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尸蛆
林坤也随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山道边缘不多的空间已经被他们挤满,从山下望就像是一群人趴在窗户边缘上一样,个个仰着头,一脸惊疑地看着蓝色的月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什么情况?”林坤有些后知后觉,他一面尝试着往里挤,一面问道:“都干嘛呢?看什么西洋镜啊?”
“老大,你快来看,蓝色月亮!”冶江睁大了眼睛,手指着天空,显得既兴奋又好奇。
“蓝月亮?”林坤自问道,“可能么?”
他踮起脚,从冶江和冉冉中间的空挡中探出脑袋,“我去,还真是蓝月亮!”他立即向姒玮琪问道,“这蓝色月亮是个什么玩意儿?是凶是吉?”
“三年前,我在福建武夷山见到过红色月亮,俗称血月。古有俗语,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血月乃是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
“是哪,那是我和琪姐正好在武夷山收文物,那贩子怕警察抓,躲在深山里,当夜就看到了这血月。整个山林,风云巨变,山河悲悯,可把我吓了一跳。”许倩接着说道。
林坤听完她俩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本史料记载过,说是‘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坠狱。’不过,那是血月,这蓝色月亮又是怎么回事?”
“天悬蓝月,尸有哀鸣。”姒玮琪淡淡地吐出这八个字。林坤听完,长叹一声,笑道:“看来今晚又有的忙活了。”
“来来来,都被看了,赶紧搭把手把这些棺材移开,顺便整理整理地方,拾掇拾掇,晚上可别搂着骨头睡觉!”林坤拍了拍手,动员起来。
许倩应和道,“既然表少爷都没闲着,咱就更不能落后了。”
两人说着就把一副棺材往洞里面推了一推。不过,这棺材和跟林坤刚刚弄的那副一个德行,也是咯吱一声便散架了。许倩看着里面掉出来的骷髅,摇了摇头,“对不对,真对不住啊!”
冶江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才刚走到洞口,就已经受不了,他脚下一个踉跄,便往地上撞,也不知道他怎么又稳住了身子,然后一个蹒跚,就趴在了一副棺材上。那棺材早就烂得很酥,他仅仅一趴,棺材板便断成了两截。
这一下更没得了,整个剧烈的呕吐起来,像是要把肠子都吐出来。还好林坤一把把他拉了过来,才没让他陷进去。
冉冉安慰道:“冶江,没事吧?这没什么的,不就是个棺材吗?”
“里面有死人,都长毛了!”冶江一脸委屈地看着冉冉。
冉冉帮他擦了擦汗,拉了拉林坤,小声说道:“你这样非把他吓出毛病来不可。”
“我这也是为他好。”林坤也放低了嗓子说道。
“为他好你还给他使绊子,别以为我没看到。”冉冉埋怨道,“你也太坏了,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现在不让他过了心理这关,等会还指不定出更大的事情呢,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林坤把手放在腰下面,对着冉冉眨了眨眼,偷偷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林坤他们差不多把洞外面的空间都给腾出来了,所有原本摆放在那里的棺木除了坏掉的,全部都码在一边。林坤也算是付了过路的盘缠,在那些棺材上用地上撒着的除湿的木炭在上面画了几道符咒,说是保平安的,真不知道这些死人要他平安来干嘛。
许倩先是给姒玮琪扫出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这地方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电视剧里人总能在破庙露宿,跟这里比破庙算是五星级酒店了。所以,没有人打算真要在这里睡一觉,大家都只是靠在边上坐着,借个肩膀打个盹。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冶江山道下面的河水流得更急,奔腾的水声倒是令里面的人稍稍安心一点。山林里也没别的什么声响,估计林坤说的野兽只是吓唬冶江编造的。姒玮琪并没有休息,身旁的许倩早就靠在她肩上睡得死死的。
她轻轻地把许倩靠在边上,慢慢坐起身,轻手轻脚地往外面走去。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林坤并没有睡着,她前脚刚走,林坤便睁开了眼。
“睡不着?”林坤也随后走了出去,摸出一包烟,“都泡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抽?”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姒玮琪稍稍有些不愉快,“臭毛病一大堆。”
“你不知道吗?我很早就会抽烟了,以前啊都是我奶奶偷偷把烟塞给我,说别让我爸看到。”林坤笑道,“你说逗不逗?”
“你奶奶?”姒玮琪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信,“那时你才几岁,呵呵。”
“不信?就知道你不信。”林坤也不多解释,从烟盒里拿出一根被水泡软的烟,好在也在口袋里捂了老半天,“还行,还能抽。”
姒玮琪轻蔑地笑了笑,“以后少抽点,别像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一定要管好。”
“啊哟,这我还真不知道,也没见你抽过,你抽烟的样子一定特迷人,简直就跟民国那些杂志里走出来的女明星一样,那个词语叫什么来着......风情万种!?不对,不对,我想想,怎么想不起来了?”
“得了,现在已经很少抽了。”姒玮琪静静地倚在石壁上,背后就是深渊高峡,月华从天上缓缓地流泻下来,为她渲染出一个美丽的背景。
林坤想不出词语来形容眼前的画面,幽怨的、清丽的、朦胧的又迷醉的,它似乎沉淀出了一种年代感、沧桑感,只可意会不能言说。
“我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经常抽烟,后来老是咳嗽,得了咽炎。”
“你是不是以前总有心事啊?”
姒玮琪自嘲地笑了笑,“难道现在就没有吗?”
“你要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
“要是真的什么话都能说,还能叫心事吗?”
“可是憋在心里不说,很容易憋出毛病的。”
“可是有些话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又何必要说呢?最后,还不是庸人自扰。”
林坤刚欲辩驳,姒玮琪摆了摆手,“回去睡吧。”
无奈,林坤只好作罢。
姒玮琪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莞尔一笑,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以这么一笑。
“老大,你们出去干嘛了?”林坤刚一回到里面,发现冶江也醒着,他紧张地看着林坤,细声说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林坤愣了一秒,“有啊,外面的水声。”
“我不是说那个,是里面,轻轻的声音?”林坤打量了冶江一眼,瞧他表情很奇怪,心想:“是不是他太紧张了,神经兮兮的,可是这家伙平常的时候还算是有点脑子的,保不齐他还真听见什么了。”
林坤为防万一,还是决定好好查查,不过,也为了安慰冶江,让他不至于过渡紧张,林坤还是劝解道:“嗨,你也不瞧这什么地方,里面有些蛇虫鼠蚁有什么奇怪的。你就安心休息吧,咱们这么多人呢,它们不会来找惹我们的。”
“你确定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鬼啊?”林坤冷笑道,“那你就更别担心了,咱们这么多人阳气这么重,它得躲着咱们呢!”
“真的吗?”冶江将信将疑道。
“费什么话,赶紧睡觉,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林坤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冉冉也已经醒了,等到林坤把冶江劝下休息,她才眯开眼睛,问道:“你其实相信了他的话对吗?”
“原来你没睡啊!”
“这种地方也就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睡得着。”冉冉看着边上睡死过去的许倩,有些羡慕,道:“冶江说的,我觉得我好想也听到了,真有一个身音,非常轻,你能感受到它在洞,但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若即若离,似是而非。”
“你先别说话,我好好听听。”林坤试着坐在低山,闭上眼,用心去安静地感受每一丝的变化。
他还没睁开眼,耳边便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棺材里传出来的。”
“棺材?”冉冉诧异地转过头,发现刚刚休息下的姒玮琪现在也已经睁开了眼。
林坤随后猛地一睁开眼,说到:“没错,确实是棺材里的动静!”
“啊,你确定?”冉冉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成?”
“这就很难说了。”林坤站起身来,从许倩带来的背包里取出一根荧光棒,这种荧光棒能够发出明亮的冷光,他试着玩洞里面扔了过去,荧光棒落地之后,便迅速把周围的空间照亮。
“你也算是老江湖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是不是被冶江给传染了呀。”林坤看着有些神情紧张的冉冉,便打趣道。
“去,别没正形,你表姨还看着你呢!”冉冉不自觉地回头瞥了瞥不动声色的姒玮琪,静静地跟在林坤身后。
“有她在你就更放心好了。”林坤笑道,“别说这棺材里面没啥厉害的角色,就是在生猛的主,她也不在话下。”
“是啊,我听许倩说了,说她在古墓下面三招两式就把扶风公主给灭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冉冉感慨道,“我们可是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这回放心了吧。”林坤拍拍她搂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笑道:“走,咱们去亮亮手段,秀秀咱们的威风。”
“啊呀,你俩就别给我嘚瑟了,还要不要让睡觉了!”许倩挠了挠头发,噘着嘴突然爬起来,“好烦啊!”
“抱歉,抱歉。”林坤冲着她弯了两次腰,悻悻然蹑手蹑脚地离她远了一点。
他们慢慢接近荧光棒,渐渐地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像是一把锯子?”林坤怀疑道,“在锯木头?”
“不像,我觉得好像是在木板上写字的声音,可是古时候都用毛笔写,应该也不可能。”
两人正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姒玮琪却从地上坐了起来,径直朝他们走过来。林坤回头看了看她,想到:“坏了,估计是我们俩太磨蹭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回准得挨批评了!”
姒玮琪走到他们身边,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突然走到一副棺材旁边,在棺盖上凌空一脚。林坤和冉冉也都史料未及,一脸狐疑地看着姒玮琪,“神秘情况?”
林坤立即赶过去往那棺材里面用手电筒一照,探脑袋一看,只见里面赫然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浑身上下长满了长毛,不由得一阵恶心,连忙逃了开去。
“我去,搞什么鬼啊。”他心里暗暗骂娘。
冉冉也觉得肚里一阵翻腾,有些快要忍不住。
他们俩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缓了过来,林坤问道:“这棺材怎么了嘛?”
他看到姒玮琪却毫无反应,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姒玮琪是个平常极其冷静的人,做事很有分寸,所以林坤知道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踢开一副棺材,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准备再仔细查看一次。他刚要探出身子,姒玮琪已经一把将他拦住,“尸蛆!”
“啊?”林坤因为心理作用,其实很是紧张,一紧张竟然把姒玮琪的话也没听清。
“尸蛆。”姒玮琪重复了一遍,“你们听到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林坤这才醒悟过来,他往棺材里面一看,只见那尸体露在外面的皮肤果然有一条条蠕动着的蛆虫蚕食。这些东西看上去与农村的露天茅坑里见到的蛆虫差不多,但是体型要更纤细些,也不是长得白嘟嘟的肉感十足。
“卧槽,这么多!”林坤看过去,只见仅仅一条手臂上就被尸蛆紧密地占据,裹得严严实实,它们一下子从身体里咬破皮肤钻出来,一会儿又从外面钻进去,跟蚯蚓似的在腐尸上打洞。
林坤着实吃了一惊,“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量的尸蛆,简直泛滥成灾啊。”
“腐肉生蛆,不过是自然现象。”姒玮琪淡淡道,“这些尸蛆搅在一起,争而食之,角斗摩擦,因为数量太多,因而产生了细微的声响。”
林坤看着她,只觉得她虽然说地轻松,但是从她一直紧盯着洞深处的黑暗的眼神,林坤就断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第052章 鸡鸣灯灭
林坤也朝着那黑黢黢的洞内看去,虽然心知其中定有东西作祟,但还是摸不准方向,心想:“会是什么东西?粽子?这里这么多棺材,要说里面没什么东西我也不信,但是这悄然间就能发觉出异样,当真是要好好学学!”
想到这里,林坤心中敬佩油然而生,忖道:“都说搬山道有一门绝学,可以光凭闻气味就能断代识物,在地下行走,不借助眼耳而来去自如,这黑乎乎的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难不成还真有这种绝技?”
过了一会儿,姒玮琪微微抬了抬头,面部稍稍仰了仰,像是为了让鼻孔能更好地接触到空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见她轻轻地一吸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一缕游丝,突然开口说道:“点灯!”
“点灯?”冶江、冉冉不约而同的诧异起来。
“这儿没灯啊?”冉冉的第一反应是点电灯或者是油灯。
几乎同时,林坤说道:“有这个必要吗?”他想到的是土夫子里古来有之的规矩:摸金校尉在盗墓时会在墓穴的东南角点上一根蜡烛。
林坤正犹豫不决,许倩听到姒玮琪的声音,立即爬了起来,着急忙慌地拎着地上的背包,便跑到姒玮琪身边,问道:“琪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点灯。”姒玮琪对着许倩,重复了一遍。
许倩点了点头,麻利地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根白色的蜡烛。相传,古时候土夫子在墓室东南角点一根蜡烛,一是为了确认墓室里的氧气是否足够;二是因为东南角一般都是生门的方向,如果蜡烛能点燃就说明自己的生命能有所保障。
她一边干着活一边说道:“这会是个什么点子?”
林坤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暗暗自嘲道:“你这个刚醒的人不知道不要紧,连我这个全程参与的人都搞不清楚状况呢!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冉冉刚刚虽然错会了姒玮琪的意思,但她毕竟也是江湖中闯荡过的,很快理解了过来,“原来是鸡鸣灯......”她刚要说出口,便被林坤及时制止了,他小声说道:“嘘嘘,先别说话。”
林坤看着许倩在东南角一个棺材板上摆上了一根蜡烛,点燃之后,烛火正常,微微抖动的光把里面稍稍提升了一个亮度。昏黄的空间里,人的脸像是古铜色,就和那幅叫《父亲》的油画上的人物差不多。
姒玮琪站了一会儿,闭着双眼。蜡烛的油气干扰了她嗅觉,在这个环境中相比视觉行家里手往往更信任他们的听觉。许倩紧张地看着蜡烛,说道:“说实话,这些年来琪姐也不常让点灯,每次点灯都是遇到怪事。”
“怪事?”林坤诧异,小声问道,“都什么情况?”
“哎呀,怪就怪子没情况,每次都是刚出状况,结果啥都没有!”许倩叹了口气道,“本来啊还以为是凑巧呢,后来我就越想越不对,结果今儿又给碰上了。”
“还有表姨搞不定的事儿?”林坤愈发好奇起来。
“嗨,她又不是神仙。”许倩笑了笑,神秘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琪姐啊也栽跟头过,只是她从不让人说,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哦,不然她又饶不了我。”
他俩正说话间,突然那烛火猛地一颤,扑闪两下,甚至一瞬间就灭了下去,继而又重新燃了起来,摆动摆动之后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你们快看!”冉冉提醒道。
她说话间,那烛火突然变成了绿色,看上去很像是绿色的磷火的光。
林坤脸色大变,“还真有东西!”说罢,不自觉地往冉冉身边靠了靠,在她耳边交代道:“得去把冶江那小子叫醒,免得等会出事情。”
冉冉会意地点点头,轻轻从他们身边离开,去将还在外边休息的冶江叫醒。这时候,姒玮琪缓缓睁开了眼睛,耳廓微微地动了一下,突然她眉间一皱,叫道:“小心!”
她此话一出,洞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绿色的蜡烛扑哧一声应声熄灭。不光如此,冉冉刚刚把冶江从地上扶起来,他们身边的一对柴火也猛地熄灭。冶江顿时大骇,紧紧地抓着冉冉的手臂,吓道:“冉姐,我怕!”
“别怕,别怕。”
许倩和林坤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刚见到烛火变绿的时候,林坤的手指间便已经扣上了飞刀,此时他正严阵以待地注意着随时发生的一举一动。
许倩立即打开了手电,走到姒玮琪身边,问道:“琪姐,现在什么情况,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那东西气若游丝,但却迅疾如风,早非一般死物。”
“啊?”许倩惊讶道,“这可得认真对待。”说着,许倩便埋头在背包里翻找起来。
“表少爷,你拿着这挺子,防身。”许倩递给林坤一把匕首,林坤看了看那匕首,刀身乌亮,乃是乌金打造。随即便心想道:“这种乌金匕首多半是土夫子在地下干活的时候用来防身的,若是有年代的古道,可以一刀结果了一只大粽子,看这把刀的年份和成色,少说也是辽代的东西,许倩把它给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让林坤更纳闷的是,许倩怎么突然说起了道上的黑话,这“挺子”就是匕首的意思。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许倩又说道:“咱们今天没带黑驴蹄子,你可得把你这并肩子和豆儿看好了,要是等会儿谁缺了胳膊少了腿,可不敢怪我。”
“并肩子”和“豆儿”指的是朋友和姑娘。林坤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你们放心在前面,我负责殿后。”
“你可不行,等会儿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的帮着琪姐搭把手,让你小女朋友把那拖条的照顾好。”
冉冉倒是不含糊,“放心,他刚已经吓醒了。”
许倩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哟,不错嘛,看来很表少爷你久了这行里的黑话都混熟了嘛。”
“都什么时候了,咱能别先调侃吗?”林坤说道,“这片子什么来头?还挺沉。”说着,便掂了掂手里的乌金刀,“咋就突然说起了黑话,什么情况?”
“你没听琪姐刚刚说了,那东西非一般死物,死物成精,生人回避,说话一应都是黑话,懂吗?”
林坤点了点头,“切,你当我生瓜蛋zi,还用你教?”
“那你问啥?”
“我问你这片子多少老瓜行了吧?”林坤和许倩刚说两句就拌嘴,一时还真解不开。许倩看看姒玮琪的脸色,估计再说下去,又得沉下来了,便甩下一句:“爱用不用。”
只见,姒玮琪缓缓说出一句话:“鸡鸣灯灭不摸金。”
冶江够着脑袋,问道:“老大,啥叫‘鸡鸣灯灭不摸金’?”
林坤笑了笑,“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好事,不过这个事情告诉你这个考古学家的儿子,我倒还真的不知从何开口了?”
“你管我爸是谁呢?”冶江有些埋怨地看着林坤,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没关系!”
“你要是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理由不告诉你了。”林坤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冶江,又看了看旁边的冉冉,准备了一下,说道:“所谓‘鸡鸣灯灭不摸金’这是倒斗行里的一种规矩,自汉起摸金校尉就把它奉为无上箴言,绝不敢轻易违背。‘鸡鸣不摸金’是指公鸡打鸣之后不许下墓;‘灯灭不摸金’说是在开棺之前,必须在墓室的东南角点燃一支蜡烛,蜡烛不灭,表示可以把里面的东西带出去。如果蜡烛灭了,就是说墓主人不同意,这时必须把摸来的东西放回去,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退出墓室。这也算是活人与死人的一种契约,如若不然,里面的东西生了气,什么样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发生。”
冶江听得两眼直放光,惊叹道:“老大,你怎么什么都懂,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还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呢!”
“嗨,这才哪跟哪啊!”林坤也开始嘚瑟起来,笑道,“盗墓行里规矩都的是,那什么我记得有个行规叫‘不见土,不见坑,不见尸’。不见土,就是说掘墓的土不能成堆,必须填回坑里;不见坑,说不能出现明显盗洞,引人怀疑;不见尸,就是走的时候还要把棺材盖子盖好,尊重逝者。”
冶江听林坤说的头头是道,他听得也是不亦乐乎,都快成了听说书的,忘我起来。冉冉见林坤有些刹不住车,便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小声道:“得了得了,差不多行了,还真把自己当说书的了!”
“表少爷,我发现你还有这才能啊,渴了吧,扣口蛊呗?我看你也别念书了,来北京的梨园摸干准红!”
“啥是摸干?”冶江只觉得他们这会儿的对话自己听的似懂非懂,又插不上话,只好问冉冉道。
“就是江湖卖艺的。”冉冉解释道。
黑暗中,林坤把荧光棒用力的拗了几下,便亮了起来,分别发给每一个人。这玩意儿和手电筒不一样,没有远光,只能照亮有限的区域。
林坤感觉姒玮琪好像有些犹豫不决,心想:“即便里面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也不至于先被自己吓坏了吧?她这是怎么了?”
姒玮琪反复地侧着耳朵,调整着接收空气波动的最佳位置,有时会把眉头微微皱起来,极力辩听着。林坤觉得好笑,姒玮琪认真起来的样子,除了英姿飒爽的一面,还有这么鲜为人知的一面。
“笑什么!”姒玮琪突然睁开眼,白了林坤一眼。
“你明明闭着眼,连笑你都能听到?”林坤睁大了眼睛,十分意外地看着她,满眼都是钦羡的目光。
“这也太神了吧。”冶江不禁感叹起来。
“这回撞枪口上了吧,认栽吧你就,下次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许倩乘机调侃道。
林坤只好自认倒霉,有她奚落了一句。许倩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木头匣子,递给姒玮琪,说道:“琪姐,用这个吧。”
姒玮琪看了她一眼,接过了盒子,浅浅笑了笑,缓缓说道:“看来还是得用它了,幸好你带着。”
林坤也好奇许倩交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只见那木头匣子形式精美,通体原色,上有细致的浮雕花纹,虽然形制不大,但估计也绝对价格不菲。
姒玮琪刚打开匣子,一股异香便从里面飘了出来,她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底座,林坤一眼就瞧了出来,“犀角香?”
“没错。”姒玮琪应了一句。
她手里拿的正是一个犀角香的底座,看上去与一般的宝塔香的底座类似,平底、壁厚胎,差不多硬币大小。不过,仔细看去这底座也并非全然一般。它通身亚光,似乎并非是瓷器,但年已古旧,又不可能是塑料制品。
林坤有些看不出端倪,许倩笑了笑,“傻眼了吧,这是水牛角打磨出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林坤豁然开朗起来,连连点头,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接着,姒玮琪把匣子打开,那匣子里面还分上下两层,她取出上面一层,从下面一层中取出一枚指骨长短的香。所谓犀角香,顾名思义就是用犀牛角磨成粉做成的熏香。这种香取生犀角而成,是通天犀的角经过特殊加工的产物不是普通的犀牛角。古书记载,有一种犀牛名通天犀,有白色象线一样贯通首尾,被看作是一种灵异之物,所以叫做灵犀。
传说犀角中心若有一条白线直透贯穿,就可以“通灵”,唐代大诗人李商隐也曾有诗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里的“灵犀”就是指犀角的“通灵”,这句诗是比喻男女之间心灵相通。
林坤沉思道,“古人云:‘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你觉得是鬼?”
姒玮琪摇摇头,“犀角香的确可以通灵,但你认为我们有这个必要吗?”姒玮琪的言下之意,林坤自然不言自明,他点了点头,“要是我猜得不错,这恐怕是焚香御风咒吧?”
姒玮琪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对林坤的判断表示满意,抬头看了看他,说道:“不错嘛,看来你爸爸不是光白疼你了,多少还是教了你一点东西的。”
第053章 粽子头颅
话音刚落,整个洞里的棺材板突然全都动了起来,从里面被顶起,然后又突然合上,这一下子响动,之前全无半点征兆,场面恐怖简直到了震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有棺材板齐刷刷地翘了起来,开了一个不大的扣子,然后像是突然泄了气似的,重重的盖上。林坤被吓得一哆嗦,连同边上的冉冉和林坤,都吓得不轻。
只有姒玮琪依旧淡定,许倩在她身边跟随多年,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嘻哈打闹,有些散漫懈怠,但是关键时候见真章,的确十分沉着。
她不慌不忙地把背包背上,戴上了衣服金丝手套,林坤见那手套奇特,状若薄纱,却是以金丝编织而成,上面的网眼极其细密,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耀眼的亮光,仿佛点点星星在上面点缀。
“这是......”
“焚香御风咒,以犀角香为祭,染香之后,肉身不近,须以金丝手套隔绝皮肤。”姒玮琪淡淡道,此时她已经将犀角香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整个洞内立即被一股异香萦绕。
“好香啊!”冶江深吸一口气,不自觉的说道。
林坤目不转睛地看着许倩,只见她右手在空气中一捏,像是将一团空气握在掌心,然后慢慢放开,五指旋绕着缓缓捏紧成拳。不一会儿,那金丝手套的网眼里开始渗出细小的水汽,汇集之后凝聚在拳头外面,慢慢包裹住,看上去像是干冰升腾的水汽。
突然她右手轻轻一扬,差不多平过头顶,然后又缓缓摆下,动作也太极拳中的招式和感觉类似,刚柔并济,白色的水汽跟着她手臂的摆动,在空气中留下一条淡淡的白色的带状雾气。
林坤看得不明所以,不禁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过焚香御风。”
与此同时,姒玮琪嘴唇高频的开合着,默念着咒语。白色的雾带在空中久久不散,继而许倩一手将它从空中打散,紧接着手臂饶了一圈,刚刚被打散的雾气又重新形成了一个圈。许倩双手从胸前往外一推,那圈便迅速往外面移动过去。
刹那间,林坤只感到耳边后面的空气全都随着那圈朝洞内涌了过去。这焚香御风的作用,自然不会是弄出这一阵疾风,关键是它显形于无声无息之中的独特妙义。
林坤朝着那边看去,只见风圈所过之处,一排排白色的隐隐的轮廓赫然在目,林坤看了也大吃一惊,“什么?这么多鬼魂!”
双目看去,里面每一口棺材上面都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隐约地也看不清轮廓,有的连影子也颤抖不停,有的破碎支离。冉冉看完之后,拉了拉林坤的袖子,小声说道:“原来,刚才他们都看着我们啊。”
“这里不干净是肯定的,可是这么多,我的确始料未及。”
林坤看了看旁边的冶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卧槽,吓晕了!”林坤在他脸上拍了两巴掌,冶江才惊醒过来,大喊大叫,“鬼!鬼啊!”
“犀角通灵,未必是鬼,那东西是一个死物,我们要找不的不是这些东西。”姒玮琪提醒道,她目光凌厉,在重重叠叠的鬼影中寻觅着要找的目标。
林坤心头一直回荡着姒玮琪刚刚说的两个字:死物。他有些不解,又大概能够想的到姒玮琪究竟所指为何。“死物,死物......”他心里反复念叨着,突然间,右手手臂上突然被用力的掐了一下,他回神看去,发现是冉冉的手还死死的捏在他的胳膊上。
冉冉说道:“喂,别发呆,可别又陷入都梦魇里去了!”
林坤忽然意识过来,“你提醒的对,我差点又......”
正说话间,姒玮琪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你没事?”
“放心吧,我能行的。”
姒玮琪点了点头,继续观察。许倩的金丝手套在空中凌空抚摸,手过之处,均是一股缓缓流动的气流,那气流却像是任其摆布的玩物般,与她的动作配合得十分默契。
紧接着,所有人都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脚边的一阵微动,卷地风擦着他们的脚尖就要往洞外走。虽然彼此都还来不及说话,但是电光火石间眼神的交互却已完成,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着不一样的信息。林坤目光中闪过一道亮光,急急想要吐出一句话:“这风不对劲,那东西要逃!”
许倩盯着林坤的眼神,嘴唇微闭,欲言难说,好像是在说:“就是那东西,快,快抓住它!”
冶江的表情更夸张,既害怕至极,又大为兴奋,眉头跳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出来了,出来了!”
冉冉和姒玮琪,一个在感到吃惊的同时,突然缩回脚一躲,继而便赶紧追了上去。另一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纵览着全局。
“什么情况?”林坤紧张地问道,“看到是什么了吗?”
冉冉摇摇头,“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林坤正有点沮丧,其他人也叹了一口气,正欲作罢,脸上突感一阵猛烈的压力袭来,脸上的皮肤的张力让人始料未及,好像一时间整张脸都要被压扁。
林坤心里大骂道:“声东击西?鬼也看兵法,这世间还真没天理了!”他这心里骂着娘,手上的禁戒却自行闪烁了起来,黑暗之中分别有三个闪闪发亮的光点。
除了他,还有姒玮琪和许倩。林坤第一次感到自己禁戒的威力竟然如此渺小,在姒玮琪面前更是相形见绌,连许倩的禁戒也分明比他要亮得更多。禁戒越闪耀,它所蕴含的力量就越强,爆发的潜力就越巨大。
姒玮琪急急地仰面一倒,后背几乎与地面平行,那一面气墙顺势便从她的身上推移了过去,随后她整个人就像一张弓一样,迅速地弹了回来。许倩的动作也干净利落,顺势一弯腰,双膝一曲,单手撑地,然后猛地抬头,狠狠地盯着黑暗之中。
林坤看到那些个重重叠叠的鬼影突然晃动起来,像是水里面随波而动的水草,来回摇摆。他正严阵以待,摆放在一边的犀角香顶上燃烧过的香灰正好掉落。
这一刹那。
注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香灰掉落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重力,还有可能是风。而焚香御风咒在启动的时候,宝塔香必然是一柱到底,最后香烧完燃尽的时候,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
此时,香灰掉落,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来了。这是一个绝好的参照。姒玮琪和许倩几乎同时出手,凌空劈斩的左手像是一把烈火熊熊的火焰刀,火焰划过空气之后,林坤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与之接触的空气有一丝微恙。
“好家伙,它果然在那!”林坤兴奋道,
姒玮琪退了一步,火焰在空中烧到了什么东西,留下凌空燃烧的火焰。这火焰慢慢的烧出了那家伙的轮廓,看着像一个**的人影。
“这是什么东西?”林坤好奇道。
“它叫魃。”
林坤听完这个名字,刚开始还是一头雾水,默念了几遍之后,突然想了起来,“魃!”他还是有些不敢肯定地看了看冉冉,希望能够从她那里收到反馈。冉冉冲着他点点头,表情与他差不了多少,都有些吃惊。
相传,有些僵尸能够修行成妖,变为魃。此时,它非尸非妖,跳脱于万类之外,称为死物。变魃之后的僵尸能飞,传得邪乎的说它可以杀龙吞云、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
“都说这东西行走如风,看来此言不虚啊!”林坤感慨道。
“是的嘞!”许倩笑道,“此物常在湘西出没,百鬼不可近其身,也被称为百鬼之王。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这里这么多鬼魂全都聚集其左右,也算是威风的紧。”
“这东西不常见,上一回见到它还是在张家界与一位姓吴的元良请教的时候遇到的。”
“嘿,什么元良,那老头就是一个倒斗的。”许倩倒是不怎么卖面子,说道:“那老头对自己的第一次倒斗经历至今都记忆犹新,上回告诉我们的时候,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可心酸了。”许倩说道,“出发的时候还专门给关二爷和祖师爷磕了三个响头。因为胆子小,黑灯瞎火地跑出去,路上腿直打哆嗦,疑心生暗鬼,风吹得树枝晃动,都以为是什么影子,还没下到墓里都吓得快尿裤子了。”她一边说,一边直乐得合不拢嘴。
“那后来怎么样了?”林坤催促道。
“嗨,还能怎么样啊,他啊从此以后就得了魔怔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说你们是怎么对付那魃的?”
“那其实其没啥事,那老头子倒斗倒了几十年,算是历经无数,想什么血尸啊、红犼啊也是见怪不过了,唯独有一回他说他见到了奇怪的东西,明明感觉就在他眼前,可就是捉摸不定。”许倩边说,边转向姒玮琪,说道:“琪姐,还是你来说吧。”
姒玮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林坤他们已经被吊起了胃口,便没有拒绝,便开口讲道:“那位元良算是在地方上有些名气,虽然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了龙骨堂,前前后后来了好几封信函,里面都说到了这件事。我再三思量,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因为之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与他心中所说基本吻合,所以我当时便想到了可能是魃。只不过,上一次我用的不是焚香御风。”
“哦?那是什么?”
“血咒!”姒玮琪顿挫地说出两个字,她说完的时候还有意地瞥了冉冉一眼,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林坤心里打鼓,“血咒?”
许倩见他一时捉摸不透,便解释道:“是御风血咒,血咒的用途有很多,祭起之后,能够御风显像,而且威力更大。”
“所以——”姒玮琪突然插话道,“那一次,我根本没有看到它.....”
“原来是这样。”
那魃在空气中被烧成灰烬,林坤望着黑魆魆的洞内,想到:“看来我还是太嫩了,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今天听到,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到。”
众人听完姒玮琪说起的往事,想着这件事总算结束了,便都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林坤说道:“行了,大伙折腾这一晚上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是啊,我们都旷课两天了!”冶江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起了这一茬,“老大,你说教务处会不会给咱们处分记大过啊?”
“去去去,闭上你的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他们便打着哈欠,顾自坐下休息了。林坤刚刚坐下,便听到地上一阵连续的滚动声传来,之后,脚尖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姒玮琪的眼睛一直跟着那地上的东西一路,直到林坤的脚边停下。林坤诧异地睁开眼,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赫然映入眼帘。林坤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两腿一缩,立即爬起身来,哆嗦道:“什么东西!?”
许倩走了过来,刚瞥了一眼,表情就严肃起来,似是有些厌恶地说道:“咦,是个粽子头颅!”
“粽子?头颅?”
林坤纳闷地看着地上那个毛茸茸的一团东西,“卧槽,还真是。”
那洞子通身长着长长的白毛,密布整个头颅。五官已经看不清,但是长毛之下还是依稀可辨。獠牙露在外面,留着粘稠的液体。
“这怎么会有粽子的头颅?是谁把它砍下了的,总不至于这里还有其他人吧?”林坤疑惑道。
“是啊?”
姒玮琪想了想,说道:“如果说还有其他人,那就只能是——”
许倩立即会意,“宁大娘!”
“宁大娘?”冉冉听闻,更是好奇,“我师父怎么会在这儿?”
“师父?”许倩打量了一眼冉冉,问道:“你是说宁大娘是你师父?”
“普陀宁大娘?”为了保险起见,许倩又重复了一遍。
冉冉一个劲地点头,说道:“是啊!”
许倩有些惊讶,回头看看姒玮琪,说道:“琪姐,这——”
“怪不得,原来是宁大娘的高徒。”姒玮琪平静地说道,“之前我还纳闷,你是怎么会使用血咒的,现在想来是这么回事。”
“你是怎么知道我使用过血咒的?”冉冉追问道。
姒玮琪看了看她,却并不打算回答,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地上的粽子头颅,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第054章 水晶悬棺
上回说到专门对付僵尸的黑驴蹄子,顾名思义就是黑驴的蹄子,古来就一直被传为辟邪之物,摸金校尉用它来对付古墓荒冢里的僵尸,将黑驴蹄子直接塞入粽子嘴里,简单粗暴,让粽子立马丧失战斗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至于为什么会辟邪世间流传着很多种说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且大多是假托神明,推到冥冥之中,加重了它的神秘感。
有一种比较普遍的说法是黑驴蹄子乃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的坐骑所化。众所周知,张果老的坐骑就是一头驴子。张果老料事如神,精通风水。于是,人们料想他坐下的驴子也会沾沾仙气,而驴子走路全靠蹄子,所以认为黑驴蹄子能安全地探到有宝物的墓穴。
但是,很多人其实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凡是能用到黑驴蹄子来对付的粽子,充其量不过是毛尸之流。还有人说过越是陈年的黑驴蹄子对付僵尸越好使,这句话同样要加这个限定。就好比感冒咳嗽吊个针立马见效,但是胸疼脑热便不顶用了是一个道理。
一般市面上的黑驴蹄子主要从三个方面流出:一是土夫子自制的黑驴蹄子。这帮人常年在地下行走,免不了跟粽子们打交道,千年以来一直延续着使用黑驴蹄子的办法,他们自制的黑驴蹄子效果一般,但是性价比高;二是专门倒卖黑驴蹄子的商贩。有市场就要有竞争,有竞争必须靠实力,可以说他们那里什么样的黑驴蹄子都能找到。到了元朝蒙古鞑子入主中原之后,土夫子的几个山头都出现了明显的颓势,此后的朝代至今,半路出家的土夫子越来越多,成分也越来越复杂。那些半路出家的土夫子常常找商贩购买黑驴蹄子,若是遇到对付不了的粽子,正宗的土夫子也会找他们买一些更贵更好的蹄子。
最后一种,应当算作一类人,构成比较复杂,有点像是专门研究、开发药物的人员。因为黑驴蹄子究竟如何而来、是谁首创了对付粽子无实据可考,这批人也被认为是开发了黑驴蹄子的首创者。他们有的是行走江湖的郎中,也有云游四海的方士还有的是契约人以及道士等等。
林坤小的时候,就曾经在老屋的阁楼上翻出了一只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黑驴蹄子,那蹄子已经风干发硬,但却不腐不坏,被他爹发现以后狠狠地暴揍了一顿。
此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了黑驴蹄子,用它对付粽子似乎比其他任何手段都要来的好。
洞里面重新点上了火,许倩刚刚把一支蜡烛放在棺材板上,姒玮琪突然双指做剪刀状,对着火焰根部一夹,如同摘花似的竟将火苗摘在了手指上。然后瞄准地上的粽子头颅,双指一甩,火苗便甩到了头颅上面,顿时火光一蹿,燃烧起来。
冶江看得出神,失声叹道:“这......这是变戏法吗?”
林坤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第一次见到姒玮琪的时候,在龙骨堂里她就曾像对宠物一样耍弄过一团火球。不过,这一点如今已经不再离奇,他不解地是,为什么要烧了这个头颅。
“这是为什么?咱们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头必须烧掉。”
林坤正欲再追问,突然那头颅在火焰中竟然闷地炸裂了一声,火焰瞬时燃烧得更加旺盛。林坤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惊讶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僵尸头并非被人当场斩落,古语载:尸无血,以脓流筋脉中,斩之脓出。你们看这个头,通体长毛覆盖,地上却无半点脓水,而嘴里流出的液体却又少得可怜。”
林坤听完姒玮琪的讲述,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的确如此,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是一种稍微有点罕见,但也算是古来有之的防盗方法。”姒玮琪说道。
“防盗?”林坤心中一咯噔,暗想:“难不成里面有古墓?”
他正这样想着,姒玮琪继续说道:“以前有一些墓主人为了死后安宁,在墓穴之中设计了一种机关,并特意找土夫子买来粽子头,他们在粽子头中放入事先培植的赤焰金龟,一旦有人触发了机关,粽子头颅就会启动,至于如何启动依照设计不同可以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最后都是以里面的赤焰金龟将盗墓者烧死。”
“等等,什么是赤焰金龟?”林坤感到陌生。
“赤焰金龟是一种原产于西域的毒虫,以黄磷为食,野生时候遇到烈日会自燃,经过培植之后其体内或者其分泌的毒液进入人体,在体温的催化下就能引起人体自燃。”
众所周知,黄磷又称白磷,呈白色或黄色蜡状,遇热极易燃烧。赤焰金龟以吃黄磷为生,加之此后经过精心培育,这种虫子分泌出来的液体也富含黄磷而且毒性极高,一旦被人触碰到就会立即中毒。
“赤焰金龟本无毒,但是这种专门用来替墓主人看家护院的金龟却毒性极强,一旦被其咬伤,立即毒发。毒发之后,轻者双目会暂时失明,四肢胀痛,虽不致命但短时之内绝技不能动弹。因此,就算有人侥幸没有被烧死,也最终难逃厄运。”
林坤听完,不禁深吸一口气,庆幸道:“多亏你及时发现了问题,不然这金龟从里面一出来,我就第一个遭殃了。”
“这赤焰金龟可怕之处还不光这些呢!”许倩补充道,“表少爷,我跟你说啊,湘西一带专门制蛊的草鬼婆培育出一种会钻进人体里面的金龟,遇到这种金龟就算是咬伤之后侥幸活了下来,也还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林坤睁大眼睛问道。
“你想啊,金龟的毒性能让人瘫痪,到时候你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啊,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龟一只只地钻进自己的皮肤里。随后,体内的金龟会遇热自燃,将人全身烧着导致最终死亡。”
“哎,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咱们这个湘西苗族老太太们,也就是俗称的草鬼婆是不是也能评个诺贝尔奖啥的,你看这玩意多厉害!”林坤调侃道。
他正开着玩笑,但是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冉冉的表情却愈发凝重起来,她有些担忧地说道,“林坤,你说我师父会不会有危险,这个粽子头颅的机关会不会就是她触发的呢?”
“你说宁大娘啊?”林坤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吧,以宁大娘在江湖上的经验和水平,对付这么个机关,应该小事一桩嘛。”
“可是,这里面也不会再又别人了啊?”冉冉不安道,尽管听了林坤的话,但还是忐忑,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坤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陪你进去找找吧,若是宁大娘真在里面,我们应该马上能找到她。”
“但是,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看我表姨,这牛掰吧,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你是不就更那什么对吧——”林坤安慰道。
冉冉点了点头,“真的可以进去吗?”
林坤看了看她恳切的表情,好像担心自己会顾忌姒玮琪的想法,于是抖了抖肩,笑道:“这点事我还做不了主吗?”
说着便要拉着冉冉往里面走去,才刚迈出两步,后面姒玮琪厉声喝道:“站住,你俩干嘛去?”
林坤听完,愣是没有再迈出一步,僵在那里,尴尬地笑了笑,回头道:“那个......冉冉她不放心她师傅,我就陪她进去看看。”
姒玮琪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俩?要是宁大娘真在里面出了事,你们俩能顶什么用?”
“可是——”林坤正欲解释,却被冉冉一把拉住,说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硬要林坤陪我去的,都是我不好,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别怪他。”
冉冉本欲替林坤说情,没想到姒玮琪却根本不买她的账,冷笑道:“林坤啊林坤,我是真不知怎么说你好,她说是她硬要你陪她去的,以我对你的了解,难道不应该是你主动要求陪她去的吗?怎么了?为什么不敢承认了?”
林坤面红耳赤,被奚落了一通之后,尴尬道:“您也别这么说啊,我也不是不敢承认,就是......那个我觉得吧......觉得吧......”
“行了行了,表少爷您可别觉得了,你要是想进去琪姐她也不会拦着你呀,去吧去吧。”许倩笑话道,“你还别说,你这个样子真挺蠢萌蠢萌的。”
此时林坤心里不知道暗暗骂了多少个娘了,却都强忍了回去,心想:“林坤啊林坤,你怎么好意思让女人替你出头,今天算是把一世英名都丢光了,不管怎么说,这墓我是一定要下了的,不然这把老脸还真不容易找个地方放了!”
不过他随即转念一想,“偶尔叫女人出一头怎么了?就成吃软饭的了?肤浅、庸俗!”想到这儿,不由得心头又乐呵了一下。拉住冉冉的手,转头便走,说道:“咱们走!”
他俩刚走,许倩便在后面说道:“冶江,你老大要进墓里面去了,你怎么不去啊?我们可不管你哦。”
冶江一听,立即慌了起来,“啊?这可怎么办?”
他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向前面的林坤投去希望的目光,叫道:“老大,等等我!”
林坤一早便听出了许倩话里的意思,也不迁就她,做了一个鬼脸,回道:“来来来,赶紧过来,你个傻小子,要跟上组织知不知道,别跟在外人后面鬼混!”
“还是老大你好,那个许姐总是欺负我!”
“哟哟哟,你看还委屈了。”
林坤拿冶江打趣,弄得连愁眉紧锁的冉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没走多久,姒玮琪和许倩便跟了上来。林坤也知道许倩刚才一番话其实都暗含深意,嘴上不饶人而已。
这个洞走着走着才发现确实不浅,一直通到山的中心。沿路摆满了棺木,而且里面的棺木摆放越来越密集,这么一路走来少说也有几百口棺材。
之后道路便被两侧的棺木挤得只剩下一个宽的缝隙,林坤他们擦着棺材板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才看到路的尽头。
一道石门。已经开启。石门外面散落着一些铁锹之类的工具和其他什么东西,有石块、木板、圆木桩还有几只木水桶等。在两侧的墙壁上还有三只矿灯。
林坤不由得疑惑道,“这个洞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姒玮琪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工具,在墓道的墙壁上轻轻一摸,仔细地查看了每一个角落,分析道:“外面的这个洞应该是很早的时候盗墓贼留下的。土夫子发掘山丘、搬山移墓都有一套详细的步骤。如果是小墓,不会费多大工夫,用几个晚上就能挖开,取出随葬品,然后把墓恢复原样。如果是大中型墓,一时半会儿不能进入墓穴,常常以种地为名,在周围种下粮食作物,然后再花几个月时间慢慢挖掘。或者在墓地边上建一个房子,掩人耳目,然后从屋内挖地道通向墓室内,从外面看一般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以在这里施工为名,挖了这个盗洞。”
“我估计这伙人很有可能是当年修筑开挖山壁上的栈道的人。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使得他们把墓里面的棺材都搬了出来,最后这个洞才是我们见到的这个样子。”姒玮琪猜测道。
“不得不说,你说的还真有道理。这里人迹罕至,若非这里暗藏古墓,平常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会不会是因为这墓里有古怪?”
“林坤你看!”冉冉眼尖,从石门里望去,手指着墓室的顶上,竟然看到一只荧光闪闪的水晶棺材,镶嵌在近乎垂直的墓室墙壁的半空。
水晶悬棺里面好像有一具穿着素色衣服的女尸,但是悬棺毕竟高悬上面,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太清。
第055章 宁大娘
“难道是个粽子?”林坤心里想道,“啧,这个水晶......”林坤突然又啧了一声,看着那水晶悬棺,觉着哪里不对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中国古代的先民很早就有使用水晶的历史,几十年前在一处古墓里就曾出土过一只器形与现代玻璃杯无异的水晶杯,论精美程度与现在的工艺水平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当时,根本没有琉璃烧制技术,想制作这样一只杯子,须是从一整块料中掏制、打磨而成,工程也着实不小。
更何况,眼前是一具器形远胜于水晶杯的水晶棺。那水晶棺看上去并不如寻常所见的水晶棺那样通透清澈,像是毛玻璃似的,有一层磨砂感,朦朦胧胧的也看不太清楚。这应该是由于当时的技艺水平还不够高,对水晶的打磨方式还未掌握,另外如此巨大的一整块料的天然水晶本就是极其罕见的,质量也难以十全十美,有些杂质也是正常不过的现象了。
“林坤,这种墓葬方式你从前见过吗?这里面是个什么墓?”冉冉不禁疑惑道。
“中国很多地方都有悬棺,而且每个地方的悬棺都各不相同,单就这一只悬棺还不好判断。”林坤又往前走了几步,墓室里面空空荡荡,地面上散落着成百上千个木头做的井字架,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专门用来摆放棺木的井字架!”
这种井字架在中国很多地方的墓葬中都有过出现,一般井字架上下两个横档会将棺材抬起来,而两根竖档就像是两条腿使得棺材支撑起来,离开地面。风水之学讲地阴,湿气重,尸若遇到湿气就可能成为僵尸。
当然这种方式也并非完全普及,井字架由于是木质结构和本身的力学原理都不牢固,在逐渐的使用当中有的地区也淘汰了这种方式,代之以木炭来隔绝湿气。
“看来这里面的确曾摆放着打量的棺木,外面的那些棺材就是从里面搬出去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数量如此巨大的棺木搬到外面去呢?”
“我也说不上来。”林坤摇摇头,说道:“倒斗行里有个行规就是‘不动皇陵,不出人命’一般不是官倒谁也不敢动皇陵,还有一个行规是必须对人保密,哪怕对家人也要保密,因为这档子挖人坟墓、坏人阴德的事情毕竟不光彩,万一败露就是伸脖子一刀的事情。”
冉冉听了林坤的话,一时有些理解不了,“你的意思是......”
“嗨,其实也好理解,你想啊这些人敢这么兴师动众地把这儿这么多棺材都搬出去,第一说明至少有很多人,第二这帮人底气足,他们虽然在墓穴外面施工修路做掩护,但是要挖出这么一个洞不说,还要转移这么多棺材,是不是有些明目张胆了?”
“嗯!”冉冉听完解释,不由得茅塞顿开,“你是说这些人有可能是官倒!而且,这里面很有可能是皇陵!”
“是不是皇陵我可不敢说,中国上下五千年,皇帝老儿的坟倒还不至于随便就能遇到。中国帝王家注重风水,绝不可能会在这种穷山恶水之中修筑皇陵的。但是我估计,这里面的哪怕不是皇帝,怎么说也是个王侯将相,否则这帮子人岂不是白忙活了。”
往墓室深处走去,整个墓室的整体结构便展现了出来。墓室的大厅一览无余,像是一个祭祀广场,以上方的水晶悬棺为圆心,这些棺材原本排列成一定的阵位和图案。大厅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陪葬品,估计早被洗劫一空。
中央的地面上有一块巨大的圆形祭台。那祭台为一块完整的五米见径的汉白玉,不过乍一眼看根本看不出它是块汉白玉,因为上面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沙土。掸掉上面的沙土,祭台表面精美的纹饰和雕刻便露了出来,最外圈是一轮彩凤齐鸣,振翅的彩凤首尾相连围城一个大圈。再往里一层是一圈玄武,以深浮雕雕刻出来,形态较之外圈要更大更饱满。
林坤往祭台中央看,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蛙。林坤不自觉地称呼其为:“蛤蟆”。
“这应该是他们的图腾,像一只蛤蟆。”
“百万年前,於越一带的先民都有兴奋蛙为神灵,以蛙为图腾的信仰,你说这会不会是当时流传下来的一个部落。参照他们的墓葬结构和入葬方式,还是比较原始的,很有可能是比较神秘的一支部落。”
“虽说你这种解释我不敢苟同,但你至少说对了一件事,他们很有可能是一支比较神秘的部族?”
“为什么?”
“理由有三,第一,动机不对。原始部落那除了考古学家愿意挖基本上没有哪个倒斗的愿意干;第二,时代不对。这个墓从墓葬方式和结构上看有个千百年来,但是绝到不了那蛮荒时候;第三,你看那女尸的衣服,一身薄纱,试问咱中国的老祖宗啥时候发明的养蚕缫丝技术啊?”
“这个......”冉冉一声咋舌。
越往前走,越发现里面盘根曲屈,如树木的根系一般。主道路两旁是不是出现一个个的洞穴,眼前又不断地出现岔路和拐角。走着走着主路变得越来越窄,变得几乎和旁边的道路没有了区别,林坤意识到他们已经深入墓室深处了。
突然,冶江在一个拐角处大声惊呼起来,“老大,老大,你们快来看,这儿有骷髅!”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哪个墓里头还没有具骷髅的?”林坤心里暗想,便回头往冶江指的方向看去,“卧槽,好家伙,这么大!”林坤一见,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大的骷髅架子,不会是巨人吧!”
那骷髅架子足足有三米来高,骨盆一下两根腿骨就足足高过冶江的头顶,简直像是两根白色的柱子。左右各有两副,头盖骨顶着洞顶,脊柱稍稍有些弯曲,看着就像是四个巨人顶着一块巨大的岩石。
这架势让人不自觉地抬头担心顶上的岩石,是不是真的如想象的那样,会不会真有巨石要坠落下来。
“西伯利亚的雪原上曾经发现过巨人的脚印,那东西最多也就两米来高,若非今天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人类当中还真有这样的巨人。”林坤感慨道。
“且不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巨人,便是真的巨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姒玮琪和许倩从另一侧的洞里面拐了出来,林坤并不知这里面的洞看似纷乱复杂,其实里面四通八达,明明看到他们从一侧的洞口进去,却从这一面出来,正欲问道,却被许倩给制止了。
“你先别说话,让我把话说完嘛!”
林坤没有办法,只好由她先说。许倩继续说道:“巨人的记载古已有之。据《国语??鲁语下》记载:‘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专车。’这件事过了几千年,世上可能再无人知晓,但是咱们却怎能不知呢?”
许倩所讲到禹王诛杀防风氏,而这个防风氏传说中正是巨人族的首领。以车运载其尸骨足可见其尸骸之巨大。而许倩言语中没有把话挑明,正是在向林坤暗示作为禹王后裔此事应当属实且一直被氏族相传至今。
她估计也是怕旁人对给林坤的暗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于是便补充了一句:“后来,司马迁也认同这个说法,并记录在《史记》中,你们回去翻翻书就知道了。”
说起,巨人防风氏被禹诛与会稽,于千百年后又再次被历史翻开。春秋时期,吴王夫差攻打越国,越王勾践兵败,吴国遂占领了越都城会稽,并且在会稽发现当年禹王所杀的巨人遗骨。巨人骸骨举世罕见,便把遗骨运回吴国,装了整整一马车,夫差不解,便询问越国人,可当时的越国人也早已没有人能够搞得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传后来吴王曾派遣使者,带了些巨大的人骨,来到鲁国请教博学多才的孔夫子。使者让几个人抬来巨骨,恭恭敬敬地问孔子。孔子仔细察看巨骨后,略加沉吟,想到大禹治水时,号令天下各部落首领于会稽,因防风迟延,禹怒,下令把防风氏首领处死。这具遗骨就是防风氏首领的。
“现在根据考古发现,巨人的数量远远不止传说中防风氏的,各国各地都有啊,那这又怎么解释?”冶江问道。
“所见所闻未必是真。”姒玮琪淡淡道,她径直向着那四具巨人骷髅走去。冶江不解道:“这话什么意思?”
姒玮琪在那腿骨上轻轻一触,浅笑道:“就拿这几个尸骨来说吧,你们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当中的巨人,但实际上却是未必。”
说完,她掸了掸手,转身走了回来。林坤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骸骨并不是巨人的骸骨,还是说它们是假的?不可能吧,是不是人骨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他正心里嘀咕,姒玮琪嘴角微微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就是一记甩鞭。
她用的不是鞭子,而是缠着绳子的飞镖,飞镖在那大腿骨上重重地一啄,腿骨应声碎开,留下一道道裂缝和一个黑乎乎的小洞。
林坤朝着那飞镖打过去的方向看去,没过多久那小洞里竟然升起一股黄色的烟雾,林坤始料未及,大感不妙,说道:“不好,这骨头里面有东西。”
黄烟一出,便有一只长着巨大眼睛的虫脑袋探了出来。那东西像是破茧成蝶一样,从口子里拼命挤了出来,然后抖动了一下身子,开了来一双翅膀,扑扇两下便飞了起来。
林坤他们看着这虫子从眼前飞了过去,才迟疑片刻,只见那洞口又有虫子源源不断地从里面爬了出来,数量越来越多,瞬间便占满了整根腿骨。林坤大骇,“这他妈什么东西?”
“这就骨蝇。”姒玮琪冷道。
“骨蝇?”
“这种东西专门寄生在尸骨之中,幼虫成年以前一直寄生在里面,以骨髓为食,因长大以后无法出去,骨髓食完之后便在其中休眠,可历经千年不死。”
“啊呀妈呀!”冶江吓了一跳。
“这种东西生性恶毒贪婪,且专门挑人类的骨头寄生,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这个时候提小心,你刚刚要把它们放出来的时候考虑好了没有啊!”林坤叫苦不迭。
姒玮琪嗔道:“还敢多嘴!”说着,便往林坤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林坤一个踉跄,便往前扑了过去,恰此时眼前黑压压一团东西直扑过来,林坤闪躲不及,只觉得背后有人用力抓了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回头一看,正是姒玮琪。
他正暗自庆幸,有惊无险,还没来得及要开口跟姒玮琪理论,姒玮琪又将他往墙壁上一推,喝道:“还有没有神?不要命就赶紧滚!”林坤还没有反应过来,顿觉耳边一阵风吹过,一团黑云刷地贴着他的脸便卷了过去。
“好险,好险!”
原来姒玮琪刚才仅使用手一摸,就已经感觉到了那骨骼中空的程度,立即判断出了问题。那四副巨人骸骨虽然做的惟妙惟肖,几乎以假乱真,但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骨头表面钙质坚硬,光滑不疏,的确并非自然现象。
“你平常就这么下墓的是不是?”姒玮琪厉声责问道,“救你这样,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我——”林坤被姒玮琪这么一骂,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暗想:“这次若不是她来救我,我的确已经死于非命了,刚刚这一路惊险,也都是靠她逢凶化吉,确实应该挨骂。”
“对不起嘛,我刚刚......”
“用不着解释,留这口气好好想想吧。”姒玮琪刚要负气离开,突然有另一个声音传来,“小琪!”
林坤和姒玮琪同时回头,只见从一个洞口处缓缓走来一个老太太,看上去年逾六旬,头发已经黑白相间非常明显,长发在脑后一盘,插着一根象牙的发簪,林坤还没来得及细看,扑面而来一股一副贵气十足的气息。
“宁大娘?!”姒玮琪惊讶道,“您怎么在这儿?”
“宁大娘?”林坤看着眼前这个老太,也一时摸不著头脑,“她还真在这儿啊!”
“你就是林坤吧?”
“啊,是,晚辈林坤,见过宁大娘!”
“哈哈,多礼了,多礼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好一个俊杰啊,我刚才听见你表姨教训你了,你丫别放在心上,小琪就是这副德性。”
“表姨教育的是,的确是我的不对。”
第056章 百越先民
细看之下,只见宁大娘外罩一件绛紫色立领裙衫,领口处有一颗盘纽,往下又是四粒,却只扣上了下面三粒,双袖半卷,把整个人衬得干练十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衣摆垂至腰下,衣角为圆角设计,细节之处均是利落有致,绝不拖泥带水。裙衫上以苏绣刺绣出三足精乌和花鸟图案,加之祥云点缀,衣香鬓影,珠围翠绕,真可谓干练而不失华丽。
里面贴身穿着做工精美的衬衣,以上等蚕丝面料裁剪而成,绣着金线辍织成的云边露在外面。里面衬衣紧紧包裹,恰到好处凸显出她标致的身材,以极其昂贵的白色雪雕皮作为贴边,领口搭配的是鲜艳的红狐皮,袖口非常合适。
林坤还没来得及多看她几眼,脑海里已经被一个疑问深深侵占:“天哪,这就是宁大娘吗?我还以为是跳广场舞的矮胖大妈呢!不是叫大娘吗?这是大娘吗?这气质、这衣品简直就是画里出来的雍容华贵的古代贵妇啊!”
她半掩的明眸,极其深邃。只在她开口时才闪着灼灼的光,可她不怒而威的气场又较之年轻的姒玮琪更加老辣,气势逼人之余还有祖母般的慈祥。而那被慈祥所覆,微笑流露多于严肃的嘴唇上不经意间泛起娇魅暗藏于年龄的假象之下。同时,它还闪耀着一种似是魅惑又不像魅惑的情愫,幸而时光还是把这一切光彩熠熠都冲淡了,才让人没有产生错觉。
林坤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笑道:“宁大娘,您真是太美了,简直闪瞎了我的狗眼啊!”
“哈哈,早就听小琪说起过你有个没正形的坏毛病,看来这一点倒是不假。”宁大娘笑道,她这言语之中让人听不到一丝怪罪,但林坤细思之下又察觉到自己方才言语不妥,打量了姒玮琪的眼色,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宁大娘太可怕了,着实比姒玮琪还难缠一百倍啊!”他心里暗想道。
林坤意识到问题之后,那还敢再轻易多嘴,他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宁大娘的头发,讶异道:“宁大娘的头发黑白相间,虽然看上去倒是别有神韵的,但以她的保养和衣着打扮怎么可能容忍呢?”
黑白相间的头发一卷卷盘绕,半偏于一侧。螓首之下一对蛾眉好似天弓,细看之下脸颊上也难藏岁月痕迹,早过了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年纪,但保养得的确很好,看上去光洁无瑕。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纤细如柔荑般手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一条小叶紫檀的佛珠手链系在腕上,金色的凤翅耳环璀璨夺目。
林坤不得不好奇她是如何保持这么异乎寻常的优雅和仪态,身材苗条又有林下风致。有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几眼,三个人一时间都没有了言语,空气顿时尴尬起来。
还好姒玮琪随机应变,笑道:“大娘,听小倩说起你们在半道上偶遇了这个棺材洞,她说您觉得其中有古怪,便往其中查看,却不知道您查出了什么线索?”
“是啊,我还一直以为您不在里面呢!”
宁大娘笑了笑,先看了看姒玮琪,有冲着林坤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开口道:“空穴来风,理有固然。”
林坤听闻,顿感一阵糊涂,“晚辈愚钝,不知您此话的深意是?”
宁大娘笑着在林坤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这次来可是特地为了你来的,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啊?为了我?这我可就更猜不透了。”
“所谓空穴来风,就是说洞穴之中有风吹出,而理有固然是说这洞穴里的风不会无缘无故而来,天地因果,造化自然。”
“空穴来风?空穴来风......”林坤念叨了几遍宁大娘的话,蓦地想到了什么,惊喜道:“我明白了!”
“想到了?”宁大娘露着和蔼的笑容。
“您的所指的空穴来风其实是指我在毗山下面的地宫中误打误撞走进的那个通风口吧?当时那通风口吹来一阵风,我以此为指引来到了阴司结界,结果却陷落其中,不能自拔,所幸得表姨所救。恕我冒昧,您所说的理有固然是怎么个固然法呢?”
“听小琪说过,你小的时候曾经陷进过阴司结界,还因此留下了坎,对不对?”
“这个......”林坤惊讶地看着一旁的姒玮琪,语塞了好久,而姒玮琪此时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温情脉脉。林坤点了点头,叹气道:“这件事已经埋在我心里多年了,我以为只要我忘记了,不去想就会没事,可是......”
“小伙子,鱼跃龙门须溯三级,历经劫难才能破茧成蝶,凤凰煎熬过浴火之苦,才能涅槃重生,这这坎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没有哪个人是平平顺顺过来的,这都是你人生当中必须经历的考验。”
“可是......”
“你看看小琪,这么标致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要独当一面,担起当家人的重任,这其中的委屈和孤独只能自己咽下去。别看她表面冷冷的,难以接近,对你严厉,求全责备,但她心里啊还是很关心你的,生怕你真的有个好歹,从北京匆匆赶来救你。”
“其实,单就这件事我老婆子今天也就不跟你多费这口舌了,小琪知道你小时候的经历,深知心病还须心药医,特地把我从普陀请到了湖州,为的就是治好你这心病,可见她对你用心至深啊。”
林坤听完宁大娘的叙述,不禁大吃一惊,心里头咯噔一下,“原来......”继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姒玮琪有意地避开了林坤的目光,冷道:“我是怕你真出了什么事,免得到时候你姑姑来拿我试问,好歹也算是她把你交到我手上。”
林坤笑道,“才不是哩,你就是太爱端着,嘴硬。关心我就明说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说够了没有,别没大没小的!”姒玮琪佯装嗔怒,把林坤呛了回去。
“哎,我倒是觉得林坤这话说得还有点道理,小琪啊,你就是太爱端着,他怎么说也是你嫡亲的表侄子,没必要这么严肃。这可跟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戚不一样,你都把他小时候的事记得这么清,敢说一点也不关心?”
“就是,就是。”
姒玮琪辩驳不开,也没好意思跟宁大娘顶嘴,便顺水做个人情给她,笑道:“既然宁大娘都发话了,今天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大娘,您可别这么说,咱们禹陵人天下是一家,这么分里外,合适吗?”
“哈哈,小琪。”宁大娘笑着合住姒玮琪的手,说道:“你现在是龙骨堂的当家人,这话自然是没错的,但内外有别它也是祖宗的礼法是不是?”
林坤听她们俩的对话,心里头也不自觉的嘀咕起来,其中的人情世故他怕是难窥全貌,但林坤向来体察入微,留意之下,也不难听出她们各自的“算盘”。
他心里想到:“好一个内外有别、祖宗礼法,我算是看出来了一个是正统贵胄,一个是外戚权贵,真真是两强相遇,风云变幻啊。”
不过,宁大娘到底还是卖姒玮琪面子,为免得姒玮琪不悦,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老婆子虽身在江湖,但心系庙堂,对禹陵之事凡是职责所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不你小琪请我来,我不就来了吗?”
林坤不禁想道:“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仔细想想这个比喻倒还真是贴切。可再细想,又叫人觉得不舒服,看来这龙骨堂、禹陵,也难逃这权术游戏的套路啊。”
姒玮琪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宁大娘既是她的长辈,又是族里的翘楚,再说自己也本无意要与她纠缠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便也不打算再做区处,笑道:“大娘辛苦,劳您远来,都是小琪之过。”
“哎,你又折煞老身了,再说我又没帮上什么忙,半道还走到这棺材洞来了。”宁大娘见姒玮琪巧妙地避开了话锋,也找了个台阶下,说道:“哦,说起这个棺材洞,这还真是算得上一个发现。”
“哦?”
“你们应该发现外面那个汉白玉祭台了吧?”
“那是个蛙图腾!”林坤说道。
“不错,新石器时代,蛙图腾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装饰纹样。”宁大娘点了点头,说道:“据我了解,七二年的时候,陕西临潼姜寨曾出土了一件蛙纹彩陶盆,蛙纹头部为半圆形,圆腹,上面点缀黑色的圆点,四条腿弯曲。河南陕县庙底沟、山西万泉荆村等地出土的彩陶片上,也曾发现有蛙纹图案。”
“可这都是中原地区啊,而且这年代也不对啊,新石器时代可是蛮荒时代,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墓葬,而且那水晶棺里的女尸......”
“林坤,你先别说,让宁大娘把话讲完。”姒玮琪说道。
“哈哈,林坤说的不错,仰韶文化距今6000多年,自然不可能,但是那些继承了远古图腾的部落却一直延续到了后世。”
林坤想了想,“您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一个远古时期一直延续下来的神秘部族?可他们究竟是什么朝代的人呢?”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在一些少数民族的图腾神话传说中,也能找到关于蛙图腾崇拜的遗迹。在西双版纳布朗族山区,有癞蛤蟆帮助弱小战胜强敌的传说。苏龙部落的布耶、布更、石脚等氏族,均认为自己起源于青蛙,并将它作为氏族的名称。凡属同一个图腾的成员,都认为是共同图腾的后裔,彼此如一家,不准互相通婚,如果犯了图腾的禁忌,就要受到严厉的制裁。”
“这就意味着,也有可能这是一个从其他少数名族迁移过来的部族?”
“姒姓后裔,多以夏朝遗民自称,但叫越人恐怕也不为过,大名鼎鼎的越王勾践便是姓姒,越国在夏朝便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为延续禹王陵的守护与祭祀工作,便封其庶子无余于会稽,号曰禹越。然而越人实际上却是文身断发,披草莱而邑的未开化的部族。”
“可这究竟与这些人有何关系?总不至于说这些都是越人吧?”
“那倒不是越国王陵在绍兴印山,要是我那徒弟在这儿,她倒是可以给你们讲一讲。”宁大娘笑道。林坤听完,便笑了起来,“您说的是冉冉吧?”
“哎,你怎么知道?”
“我们俩很早时候就认识了,她是我女......同学,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呢!刚刚还是她说要进来找你的。”林坤顿了顿了,想道,“还是叫同学稳妥点。”
姒玮琪也轻咳了一声,提醒林坤注意言辞。
“哦?”宁大娘打量了林坤一眼,“还有这样的事?”她在洞里四下看了看,“会不会是刚刚那一阵骨蝇的缘故,冲散了?”
“多半是吧!”
“且不管她了。”宁大娘继续说道,“越称百越,分支众多,其中有的部落就以蛙为图腾。越三次复国,终至灭亡,其后百越分崩离析,直至秦国统一,置会稽郡,百越各个部族逐渐归于王化之下,到汉武帝时期,百越已全部归附。”
林坤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些人很有可能是秦皇之后,武帝之前的百越遗民,他们与中原文明尚保留着差异,但也稍稍体现出交融,比如鸾凤与玄武的图案就出现在祭台上。”
“不错,这样正是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关键理由。”
说来也巧,林坤与宁大娘提起冉冉,正想着冉冉去了哪里,忽然便见到冉冉和许倩还有冶江从一处洞穴中窜了出来。
“可算是出来了!”许倩累得气喘吁吁。
“冉冉!”宁大娘见到冉冉,眼前突然一亮,呼唤道:“你还真在这儿啊!”
冉冉更是吃了一惊,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便觉得出来,“师傅!”
她回神一看,见到宁大娘正与林坤和姒玮琪说话,激动地喜极而泣,忙扑了过去。宁大娘也是见到爱徒,心中异常高兴,迎了上去。
“丫头,可想死我啦!”宁大娘显是对冉冉十分喜爱了,搂在怀里,乐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许倩和冶江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什么情况?”
许倩刚一张嘴,便看到林坤摇着手,哑声道:“别说话,过来,过来。”
第057章 不告而别
“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冉冉啜泣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哟,这怎么还哭了?傻丫头。”
“我是见到师傅心里高兴,喜极而泣。”
“吼吼,好了,别弄得这么肉麻,你在流眼泪,我老婆子啊也要跟着你哭喽。”
“您可别哭,回头您的妆得花了。”冉冉俏皮道,依偎在宁大娘的怀里十分的温顺乖巧。
姒玮琪等她俩情绪稍稍冷静一会儿之后,说道:“大娘,这里毕竟乃是非之地,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你们师徒俩也好久没见面了,邵子亢在外面已经打点妥当,正好乘次机会好好聊聊。”
宁大娘回礼,谢道:“还是小琪思虑周到,那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娘见外了,理所应当。”
林坤看着这两人一来二去的答礼谢礼,莫名地想笑,却又不敢露出声色,只能心里暗暗说道:“你俩都这么端着累不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看着都觉得累。”
“对了,林坤,我刚刚还没有说完,老身这次本是为你而来,言出必行,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办到。”说着,林坤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对黄水晶环,比圆眼睛框稍稍小点,“这是?”
宁大娘笑着将那对水晶环放在了林坤的眼睛前,突然林坤感到眼前一阵眩晕,脑中像是洪水决堤一样,思维紊乱,一时之间人变得龇牙咧嘴,抱头哀嚎,像是疯癫了一样。
冉冉吓了一跳,着急问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呀,您对他做了什么?”
“此物名叫重阳。”宁大娘说道。
“重阳?”冉冉疑惑地看着林坤眼睛上的黄水晶环,依旧不知此物为何,“还请师傅明示。”
“我跟你说过,天下间何人能与鬼通?唯有神鬼契约人耳!但是,这鸿钧之中,沟通阴阳的方法却并非唯一。鬼乃阴魂,居于幽冥之界,平行于阳间时空,各自独立,本无交集。阳间的人看不见它们,它们也不能轻易地来到阳间。”
冶江轻轻地拉了拉许倩的袖子,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宁大娘所说的其实就是见鬼的方法。这见鬼方法啊并不是像电视里演的、书里讲的那样,拿两片柳树叶,沾上井水敷在眼睛上就能见鬼,长点脑子的就知道那是假的。”
“那应该怎么见啊?”
许倩白了他一眼,“你个胆小鬼,得了吧。”
“我怕鬼,但是我还是挺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你就说嘛。”
“其实,常人想要见它还需要一种媒介,就像是电灯开关,你只知道按一下灯就亮了,但前提是你家里得有电,电线还是通的,灯泡还不能是坏的。同样的道理,想要开眼睛见到鬼,你得自己有那个本事才行,又或者你的体质那时候刚好符合见鬼的条件,否则根本没用。传言说牛眼泪可以通灵,其实全是胡扯,因为牛可以见到鬼,根本和牛眼泪无关,而且牛眼泪里细菌也多,搞不好再整个失明,那就倒了大霉了。”
“可这又跟重阳有什么关系?”冉冉纳闷道。
“不少人都知道犀角香可以显影,故也算是一个通灵的办法,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人有阴阳眼,可以看到鬼魂,而实际上所谓的阴阳眼其实是不存在,真正的阴阳眼就是重阳。重阳乃至阳之物,阴阳相斥,在中环之内形成至阴,故透此环查看世界遍地都是鬼魂。”
“啊?您是说林坤刚刚因为看到了鬼魂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可是他明明自己就能看到鬼魂啊!”
“当然不是,这小子前一段时间陷入梦魇之中,心里有个坎,对于他来讲这个重阳的作用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那他看到的是什么?”
“害怕的东西。”宁大娘叹了一口气道。
“从前的胆小。”姒玮琪突然开口道,她静静地站在林坤旁边好久,一动也不动。许倩看得有些着急了,说道:“这表少爷在这么下去,人非得生病不可!”
“是啊是啊,老大这是怎么了?”
众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姒玮琪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在林坤背上拍了拍,“别怕,我带你回家!”
冶江不明所以地看着许倩,“这是什么意思?”
许倩笑道:“还是琪姐有办法。”
“啊?”冶江一头雾水地看看许倩,回过头看林坤时,林坤突然冷静了下来,眼里还带着恐惧,眼神里充满了渴求。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好像在黑暗中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在海洋中遇到了救命的远船,他抬头盯着姒玮琪,身子略略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姒玮琪把手伸到他面前,笑道:“把手给我。”
林坤迟疑地看着眼前的手,慢慢把手放了上去,整个人木讷而僵硬,如同一个迷失的小孩子。
可他终于还是站起来了,他看着身边的人,看着拉紧自己手的姒玮琪,心头有一种振奋。
林坤如梦方醒。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姒玮琪的眼睛,她深邃的眸子里如同清流般透彻,此时他好像再也感觉不到她身上那种逼人的清冷和孤傲,仿佛春风般抚慰他弱小的、满目疮痍的心灵。
“啊哟,看得我都脸红了。”许倩不自觉地笑道。
林坤这才意识了过来,连忙收回眼神,四下环顾了一圈,勉强地找到了一个话题,尴尬道:“那个......这个重阳......挺......挺有意思的。”
“得了吧,这玩意儿可没意思,你都差点嗝屁了,你是没瞧见刚才你那模样,可吓人了。”
“是啊,林坤,你没事吧。”冉冉紧张地拉住他的手关心道。
林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冉冉的手刚刚碰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似是有意回避,笑道:“嗨,没事没事,过去了就好了。”
冉冉有些隐隐的疑惑,但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便不再多想。他们在洞中有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在洞穴尽头发现了一只大水缸,从材质是看应该是非常古朴的土陶。水缸半嵌在地面上,林坤往水缸里看了一眼,里面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依稀露出几个角。
宁大娘说,里面有一只青铜四蛙尊,形制上与四羊方尊类似,应当是当时部落归附于王朝时受封的赏赐,尊作为汉族祭祀的礼器,赏赐给诸侯王公曾是非常普遍的做法。
“那群盗墓的就没有把这最贵重的东西拿走,这要是搁现在得是国宝啊!”
“怕是因为骨蝇的缘故,他们没有敢再往里面走吧。”宁大娘叹了口气道,“我这趟来还能有次意外的收获,真是令人惊喜。”说着,宁大娘便转身与众人一同往回走,她走过姒玮琪身边的时候,左手在姒玮琪的手轻轻碰了碰,好像是不小心碰到的。她们眼神交汇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在意,林坤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从棺材洞出去以后,他们又辗转走了几十里山路,刚下到山脚的时候,就看到下面的空地上停满了好几辆车。邵子亢已经在那恭候多时。
“姒小姐,邵子亢特来接驾。”邵子亢一见姒玮琪等人出现在山道上,便立即迎了上去。
姒玮琪摆了摆手,客气道:“辛苦。”说完,便顾自上了车。
邵子亢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宁大娘,双眼放光,躬身问候道:“宁大娘,邵子亢见过大娘。”
“哎呀,这不是老邵吗?”宁大娘寒暄了几句,便上了车。车子一路飞驰,最后驶进了一处高档别墅区。
冶江坐在车里,看着沿路的风景,纳闷道:“老大,他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啊?咱们不回学校吗?这都已经迟到了。”林坤坐在车里眯着眼休息,懒懒地回了一句:“哎呀,管他呢,没看到这邵老爷子客气,请咱们住别墅。”
“住别墅?”
“哎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一夜没睡了,等会啊先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尸臭洗干净了,然后在美美地在大床上睡一觉,晚上在吃他个大餐。”
冶江被林坤说的心动,乐呵道:“这感情好,老大,没想到跟着你还有这福利!”
“那是!”
车子停下的时候,龙楼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冶江从车里看到龙楼,立即叫起他来,招手道:“哎,龙楼,龙楼!”
龙楼听到冶江的叫声,便走到了他们的车门口。冶江兴奋地从车里跳了下来,惊讶地问道:“哎,龙楼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姒小姐和许倩救了我,他们把我托给邵老先生照顾,所以我就被安排到了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感情我们所有人都是姒姐姐她们给救的啊?”冶江在心里特意念叨了一遍,接着又问道:“哎,龙楼,这里好玩吗?”
“好玩?”龙楼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这是高档别墅,富丽堂皇,想玩的什么没有,游泳池、美女、高尔夫随你挑。”
“哎,我不是说这个,算了算了说这个你也不懂,我还是去洗澡了,老大说得把身上的尸臭洗掉,哎,你帮我闻闻,我有味道吗?”
龙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恶心不恶心?”
“算了,我还是先去洗澡了。”说着冶江便要离开,龙楼忽然也跟了上去,追问道:“哎,快跟我说说你们后来都遇到啥了?”
“想知道?”
“嗯。”
“哎,洗完澡我慢慢跟你说。”
“哎,你快说!”
......
秋蝉发出最后的哀鸣。已经入夜,林坤打着呼噜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是睡得死死的。门外的女仆已经来敲过三次门,但他还是迟迟没醒。
姒玮琪在他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算了,还是别敲了。”
女仆点点头,转身离去。许倩看着姒玮琪擎起的手臂刚要叩响房门,却又在最后关头放了下去,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琪姐,你要是有话要跟表少爷说,那你就说嘛,你要是敲门他准醒!要不我来吧。”
“算了。”姒玮琪看上去有些心事,她俩都收拾了妆容,似是有事要离开,正是来找林坤告别的。
“可是......”
“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们这就走吧,回去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姒玮琪转身离去,在走廊上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林坤从睡梦中揉开睡眼,一脸惺忪地拿起床头的电话,叫来了客服,没过多久女仆便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林坤少爷,您总算醒了。”
“嗯,我饿了。”
“邵老板已经吩咐过了,您是贵宾,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们,我们一定竭诚为您服务。哦,对了,刚刚有位姒小姐一直在门口等您,但是您睡得太熟了,我们也没敢打搅您。”
“是这样啊,没事,我等会儿去找她。”
“但是,她好像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了?”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她可是邵老板的贵客我们哪敢打听啊。”
“走了?怎么就走了呢?说都不说一声就走......”林坤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阳台上,林坤独自一人坐在栏杆上发呆。手边摆了三五只啤酒瓶和好几个烟头,看得出他对姒玮琪的不告而别,心生失落,有些憔悴。
沿着通往花园的小路看去,漫无目的打量着这一片豪宅的景致,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银色的光海中,烘托着充满温馨静谧的夜。
月光下的人也置身在月光之海中了,月光洒满了他的衣服。星光过于孤寂清冷了些,只有这温柔恬静月光,才能这般的恰到好处。月华尽染着整个大地,周围被月光照得雪亮,世界完全笼罩在圣洁的气氛里,不知不觉的林坤觉得自己的感官模糊了,心灵也在这圣洁中变得渺远起来。
他有时在想,对于这一声告别的看重,是不是也是一种贪心,起码是一种偷懒式的人际关系,仿佛没有了最后的总结性发言,前面的过程和细节就性质不明了。之前和之后的努力,都是空虚。
“哎,算了管它呢。”林坤又喝了几口啤酒,“凡人对离别的理解总是认为人是有限的,无论怎么样做都是有限的,而死亡却是无限的,庄子说,‘以有涯随无涯,殆矣。’所以说有缘千里终相会!莫强求,空悲切!”
或许,不告而别之难,皆因它时时刻刻都在提示着人生中那最尖锐的不圆满。
第058章 单元测验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谛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几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作这首《雁丘词》的乃是金代家元好问。元好问为雁殉情而死所感动,寄托自己对殉情者的哀思。
林坤想着想着,也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其中的一句来,默念道:“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谛风雨......”常人总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与“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两句千古名句抒发思绪,可他倒好,偏偏对“招魂”、“山鬼”更有感触。
路灯昏黄,小径幽幽通往荷塘。到荷塘边的路段比较幽僻,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蓊蓊郁郁得种满了柳树。月影穿过树杈,斑驳了起来,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
林坤有些醉醺醺地,荷塘在月下的粼粼波光在他眼中闪着朦胧的光,眼前就像罩着一层薄纱。这时候,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林坤一看,是姒玮琪打来的。
“醒了?”电话那头传来姒玮琪的声音。
“嗯。”林坤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还没有睡醒?”
“是啊,一觉醒来发现你们都走了,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还不如继续大睡一觉。”
“听你这话,有点情绪嘛!”姒玮琪语气挺平顺的,一直放下架子。
“可不是嘛,你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说声再见总可以吧?”
林坤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微醺的他竟然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嗝。
姒玮琪扑哧笑了笑,说道:“怎么了,为了一句再见你需要喝酒潦倒?需不需要我再赶过来抚慰你的心灵创伤?”
“好啊!”林坤也为刚刚自己的失态,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嘿嘿......”
“笑什么笑,真不稀罕教训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形?”
“有你在我就觉得挺好的,你看你一走我就成这样了。”
林坤迷迷糊糊地说着话,都说酒后吐真言,说的应该都是心里话。姒玮琪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走是因为确实有事!”
林坤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又没怪你。”听到她这话,他其实心里挺乐呵,心想道:“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甩下我不管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邵子亢会派车送你么回学校,自己保重。”
“哎哎哎,等等等等,这就完了啊?”
“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我给你赔礼道歉?”
“那到不用。”林坤想了想,说道:“我就是想多和你说说话,不行咱就聊聊其他的吧,你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告诉我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就你?”姒玮琪嫌弃道,“这件事连我都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你能有什么主意?”
“哎呀,说出来听听总可以吧,是不是宁大娘交给了你什么东西?”
林坤脱口而出,姒玮琪一听,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去,还真被我猜中了!”林坤也兴奋了一下,笑道:“那时候在洞里,我就看到她故意在你手上碰了碰,你想有什么东西要搞得这么神秘,我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姒玮琪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大意了,不过林坤能有这个心思,倒是令她欣慰,道:“不错,看来你还是有长进的。”
“那是,那是!”林坤呵呵地笑道,“你呀,就多想着点我的好,看看我的长处,别老挤兑我,我真金不怕火炼,这叫大浪淘沙......”
“行了啊,别说你两句就喘。”姒玮琪轻咳一声。
“哎,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禹王卒于会稽,后人世居禹陵,以卫护禹陵。禹陵后裔以神祇之命,传契约血统,后世以宗亲立法,分圣金、神木、圣水、神火、圣土五流派,分支由龙骨堂统领,皆遵号令,唯以宗族家谱区分。”
“这个我知道,我记得我在族谱当中是神火道,可这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宁大娘交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吗?”
“能瞬息之间交到你手上,必然不会是一件大的东西。”
“那是一枚早在一千多年前,龙骨堂曾使用过的徽章。”
“龙骨堂?”林坤一听,大吃一惊,“这事怎么会和龙骨堂扯上关系?难不成说当时挖掉这个百越遗民墓葬的禹陵的人?”
“不可能,契约人从不干倒斗的事!”姒玮琪言辞肯定,这一点似乎毋庸置疑。
“可是......”林坤顿了顿,“这徽章毕竟是在里面找到的,这又怎么解释?”
“宁大娘告诉我,这徽章是在四蛙尊的陶缸里找到的,之所以没有当众说出,就是因为此事重大,不可轻传,我连夜回到龙骨堂,取出当时的策印比对,发现确实无疑。”
林坤长叹一声,“你说这事啊,这原来和田白玉镯的事情还没个头绪呢,这又冒出一个这档子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据当年的籍册载,那时契约人五个流派正值纷乱时期,彼此关系疏远,因此那一批的徽章各分支只见都有区别,我比对过我手里的这一只应该是圣水道的徽章。”
“圣水道?”林坤想了想,“我家好像没有认识圣水的亲戚?”
“我又没让你去走亲戚,好了,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这件事你也别管了,再说了你也管不了,好好上你的学,做你该做的事情!”
姒玮琪叮嘱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林坤抓着还亮着的屏幕,不自觉地笑了笑,“今天她说话还算挺温柔的,要是以后都能这样改多好。”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寺庙里的方丈曾经跟他说起的关于“不告而别”的故事:方丈说,释迦牟尼出家的时候,也是翻城墙而出,不辞而别的。
林坤抬头看到一轮玲珑的月挂在梢头,氤氲的月色透过树叶儿,洒在大地的每一片土地上,在遥远的天边,若隐若现闪闪发光的星星也在不甘寂寞出来展示魅力,像天使一样,悄悄的来聆听人间的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邵子亢亲自在楼下接林坤他们返回学校,临行前林坤特地跟他道谢,“感谢邵老爷子热情的招待,林坤感激之至。”
“哎,表少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照顾您是邵某的职责,今后在这湖州地界您要是用得着我,请随时差遣,之前是因为不知道您在这儿上学,已经多有担待,老头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邵老爷子您严重了,再说了我这表少爷也是托了姒小姐的光,要没她的话我也不敢来您这儿讨饶啊,您说是不是?”
说着,林坤便笑了起来,邵子亢只好作罢,赔笑道:“既然如此,老朽就不留您几位了,车子已经备好了,会直接送你们去学校,一路保重。”
“您也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恰好此时校园里的铃声响了起来。冶江习惯性的低头看手表,一副紧张的表情,“哎呀,我记得今天是上午第二大节的课,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说着,他便急着往校门内赶,边走便说道:“老大,我得先走了,今天我还有个当堂回报要做呢,啊呀完了这回,丢脸要丢大发了!”
林坤瞧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笑道:“走吧走吧,你个傻缺。”看他跟丢了魂似的跑出了一段路之后,又喊了一句:“哎,要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冶江应了一声,“好!”便急急跑进了教学楼,没过多久又跑了出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道:“哎呀,好像不是这一幢楼?”
引得林坤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接着,龙楼也告别道,“我也得去上课了。”
“你不会也有当堂汇报吧?”林坤调侃道。
“那倒没有,体育课!”
“我去,这都可以。”林坤笑了笑,“哎,走吧走吧,正好我也有课呢,哎,冉冉你呢?”
“我?”她叹了口气道,“真不巧,我也有课,而且我觉得我可能比冶江还悲催。”冉冉撅着嘴巴,一脸哀怨。
“怎么了?”
“上周的课堂笔记我还没交,今天正好是截止日期,可是我连写都还没有写过。”
“嗨......”林坤叹了口气,“看来一回到学校,大家都挺悲哀的,行了行了,还是先各回各家,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嗯,那我先走了。”冉冉挥挥手,同他们告别。
“再见。”
林坤一个人走进教学楼,刚走到楼下,就遇到同班同学匆匆赶来,其中一个打招呼道:“哎,林坤,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就我们寝室迟到了呢!”
“怎么了?这一个个咋咋呼呼的。”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庆妈的课单元测验!”
“可不是嘛,学委半个小时前发的通知,妈的看到短信直接把我从床上吓醒了!”
林坤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匆匆跑过的背影,想到:“妈呀,原来我才是最悲催的!”
铃声响了,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的老师手捧卷子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站在讲台上,扫视一遍台下:“把书都收起来!”
声音虽然不算太大,却如雷贯耳,所有的人都为之丧胆。
林坤踩着铃声的尾巴走进教室,同学们早就把教室后排的位子占得满满当当的,无奈只好挑了前排的位子,坐了下来,冲着老师尴尬的笑了笑。
“林坤,你胆儿可真大。”后面的同学笑话道,“庆妈看着你呢,嘿嘿嘿。”
林坤只觉得额头非常烫,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绪全无,“妈的,破罐子破摔了!”于是,装作满不在乎地把书合上,毫不犹豫地把书放进抽屉,说道:“老子这叫成竹在胸!”
此时,讲台上传来一个声音,“同学们,这佛脚该抱的还是得抱的呢!那些佛脚还未来得及抱的同学呢,是不是打算豁出去了啊?”
“哈哈哈哈。”教师后面哄堂大笑起来。林坤涨得满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心里骂道:“庆妈,你也忒不厚道了吧,非得把我脸都丢光啊?!”
谁知,庆妈在讲台上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后面那两位恋恋不舍地想看上最后一眼的,别搞得这么伤感,就跟最后告别似的,你这么想看会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笑。“咦!那位男生怎么把书压在屁股下,难道是为了增高一点?”
卷子传了下去,随着视线的转移,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林坤飞快地在试卷上扫过一眼,脸涨得就像西瓜瓤,“卧槽,根本不知道啊!”林坤见形情不好,心里越加发慌,不停咬着嘴唇,不时地啧啧两声,连握笔的手都微微颤抖。
不料,后面却有同学小声嘀咕:“这题目前几天做过,天助我也!”
“妈的,你们能别嘚瑟吗?”林坤心里不爽,暗骂道。林坤不时地抬起脑袋往后面瞥几眼,不少人也都涨红了脸,拿着笔敲着脑袋。偶尔,庆妈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视,一些东张西望的人连忙埋下头去。
林坤见庆妈疏于防范,嘴角掠起微笑,“感谢老天爷相助啊,算了还是感谢我的先见之明吧。”他一只手慢慢伸进抽屉,然后假装镇静地提起笔,一边飞快地翻动着课本。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庆妈踱着步子走下讲台,不时左右看看。随着她的脚步移近,林坤不禁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卷子,希望她别在身边停下。
时光匆匆,已经有不少人答完,无所事事,东张西望。有的干脆趴在桌子上睡大觉。林坤表现出明显的急躁,紧皱着眉头笔尖在纸上一刻不停地写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竭力在脑子里搜寻解题的方法,哪怕是瞬间一闪而过的亮光,也能燃起希望之火。
无奈,铃声还是响了起来,庆妈急促地催人交卷,考场立刻变成散场剧院,众多讨论,众多纷纭。
第059章 快递包裹
在走出考场那一刻,一群人像久困笼中的鸟儿似的,飞奔着冲出教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唯恐错过什么。林坤感觉自己此刻就像重生了一样,心间触发良多的感触。有的人看上去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有的人好像解脱了一样出了考场长吁了一口气;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考完依旧保持着自信的笑容。
林坤心想:“这也算是人生当中的一劫吧,一场考试下来,看清众生相啊!”
“众生苦乐,皆是我的苦乐,众生混沌,皆是我的混沌。”想着想着,他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恰好此时,庆妈从教室里抱着试卷走了出来,她笑着跟林坤打了个招呼,问道:“林坤,考得怎么样?”
“还请庆妈手下留情,这样我说不定还能混个及格。”
“你看看,谁叫你们平时不用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是是是,您批评的是,可是咱不是正商量嘛,这一次若是您能高抬贵手,我敢保证下次绝对考个高分报答您这份不杀之恩。”
“哈哈哈,有信心和决心是好的,也应单鼓励嘛,好的我知道了,先看看再说,你先去吧。”庆妈笑眯眯地说道,“至于怎么做就要看你的努力了。”
林坤忐忑地跟她告别,临走也没摸清楚她最后笑容里是什么意思,“嗐,通过这几天和一群女人的接触,总算是对她们有了一点基本的了解,女人心海底针,真是捉摸不透。”
在走廊的拐角处,林坤看到同班的两三个同学围住了刚刚准备下楼的庆妈,嬉皮笑脸地像是在和她商量着什么,林坤脑海里随即浮上来一个想法:“好你们几个啊,竟敢公然开后门,想搞暗箱操作嗯?”
不过那也只是他一念之间的想法,“嗨,这世道开个后门,通融通融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不我刚刚还恬不知耻地求手下留情吗。”随即,便自嘲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转身离开之际,余光撇过庆妈的背影,她背对着他站在墙角,身体一半被墙挡住,突然从墙角里伸出一只手,竟毫不掩饰地往她裙底里摸去。而庆妈却故作淡定地仍由其抚摸,林坤当时只是惊鸿一瞥,细想之下不觉一个哆嗦。
“额哦......”
“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啊,中国的大学怎么什么货色都有?”他心里暗暗骂道,呸了一声,“原来他娘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意思啊!”
想明白这一层,林坤更是加快了脚步。他匆匆地走出教学楼,由于走得急,没有留心转角处有人过来,当即撞了个满怀。
“喂,你走路不长眼啊!”那人率先叫了起来。
林坤只觉得那声音刺耳又熟悉,抬头一看,原来是陈梓玥,笑道:“哎,学姐,怎么是你啊?”
“你?”陈梓玥没好气地看着林坤,搦着额头,说道:“见到你准没好事?”
“干嘛这么说吗?火气这么大,又有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啊!”陈梓玥白了他一眼,便要离开。林坤一把拉住,问道:“哎哎,对不起对不起了,我说就撞了你一下至于这么较真么?”
“哎哎哎,能别拉拉扯扯的吗?我还有事儿!”
林坤随即放手,说道:“哦,有事儿啊?那行,您忙,请吧。”
陈梓玥用既疑惑又鄙夷的眼光看着他,轻声说了一句:“神经病。”便匆匆离开了。林坤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笑道:“又是一个!”
他刚刚走出几步路,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身,有人喊道:“哎,等等!”林坤转身一看,陈梓玥又追了回来,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哎,别忘了今天晚上开会啊,昨天晚上给你们发短信一个人都不回,还有点组织观念没有啊,记得跟他们都说一下,记住没?”
林坤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弄得有些错愕,点了点头,心里想到:“她没问题吧,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情况?”
陈梓玥喘了几口大气,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还有事,走了啊。”
“学姐再见。”
林坤担心她又落下什么事再跑回来,特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此时,阳光正从他头顶直射下来,炎热且刺眼。
没过多久,他的额头上便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火辣辣的。陈梓玥看来已经走远了,林坤舒了一口气,准备离开。阳光下的影子在脚下留下它一天之内最小的样子,跟着他的脚步越走越长。
林坤打算先回寝室,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立即警觉起来,故意加快了速度。没想到那人的警觉性丝毫不差,竟没有跟上来。林坤一边想着那人老练的跟踪手段,一边怀疑此人究竟是谁。
“奇怪,会是谁?”林坤脑海之中一时半会想不出可能的对象,“没道理有人会盯上我啊?我算哪根葱啊?”
他见对方没有再跟上来,也不多纠缠,拐进了一幢教学楼,从另一面的出口离开。说来也巧,他刚从教学楼里出来,迎面便遇到了刚从这幢教学楼下课的冉冉。
冉冉一把叫住了他,“咦,林坤你怎么在这儿?”
“哦,那个......”林坤一时也难以跟她解释,笑道:“一言难尽,边走边说吧。”
“怎么了?我怎么看你样子好奇怪啊。”林坤时不时地回头看,特地留心了走廊的拐角处,冉冉也好奇地跟着看看,“没人啊?有人跟踪你啊?”
林坤猛地盯着她看,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冉冉被他吓了一跳,笑道:“你神经了,没见你这么慌张过,我自然是猜的喽,不然你干嘛老是回头看。”
“哎,还真让你猜对了,刚刚真的有人跟踪我。我一加快脚步,他就不跟了,所以我才走到这儿来,把他甩开。”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不可能。”林坤斩钉截铁地说道。
冉冉皱了皱眉头,“最近还真是事多,那你说他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
林坤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冉冉,“你最近也要小心这点,说不定他盯上的不止我一个。”
听完林坤的话,冉冉也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会注意的,那需不需要告诉龙楼和冶江他们一声,他俩......”
“龙楼心细,我想有人要跟踪他就算第一时间感觉不到,时间一长他一定能感觉的出来,倒是冶江这个家伙,要是不跟他说,被人跟踪半年也不会察觉。”
“你还别说,他还真有这可能。”冉冉笑道,“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啊,我算是彻底服了他了,不过啊混着混着就混熟了,你这么一说啊我们还真得好好帮衬帮衬他一点。”
“走吧。”俩人一起从教学楼走出去,“吃点什么?”
“嗯,我不想吃食堂......”
“嗨,这话说得,搞得我好像很抠门经常带你吃食堂似的。”
“哎呀,我就是随口说的,那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那你快想,我这肚子饿得都快起义了!”
“有那么夸张吗?”
“有啊,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一走进教室庆妈突然说要考试!突击考试啊,我当场就吓蒙了,一场考试下来,我肚子早就饿扁了。”
“哈哈哈。”冉冉笑道,“哎呀,笑死我了,我现在算是心理平衡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才是最悲催的那个,没想到更悲催的还在后面等着你呢!”
“你就嘚瑟吧。”林坤甩了甩鼻子,“不行,我得吃他个三碗饭,方解我心头之恨。”
“三碗!?撑死你。”
“我死了,你怎么办?”
“嗯,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你让我好好想想啊。”冉冉俏皮道。
“这你还要想!”林坤佯装生气地往她身上一抓,冉冉笑着跑开了,笑道:“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两人一路打闹着来到了一家麻辣烫门前,林坤岔气道,“哎呀,饿死了,跑不动了,先吃饭,先吃饭!”
“那我们就吃麻辣烫吧?”
“就这?”林坤抬头看了看店面的招牌,有些不大情愿。
“怎么了?”
“这......好吃吗?”
“不是吧,你没吃过麻辣烫?”冉冉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林坤一脸无辜地摇摇头,“麻辣火锅我倒是常吃。”
冉冉大笑起来,一把拉着他的手,走进店里,叫道:“老板,来两份麻辣烫。”乍看一眼这家麻辣汤馆,小小的店面,但倒也干净。与众不同的是一般客人一走进餐馆,服务员就拿着菜谱叫客人点菜,而这家餐馆却没有菜谱,而是在门口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食材。
冉冉递给林坤一个菜盆和一把镊子,说道:“想吃什么自己挑。”
林坤看了一眼五花八门的食材,他却专门挑荤菜,像什么火腿肠、鸡肉丸子、鱼肉丸子每一样都来一点,冉冉看着他,笑话道:“你还以为吃自助餐呢,净挑肉!”
说着,她把林坤的食材放下,把自己的菜盆给了服务员,服务员就把菜放入了一个铁丝网篮里,再把这个铁丝篮放入一个盛有麻辣汤的火锅里煮。
林坤第一见到这麻辣烫的制作,便与服务员攀谈起来,冉冉乘着他与服务员说话的时候,特地挑选了一个靠近电风扇的座位。不一会儿,服务员便端着一小锅热气腾腾的麻辣走了出来。
印象中只剩下迷蒙的白雾。耳边是清脆的滴水声,眼前是弥漫着的,散发着辛辣香气的热气,然后是张只在笑的脸,也许有些对话,也许互相有过拍肩膀,点脑袋,刮鼻子的取笑,但最终形成的只有笑着的脸。
林坤尝了一口,赞叹道:“不错,不错,爽!”
“好吃吧?我今天才算是长见识了,其实你这人也不是什么都懂,竟然没吃过麻辣烫。”说着她便偷笑起来。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不带这么嘲笑的,谁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不过,这味道好像和川菜有点相似,麻辣烫、麻辣烫还讲究一个烫字,就是要趁热吃,那样才能麻的痛快、辣的够劲,这滋味真是无言可喻,欲罢不能啊。”
“哟,没想到你第一次吃就能又这么深的体会啊?”
“那是,承蒙您的推荐,以后我天天带你吃麻!辣!烫!”
冉冉立即脸上难看起来,摇头道:“别别别,那还不得上火,到时候脸上都是痘痘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你这天生丽质的还会长痘痘?”
“喂,林坤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不就笑话了你两句吗?有意思吗?”
“嘿嘿,没想到我在这儿等你吧。”
“坏死了!”
两人刚结账出门,冉冉便遇到了刚好也在附近吃饭的冶江和龙楼。龙楼抱着一个纸板箱,见着林坤便把箱子交到了他手上,“我可替你拿了一路啊!”
“我的?”林坤诧异地看着纸板箱,发现这是一个快递包裹。
“我没有快递啊?”
“没错这就是你的。”一旁的冶江说道,我和龙楼下课后打算去寝室找你的,可是你没在,结果在你楼下的时候遇到了快递员,他说打你电话是关机,跟楼下的宿管说了老半天也没办法,我们一看是你的就帮你领了。
“宿管不让寄存。”冶江一脸委屈道。
“是这样啊,那谢谢你们啊。”林坤纳闷地看着这个挺大的箱子,说道:“还挺沉。”
回到寝室,林坤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里面满满当当地装满了东西,最上面还有一张清单。台头第一行写道:“内蒙古风干牛肉三斤。”
后面在括号里特地说明此为正宗牧民纯手工制作。林坤笑道:“这包裹肯定是表姨让许倩寄来的,还正宗纯手工制作......哎,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风干牛肉,我有说过吗?”
“哦吼,这东西还真不少,德州扒鸡、卤蛋,她们这是怎么了,犒劳犒劳我?”随后他又在箱子里随便翻了翻,突然手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林坤立即伸进去一摸。
“一个盒子?”那盒子一看就是黄花梨做的,雕工也相当考究,林坤不由地奇怪,“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敏锐的他立即觉得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绝非一般之物,哪怕它是随着这一箱子食品一同而来。
林坤把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启,一尺见长、两寸见宽的盒子里明显放的是一件狭长的东西。只见一把装饰精美的短刀随着盒子的慢慢开启映入眼帘,那种冷兵器特有的深敛其中的古拙依然在盒子打开的刹那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060章 西南倒斗王
林坤拔刀出鞘,只闻得“噌”的一声,寒光夺鞘而出,先前就已经不寒而栗,此时亲眼见到这短刀的凌厉寒光,更是不由得暗自叹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应该是彝族腰刀吧?”林坤揣度道,“天下素以保安腰刀、英吉沙刀和户撒腰刀并称三大名刀,彝刀虽不及保安刀驰名,但也是难得的精品。前两年姑姑收来两把古刀,一把藏刀一把彝刀,藏刀华丽张扬,彝刀朴拙深沉,但和这把腰刀相比还是相形见绌啊!”
细看之下,这尺长的刀身上竟然连连曲凸,先是刃背向外曲凸,刃锋在内,刃如秋霜。而后刃尖稍向外再度曲凸,柄与刃均同一曲度。刀形精美古拙,刀身黑亮,隐隐有团花图案,因岁月磨洗渐渐不甚分明,但锋刃依然极为犀利尖锐。
彝族腰刀主要有长短两种,短的近乎匕首,也就一尺有余,背镶铜环,可以别于腰间。长的则与剑无异,古代常由彝族英雄佩戴,挎在腰间。
林坤以手触碰刀身,只觉刀身凉而不寒,依稀有温润质感,刀身上微微起伏的纹理,更是在诉说历史的沧桑变故。
“曾经的彝刀,乃是沾血的利器,当年民国时候的西康省长刘文辉就说,每杀一人,‘錾一小缺’,‘缺多者即为观众所倾仰’,可见这刀剑嗜血、杀人如麻,并非无稽。”林坤轻轻拂过刀刃,刀刃虽锋利无比,但上面的卷刃还是清晰可辨,“这么一口小刀却还不知杀过多少人呢!”
林坤将腰刀重新归鞘,放入木盒中,小心锁在了柜子里。他仔细查看了箱子里的单据,唯独没有关于这个腰刀的记录,这又使他不由得那么起来,“姒玮琪寄把这么贵重的彝刀给我,总不至于叫我来防身吧?偏偏又什么都没说,我还是打给电话问问清楚吧。”
他还没拨通号码,电话就响了起来,“喂?”
“表少爷,快递包裹收到了吧?有没有惊喜啊?”电话是许倩打来的,她刚一开口就林坤就觉得耳朵里像灌进了蜂蜜一样,腻腻的又忍不住想要舔一口。林坤笑道:“哎呀,就知道是你寄来的,这风干牛肉、德州扒鸡的确都是我的最爱,看来我的胃口都被你摸清楚了嘛。”
“何止是你的胃口,就连你的那点小心思也都被我摸得透透的。”许倩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哦。”
“你知道什么啊!”林坤有些尴尬,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寄这东西总不会没有动机吧,还有这把彝刀又是怎么回事?”
“哟哟哟,看你这话说的,人家关心你、体恤你、犒劳一下你不行啊,再说了以后说不定还得看你眼色吃饭呢,可不得拍你马屁嘛!”
“行行行,又跟我胡扯是不是。”林坤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赶紧把车刹住,“小心表姨她听见了又该骂你了。”
“放心,琪姐她正听着呢!”许倩故意扯了扯嗓子,林坤诧异道,“不是吧,你别唬我啊?”
“嘿嘿,怕了吧?”
“怕你个鬼大头,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许倩在电话那头吐了吐舌头,故意嘲讽了一下林坤,说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你说的不错,那把古刀的确不是一般的东西。”
“到底什么情况?”林坤一脸严肃,“是不是跟那个徽章的线索有关?”
“那倒还不好说。”许倩说道,“前几天,西南的一个堂口突然派人捎了一件东西来潘家园,里面装的就是这把彝刀,但是那人刚进店里,人已经不行了,全身多处伤口,琪姐当时就觉得此事蹊跷。”
“难不成有人要打这把刀的主意?”
“敢碰龙骨堂的道上的东西,不可能是杀人越货,他们自然是要打这把刀的主意,但这把刀背后牵连着什么却还不好说。”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把刀背后的线索很可能触及到了某些秘密。”林坤突然想到,“那那个送刀的人有没有说过什么?”
“他到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还能说什么?这不琪姐要我把刀交到你手上,要你一定保管好,她已经连夜去四川了解情况了。”
“那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线索了?”
“线索倒是谈不上,我打电话来就是要提醒你......”许倩突然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陈飞雪曾经说过的当年在破庙集施妖法致使一夜之间生灵涂炭的冉云吗?”
“冉云?”林坤怔了怔,问道:“难不成这件事跟白玉手镯有关?”
许倩叹了口气,说道:“实话告诉你吧,白玉手镯之事其实并非如你所知的那么简单,琪姐和你姑姑之所以没有对你明说,是因为此事牵连巨大,必须妥善行事,你在湖州暗中调查到的那些,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而这把彝刀也只不过是露出水面的另一角而已。”
“这两件事都牵扯到冉云,这个冉云到底是什么人?”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哎行了,先不说了,店里来客人了。”
“那你忙吧,有事再说吧。”
“哎哎,我给你寄的东西记得吃哦,别辜负了我的一片深情厚谊。”
“行行行,知道了,你还真是事多。”
“我好心好意你怎么这么说我,哎哎......”许倩正要跟林坤理论,林坤已经笑着把电话挂断,摇摇头说道:“谁要是娶了你啊,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午后的时光,孕育着思绪的光。
林坤放下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面朝西南,极目而望,似乎又带着万千的感慨,寄托着忧思。但他却只能将心事搁浅在心底,略去浮华。脸上沉淀的从容,还显出稚嫩和纯净。
此时,午后的阳光已渐渐爬上了窗棂。那斑驳的投影,温暖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粒尘埃。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这份沉静与安祥。既没有黎明的旭日与朝气,也没有夕阳落晚之际的大气与磅礴,却有着温暖如玉的光辉,不喧哗、不张扬,以沉静的姿态,告别黎明,迎来黄昏。
他回想着此前的经历,从昨天的脱险到几天前的冒险,再到很久以前,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不断涌现的人和事,将他的记忆再次塞满。而那调皮的阳光,却不断跃入眼帘,将回忆打断。阳光携带着浓浓的暖意,带着岁月的芬芳,悄悄滋润着心田。
“哎,难得的好天气,真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也算是不负韶华。”
林坤想到这里,便关掉了手机,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他本就是个徒步旅行的发烧友,在背包客当中都把一句话奉若圭臬:生活不只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往常,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行走在苍凉的大山深处,在数九寒天笑饮冰泉,在凄风苦雨里砥砺而行,也曾在古城古镇体验异乡风情。在他看来旅行是一种温暖而圣洁的力量,可以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关掉手机,是他安享静谧的习惯。湖州有很多老街,老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当年的风光,巷子里的老房子保存着历史的痕迹,却坐落在被遗忘的路口。
老街两侧传统风格的砖砌小楼,漆块斑驳的门板,散发出古老的韵味,平添几分亲切和古朴。一种旷古的时代感油然而生。
“小西街。”林坤看到巷子的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政府修缮保护这里的铭文。小西街沿河而行,街区内有五六条巷子,历来为当地名门望族聚居之地。
一条老街,就是一座城市的记忆。它镌刻着这里几代人甚至数十代人的记忆,那些斑驳的墙壁和七倒八歪的电线杆,还有墙角缝里遍布的苔藓,无不印证着我们往昔的岁月。
小西街犹如一位迟暮老人,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再深情的眷恋似乎也难敌时间的沧桑。由于市政建设需要,里面已经开始拆除。空荡荡的一块平地,仿佛裸露的心灵,静静诉说着她的过去。
青石板铺成的路面,灰蒙蒙破落的房屋,七零八落略显冷清的店铺,偶尔瞬间驶过扬尘的电瓶车、自行车,夺窗而出的小孩笑声,这一切的场景,多么熟悉,就像儿时。
“绍兴也有很多这样的巷子,拆的拆,改的改。”林坤叹了一口气,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咖啡馆坐下。这种开在老街里的咖啡馆,不像大街上的咖啡店客人络绎不绝,往常这里来的客人都是冲着这里特有的情怀而来的。
“老板,一杯拿铁。”
“哎哟,不巧。”老板娘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来光顾,不好意思地说道,“真不好意思,今儿店里的牛奶不够了,您看要不我给您煮一杯康宝蓝吧?”
林坤先找了个位子坐下,说道:“没关系,有什么就喝什么吧,我就想来这儿坐会儿。”
老板娘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与文艺片里的咖啡店女老板无异,她一边忙着磨咖啡豆一边和林坤唠会磕,“这磨咖啡豆啊就得手磨的,而且要慢慢磨,最大限度的减小刀片和豆本身的摩擦,极大的保留原香。”
“小伙子是来这儿旅游的?”
“哦,不是,我在这儿上学。”
“是这样啊。”
林坤看到墙壁上有一张画报,上面写着一句话:“雪小禅说:‘旧里,有光阴,有绵软,有无法复制的惆怅。旧的东西像永远不过时的情人,在这里,疼你,懂你,爱你。他不张扬,不表达,他温暖、低调,可是,他最明白你。’”
老板娘见林坤看着这张画报,就说了起来,“咱们这儿啊马上就要拆迁了,昨日之日不可留,想当年就是为了执着心中一份信念和纯真才和老公一起开了这家咖啡馆,现在一次次无奈地眺望那些行走在消逝中的老街,似乎是宿命开的一个玩笑。”
“哎,您别这么说。”林坤听出她话里的伤感,正想着怎么安慰她,突然门又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来得好不如来得巧,那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瘦瘦的,一身驴友打扮,冲锋衣、冲锋裤、登山包一件不落。林坤立即对眼前的这个人好奇起来,“哎哟,朋友哪儿来啊?”
那人也不客气,直爽地说道:“刚从莫干山下来,我不爱去城里的咖啡馆,就好这老街。”
此时,老板娘已经泡好了一杯康宝蓝,端到林坤桌上,笑道:“慢用。”
林坤一直没有动杯子,一方面康宝蓝的饮用时间前后不过一分钟,喝得太快意味着坐不长久,另一方面他倒是对对面的那个客人特别有兴趣。
而对方似乎也已经从林坤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他打量了林坤一眼,有些惊讶,“我说小兄弟,我看你面如白玉,蚕眉凤眼,端得是一表人才。而你气息平稳,言谈稳健细看之下吉光照耀,看来你并非常人啊?”
“你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我并非常人难道还是仙人?”
“哎,对了!”那人突然笑道,“你家祖上就是仙人,平山川、定河岳,开盛世伟业,兴千秋华夏,怎地不是仙人!”
听完这话,林坤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诧异道:“你——”
他本欲厉声责问,但又看了一眼老板娘便压下了嗓音,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马云,人称西南倒斗王!”
“马云?”林坤扑哧笑了出来,“挖槽,你名字都撞了,撞谁不好还撞马云!”
“你严肃点!”那人被他弄的不好意思,也颇为尴尬。林坤用手示意了一下,总算憋了回去,说道:“好好,咱先不说这名字的事儿,西南倒斗王这么拉风的名号,又是怎么来的?”
那人看了他一眼,故弄玄虚道:“这自然有它的道理,至于怎么来的你要想知道还能难得住你吗?”
林坤一想,“那倒也是。”他不禁心中疑惑道,“我明明绝口未曾透露半点消息,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难不成还真能看面相知万事的神通?还是说......”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哎,他会不会是今天跟踪我的那个人?”
第061章 堪舆图
无论城市的气质如何变,于喧嚣的城市中,总是有人愿意将心绪放逐到午后的时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那样一段安静的时间里,在街边坐下,捧一本书,手抚过温馨的纸张,浅薄的文字在内心升腾。跟一群不认识的人亲切攀谈,或者泡一杯清茶、点一杯咖啡,让思绪沉浸在悠远的香浓中,淡泊而宁静的度过一分一秒。
林坤怀疑归怀疑,依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那人精干巴瘦的模样确实很符合西南人民的身材特点,个子虽然不高,但很结实。他一脸的风尘仆仆,估计也是习惯了往来天南海北的。
既然号称“西北倒斗王”,如果不是徒有虚名或是坑蒙拐骗,就应该有点真才实学。林坤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拨动一下,古时有击节而歌的说法,林坤这个行为和击节差不多,手指每拨动一次节奏都不相同,按照摩尔斯密语来拨动,有些试探性的意思。
没想到那马云还真不是吃素的,冷笑道:“你呀就别整这套虚的了,这么老土的招,还摩尔斯密码。”他不怎么待见地看了林坤一眼,之后便左右松了松脖子,将下巴上的奔尼帽帽带解开,猛喝一口茶,道:“跟你明说也无妨,也不怕有人去告密,老子就是个倒斗的,粗人一个不懂什么摩尔斯密码,但是这一套把戏老子早就见惯了,有啥啊!”
林坤不由得对眼前这个人愈发感兴趣起来,“啊哟,可以啊,看来你这个‘西南倒斗王’不是浪得虚名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干土夫子的再牛逼那也不敢跟你们比,这是老祖宗、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不可偏废了。”
“哎哟,厉害了,你连这个都知道?”
“这有啥!”马云一听林坤这口气,像是瞧不起他,还急了起来,说道:“虽说我敬你们一寸,但你们也别得寸进尺,要不然你们这么不得到将来还怎么服众,受人尊奉?”
“有意思,你这话说得还真有意思。”林坤连连点头道,“还以为你急了要骂娘,没想到蹦出来的话还蛮有哲理的。”
“卧槽,滚他娘的哲理,青菜炖青菜的。”他不屑地摇摇头,颇为率性。
“你说你是西南倒斗王,可有什么凭据?”林坤试探道。
“嗨,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马云呷了一口茶,回味了一下,说道:“当今这倒斗行里,多以长江为界限,分南北两派。至于那些个传言东西南北四派并立的那都是胡扯,说起长江哪个不知道江浙沪,咱大华东地区嘛,可那还不是长江中下游?”
林坤笑着点点头,听他说话就跟说书似的,听着津津有味,挺有意思,“你别管我,就接着说。”
“南派江湖曾经豪杰辈出,向什么绍兴的吕华明、江西的耿金辉解放前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当然在南派崛起之前,北派也曾星光熠熠。但是无论北派南派那都是清末民初时候的事情,到了解放前才算真正成体系,说到底这倒斗的衣钵还是从‘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那时候说起,这个我不说你都知道。”
“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讲的就是项羽攻破咸阳,掘开秦陵。所以追根溯源地讲,倒斗最早要从霸王盗秦算起。后世江山,二十三朝,朝代更替,这土夫子也应运而生。汉相曹孟德设立摸金校尉一职,专门掘丘,所以摸金门弟子又被称为摸金校尉,后世也称摸金门。”
“不错,摸金门号称倒斗行里的正统,发丘门与摸金门实属一脉,都善风水星象,以《易经》为宗旨,定位古墓的穴位。到了现代,人材凋零,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仅存的几个人也都金盆洗手不干了。现在倒斗的都是些个乡下的闲汉,一帮一伙成群结队地去挖坟掘墓,都是鸡鸣狗盗之流,泥沙混杂难成气候。根本不懂得什么两不一取,三香三拜吹灯摸金的规矩,唉,多少好东西都毁在他们手上了。”
或许,两人内心都厌倦了漂泊,所以才如此的青睐于这样一个午后的时光。那份安然,那份静谧,让曾经粗糙而坚硬的灵魂,变得日益清澈温软,曾经的忧愁与悲伤,也在温润如玉的午后的时光中,化作片片碎玉,随风而逝。
老板娘见两人聊得投机,看林坤桌上的康宝蓝迟迟未动,好心提醒道:“哎,您的咖啡再不喝可就不好喝了。”
林坤也没多想,直接一饮而尽,笑道:“没事,没事,哎,你接着讲。”
“除了摸金门、发丘门您熟悉,别的流派您还听过哪些?”马云问道。
“嗨,我听你讲得欢,你倒还问起我来了。”林坤笑道:“世间都说‘发丘摸金,搬山卸岭’,据我了解这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蒙元之后,倒斗行里普遍都遭了劫难,那些个发丘、搬山、卸岭早在那时候便绝迹于江湖了,即便后世还有人打着这些门派的名号出现,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但要说从此倒斗江湖只剩下摸金一门,那也是胡说八道。”
“哦?”马云也被林坤吊起来胃口,问道:“你倒说说看。”
“元世祖进兵中原以前,华夏大地早已山头林立,所谓搬山卸岭其实指的并不是两个门派,而是区别于发丘和摸金这正统门派的民间流派。这些民间流派虽在千百年的发展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以及各自的操作方式、特点,但是明显区别于前者也风水之术分金定穴的手法,而是擅长土工作业,就好比现在的施工队,只不过手法更专业了些。”
马云哈哈笑道,“不愧是禹陵来的,厉害厉害,就是见多识广啊。我跟你说啊,救你刚刚说的这些,我现在跟别人说人家压根不理你,他们那里知道是他们自己孤陋寡闻。”
“其实从名字上就能一眼看出,搬山卸岭毫无技术含量。”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搬山卸岭里最后都有哪些派别留了下来,你是禹陵的他们免不了要和你们打交道,这些年虽然我已经找到了不少,但和你们比估计还是缺了不少。”
“搬山道中有一派擅长以气味定穴,南宋以前称‘土郎中’,因后集中于邯郸,现在门人多以‘邯郸郎中’自居。”
“这个我知道,解放以后这帮邯郸郎中随着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到了咱川西,我师伯就是邯郸郎中。”
“这感情巧。”林坤也不禁愣了愣,说道:“看来你这个西南倒斗王也算是根正苗红啊。”
“嗨,这才哪跟哪,说起根正苗红,那还是得说我师祖。”说着,马云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项链,细看之下,不禁让人大吃一惊,“摸金符?”
“**吧?”
“真假的?”
“嗨嗨嗨,有点眼力见没有啊?这能是假的吗!”马云嘚瑟道,“我师祖乃是正宗的摸金校尉川西倒斗的扛把子,人称‘鬼眼’王小宝!”
“王小宝?是你师祖?”林坤不由得笑起来,“这个王小宝我倒是有印象,那时候我还很小,他跑我家里来还拎了一丢东西找我奶奶,硬是被赶了回去,他是不是瘸腿还大小眼?”
“哎?还真是!”马云惊讶道,“没想到你还见过他老人家。”
“得了吧,这还老人家呢,他说话满嘴跑火车,要说名师出高徒,这王小宝是你师祖,那估计你这个西南倒斗王的含金量还真不好说啊。”
“你看看,看不起人是不是?”那马云也是个有脾气的主,“俺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刚刚讲到了这门派分流,现在就给你好好介绍这西南的倒斗行情。除了插队落户外来的以外,由于西南本就有少数民族聚居,当中也有不少专干这个的。再加上什么原来卸岭道的好几个山头,这西南大大小小的倒斗集团少说也有二十好几。”
“既然这么多山头,你倒是说说这西南倒斗王的名号怎么就花落你家了呢?”
“咱一不靠吹,二不靠骗,凭的都是真本事。”
马云猛灌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师祖还没金盆洗手的时候,整个西南还都能由他罩着,几个山头都相安无事,可自从他老人家退了以后,整个西南江湖群龙无首,本希望我师父能主持大局,无奈前些年因为惦记一个早已被省里考古队勘探过的古墓,被关进局子里去了。”
“得得得,名师出高徒嘛。”林坤不由地笑话道。
“你也先别在这儿落井下石,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师父进了局子里以后,就托师娘把一件东西交给我,正是这件东西,才使得我挤破脑袋也非得得到这个名头。”
林坤听了也颇为好奇,“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堪舆图!”
“堪舆图?”林坤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东西?”
“嘿嘿,不知道了吧?”马云见林坤吃了鳖,更是得意了起来,“说起这堪舆图那可是当之无愧的宝贝,在咱西南地界,谁要是得到了它就等于得到了全部地下财富!”
“这么牛逼?”林坤将信将疑道:“这么牛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嗨嗨,世人只知神仙好,可是神仙究竟有多好谁又能知道?所以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这堪舆图事关咱西南倒斗手艺人的饭碗,从不外传,当然对你们禹陵的就没必要了。”马云装模作样地笑了笑,算是奉承了林坤一下,继续说道:“国民党执政西南的时候,蒋价石筹措军费,曾经就打过西南地下的主意,当时收罗了一大批考古学家和全国各地的土夫子,把西南地下几乎所有的古墓都给勘探了出来,标记在一张图纸上,这张图就是堪舆图!”
“原来是这样!”林坤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要真是如此,那这张堪舆图的分量可了不。”
“可不是嘛!当时国民党没来及挖就走了麦城,逃到了台湾。这张堪舆图几经周转才重新落到了咱们西南倒斗行的手里,后来大家一致商定将此图一分为二,推举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掌管半张,然后各派凭本事凭手艺争夺倒斗王的名号,那另一张就由他保管。这两张堪舆图保管都有时限,倒斗王十年一比试,另一半执掌者也同时换届。”
“你这么说来说去的,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赢来这个名号的?”
“原本这倒斗王一直是我师祖担着的,也没人敢觊觎这个位子,他是料定这金盆洗手之后下面肯定有人不服,到时候难免失控,所以偷偷把堪舆图交给了我师父,我师父再转交给我,为的就是不让这堪舆图落到其他门派手里。那些个杂七杂八的门派,早就血统不纯,龙蛇混杂,要是这东西落到他们手里那还得了!”
“你说的倒不无道理,这些个都是见财起意、无视规矩的人,若是有了这堪舆图别说是半张,便是小半张这西南地下也都让他们挖了个遍了。”
“所以说,他们一说要重新争夺西南倒斗王的名号,我是当仁不让地冲了上去。我们好几十个人单凭一人之力,没有同门协助,选定一个古墓,以先开启主棺并全然返回者为胜。你一定会说,咱们这些走惯了地下的人,就这点活也忒小儿科了点,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那古墓须是阴气极重的凶墓,要不是八字硬的,还真没人敢下去。说实话,敢来抢这个名头的,哪个不是把好手,分金定穴、奇门遁甲那是样样精通,可真要下到了里面,可都全变了样,有的人愣是装了一麻袋黑驴蹄子下墓,结果呆了不到半小时便逃了出来。”
林坤回想起自己先前在几个墓里的经历,还是有些感触,理解道:“这下墓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说的这个墓这么玄乎,我倒是很想听一听。”
“你先别急,说起这个墓啊,那还真是另有故事。”
第062章 假货
马云说地正起劲,不知不觉茶已经告罄,“老板娘,再给我来一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好嘞。”
随着一壶刚烧开的开水倒进茶壶,一阵香气缭绕的白雾腾起,马云陶醉地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神清气爽。他接着说道:“当今世上,知晓你们禹陵人这个神鬼契约中奥秘的人不外乎四类人。”
林坤也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话,不由得摸不准他的套路,好奇道:“等等,咱们刚刚说的是下墓的事情,说这干嘛?”
“你别老是打断我的思路,我要是说话不畅快就容易忘事,等会儿我要是把哪一茬忘了,这故事不就说不好了嘛!”马云抱怨道,“年轻人就是心急气盛,你得学学我多喝茶,别老喝咖啡这种洋玩意儿。”
“得得得,您还是聊您的吧,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第一类人呢我们都称呼他们叫修道士,他们钻研易理、天地奥秘,千百年来演化出一套完全不同于普通人的世界观,神神道道的跟山里的道士差不多。”
林坤笑道:“你既然知道这群修道士,就该知道他们远比道士要复杂而且久远的多。他们所谓的修道,实际上是一种阴阳易理,从这一点上讲可能与传统道家学说有某些渊源。修道者本身内部也很复杂,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分流,而且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在各自的流派中也有异支的出现。”
马云吹了吹户口上的白雾,说道:“都说了我是个粗人,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跟你这小娃娃说话就是费劲。”
“第二类就是你们契约人,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一脉禹王后裔。然而,究竟有没有除此之外的契约人,并无确凿史料传世,但世界之大,往往不可定论,既然有一,或许就有二、三,甚至更多。神鬼契约人与修道者不同,你们基因特殊,生而异于常人。”
“那还有呢?”
“第三类是伏鬼师,话句话说就是专职抓鬼的,说实话这帮子家伙到底叫啥我也搞不明白,反正我师父是这么跟我说的。他们啊和那帮修道士处境正好相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伏鬼师与道士的血缘关系更加接近,但也区别于现如今无论是深山道观里的道学家还是招摇撞骗的一干水货,他们往往是家族继承,随着历史演变,大多隐于世间,早已不再是一个专门的职业。”
林坤笑了笑,“其实要说伏鬼师这种**也不算错,他们有些就是道士,比如茅山上的那一拨。”
马云讶异道:“茅山道士还真有啊?”
“可不是嘛。”林坤笑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张黄纸加点狗血,这你都不知道?”
“那不都是骗人的嘛。”马云不以为然道:“狗血能顶多大用处,这倒斗的谁不知道啊?”
“非也非也,茅山道士那多少有些坑蒙拐骗,不过这正牌的伏鬼师可不简单。”林坤本欲和他细说,但似乎有所顾忌,便没有多说,只道:“哎,算了,多说无益,还是你说吧。”
“第四类人被你们禹陵的都称作是禁忌人,这类人的成分不固定,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由于没有神鬼契约的庇护而触犯禁忌却出乎意料的获得某种行为能力。最典型的,哎,就是咱们倒斗的!”马云故意顿了顿,强调了一下语气,“倒斗是一个十分容易触犯禁忌的行当,也从来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从事的,我们能够在地底自由出入,逢凶化吉,自然有独到之处。不过,也不是所有盗墓贼就都是禁忌人,而且禁忌人往往不能遗传。”
“你们这些禁忌还不都是靠契约人指点才能受用,嘚瑟什么啊?”
“哎,所以说你们是咱们的活菩萨,得好吃好喝、好言好语地供着你们嘛,不然我才懒得和你这个小娃费这么话!”
“吼吼,还挺喘!”
“那是,你以为老子这个西南倒斗王白当的。我告诉你,那天我下到墓里,才摸进去二十分钟,三条白影就缠在我面前,老子还以为鬼打墙,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合葬墓,一家三姐妹全是贞洁烈女,这生前不让人玷辱,死后岂能被人毁了清白,这才现身想要把我吓退!”
“那你怎么对付她们的?”
“这粽子还好对付,这鬼我能有啥办法,哎这就多亏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一大堆话了,我呀在此之前做足了功课,这各个行当里的人都有门,专门从一个伏鬼师那里买了三个铜钱,每人一个,算作过路费,结果——”马云说到兴奋处,高兴地一拍手,“哈哈,她们就把路让开了!”
“卧槽,这他妈也可以?”林坤嗤之以鼻,说道:“这人是神棍吧!”
“这话就不好听了啊,你不能因为你是禹陵的,就看谁都是神棍哦,怎么说人家也是帮了我大忙的。”马云极力辩护道。
“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遇到特殊情况,就算是鬼打墙你也看不到她们,更别提过路铜钱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无稽之谈。”
马云先是有些抵触情绪,但之后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林坤此话非虚,“真的?”
“骗你干嘛?”
“那要是这样的话,这货还真是神棍?”
“你丫就是被人骗了还惦记着人家的好!”
“回去我非废了他我!”马云恨得咬牙切齿,“妈的,老子还这么信任他,把他当菩萨供着,没想到是个骗吃骗喝的玩意儿!”
“怪只怪你遇人不淑。”林坤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交完过路费之后又怎么样了?”
“在俺老家倒斗的手艺人大多都是自己制作黑驴蹄子,一来保险,自己做的心里有底,光问道上的买质量好坏谁也说不准,二来省钱,下墓之前老子连着自己做的加上收来的总共三十几只黑驴蹄子全都带下去了,本来以为够用了,可哪知道摸着摸着就摸到了耳棺室,好家伙七七四十九口棺材,简直是家族合葬啊!”
“一般合葬坑都是墓葬群,各自墓穴独立,但是也有特殊的,比如一大家子人突遭劫难,被仇人灭了门或者皇帝降旨株连九族都有可能。”林坤解释道,“大抵这家子人死得特别冤,而且合而葬之,怨念更深,所以,这斗才尤其凶险。”
“可不是嘛!老子是第二个才爬进去,好家伙看到这架势愣是两条腿不听使唤了,整个墓室里那是阴风四起,鬼哭狼嚎,我看那前面进去的那个像是疯了似的狂扔黑驴蹄子,一边扔一边还眼泪哇哇的流啊,老心酸了!”
“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咋样,老子二话不说也扔了十几二十个黑驴蹄子,在棺材边扣了三个响头,里面总算没了动静,赶紧爬了过去。”
“所以,后来你就赢了?”
“那还要怎么样?”马云一脸骄傲地说道:“这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差了那么一点运气,那么一点胆气。”
林坤笑而不语,心想:“虽然这西南倒斗王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人家怎么说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摸金校尉。”
“哎哎,咱说了这么多,口水都说干了,跟你商量件事成不?”马云突然神秘地把头朝林坤面前凑了凑,说道:“我在宝德斋看上一件东西,想请你赏个眼?”
“哦,古董?相逢即是有缘,要是这么说,我倒还真得去看看。”
“好勒,这事不宜迟,咱茶也喝得差不多了,这就走吧?”
“好说,带路。”
“不远不远,出了门走几步就到。”说着,马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说道:“老板娘,这差钱我付了啊,不用找了!”
这宝德斋坐落得倒是个僻静之处,与一般的古玩店大不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端地是在一个胡同巷子里,平常就鲜有人问津,也不知道这家店主人搞得什么名堂。
林坤一走进店里,扑面而来是一派珠光宝气,“好家伙,真人不露相啊!”
“是吧,我当时发现这家店的时候也觉得这店很有品位,大隐隐于市,独树一格!”
林坤嘴上虽然称道,但心里早已警觉了起来,心忖道:“说什么大隐隐于市,也不想想这市场经济哪有搞这一套的?商人舍本盈利那是天性使然,藏在这破巷子里也不知道玩的什么猫腻,难不成这是销赃的地儿,为防止警察来端?”
在古玩行里面,林坤也算是一把好手,什么东西经他一眼瞧,就**不离十。他环顾了一圈,眉头微微一皱,心里笑道:“倒不是销赃的地儿,搞不好是个卖假货的!”
他先不跟马云明说,而是先暗中观察,装腔作势地在那东看看西凑凑,时不时挑几件东西把玩把玩。马云倒是急性子,径直就奔着之前看中的东西去了。
只见,他走到一个摆满了瓷器的博古架前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上面取下一个瓷器瓶,笑眯眯地端到林坤面前,在柜台上放下,说道:“就它,您给开个眼说道说道。”
林坤瞥了一眼,那是一只浅绛彩琮式瓶,乍一眼看东西贼光闪闪,还真有赏心悦目之感。林坤先是盯着他忽远忽近地看了看,打量了几眼之后,又用手在瓶壁上轻轻敲了几声,贴耳倾听。
这时候那一直坐在柜台里面,对客人进来好久了也爱答不理的老板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哎哎哎,干嘛呢,这古董,敲坏了咋办?”
他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拿着紫砂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林坤也不搭理他,笑了笑,接着又把瓶子翻过来,查看了它底部的款。
“这是一只光绪朝的浅绛彩琮式瓶。”林坤淡淡道。
“哎呀,行家啊。”那老板突然两眼一泛光,乐道:“这浅绛彩的东西可不多见,真想不到您年纪轻轻竟然一眼便瞧出来了。”
马云听了,便乐了起来,“这么说是真的?”
林坤却不着急,随口问道:“那老板你给个价?”
老板伸出无根手指,“这个数。”
“五万?”马云问道。那老板却摇了摇头。马云又说五十万,他还是摇头,这时候马云有些慌了,“难不成你要五百万?”
老板终于点了点头,笑道:“五百万,这瓶值!”
林坤偷笑道:“都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家店的生财之道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马云犹豫了一下,问林坤道,“你确定这瓶子没毛病?”
林坤开口道:“要说没毛病,是没啥大毛病,不过这五百万值不值,还得先说道说道才好下定论,老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哎,小兄弟是行家,我也不是一口价,你要是能说个道道出来,我能认可,这价嘛还是可以改的嘛。”
“众所周知,浅绛彩用的乃粉料,即在钴土矿中加入铅粉配制而成。由于粉料含铅,纹样画出后不用雪白覆盖便能烧成。浅绛之黑浅而淡,但烧成效果似水墨浑化,别有韵味。”
“不错,不错,小兄弟说的对极。”老板附和道。
“光绪朝的浅绛彩器物多为‘米汤釉’,胎都较厚,这种宫里出来的东西釉却又是极其细滑,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但是,我看着只瓶子,白釉白度却并不太高,说是宫廷御用的东西怕是不大好让人相信,即便是官窑多多少少也不能按宫里的东西论价格吧。”
“这......”老板咋舌,想了想,笑道:“您说的那是有些道理,这五百万的确是高了点,若是按官窑折算那我收你三百万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林坤笑道,“只不过,咱先别急着算价格,还有一件事得好好说说,这浅绛彩的东西除了瓷片儿,绝大部分彩器口沿都有一道金边,以金釉涂一圈作装饰,有点类似清初的‘酱口’,但这道金釉极易剥落,保存至今鲜见完整的。”
林坤手比着这琮式瓶的瓶口处,那道金边依旧光彩熠熠,耀眼璀璨。老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笑道:“那也有保存的好的呀,您这么说可就有点牵强了。”
“老板,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个呀就是个后加彩,蒙不了人!”
那老板一听,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不自觉地摇起了扇子,表情极不自然,笑道:“那个......那个......两位要是不想买,可以去别处看看,小店就这么点营生,可能实在没有宝贝入您法眼。”
第063章 自驾野营
说着,那老板就有闭门谢客的意思,比了比门外,“慢走,不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坤口中的后加彩,指的是漆面严重褪色的古董上重新描金绘彩,多用于老家具上。但也有在旧瓷器表面重新画彩再以低温焙烧来造假的。后加彩作伪方式多种多样,比如在便宜的明清素瓷上后加了贵重的珐琅彩、素三彩、斗彩、粉彩等使其价值成倍提升。
不过要是有人拿浅绛彩来做后加彩,那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浅绛彩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它是低温烧就,颜料容易脱落,时间一长上面彩绘就漫漶模糊。
“哎哎,老板别这么急着下逐客令嘛,陶朱公有云:‘人弃我取,人取我弃’,此乃经商致富之诀窍,亦是收藏的不二法门,你这东西虽然不咋地,但是要是价格公道,我权当买个纪念品嘛!”
“你傻了。”马云一听,便急了起来,一把拉过林坤,小声说道:“我以为你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猫腻,没想到你还真傻缺,干嘛花这个冤枉钱买个假货?”
林坤笑道:“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我刚刚也是探探他的底,没有跟他明说,估计啊他这些赝品也是从哪里收来的。”
马云诧异道:“你什么意思,讲明白点,我听不太懂。”
“作为一种常见的瓷器作伪手法,后加彩从清代康熙到民国,直至当前历久弥新,经久不衰,后加彩的伪作多如牛毛。有的于旧器脱釉后刻暗花,施釉后再上彩,还有的用后加彩手法将旧器改造成名贵的品种。但你想想看,就算这彩上的再好,再怎么着也比不了正牌出身的来的贵啊。”
“你的意思是......”马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刚刚把瓶子翻了过来,看了款,难不成这东西是真的?可是——”
“哎,东西指定不是真的,关键啊就在这款上。”林坤解释道,“这玩意儿不仅是个后加彩,还是个扒散头。”
“啥叫扒散头?”马云听得云里雾里,“你被整我听不懂的,都说了我是个粗人,欺负我没文化,真是的——”
“得得得,我还是说大白话吧,这所谓的扒散头啊,也叫爬山头,意思就是这东西是修复过的。原来常常用来指价修补过的老字画、老家具。”林坤顿了顿,“这门手艺可比后加彩精细地多得多,你想啊要在残损残缺的东西上整修,还要能够遮人眼目,要拿到现在怎么说也算个非遗传承人!”
“哦,我大概听懂了,这扒散头就是把散了的东西扒起来是吧?”
“扒散头在古玩行业中那是人人喊打,它与文物修补不是一回事,修补那是没办法为了古董好,而扒散头为的是蒙人,卖高价缺德。我亲眼见过一个扒散头的高手,用一个碎官窑的底儿,愣是加工出了一只完整的官窑,几可乱真!”
“我勒个去,可不就是这只东西吗,也是弄了一个官窑的底上面还带着款的,然后翻新出一只新的。”
“哎,你这回算是说中了,这只浅绛彩琮式瓶啊,还真就是这么来的。”
“妈的,他奶奶的,老子非砸了他这个黑店!”马云说着便要跳起来,还在林坤将他死死拽住,劝道:“哎哎,你先听我说,听我说!”
“有嘛好说的,你别拦我。,我跟你说啊,别看我刚刚一听五百万有点怂了,但是爷爷尿性,这点钱还这不算什么!”马云这猴脾气一上来,还真有点刹不住,林坤无奈地笑道,“这跟钱没关系,你就是把这儿都砸了,咱也不用赔,谁叫他一屋子假货呢?”
“啥?都是假的?”马云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恨恨地盯着老板,那老板已经吓得往柜台里躲了进去,求饶道:“两位爷,我就是小本经营,混口饭吃,你们这是干嘛呀!”
“以前,古玩行里的人经营生意喜欢敲锒头,不知道老板是不是愿意?”
“敲锒头?敲榔头好!”马云也不知道这敲榔头到底什么意思,一听到榔头就跳了起来,到处找榔头,口中还不时地骂道:“气死我了,平生最恨的就是奸商!”
这敲榔头指古玩生意人在叫行时硬碰硬地交易。上海人常说格件铜器是阿拉敲下来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用“敲锒头”来说明某桩生意,无非是显示扎实、牢靠,说的人常常会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态。
不过林坤这话意思,倒是更有深意,“浅绛彩一度不为人重视,如今十年倏忽而过,基本上所有的浅绛彩,涨幅都在10倍左右。即便这玩意儿今天看来是个赝品,可难保它百年以后不成为难得的艺术品,这文化在缺失,手艺在消亡,这么难得的东西我倒是想好好保留下来。”
那老板早就吓得半死,随林坤怎么说,都满嘴答应了。马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榔头,待他回转身的时候,林坤已经打包扬长而出。他连忙跟了上去,问道:“你还真买了啊?”
“哎呀,这东西假归假,不过东西是好东西啊,只要价格公道,买了也不亏。”
“我说,本来可是我拉你来给我长眼,可现在倒好,成了你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是想要我这个送给你啊?”
“别别别,我就是随便一说,再说了我买个假玩意儿回去,我老婆还不得骂死我,省省算了。”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男人怕老婆,不丢面儿!”马云大笑道,还颇为得意。
两人走到弄堂口的公交车站,马云犹犹豫豫地对林坤说道:“其实,我这趟出来也是受人之托,办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林坤一听立即警惕了起来,心想道:“他是西南地界的人,西南有人千里迢迢送东西到北京,一路被人追杀,这一个快递刚到我手里就被人跟踪,哪有这么巧的事!”
林坤想到这儿,不由得深虑起来,说道:“你老实说,今天跟踪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马云先是讶异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接着又神秘地摆了摆手。林坤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些犯迷糊,质问道:“快说!”
“哎哎哎,我说你看我像那种蝇营狗苟,专门干跟踪尾随的人吗?”
“我看你就像,要不是你,你奸笑什么啊?”
“要是我的话,我才不奸笑呢!”马云特地加重了语气,他拍了拍林坤的肩膀,笑道:“虽然呢,不是我在跟踪你,但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有话快说。”林坤将他搭在肩上的手一甩,“少套近乎。”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受人之托,来这儿办一件事,这件事呢就是看住那帮子跟踪你的人。”
“看住跟踪我的人?”林坤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怀疑道:“蒙谁呢?有何为凭?”
“呵呵,咱们这靠手艺吃饭的人,都是信誉走遍天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要凭据?没有!”马云也是一甩鼻子,冷哼道:“最烦的就是你们这动不动就疑神疑鬼的毛病,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打听打听就明白了。”
“打听什么?”
“你们川南的一家龙骨堂分店一夜之间被人也销了户,江湖传言当天夜里店里一个伙计拼死带着一个箱子逃了出去。店主人是你们的人,这总不用我说吧,我和他的关系,自然也不用我再说了吧?”
林坤自然明白,自古倒斗的多仰仗着契约人的帮助、提点才能开张吃饭,他身在西南自然与那里的堂口里的人比较熟,要是这么说倒是也说得过去。林坤想道,“若是龙骨堂遭了大难,这受契约人照顾的禁忌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受人之托来此应该不假。”
“既然是这样,你也应该到北京才对啊?”
“我这不是一路跟着快递才来到这儿的嘛?”
“那你还说没跟踪我?”
“我可没这么说啊,我说的是昨天跟踪你的那个人不是我,他们是那帮坏蛋分子。”
林坤打量了他一眼,“他们是谁?”
“这我哪知道?”马云冷哼了一声,“我来之前人都跟我交代清楚了,说什么事情都别管,反正东西最后交给了谁,就叫我来找谁,这不我就来找你了嘛。”
“找我?那他说什么了吗?”林坤追问道。
“没有!”马云摇了摇头,“他丫的刚说了几句就嗝屁了!”
“死了?”
“啊,你是不知道啊,整个龙骨堂里一个活口也没留啊!”
林坤眯了眯眼,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是绕了这么大一圈才说?”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是这样的,这叫识人之明,我不得好好考量考量你啊?你要是个坏心眼的人我撂完话就走,我是看你这人还不错才跟你好言相告。”说着,马云从冲锋衣内袋里摸出两张纸,一张名片和一张照片。
“给。”他把照片递给林坤,说道:“我可提醒你啊,那帮子家伙下手可黑,你最好还是小心点,不过,我发现他们好像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林坤想了想,正色道:“那是因为他们可能已经想好了对策,准备下手了。”
“哎,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叫啥?暴风雨前的平静!”
“行行行,别拽词了!”林坤看了一眼马云递给他的照片,问道:“这女的谁啊?”
“嘿嘿,鄙人的内子。”
“唔喝!”林坤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个憨货,还有这么漂亮的娇妻,艳福不浅啊。”
“嘿嘿,哪里哪里,一般般,一般般啦。”
说着,他又把名片递给了林坤,说道:“哎,咱话又说回来,我也是为你好,他们要是想对你下手,你还是要有个应对之策的。”
“哦,听你这话,你还替我把这应对之策都想好了?”
“不是想好了,纯粹是友情帮助,哎——”他指了指那张名片,说道:“要不你倒外面去玩一圈得了,反正也是躲,到哪都一样,我请你到咱们大西南好好玩一圈!路费我也包了,飞机票!”
“旅游?好家伙你请客,你钱多得花不完了?还飞机票!”林坤有些戏谑地看着他,“最近倒斗的行情这么好?”
“嗨,我就是个手艺人,赚的都是手艺钱。”
“那你摆什么阔绰。”
“嘿,你又瞧不起人是不是,你当老子在宝德斋里说的话是放屁啊,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把整家店盘下来,老子也不皱一下眉头。”
林坤听了他的话,倒是颇为好奇,笑道:“你是中彩票了还是挖到宝了,这么有钱?”
马云原本说话的时候非常神奇,腰板挺直,这时候突然又稍稍泄了点气势,笑道:“哎呀,不是我有钱,是我老婆有钱!”
“我去,富婆啊?”林坤突然眉飞色舞起来,笑道:“你丫不仅撞了桃花运你还撞了财运了啊!”林坤在他肩膀上连连拍了几下,接着便对手里的名片感兴趣起来。
“中国川南旅游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林坤看到名片上董事长的时候,不由得惊叹起来,“哇塞,你老婆还是董事长啊?”
“惭愧,惭愧。”马云一个劲地笑道,笑得像开了花似的。
“哎哟喂,瞧把你乐的。”
“失敬失敬。”
“哎哎,你倒是说说人家堂堂集团董事长怎么会被你这猪给拱了啊?”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吧,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了我堂堂正正的手艺人,跟那些个明星、富二代能是一回事吗,她就看上了我踏实、勤劳,关键啊她还是个文物收藏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啊?”
“哦哦哦,明白,明白。”林坤笑着,连连点头。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人情我看还是真得欠了,你是不知道我一看你这身装备,我就心里痒,自从来这读书,就再也没正儿八经地出去看看了。”
“你也是驴友?”
“可不嘛。”
“那感情好,咱们那边好多自驾野营的驴友,你真应该去看看,正巧这不还赶上假期了,你这趟去了管保你不虚此行。”
“是嘛?”
“我还能骗你嘛!”
“哎哟,这自驾野营听起来是不错,可这不是让你省了飞机票了嘛!”
“我说你小子是存心坑我是吧,食宿全免行不行啊?油费我出啊!”
“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第064章 落水救人
当天夜里,林坤拨通了北京龙骨堂的号码,电话是许倩接的,“喂?”
“是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表少爷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啊?”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有个人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谁啊?”
“你们知道有个叫西南倒斗王马云的吗?”
“马云?”许倩笑道,“人家不是大老板吗,怎么改行去盗墓了?”
“我说的是西南倒斗王,他也叫马云,他说他很西南龙骨堂的人很熟,今天我遇到他了,他是特地为了那把彝刀来的。”
“哦,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人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全国各地的禁忌人在我们这都有备案的,我帮你查查啊。”许倩搁下电话,查阅了一下资料,果然找到了有关马云的线索,“哦,我查到了,你说的这个人还真有,根正苗红,人品可靠。”
“你们那连他是摸金门的也查得到?”林坤诧异道。
“那有什么,我们龙骨堂掌握天下消息秘密,要查个盗墓的还不简单,摸金门的一抓一大把好吧。”
“厉害了,厉害了。”林坤叹嗟道。
“哎,表少爷,我说你查他干嘛啊?他来惹你麻烦了?”
“他敢!”林坤笑道,“就是借他胆他也不敢?”
“那倒也是,他们这些倒斗的逢年过节还得孝敬您老人家呢。”
“哎,你还真说着了,他说请我去西南旅游,自驾野营,我答应了。”
“是嘛!我可真羡慕你,还能出去旅游,还自驾野营。”许倩一脸委屈道,“不像我只能每天待在店里,要不你捎上我呗,跟琪姐说说?”
“你得了吧,她人还没回来呢,你走得了吗?”
“哎呀,气死我了!”许倩恼道,“不跟你说了,心里不平衡了!”
“嘿嘿嘿,乖了啊,好好看家。挂了,拜拜。”
一夜无事。
假期在阴沉沉的天气里到来,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水,只有挥之不去的阴霾。林坤对此失望透顶,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消息显示银行卡有一笔转账到位,钱应该是马云转的。
林坤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屏幕翻了过去,“天公不作美啊!”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又亮了起来,叮的一声。林坤立马反应过来,“龙楼?”
他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念道:“车,已,准,备,好?”
“我去,效率这么高!”林坤不由得叹服了起来,“这个龙楼,我还真搞不懂他,简直神助攻啊!”
林坤早早地在广场上等着,不停地晃荡,看着灰蒙蒙地天空显得有些焦躁,但是一颗心却早已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一阵稳健的轮胎压地的声音,发动机的节奏低沉而强劲,林坤不禁转身看去,见到那车子,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我去,jeep啊,不错嘛!”
令他没想到的是,后车厢的车门先开了,下来的人不是龙楼,而是冶江。冶江笑着朝林坤扑了过来,乐道:“嗨嗨,没想到吧?”
“我靠,怎么是你?龙楼呢?”
“他开车啊!”冶江也不多搭理,笑着在林坤肩膀上锤了一下,说道:“老大,你也太不仗义了,竟然自己去野营,还带告诉我们的,不带你这样的啊。”
“龙楼告诉你们的?”
“你说你不告诉我们就算了,你还不跟人冉姐说,你知道人多不高兴吗?”
“冉冉也知道了?”
“嗯,她就在车上啊。”
林坤紧张地朝车内一望,只见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正是冉冉。林坤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殆尽,暗骂道:“坏了!”
“冉冉,你听我跟你解释,这件事情他说来话长了,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的,它实在是......”
谁知,冉冉根本不听他解释,冷眼一斜,顿时把林坤的话噎了回去。
“说不说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
“不是,不是,这么说就严重了,不至于......”林坤极力辩解道,“我这也是临时才有的这个计划,也是昨天才找龙楼帮忙借车。”
不过,冉冉显然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林坤的解释即便是实情也苍白无力,难以令她释怀。林坤无奈之下,只好一把抓住她的手,悄悄玩一旁拉了拉,附耳说道:“实话跟你说,我这次是出去避避风头的,还记得昨天跟你说有人跟踪我的事吗?”
冉冉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警觉起来,问道:“你是说他们要对你下手?可是——”冉冉语气有些急促,声带稍稍扯了一下,只好压低了嗓音说道,“你一个人出去岂不是更危险?”
“哎,所以才要让你们在这儿,帮我打掩护。”
冉冉心中替他担心,此前的负气此刻早抛到九霄云外,听完林坤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只有我们在这里,他们才不会怀疑,而且要是他们以为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话,就不敢贸然下手。”
“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坤笑了笑,“所以说,还得你们配合我演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戏。”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哎,小点声。”林坤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龙楼他都知道,我让他告诉你们的,我走的时候得消无声息的走,你说你们这么一来,我反而走不了了。”
“啊?”冉冉好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有些羞愧,为难道:“可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坤搔了搔头皮,问道:“龙楼把学姐接来了没?”
“接来了,不过学姐好像挺生气,本来说好的昨晚开会结果大家都没来!”
“我去,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林坤暗自叫苦不迭,“不管了,这事现在还得靠她。”
说着,林坤屁颠屁颠地朝车子跑去,他在龙楼的驾驶室窗户上敲了敲,说道:“行啊,龙楼,挺厉害啊。”
“这没什么,朋友就是4s店经理,这车他们用来试驾的,他一听你要去这么远,正好可以跑里程数,二话不说就借给我了!”
林坤竖了竖大拇指,“谢了啊!”
说着便笑着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陈梓玥绷着脸,没好气地把车窗摇了下来,“干嘛?”
“学姐,还生气呢?”
“呵呵!”陈梓玥冷哼一声,爱答不理的。
“您肯来,说明龙楼已经把事情都跟你说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得帮我这一次。”
“少来!”
不过她没过三秒钟,突然笑了一声,结果再也没绷住,竟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林坤也傻了眼。他看着龙楼,指了指陈梓玥,“她这是怎么了?抽风了?”
“去你的,谁抽疯了。”陈梓玥突然缓了过来,正色道:“不就是打个掩护吗,这又都不是事?你们不是昨天没来吗,今天补上。”
告别冉冉他们以后,林坤一路往西而去。中途除了加油、食宿,基本上人马不歇,四天三夜,途经临安、顺溪、黄山、景德镇、九江、武汉、宜昌最后来到南充。
无奈的是,入川之后,雨骤风急,这绵绵无尽的盘山公路,愈发令人望而生畏。
林坤把车子尽量靠在山路左侧行驶,右侧就是山崖,连夜的暴雨让他有种在空中行车的错觉。暴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已经忙不过来,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不得不寻找避险点,车子缓慢地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又大概十分钟,已经进入了山羊峡路段。
山羊峡,以险峻的地势著称,因为峡谷上方两侧危崖高耸,状若山羊角而得名。两面对峙的山崖只留下不到十米的距离,有人曾亲眼见过山羊从一侧的山崖跳到了另一侧的山崖,山羊峡因此名声大噪。
此刻山羊峡峡谷里已经山洪暴涨,河水早已从河床漫了出来,轰隆轰隆的水声就像打仗一样,不时有巨石从两侧的山崖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进洪水里。
林坤紧紧握住方向盘,眼前视野已经一片模糊。他不停地打着双闪,准备在前面的一处高出的崖壁下停车。这块崖壁下方公路穿凿而过,形成一个天然的棚子,仅能容下半个车位。漫漫的盘山公路,因为暴雨封路,一辆过往的车子也没有,林坤不由得心生寒意,在车里点着了一支烟。
山崖上碎石还在不断地滚落,林坤不由得担心起来,这里毕竟不是个安全的所在,说不定下一秒巨石就砸在了自己的头上。他还没等烟抽完,便再次将车子发动,发动机抖动的声音在山谷里响起,寂寂的。车大灯照在路上,雨帘把前路遮得一片模糊。
林坤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车轮发生了侧滑,方向已经越来越难以把握。突然,他看到公路下方的一处坡地上闪着几个光点,他大惊道:“难道有人遇险了!?”他立即把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往外面探了探,那块坡地原本处于河道上游,高出河道很多,平常驴友多会选择在这种地形扎营,但是现在河水暴涨,那里已经岌岌可危。
他们回到公路上的路已经被洪水冲掉,河水还在猛涨,情况很不容乐观。他们看到公路上的车灯,立即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求救。
“喂......”林坤隐约地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公路下去足足有十来米的高差,这个时候想要把他们拉上来可以说难比登天,而且公路下方的地基正在不断地被雨水掏空,他们就算踩在上面也很容易陷下去。
林坤没时间犹豫,果断地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捆保险绳,这种登山用的保险绳防水,即便是在雨水中浸泡个三天三夜也没事。他把绳子一端固定在车子上,然后在自己的腰上也系上,用保险扣做成一个活结之后将绳子甩了下去。
但是这时候,下面已经没了声响,他往下看了一眼,只见河水已经没过了高地,帐篷已经被水冲走,刚刚那几个人也不知所踪。林坤不敢多想,拉紧绳子,脸朝着山崖,快速地下到高地上。
他落地的时候,已经基本上没有一块落脚的地方,甚至没办法判断水位高低。他只看到有三个身影在水里扑腾,看样子很快就要没有力气。其中两个死死抓住一个木桩子,湍急地水流从他们身上流过,不仔细看就像是被木桩兜住的布条,随波逐流,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林坤见情况紧急,不容迟疑,果断放下了保险绳,游过去救人。可是水位实在太急,他没游几米已经使完了力气,手脚节奏开始不协调。好在林坤是在水乡长大的,水性好那是与生俱来的,他往水里一扎,氽水游过一个浪头,在凭借着浪头的冲力,漂过一段距离,很快便接近了木桩。
他这时才看清,那是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抓住得这根木桩,林坤拉住她们的时候两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在这样湍急的河水中林坤已经自顾不暇,要想把两个已经昏迷的人拉上岸几乎更不可能。
他看了看木桩下游有一处河滩,河滩虽然早已被水淹没,但因为是个平缓的转角,河水在那里会有一个缓冲,眼下这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机会。就在这时,林坤猛然看到河水里还有一个身影在扑腾。
又是一个女人,她已经失去了理智,胡乱地呼喊着救命。
林坤当时只闪过一个念头,“也不想想这时候喊救命还有用吗!”他立即将手里的两个人固定在木桩上,赶回去就那个女人。可她像是被卷进了旋涡之中,没有被河水冲往下游,否则林坤根本看不到她。
“屮!”林坤心里暗自骂道,“这可怎么办?”他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从河水里冲出一个东西,林坤也不知道是什么,胡乱一把抓住,用力一扯才发现那是一只女人的长筒丝袜。
“丝袜!”林坤脑海里也不知道怎么灵机一动,竟然把丝袜直接甩了过去,那女人在水里慌不择物,看到什么就抓什么。果然把丝袜牢牢地抓住,林坤本想送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落水的人极度惊恐,他们会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这个时候去就她的那个人反而更加危险,她会死死得抱紧,结果很有可能双双殒命。
她惊慌之下力气大得惊人,林坤还没有将她拉动,自己反被她拽进了旋涡之中。林坤心中大叫不妙,却为时已晚。旋涡一下子将他裹挟进去,然后随着水流一冲,往下游而去。林坤临危之际,经过那个木桩,用力地将那两个人也拉了一把,四个人全都被洪水吞没。
第065章 三女一男
林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真就躺在了那块河滩上,而且那三个落水者也都像设计好的一样准确无误地被冲到了上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睁开眼的时候,脑袋一阵剧痛,不知道在水里磕到了多少石头,砸的有些蒙圈。林坤庆幸自己捡回一命,更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脚下河水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还在不断地上涨。
他努力搀扶起她们,将她们一个一个地送到河滩上面的林子里。这片林子相对还要安全一些,算是一个平缓的地方,两侧也没有高山,不会形成猛烈的洪水。林坤选择了一块松针铺满的地面,靠着一棵大松树。松树下面的土地应该长年覆盖了松针,即便暴雨之后,土壤也不会过于泥泞,正好可以歇歇脚。
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下面的洪水依旧愤怒的奔腾。林坤脱掉了湿透的衣服,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找出应急火柴和煤油,这是一种金属镁做的特殊火柴,不用担心会潮,他找了一些尽量干燥的树枝和松毛,又往上倒了一点点煤油,总算是顺利升起了火。
他打算先将衣服烤干,免得淋雨之后生出病来。当他在脱衣服时候,突然想到了旁边那三个昏过去的女人,先前他已经把她们喉咙里呛着的水呛了出来,其中两个应该是因为体力透支还没醒,另一个却不知是何缘故。
她们三个其中两个年级稍稍大一些,大概二十七八左右,另一个就要年轻得多,估计也就二十个把样子。她们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身上的湿透的衣服还没有脱掉,这样很容易发烧。
林坤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也是好心救人,顾不了这么多了,要是她们在这个大山里生了病,岂不是更麻烦,“这山路也没通,手机也丢了,等不到救援的话,问题搞不好更严重,到时候就不是感冒发烧这么简单了,弄不好还要死人,被说我差点搭上自己小命,救都救上来了,临了还病死几个。”
于是,林坤撞着胆子走了过去,先是用自己烘干的衣服帮助她们将脸上的雨水擦干,他用手背在其中两个年级稍长的女人额头上贴了贴,“还好,没烧起来。赶紧把试衣服脱掉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着,他便加快了速度,那两个女的外面也都穿着冲锋衣,看样子林坤判断她们是来旅游的没有错。他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开,刚打算将衣服脱下,却顿时犹豫了起来,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这个.......”
林坤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紧盯着衣服里面。那人冲锋衣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线衫,线衫遇水之后本来就会紧缩,穿在身上把她的身材完整地衬托出来。胸口处峰峦起伏,完全称得上是男人看了眼直,女人看了脸红,林坤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起来。
这还不算,林坤往她胸前看去,只见线衫上明显有两个豆大的凸起,林坤不由得停住了已经撩起了腹部衣角的手,“还是算了吧!”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于是又拉开了另一个人的拉链,眼前还是同样的情况,“这是在非君子所为,别救人救着救着我成臭流氓了!”
他重新把拉链拉上,坐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那两个稍长的女人睡得很死,体征还算正常,但明显已经发抖。他看了看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紫白斑点,嘴唇泛白,林坤心里开始打鼓。
“哎呀,算了,搭上老子一辈子的清白,拼一把吧,大不了衣服干了给你们再穿上,希望老天爷长眼,到时候一切能如我所愿。”他假模假式地拜了拜,然后还是决定替她们把湿衣服脱掉。
那女孩的情况有点严重,林坤脱掉她的外衣的时候,顺便贴了帖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心想:“情况有些糟糕!”他也没来得及多想,便把她里面的衣服也脱了下来。林坤原本还担心她也像刚刚那两个一样也没穿内衣,可谁想他扒衣服的方法不对,硬是把人家的文胸也给连带着脱掉了。
林坤一脸懵逼地看着掉在地上的文胸,粉红色的,和他的脸一样的颜色。他哆哆嗦嗦地捡起,擦了擦上面的泥渍,想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为了你好,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他接着蹲下身子,将她的冲锋裤也脱掉,就剩下一条粉红的内裤,林坤实在不敢再脱。
这种冲锋衣、裤虽然防水、防风,但是一旦落水之后吸饱水,拧干来足足可以盛下一脸盆,可见穿在身上多难受,靠体温烘干纯属瞎扯。所以,林坤这么做完全有他的道理。
他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发抖的女孩,水灵灵的皮肤如牛奶洗过一样白皙,她不像旁边的两位身材那么有料,正值花季烂漫的时节。林坤把自己烘干的汗衫披在她的身上,把她抱到树干边烤火,去去寒。
他这才刚一来回,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唤,“冷......冷......”林坤低头看去,你两个女人好像醒了,却发现她们不断的呻吟着,表情很是痛苦,林坤往额头上摸了摸,吓了一跳,“我去,这么烫!”
“这要烧一起烧是不是?”林坤发觉她们的额头上正冒着冷汗,看来是被雨水激到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拖一个是脱,脱三个也是脱,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又没把你们怎么样!”
林坤壮着胆子,麻利地把她们也脱得赤条条的,就各自留了一条内裤。完事的时候,林坤还瞄了一眼,发现这几个人里面都穿着丁字裤,冷笑道:“妈的,还真她妈骚比,不穿内衣,还穿丁字裤?穿成这样来深山老林里野营,还真是奇葩!”
林坤也把她们抱到树下烤火,把她们抱在怀里的时候,两条乳沟特别的扎眼,走起路来两个乳方左右摆动,波涛起伏,林坤感觉像端着一盆水,生怕洒了,紧张地低头一看,脸红的像红烧过一样,火辣辣地烫。
她们两人,一个穿着紫红的丁字裤,另一个是豹纹。看上去两人是一路货色,前凸后翘,性感撩人,但是细看之下还是“各有千秋”。林坤想着,反正看也看了,多看几眼也无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豹纹女是个短发,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精致地五官较那个女孩还要水灵,锁骨很深,把细长的脖子突显得恰到好处。从紧致结实的小腹往上望去,一对浑圆的乳防突然从平滑的身体上隆起,有规则的球形特征。两粒紫红色的小豆子挺直地突出,可爱的乳韵像盛开的舞裙。两条洁白的大腿间芳丛半隐半露,豹纹的魅惑把这种感觉演绎到极致。
林坤轻轻舒了一口气,释放内心的躁动,平复一下心情。他看了一下边上的火堆,柴火快要燃尽了,又添了一些松枝。松枝带着特殊的松香,分泌出脂类物质,助燃而且使人愉悦。
“没想到这茫茫大山深处,一堆篝火,一群美女,因祸得福,人生奇谈啊!”林坤自嘲道,他尽量把火生得很旺,好让她们取暖,免得光着身子着凉。
林坤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一点钟,折腾了一个晚上,突然感觉一阵困意上来了。他静静地靠在树干上,斜斜地打量着紫红女。
那紫红女留着一头大波浪卷长发,长得比豹纹女还要高挑一些,标准的九头身美女。想必豹纹女的火辣,她更兼具着成熟端庄、潇洒靓丽的气质。林坤估摸着她很可能是个职场白领要么就是个外围软模。
她的小腹不像豹纹女般紧致结实,而是光洁平滑,微微向下凹陷,简直可以用蜂腰来形容。双峰耸峙、挺拔,和她的气质一样显得潇洒干练,她的胸行和豹纹女不同,更挺、更细腻,因此她的e杯看上去比豹纹的g奶略逊一筹,但整体看还是不相上下。古代常把这种胸行称作“吊钟乳”,的确颇有神韵。
林坤看着看着,感觉眼皮已经不受自己使唤,眯缝着眯缝着,就快要睡过去,他恍惚地看到一对大长腿,肌肤吹弹可破,双脚轻轻张开,露出紫红色的一线,然后浅浅笑了一下,顾自己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
篝火已经燃尽,灰烬吐着余烟,昨夜好笑没有在下雨,晾在上面的衣服已经烘干了。林子里传来鸟鸣,林坤还是很困,乘着早晨的清凉多睡一会儿。
可他却不知道,昨夜被她脱光衣服的三个女人却已经醒了过来。她们睁开眼睛的时候,惊疑地打量着对方,面面相觑。豹纹女指着对面还在熟睡的林坤,一句话也没说。紫红女敏感地低头检查了一下下体,摇摇头,说:“好像,没事!?”
豹纹女一脸困惑地看着紫红女,然后又转头问了问另一个女孩,“小晴,你怎么样?”小晴背过身去,坐在地上检查了好久,确认没有**,“嫂子,我没事。”她羞涩地从杆子上取下衣服,紧张地看着林坤。
“璐姐,我们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昨晚我们明明是被洪水冲走了啊?”小晴困惑道,“可是,可是,我们......”她说着说着就委屈地要哭了出来。
紫红女白了她一眼,“小晴,你哭什么?有没**,说不定还是人家救了咱们,你没看到咱们衣服在火架上烘着吗?”
“璐姐......”小晴哭腔道,“可是,哪有他这样的,人家还......”
“还怎么见人对吗?”豹纹女取笑道,“我看啊,这家伙人挺好的,长得也还行,你说这一晚上愣是把持得住,说明人品肯定没问题啊!要不你就把他拿下得了,还省得我和爸妈整天给你操心!你说是吧,刘璐?”
“啊呀,嫂子!”
那刘璐也不搭理她,顾自己穿好衣服,“这可说不准,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光看人品长相就能下定论的,还是得好好考验考验的,可别像我找了个不中用的男人,后悔也来不及喽。”她说话的时候,给豹纹女使了一个眼色,“王静——”她头微微一摆,王静立即会意过来,朝着她的视线看去,忽然神秘地笑了起来。
那王静点了点头,然后过去跟那小晴偷偷地说了一些什么,便把小晴打发到一边去了。她神秘兮兮地回到刘璐那边,笑道:“我说刘璐,你也太大胆了吧,打野战啊?够重口啊!”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却表现地比刘璐还积极。
刘璐刚刚在穿衣服的时候,正好瞥见林坤牛仔裤拉链处高高顶起,她竟整个人都被吸引住,动起了歪心思。
“晨勃耶!”王静兴奋道,“这年轻就是有活力,以我的经验弄大了至少20公分!”
刘璐爱理不理地说了一句,“女人啊在意的是质量而不是尺寸,看重的是技术而不是时间。”
“哟哟哟,你技术好,你先来。”两个人相互扯皮道,竟然各自较起劲来。刘璐对王静总是爱答不理地,被她言语一激,冷哼一声,“嗖”地一拉拉链,将衣服往地上一甩,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脱个精光。
王静也不甘示弱,见刘璐已经一脚跨在林坤身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完,直接撤下裤子也扑了上去。林坤突然感到身上被压了重物,下体像被什么东西含住,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适传遍全身,身体就要炸裂开来。
他摆了摆手臂,想要驱赶掉身上的东西,然后又睡死过去。嘴上念叨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戏剧性地变化着,时而愉悦,时而紧张,时而舒畅,时而激动。突然,他好像感觉到有两团柔软的东西在胸膛上滑动,这种触觉刺激着他的神经,气血开始紊乱起来,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有些愠怒地挥动着手臂,做最后一次的驱赶,然后睁开惺忪的睡眼,两个倩影在模糊的视野里慢慢变得清晰。这个过程,转变得十分迅速,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林坤猛地警醒过来,他大喊道:“啊!你们......你们干什么?”
林坤惊惧地看着她们,三个人全都一丝不挂,林坤下意识地捂住裆部,但是蓬勃的原始**根本消退不下去,空留一声尴尬。王静掩面笑道,“啊哟,你害什么羞嘛,昨夜是你救了我们吧,我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喽。”
林坤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朝霞,喉咙干得像身体里所有的水都酷姐,他不断地咽着口水,却忘了自己也死死地盯着她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