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简单模式
李二虎道：“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公安局？”
龙太泉三郎不怀好意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他一个箭步冲到李二虎跟前，拔拳就打。
李二虎早有防备，抬胳膊一挡被打得退了一步，只觉小臂上钻心的疼，嘶嘶地吸着冷气。
两个人对了一招之后马上对对方有了定位。
龙太泉三郎绝对是李二虎生平仅遇的高手。
龙太泉三郎此刻心情复杂，甚至有点激动。不是因为遇到了高手，也不是觉得对方不堪一击，他自从踏上这片土地，打架只有两种结果——不是被这个揍就是被个揍，和边世杰那次本可完胜，最后还被咬了。今天，他终于遇到了一个你出一拳打他，他会痛、会后退的正常人，龙太泉三郎感觉上苍是不是都被感动了，所以送了一份礼物给他……
mma综合格斗讲究凶猛连贯，对选手把握战机的要求很高，李二虎退了这一步，龙太泉三郎抓住时机猱身而上，拳脚接连击打，李二虎宛若一朵受到寒气侵袭的植物，渐渐蜷缩、萎靡，整个身子慢慢包裹起来。
十几秒狂风骤雨的组合拳脚打过，龙太泉三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把这段时间的郁闷都散发了出来。
被暴打了的李二虎又退了几步，身上无处不疼，额角也青了一块，他瞅准龙太泉三郎放松的机会踢出一脚。
龙太泉三郎随意地一扒拉化解了攻势，意外道：“你居然还不倒？”在他的认知里，李二虎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可能和更普通的人打架会占优，但和他这个世界冠军还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能吃下这一番攻击不倒，倒是走眼了。
李二虎喘了口气道：“还差得远！”
“嘴硬！”龙太泉三郎再次扑上，他上面用拳头一引李二虎的视线，下边突然双腿剪中了对方的膝盖，两人一起扑地倒下，龙太泉三郎上半身弹起，用胳膊肘猛砸李二虎头部以及胸腹，综合格斗选手，可不是光会拳脚，倒地缠斗才是他们的杀手锏。
李二虎从未见过如此凶狠怪异的套路，也知这一下的危险，于是双臂把头抱死滚到了一边，龙太泉三郎的肘击仍打在了他腰眼上，满以为这下能让李二虎吃痛把身体打开，不料李二虎就势轱辘到了别处。
龙太泉三郎站起追上，俯身不断出拳刺探李二虎的头部，李二虎滚来滚去越滚越远，撤出打击范围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龙太泉三郎吃惊道：“还能站着？”
李二虎认真道：“你真的差的远。”
龙太泉三郎感觉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给面前这个傻大憨粗的家伙给点着了，他在擂台上也遇到过很多嘴炮型选手，赛前放出各种狠话骚话垃圾话，听了让人极度不爽，那些人在台上已经付出了代价——龙太泉三郎第三次冲了上来。
李二虎见状又进入防守，高大的身材就像个人形沙袋被打得砰砰有声，他趁龙太泉三郎贴近，忽然一拳击出，龙太泉三郎已全然习惯了进攻模式，一不留神中了一下，嘴角破裂。
李二虎露出了得意的憨笑，就像用20多下换了一下就胜利了似的。
自然的，挨打对于龙太泉三郎来说也是常事，这一拳带给他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让他诧异的是对方的这种自得其乐的状态，他轻蔑道：“你打不过我，你承不承认？”
李二虎点头：“承认，我的技巧和速度都不如你，但你的缺点是力量不够。”
龙太泉三郎怒了：“力量不够？我拳重在职业选手里能排进世界前十！”
李二虎笑了：“那就是不够啊。”
龙太泉三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喝道：“今天我不弄死你哪也不去！”
挨打对于龙太泉三郎是常事，对李二虎来说却是常态。这得从两个人的眼界说起，龙太泉三郎是个有天赋、也付出了艰辛和血汗的格斗者，他从进入职业生涯后就立志要当世界冠军，站在挑战人类极限的序列甚至是巅峰，志向不可谓不高。但李二虎从小跟黄金侍卫在一起玩，他根本不会去想极限巅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他知道他就算达到了阿三阿四还是不屑和他玩，他唯一的目标是接近这俩人的标准。就像一只鼹鼠见识过了雄狮之间搏斗，他首先会想改变自己的物种，哪怕先进化成一只土狗也好。而龙太泉三郎一开始就只想当最能打的鼹鼠，想成为狮子的鼹鼠虽然不切实际，但他不会被最能打的鼹鼠吓到。
二人又纠缠在一起，李二虎照旧用四五下换一下的节奏挨打、还击，两个人都变得伤痕累累。龙太泉三郎变招、连招花样百出，偶尔也能憋出大招，保持着绝对的主动，无奈李二虎就像个血条超长的怪物，打了这半天都没显出红来，其实，出现这种局面用一句话就能解释得清了：李二虎从小挨的都是阿三阿四的打。龙太泉三郎的力量对他来说真的不太够……
一个照面过后，龙太泉三郎忽然摆手道：“你是扛打，但是这样下去你还是迟早会被我打死。”
李二虎道：“没错，但我能跟你耗到天亮！”
龙太泉三郎无语道：“我不杀你，你也别再缠着我怎么样？”
李二虎擦着脸上的血道：“我不缠你可以——跟我去公安局！”
龙太泉三郎开始以为他到底是怕死，听了他后一句简直要气得蹦起来，有心那就拼到底，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这会警察们肯定已经到了现场，随时有可能寻找目击者，耗是耗不起的，别说天亮，半个小时也不行。
“饶你一命，别再跟着我了！”龙太泉三郎向着大路上跑去。
“别跑！”李二虎拔腿就追。
龙太泉三郎顿时止步回头，怒道：“你又打不过我，凭什么说我跑？”
李二虎道：“那你跟我去公安局！”
“我——”龙太泉三郎愁肠百结，只能不再理会这个尾巴，自己跑自己的。
“还跑？”李二虎又追。
论格斗技巧，李二虎确实不是龙太泉三郎的对手，可拼体力就未必了，他在穷乡僻壤学武遇不到什么名师，只能在这方面下苦功，还是卓有成效的。这两人在马路上一前一后跑了五百多米，龙太泉三郎明明技高一筹却被人撵得像只兔子，气不过又停了下来，李二虎也不和他打游击，直接摆个架势道：“来呀！继续打！”
龙太泉三郎几乎要郁闷致死：“我怎么就碰上你这么个对手？”说完下定决心摒弃一切杂念直到甩掉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为止，跑！
“站住！”李二虎，追。
像所有通往大型批发市场的路一样，这条郊外的马路平坦、单调、红绿灯很少，其长无比……
两个人也不知跑了多久，依稀要跑到天荒地老的样子，龙太泉三郎汗水湿透了衣服，李二虎也没好多少，他们彼此相隔了五六米奋力奔跑，像是两个晨练的马拉松运动员。
后来传来了汽车鸣笛声，那是一辆刚出来接活儿的出租车。
龙太泉三郎大喜，站在原地用力挥舞手臂，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幸运者发现了游轮经过。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他们两个中间，疑惑地把头探出来问：“这是……跑不动啦？”显然，他也以为这俩是一对意志不太坚强的长跑爱好者。
龙太泉三郎拉开车门就要上：“快，带我进城。”
李二虎上前把车门关上，对司机道：“你赶紧走吧，他不是好人。”
龙太泉三郎抓住车门不撒手，道：“我跟他不是一伙的，他是个神经病！”
李二虎道：“你看我俩谁像神经病？”
司机这才发现这俩人衣冠不整鼻青脸肿，踩了脚油门冲出去，骂道：“我看你俩都是神经病！”
“诶？！”龙太泉三郎再想说什么，车已经跑远了。
李二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有句话说得好，想办成一件事不易，想搞砸一件事却很简单，在这个游戏里，李二虎虽然武力值不如对方，好在开了简单模式，不管龙太泉三郎想干什么，他只要把它搞砸就行。
龙太泉三郎灵机一动总结了经验教训——以自己现在这副尊荣，人家没有好处肯定不愿意冒险拉你，他掏出一大把钞票搓成个扇形拿在手里冲过往的车辆挥舞着，大声道：“带我进城，钱全归你！”
李二虎在后面也喊：“碰瓷儿的，别信——”
这种情形下你愿意相信谁呢？总之那些司机都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通过，没一辆敢停下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坚壁清野
在笔直的马路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小跑着，前面那人手握一把钞票走走停停，见车就扬手喊：“进城！钱全归你！”
后面那人会马上在不远处跟上一句：“碰瓷儿的，别信——”
两个人都是边喊边跑，2公里之后，龙太泉三郎嗓子也哑了，手也不太扬得起来了，每有车经过，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嘶声道：“进城……钱归你……”
李二虎则有气无力地跟上：“碰瓷儿的……别信……”
龙太泉三郎身心俱疲，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上，神情落寞至极，他突然感觉后悔了，自己明明有光明的职业前途，受万人景仰，为什么今天会在这么一条名不见经传的路上，跟一个憨头憨脑的傻子耗了大半夜？只能说起因是贪念，打比赛虽然挣钱也不少，但是支撑不了他奢靡的生活，而且打比赛会输，选择了这个职业，你第一天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第二天就得付出百分之一百一的汗水，不然就会被后面愿意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选手赶上，龙太泉三郎已经不年轻了，他清楚自己已从巅峰状态下滑，现在可能出溜到了山顶，他是想在下到半山腰前发一笔横财，但显然天不遂人愿，有些路是绝路，有些东西你不能碰，否则就会遭报应！
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再去奔命的龙太泉三郎把头埋在膝盖间，打算小睡一下，哪怕只有三分钟也好。
李二虎上前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
龙太泉三郎勃然大怒道：“你还敢主动招惹我？”
李二虎言辞朗朗道：“这一路都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呀。”
龙太泉三郎一时无语，换了种相对温和的口气道：“我不跟你计较，让我休息一下。”
李二虎叉腰道：“不行，让你休息一会我更打不过你了，你要么继续跑——”
龙太泉三郎接口道：“要么跟你去公安局？”
李二虎道：“我想明白了两点，第一：你这么不想去公安局，一定是坏人无疑。第二：去公安局之前我得把你拖垮，不然以你的身手会给我们的警察同志造成损伤。”
龙太泉三郎冷冷道：“明明脑子不笨，为什么尽干蠢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二虎道：“维护治安人人有责，就算你只偷了个钱包被我碰见我也得跟你耗这一晚上！”
龙太泉三郎叹了口气道：“是我运气不好。”
李二虎道：“应该说还不错，你遇到的要是我那几个兄弟，你现在早躺在医院了。”
龙太泉三郎不知道他的兄弟是谁，自然也没有理会这种牛皮，他把钱一张一张地仔细塞进钱包，站起来，继续跑。
说是跑，其实那速度也跟走差不多了，天边已经蒙蒙亮，路上的车多了起来，甚至开始有了出租车，但龙太泉三郎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又往前小跑了一阵，龙太泉三郎的眼睛也亮了——经过这一夜的奔波，居然不知不觉地进了城，前面赫然有一家肯德基！他冷丁加快速度跑起来，最后几乎是冲刺进了肯德基的大门，柜台后面的服务生笑容可掬道：“先生早上好，早点套餐需要吗？”
龙太泉三郎如闻天籁，猛扑到柜台上，大声道：“要要要！你们有什么我要什么，吃的，喝的，都要！”
服务生被他满眼血丝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客气道：“好的，请稍等。”
李二虎锲而不舍地追进来，大喊：“什么也别给他！他是坏人！”
龙太泉三郎急切道：“别听他的，他是神经病！”
李二虎继续对服务生道：“你给他吃饱了是要出人命的！”
服务生迟疑道：“这……”
龙太泉三郎把钱包拍在柜台上道：“不管我是什么人，有钱你就得卖给我东西吧？”
服务生道：“是……”
李二虎像一阵旋风似的冲到柜台抓起钱包跑到了门口，喝道：“现在他没钱了！”
龙太泉三郎被这种操作惊呆了：“诶？你抢我？”
李二虎扬着手里的钱包对服务生道：“钱包是我抢的，你报警吧。”
龙太泉三郎警觉地看着服务生，服务生不知道这两人这一夜经历了什么，心想可能是损友之间闹着玩，也可能是俩神经病，但是龙太泉三郎那句话给了他启发，他公事公办道：“先生，我们这是快餐店，有钱就可以点东西吃。”
龙太泉三郎道：“你先给我东西，我一会把钱包抢回来。”
服务生乐呵呵道：“不可以哟，先生。”
龙太泉三郎眼里凶光一闪，双手按在了柜台上，李二虎急忙叫道：“你小心他抢你东西。”
服务生身形一闪到了炸薯条的油箱前，里面的热油翻滚，服务生把漏勺探进油箱，一边蓄势待发，一边仍旧笑容可掬道：“抢也是不行的哟，先生。”
“我——”龙太泉三郎跑了好几个小时，肚子里空得能出回音，此刻鼻子里闻到的都是汉堡包和炸薯条的清香，还有可乐甜腻腻的味道，可就是吃不到嘴里，几乎要抓狂。
服务生好心提醒道：“你也可以扫二维码付款哟，先生。”
“我他妈不会用你们这些玩意儿！”龙太泉三郎恶狠狠道，“你等着，我这就把钱包抢回来！”说完他扑向李二虎，李二虎一推门跑出去了。
马路上，这两人的先后顺序掉了个儿，李二虎边跑边道：“换你追我了，感觉怎么样？”
龙太泉三郎歇斯底里道：“把钱包还回来！不然弄死你！”
形势这一逆转李二虎跑得还真有些吃力，一晚上龙太泉三郎没能摆脱李二虎，是因为他就算摆脱不了也没有性命之忧，这次可是为了基本的生存在拼命，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前面有辆卡车正在搬运路边饭馆放在门口的垃圾，卡车是带着简单机器臂可以自动搬起垃圾桶往肚子里倒的那种，它肚子里有个搅拌器，不停地把口子上的垃圾推到最里面去，李二虎跑到近前，抬手把钱包扔到了垃圾车肚子里……
龙太泉三郎一看眼睛都红了，垃圾分类还没执行到这个三线城市的郊区，不过卡车肚子里基本上都是厨余垃圾，黏黏糊糊，臭烘烘的，龙太泉三郎也想过让司机把机器停了去翻找钱包，可是走近了闻到那个味儿几乎就要吐了。
“你！你！”龙太泉三郎指着李二虎，恨不得用全世界最恶毒的话骂他，可是肚里空乏脑子也跟不上，竟然想不出该骂什么。
李二虎道：“这叫坚壁清野，你们祖宗侵略我们的时候，我们祖宗就是这么对付你们这些鬼子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甜咸之争
龙太泉三郎冲李二虎伸出手，急吼吼道：“把你的钱给我！”
李二虎有心掏出钱故意气气他，把两个兜儿都翻出来才想起自己是夜跑出来的，压根就没带钱——
龙太泉三郎见他兜儿比脸干净，又喝道：“你们中国人不是都爱扫二维码吗？”
李二虎倒是最近刚换了智能机，可是调了静音在兜里震了一整夜，这会连机都开不了了。
“我尼玛！”龙太泉三郎骂了一句，又朝前跑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到了市里繁华的地带，在商场和写字楼林立的路边，长长的一排都是早点摊。
龙太泉三郎舌头外吐，眼睛血红，像游戏里再不吃血随时会被踢出局的角色一样挥舞着手臂冲向人群。
李二虎冷丁站住，运上一口丹田气，暴喝一声：“抓——小——偷——”
人群霍然分开两边，警惕的眼神组成了网，个个捂紧钱包。
龙太泉三郎的主要目标不是钱，而是吃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向一个油条摊的时候，那老板握着火筷子，尖儿冲着他，横眉冷对，龙太泉三郎见了他身边那锅翻滚的热油还是有点犯怵，他转而跑向肉饼摊，肉饼摊的胖老板将菜刀横过，与脸上的横肉平行，那意思很明显：敢过来就让你骨肉分离！
龙太泉三郎跑向了另一个肉饼摊，却发现那个老板手里握着双刀……
不得不说李二虎这声喊就很有灵性，他但凡要是喊“疯子”“神经病”，人们除了避之不及外不会有其它反应，毕竟疯子打了你也没地说理去，而且这疯子只是想吃东西，说不定有心善的人还会主动投喂，都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总不能让人当街饿死。可小偷待遇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一个被人在屁股后头追着的小偷，抓未必帮着抓，可是千万不能被他捞了便宜去。
龙太泉三郎觊觎的几个项目操盘者都有着坚实的武力基础，只能继续往前跑，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煎饼摊，摊主是个中年妇女，此刻饼铛上摊着张薄面饼，正是似成型未成型的时候，龙太泉三郎伸手就去揭，边上有人提醒中年妇女：“这是小偷！”
女老板怒目圆睁，把手上的刷子在辣椒酱瓶子里蘸满，手臂充满力道地向前一甩，龙太泉三郎只觉脸上**辣的疼，眼睛也糊上了，不禁哇呀呀爆叫，他一会破口大骂一会又痛哭流涕，日语掺杂着中文，手舞足蹈形似癫狂，这个mma世界冠军，终于在中国某城市某街道的某个煎饼摊前崩溃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听他说话的调调，好奇道：“日本人？”
龙太泉三郎似乎是被这几个字刺激到了，忽然喝道：“当年就应该把你们——”后面是叽里呱啦一通胡言乱语。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有人义愤填膺道：“什么年代了还想在我们这作威作福？”
人们纷纷嚷道：“揍他！揍这个小日本！”
有几个年轻人便跃跃欲试地走上前去，龙太泉三郎胡乱推搡，他身前的人被推倒了好几个，李二虎远远赶来道：“小心，这家伙会功夫。”他飞扑上来挡在了一个路人前面，替他挨了一拳。
人群炸窝道：“别让他跑了！小伙子加油！”
龙太泉三郎把脸上的辣椒酱抹开，再见李二虎的脸，嘶声道：“我杀了你！”随着话音，拳脚齐发。
李二虎此刻心里发紧，在郊外他还能周旋，这会要是让龙太泉三郎随意撒疯，普通百姓恐怕就要有伤亡，他伸手搂住对方的脚，任凭拳头在他脸上打着，仍旧高喊道：“都闪开，我来对付他！”
龙太泉三郎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身体里最后的残暴也被激发了出来，他拳头接连击中李二虎的脸庞和胸口，李二虎稳稳扎在当地，鲜血迸流，但好似一棵老树般巍然不动，旁边有人急道：“大哥你倒是还手啊！”
李二虎微微一笑，待感觉龙太泉三郎拳头上的锋气已不如前，头偏过闪开这一击，霍然也是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声喝彩。
龙太泉三郎眼中有急怒之色闪过，他借势凌空跃起双肘砸向李二虎头颈，李二虎轻巧地上前一步，双手在他腰上一推，龙太泉三郎狼狈落下，李二虎的拳脚也纷纷到了，就听砰砰有声，龙太泉三郎像木楔子被大锤连番抡中，身子歪歪扭扭地踉跄着，他疑惑着道：“你……怎么变强了？”
“这叫人民战争！”李二虎学着他的样子跃起，一胳膊肘打在他脖颈处，龙太泉三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好！”人群再次响起欢呼和掌声。
李二虎慢慢地坐倒在地上，煎饼摊的大姐上前关心道：“兄弟，你没事吧？”
李二虎晕晕乎乎道：“我饿！”
煎饼摊大姐一挥手道：“这兄弟饿了，伺候着！”
众人轰然答应，一时间油条肉饼水煎包在李二虎面前摆了一长溜，还有人端来了牛奶豆浆粉汤，以及甜口豆腐脑和咸口豆腐脑——然后就有两个老板开始争论谁才是正宗谁是异端的问题了。
李二虎弱弱地摆摆手：“都放那吧，我都能吃得惯。”然后气吞万里如虎地把所有东西都扫下了肚。
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太太刚晨练回来，手里还提着宝剑，这时和几个老姐妹环伺在龙太泉三郎周围防备他醒来，一边问李二虎：“小伙子，这日本人是怎么回事？”
李二虎道：“他是个坏人。”
“这我们知道，用我们报警吗？”
李二虎想了想道：“我报吧。”他掏出电话，不好意思道，“没电了。”马上有好几个时髦的姑娘递上充电宝，李二虎开了机，拨通阿四的电话道，“你现在是警察了吧？我帮你抓了个坏人，叫……叫龙太泉三郎。”
……
当得知龙太泉三郎落网的消息，阿四和小芹都兴奋起来，他们风风火火赶到这里时，除了发现了龙太泉三郎，还看到浑身血污的李二虎在地上坐着。
阿四急忙挤进人群，抬起手想给他后脑勺来一下，想了想还是缓缓按在他肩膀上，小心道：“二虎，你没事吧？”
李二虎抬头嘿嘿一笑道：“没事，这家伙特别能打，我想着一般人把他弄走我不放心，所以叫你来了。”
小芹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水果批发市场的爆炸和你们有关系吗？车上那张有炸弹的字条是你写的吗？”
李二虎困乏道：“我想先睡一会。”
阿四把他扶起来道：“走，车里睡去。”他小声对李二虎道，“念祖哥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们担心了你一夜。”
李二虎上了车以后头一挨座位就睡着了。
阿四把电话打给张念祖，道：“念祖哥，李二虎找到了。”
“他怎么样？”
边上阿三更是提心吊胆道：“死的活的？”
阿四看了一眼后座上李二虎，哈哈一笑道：“这回，他终于把别人打成李二虎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烫手的山芋
李二虎有了消息，众人心里也落了定。
李长贵指指屋里问张念祖：“那还有个烫手的山芋怎么办？”
张念祖道：“你说呢？”
李长贵欲言又止，最终道：“我不说，你是祖爷你说了算。”
张念祖揉着太阳穴走进储物室，阿萨莘这会吃饱喝足正在皱着眉头吸冷气——她的伤口开始发疼了。
张念祖站在门口道：“李二虎找到了，跟你们无关。”
阿萨莘抬起脸，挑衅道：“那么现在呢，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们是不是要杀了我？”
张念祖道：“我们并不喜欢杀人……”
阿萨莘不屑道：“是从来没杀过吧？”
张念祖道：“这样吧，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只要你答应你再不和我们作对，我这就放你走。”
阿萨莘却扯开话题道：“那个李二虎活了还是死了？”
“这与你无关。”
阿萨莘道：“看你心情这么好，他应该是没死。”
张念祖无语道：“我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阿萨莘道：“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手下心情大起大落，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好领袖。”
“他不是我的手下，还有，我在问你话呢。”
阿萨莘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张念祖道：“俘虏无权提问，你要不想走就继续在这里待着。”说着就要关门。
阿萨莘却已经问出了口：“我昏迷的时候你们说的话我其实都听到了——你为什么要给我抹不会留疤的药，难道让我容易暴露行踪对你们来说不是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吗？”
张念祖随口道：“因为我不想剥夺老天爷赐给生灵的天赋，老鹰会飞，猎豹会跑，我不愿意掰断老鹰的翅膀打断猎豹的腿，就算它们暂时和我为敌，但是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要一意孤行……”
阿萨莘道：“怎样，你就杀了我吗？”
张念祖不想再和她纠缠，砰的把门关上了。
到了外面，张念祖叹气道：“烫手山芋好像变成牛皮糖了。”
李长贵道：“也不知这娘们打的什么主意，万一她的能力突然恢复了……咱们可得留神啊。”
张念祖道：“再给她半天时间。”
“要是她到时候还继续跟我们作对呢？”
张念祖怅然道：“说实话，不知道。”
李长贵语重心长道：“念祖，咱们是不是对敌人太心慈手软了？”
张念祖道：“你是说我应该干掉她吗？可是让谁动手好呢，你去？”
李长贵摊了摊手。
张念祖道：“看，你也下不去手。”
李长贵道：“我和阿三阿四下山的时候甚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是你的侍卫，是来助你成大事的，杀人是肯定要做的，想不到跟了你这么久，连这点手艺都忘了。”
张念祖道：“我明白，你们下不去手是因为我的关系，不过杀人从来也不是什么手艺，忘了挺好。”
这时阿四开着车载着李二虎进了院子，李二虎跟他去局里做了个笔录回来路上又睡着了，阿四没有惊动他，而是一个人下了车。
李长贵站在车窗外观察了一下李二虎，啧啧道：“哎呀，咋又给打成这样了？”
阿四笑道：“那个日本世界冠军更惨。”
张念祖问：“到底怎么回事？”
阿四简单把经过一说，忽然神色一变道：“念祖哥，咱们是自己人，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昨天你怎么会在现场？”
张念祖道：“老蒋通知我的，他说他要和小野去见毒枭，让我录个视频以后给他脱身用。”
阿四恨恨道：“这个老蒋也不厚道，他就没想过这么做会把你牵扯进去，你替他脱身，你的行为就立不住脚，往小了说也是知情不报。”
张念祖道：“这些我都想到了，但是老蒋情况特殊，他再有三年……”
阿四点头道：“好在小芹和我师父都了解你的为人，都好搪塞过去，主要是龙太泉三郎落是被咱们的人抓住的，一件实事顶一百句辩白。”
张念祖道：“龙太泉三郎交代了吗？”
阿四乐道：“李二虎把这人从晚上追到早上，不给吃不给喝，眼睛也没给闭一下，这小子到了公安局怎么叫都不醒，我们同事有人吃泡面，他一闻就蹦起来了，说只要那个给他吃他就全交代。”
李长贵道：“日本人也没见过个世面！”
阿四道：“小野太郎的交易都是他出面，十二棍花那些人早在里面把他撂了，他说不说都是一个下场，所以干脆当个饱死鬼。”
张念祖道：“有了这个证据你们就可以通缉小野太郎了，那老蒋怎么办？”
阿四道：“小野被老蒋带着跑了，他要是这会把小野交给我们，那一切都好说，万一小野用徐小凤的卖身契要挟，以他的本事和人脉，帮小野偷渡出去应该不难……现在就看老蒋怎么选了。”
李长贵道：“咱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老蒋通知念祖去帮他的忙，为什么杰克和阿萨莘也在那里？”
这个问题在李二虎没有下落前他们都没闲暇去想，这时候突然被提出来，显得有些尖锐。
张念祖愣了愣，道：“边世凯的那个手下曾经也跟过杰克。”
李长贵道：“可是他不知道你也会去，也就从根上不可能提前告诉杰克。”
张念祖道：“也许……是杰克他们跟踪了我？”
李长贵道：“听你说昨天的经过，他们是事先在那里埋伏着等你的。”
阿四道：“我来说吧，谁通知了念祖哥谁就提前跟杰克打了招呼，所以老蒋十有**已经背叛了祖爷。”
张念祖道：“老蒋对强人族没有认同感，也就说不上背叛了祖爷。”
阿四道：“那我换个说法，老蒋背叛了朋友。”
李长贵淡淡道：“祖爷就是祖爷，平时称兄道弟也是祖爷，族人背叛他，绝不可原谅！”
张念祖摆手道：“没道理，老蒋没道理害我。”
“有的。”阿四道，“你别忘了，杰克和杜恒是一伙的，所以他很有钱！徐小凤无非就是欠本田社600万，这笔我们拿不出，对杰克来说却是小意思。”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刺客
几个人在草坪上说着话，没防备徐小凤就在假山后面，这时走出来道：“这么说念祖身犯险境……都是老蒋搞的鬼？”
张念祖道：“小凤姐，你别多想。”
李长贵则直接问：“以你对老蒋的了解，他是这样的人吗？”
徐小凤低着头，迟疑道：“如果是朋友之间，他绝不是没底线的人，可是牵扯到我……我真的说不好。”她苦笑道，“按说有个男人肯为了自己什么都做，身为女人是幸福的，可是……”
张念祖道：“没定论的事不说了，我不是也没事嘛。”
这时阿三走出来对张念祖道：“那个女的说想通了，要见你。”
张念祖微笑道：“终于能先了却一件事。”
阿四道：“我还得回去继续审日本人，就不进去了。”他把李二虎扛下来交给李长贵，和众人挥手告别。
张念祖问阿三：“现在谁看着她呢？”
阿三道：“雷大爷。”
张念祖摇头：“咱赶紧过去吧，你雷大爷……最近不老靠谱的。”
果然，众人进了屋就见雷啸虎坐在储物间的门口，抻着脖子，嬉皮笑脸地在和里面的阿萨莘说着什么，见有人过来了，在门上敲了敲道：“盖着东西呢吧，有人要进。”
阿萨莘娇滴滴的声音道：“没有。”
张念祖愣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阿萨莘身上好好的盖着浴巾，一只手枕在脑后，玩味地看着他。
张念祖道：“听说你想通了？”
阿萨莘咬着嘴唇道：“嗯。”
“答应不和我们作对了？”
阿萨莘道：“那倒没有，你说我只要喜欢就可以继续待在这里，那我告诉你，我喜欢这儿，我要在这把伤养好了再走。”
“然后呢，回美国去吗？”
阿萨莘道：“然后继续跟你们对着干——杰克是个很现实很功利的人，我现在回去就是个累赘，要被嫌弃的，在你们这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所以我决定暂时不走了。”
阿三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找死是不是？你但凡认个怂，说个谎，哪怕以后再出尔反尔我们也算你有个态度，真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阿萨莘在浴巾下面换了个姿势，有恃无恐道：“对呀，就是觉得你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张念祖道：“故意激怒我们来测试我们的底线，这招没用，你一定另有目的，说吧。”
阿萨莘笑道：“果然还是祖爷聪明，想要我不和你们作对，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张念祖道：“说。”
阿萨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得娶我！”
“诶！？”在场的人无不惊诧。
雷啸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姑娘，我可以！”
阿萨莘道：“别添乱了大叔，我是认真的。”
“叫什么大叔，喊哥！”雷啸虎道，“你喜欢他什么我都有，首先我比他有钱，你看这房子没，你跟我结婚马上写你名，他无非有两三个小弟，我多的时候能有百十来个，而且——你虎哥每天都有健身！”
豹叔捂着脸道：“虎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真不这样。”
雷啸虎瞪他一眼道：“我才刚过五十，还能算青年，就不许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阿萨莘难得用近乎肃穆的口气道：“强人族的留下我有话说，其他人回避。”
雷啸虎道：“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见众人都盯着他看，又道，“现在加入强人族来得及吗？”
豹叔把他拉走了……
徐小凤也知趣地离开了。
现场只留下张念祖和李家叔侄，阿萨莘忽然在床垫上微微欠身道：“祝你们百战百胜。”
阿三下意识地就要回礼，李长贵道：“你是女人，你不是我们的族人，更不可能是战士。”阿萨莘跟着杰克这么久，知道一点强人族的礼节很正常，所以他也没有丝毫奇怪。
阿萨莘道：“我是刺客，刺客只在强人族的女人里存在，非常稀少，百年难得一见，你们不知道吗？”
张念祖他们面面相觑，这可真是不知道。
阿三道：“唬人的吧？我们黄金侍卫都没听说过，你随便编了个借口就说是我们的人？”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道：“是真的。”
众人回头，发现是李二虎，他被阿三扛进门以后就搁在了沙发上，沙发离这里不远，所以他是听见了大家的对话后走过来的。
李长贵忙道：“二虎，怎么说？”
李二虎道：“强人族的族谱上有只言片语提到过刺客的事，刺客必须是女子，不过只笼统地说她们善于隐匿，没有细节，也没有具体的例子，我还以为只是族谱上的传说，没想到真有！”
阿三道：“这妞没受伤的时候，光着身子你是看不见她的。”
李二虎道：“那就不是百年难得一遇，是好几百年难得一遇，至少我手上的族谱就没有具体的记录。”
张念祖道：“恐怕是身为刺客不愿意被记录，她们都是女儿身，使用能力的时候必须光着身子，在封建社会哪个女子愿意被人把名字写下来让后人回忆？”
阿萨莘道：“你果然很聪明，除了你说的这个原因，刺客不留名也是规矩，因为她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结下了许多仇人，怕被报复，所以都选择了隐姓埋名。”
阿三震惊道：“居然是真的！那我们族里那些女人岂不是都有可能是刺客？”
阿萨莘骄傲道：“刺客万里无一。”
李长贵看她的眼神顿时热络了几分，这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是敌人，但世界那么大，强人族只有千把人，既然是同族，这份惺惺相惜的情绪就在所难免。
张念祖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你刚才提到的要我娶你是怎么回事？”
阿萨莘很自然道：“这也是规矩，自古强人族中有刺客产生，必定要嫁给祖爷。”
李长贵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阿萨莘道：“首先，她们执行的都是绝密任务，嫁给普通战士会有泄密的风险，其次，刺客出行都是光着身子，虽然不会被人看见，但是好说不好听，只有嫁给祖爷不会被人说闲话。”说到这她忽然冲张念祖抛个媚眼道，“虽然我生在美国，可是自幼就被教育长大要嫁给祖爷，我骨子里可是很传统的，既然注定是你的人，那我也认命了。”说着还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
张念祖无语道：“我信了你的鬼。”
李二虎挠头道：“照这么说……只怕是真的。”他忽然问阿萨莘，“你说你在美国长大，那么你是‘十七户侯’的后人？”十七户侯是明朝时期十七个跟着王乐天去欧洲打拼的族人，他们自认正统，杰克这次来和张念祖抢名分也是由此而来。
阿萨莘道：“没错。当年我的祖先跟着杰克的祖先到了欧洲，后来又辗转到了美国，到了我们这一代，杰克身具‘战士锁链’，我又是刺客，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夺回祖爷头衔的时候到了，经过几次交手，我发现我奈何不了张念祖，既然打不过你，就嫁给你。这叫良禽择木而栖，你只要娶了我，从今以后我认你是唯一的祖爷，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李长贵在后面拉了拉张念祖，小声道：“念祖，这买卖干得过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旧例
张念祖也觉得这笔买卖干得过。
首先，阿萨莘只要做个承诺就能离开，但她却要嫁给他，以力量而论，张念祖他们尚不如杰克和杜恒的联盟，所以不用怀疑她目的不纯。
其次，阿萨莘是根正苗红的强人族刺客，比黄金侍卫更稀少，对认可强者的李长贵等人来说，他们是愿意接受阿萨莘的，这一点从李长贵变得越来越像老父亲一样慈祥的眼神中能体会到。
最后，阿萨莘是个颜值超高、身段迷人的绝世大美女，无论嫁给谁也不算辱没了他……
可是这一切之前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如果张念祖压根不认识雷婷婷。
张念祖看着李长贵，摊手道：“把祖爷当买卖干，你觉得合适吗？”
“这……”李长贵道，“你是怕婷婷不高兴？”
张念祖无语道：“这是不高兴的事儿吗？”
阿萨莘道：“我跟姓雷的大叔聊过，知道他姑娘和你的事，我们也算见过——”她很自然道，“祖爷娶两三个老婆很正常，只要她不欺负我，我愿意和她一起伺候你。”
李长贵道：“你看这女子多识大体。”
阿三手舞足蹈道：“她甚至还给你打了个富裕，除了婷婷姐，念祖哥你还能再娶一个！”
张念祖瞪他一眼道：“这节骨眼上你算得倒清楚！”
阿三无辜道：“是她自己说的……”
阿萨莘娇声道：“以我和祖爷的基因混合，我们一定能生出个天赋极高的孩子。”
李长贵热切道：“念祖，机不可失啊！”
张念祖看着阿萨莘苦笑道：“我该说你传统呢还是该说你开放？”
阿萨莘咯咯笑道：“该传统的时候传统，该开放的时候开放，只要你答应娶我，我晚上就跟你洞房。”
“你伤口不疼了？”
阿萨莘低垂着头，露出雪白的天鹅颈，姿态虽是娇羞的，却用挑逗的口气道：“正因为疼所以才要找些可以分散注意的事做，我的一半身体虽然暂时不好看，但我会在其它地方弥补你——”
李长贵他们互相看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久久不见张念祖出来的雷啸虎等得心焦，忽然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张念祖你可别当渣男啊！”
李长贵道：“念祖，为了强人族，为了那么多族人，你辛苦辛苦吧。”
阿萨莘忽然正色道：“张念祖留下，其他人回避。”
“呃，你们聊。”李长贵拽着阿三和李二虎跑出去了。
张念祖回头看看，失笑道：“刚才还是俘虏，现在敢用这种口气跟黄金侍卫说话了？”
阿萨莘自然而然道：“以后我就是他们的主母，他们当然得听我的。”
张念祖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淡淡道：“你闹这一出，到底是什么目的？”
阿萨莘也不再作态，用正常的语气道：“张念祖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要害你？”
张念祖微笑道：“转折有点硬，我想听听你的心路历程。”
阿萨莘道：“凭你现在的实力，斗得过杰克和杜恒吗？”
“斗不过。”张念祖很坦率地承认。
“所以我没必要耍花招，我只要做一个不用履行的承诺，出去以后把伤养好，和他们卷土重来，下一次我们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翻盘。”
张念祖道：“这也是我最好奇的地方，杰克说他是祖爷也是有根据的，你嫁给他就好了，为什么要选留在弱势的一方呢？”
阿萨莘静默了一会，有些失神道：“我从被你抓住到现在多久了？”
张念祖看了看外面要黑下来的天色，道：“快24小时了。”
阿萨莘道：“杰克明知道我被你抓了，也明明可以找到你，但是居然连谈判的意思都没表露，说明我被他放弃了。”她顿了顿道，“他也许以为我已经被你们杀了，也许寄希望我用这身本事逃出去，但没有主动为我做一点事，显然我在他心里还不如无足轻重的李二虎在你们心里的分量。”
张念祖欲言又止，李二虎咋被被说得越来越不堪了？
阿萨莘道：“抛开刺客的身份，我也是个女人，如果我注定要嫁给他，我希望他也能把我当他的妻子，就算当工具，也当个名贵的工具，而不是随时可以抛弃的那种。现在……”她露出了苦笑。
张念祖道：“我接受你的说法。”
“那你答应娶我了？”
“不行。”
阿萨莘道：“为什么呀？”
张念祖道：“雷婷婷认识我的时候我还不是祖爷，她为了和我在一起吃了很多苦，我要是答应了你就是放弃了她，那我和杰克有什么区别？”
阿萨莘道：“你不一样，而且我不是说了么，我不介意和她……”
“我介意！”
阿萨莘叹了口气道：“张念祖你别幼稚了，想当祖爷就要承担祖爷的责任和义务，你和杰克不是在竞选州长，输的那个还能继续回去当富豪，你们这是不死不休的战争！你知道杜恒手里掌握的那笔强人族公款是多大的体量吗？我告诉你，这些钱放在非洲，能打好几场死伤无数的内战。再说你就不为那一千多的族人考虑吗？你真的要为了这种小节给自己设限、禁锢自己的脚步吗？”
张念祖目瞪口呆：“你好能说呀！”
阿萨莘哼了一声道：“你心太软，没我帮你你是斗不过杰克的。”
张念祖道：“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娶你？”
“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也只是遵循旧例而已。”
张念祖道：“你到底是从美国来的还是从民国来的？”
阿萨莘瞟了他一眼，媚声道：“别说那些煞风景的事了，**一刻值千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也别让我失望才好。”
张念祖苦恼道：“怎么又来了！”
……
院子里，众人都在翘首以待地等屋里的谈判结果，谁也没注意雷婷婷开大门走了进来，雷啸虎直到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扭头才发现了女儿，不禁吃惊道：“婷婷？”
雷婷婷皱眉道：“您怎么像见了鬼一样？”然后她看到了李长贵等人更是奇怪，“三叔？阿三？你们怎么在这？”
不等大家叙旧，雷啸虎一把抓住雷婷婷的手，满脸委屈道：“婷婷啊，你可回来了，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张念祖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念祖也在这？他怎么了？”雷婷婷脸上表情复杂，是想抑制住惊喜却又失败了的样子。
雷啸虎展开告状模式：“我和你一帮叔叔伯伯正在开会，张念祖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人都赶走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雷婷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简单一琢磨就推测出当时大概的情况，呵呵一笑道：“做得好！”
雷啸虎又道：“他把人赶走以后就强行在咱家住下来了——”他压低声音道，“还霸占了你的房间。”
雷婷婷无动于衷道：“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雷啸虎见无法让雷婷婷和他站到一个阵营，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他昨天半夜还抱回来一个大美妞！”
雷婷婷终于眉毛一挑道：“什么？”
雷啸虎火上浇油道：“是不穿衣服的！大！美！妞！”
第二百八十六章 土电话
听了雷啸虎的话，又看看众人聚焦的所在，雷婷婷迈步就往屋里走。
李长贵急忙给阿三使个眼色。
阿三哧溜一下跑到雷婷婷面前，嬉皮笑脸道：“婷婷姐，不太方便……”
雷婷婷怒目道：“我回自己的家有什么不方便的？闪开！”
阿三未料她如此生气，只得悻悻地躲在了一边，雷啸虎在后面喊：“那俩人在储物室！”
雷婷婷大步流星来到储物室推门而入，和躺在那的阿萨莘来了个面对面，她端详了片刻，冷笑道：“果然是个大美妞！”
阿萨莘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不是雷家的……我该叫姐姐还是妹妹？我什么都没穿，就不起来和你客气了。”
张念祖见了雷婷婷先是意外，之后从椅子上起来，尴尬道：“婷婷……她就是那个隐身人……”
阿萨莘笑道：“我叫阿萨莘，我见过你，你却没见过我，上次你用劣质香水洒了我一身，我就当是见面礼了。”
雷婷婷看着张念祖道：“你们在干什么？”
阿萨莘道：“我们在讨论他娶我的事情。”
雷婷婷眼中寒光一闪：“是么？”
张念祖道：“没有！”
阿萨莘道：“他确实还没答应，因为他认识你在前，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做妹妹，咱们姐俩……”
雷婷婷怒道：“谁跟你是姐俩？”说完摔门就往外走。
张念祖伸手去拉她道：“婷婷！”
“别碰我！”雷婷婷气冲冲地出去了，就听外面雷啸虎的声音：“我说得没错吧？”
张念祖回头瞪着阿萨莘，阿萨莘摊手道：“我可没陷害你，我说的都是实情。”
李长贵和阿三围了上来，阿三问张念祖：“念祖哥，你同意娶她了吗？”
张念祖没好气道：“要娶你娶！”说着追雷婷婷去了。
“这……也没感情基础啊——”阿三探头问阿萨莘，“能将就吗？”
阿萨莘俨然道：“我只能和祖爷结合，绝不会嫁给阿三阿四之流。”
阿三不悦道：“你说我就行了，说我们家老四干嘛？他忙着泡警花呢，也没空娶你啊。”
……
雷婷婷显然暂时是不想再见张念祖了，别墅这么大，有人故意躲着你那是很难找的。
张念祖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中雷家的佣人已经开始往餐桌上摆晚餐了。雷婷婷居然也现了身，她一改刚才的模样，和谁都有说有笑，唯独对张念祖不闻不问，张念祖搭了几次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知道她怒气未消。
众人正要开饭，储物室的门一开，阿萨莘穿了件宽大的浴袍走了出来。自从她上演了逼婚事件，李长贵他们对她的警惕大减，几乎处于无人看守的状态，这会自然也没人说什么，雷婷婷视若无睹，雷啸虎拍拍自己边上的座位道：“坐这儿。”
阿萨莘坐下来，笑道：“我是不是不受欢迎？”
雷啸虎道：“什么话，不管你和张念祖有仇还是有恩那是你们的事，雷家永远欢迎你。”说着不停给她碗里夹菜。
雷婷婷则和边上的徐小凤自然地聊着天。
阿三环视四周，感慨道：“这不是挺和睦的嘛？”
徐小凤无语道：“这孩子……粗枝大叶的！”
雷婷婷瞥了阿三一眼，道：“其实就是没脑子。”
阿三被骂了一句，反而乐陶陶道：“婷婷姐，你不讨厌我了？”
雷婷婷道：“我讨厌你干什么，你又不是罪魁祸首。”
张念祖夹了根咸菜塞进嘴里，六神无主之下简直像在嚼草。
阿三道：“既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婷婷姐是不是同意——”
李长贵虽然做人也不灵，但是明白这会肯定不适合说这个，抓起一个鸡腿捅到阿三嗓子眼里，喝道：“吃饭！”
阿萨莘端着碗，半边身子还不利索，探手俯身之间宽大的浴袍里肉隐肉现，惹得雷啸虎话都多了起来，从他当年如何起山讲到自己深入敌人老巢万夫莫敌，基本上把赵子龙和张飞的名字换成他雷啸虎就是了。阿萨莘捧场地咯咯直笑，豹叔在边上唉声叹气。
在诡异的气氛里这顿饭吃到尾声，王阿姨站在客厅那局促地问：“婷婷，你晚上在家住吧？”
张念祖马上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他住的是雷婷婷的房间。
雷婷婷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我住客房。”然后用眼神制止了要起身的张念祖。
王阿姨叹了口气去收拾房间去了。
阿萨莘道：“我也不想睡储物间了！”
雷啸虎马上道：“这好办，我那张床又大又舒服！”
阿萨莘双手捧心道：“我可以去吗？”
雷啸虎喜笑颜开道：“当然可以！”
“谢谢你！”阿萨莘冷丁道，“那你睡哪？”
“我——”笑容在雷啸虎的脸上凝固，看着满桌人幸灾乐祸和看戏的表情，他咬了咬牙道，“我也住客房！”
阿萨莘嫣然道：“你人真好。”
晚上张念祖躺在雷婷婷的床上出神，想着伊人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很是头疼。这件事里自己好像并无过错，可是设身处地想想任何女孩儿遇到恐怕都要抓狂，也只能等雷婷婷气消了以后再解释，真没想到自己也能遭遇如此狗血的事情。
就在这时，床头那个一看就是玩具的塑料电话叮叮叮地响了几声，声音微弱而单调，也比正常电话差远了。张念祖满腹心事，开始都没注意，那电话又接连响了几声他才意识到不寻常，接起放在耳边。
“我在三楼浴室等你，别被人发现！”是雷婷婷的声音。
张念祖刚想说话，雷婷婷又道：“听明白了话就在话筒上敲一下。”
张念祖在话筒上敲了一下，那边挂断了。他愕然地拽着电话一扯，这才发现这个塑料话筒不简单是个摆设，它屁股上连着根金属线，金属线一直延伸到墙里的小铁管内，这是那种幼儿园小朋友才会玩的土电话……
放下话筒张念祖也说不上感觉是诡异还是奇幻，就像置身于谍战剧和爱丽丝梦游仙境两个场景来回不停切换——雷婷婷用一部土电话联系自己，还神神秘秘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念祖出了房间后立刻把身体贴在墙上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后才蹑手蹑脚地往三楼摸去，他感觉自己才更像是个刺客。
三楼类似于雷家别墅的客房部，有一间装修十分奢华的公共浴室，一度曾是黑豹帮权力中心会面的地方，那些身上纹着花的彪形大汉们在此处和老大赤诚相见，抽着雪茄、喝着洋酒，谈笑间决定着帮会里的大事。
此刻浴室厚重的玻璃门上布满水汽，里面有水声，显然有人正在里面洗澡，张念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
雷婷婷穿了件浴袍，头发湿漉漉地坐在浴池边上，见张念祖进来，乳燕投林一般飞起扑进了他怀里。
张念祖又惊又喜，低头看着雷婷婷道：“你不生气啦？”
“当然生气，谁让你半夜抱个大美妞回来，还是不穿衣服的。”雷婷婷嘴上这么说，却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张念祖依旧不尴不尬道：“阿萨莘是我们强人族的刺客，她受伤以后被我捡了回来，觉得被杰克抛弃了，所以赖在这里不走了……”
雷婷婷嗔道：“早知道啦，我爸说你抱回个女人来的时候我还在纳闷，他一说没穿衣服我就知道是她了。”
张念祖道：“这么聪慧？”
“你以为我真是个醋坛子吗？”雷婷婷瞪了他一眼道，“张念祖你这个大坏蛋！”
张念祖脱口道：“雷婷婷是个大坏蛋。”
“咦？”雷婷婷疑惑地看着他。
张念祖不自然道：“习惯了，某些人床头的小熊口头禅也该换换了。”
雷婷婷脸色大红，抱怨道：“你还霸占我的床！”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床，直到小熊说话。”
“张念祖你这个大坏蛋！”
“雷婷婷是个大坏蛋！”
“张念祖是大坏蛋！”
“雷婷婷是大坏蛋！”
……
第二百八十七章 父爱如山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张念祖道：“你的那个土电话是什么鬼？你是跟我开玩笑吗？”
雷婷婷一笑道：“那是很小的时候我和王阿姨之间的秘密，电话的另一头在她的房间里。很早以前家里都是内线电话，互相都能听得到，我跟王阿姨说些女孩儿的私密话，经常被我爸没头没脑地接起来，于是我就让人做了一部土电话。”
“所以你刚才是在王阿姨那里给我打的？”
“嗯。”雷婷婷忽然认真道，“现在也只有它才是安全的。”
张念祖道：“什么意思？”
雷婷婷道：“凭蚁族的技术手段，监听任何一部民用电话都不是不可能。”
张念祖皱眉道：“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雷婷婷凝神道：“不进入蚁族内部，你永远无法了解它的可怕。”
“所以你选在这里见面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张念祖发现雷婷婷除了那身浴袍，没有携带任何物品，而且这间浴室有天然的水声掩盖，说明雷婷婷对于泄密的顾虑已经到了事无巨细严防死守的地步。
雷婷婷点点头：“现在的情况是不但隔墙有耳，而且天上有眼！”
张念祖道：“可是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刚才才知道我们到了你家，这些天你就在长胜街空守着修车铺吗？”
雷婷婷嗔道：“还说呢，你那天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去哪，你刚走蚁族的所有监视系统都失灵了，报告说是暂时故障，我失去了你的下落，都要担心死了。”
张念祖无奈道：“我出发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直到找到小凤姐以后才想起你爸，你爸正开誓师大会要东山再起呢也被我搅黄了，他现在恨我入骨。”
雷婷婷咯咯笑道：“这件事我得谢谢你。”
张念祖忽道：“蚁族那么牛，为什么系统会突然全部失灵？”
雷婷婷道：“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后来才发现不是系统失灵，而是对我们失灵了，直到今天，我们那组人被通知撤防，居然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我就知道是出变故了……”
张念祖把昨天去和老蒋见面的事说了一遍，若有所思道：“我被伏击是不是老蒋报的信我不关心，杰克也是根正苗红的祖爷后裔，老蒋无论是为了钱还是觉得杰克比我更能胜任祖爷而选择投靠他我都能接受，我最担心的是难道不是该有一组蚁族也盯着杰克吗？他对我下杀手的时候蚁族就像不存在一样，是对我们的政策变了，想放开了让我们自相残杀？还是压根就站到了杰克那边？”
雷婷婷道：“系统失灵，突然撤防，还有跟踪杰克那一组的蚁族带头人是谁，我这就去查一查！”
张念祖揽着她的肩道：“你无根无基，能做到这些的一定是蚁族高层，你去查他随时会有危险，还是回来吧，有什么风浪咱们一起面对，蚁族要是真能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他们既然心怀鬼胎，那强人族就和他们几千年的总账一起算，你作为我的压寨夫人，咱们和这帮家伙死磕，生也好死也好，总比见个面还要偷偷摸摸的好！”
雷婷婷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咬牙道：“现在不是时候，在没彻底撕破脸之前，我们在一起就给了蚁族跟你开战的借口，杰克就会渔翁得利。”
张念祖忽然给了雷婷婷一个公主抱，道：“管他娘，我再也不能让你跑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这样抱着你去草坪上跑两圈，让蚁族的卫星看看我们是如何郎情妾意的。”
雷婷婷脸红扑扑的笑个不停，随即按住张念祖正色道：“我已经有眉目了，你别让我的努力白费了。”
“我不管！”张念祖喊了一声就要往外跑。
雷婷婷使劲把手戳在张念祖肩窝里，脸色一变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张念祖见她说得严重，只得悻悻把她放下，道：“真有眉目了？”
雷婷婷点头道：“嗯！”
“我能问吗？”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雷婷婷认真道，“念祖，万一蚁族没有过错，我也不希望我们的事造成强人族和蚁族的彻底决裂，毕竟几千年都这样含混过来了，我既然还是蚁族的成员，就要遵守起码的规则，至少以后不落人口实。”
张念祖叹气道：“婷婷，你真的成熟了。可万一你始终不能脱身，我们难道就永远不能在一起了吗？”
雷婷婷道：“你想得美，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只是当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个人在这个封闭的小环境里终于能互诉衷肠，虽然前路渺茫，但至少还有“走一步看一步”的希望。
雷婷婷道：“说说你吧，你相信阿萨莘要嫁给你是真心的吗？”
张念祖局促道：“从目前看……应该是真的。”
雷婷婷撇嘴道：“这女人也真是厉害，什么都没做只一句话就让长贵和阿三对她死心塌地的，你不知道我刚回家他们看我的眼神，俨然就是看见了他们主子小老婆要找大老婆麻烦的样子。”
张念祖无奈道：“他们……有点老脑筋。”传统的黄金侍卫，他们无视名利，无视普适规则，唯有荣誉和血统让他们珍视，阿萨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刺客，这一点就足以让李长贵他们把她当成自己人。
雷婷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就没动心？”
“我动什么心？”
雷婷婷道：“她那张欧美脸，超模身材，啧啧，我以前觉得自己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跟她一比简直就像个搬砖的。”
张念祖好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雷婷婷不满道：“好没营养的恭维哦——”
张念祖贴近她，柔声道：“我要怎么才能证明呢？”
雷婷婷笑着把他推开道：“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快走吧，记住，在外人面前我们要表现得没和好的样子。”
张念祖也怕引起怀疑，抱住雷婷婷亲了一口大步就往外走，刚到门口隔着玻璃门依稀就觉得外面有个硕大的人影走上来了，他急忙往后退去，不管外面是谁，他在这里被人撞见就露馅了。
雷啸虎提溜着一袋洗漱用品，趿着拖鞋，像哪个厂子下了班的门房大爷似的出来洗澡，他的房间被阿萨莘占了，客房虽然有卫生间但没有浴缸，习惯了睡前泡一会的他这才来公共浴室，见里面有个影子鬼鬼祟祟的一闪，顿时喝道：“谁在里面？”
没有回应。
雷啸虎道：“我进来了啊！”
雷婷婷的声音道：“别进来。”
“婷婷啊。”雷啸虎愣了一下，顿生疑窦道，“你在里面干什么？”雷婷婷是有轻微洁癖的人，以前这种地方是从来不进的。
“我的房间也被占了！客房的淋浴是坏的。”雷婷婷没好气地回了一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哦……”雷啸虎下意识地把头探进浴室看了一眼。
雷婷婷不悦道：“爸，你干什么？”这会张念祖正爬上通风口准备往二楼跳，雷啸虎没等进来又被雷婷婷拽出去了。
雷啸虎随口敷衍道：“没什么……我还以为是别人在里面。”他看看女儿道，“我有话问你。”
雷婷婷道：“正好我也有话要跟您说。”
父女俩各自心怀鬼胎，在一个能俯瞰风景的飘窗面对面坐下，雷啸虎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对张念祖那小子还不死心？”
雷婷婷欲言又止，最终低下了头。
雷啸虎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女生外向也就算了，你居然对他死心塌地。那小子领回来的妞儿你也见了——”“那叫一个又有长相又有料，你打算怎么办？”
雷婷婷瞪他一眼道：“你是不觉得你闺女什么都比不过她啊？”
雷啸虎满脸都是提起别人家孩子又怕伤自家孩子自尊的便秘表情，最终憋出三个字：“男人嘛——”
雷婷婷无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雷啸虎沉默了一会，神情渐渐凝重，把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道：“算了算了，从小就是这样，闺女的麻烦老爸来解决，这回也是一样，我替你处理吧。”
“你怎么处理？”
雷啸虎的眼神变得凌厉而肃穆，散发出一股枭雄的气势，他一字一句道：“我把那妞抢过来，让张念祖绝了念想！”
雷婷婷差点被口水呛死，又气又笑道：“把我情敌变成我后妈，这就是您的办法？”
雷啸虎道：“其实你的心意我早就猜到了，所以我一早就动手了，现在看还是很有成效的，那妞不是已经上了你爸的床了么？”
雷婷婷道：“可是您被赶到客房了。”
雷啸虎大手一挥：“一步一步来。”
雷婷婷配合着做出一个感动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话您的牺牲也太大了！”
雷啸虎淡淡道：“不养儿女不知父母恩，为了你，爸爸苦点累点算什么。”
雷婷婷打了一个寒颤。
“就这样吧。”雷啸虎拎起洗漱用品，留给雷婷婷一个伟岸的背影，俨然地泡澡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故事
第二天一早张念祖到餐厅吃早点的时候李家叔侄已经就位了，雷啸虎坐在主位上耷拉着眼袋，昨天应该是没睡好。
不一会阿萨莘穿着浴袍精神焕发地下楼了，看来雷啸虎的床真是又大又舒服。
“来来来，坐这儿。”雷啸虎一扫萎靡，拍着身边的座位招呼阿萨莘。
阿萨莘看看那个明显就是主母的位子，笑道：“我坐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雷啸虎胳膊一探，把各式西点、冷盘、蔬果揽了一堆献给阿萨莘。
这时雷婷婷也下来了，见别的座位都被占了，冷着脸和张念祖隔了一个座位坐下了。
张念祖倒了杯牛奶递给她，雷婷婷视若无睹，自己倒了一杯。张念祖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雷婷婷这是在演戏还是自己真的又哪里做得不对了。
阿萨莘瞅着眼前的各种吃食，挑剔道：“怎么这么素？”
雷啸虎赔笑道：“喜欢吃肉啊——”他扬声对王阿姨喊，“以后顿顿得有肉，早点也不能例外。”
徐小凤道：“你伤还没好，吃太油腻了不好吧？”
阿萨莘用撒娇的口气道：“可是人家喜欢吃肉嘛。”
雷啸虎宠溺道：“吃吃吃！”
雷婷婷恶寒了一个。
阿三乐道：“我就说嘛，牛奶面包管屁用，勾人胃口还得是油滋滋的烤羊腿——”
阿萨莘瞪了他一眼道：“你昨天是故意的吧？”
李长贵道：“他哪有那个脑子？”
窗外，李二虎和豹叔正在过招，你来我往打得虎虎生风。
阿萨莘看了一会颇感无聊道：“李二虎果然只是个普通人。”她把餐具一推，慵懒道，“张念祖，你来给我换药。”
“什么？”张念祖几乎把这茬忘了，换药就得面对光着的阿萨莘，昨天情况特殊，今天雷婷婷在侧，他怎么可能触这个霉头？
雷啸虎在一分钟之内已经洗好了手，戴着塑胶手套从卫生间出来，沉稳道：“这种事还是我来吧，哎，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人受苦。”
“不行，我就要张念祖给我换。”阿萨莘道，“我怎么可能在未来老公面前让别的男人看我身子？”
雷啸虎道：“万一你未来的老公是我呢？”
阿萨莘娇笑道：“你省省吧大叔。”
徐小凤起身道：“我来吧，男人们笨手笨脚的，我帮你换少受点罪。”
阿萨莘见张念祖不动地方，知道争下去也没结果，和徐小凤上楼去了。
雷啸虎乍着两只手目送阿萨莘窈窕的身影离开，愤愤道：“老蒋这个王八蛋，当初跟老子作对老子没计较还帮他养着女人，到头来坏我好事！”
雷婷婷咳嗽了一声。
雷啸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转而把矛头指向张念祖，他对雷婷婷道：“婷婷你管管张念祖，我想今天和小弟们开个会，你让他别多事！”
雷婷婷道：“不行！”
雷啸虎道：“凭什么不行，妞也不让泡，仗也不让打，爱情和事业你总得让我忙活一样吧？”
雷婷婷道：“从今以后这个家不许闲杂人等进门。”
雷啸虎苍凉道：“这个家他妈就剩闲杂人等了！”说着迈步就往楼上走。
雷婷婷道：“去哪？”
雷啸虎道：“我回房间。”
雷婷婷道：“等那女的换完药再去。”
雷啸虎愕然道：“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他急忙打住，悲愤道，“这可是我的房子！要不这样吧，这家留给你们住，我去外面租个公寓行吗？”
雷婷婷道：“不行！”
雷啸虎泪奔而走，看豹叔他们练功去了。
张念祖憋着笑，偷眼看雷婷婷，她表面不动声色，指头却在桌子上点了点，张念祖顺势看去，只见她用手指蘸着牛奶在桌面上画了两个圆圈，又在每个圈里点了个点儿，那图怎么看怎么邪恶，还有点魅惑的意思，张念祖没想到她是这样的雷婷婷，顿时露出了痴汉笑。
雷婷婷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点了点桌子，在两个圈儿左边写了一个“隐”字，在右边写了一个“蚁”字，然后又往楼上指了指。
张念祖琢磨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两个圈儿代表的是眼睛，雷婷婷的意思是说：阿萨莘可以隐身，仗着这样的天然条件，她必定见过跟踪杰克的蚁族。只要知道具体是谁，雷婷婷的调查工作就往前迈了一大步。
在领会了精神以后，张念祖在桌子上画了一个问号，怕雷婷婷不明白，又画了一个摊手小人的表情包，意思是我该怎么做。
雷婷婷画了一个叹号，回复你得想办法。
张念祖正待再画，王阿姨走过来抱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爱喝牛奶也别浪费啊——”抹布一划，都给擦了。
……
雷啸虎的房间，阿萨莘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她的伤口被大片的膏药覆裹着，有的地方结了痂，有些严重的位置依然有血丝渗出，看着就很疼。
徐小凤端着药盘，心里五味杂陈，这女子表面上有说有笑，其实一直在忍受着剧痛，她拿起一根棉签蘸上酒精道：“我得先清理一下伤口，你忍着点。”
阿萨莘刚才还风情万种，这会变颜变色道：“你可轻点！”
徐小凤用棉签把旧的药膏擦掉，看阿萨莘疼得出了汗，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真的喜欢张念祖吗？”
阿萨莘警惕地看着她，徐小凤一笑道：“你不用防着我，男人们的事我不关心也不参合，就是好奇。”
阿萨莘不答，转而道：“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你也是大哥的女人？”
徐小凤道：“你说那个人啊，算不上大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他的女人。”她的动作尽量温柔，可阿萨莘还是疼得龇牙咧嘴道：“你们都这把年纪，怎么还活得稀里糊涂的，年轻时候干什么去了？”
“我年轻的时候还不认识他。”徐小凤柔声道，“闲着也是无聊，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阿萨莘吸着冷气道：“是能止疼的那种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概括能力
徐小凤一边给阿萨莘上药，神情变得有些悠远，缓缓道：“我年轻的时候啊，还是个小姑娘——”
阿萨莘道：“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小姑娘？”
徐小凤一笑道：“那时候人们都说我嗓子好，我从小就爱唱歌，也是鬼迷了心窍，忽然就想去当个歌星。上个世纪**十年代，港台的歌星个个星光熠熠，追根溯源，很多都是受了日本的影响，有个词叫歌姬你听过吗？”
阿萨莘道：“哦，就是描个大花脸在舞台上又蹦又跳那种吧？”
“你说的那叫歌舞伎，歌姬是日本对女歌手的最高赞誉，当得起这个称号的都是才华横溢、歌声优美又富有舞台表现力的人，我想尽一切办法去了日本，想去那个音乐圣地追逐梦想，留下来并不容易，刚去的时候语言不通，去便利店打工都没人要，只能做些最简单最低薪的工作，我白天晚上都打工，夜里学习日语，能合一会眼就是奢侈，别说唱歌，一天下来连话都没力气说。”
阿萨莘道：“嗯，草根的奋斗史看，普通开局，后来呢？”
徐小凤道：“后来情况终于有所好转，能跟人交流以后凭借着嗓音在一些小场合靠唱歌够生活了，也能静下心琢磨音乐了。不过距离梦想还是遥不可及。”
阿萨莘道：“你说得简单，凭嗓子硬生生扛下来，说明你的天赋真的很高。”
徐小凤笑笑，道：“后来，我遇到一个男人，英俊又温柔，而且还很懂音乐，他第一次听我唱歌就惊叹于我的才华，说我的歌声直击他的心灵，简直就是知己。”
阿萨莘道：“你不是说你们年轻时候不认识吗？”
徐小凤继续道：“大家都叫他小次郎，他说他是一个不太出名的音乐制作人，专注于做单纯的音乐。”
阿萨莘道：“日本人啊？”
“我有演出不管在哪，他都必到，每次都如痴如醉，然后为我抱不平，说我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他发誓要捧红我，能有这样一个欣赏自己的人，我心里也很感动。逐渐的，他就以我的经纪人身份亮相，他替我和那些演出场所谈判时总能给我争取更好的条件，那些小老板好像很怕他。”
阿萨莘皱眉道：“有蹊跷，你要小心了！”
“有一天，他带我去见了一些他业内的朋友，这些人看不出是干什么的，也不聊音乐，只说相信小次郎的眼光，要和我签约找我拍电影。我很纳闷我充其量就是个歌手，拍电影跟我有什么关系，小次郎说可以先露露脸，打打名气，为以后的发展铺平道路。”
阿萨莘道：“你就签了？”
徐小凤道：“签了。对一个二十来岁想出名的姑娘来说，有人主动找你拍电影那是莫大的荣幸，虽然她只想当歌手，合约上写着我得配合他们拍五部电影，我签完字，他们的脸色就变了，告诉我这五部电影是成人电影，说白了……就是那种东西。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电影人，而是日本一个叫本田社的帮会组织。”
阿萨莘惊诧道：“是小次郎布的局？”
“是的，我签完字的那个下午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应该是找下一个目标去了，所以见到莫名其妙就对你好的人一定要警惕。”
“后来呢？”
徐小凤平静道：“后来我就被那些人控制了，我自杀过两次，没死成。”
阿萨莘愤然道：“与其自杀，为什么不跟他们拼了？”
徐小凤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力量和胆识，她们不想自取其辱。我闹得厉害，本田社里有个高层也是中国人，他把我放了回来，前提是再签一个合约，我要赔偿他们一亿日元才能获得自由，否则终身不能登上大的舞台，违约他们就把先前的合同公之于众，败坏我的名声。”
阿萨莘默然片刻，气愤道：“你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止疼！”
徐小凤微笑道：“谁说的，药已经换完了。”说着给她盖上了浴巾。
阿萨莘道：“好像男主角还没出现。”
徐小凤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道：“回了国，我被发配到一个酒吧驻唱，登台的当天，酒吧老板就站在台下看我唱歌，他又矮又胖，眯缝着眼睛盯着我看，我觉得他色眯眯的，当时心里还想，这真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说到这自己笑了起来。
阿萨莘道：“看来止疼的部分才刚开始呀。”
“他叫蒋志成，是本地帮会十三香的小头目。”
阿萨莘道：“原来是他。”
“你认识他？”
阿萨莘道：“既然是你问我也不瞒你，我没见过他，只知道他是我们强人族的。”
徐小凤好奇道：“强人族？”
阿萨莘诧异道：“你们认识这么久，他竟然没和你说过吗？”
徐小凤摇摇头。
“他今年多大了？”
“快43周岁了。”
阿萨莘道：“难怪……”
“难怪什么？”
“没什么，你认识他之后呢？”
徐小凤道：“老蒋待我很好，也为我做了很多事，以前他经营的那个酒吧——你明白的，帮会的地方嘛，一到了晚上就是跳艳舞赌球赛，我到了那以后老蒋把这些都取缔了，酒吧干脆成了我的个人舞台。”
阿萨莘道：“你的卖身契呢，他帮你要回来了吗？”
徐小凤道：“哪有那么容易？”
阿萨莘咬牙道：“蒋志成这个窝囊废！”
“你别这么说他，他只是个小头目，能做什么呢？”
“他能做的很多，就看他狠不狠得下心去做了。”
徐小凤微笑道：“我可再也不想碰能狠得下心的男人了。”说到这她话锋一转道，“你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又有一身本事，为什么非要卷到你左右不了的纷争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好吗？”
阿萨莘道：“你只想当个歌手也没想卷进纷争不是么，我们这种人从生下来那天就背负了使命，只能说身不由己。”
徐小凤道：“我是因为热爱，你呢？”
阿萨莘张口无言。
徐小凤继续道：“你是自由的，要珍惜。我从你这么大到现在的年纪，也就恍如昨天，人的一辈子没有想的那么长，你得把握住，别做后悔的事。”
阿萨莘眼神闪烁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徐小凤温和道：“我想让你快乐。”
阿萨莘被震了一下，道：“你我非亲非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徐小凤道：“可能……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吧。”这话一出，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雷啸虎，一起咯咯地笑了起来。
……
张晓亮和吴豆豆今天放学之后就一起来到了本市图书馆，他们来这里是因为收到了徐赢东之约。
两个孩子一路有说有笑地进了图书馆的大门，各自把借的书塞进还书箱，然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掏出课本文具开始做作业。吴豆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调皮，只是头发刚长出不久，远远看去像个小男孩，别看一路上都是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旦开始学习就变得十分专注。
张晓亮在写老师布置的作文，刚开始用钢笔的他写几个字，抬头想一会，在本子上涂一个黑疙瘩，如此反复，写了半篇纸，黑疙瘩满世界。
吴豆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想好了再动笔。”
“哦。”张晓亮刷的把那张纸撕了。
吴豆豆无奈道：“撕本不是好习惯，下回打底稿。”
“哦。”张晓亮又应了一声，冥思苦想起来，最终道，“你给我个思路呗，《难忘的一天》该怎么写？”
吴豆豆道：“不是让你真的写一天的流水账，这你明白吧？”
“明白，吃过亏。”
“所以这个题目要考验的是你的概括和描述能力，你可以把好几天的事情放在一篇作文里写，我教你个窍门——写那些丢了人的，出了丑的事情容易让老师印象深刻。”
张晓亮道：“扶老奶奶过马路如今已经彻底行不通了么？”
吴豆豆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张晓亮讷讷道：“这可真是光辉事迹无人问，丢人现眼得高分啊！”
吴豆豆被他给逗乐了：“你这概括能力不是挺强的嘛。”
第二百九十章 公德
吴豆豆左右张望，问张晓亮：“你跟徐大夫约好具体在哪见了吗？图书馆这么大，他去哪找我们？”图书馆有好几个分馆，他们待的地方又有好几个区。
张晓亮道：“咱们就这样不时说说话，他自然就能找到了。”
吴豆豆不信道：“这是什么原理？”
还没等张晓亮说话，徐赢东进了大门，笔直地朝他们走来。
吴豆豆好笑道：“还真找到了。”
徐赢东坐下来，抱歉道：“我迟了一会，在别的馆找资料耽误了。”他也不再多说，拿出针管和储血管道，“我找你们来是想抽个血样，就算术后回访吧。”
吴豆豆道：“为什么不去医院里做？”说着把手伸出来，她对徐赢东还是绝对信任的。
“怕你在那有心理阴影。”徐赢东抽了血，问她，“最近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吴豆豆调皮道，“徐大夫妙手回春，小女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徐赢东面无表情道：“你以前运动能力怎么样？”
“挺好的。”
“现在呢，做跑步、跳高跳远这些运动时也没有异常吗？”
吴豆豆道：“没有。”
徐赢东对张晓亮道：“到你了。”
张晓亮把手递给他，直接道：“我还是那样，也没变化。”
徐赢东收好了血样，忽然道：“你们是不是有谁的家长跟过来了？”
两个孩子都道：“没有。”
“哦，以后有任何异常记得马上联系我。”
张晓亮道：“徐大夫，豆豆的病以后不会复发了吧？”
徐赢东道：“不会了。”
“那……”张晓亮欲言又止。
徐赢东对吴豆豆道：“豆豆，你去帮我接杯水。”
“好，你要吗？”吴豆豆问张晓亮。
张晓亮摇头。
吴豆豆走后，徐赢东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张晓亮道：“我想再确认一下，她也只能活到45岁吗？”
徐赢东道：“目前看是这样。”
张晓亮有些失落，又问：“你就没办法了吗？”
徐赢东道：“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
张晓亮道：“如果他是个男孩，会拥有战士的能力吗？”
“不会。”徐赢东道，“普通人的骨骼、器脏、呼吸系统都不支持战士的血，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晓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家长那句。”
徐赢东道：“你们一路进图书馆，有个男人就一直跟着，他个子不太高，平时抽烟，如果他既不是吴豆豆的父亲也不是巧合，那应该是冲你们之中一个来的。”
张晓亮道：“他现在在哪？”
徐赢东凝神倾听了片刻，道：“在外面，主楼和自习楼的天井那里。”
“好，我知道了。”
徐赢东道：“需要我帮忙或者替你联系张念祖吗？”
“不用，我自己处理。”
“那我走了。”徐赢东说走就走，吴豆豆接了水回来，他已经出了大门了。
“咦，徐大夫走了？”吴豆豆道。
“嗯，他是个大忙人。”
吴豆豆把水杯支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笑嘻嘻道：“你觉没觉得徐大夫神神秘秘的，就像……就像嗜血怪医？”
张晓亮看了一眼门口，疑虑道：“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吧？”
吴豆豆道：“这可不是坏话，自古以来医学奇迹都是这种人创造的。”
“捧臭脚也不行！”张晓亮起身道，“咱们也走吧。”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张晓亮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吴豆豆纳闷道：“你能有什么事？”
“答应我爸给他买个东西。”
“那我先回去了。”
张晓亮站在图书馆门口，目送着吴豆豆上了公交，随即进了一家小超市，他在饮料区找了一圈，直接问女老板：“阿姨，你这有放在冷柜里的矿泉水吗？”
女老板揭开冰柜，找了瓶带冰碴子的。
张晓亮道：“这个不行，要冻得瓷实那种。”
女老板道：“这种正好喝，天气又没那么热——”
张晓亮面无表情道：“年轻人贪凉。”
女老板无语，从冰柜最底层刨出一瓶冻得坚硬如铁的给了他。
张晓亮出了超市，穿过天井又钻进了自习楼，他进了室内以后一改闲庭信步的样子，飞快地跑上二楼，这里被人承包开了一间茶水吧，露天的阳台也摆了几张桌子，不过这会午后余热未消，也没什么人。
张晓亮趴在阳台上往下看去，果然见有个形貌丑陋猥琐的男人不知从哪冒出来，正站在自习室外手搭凉棚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着。
张晓亮从书包里把那个冰疙瘩掏出来，右手反攥着瓶口，像举手榴弹一样高高举过头顶，左手伸出瞄了瞄位于正下方的目标，然后猛的把手榴弹，哦不，矿泉水抛出。
duang——的一下，那男人被从天而降的暗器砸了一个狗吃屎，在地上扑腾了一下之后踉跄着站起。
三角眼捂着头上血流如注的伤口，仰天怒喝：“谁这么没有公德？”
楼上哪还有人？
狂躁的三角眼冲进自习室，他把手伸进衣服里快速环视了一圈，又冲上二楼，对着柜台后面的店员吼道：“刚才谁在阳台上？”
店员见了他的样子慌张道：“没……没注意。”
缓了缓神的三角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喝道：“是个小孩，十来岁的小孩！”
店员指了指走廊道：“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那是去哪的？”
“另一栋楼。”
这时张晓亮早已坐在了公交车上，三角眼这种一辈子只进过一次图书馆的，碰上他这个一周要还两次书的，在里面玩躲猫猫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当头上裹着厚厚纱布的三角眼出现在边世凯面前时，边世凯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只是让你去杀个小孩！”
三角眼哭丧着脸道：“可他不是一般小孩，你也见过——”
边世凯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他说下去，低沉道：“我给了你一把枪，还有五十发子弹，就算是刚做完近视手术的小姑娘也能蒙到一枪吧？”
“我哪有机会开枪啊！”三角眼带着哭音道，“自从跟张念祖这帮人接触上，我牙也掉了，手也烂了，现在头也破了，不知下一次会不会更倒霉。”
边世凯道：“你什么意思？”
三角眼垂着头，生无可恋道：“倦了……”
边世凯道：“这样吧，你干掉这个小孩之后就不用再跟着我了，我会给你一笔养老钱，你今后什么也不用干了。”
三角眼偷眼往他那边瞧着，结巴道：“那……是多少啊？”
边世凯伸出五根手指，见三角眼还有话说，直接道：“单位是千万。”
三角眼又开心又有些疑惑道：“他值这么多？”
边世凯道：“你见过我弟弟做炸弹的水平，这小孩不死，他的下一颗炸弹说不定就是为你我定做的，现在明白他为什么值钱了吧。”
三角眼把带血的纱布扯下来狠狠扔在脚边，赌咒发誓道：“边老大放心，我跟这小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边世凯点点头，小声嘀咕：“你俩之间死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是种解脱。”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兴趣小组
张晓亮快到小区的时候，见大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乍一看还以为是张念祖，待那人转过脸才发现不是，但是他一样的俊朗，笑着走来时，让人如沐春风。
张晓亮本想与他擦身而过，那青年手按胸口道：“祝你百战百胜。”
张晓亮恍惚了一下，回了一礼。
“是方晓亮吧？”青年问道。
“现在我叫张晓亮了。”张晓亮道，“我生父已经去世了。”
“哦，张晓亮。”杰克道，“我和你是同族。”
张晓亮道：“你也是战士吗？”
杰克道：“我们聊一聊吧，我请你喝酒。”
两个人就在小区附近的小饭馆里坐下，杰克点了一件啤酒，他打开一瓶递给张晓亮，张晓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的养父是普通人，我怕他接受不了。”
杰克也不勉强，自己喝了一口，随即道：“我叫杰克，从美国来，我是第87代祖爷。”
张晓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杰克道：“你现在可能只认同张念祖这个第88代祖爷，没关系，我来跟你讲一讲我们之间的故事。”杰克顿了顿道，“我和张念祖是同一个祖先，明朝的时候，第66代祖爷选继承人的时候选定了王乐天，但最终成为第67代祖爷的是他的弟弟王乐乾，我就是王乐天的后人，张念祖是王乐乾的后人。”
张晓亮道：“这么说你们是隔了20代的叔伯兄弟？”
“应该说我是张念祖的叔叔，不过你这么理解大体方向是对的。”
张晓亮道：“如果突然有个陌生人跑出来说是你老板的叔叔，你会怎么做？”
杰克一笑，忽然伸手抓住了张晓亮的胳膊，张晓亮只觉得浑身乏力，杰克很快放开，道：“历代祖爷不少都身具特殊能力，我的能力叫‘战士锁链’，凡是强人族中的战士近距离接触到我都会丧失行动能力。”
张晓亮道：“这点做不了假，我信了。”
杰克道：“我也恭喜你，从你的反应看，你已经是个战士了。”
张晓亮道：“别用这种上级的口气和我说话，祖爷的后人和祖爷是不同的。”
杰克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不但有战士的能力，还有战士的忠诚，非常好。你是不是从心里就不承认我是祖爷？”
张晓亮道：“年代那么久远了，就算你能拿出确凿证据，现在谁是祖爷早已是既成事实，你回来纠缠这个，我只能认为你是我潜在的敌人。”
杰克道：“你知道王乐天为什么没能顺利继承祖爷之位吗？”
“不知道。”
“因为他主张全族迁徙到欧洲去，如果强人族当时听了他的话，现在的欧洲版图很可能完全不一样了，我们有能力占领一个国家，自己当主人，这点你不能不承认吧？”
张晓亮诧异道：“你祖宗要发动战争？”
杰克笑道：“世界格局都是因为大大小小的战争定下来的，虽然在现代，战争对国界的影响看似小了，但一直在发挥作用。”
张晓亮道：“你跟我说这些我就要犯困了，我只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
杰克道：“那你知道留下来的族人为什么留下来吗？”
张晓亮摊了摊手。
“因为他们贪图安逸，忘记了强人族的本能。”
“那个……”张晓亮歉然道，“我打断一下——强人族的本能是什么？”
杰克一字一句道：“战斗！”
张晓亮道：“爱好和平不好吗？”
“那只是他们好逸恶劳的借口，战士就应该战斗！珍视荣誉，乐于为集体奉献。留下来那些族人把这些都忘了，他们靠着一大笔讹来的钱，过着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的生活，你看看今天成了什么样——分崩离析、一盘散沙！我问你，你的生父这辈子工作过吗？”
张晓亮道：“没有。”
“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杰克道，“就算想也不可能了，张念祖把这笔公款弄丢了。”
张晓亮道：“里外话都被你说了，我该怎么接？”
杰克道：“说回眼前吧，我祖先虽然计划失败了，但他仍然是名正言顺的祖爷，我作为他的后代，来跟当初窃取了他位置的人的后代来一个公平竞争，这不过分吧？”
张晓亮道：“你是祖爷之后，我尊敬你，过不过分我说了不算，我只想知道要是你成为祖爷，你接下来会干什么？”
“说实话还没想好，也许去买个小岛，也许买艘游轮去公海上漂着，不过要先把族人们重新聚集起来。”
张晓亮道：“然后呢，继续完成你祖先的遗愿，去占领一个国家？”
杰克认真道：“如果这也是大家的愿望，那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张晓亮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拍着，道：“你就是书上说的那种……那种战争狂人！”
杰克盯着张晓亮的眼睛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生活在普通人里，是不是有种陪他们过家家的感觉？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在失真和失落的世界里，是不是心里有股蠢蠢欲动的东西一直在萌芽，一直在生长，虽然你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期待里的，是一种轰轰烈烈的东西。如果有，别骗自己。”
张晓亮默然片刻，道：“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部分是准确的，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杰克道：“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阵营，如果有一天，我和张念祖之间需要你做个选择，我希望你旗帜鲜明地支持我，这是个很认真的邀请，也很郑重。”
张晓亮道：“如果我拒绝呢？”
“那是你的自由，这只是一次选举，你不选我，我们依然是族人。”
张晓亮道：“谢谢你没把我当小孩，你有没有竞选祖爷的资格我没权评论，不过你找过我的事，我会向张念祖如实汇报。”
杰克道：“那也是你的自由。汇报完之后，请你慎重考虑一下我的邀请，然后把结果告诉我。”说着他递给张晓亮一个写着电话的纸条。
张晓亮把纸条揣进口袋，挥手道：“再见，杰克。”
……
晚上，父子俩吃饭的时候张晓亮忽然问：“爸，如果有人突然挖你跳槽你怎么办？”
张舒信道：“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还是恶意的挖墙脚？”
张晓亮想了想道：“就算正常的那种吧。”
张舒信道：“那就得看我想要什么了，如果我很缺钱，对方开价又高，又或者我觉得在老地方体现不了价值了，那我就考虑考虑，如果我在老公司待得很舒心，生活无忧，那就拒绝。”
张晓亮道：“是这样，老公司虽然不错，但是现在有人拉我去创业，怎么选？”
张舒信沉吟了片刻道：“那还是要看你到底想要什么了。”
张晓亮不得要领，有些苦恼地埋下了头。
张舒信道：“你不是在国际象棋兴趣小组待得好好的么，怎么，足球队又来找你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群像
晚上睡觉之前，张晓亮给吴豆豆家去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吴嫂。
“阿姨好，我是张晓亮，我想问吴豆豆一道题。”
“是晓亮啊，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她。”吴嫂很是热情。
不一会拖鞋声响，吴豆豆接起电话道：“哪道题不会？”
张晓亮道：“你病了以后班长的职务老师就让王小军代替了，现在你想过要拿回来吗？”
吴豆豆道：“当然要拿回来，而且他也不服众啊，你没看他主持个班会还得我替他维持纪律？”
“那你有计划吗，具体要怎么实施？”
“以后再有类似班会的场合，我先以副班长的身份参加吧。”
“要是王小军一直不肯把班长的位置让出来呢？”
“那就这样维持着，毕竟也不能太让他没面子。”
“如果王小军要公开和你竞选班长你有没有信心赢？”
“必须有。”
“我听说王小军上任那天说他会公平公正，对同学们一视同仁，但事实是他只会包庇他那些狐朋狗党，我当班长的时候董芷萱上自习课传递漫画我说了她，但是我相信要是选班长她还会选我，这叫公道自在人心。”
张晓亮道：“你会在选举前私下拉票吗？”
“不会，那样赢了也丢人。”吴豆豆奇怪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张晓亮叹气道：“没什么——凡事要都像你竞选班长这么简单就好了。”
……
那天离开了水果批发市场，老蒋和小野太郎的运气要比龙太泉三郎好得多，坐上了一辆顺风车把他们拉到了城里。
老蒋在一个旧小区七拐八拐进了间只有六七十平方的房子，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得十分简单。小野太郎进门后灌了一壶水后倒头就睡，老蒋则在沙发上眯了一小会。
天蒙蒙亮之后，久久不见龙太泉三郎归来的小野太郎不安稳地睁开了眼，却见老蒋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小野太郎吓了一跳，为了缓和下气氛，尬笑道：“这就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
“不是！”老蒋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似乎没什么交流的热情。
小野太郎咳嗽了一声，看了看表，俨然道：“送我去机场吧。”
老蒋道：“好的，咱们办完一件事后，我这就叫车。”
“呃，什么事？”
老蒋道：“把徐小凤的合同给我。”
小野太郎道：“这个事嘛，我回日本以后就操作起来，你的表现我会向社团反应……”
“不必了。”老蒋道，“按合同上说的，她不就欠你们钱吗？”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这里有600多万人民币，多出来的算利息，你把合同给我，咱们两清。”
小野太郎意外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不信的话你现在就能查里面的金额。”老蒋伸出手，“合同呢？”
小野太郎不自然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老蒋道：“你是今天一早的飞机，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带在身上放哪？”
小野太郎不悦道：“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老蒋道：“还有这个必要吗？合同就是合同，我把钱给你你把合同给我，从此以后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
小野太郎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种事是要走流程的，这样吧，我把钱收下，回去帮你办妥之后把合同给你寄回来。”说着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卡。
老蒋眼神忽然变冷，小野太郎悻悻地收回手，道：“你不会不信我吧？”
老蒋笑了：“我当然不信你！你在我眼前挂了根骨头就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你的套路？”
小野太郎叫屈道：“我可是一直把你当自己人，跟边家交货的时候都没让你露过面。”
老蒋道：“那是因为你怕我知道你的藏货地点索性来个黑吃黑！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来中国那份合同是不是压根就没带？”
小野太郎不说话。
老蒋冷冷道：“你的三郎现在还没出现，应该是栽了，你马上就会被警察通缉，一会那班飞机是你最后的回国机会！”
小野太郎道：“那份合同……我到机场给你。”
老蒋在这一刻突然暴走，他伸手抓过小野太郎一巴掌把他扇到地上，然后粗暴地把他所有口袋都翻出来，喝道：“合同呢？”
小野太郎惊恐地望着老蒋，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
“我打你打晚了！”老蒋咆哮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今天见不到合同，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野太郎这时反而淡然了起来，他慢慢爬起来道：“合同我确实没带来中国，你杀了我吧。”
老蒋道：“给你的社团打电话派人拿着合同来赎你，到时候钱还是你们的。”
小野太郎擦着嘴角的血，冷笑道：“不可能，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回日本的事情根本就没通知社团，我的原计划是一到日本立刻转机去别的国家，这次我来中国，赔上了社团所有可动用的资金，事情没搞成，只给你们的警察立了一功又一功，我这样回去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允许剖腹自杀，你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没了利用价值的丧家之犬。”
老蒋机械地重复着：“没了利用价值？那我留你干什么？”
小野太郎道：“但是你杀了我，社团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到时候别说合同，连你的命也保不住。”
老蒋眼中精光一闪，道：“不对，你有价值，你的社团需要你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你去死在他们面前就是你的价值！不然你的顶头上司，甚至是你上司的上司都会被牵连，所以本田社还有很多人是希望你回去的。”
小野太郎惊诧地看着老蒋道：“我一直没看出来你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老蒋喝道：“你们害了一个女人一辈子！”
小野太郎破罐子破摔道：“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好。”老蒋冲进厨房找出一把破旧的菜刀扔到了他面前。
小野太郎道：“什么意思？”
“给你剖腹用的。”
小野太郎眼睛发直道：“菜刀怎么剖腹？”
老蒋道：“凑合吧。”
“你真的不怕我死？”
老蒋木然道：“死吧。”
小野太郎拿起菜刀，把上衣撩起，下一刻他的手颤抖不已，汗水瞬间流满了脖颈，他支棱着比划了一会，忽然把刀扔在地上，颓然道：“我给社团打个电话。”
老蒋道：“我给你们24个小时的时间，明天的现在你要么继续用菜刀切自己，要么我要见到合同。”
小野太郎咬牙道：“你会后悔的。”
……
三角眼把子弹一颗一颗地按进弹夹，啪的塞进枪柄，上膛，他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觉得自己又酷又帅，像个冷血杀手。为了再体验一次这种感觉，于是把子弹都退出来重新上了一遍。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任务
张念祖来到雷啸虎的房间外，在门上敲了敲随即走了进去。
徐小凤已经不在了，阿萨莘神情略微有些慌张地把浴巾盖在了身上，看来刚才是光着的。
阿萨莘见是张念祖，娇媚一笑道：“我还以为是姓雷的大叔，早知道是你就不遮遮掩掩的了。”
张念祖站在床前道：“让你考虑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
阿萨莘抛个媚眼道：“是什么事情来着？”
“答应不再和我们作对，我就放你走。”
阿萨莘很自然道：“我不走啊，你在哪我就在哪。”
张念祖早有预料道：“不管你是做戏还是真的想嫁给我，我明白告诉你我不可能娶你。你的伤好了以后对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威胁，所以我也不能让你继续留下，过了今夜，要么你留下承诺离开，要么我让人打断你的胳膊把你扔出去，起码让你这辈子都有后遗症，下次杀我们没那么容易。”
阿萨莘道：“你好狠呀！”
“我们跟人拼命是迫不得已，但是不喜欢作死。”
阿萨莘咬着浴巾一角道：“张念祖你发起狠来真迷人，就没有别的办法让我留下了吗？”
张念祖道：“告诉我跟踪你们那组的蚁族是谁。”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我要说了有什么好处吗？”
张念祖道：“可以让你把伤养好再走。”
阿萨莘道：“只要我说实话？”
“当然。”
“好——”阿萨莘一字一句道，“实话就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张念祖道：“怎么可能，你有隐身术，居然不去打探清楚随时会对你们产生不利的敌对势力？”
阿萨莘道：“我只听杰克的命令，他没让我做这种事，我难道自己脱光光去看屁股后面有没有人？你以为我是暴露狂啊？”
张念祖盯着她道：“你说的是实话吗？”
阿萨莘道：“从我不轻易做承诺这一点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从不说谎。”
张念祖道：“那我就信你一次。”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阿萨莘道，“你真的不想娶我吗？”
张念祖继续走。
“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能让你既不用娶我，也不用把我当敌人。”
张念祖回身道：“哦？”
阿萨莘道：“你和我生个孩子，这样一来，就算我不是你妻子，也不会对孩子的父亲动手。”她拍拍身边的地方，娇声道，“不如现在就行动，在别人的床上——多刺激？”
张念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步走了出去。
阿萨莘猛的坐起来，高声道：“张念祖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这一声喊传遍走廊，躲在楼道里的雷婷婷也听得清清楚楚，就听身边有人道：“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雷婷婷下意识道：“当然是假的。”扭头一看，见雷啸虎不知什么时候也躲在了这里，雷婷婷脸上一红道，“爸，您在这干什么？”
雷啸虎探头探脑地往走廊上看着，道：“我见张念祖那小子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阿萨莘房里，所以来替你监视着他！”他疑神疑鬼道，“张念祖和你……”
雷婷婷知道他接下来想问什么，红着脸啐了一声，走出楼道，冲那边的张念祖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打电话的手势。
张念祖回到房间，果然没多大一会床头的土电话就响了，张念祖接起，雷婷婷道：“问出那组蚁族的资料来了吗？”
张念祖道：“她说她压根就没有去看过。”
“你觉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张念祖道：“开始我也以为是假的，但是她想说谎的话也太敷衍了。”
雷婷婷喃喃道：“要是真话，那就更可怕了！”
张念祖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是真的，说明杰克和蚁族确实勾搭在了一起，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身后，也就没必要让阿萨莘去白费力气了。”
雷婷婷道：“没错。”
张念祖道：“刘老六虽然那副德行，但对蚁族的规定还是严格执行的，该上报的上报，违反原则的事绝对不做，跟踪杰克的那组人却集体失声，说明跟杰克沆瀣一气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股势力！”
雷婷婷道：“我也最担心这个。”
张念祖道：“你说你的调查有眉目了，这件事对你有帮助吗？”
雷婷婷还没说话，就听她的手机响了，雷婷婷看了一眼来电，对张念祖说：“是钱夫人。”然后就挂了土电话。
待雷婷婷接起手机，钱夫人只交代了一句：“我在你家门口，出来见我。”
雷婷婷走出别墅大门，钱夫人自己开了辆车来，没带随从。
雷婷婷上了她的车，钱夫人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戴了一副复古墨镜，衬得她肤白如玉，气质俨然，其实雷婷婷很羡慕她，也不知多少次暗暗期许自己老了也有这么好看就好了。不过这会可不是表达迷妹心情的时候，她公事公办道：“有指示？”
钱夫人把眼睛扒拉在鼻梁上看了雷婷婷一眼道：“和情郎共处一个屋檐下，感觉怎么样？”
雷婷婷道：“请注意您的措辞，我和张念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看来蚁族一直掌握着张念祖的动向，隐瞒也没有意义。
“那最好。”钱夫人道，“阿萨莘被他抓了是吧？”
“是。”雷婷婷承认。
钱夫人递给她一个针管：“把阿萨莘干掉！这里面是剧毒，下到饭菜里或是直接注射随你。”
雷婷婷接到手里时才听清后面的话，不禁大吃一惊，针管险些掉落下来。
钱夫人把针管按牢在她手里，警告道：“小心点！”
雷婷婷道：“我加入的时候可没说会帮你们干犯法的事。”
钱夫人道：“我们跟踪别人、监视别人也是犯法的，当你觉得这些行为可以保护张念祖时认为没问题，为什么针对别人时就意识到是犯法的了？再说阿萨莘不是张念祖的敌人吗？”
“可这不一样！”雷婷婷烫手似的把针管放在了车前窗上。
“有什么不一样的，蚁族就是为了对付强人族这种拥有超能力的法外之徒，如果他们破坏人类秩序时我们什么都不做，那蚁族还有存在的意义吗？阿萨莘的累累罪行已经足够我们对她动手了。”
雷婷婷忽然道：“你为什么想杀她？”
钱夫人皱眉道：“什么意思？”
雷婷婷道：“阿萨莘拥有的能力会让她知道很多秘密，想杀她的人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怕被人发现——跟踪杰克那组人是不是你派出去的？”
钱夫人道：“我用不着跟你说。”她看着雷婷婷道，“你怀疑我是蚁族的内奸？”
雷婷婷道：“我和张念祖说句话都要被记录在案，杰克在大庭广众之下谋划了对他的刺杀也没事，他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优待？通敌在任何组织里都是不可原谅的！”
钱夫人被气乐了：“小丫头片子！当初可是我把你招进来的！”
雷婷婷马上质问道：“你为什么把我招进蚁族？在明知我和张念祖的关系下。”
钱夫人神色一凛道：“怎么想是你的自由。现在我正式通知你，除掉阿萨莘是上面的决定，三个组织负责人都签发了同意书，完成这次任务，你马上转正，权限升级，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这三位大佬。”
雷婷婷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钱夫人很随意道：“那也随你，我们蚁族不会强迫自己的成员犯法，你不做自然有别人来做。”
“那怎么发配我？”
钱夫人淡然道：“你不用想着被除名这种好事，一天进蚁族，一辈子都是蚁族，完不成上头的交代，你就永远在外围待着，干些打杂跑腿的事，以你现在的权限，想查清一件事需要100年！”
雷婷婷道：“我能考虑一下吗？”
“给你一分钟。”
雷婷婷静默地坐了片刻，忽然开门下车，同时探手拿走了前窗上的针管。
钱夫人放下玻璃，对她的背影道：“我等你成功的消息。”
第二百九十四章 非常突然
雷婷婷端了一杯咖啡走进阿萨莘的房间，她把咖啡放到床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阿萨莘边上。
阿萨莘指了指咖啡问：“是给我的么？”
雷婷婷点点头。
阿萨莘端起闻了一下，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雷婷婷道：“什么都没有。”
阿萨莘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种苦咖啡？”说着喝了一口。她看看雷婷婷道，“你是来和我商量谁做大谁做小的吗？”
雷婷婷板着脸道：“我没空跟你说笑，有人要杀你！”说着把那根针管放在了桌上。
阿萨莘道：“谁？”
“蚁族高层。”
“为什么？”
“因为强人族和蚁族互视对方为天敌，和敌人勾结在两个组织里都是不被允许的，还因为你在敌人的地方待得太久了！”
阿萨莘道：“我没听懂。”
雷婷婷道：“你一定是看到了杰克和不该接触的人接触，这个人是蚁族的高层，为了防止你泄密，所以要杀你！”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阿萨莘拿起针管道，“这里面不会是水吧？”
雷婷婷道：“信不信由你。”
阿萨莘道：“那你怎么不索性借这个机会干掉我呢？”
雷婷婷不说话。
阿萨莘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和张念祖是一样的人，都心软，你让他娶了我就好了，以后脏活累活我来干，这点狠手都下不去，你们拿什么和人斗？”
雷婷婷起身往外走，阿萨莘道：“你要不喜欢我让张念祖放我走就好了。”
雷婷婷道：“你还不能走。”
阿萨莘撇嘴道：“假惺惺的。”
“现在放你出去你马上就会死，把没断奶的小猫放到雪地里其实也是杀了它，只不过没有亲自动手，那才叫假惺惺。”
阿萨莘愣了一下，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心太软。”
雷婷婷出了房间，走在通往客厅的楼道里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天上出现一架无人机，起先它在低空盘旋着，雷婷婷隔着玻璃观察它的时候，它突然俯冲下来，在它的机腹部绑着一个电瓶大小的东西，无人机撞进距雷婷婷十来米外的走廊，随即发出一声巨响，一阵气流袭来把雷婷婷掀翻在地，原来那像电瓶的东西是震爆弹，它的杀伤力有限，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敌人在短时间内丧失意识和战斗力！
雷婷婷倒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从她的视角看去，外面草坪的上空，又出现了十数架无人机，它们在天上暂作停留像是在集合待命，然后就乱糟糟地俯冲向别墅。雷婷婷心里慌张，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念祖——”
这时张念祖他们都在客厅，第一声爆炸离他们尚远，强人族的战斗天性让他和李长贵等人顿时警惕且兴奋起来，第二架无人机砸进了客厅前面的门廊，震爆弹爆开，屋里所有的玻璃制品一起碎裂，顺带把里面的人也带得东倒西歪，李长贵就势一滚，喝道：“杰克来了！”
雷啸虎坐在地上，双手胡乱抓着喊道：“谁，谁是杰克？”豹叔踉踉跄跄地跑向他，半道又摔了一跤，这时雷婷婷的声音隐隐约约叫了一声，张念祖飞身往走廊蹿去，一边道：“决战开始了，先找地方保存实力！”
又一架无人机带着炸弹顺着门廊的窟窿掉落下来，李长贵手疾拔出身边刀鞘里的刀抛了出去，半截日本刀扎着无人机飞到门口的台阶上爆炸，屋里地动山摇，墙壁都被震出一条条皴裂。
雷啸虎欲哭无泪道：“你们的仇人是导弹部队的吗？”
李长贵抄起烟灰缸以备后用，扬声道：“阿三去护住祖爷——老雷，家里有没有能躲避的地方？”
雷啸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扶自己的豹叔，豹叔点点头道：“虎哥，没办法了，用了它吧！”
……
雷家别墅的大门外，一辆汽车里坐着两个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边世凯和杰克，看来他们终于还是联手了。
边世凯双手操作着手机，让那些编了号的无人机先后俯冲攻击，别墅区隆隆地震着，碎石、玻璃不断飞溅出来，边世凯则像个顽劣不堪的孩子在发泄着自己的破坏欲，他一边低头玩着震爆游戏，一边道：“为什么不让我弟弟做几个货真价实的炸弹一次性把他们都送上天？”
杰克淡淡道：“因为有人想要活的。”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另一辆车车门大开，杜恒、雷远征、贾霸鱼贯而出，他们站成一排，欣赏着院子里土木纷飞的景象，顺便等着里面的人都失去活力。
边世凯隔着贴了膜的车窗看见了贾霸，脸上的神情既有仇人见面的眼红，又像是守财奴乍见了一堆金矿，眼睛里发散出了攫取的光芒，他在窗户上映出贾霸的地方用指关节点了点，像是用一个无形的瞄准器锁定了目标。
杰克道：“说好了的，我们的事儿完了你才能对他动手。”
边世凯舔着嘴唇道：“我等着！”
杰克道：“你事成之后我们各走各路，无论谁问起咱们之间都没见过，是这么说的吧？”
边世凯道：“说是这么说，万一你去云南不妨来找我，我让你体验一下过去的皇帝也体验不到的快乐。”
杰克皱眉道：“不必。”
边世凯微微冷笑道：“明白了，你嫌我们脏。”
杰克道：“也不必这么说。”
“没关系，我不介意。”边世凯狞笑道，“为了当上土皇帝，我把什么坏事都做了，看得出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杰克不耐烦地看了看表道：“怎么炸了这么久一个人影也没见，你到底行不行？”
边世凯道：“手法生疏了点，不过好在东西没问题，都是我弟弟亲手做的。”
“你弟弟怎么没来？”
边世凯直截了当道：“怕你们出尔反尔，今天我要是没顺利回去，以后就会有一个精通做炸弹的人满世界追杀你们。”
杰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合作。”
……
雷啸虎听了豹叔的话，咬牙站起冲进了厨房，他打开壁橱上的一个格子，把里面的东西全刨在地上，在隐藏在最深处的把手上使劲一拧，整面壁橱隆隆移开，露出了后面的暗道。
李长贵见状一手扶起了像喝醉了酒似的李二虎，一边冲走廊的方向高喊：“念祖，阿三，回来的时候往厨房跑——”说着瞄了雷啸虎一眼道，“就知道你是只狡猾的兔子。”
雷啸虎跳脚道：“早知道这东西是给你们准备的，老子当年宁可不做，今天炸死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