低的成绩，到相应的其他部队去，都是他们最优秀的官兵能够表现出来的数据了。
不少军官已经放下了之前对沈耘的偏见，开始眼热起合成营来。
“你说，咱们要是手里头有这么一支部队，谁还愁出不了成绩。”
“别想了，虽然宣讲之后，军区肯定有增加合成营数量的打算，但绝对不会是咱们军了。你想啊，头汤被咱们喝了，总要让其他单位也沾光。”
“好，这个不说，但是，被合成营收拾了的是哪两个单位，这个问题总要好好说说吧？”
这个问题倒是成功地吸引了一大批军官。
只是五团和合成营的对抗是秘密进行的，基本没有任何人知道。倒是陆航团跟合成营斗过一次，在金陵的几个单位都很清楚。
这一说起来，就直接说到了食堂。
一个中午，就在这样的喧闹中度过。下午重新回到讲堂的军官们却被通知要进行研讨，按照单位，每个师都会过去一位军部首长。
至于沈耘，却被带到了集团军军部所在的研讨室内。
比起实际带兵的那些军官，军部的这些人对沈耘态度还是要好一点的。
虽然这些人当中，此前也有很多人对沈耘这个过去的军界新星销声匿迹好几年怀着一种旁观的态度，但真正当沈耘重新冉冉升起的时候，他们还是挺佩服的。
而研讨也在这个时候正式开始。
“沈耘同志，早上你说，合成营的定位是国土防卫力量，而你还提到了远程打击力量和，支援保障力量。你能详细说说，还有其他力量类型吗？”
三种力量固然能够构成一个三角支架，但对于当下的环境来说，显然还是奇怪的。
问这个问题的人，是集团军战略研究室的上校主任，理论水平绝对是一流的。
沈耘点点头。
“事实上按照我国的军事力量，还有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战略威慑力量。”
“从前，我们一直将核武器当做是终极武器。但现在拥核国家越来越多，它已经从一种战略力量转化为政治力量，属于某些国家耍政治流氓的重要手段。”
政治流氓四个字，让不少人会意地笑了起来。
世界上最喜欢用核武器耍流氓的不就是那两个国家吗。
“所以，新型的战略威慑力量必须要进入研发和制造阶段。”
“某些有悖人伦的基因武器，生物武器，还有气候武器等等能够在短时间制造大规模灾难的武器，都属于这个范畴。”
沈耘一句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吓了一跳。坐在一旁的副军长慌忙提醒：“这些内容，就不要记录了，往后也不允许外传，明白了吗？”
说完之后，这才示意沈耘接下来注意分寸。
不好意思地笑笑，沈耘这才继续。
“其实任何力量，单独存在，都无法发挥其最大的效能。重点还是在联合上面。”
“联合作战，这是米**队已经拥有而且正在努力提高的能力。我军在这方面还亟待发展。”
“那你能说说，合成营的指挥体系有什么先进的地方吗？”
这个同样是重点。
沈耘多次强调联合，而联合自然需要一个非常厉害的指挥体系。军部的参谋们一直想要得到合成营快速联动的诀窍。
“其实这个很简单，我们的指挥体系，最低可以到班一级单位。而且步兵都佩戴有单兵作战系统，只要我们想，我们随时能够掌握每一名战士的详细位置。”
“甚至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可以直接下命令到个人。”
“此外，我们的军官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毫不夸张地说，在合成营随便挑出来一个上尉，他都能够顶替我进行指挥。”
“在战场上，指挥所指定大体的战略方针后，基层军官会进行详细的作战指挥。在这方面，我想除了合成营，应该没有几个单位能够做到吧。”
沈耘描述的这些让在场的不少军官目瞪口呆。
合成营，果真如他所说，无论装备层面，还是作战思想层面，都比其他单位先进了很多。
别的不说，就那单兵作战系统，就不是一般部队能全员佩戴的。慨叹的同时，军官们继续向沈耘提出自己心中的疑点，而沈耘则一一详细解答。
第六百九十一章 堵在门口了
巡回宣讲，除了年终考核的那段时间，元旦之前沈耘基本上没有回过合成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耘宣讲的内容当中很多触及军官们灵魂的问题，一时间成了全东南军区都热议的话题，甚至有些军官还专门就此写了长篇的论述。
与此同时，合成营这种全新的编制模式也成了热点。
进入冬训期间的合成营，任务相对没有那么繁重，沈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宋明生走后，合成营应该获得的奖励一样没少。之前作为诱惑的评奖自然花落合成营。
一年来的艰辛化为满载的荣誉，官兵们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面对这样的情况，沈耘当然是极为满意的。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沈耘却忽然接到了调令。
本以为一切都仅仅是自己的猜测，可是没有想到，回到合成营仅仅开心了几天，所有之前的担忧全都成了现实。
沈耘不知道的是，远在东南军区的韩尚清等人，听到那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无奈和惋惜。
“本来以为，沈耘这锅肉，能烂在咱们东南军区。现在看来咱们还是有些心存侥幸啊。我就知道，宋明生这小子现在早就是白眼狼了。”
越是看重沈耘，谈啸就越忍不住想骂宋明生。
命令是直接从上边下来的，不是他宋明生搞鬼，还能有什么人。
“行了行了，这小子是抢手饽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骂也没用。”
韩尚清如此阻止谈啸，可他的心里也终究还是升起一丝遗憾：“到底还是便宜了别人。”
也难怪韩尚清这么想。
沈耘是他从卫戍区要回来的，本来还想着能够在下边历练几年，然后委以重任。
可是这才两年时间，沈耘刚折腾出来个合成营，苞米棒子都还没熟呢，这会儿种苞米的人就要被调走。
只是沈耘离开已成定局，韩尚清能够做的，只有上沈耘没有任何羁绊前往新的岗位。
而在合成营，同样傻眼的还有苏恩阳和夏锐。
虽然沈耘不在的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合成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但沈耘离开这从情感层面两人就接受不了，尤其是夏锐。
以夏锐的脾气，好不容易能够找着一个能投脾气还能施展抱负的地方，这会儿沈耘走了，继任的营长是什么样子，他心里没底。
夏锐格外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虽然沈耘手里拿着的就是白纸黑字的调令，可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沈耘，合成营这才刚刚走上正轨，官兵们正是需要你给他们加油打气让他们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夏锐的意思沈耘如何不明白，只是，命令是上级给的，看签署的单位，就算是找到军区去也无济于事，沈耘又有什么办法呢。
“参谋长，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我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夏锐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之前所说的话，无非就是单纯的发泄罢了。
此时沈耘这么一说，也只能长叹一声。
沈耘的安慰还在继续：“调令上要我在一周后前去新单位报到，我提前一天过去，表示尊重。在这里呆两天，把程序走一下，如果能够请假，顺道回家看看。”
沈耘的安排已经够紧凑了，夏锐点点头，看着沈耘回到办公桌前整理东西。
心情有些烦闷，看着沈耘忽然就有种难受的感觉。夏锐想了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沈耘此时则伏在案头，开始在稿纸上写着东西。
既然要离开，沈耘还是希望合成营能够不受干扰最好。这会儿他写的东西，就是要给上级领导的举荐信。
“四连长资历足够，业务熟练，在合成营逐渐走上正轨的过程中，完全可以胜任合成营营长职务。”
“六连长白小军出生于军人家庭，具备优秀的步兵技能，同时兼备装甲兵的业务能力，对于合成营未来的作战指挥能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我个人推荐白小军同志担任合成营副营长职务。”
这些深思熟虑的文字，沈耘虽然不知道上级会不会采用，但临走时向上边推荐优秀的军官，总归不是一件错事。
写好了这份信，沈耘将其装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这才开始逐个清点自己桌上的东西。
沈耘最为重要的东西就是电脑。
所以对于这台电脑，沈耘希望的处理方式就是在离开的时候，硬盘直接送到军区去。
这一点沈耘在备忘录上着重进行了记录。
至于其他的文件，沈耘则拿来了不少的文件袋进行详细的归类。
两天时间而已，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从接到命令算起的第四天，经过在营部和团部多次的来回奔走，一切在这边需要办理的程序都已经走过了，沈耘到底还是要面临离别。
按照沈耘的本意，自己要走的无声无息。
就像是昨天和前天去团部一样。
毕竟这两天苏恩阳和夏锐的情绪一直不太好，沈耘不想临了看着夏锐老泪纵横。
天零星地飘着雨，跟经冬的高空气湿度相比，这点雨似乎算不得什么。只是乌云满天，算不上好天气。
人的心情总是会被这种天气略微地影响，尤其是离别的时候。
沈耘就担心这样的问题，所以悄悄通知汽车班的战士准备好车辆之后，便偷偷前往宿舍楼搬下自己的行李匆匆塞进那辆迷彩越野车内。
这位战士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沈耘脸上却带着笑容：“赶紧走，家里有点事情，昨天请假，今天才批准，再晚可就赶不上回京的火车了。”
理由，勉强充分，以是这名战士还真就被忽悠过去了。
然而当车辆行驶到营地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能拦住车的，当然是苏恩阳和夏锐。可是营地门口却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下来吧，营长，战士们都等着呢。”
夏锐的声音隔着车窗玻璃，清楚地传入沈耘的耳朵。而此时的沈耘，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似乎对于下车这个问题，心里还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也是该斗争一番。
沈耘本来的打算，在这一刻全都宣告失败。
即便他是将那句“革命生涯长分手”抄到这个世界的人，可是这些年他是在面临了太多太多的离别，以至于现在面对这两个字，内心剩下的唯一感觉就是恐惧。
看着瑟缩在车里的沈耘，夏锐没有犹豫，阔步往前，拉车车门，便将沈耘拽了出来。
“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胆子倒越来越小了。就要走了，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跟战士们说了，省的在回去的路上后悔。’
夏锐虽然是在当初的老部队一路升上去的，但见过的人多了，自然理解沈耘现在的这种情绪。
说白了，就是人上了岁数，开始变得矫情了。这种病，就需要眼下这种非常简单暴力的方法来治。
下了车的沈耘，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
看着面前这些经历了一年艰苦训练，脸膛都变得黝黑的战士们，向来巧言善辩的沈耘忽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又或者说，本来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间全都忘记了。
一群人，和一个人，就这么在飘零的细雨下静静地对视着。
合成营上空缓缓飘过来一团如同墨色的乌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似乎是预兆，本来让人感觉很舒服的雨星，忽然变得大了一点，打在人的身上，逐渐多了一些痕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耘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要走了。”
有些人习惯将悲痛溶入大滴的泪水，哭过一场，似乎心里就能晴朗一些。而有些人则慢慢学会了将泪水止在眼眶里，然后用微笑来掩饰悲伤。
说不上孰好孰坏，或许，真的仅仅只是习惯。
沈耘的习惯就是后者。
“再过一个月零五天，合成营就正式满一年了。虽然没有想到，但确实有些遗憾，在这个孩子还没有长大之前，我就提前离开了。”
沈耘只是感慨几句，面前的官兵们已经开始流出眼泪。
“哭什么，别哭了。虽然没有看着合成营长大，但是看着你们从一个个怂包软蛋变得能够成为紧紧握住的拳头，有决心和实力向强大的敌人发起攻击，我其实挺开心的。”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呢，我居然就成了被合成营这座营盘熬走的第一个，而且还是营长。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咱们合成营这材质啊，绝对不是一般的铁，很有可能是精钢啊。”
“哎哎，好好说话不听是吧，都给我立正，站好了军姿我跟你们。哭什么哭啊，合着我这走了就不能回来啊。只要你们把合成营建设的好好地，每个人都更加努力，指不定哪天我还会带着一批人来观摩，到时候，”
沈耘故意咂咂嘴：“啧啧，我指着你们，说一句话都是我带出来的，我看谁敢说我吹牛。”
第六百九十二章 甘州
合成营的战士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忽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耘使尽解数，足足耗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才将所有人安抚好而后抽身离开。
家中的温暖自不必多说，不过当沈耘了解到自己新单位的情况之后，最大的感受还是哭笑不得。
第21集团军第十二装甲师。
这一次，上边明显是要玩一场大的。
两天后，瞒着正在熟睡的小丫头，跟韩玉华腻歪了一阵子，沈耘悄悄地离开家，正式踏上前往西北的路程。
江南养人，西北炼人。尤其是沈耘这次要去的地方，虽说四季分明，冬有暖气夏有浓凉，可是先天地理条件注定这里海拔远远高于沈耘呆了多年的江南。
更不要说氧含量低，紫外线强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寻常的江南女子是决计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久居的，但沈耘不是江南女子，更不是寻常人。军人的使命让他必须来到这里。
随着每一站之间的间隔越来越远，沈耘知道，自己正式踏上了西北这片土地。大学宿舍的老四刘峰在这里呆了不少年头，曾经跟自己详细描述过这里的情况。
而自己要去的地方，当沈耘跟刘峰简单地说过之后，不想他居然还表现出了几分庆祝。
“你小子命好啊，我感觉除了六朝古都那边，也就你到的地方环境相对好一些。不是我说，我刚下连队的时候，那驻地周围，一片茫茫的沙海……”
多年不见，刘峰越来越话痨了。
不过沈耘从他的话语中采集到的有效信息确认，这里确实是块不错的地方。
甘州，从两千一百多年前，正式纳入华夏的版图。
在历史上，这片地方曾经发挥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和经济价值。曾经有数朝将这里作为陇上核心，内陈重兵辖制西北，外通商路接洽西域。
虽然到了近现代其战略和经济价值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可是独特的地理环境已经注定它是西北重镇之一。
而且，这里还是一块天然的练兵场。
沙漠，戈壁，丘陵，山地，还有大型的河流和沼泽湿地，基本上北方所有的地理环境，在这里都能够找到。
当然了，得益于境内那座巍峨的山脉，甘州的环境在西北地域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进入陇南地界，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差不多两年了，沈耘这是第一次看到雪。晶莹的雪花扑打在被暖气熏得温热的火车玻璃上，迅速融化，雪水在车窗上下坠的时候，又被外界寒冷的气温冻住。
一层玻璃，似乎就成了冷与热，自然和人类相互较劲的地方。
带着孩子的大人，握着手在车窗上轻轻一点，用自己的低温化出一片短暂空白的区域，随即手指在上方点几下。
小巧的脚印瞬间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之前的苦恼霎时消失不见，车厢内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看着这样的一幕，沈耘打定了主意，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着小丫头来坐一趟这样的火车。久居京城，唯一的远行也是乘坐飞机去看他，小丫头的生命似乎缺少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尊敬的乘客您好，甘州站到了，请您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不得不说小地方还真是有小地方的好处，到站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下午一点半。
带着自己的行李，一身便装的沈耘拎着自己那跟其他乘客格格不入的迷彩背包和行李箱，在许多人好奇的眼神中，微笑着回应了乘务甜美笑容，一脚踏出列车。
下车的乘客不算很多，但也有数十人。
当他们看到原本应当只有铁路工作人员的站台上，居然多出一名军人的时候，好奇心促使他们放慢了脚步，想要看看这名少校到底来接谁。
沈耘当然成了最终的目标。
当他们看到沈耘来到军官面前，然后少校抬手敬礼，沈耘还礼，一时间不少懂门道的脸上纷纷露出惊异的神色。
两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年纪，但看样子，沈耘居然在职衔上要比那位少校高一些，这么年轻的中校……本来还想着满足了好奇心之后迅速离开的人，有几个再度停下了脚步。
“首长好，我是第二十一集团军第十二装甲师干部科科长刘铭，欢迎首长到来。”
回礼后的沈耘笑着摇摇头：“别一口一个首长了，听着别扭。咱们私底下，相互叫名字就可以了，至于公众面前，还是叫沈营长。”
随和的态度让这位少校科长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不摆官架子，说明很好相处，这一路上倒是不用太过拘谨了。
“沈……营长，咱们这会儿就出去吧，门口有车候着，师长已经等您好久了。”
倒也无怪刘铭这么说，主要是沈耘乘坐的这趟列车，准点到达的时间应当在一个小时前，即便是特快，在这里晚点依然是正常的事情。
本来师部还准备给沈耘搞个接风宴的，但是刘铭问过车站的调度人员之后，便迫不得已取消了。
小城市自然有小城市的好处，城区本来就小，即便火车站和师部分隔城市的东西两侧，但驱车不到四十分钟，沈耘就出现在了师部门口。
或许真的是在这边的人事调动很少，干部科大猫小猫总共也就五只，对于一个师来说，人数确实少了点。
十二师对沈耘是绝对非常重视的，刘铭走进办公室，冲着旁边的上尉问了几句，便看到上尉将一个文件盒取了出来。
结果文件盒，刘铭将沈耘带到沙发前，从里边取出一叠材料出来。
“沈营长，您先把这些资料填一下，然后将您原部队的文件给我，我们会立刻进行核对，没问题的话，半小时就能够搞定了。”
半小时，不得不说，这个速度确实够可以的。
沈耘迅速填写完材料，刘铭带着这些材料，以及六团出示的文件，匆匆离开办公室。
半小时后，当刘铭再度进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沈营长，可以了，这会儿我带您过去见师长吧。”
第六百九十三章 南北差异
沈耘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师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接触长期在西北带兵的军官，滕强给他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不知是真实的年龄就很大，还是西北特殊的环境尤为让人显老，滕强看起来要比黄曦老态很多。苍老只是表象，滕强的眼睛里时不时射出的锐利的目光，才能让人真正看出他隐藏的杀气。
在刘铭的介绍下，沈耘非常谨慎地向面前的大校敬礼。
“师长好，沈耘前来报道。”
之前双方打量的时候，滕强已经将之前读过的资料上那张照片和真人对上了号。
向沈耘回礼之后，点点头，松弛状态下的右手轻轻指向面前的椅子，而后上下动了动，示意沈耘坐下。
面前只有一把椅子，刘铭显然非常熟悉滕强的处事作风，打个哈哈，便转身离开。偌大一间办公室，此时便只剩下沈耘和滕强两人。
“虽然不知道合成营具体是什么，上级为什么忽然要成立合成营，不过对咱们师来说，显然是件好事。”
滕强刚开口的一句话就让沈耘愣了一下，不过迅速就恢复了正常。
也是，合成营的事情东南军区之前一直在进行保密，其他军区不知道也算是正常。
而且通过这句话，沈耘也大致判断了滕强属于什么样性格的人物。
“我本人非常好奇，人随便你挑，武器随便你定，人员数量最多可以达到一个满编团，可名义上只是一个营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十二师跟二师一样，本身也只有三个装甲团和一个炮兵团。平白多出一个团来，滕强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虽然军队进入现代化，已经早就不是依靠人海战术来获取胜利的时代，可是手底下兵多将广，打仗的时候制订计划就更加得心应手，不用怕用人的时候捉襟见肘。
所以对于合成营，滕强不仅停留于对字面意思的理解，而是想深入地了解其核心的东西。
“说吧，你有什么计划，或者具体一点说，你需要哪些人手军区直接打电话通知我要在你来之后先要到名单。”
西北军区对合成营的重视再次直观地体现了出来。
在感受到器重的同时，沈耘同样肩负压力。
略微思索一番，沈耘微微一笑：“合成营能够得到首长们这样的器重，我确实深感荣幸。不过南方和北方的装甲部队存在的意义不一样，作为合成营，同样是有差别的。”
“所以，关于在这里组建合成营的计划，我希望师长能够给我一周时间，让我重新考虑合成营的构成以及需要用到的战术战法，然后以文字的形式向您提交申请和报告。”
滕强的脸上不禁有些错愕。
沈耘的资料上，此前他所有的单位评价都有一句“做事规范严谨，快人一步”。
本来他以为沈耘这次来是成竹在胸的，谁知道这会儿居然说要重新构思一番。
滕强错愕的眼神沈耘哪能不理解。
“接到命令的时间太短了，有些必要的东西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再加上我还需要实际观察师里各营的情况，以确定到底需要以哪支部队作为合成营的主体。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个解释滕强完全接受。
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今天你先休息一天，正好我通知下边的单位做好接待的准备工作。”
“等明天干部科将你的证件重制之后，你就可以到咱们下边的三个团去考察了。”
沈耘就喜欢做事爽快的人。
来到十二师，工作高效已经让他看到了很大的希望。
被滕强派的人带到临时宿舍，沈耘掏出自己的行李，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虽然之前允诺一周之内会提交文字性的申请和报告，但是说真的，其难度并不亚于跟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较量。
南北差距，在军人的眼中可不仅仅只有地理环境和生活条件，更多的还在于，西北军区使用的装备更多的是相对先进的99式装甲，其战术战法也因为地理环境富有变化。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两方地域的军队设定的假想敌完全是不一样的。
具体的情况，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办法详细说明，但之前在东南军区用的合成营的那一套，除了其核心思想之外，其他细枝末节的东西一概要更新。
所以写这个报告，相当于就是沈耘要在七天时间内重新构思一种新的合成营作战体系。
“难啊……”
沈耘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哀叹。
不过难归难，任务还是要在既定时间内完成的。从包里掏出稿纸，沈耘开始提笔在上边不断记录自己的想法。
“99的系统更加先进，跟步兵的协同也更加厉害，所以三装甲一装步是逃不了的。嗯，既然给了一个满编团的人员限额，那再来一个炮兵连，嗯，对了，步兵的人数还可以更多一点，一个机步或者摩步连。”
“算了算了，还是来个工兵连比较好，虽然不用像南方一样频繁铺路搭桥，但是还可以利用其进攻性能。”
“电子对抗分队和防化分队必须要保留，侦查分队，额，反正有权在手过期作废，不如直接来点高大上的……”
如果让别人看到沈耘在稿纸上记录的东西，一定会惊掉大牙。
如此埋头苦干足足一个下午，沈耘终于确定了全新的合成营需要的兵种。
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多搞点信息了。
“老流氓，最近忙不忙？”
风流人物刘峰终于在岁月的侵蚀下，晋升为他从来不愿意承认的物种。
听到沈耘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刘峰一脸不爽：“刚打过电话才几天啊，你不知道我忙不忙。忙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沈大营长刚刚履新，肯定不理解我这种基层小军官的困苦。”
刘峰虽然起点高，但到底还是比不上沈耘，到现在反而还比沈耘低一个衔。
听着刘峰的抱怨，沈耘咧嘴笑笑：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更忙。”
第六百九十四章 沈耘的需求
“你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峰非常无力地回答了沈耘这样两个字，惹得沈耘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不信啊，真的，让你轻松我做不到，但是让你忙成狗，我绝对能帮你啊。老流氓，过来陪你三哥形式上单身吧？”
憋着笑，但沈耘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带了点征询的意思。
他是真的想把刘峰这小子拉过来，在这新的合成营里好好干一番事业。刘峰八面玲珑，在西北军区干了好些年一直没挪窝，不论是从合成营的组建，还是合成营将来的对外事务，他都能顶起来。
“我说，你小子大学看起来也算是纯良了，怎么现在越来越比我还流氓了。”
“我老婆在我驻地所在的城市找份工作容易么？孩子才刚上小学，你小子连压岁钱都没有给过，你好意思让他这么早就离开父亲吗？还有……”
喋喋不休了一长串，就在沈耘都以为没戏的时候，刘峰忽然总结了一句：
“对不起我全家就对不起吧，关键问题是，你真的要拉我进你那坑水？”
这意思，是几个意思？沈耘感觉刘峰这小子简直是太猖狂了，居然敢在自己面前玩这套。
“你小子，死定了。这几天好好回家给弟妹暖床，省得以后你哭着说想老婆。”
笑斥过刘峰，沈耘放下电话，将他的名字记在了纸上。
在师部食堂持续引起了两顿饭的关注之后，沈耘踏上了旅程。
装甲部队肯定是要在十二师选的，一来十二师下属的三个装甲团全都在陇省西北，调度比较方便，二来十二师的战斗力在西北军区本来就是拔尖的。
沈耘的第一站，是甘州下辖的一个县。
46团的驻地在一片草原的边缘。虽然在冬季，草原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但这并不妨碍沈耘对其进行考察。
突然的造访，让46团高层有些错愕。直到沈耘拿出滕强开具的介绍信，这些人才恍然大悟，不过他们对沈耘的态度可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苞米棒子是自家的，可是现在有人想把它摘走，不是谁都跟沈耘一样无私的。
合成营是个什么玩意，这些军官们压根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对于它具备什么样的战略意义，自然也一无所知。
无知，自然无畏。
“沈营长啊，不是我说，我们46团是真的拿不出人啊。我们装甲部队也算是技术性兵种了，培养一名合格的战士很难的。”
沈耘直接碰了软钉子。
只是看了介绍信，人家便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沈耘本来还想提出要看看46团的训练和考核成绩记录，也因为这句话直接被堵了回去。
他不是那种轻易向别人低头的人。
尤其是46团还仅仅只是备选的一部分的时候。
客气地跟这些上校中校们闲聊了几句，沈耘便提出了告辞。
眼见人家跟送瘟神一样将自己礼送出团部大门，沈耘苦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风水轮流转，报应从不爽。
自己当初坑濮明昌的时候，那叫一个欢快。现在轮到自己到处化缘，居然得到的是这个待遇。一时间沈耘忽然有些思念那位被自己坑了还乐呵呵地四处奔走的将军来。
果不其然，其他两个团沈耘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想想这也挺正常的，昨天滕强说起合成营编制问题的时候那叫一个开心，充分证明这十二师的人上上下下都是一个尿**占便宜不吃亏。
想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估计跟要了他们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分别坐落在三个市的部队，沈耘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走完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除了吃瘪，两手空空。
一时间沈耘的脾气也被惹了出来。
合成营的详情需要保密，加上沈耘自己也没有做出完善的计划，所以现在没法跟这些军官们说。
这勉强算是他们拒绝的一个理由。
但是门没有连个窗户都不给留，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明摆着这三支部队在惜人的同时还有些欺负他沈耘新来的心思。
但是，合成营组建势在必行，没有这三个团的支援，沈耘只能另想办法。这人手，到底从什么地方来呢？沈耘陷入了深思。
将自己关在宿舍，沈耘足足想了一天。就连吃饭的时候，沈耘都恍恍惚惚不知肉味，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在记录人员调动的那张纸上，沈耘又重重写下了几个名字。
之后，沈耘便开始在自己的电脑上撰写关于新的合成营的建设计划。
转眼便到了五天后，这也是沈耘跟滕强说的一周的最后一天。
握着厚厚一份材料来到滕强的办公室，沈耘首先交给这位大校师长的东西却是薄薄一张稿纸。
“师长，这些就是我要的人手。”
“刘峰跟我是大学同学，但同样也是扎根西北的优秀军官。之所以让他过来，并不是出于我的私心，而是他确实具备一些普通军官没有的特质，能够帮助合成营很好地处理对外事务。”
“高拥军，咱们师唯一我唯一主动要的一个，也是我的主心骨。有了他，合成营就不用担心训练的问题了。”
高拥军绝对是个需要好好说说的人物。
沈耘唯独要他，自然是有道理的。他是十二师唯一一个二级军士长，是一个能够单人徒手将99式拆掉再装上的人。从军二十多年，获得的荣誉大大小小完全可以填满一座荣誉室。
沈耘打定的主意就是，就算将整个十二师其他所有人都得罪了，也一定要把高拥军拉到合成营来。
滕强本来还想说沈耘几句，就因为高拥军的事情。
二级军士长啊，那可是他十二师的宝贝。沈耘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就用这种肯定确定的语气要他。
难道他不知道，二级军士长那都是正团级待遇啊，比他沈耘都要高出一筹呢。
但当他看到接下来沈耘的需求，到底还是忍住调侃。轻松的表情转为严肃，盯着沈耘看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沉声问道：
“为什么，你会要这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