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信号
挂了电话，孝哥突然对一个手下道：“刀给我。”
一把匕首递到了他手里，孝哥来到阿四跟前，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刀划断了绳子。
二头目意外道：“孝哥！”
啪——
二头目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
孝哥亲自把阿四身上的绳子解下来道：“验过了，你可以相信。”
阿四不看他的脸，往地上吐了几口血。
孝哥感觉到了他的不满，淡然道：“自从云南边家倒台，毒品价格一直不稳，我们手上的货足以赚一大笔，做好了这次，我们就可以成为这行的龙头，现在做事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希望你能理解。”
阿四默默道：“理解。”
孝哥一笑道：“好了，以后阿水就是自己人，谁也不许再搬弄是非。”眼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二头目一眼。
二头目只能恨恨地点头。
“都过来，我布置下一步的任务。”
几个人都围在孝哥身边，孝哥言简意赅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带货进城，把它交给买家。第二，去杀一个人。”
二头目捂着脸道：“杀谁？”
孝哥拿过他手里的照片亮了一下：“就是这个人，彭自立。”
二头目不解道：“老大……我们干嘛要杀警察呀？”
孝哥道：“立个威，这人死在我们手里，以后同行再想打我们主意就得掂量掂量了。”他忽然道，“阿水！”
阿四猛回神道：“啊？”
“这两个任务，你挑一个。”
阿四道：“杀人的事我没兴趣，我选带货。”
孝哥道：“可以——”他一指二头目道，“那你去杀彭自立。”
二头目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过，忍不住道：“凭什么他可以挑？”
“就凭是我说的。”
二头目咬牙道：“知道了。”
阿四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孝哥道：“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阿四哦了一声。
孝哥一指他道：“你跟我来。”
两个人到了屋外的空地上，孝哥点上一根烟道：“是不是还在怪我？”
阿四道：“我不是新手了，你要不够小心我也不会跟你。”
孝哥满意地笑了，他吐了口烟道：“但是你也有疑问对不对？”
阿四道：“可以问吗？”
“你已经是自己人了。”
阿四索性直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警察？”其实孝哥说出要杀彭自立的时候阿四也被震惊了一下，警察和毒贩就像一场赌局上的对手，虽然大部分时候赌的是命，但毒贩一般不会主动招惹警察，这场赌局里毒贩输了会赔上一辈子的前途，但你还可以咬同伙、可以戴罪立功，给自己留条后路是人类的天性，还没上赌桌前就把对手的房子点了无疑是自绝生路。这一点不但阿四看不透，可能孝哥的手下也有疑虑，所以阿四也就没隐藏真实的想法。
孝哥道：“因为我跟他有仇——贾霸你知道吧？”
阿四道：“做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贾霸。”
孝哥道：“嗯，以一人之力和边家周旋了好多年，也算是牛逼人物。”
阿四道：“贾霸是你朋友？”
孝哥道：“不是，我弟弟是跟着贾霸混的，他被彭自立抓了。”孝哥伤感道，“我们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上了。”
阿四立刻想起早前他们打完黑市拳的那天晚上，有一个贾霸的同伙栽在了彭自立手里，那人应该就是孝哥的弟弟，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彭自立。
阿四道：“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你？”
孝哥感慨道：“年轻人嘛，总想着证明自己，贾霸风头正劲的时候我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小县城里的人去大城市给别人打工就觉得自己是在打拼，完全没想过留下来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见阿四不说话，讥诮道，“好笑吧，我跟你们说的正大光明，其实只是为了报私仇。”
这时二头目带着两个人出发了。
阿四看在眼里心中怎能不急，彭自立现在仍然要靠轮椅活动，而且以有心打无心，这个超级警察就算再牛也是白搭。在孝哥让他选任务的时候，阿四一度下意识想选彭自立，那样的话他很容易就能保证师父的安全，但是他卧底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孝哥他们的货在哪、卖给谁，这些不查出来，彭自立肯定要把他脑袋骂炸，可是……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彭自立置身危险之中吗？
孝哥抽完一根烟要回去了。
阿四忽道：“孝哥，我想打个电话。”这个团伙里有任务的时候手机必须全部上缴，打电话的特权只有二头目有。
孝哥看了眼阿四。
“我想给媳妇说句话，告诉她我的钱藏哪了。”
孝哥掏出电话道：“你说号，我帮你拨。”
阿四报了号码，电话通了孝哥却不说话。
僵持了十来秒，对面的女人忽然喝道：“是不是你个王八蛋，怎么不说话？”接着就是一通骂娘，内容极其火爆，连孝哥听了两耳朵都觉得脸红，他把电话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同情和佩服兼有，仿佛是说兄弟你口味真重。
阿四接过电话沉声道：“住嘴你个死婆娘！老子是给你送钱来的。”
那边立刻不出声了，孝哥微笑着冲阿四挑了下大拇指。
阿四道：“我把钱放在火车站旁边那家健身房的储物柜里了，钥匙撂在柜顶，一个黑书包，里面有十万块钱。“
女人大声道：“知道了，你早点死回来。”说着就要挂。
阿四道：“别的钱你随便花，但是要拿出两万来给我爸买个按摩椅，他腿脚不好出不了门，彻底瘫在床上也是你的麻烦。”
女人嘀咕道：“什么按摩椅要两万……”
两个人又互相骂了几句，阿四挂了电话。
孝哥一直笑眯眯地听着，收起电话道：“难怪看不到你花钱，原来是个仔细人，而且还是个孝子——就是弟妹有点凶悍呐。”
阿四道：“让孝哥见笑了，我就是图她胸大。”
孝哥道：“好了，回去吧，等信儿随时出发。”
……
这个号码是阿四和小芹之间的应急号码，他们事先约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这条线，彭队长的事儿阿四只能说到这份上，能不能领悟得了就要看小芹的了。
小芹挂了电话，看着纸上圈出来的几个关键字：火车站、健身房、储物柜、十万、两万、按摩椅、我爸、腿脚不好……她思索了好一阵子也不得要领，崩溃地把笔扔掉，苦恼地抱住了头。
第三百九十二章 御敌
彭自立恢复得还不错，手上的石膏已经拆了，医生预计他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下地行走，相对于老蒋这种自带种族天赋的，他其实更符合医学奇迹。之所以还没有回云南，是因为边家兄弟都在这边落网，一些审讯工作都由彭自立负责。公安局给他长租了一套两居室电梯房，起初还有个小干警陪他，但彭自立这么要强的人不愿意给局里添麻烦，只在去局里的时候让车接送一下，平时吃饭有个家政大妈定时上门。
晚上吃过了饭，彭自立一个人在家里看边家兄弟的审讯笔录，忽听有人咣咣敲门，从声音上就能听出来者不善。
彭自立也没有多想，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岁的小胖子，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今天到万圣节了吗？”彭自立还以为是邻居家小孩恶作剧。
小胖子兀自进了屋，转身盯着他道：“你是彭自立吗？”
“是我……”
小胖子道：“那就找对人了，我叫贾小龙，贾霸是我老子。”
彭自立有些吃惊，首先他没想到贾霸还有个儿子，最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贾小龙道：“我爸是不是你杀的？”
彭自立关上门，回视着贾小龙的眼睛道：“没错。”
贾小龙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小小的年纪却露出了野兽一样的眼神。
彭自立凛然道：“你爸是毒贩，我是警察，我杀他天经地义，他手上有11条人命，其中有无辜的百姓，有我的战友。”
贾小龙呲牙道：“那他也是我爸！”
彭自立道：“道理是没错，所以你想怎么样，来给你爸报仇吗？”
贾小龙的拳头攥得更紧了，这段时间李长贵把贾霸和他们之间的恩怨都告诉了贾小龙，唯独隐瞒下了彭自立的事，贾小龙是自己从网上、报纸上看到了彭自立的名字，他和自己父亲一起出现，一个是人人称颂的英雄，一个是臭名昭著的毒枭，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找上门来，没人会对一个**岁的孩子设防，何况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个坐着轮椅的警察是报道里那个英雄。白天贾小龙选择糊弄了那两个来摸阿四底的人，是因为他已经从李长贵他们的言谈举止中体会到了族人这个词的分量，还因为他知道了彭自立才是自己直接的杀父仇人。
可是此刻面对彭自立的质问，他忽然恍惚了，他并没有想过彭自立承认了以后该怎么办……
这时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整栋楼停电了。
彭自立看了眼对面，同小区别的楼里依旧灯火通明，出于警察对危险的天然嗅觉，他顿时警觉道：“你还带了同伙来？”
贾小龙矢口否认道：“没有！”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他话音未落，桌子上的手机骤然一亮，铃声大作。
彭自立道：“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先帮我拿下手机。”
贾小龙拿起手机扔给彭自立，亮着的屏幕在黑暗里划了条亮线，彭自立麻利地接住，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小芹的声音焦急道：“阿四传来信息，‘孝哥’的人有可能要对你下手——你有危险！”原来小芹终于克服了“要素过多”的困扰想到了“腿脚不便”的“我爸”是指彭自立，赶紧打电话通知。
彭自立神经一绷，但仍淡定道：“知道了。”
“我现在往你那赶，你出门往人多的地方走！”
彭自立一笑道：“小芹。”
“啊？”
“没什么，你来吧，我就在屋里等你，要小心！”
小芹马上意识到不对，吃惊道：“他们已经到了？”
“我还能应付一阵子。”
挂了电话，彭自立冲屋里那个小小的黑影说：“贾小龙是吧，我的仇人找上来了，你现在出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没人会把个小孩当回事。”
贾小龙凝立不动。
彭自立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贾小龙忽然冲过来，推起轮椅道：“我不能让你死在别人手里，说，我该怎么保住你的命？”
“喂，你还是个小孩。”
“别废话了，你有什么计划？别告诉我你的冷静都是装的，接下来只想等死。”
彭自立无语片刻，立即道：“把我扶下来。”
贾小龙绕到他正面，双手穿过肋下把彭自立抱下轮椅，他力气是不小，无奈个子太矮，彭自立基本是被拖在地上的。
“把轮椅推到桌子前，上面放几个抱枕。”
贾小龙依言照做，彭自立挪到了门口，又道：“把那个屋的哑铃给我。”
贾小龙在各个屋子穿梭来往，很快把东西都摆到位了。
彭自立发现他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忍不住道：“你还看得见？”
贾小龙道：“我有只眼睛是夜眼，另外一只在夜里也看得比你们清楚。”
彭自立再次无语，又道：“你认识张晓亮吗？”
“老能见着，怎么了？”
彭自立道：“你要是有他那么机灵，咱俩配合起来就还有的玩。”张晓亮勇斗绑匪的事阿四后来都跟彭自立说了，可谓印象深刻。
贾小龙道：“我要是有他那把年纪，三五个普通人根本用不着你。”
两个人就这么有的没的聊着，其实以他们的关系根本犯不着说这么多，但是大敌当前，似乎聊天也能缓解紧张的气氛。
彭自立道：“他们很可能有枪。”
贾小龙呆住：“卧槽，你不早说！”
“他们是毒贩，这还用说吗？”
贾小龙看彭自立盘腿坐在门口，手握哑铃，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门口冲进来的第一个人的注意力会被轮椅上的抱枕吸引，彭自立打算趁机用哑铃把他砸倒，至于能不能彻底制服对方就要看命了，而且……
“你就算能干倒第一个，后面的人也会开枪干死你，他们绝不会只派一个人来杀你。”贾小龙分析得很透彻。
“所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贾小龙冲过去把彭自立拖到了对面的厨房门口。
“说了要保你的命就要说到做到。”贾小龙伸手道，“把哑铃给我。”
“你要干什么？”
“我力气不比你小，而且你这种情况只能砸他的脚，而我可以砸他的肚子。”
彭自立道：“屁话，我怎么可能让个孩子在前面替我挡枪？”
“你这才是屁话，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是咱们唯一的胜算——我砸倒第一个以后你喊几声帮我吸引子弹，然后我再砸第二个，但愿他们只来了两个人。”
彭自立死死抓住哑铃不松手：“异想天开！要是两个人一起冲进来呢，不等你动手就被打成筛子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贾小龙一顿，忽然明白了彭自立之所以知道危险刚才还待在门口的用意——他希望自己死了之后杀手就会离开，以图救自己一命。
贾小龙不屑道：“还以为你多牛逼呢，原来也只会跟人拼命。”他趁彭自立抢走哑铃径直走向墙边道，“我不露面，有人进来我把这玩意丢出去砸他脑袋。”
彭自立道：“你扔得准吗？”
“比你准。”
这时有脚步声接近，两个人默契地一起闭上了嘴。
黑暗中，彭自立就听墙边的小孩呼哧呼哧直喘，沉声道：“别慌！”
贾小龙傲然道：“我是强人族黄金侍卫，我会慌？”
“那你喘什么？”
“不喘是死人！”稍即，贾小龙小小声道，“我是稍微的……有点紧张。”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反杀
对这个“有点紧张”的小孩，彭自立还是佩服的，一般**岁的孩子若遇上这样的阵仗，只怕不哭已是大将之才，眼前这个却手握哑铃等着战斗，不由得感慨上天造物的不公，强人族里出了贾霸这样的败类，也有阿四这样的英雄，彭自立一直对这个族的人感情复杂，尤以此刻最为强烈。
然而这会不是感慨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已停，有人站在了门口。彭自立下意识地抄起了厨房地上的垃圾桶。
下一秒，门被万能钥匙捅开，一道强光直照进屋，轮椅上轮廓分明，一号杀手对着轮椅连开两枪，枪上装了消声器，随着沉闷的声音，抱枕被打得羽毛飞溅。
让彭自立和贾小龙没想到的是：杀手虽然没有一起冲进来，但也没有进门！
立在墙边的贾小龙计划落空，不禁起急。
门口的杀手发现动静不对，手电在屋里横扫继续寻找目标，彭自立喊了一声，手电光立刻照在他身上，彭自立双手一撑躲进了厨房，杀手一号随即冲了进来。
攒足了劲儿的贾小龙手里的哑铃掷出，砰的把杀手一号砸倒，他手里的枪也滑落到了地上。
杀手二号吃了一惊，一脚迈进门，手电马上要扫到贾小龙，彭自立又出现在厨房门口，他手上捏着一个吹起气来的垃圾袋，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杀手二号吓得退了出去。
“条子有枪！”
二头目就站在他身后，杀手一号往后一退狠狠地踩了他几脚，二头目气急败坏道：“蠢货，一个残废哪来的枪？”
趁这工夫贾小龙已经捡起了杀手一号掉在地上的手枪，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平时最钟爱的玩具就是各种枪，这时他双手平端起手枪对准门口，眼睛里竟然全是期待。
彭自立低声喝道：“把枪给我。”
“我会用。”
彭自立再次道：“给我！”
贾小龙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枪递给彭自立。
彭自立一枪在手，整个脸都焕发出神采来。
这会杀手二号也反应过劲来了，他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着，发现了地上的同伙和哑铃，于是闪身到了门口，冷笑道：“再来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塑料袋能不能打死人！”未及再说下去，彭自立一个两连发，杀手二号小腹和胸口冒血，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二头目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畏缩地躲在门边，拿枪的手一个劲的打颤。
彭自立刚才听到外面有人对话，推测出他们还有一人，大声道：“再来啊，我给你看看塑料袋是怎么打死人的。”
贾小龙有点钦佩道：“老家伙打得还挺准。”
彭自立得意道：“要是白天还能打得更准。”
二头目看着同伙的尸体犹豫片刻，慢慢地转身，顺着步梯选择了逃走。他动作虽轻，屋里的一大一小也察觉到了，贾小龙道：“把枪给我我去追！”
彭自立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干不过他？”
彭自立道：“不管干过干不过，我不希望你手上沾上人命，更不希望你死了。”
“我死了你就没仇人了。”
“这是两码事。”
……
二头目楼下到一半，迎面碰上几个人上楼，头前走的是一个短发姑娘，他不动声色地把枪揣进兜里继续走，双方在楼道里擦肩而过。
那姑娘突然开口道：“彭自立死了吗？”
“没有。”二头目的弦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应对各种情况，对方这么一问，他就下意识地一答。
轰隆一声，对面几个人一起把他按在了地上，二头目这时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小芹听说彭自立没死，心中稍安，对地上的二头目道：“希望审你的时候你也这么配合。”
二头目一边挣扎一边恍然道：“是阿水！阿水把我们给卖了！”
这时楼里恢复了供电，小芹示意把他拷上，和几个战友持枪慢慢上楼。她心中狐疑，自己算是来晚了一步，那么彭自立是怎么扭转局面的？结果一进楼道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杀手二号，几个人冲进屋里，彭自立刚爬上轮椅，当地趴着杀手一号，有个小孩站在彭自立边上。
“彭队！”小芹此刻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彭自立飞快道：“还有一个跑了。”
“放心，抓住了。”
彭自立道：“那就好。”
小芹这时发现那小孩神情躲躲闪闪的，忍不住上去摸了摸他的头道：“谁家孩子，吓坏了吧？”
彭自立道：“他是贾霸的儿子贾小龙，我的救命恩人。”
小芹一愣。
楼里的邻居们这会都探头出来看着，神色慌张。随行的警察亮明了身份，有胆子大的这才敢出门看热闹。
彭自立苦笑道：“看来我得搬家了。”
贾小龙道：“你不是英雄吗？”
彭自立道：“从报纸上看英雄和住英雄隔壁是两码事。”
贾小龙似懂非懂，彭自立道：“这就是当好人的代价，就像爬山，没底线的坏蛋会为了利益一边爬一边踹下石头砸死无辜的人，好人得抓坏蛋，还得别让这些石头砸到你保护的人。”他说着话，忽然伸手道，“拿来吧。”
贾小龙道：“啥意思？”
彭自立微笑着，依旧道：“拿来。”
贾小龙无奈，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交给了彭自立，原来他刚才就趁人不注意把杀手二号的手枪偷偷猫了起来……
“你把子弹收了，枪留我做个纪念行吗？”
彭自立无语道：“不行！”
“费半天劲，连点好处都没有……”贾小龙不满地嘀咕。
彭自立道：“贾小龙，我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贾小龙道：“你不是说好人很难当吗？”
彭自立道：“你那么牛逼，所以选个难度高点的吧。”
贾小龙若有所思道：“那老子得想想——还有，你欠我们父子两条命了。”
这时二头目的手机响了，一个警察把它拿给小芹，小芹对二头目道：“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知道该怎么说吗？”
二头目脸色死灰，无力地点了点头。
小芹把电话放在他耳朵边上，里面传来了孝哥的声音：“成了吗？”
二头目道：“成了，我们正在撤。”
孝哥沉吟了片刻，忽道：“让‘臭头‘跟我说话。”
二头目看着地上杀手二号的尸体，支吾道：“他……买烟去了。”
孝哥道：“知道了。”
小芹把电话在二头目脸上怼了一下，二头目只好道：“我们去哪跟你汇合？”
“等消息吧。”孝哥挂了电话。
小芹大声道：“让咱们的人集合，随时准备行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开挂的人生
一辆行驶在夜色的轿车里，前排坐着司机和孝哥，后排是阿四和另外两个孝哥的手下，阿四坐在中间。
孝哥接完一通电话，淡淡道：“老二他们栽了。”
阿四忙道：“怎么回事？”
“老二说臭头买烟去了——臭头不抽烟。”
阿四心下宁定，正想说句表示愤慨的话，孝哥忽然转回头道：“是你把他们点给警察的吧？”
手下之一不由分说用刀柄在阿四额角撞了个口子，血慢慢流了下来。
“我就奇怪，你一个云南人为什么老婆和老爸都在本地，‘腿脚不便’说的是彭自立吧？”孝哥说完这句话，没有给阿四任何辩驳的机会，他手里握着一个电击器，这时怼在了阿四胸口，一阵噼噼啪啪的电流声后，阿四昏迷在座位上。
手下之一道：“孝哥，让我下车把他解决掉吧。”
“不忙。”孝哥道，“等会我们交易完以后把他的尸体留给警察，让他们也长长记性。”
这时司机道：“孝哥，我们现在往一号地还是二号地走？”
孝哥神色有些恼怒，抱怨道：“一号是哪二号是哪，我他吗都被气糊涂了。”
手下二号宽慰道：“都是让阿水这个王八蛋弄的。”
孝哥道：“只怕他未必叫阿水。哎，这回是我看走眼了。”
杀手二号道：“不怪孝哥，这小子做事狠辣，比毒贩子还毒贩子，谁能想到是卧底？”
司机尽职尽责道：“一号地是水库观景台，二号地是百汇大厦后巷。”
孝哥把电话扔给他道：“现在车里没外人了，你跟对方联系吧，就在一号地见。”
“好的孝哥。”司机接过电话跟交易的人约好了地点。
“一号地是水库观景台是吧？”阿四把两只胳膊分别搁在身边两人的肩膀上，微笑着坐了起来，他额头上的血流进嘴里嵌在牙齿之间，这一笑犹如猛鬼。
一车人尽皆大惊！
电光火石之间，阿四左胳膊肘一抬把手下一号砸了个满脸花，右胳膊肘一抬把手下之二砸了个二脸花，司机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往腰间的手枪上摸去，阿四从后面拽住他一只耳朵把他的脑袋牵到视线之内，在他后脑上给了一拳。
车子顿时失去控制，撞在路边树上停了下来，好在车速不快，车里的两个人只是强烈的震荡了一下，孝哥手里正准备发起攻击的电击器也由此掉在了阿四面前。阿四一脚把电击器踩瘪，对孝哥道：“还有别的零碎没有，拿出来。”
孝哥默然道：“我出来混从来不带枪，你是知道的。”
阿四还是把他身上捏了个遍，笑眯眯道：“自诩是用脑子的对吧？”
这一切的发生也就在几秒之内，孝哥甚至至今还没回过神来，他脸色苍白道：“我不明白，刚才你明明中了一下的。”
“你那玩意儿电电普通人还行，对付我差远了。”阿四把司机拽到后面，自己坐到驾驶位上，拿起孝哥的手机给小芹打电话：“媳妇，是我。他们约在水库观景台交易，你带人过来，低调点，看见动静再出来。”
小芹惊讶道：“你在哪打的电话？”
阿四轻松道：“在孝哥面前给你的打的，我暴露了，所以只能执行b计划——把他们都干掉了。”
“那交易还能进行吗？”
“废话，我是等他们说出交易地点才‘醒’的。”
小芹担心道：“你伤得重不重？”
“撸猫撸狗被挠了一下那种吧。”
“你就贫吧。”
孝哥看着眼前的一幕，卧底当着老大的面通知警方去交易地点，顺便还能打情骂俏，用的是还是自己的电话，只能说，这老大让他当得太失败了。
阿四挂了电话，从孝哥脚边拎起一只皮箱掂了掂道：“就这？就这？就这么点东西还想当龙头老大呢？”
那只皮箱不小，自上车以来就被孝哥珍而重之地放在身边，此刻却遭到了阿四无情的嘲笑。毕竟他以前打交道的都是贾霸、边家兄弟这样的人物，缴获的东西都是以吨论的，如今见只有这点战利品，有种“荒野生存九十天，打只鹌鹑把家还”的挫败感。
孝哥沉默片刻，忽道：“我不服，我明明做到了万无一失，你要不是个怪物，我的计划本没有疏漏。”
阿四道：“可我这个怪物就是让你赶上了。”
孝哥叹气道：“是我大意了，我的预感告诉我你大概率是警察，可我没相信它，其实就冲你和彭自立那张照片，保险起见就该杀了你，是我手软了。”
“怎么，起爱才之心了？”
“是你身上有种味道帮你遮掩了警察味。”孝哥道，“你身上有种杀伐决断的东西，不像一般卧底那样犹犹豫豫，你看起来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比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还像坏蛋。”
“行了，认命吧。我最后给你当一把司机。”阿四发动了汽车。
孝哥道：“能放我一马吗？”
阿四笑：“你现在要是能弄死我，会放我一马吗？”
孝哥不说话了。
阿四开车上路。
水库关景台在一座矮山头上，其实就是围栏围起来的一个空阔地，外带一个停车场，阿四到了山顶，远远就见停车场上停着两辆吉普车，七八个人围着车散落站位，阿四闪了两下大灯，对方也给了回应。
手背上有个忍字的忍字哥和皮裤正陪同着一个满脸阴鸷的年轻人，这时忍字哥道：“看到了吧，我老大很守时的，说12点到就12点到，一分不差。”
年轻人点了点头，他的几个手下呈半包围态势把他拱卫起来，又像是防备对方黑吃黑随时准备火拼的阵法……
孝哥见了这阵仗，脸上被灯光映得阴晴不定，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阿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来早了？”
孝哥道：“反正我没嗅到警察的味道，对方来者不善说不定没怀好意，不过……这些都是你的麻烦了。”
阿四没有说话，忽然抄起皮箱朝孝哥左腿上狠狠砸去，咔的一声孝哥的小腿变形，孝哥怒视阿四，在等着他给一个交代。
“我压根就没想着等支援。”阿四忽道，“你知道玩游戏开了挂的人最讨厌什么吗——最讨厌转迷宫、转地窟，奖励些蝇头小利都是我不稀罕的东西。那你知道这种人什么时候最轻松吗？是见到boss的时候，因为干就完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那一天
阿四拎着箱子下了车，走到另一侧车门外搀出了瘸腿的孝哥，一边往对面走一边小声在他耳边道：“喊不喊随你，反正对方这时候要是开枪，我不介意拿你当挡箭牌。”
孝哥保持了沉默。
忍字哥和皮裤见状急忙跑了过来，齐声道：“怎么了大哥？”
孝哥咬牙道：“半路出了点意外，撞车了。”
忍字哥往车里看了一眼，只见后座上的三个人都一动不动，还有俩满脸血糊，不禁惶恐。
对面的年轻人冷声道：“那我们的交易还做不做了？”
阿四举起皮箱亮了一下，然后继续上前。
有了“车祸”这个枝节，对方一下变成以多对寡，似乎气场也变得强大起来，阿四刚靠近那年轻人，就有一个手下上来对他进行搜身，随即回头道：“没问题，亮哥。”
亮哥道：“人没问题呢？”
阿四走到他身边，把皮箱放在车前盖上打开，指着满满一箱子道：“你随便验。”
亮哥一笑道：“新手吧，你都不看我们带没带钱过来吗？”
阿四也一笑：“我不关心吖。”说着胳膊肘一抬撞在亮哥下巴上，亮哥连白眼都没来得及翻就被撂倒了……
山顶一片哗然，亮哥一共带了6个手下，阿四打倒亮哥，顺势杀向左边，一拳一脚再一拳已经解决了一边，另一边的3个手下这时惊怒交集，其中一个手快的拔枪在手，枪口对准的却是孝哥。
孝哥大喊：“他是警察！”
快手一愣之后刚想调整枪口，阿四已鬼魅般来到了他眼前，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皮裤见状撒腿就跑，他和忍字哥作为喽啰和城里打探消息的前哨，身上是没有枪的，第一时间选择逃跑，机灵中透着不讲义气。
阿四继续向前，坦克般碾平倒数第二个手下，最后一个手下终于是拔枪在手也对准了他，阿四恶作剧般向左做了个假动作，手下则配合他一样往左开了一枪，阿四又造作地往右一闪，手下又往右开了一枪，两枪开完，阿四已经和他脸贴脸了，手下气得想哭，没办法，他只是个配了枪的马仔，早就心慌意乱，这时感觉大限将至，啊的喊出一条抖音，被阿四一拳打倒。
山顶枪响，山腰上默默行驶的十几辆警车忽然一起警笛大作，加速上山。
阿四回头见皮裤已经跑出老远，不禁撇嘴觉得美中不足。
忍字哥扶着孝哥已经抖成一团，惶急道：“老大，我们怎么办？”
阿四道：“投降吧，还能怎么办？”
忍字哥和孝哥对视了一眼，忍字哥冷丁道：“对！我还能活。”原来他在片刻之间就想得明明白白——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手上没人命，货源也跟他没关系，犯不上负隅顽抗。说着话他下意识地放开了孝哥就要投降，孝哥忽然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喝道：“要死一起死！”
忍字哥腿肚子直转筋，颤声道：“孝哥……你这是干什么？”
阿四好笑道：“我也看不懂了，一个绑架了另一个做人质——孝哥抗日神剧没少看啊，这种绝活都被你偷学去了。”
孝哥叫嚣道：“别废话，我要的不多，放我走，这满山头的东西够你立功了。”
阿四道：“我重申一下——你手上绑架的是你的同伙！我凭毛放你走？”
“那也是人质！你们警察不是讲究‘伏法’吗？成肉沫还怎么伏？”
阿四道：“那是一般的警察，我跟他们不一样，你们都死了我觉得就挺好，你放手吧，我听个响儿——”
忍字哥带着哭音道：“哪有你这样当警察的？”
孝哥眉头皱了皱，喝道：“你唬我？”
阿四悠闲道：“我的办事风格你是了解的，你们活着被抓我还得费神审你，死干净了我晚上就能回家睡觉——所以请你搞快点，山下那帮人上来说不定真的要罗里吧嗦一通。”
孝哥一手握着，僵持着。
阿四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把枪在他们脚边开了一枪，厉声道：“搞快点！要不你松手，要不我开枪击毙你！”
……
皮裤跑到山腰时迎面有警车呼啸而过，他反而放慢脚步装作观看夜景的游人，山上又有枪响，头前的几辆警车都置他于不顾地上山了。
贾小龙看着窗外的皮裤点了点玻璃道：“那家伙不是好人。”
同车的彭自立道：“你怎么知道？”
“他和另一个同伙找我摸过阿四的底。”
嘎——
警车刹住，彭自立冲车里的同事一挥手：“抓人！”
皮裤这时已经胜利在望，突见车里下来了人，无奈只能发足狂奔，有个警察朝天鸣了一枪，皮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彭自立嘀咕道：“想不到带着你小子还起了点作用。”
贾小龙道：“我早说过你们不会后悔的。”
山上，忍字哥裤子已湿，他踩着地上自己制造出来的水渍哀求道：“孝哥，兄弟跟你一场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想拉个垫背的……也别拉我啊。”
那边，阿四慢慢抬高了枪口。
孝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放开忍字哥，举起手道：“我投降。”
忍字哥连哭带嚎的跑出老远。
阿四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扔到水里去。”
孝哥道：“不怕扰民吗？”
“怕，不过我更怕我的同事过去抓你的时候你松手。”
孝哥面带微笑，把握着手平伸到胸前道：“那不如你来拿？”
“好啊。”阿四收枪，刚一迈脚步，孝哥冷丁朝他脚下扔来。阿四起脚，精准地踢向山下水库。
砰——
夜空中犹如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礼花。
孝哥脸色晦暗到了极点，和空中的爆炸交映，一明一灭。他颓丧道：“你打死我吧。”
“该伏法还是要伏法！”阿四淡淡地说了一句。
警车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包围起来，警察们持枪平推，然而这里除了一地狼藉，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阿四耸耸肩，潇洒道：“活儿都干完了，你们收拾吧。”
孝哥和忍字哥被按在了地上。
“阿四！”小芹冲出了车，叫了一声。
阿四赶紧背过身，象征性地擦了擦干在脸上的血，毕竟牛逼吹下了，这时候还是要顾忌一下形象。
小芹扑过来抱住阿四，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陶醉道：“嗯，有内味了。”
阿四笑道：“原来你真喜欢臭的啊。”他这时候身上又是血又是汗，还几天没洗澡，那个味儿可想而知，想不到小芹却沉迷其中，想到她当初就说过，她喜欢那种执行公务几天甚至更长时间后臭烘烘的味道，这，其实是一种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是普通男人买不起的名贵香水，也是一名警察的至高荣誉。
贾小龙神情复杂，他忽然高喊：“阿四，我长大以后也跟你当个警察吧。”
阿四嘚瑟道：“那你得有本事才行啊。”
贾小龙道：“老子血统不比你差。”
“会打架不是最重要的，你识字吗？头脑够聪明吗？”
贾小龙讷讷道：“哦，那我以后不逃课了。”
彭自立忍不住道：“你怎么会有当警察的想法？”
贾小龙的目光在放着箱子前游走了片刻，随即眼里升起火焰。
“因为我其实知道，害死我爸我妈的，是那东西，我要尽我的全力，把它们消灭干净。”
彭自立欣慰地笑了：“我还不老，我等着看到那一天。”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婚（非终章）
来和孝哥交易的年轻人叫孙亮，是十三香高层的子弟，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实现一统江湖的野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晚，警车在全城呼啸，十三香震荡。
而同夜，在黑豹帮以前的夜总会里，举行了第一场黑豹娱乐集团主办的演出，东南亚小天后燕姿的歌友会，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很有格调的小型演出场所，之所以叫歌友会不是演唱会，是因为能接纳的人并不多，没有大型灯光秀和上百人的伴舞。小天后唱了不少歌，又喁喁而语地和歌友们说了不少话，仿佛老友相聚，畅谈了这些年自己的成就、挫折、牵挂、理想，效果出奇的好，不少人流下了感慨的眼泪。
从经济效益上讲，黑豹娱乐集团这次最多只能保本，甚至还赔了些钱，但是一炮而红，那些眼角湿润，走出门以后还陷在岁月情怀的歌友们回头看看，始终不能相信这地方前段时间还是纸醉金迷的销钱窟，而主办方是一度令人谈之色变的雷啸虎。后来有人评价雷啸虎这次的行为，就像以前拦路抢劫的大胡子劫匪，他突然改行当诗人了，而且写的还不是“浪淘尽大江东去”这样的豪放体，而是“凄凄惨惨戚戚”这样的婉约体，人们除了大跌眼镜之外，只能感慨这世道变化快。
雷啸虎站在楼上看着下面警车忙碌奔走，第一次没有因为警笛声感到心慌意乱，不禁喟然道：“阿豹，看来咱们这一步还是走对了。”
豹叔微笑道：“这还得谢谢婷婷啊。”这次的主题是雷婷婷策划的，她是燕姿的歌迷。
雷啸虎背着手点了点头。
豹叔道：“当然，还得感谢一个人。”
雷啸虎有些羞赧道：“我为黑豹帮……呃，娱乐集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何谈谢字啊。”
豹叔老实不客气道：“我说的不是你。”
雷啸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惆怅道：“你说咱这算不算被资本裹挟走上了歪路？”
“南辕北辙的时候走上歪路是好事，再说，一般人都是管资方叫爸爸，现在资方还不是要管你叫爸爸。”豹叔道，“这感觉怎么样？”
雷啸虎默默点上一根雪茄，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冷丁露出胜利的笑容：“挺好哒。”
……
这天，阿三和陈灵雁一前一后进了客厅，阿三道：“念祖哥，我有件事要对你说。”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忐忑。
张念祖奇道：“什么事？”
阿三往后一探牵住了陈灵雁的手，两个人的脸都没来由地红了起来。
“灵雁她……怀孕了。”
噗——
张念祖刚喝进去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几个月了？”张念祖忙问。
陈灵雁没好气道：“什么叫几个月了，我俩认识才三个月。”她低下头道，“就是这个月的事儿。”
赵彩娥无语道：“你说说你们小年轻，怎么这么不注意呢，干妈就少提醒了一句。”
李长贵慢慢走到阿三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阿三既窘迫又害怕，讷讷道：“三叔……”
啪——
那是李长贵拍手的声音，他原地蹦起道：“这是好事啊！”
“啊？”阿三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李长贵兴奋道：“终于又有一个黄金侍卫要出生了，不，最好是双胞胎，那就有两个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强人族和祖爷的就是没养个小的，你替三叔把空头补回来三叔还得谢谢你呢。”
难得阿四今天也在，他也道：“我和小芹这种情况，要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俩替我也补一个。”
陈灵雁不满道：“把我们当下小猪崽儿的可不行！”
赵彩娥道：“不管猪崽儿羊崽儿我全包了，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想生就生，生完你们就兹当没有这个孩子，该玩还玩，该满世界溜达就溜去，我保管给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知书达理。”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雷婷婷。
雷婷婷赶紧躲开婆婆热切的目光，冲张念祖吐了吐舌头。
贾小龙正捧着本书坐在楼梯上翻着，听了赵彩娥的话，自信满满道：“这八成是说我呢吧？”
阿三讷讷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长贵道：“拿上户口本，领证去吧。”
阿三忙问陈灵雁：“你户口本在身上吗？”
陈灵雁点了点头。
阿三又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众人跌得东倒西歪，阿四道：“傻小子，人家姑娘户口本也拿出来了，你还特么多此一问。”
阿三拉着陈灵雁的手小心地抚摸着，郑重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愿意嫁给我了呢。”
陈灵雁幸福得羞红了脸。
阿三的土味情话重出江湖，秒杀众人。
看着两人手牵手出了门，赵彩娥忽道：“念祖。”
张念祖无奈道：“妈，我和婷婷暂时还不想要孩子。”
“不是这事儿，我想起和一位故人还有旧账没了，你带我去一趟吧。”
修车铺里，老吴刚给一辆车换完机油，这时走到门口甩掉手套捏了根烟叼在嘴上，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帮他打着了火，老吴见是张念祖，道：“过来了？”
“嗯。”张念祖把屋里的车降到平地，打着火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问，“这车是因为什么送修的？”
“汽油泵坏了。”
“哦，那没毛病了。”
“这话说的，经我手的车还能让它有毛病？”老吴见张念祖手足无措神情躲闪，忽道，“你是不有事儿啊？”
“是……有点事要跟你说。”
老吴马上道：“跟豆豆有关？”
张念祖道：“这是我来找你的事情之一，张晓亮的遗传病找到法子医治了。”
“张晓亮的病能治了……那也就是说，豆豆能活过四十五岁了？”老吴激动得手抖不已，手里的烟也抖成一圈一圈的。
“是的，豆豆四十五岁的时候打一针就没事了。”
“太好了！”老吴在张念祖肩膀上重重一拍印了个黑手印，接着他又问，“那得是三十多年以后的事儿了，找谁打？”
“徐大夫如果方便就找徐大夫，万一他不在了，针剂的配方和成品我们都做了库存，到时候会有专人负责的。”
“好好好！”老吴兴奋得直拍手。他庆祝了一番，见张念祖还是那副来时便秘的表情，不禁道，“你还有事儿？”
“是，我带来一个人见你，不过你不要害怕。”
老吴喜事当头，大手一挥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张念祖冲车里招了招手，赵彩娥走了出来。
老吴看见赵彩娥的那一刻，笑容凝结在脸上，嘴角抽搐，接着他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把手里的烟竖直拿起，像要给牌位上供一样……
赵彩娥叹气道：“就怕吓着你所以选了个太阳最足的时候出来，结果还是吓着了不是？”
老吴缓了好久才道：“你没死？”
赵彩娥把他手上的烟头拿过来扔掉，然后给他换上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感慨道：“早想来见你了，可是无颜以对啊——”张念祖见状默默进修车铺干活去了。
门口，两个人抽着烟，说着话，赵彩娥本来是个痛快的性子，一根烟抽完，要交道的也交代完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这么多年来，我和张白峰把你当成了掩护，念祖也是你给带大的，你对我们有恩，我们对你有愧，但是又不能和你说实话，老吴，你要打要骂都随你，经了这些事我可以说没什么可怕的，因为都是别人欠我们，唯独你，我是鼓了好几个月的勇气才敢来，因为是我们欠你。”
老吴默默地听着。
赵彩娥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良久，老吴才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赵彩娥眼睛一红：“不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吗？”
老吴道：“如果不是真拿我当朋友，谁也不会把孩子托付到我手上，冲这个，我没觉得自己被骗。”
赵彩娥感慨道：“老吴啊，你可真是个厚道人。”
老吴道：“只可惜，白峰他……”
赵彩娥道：“不可惜，为了族人都是值得的。可惜的是他没能看到今天的局面，没能跟你这个朋友说声抱歉。”
老吴道：“不重要了，你和念祖好好活着他也就安心了。”
赵彩娥道：“你也得好好活着——汽修城被我们买下来了，是我和孩子的一点心意，你是愿意当甩手掌柜回家数钱养老或者闲不住去显摆显摆手艺都随你。”
本地汽修城是集修车、配件之大成者，赵彩娥所谓的买下来是指把这些店面都给买下来了，如果散落在各处的修车铺是小诊所的话，汽修城无疑就是三甲医院，现在赵彩娥把医院产权送给老吴，他是愿意当院长还是愿意当个亲临一线的老专家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老吴目瞪口呆，他刚才就有预感，赵彩娥很可能会把长胜街的这间修车铺送给他当谢礼，没想到自己也忒小家子气了。
张念祖道：“其实早就买下来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赵彩娥道：“老吴，你不会拒绝吧？”
老吴眼神发直，喉结上下涌动，口干舌燥道：“我要是拒绝是不显得我太小心眼了？”
赵彩娥笑道：“是。”
老吴使劲拍大腿：“你们干嘛非送我汽修城，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嘛？”
张念祖道：“就怕直接送你钱你不要。”他搂住老吴道，“就当儿子长大了，赚的第一个月工资给老爸送的礼物吧。”说着，眼睛也红了。
……
阿三和陈灵雁领了证就成了小两口。拍婚纱照、办酒宴这些也就都提上了日程，当然是要在陈灵雁肚子不显的时候办了。
赵彩娥作为娘家人，陈灵雁就从张念祖的别墅出阁，阿三则在城里买了房，一个高档小区里的大平层，和阿四住对门。
结婚前夜，阿三的新房里来了一大堆朋友，杨杰、赵青、刘家兄弟、魏彪、刘新亮、徐畏……一群人把酒言欢，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欢闹之于众人都觉得少了一个主心骨，最终还是魏彪说了出来：“老郭怎么没来啊？”
半夜，老郭终于出现了，他因为坐了晚点的飞机此刻方到，依旧是稀疏的头发，散漫的表情，当他站在阿三门口时，众人不禁爆发出一阵欢呼。
老郭闻着满屋子的酒味，皱眉道：“一群大老爷们，就干喝啊？”
杨杰挤了挤眼睛道：“那你的意思呢？”
老郭背着手进屋，侃侃而谈道：“在西方，一个男人明天结婚，今儿晚上叫单身派对，狂欢夜，不整点项目像话吗？”
刘二倍无语道：“老郭你玩得够花的啊，你这是把药停了还是加大剂量了？”
杨杰道：“依你之见想搞什么项目？”
老郭道：“不用你们操心，我是带着队伍来的！”
“哦豁？”众人都充满了期待。
阿三使劲摆手道：“别乱来，我不是那样人，再说对面可住着警察呢！”
老郭道：“那咱们就搞小点声。”说着往边上一让，对身后道，“都进来吧，这就燥起来！”
跟在他后面的一长排人鱼贯而入，有的搬着电烤箱，有的端着火锅，有的抻着扯面，还有个炸臭豆腐的站在门口道：“我就不进屋了啊，谁吃谁跟我打招呼我送进去。”……
众人瞠目：“这就是你的队伍啊？”
老郭眉飞色舞道：“知道你们得饿，下飞机正巧碰上夜市散摊儿，就给你们带宵夜来了。”
杨杰抖手道：“这不神经病嘛。”
一群人哄笑着围上来，那扯面师傅高叫道：“留神，给我留出三米的安全距离！”一边把根面条扯得上下翻飞生人勿近……
第二天众人乘车随阿三前往张念祖家迎娶陈灵雁，张念祖见这群人一个个肿眼泡，还直嗳气，忍不住问：“你们昨晚干嘛了？”
魏彪道：“说吃扯面吃的你信吗？”
见了新媳妇不免又是一番欢闹，上次陈灵雁跟这伙人见面还是半敌对状态，再见已嫁为阿三妇，两个人相爱相杀的恋爱经过他们倒是都知道个大概，徐畏道：“你俩搞对象就搞对象，我们就好奇你们是怎么突然就情不能自禁搞出个小的来的？”陈灵雁怀孕的事自然也没避讳他们。
阿三张牙舞爪道：“这都跟你们说了还了得？逼我杀人灭口吗？”
陈灵雁只是红着脸不说话。
身为伴郎的阿四站在众人身后，意味深长道：“你们一起看《午夜凶铃》了吧？”
陈灵雁大惊：“你怎么知道？”
众人：“哈？”
小芹忙问阿四什么梗，阿四小声跟她耳语了几句，小芹笑道：“原来如此，在别人眼里那是恐怖片，在阿三眼里岂不是就是……”后面的话被陈灵雁追打着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就是去宾馆，众人簇拥着新人先后出发，别墅里顿时显出空旷来。
赵彩娥感慨道：“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该老了。”
李长贵道：“阿嫂，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赵彩娥顾左右而言他道：“白先生打了那个药以后，过得也挺好……”
李长贵断然道：“阿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觉得是诅咒，我觉得是恩赐，我不想七老八十被人背上背下，在该走的时候就走，我觉得是种荣耀。”
赵彩娥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阿三牵着陈灵雁的手，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向宴会厅，两扇大门一开，里面坐着黑压压的人，阿三吃惊道：“这……什么情况？”
阿四道：“你小子赶得巧，念祖哥原本打算最近开一次全体族人见面会，借着你的东风索性一块办了。”他指着大厅道，“这都是我们的族人！”
陈灵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他们都被我爸坑过……”
张念祖的声音在她身后适时响起：“杜恒的事我已经跟大家说清楚了，上一代的恩怨不能揪扯个没完，人还是得往前看——”他一笑道，“走吧新娘子，今天是你是主角。”
张念祖一现身，厅里的所有人一起起立，轰然道：“祝你百战百胜！”其中夹杂着几声“耳聪目明”，无非是一千多人的声音，竟然声震长厅，把猝不及防的服务生都吓了一跳。
张念祖回礼道：“祝你们百战百胜。”说着回身一指道，“也祝这对新人百战百胜。”
阿三挥挥手道：“我们已经战胜了，你们加油吧。”
一片哄笑声中，宴席开始。
张舒信听说张晓亮老家来人了，姗姗来迟的他还拎着一堆本地特产准备送礼，结果张晓亮指着满大厅的人说：“这都是我老家人。”
……
饭吃到一半，阿萨莘忽然飘然而至站到了老蒋身后，她把一个纸袋子放到他面前道：“送你个小礼物。”
老蒋拆开一看，傻了，里面是徐小凤的卖身契。他手一个劲的哆嗦，问：“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阿萨莘轻描淡写道：“去了趟日本。”
“他们就给你了？”
和卖身契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日本的报纸，徐小凤拿过去刚读了几行就惊讶道：“小次郎自杀了？”报纸上说知名帮派分子小次郎于某日被发现在家中割腕自杀，从公寓的监控上看，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老蒋诧异地看向阿萨莘，阿萨莘耸耸肩道：“看我做什么，亏心事做多了总有这么一天的。”
“他真的是……”老蒋一句话没说完。阿萨莘打断他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她在徐小凤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谢谢你那几天的照顾，希望尽快能在舞台上听到你的歌声。”说完就花蝴蝶一样飘去敬新郎酒了。
远远的就听阿三道：“哟，终于把指甲都剪了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牵挂（终章）
当晚，强人族全体见面会在宾馆的大礼堂举行。
张念祖走进会场，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饶是历经了无数风雨的他也不禁心头忐忑，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强人族。
“祝你百战百胜！”
“祝你们百战百胜。”
双方行礼完毕，张念祖开门见山道：“我很荣幸，据记载，上一次人聚这么齐还是……”他看了一眼主席台下的李二虎，李二虎冲他比了三根指头。
“还是三百年前。”张念祖一指李二虎道，“我先跟大家介绍一位我们的族人，他叫李二虎，他的母亲刘亚丽是战士刘阳之女，族谱上排102代。”
刘倍“哎哟”了一声。
他的两个兄弟忙问怎么了。
刘倍道：“咱爸才是103代，一笔写不出两个刘来，咱岂不是要喊二虎表舅？”
李二虎想不到张念祖还特意介绍了他，茫然站起，讷讷道：“其实……我已经不算强人族的人了……”
张念祖笃定道：“要算的，这也是我今天要跟大家商量的第一件事，我提议从今以后族中女子列入族谱，享受族人待遇，其后人也是一样。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下面寂静一片。
张念祖有些吃不准道：“这是……反对还是赞成？还是有什么顾虑当众不好说？”他连问了几声还是没反馈，中间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道：“这种事有啥好说的，祖爷说啥就是啥。”
张念祖诧异道：“这话什么意思？”
那汉子索性站起来道：“你们两代祖爷为了我们吃了那么多苦，你第一个提议我们就反对那不是成了白眼狼了吗？”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张念祖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不搞一言堂。”
那汉子道：“其实说白了这世界上有一半男人就有一半女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准能生儿子，就说我吧，我刚结婚，我要是不反对一下吧显得我没底气搞个儿子出来，不过真心话说我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
汉子摊手道：“万一真搞不出儿子来呢？”
下面一片哄笑。
汉子也笑道：“战士本来命就短，生一个出来一看不是儿子还得接着搞，多他娘的累啊，所以祖爷你这算替我们大伙着想，我们不做声你也别追着问了，这事儿以前没人敢提是因为犯忌讳，你提出来你牛逼，我们认。”
众人连叫好带喝彩，这一条算是全员通过了。
张念祖本以为这是阻力最大的一件事，没想到没遇到丝毫阻碍，看来强人族也与时俱进，懂得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道理。他顿了顿道：“接下来我说的就和战士的寿命有关——45岁的诅咒在我们斥候徐赢东大夫的努力下已经找到了解决法子，原理太过复杂我不说了，大体就是以毒攻毒，副作用就是会变成普通人……”
他话没说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族人浑浑噩噩地站起，痴痴道：“祖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接着整个会场里又站起十几个差不多岁数的人。
徐赢东道：“说副作用就是变成普通人也不准确，没有经过时间的验证谁也说不准这种药还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副作用，但它能确保战士过了这一关，后续的研究工作我会跟进，但是很可能会需要你们在座的后代——几代，甚至是十几代的付出才能让它稳定，这也是我来参加族人聚会必须要说的。”
张念祖道：“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那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我们选活着！”
在场的人九成九都是战士，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终于不再受45岁的桎梏时，整个会场在死寂般的宁静后猛然沸腾起来！
早先站起那人忽然提高声音喊道：“变成普通人以后你还承认我们是族人吗？”
这一句话又使会场陷入沉默。强人族野蛮的生命力是和他们野蛮的价值观直接划等号的，勇猛善战的战士变成普通人，在他们潜移默化的价值观里就如猛兽脱去了爪牙，会不会被继续承认族人身份也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甚至是悬于头顶的一把利剑。
张念祖笑着反问：“你爸得了一场感冒以后你就不承认他是你爸了？当然承认！”
台下千把条汉子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们突然一拥而上把张念祖抱住扔向空中再接住，因为这些人臂力奇佳，在这挑高十几米的大礼堂张念祖也好几次差点被从天窗甩出去，幸好有点金指化解……
那晚的会开了很久，张念祖从天窗下来以后又颁布了一些族人条例，包括细化了福利待遇、申明贷款补助条件、做到了老有所养、少有所学，并规定不出意外的话族人大会每四年开一次。大约以后在这种场合会见到更多的女人、孩子，以及老人。强人族的向心力也由此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散会以后，张念祖发现白先生站在会场外等着自己。
“你怎么不进去？”张念祖问。
白先生尴尬一笑道：“这种场合我还是不进去为好。”他忽然认真道，“听里面的欢呼声我就知道十七户侯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
张念祖道：“你过奖了。”
白先生忽道：“杰克又找过我，不过只让我帮他买了一张回美国的机票。真应该让他看看今天的场面，或许他就会彻底死心了。”
张念祖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先生道：“我不否认你是几百年来最出色的祖爷，可是你有一点做得不如杰克。”
“哪一点？”
白先生道：“在杰克的计划里，他想把族人们聚集起来做一件大事，不管他的计划多幼稚、多狭隘，至少他给人们画了一张饼，可是你没有，族人们聚起来又散了，他们从此以后又变得有闲有钱了，可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张念祖点头道：“你说得对，好在我还年轻，你说的可以放在下一个或者下下个四年里做，总之我这辈子是有事儿干了。”
白先生听完一愣，接着肃然躬身道：“祝你百战百胜。”
……
两年后。
这天从早上到中午，张念祖的别墅里先后来了一些人：阿三、阿四、徐赢东、老蒋、刘家兄弟、李二虎、赵青、张晓亮、刘新亮、徐畏、老郭……
他们从来了以后就没有进屋，而是一起默默站在草坪上，神情肃穆中透着隐隐的悲伤。
今天是李长贵45岁生日，从昨天傍晚开始，他已经表现出和杜恒走的时候一样的特征：视力模糊、气喘、对疼痛敏感，李长贵一度想要掩饰，但这怎么可能掩饰得了，朋友们陆续得到了信，也陆续赶来，然而也只能这么默默地站在外面。
这时杨杰走了进来，他一向是跳脱的性子，此刻也步履维艰，和众人站在一起，他问边上的赵青：“三叔……还是不肯打针吗？”
赵青道：“祖爷还在里面劝……”
赵彩娥淡淡道：“以我对这老东西的了解，没用的……”
这两年里，赵彩娥、张念祖以及阿三阿四这些身边人旁敲侧击的法子试了，苦口婆心的话也说了，目的只有一个：让李长贵打针，但是李长贵从来不接茬，逼得急了还会发脾气，人们后来也就闭了嘴，可是两年很快就到了，岁月锋利，它能带走伤痛和不好的记忆，最终会带走一切，最终新陈代谢，让世界周而复始。
张念祖从屋里走了出来，黯然地冲众人摇了摇头，他最终也没能说动李长贵。
陈灵雁顿时红了眼眶，把脸紧紧贴在了怀里一岁多儿子的小脸上。
刘老六步入草坪，眼见了这一幕，气急败坏道：“这老东西就真的没有牵挂了吗？”
阿三闻言再也忍不住，大喊道：“三叔，求你了！”
阿三的儿子冷丁放声大哭起来。
其余众人也一起喊了起来。
“三叔，求你了！”
“三叔，求你了！”
“三叔，求你了！”
贾小龙一直坐在草地上无声地抠着石头子，经过两年的成长，他的身材已经抽条不再是当初那个小胖子，而是初步有了少年的模样，这时他忽然声嘶力竭吼道：“长贵，你死了我就再也没有爷爷了！”
李长贵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睛失了神，耳朵还在努力的竖着，听着。
张念祖从徐赢东手里接过针管走到李长贵身边，一字一句道：“长贵，活着不易，所以才更需要勇气，如果你选择现在走，我们会永远怀念你，但你愿意留下，我们会谢谢你。”
李长贵错愕地抬起了下巴，似乎陷入了纠结。
张念祖把针管放到他手里道：“你选吧。”
外面的喊声骤然急切起来。
李长贵最终颤抖着把针管扎进了血管里。
人们涌进来把李长贵放在了沙发上，他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李长贵睁开眼睛，疲乏道：“身子好沉啊。”
刘老六挤进人群拽着李长贵的衣领使劲摇晃道：“你身子好沉，六爷还降了辈分呢——为了留住你，我跟着他们喊了半天三叔！”
李长贵勉强笑道：“那我喊你声六叔还给你。”
刘老六陶然道：“这还差不多——”接着他脸色一变道，“不对呀，你小子才45而已，我60多了，你喊我声叔是应该的！”
众人边擦眼泪边笑。
是啊，才45而已，对一般人而言说还有无限可能有点过，但他是李长贵，是强人族的黄金侍卫，虽然他会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发现自己变得身子发沉、容易疲惫、怕疼，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留住他的是牵挂，这个蒙昧的战士以后会懂得，牵挂才是人世间最大的力量和勇气来源。
……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赵彩娥的卧室里，她坐在床边戴着老花镜正在翻看那些从旧家拿回来的相册，雷婷婷则整个人趴在床上，翘着小腿听老太太讲那些照片的渊源。
“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雷婷婷说。
“你问呗。”
雷婷婷戳着自己左脸道：“念祖脸上那道疤是怎么留下的，他说他记事以前就有了，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彩娥脸色一变，缓缓摘下了眼镜。
雷婷婷见状吓了一跳道：“不能说吗？”
赵彩娥顿了顿，终于还是开腔了：“那时念祖才刚三岁，那天，就我和他爸在家……忽然来了两个人。”
“是敌人？”
“不，是杜恒和刘跃进，他们是来我家蹭饭的。”
雷婷婷翻个白眼：“那你说得那么紧张，后来呢？”
“后来饭熟了我们就喝起来了，四个人喝了六瓶白酒，哎，那时真开心啊。”
雷婷婷无语道：“我让您说念祖脸上的伤呢。”
“哦对，我喝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念祖在外屋哭，出去一看，就见这小子爬柜子掉下来，脸正好挂在玻璃桌的角上——”说到这赵彩娥抚腿大笑，“你说这小子怎么这么淘啊？”
雷婷婷目瞪口呆：“就这啊？我还以为……”
赵彩娥道：“人生哪有那么多大起大落，平平淡淡才是真呐。”她忽然压低声音道，“我死之前你不许把这事儿告诉念祖。”
雷婷婷好笑道：“我要忍不住怎么办？”
赵彩娥道：“那你会得到一个每天逼你们要孩子的恶婆婆。”
这时张念祖在外面敲门，赵彩娥又给了雷婷婷一个威胁的眼神，这才悠然道：“进来。”
张念祖推开门道：“妈，给您说个事儿，徐赢东在咱家做客呢。”
赵彩娥顿时有一丝慌乱道：“所以呢？”
“所以你晚饭多做点。”
赵彩娥连忙道：“知道了。”
张念祖把一只胳膊搁在门框上，似笑非笑道：“再请您给我解释一下‘人生大起大落平平淡淡’呗。”
赵彩娥噌的站起走出门外道：“我去做饭了。”
婆婆走后，雷婷婷侧躺在床上，枕着一只手玩味地看着张念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张念祖没来由地有些脸红。
雷婷婷道：“你受过伤的地方好像会变得刀枪不入是吧？”
“怎么了？”
雷婷婷刮着脸蛋道：“所以某人呐，从小就有张坚不可摧的厚脸皮。”说着咯咯一笑，柔情无限。
（全文完）。
今天六一了，来跟大家说说新书
由于疫情，我住院的事情也拖拉到了五一后，五月六日住院，检查一切顺利，大夫说微创手术是小手术，当天做完当天就能下地活动。
五月八号上午手术，我第三个进手术室，没想到以为对手是个青铜，结果遇上了个王者，大夫从我胆囊里取出一颗雄奇的结石，才发现结石已经把胆管压迫到了极其脆弱的地步，只能返场又给我修补胆管，手术从十点做到了下午三点。最后只能下了一个t管暂时代替胆管工作，它插在我右腹上，要一直保持半年时间。
于是我现在肚子上插着一个管子在跟大家说话。它把大部分胆汁引流到引流袋里，那段时间我不能吃肉蛋奶，今天上午去医院做完检查后成功闭管，晚上吃了一碗炸酱面，肚子还不是很得劲，但心情很好。
前段时间我根本无法久坐，也就没能码出新书，好在今后引流袋不再纠缠，只剩了一根管子傍身，估计身段会逐渐利落起来，新书虽然搁置了，但是迟早会来。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写实派作家，从混乱后就没再大火可能就是因为不接地气了，这次直接通了根管子，我估计我要成了。
新书到底啥时发布我还说不好，不过下个月一号我会再出来给大家汇报最新成果，闲了的时候也会把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写写，事后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最后祝大家儿童节快乐，保持童心是延长寿命的一种方法，我的读者都要长命百岁。
又到一号了，现身
上回书说到倒霉催的，肚子上的管要挂半年，好消息是六月一号可以先闭管，到时除了稍有不便外，起码是能慢慢恢复饮食了。
过程很顺利，造影显示t管工作良好。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又能吃肉了。坏消息是六月中的时候我开始肚子疼，随后胆汁开始从肚子上插管的地方溢出，由慢到快，晚上睡觉都是裹着浴巾，起床后浴巾都是湿透的。
大夫的解释是估计我无意中把管子拽了一下，没有彻底脱开算是幸运的，这种情况只能能等管子自己长好，让身体里形成窦道。管子也被再打开，肉又不能吃了。
于是我就裹着浴巾睡了一个星期，上星期终于不外溢了，这几天又遇上新问题——引流管似乎堵住了，明天再去医院疏通下。
这就是我这一个月和病情斗智斗勇的故事，人不敢久坐，睡觉不敢翻身，心情一度郁闷至极，都说赵子龙一身是胆，我有那么几天一身都是胆汁，这东西根本洗不掉，浴巾毛巾洗过暴晒在阳台上，家里都是胆味（温厚和刺激性兼有，倒是不难闻）……
家里人都用“该有此一劫”“一次吃够了苦以后就好了”来安慰我，但愿吧。
这段时间被迫摒弃了肉蛋奶，最爱看的是电影里的各种吃饭片段，忽然有感而发，孔圣人早就说过“食色性也”，美食和性是人生两大要事，性不能当众拿出来说，拿美食说事其实是相当占尽先机的，说不定我新书就写一个美食的故事……
扯了半天，新书又迟到了。再过半个月又该鼻炎了，想想肚上插着管不住打喷嚏就酸爽。不过我相信历经波折也是积蓄力量，我可能真的要火。
按惯例，八月一号我会再出现，希望到时会带来新书的确切消息。
大家要爱惜身体。切记。
新书可能会晚些日子
眼看着是写不出来了，要是非拖到月底最后几天才跟大家说明实在不厚道，干脆坦白了吧。
这个月事儿比较多，插管的伤口也不太爽利，医生用两道手术线固定着管子，现在绷开了一道，俨然是要冲破封印，只能行动更加小心，如今我睡小屋，原因是小屋的床头柜高，起床的时候可以一手扶住柜子，腿脚老不动缺乏锻炼，但是麒麟臂已成。保护管子的绑带裹在身上，用外衣遮住，很有种“身披细甲，防备暗算”的意味。
说说新书吧，从主角名字到开头都不满意，磨了几个都没感觉，这玩意就像输液，针头扎准了后面才顺，不然就得鼓。有点怀念以前的自己，明天开书今天开写，那时候真是又猛又虎，从《谁都别惹我》开始，没有3万字的存稿都不敢说开书的事儿了，虽然3万字对某些人来说根本不叫存稿，叫一天的更新。
昨天为了寻找初心又回头看了下混乱，发现很多后加上去的章节说，很有意思。以前屏蔽掉的大部分章节都被放了出来，只是略有删节，也算意外之喜。
好了，提前祝大家过个愉快的国庆，新书虽迟必到，然而心中始终有愧，诚恳地跟大伙儿说声抱歉。有学者说“匠人精神”其实是社会进入缓慢发展的安慰剂，我们这样的基建狂魔新兴大国不用执着于此，我觉得还是很有启发的。不过写作这门手艺是个例外，我倒不是特别有精神那种，只不过是个脑子慢手也笨的网络作家，想把故事写好看，仅此而已。
第二百章 报到
（前情提要：云南缉毒警官彭队长想利用押送毒品的机会引出贾霸，不料还是轻敌导致重伤，而贾霸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受杜恒指使，旨在伏击张念祖，双方在大战的过程中，小芹、边世杰、蚁族纷纷登场，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上一回说到，张念祖和李长贵、李阿三处理完张晓亮的事情后，前去找小野太郎的麻烦。而此时，边世杰正在和小野太郎坐在茶楼里就贾霸的事情讨价还价。断更到要写前情提要，还真是羞耻啊……）
小野太郎手捏茶壶，兰花指翘起，正在往两个茶杯上浇着滚烫的热水。他现在的心情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形容，但边世杰这个变数的出现确实让他看到了希望。
边世杰开始还装模作样地跪在对面，这时已经蜷着腿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小野太郎精细、不厌其烦的动作，忍不住道：“你们日本人就是爱搞仪式感这一套。”
小野太郎坚持把茶杯的里外都浇透，这才斟上茶放到边世杰面前一杯，顿了顿道：“我和贾霸并无深交，这种时候找他也很困难。”
边世杰道：“这个慢慢来，为了表示诚意，咱们的生意先做起来，我踩过盘子了，这里远离边境，毒品这一块几乎是空白，只有几个小角色手里有少量的高价货，都是倒腾了十七八手的东西，我来都来了，总得为本地毒品市场贡献一份力。”
小野太郎无语地看着他。
边世杰摊手道：“怎么了，干一行爱一行，市场调研我总得做吧，你选在这里下手，还不是因为我说的这些原因？”
小野太郎道：“我听说那批货是被你烧掉的，为什么，怕落到警察手里？”
边世杰摇头道：“落到警察手里我不怕，我更怕落到同行手里，我的货只能替我赚钱，他们卖了高价我落不到好不说，还会扰乱市场——”说到这他感慨道，“为了让老百姓都能吸上平价毒，我是费了多大的心啊！”
小野太郎道：“你和贾霸到底有什么仇？”
边世杰道：“父辈的仇。”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只身跑到内地为父报仇，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你和你父亲感情很深吗？”
边世杰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不是想说和我的性格不符？”
小野太郎承认道：“有点。”
边世杰嘿嘿一笑道：“这么说吧，我们有兄弟三个，到底谁说了算还没个准，谁杀了贾霸谁就能服众。”
小野太郎恍然道：“我懂了。”他话题一转道，“咱们要合作，我希望你能把个人恩怨，或者说个人利益和生意分开。”
“这你别管，总之该你赚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小野太郎道：“还有一个前提，你得再帮我杀一个人。”
“又杀人？”边世杰露出白白的牙齿，“谁？”
“雷啸虎。”小野太郎道，“他是本地帮派黑豹帮的老大，如果不摆平他，咱们干什么都会束手束脚。”他到本地自然是做过功课的，知道黑豹帮是掌控本市灰色地带的主要帮派，想在别人的舞台上唱主角，原来的台柱子一定要扳倒，所以他跟贾霸合作的项目除了毒品，附带的条件就是干掉雷啸虎。他存放在十三香地盘五号库里的货被劫走，这笔账自然被记在了雷啸虎头上，这期间没有采取行动，也是忌惮黑豹帮的势力，虽然后来证实不是黑豹帮主谋，但雷啸虎已是他的头号眼中钉。
边世杰道：“我倒是不介意杀人，可总得有个说法，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小野太郎道：“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而我有你需要的资源。要想成事，多个像我这样的朋友不是坏事。”
边世杰笑了：“妈的，在自己的国家干点事业还得靠你们小日本，我怎么感觉我成了溥仪那小子了？”
小野太郎举起茶杯道：“别提那个人，不吉利。”
边世杰道：“我去帮你对付雷啸虎，不过我也给你提个意见——你这里有点太好找了。”
小野太郎道：“我会注意的。”
……
离开长胜街后，雷婷婷就被钱夫人带上了一辆车，去往了未知的目的地。用钱夫人的话说，是带雷婷婷去报到。
如果没有机车男和长发青年，张念祖他们势必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是雷婷婷亲眼目睹的，所以无论从愿赌服输还是真心感激的角度，她都只能听凭钱夫人处置，好在对方只是要她加入蚁族。
加入蚁族就意味着从此不能再随便和张念祖相见，这是最让雷婷婷不能释怀的，但事到如今也无法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抛开这些怨念，蚁族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的实力和神秘也让雷婷婷感到好奇，钱夫人说接下来要带她去本地总部报到，雷婷婷除了百感交集之外，也是有些期待的。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谁不想看看这个神秘势力的总部的真容呢？按照雷婷婷的设想，钱夫人说不定会把她带向哪个荒郊野外，然后拿出个酷炫的遥控器来一按，就像阿里巴巴四十大盗那样打开一个密道。又或者她们被直升机接到附近一个看似是孤岛的地方，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她们一路驱车，最后来到了本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在两条主干道的交叉口，矗立着全市最寸土寸金的商业写字楼。
“你说的总部不会就是这里吧？”雷婷婷吃惊地说。
“不然你以为蚁族的总部会是在哪个偏僻旮旯？”钱夫人扫了她一眼，一副大小姐嫌弃乡下丫头的神色。
两个人进了大楼，前台那个一脸职业微笑的靓丽ol见到钱夫人后立刻起身，表现出了着意的恭谨。
钱夫人一指雷婷婷对她道：“新人，替她办张卡。”
ol冲雷婷婷嫣然笑道：“你先报到，一会我会让人收集你的信息。”
第二百零一章 培训
钱夫人再不废话，领着雷婷婷坐电梯上了七楼。
进了干净整洁的走廊，楼两边是大小不一的办公室，从挂的铭牌上看，都是些中大型的公司。能在这座写字楼里立足的，无一例外是本市的佼佼者，迎来过往的人也都穿着考究的职业套装，办公室窗明几净，所有人都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正对着电梯口的，是一家杂志社。这家杂志雷婷婷并不陌生，他们出版的刊物主要介绍时尚风向以及各种高档奢侈品牌，面向全国发售，在各个书报摊都不难发现他们的踪影，雷婷婷有一段时间还是他们的忠实读者。只是她不知道这和蚁族有什么关系。
钱夫人看出了她的疑惑，随手一指道：“这是咱们的信息部。做杂志只是副业。”
雷婷婷道：“就是说他们的主业是替蚁族收集信息？”
钱夫人道：“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倒是不难理解，有一些军工企业除了给军方提供装备以外，也会搞一些产品面向民间，雷婷婷只是想不到蚁族居然有这样的能量。
挨着杂志社的是一家主营婚纱摄影的影楼，钱夫人道：“这是咱们的服装部。”
雷婷婷触类旁通道：“拍婚纱只是他们的副业，主业是给蚁族设计服装？”
“对。”钱夫人道，“服装部和道具部都归技术部领导，近来部门在调整，他们有可能会被整合到一起。”
雷婷婷看了看边上的一家广告创意公司道：“那是咱们的技术部？”
钱夫人道：“不，那就是一家广告公司，跟咱们没关系。”
雷婷婷：“……”
钱夫人又带着雷婷婷上了14楼，她们进了一家只接待会员的健身会所，一位白领丽人和钱夫人打过招呼之后亲切地拉住雷婷婷道：“我已经接到通知了，这就给你办卡。”
钱夫人对雷婷婷道：“跟她去吧，这是咱们的人事部。”
所谓的“办卡”，并没有实物，而是被丽人领着采集了一切能采集的信息，包括指纹、虹膜、语音，甚至测量了三围，通过和丽人聊天雷婷婷才知道，这座写字楼都是蚁族的产业，而蚁族的各个部门就错落在这座大楼的不同楼层。有些事情丽人没有明说，但雷婷婷已经猜测到了：蚁族让别的企业入驻总部大楼，不是为了节约成本，只是让他们达到掩护的目的。她作为新人，在拥有了这张无形的卡之后，那些神秘的部门才真正对她开放了。
出了“人事部”，雷婷婷问钱夫人：“接下来我们去哪？”
“培训。”钱夫人吐出两个字。
雷婷婷诧异道：“你不是已经面试过我了吗？”
钱夫人道：“面试是面试，面试过了只能说明你有这个潜质，不是说你就合格了。”
雷婷婷道：“如果我这次通不过测试呢？”
钱夫人冷丁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听着，从你进入蚁族的那一秒起，你这辈子就是蚁族的人了，动歪念头对你对张念祖都没有好处，以后你只有我说什么你听什么的份儿！”
以雷婷婷的脾气以前要是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肯定会立马怼回去，可此刻心里有鬼，也只能讪讪地耸了耸肩。
钱夫人把雷婷婷带到一扇门前，用命令的口气道：“进去。”
雷婷婷心生疑窦道：“这是哪，不是培训吗？”她还以为钱夫人会把她带到靶场之类的地方。
钱夫人催促道：“进去，这是第一课。”
雷婷婷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回头刚想问什么，钱夫人就已经从外面把门关上了，这一下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雷婷婷在黑暗中孤零零地站了一会，终于大着胆子“喂”了一声，只听回声震荡，显见得这是个空旷的地方，只是这一来就更让人惶惑了。
就在这时，距离雷婷婷十几米之外的地方一副大屏幕忽然亮起，屋里有几十个座位都空着，她站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搞了半天这里只是个小型放映厅。雷婷婷不禁失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走到中间在最把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屏幕上闪出四个字：内部资料。原来蚁族培训的第一课无非是让人看学习视频。
从视频展现出来的质地看，制作年代应该非常久远了。内容也是直切主题，出现在屏幕的第一行字就是：有史以来强人族的存在对普通人类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雷婷婷愕然。
屏幕上开始有了简单的示意图，一条红色箭头在一江一河区域来回窜动，所过之处都被打上了特殊标记，画外音响起：“强人族自古过着聚居、集体迁徙的单调生活，从人类进入半封建半奴隶社会之后，他们主要以勒索和威胁诸侯为生。”
当雷婷婷听到“勒索威胁”这样的措辞加诸于“诸侯”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荒诞喜感。
画面上的箭头仍在地图上运动，画外音不带任何情绪地继续解说。
强人族最初只有不到一千人，经过世代的繁衍，在五代十国时期已经达到了几千人。如果是一般部族，这数量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但应在强人族身上，他们就成为了一支令人闻之胆寒的军事力量，那时战事频发，但所有势力在行动前都得先搞清楚一个问题：强人族在哪？他们距离自己要打击的目标远近，他们对此的态度如何，一不留神贸然行动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甚至更可怕。
在这种态势之下，蚁族在隋唐时期得到了长足发展，他们的前身一般都是各大家族或者藩镇节度使派出的探子，主要任务就是搜索关于强人族的资料，包括他们的行踪和政治倾向，有时候敌对的两个势力在交战之前甚至会就强人族的问题互通有无。渐渐的蚁族也就成为一个新兴的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在各大财阀的支持下，他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起初只靠贩卖信息维持运转，后来彻底脱胎换骨，也就成为了今天蚁族的雏形。
第二百零二章 数学老师钱夫人
雷婷婷看着屏幕上的讲解，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如果普通人看到这个视频，也许会惊讶、会质疑，这份资料最震撼的点在于揭示了强人族的存在，对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的雷婷婷来说，他们以前干了什么反而显得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毕竟这些主角们的现任老大是她的前男友，想到这雷婷婷甚至有些恍惚起来。
这时讲解员忽然开始分析历史上一些重大事件和战役，包括三国的官渡之战、苻坚的草木皆兵、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唐宋元的朝代交替，而在这些事件发生的时候，强人族都起了或大或小的影响，从唐以后，蚁族则开始发挥牵制作用。
由于先天硬件条件不行，蚁族从诞生那天就只能狂点科技树，他们只有配备了领先时代的武器和装备，才能勉强和强人族抗衡。
成吉思汗的后代开始西征之后，一部分强人顺着蒙古骑兵打开的通道辗转到了欧洲，从此时起，强人族开始由聚居逐渐分裂，但蚁族要面对的困难并没有变小。不事生产的强人族无论到了哪里，主要的维生手段都和暴力分不开。蚁族从以前要面对一支可怕的军队变成了要应付无数散落世界各地的病毒，两个族群的斗争一直延续至今，画面最后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那代表着蚁族为此付出的牺牲。
视频是干巴无趣的，也是写实震撼的。任何人看完都会对蚁族有了最初的了解和重新认识。
钱夫人在健身会所等着雷婷婷。她半躺在一张软床上，手边放着杯果汁，表情已不似刚才那么严肃，她示意雷婷婷坐在她边上，随口问道：“看完了吗，有什么感想？”
雷婷婷毫无波澜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过人之处，搞了半天无非也就是给新员工洗脑那一套。”
钱夫人也不着恼，淡淡道：“是洗脑吗？我们当初做视频的时候尽力秉承了客观真实，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雷婷婷道：“我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夫人道：“如果你仔细看了视频，就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没有强人族，很可能历史走向都会不同，不是王婆卖瓜——要是没我们蚁族，这种不同会更明显。”
雷婷婷道：“我还是不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钱夫人道：“我这么说吧，如果没有蚁族，历史会更加扭曲，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就会发生别的故事，你爸可能不会遇上你妈，你就不存在了，你还能说跟你没关系吗？”
雷婷婷愣了下道：“你真像我们数学老师。”
“什么意思？”
“你说的词我知道是啥意思，可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
钱夫人道：“你得站在人类的高度上去看。”
雷婷婷笑道：“我只是个黑老大的女儿，你跟我谈人类学？”
钱夫人道：“这说明你没仔细看视频。”
“我仔细看了。”雷婷婷道，“视频只有一个主旨，意思是说蚁族的诞生是伟大的，是正义的，强人族都是魔鬼，该被消灭。”
钱夫人用一根指头托住下巴道：“是这样吗？”
雷婷婷道：“我觉得你们有些自说自话，强人族造成的恶果很大部分都是你们臆想出来的，为什么我觉得强人族其实没做什么令人发指的坏事呢？”
钱夫人玩味地看着雷婷婷道：“我喜欢你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某种意义上你的话也没错，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太出格吗？”
“为什么？”这次雷婷婷也被她弄迷糊了。
钱夫人一字一句道：“因为大部分的祖爷都太骄傲了，他们不屑于和普通人发生纠缠，只想卓尔不群地活着。”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稀奇。”雷婷婷纳闷道，“那你为什么还处处针对强人族？”
“因为还有一小部分的祖爷不这么想，所有强人族做下的恶都是少数的几个野心家导致的。”钱夫人缓缓道，“天生具有尖牙厉爪的猛兽，你寄希望于它善良是靠不住的，那种不安于现状的祖爷，出现一个我们都承受不起。”
雷婷婷道：“所以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钱夫人叹气道：“目前看来无解，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仍需要我们蚁族的理由。”
雷婷婷道：“按我的表现，这算是培训不及格了吗？”
钱夫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把手边的几本书递给雷婷婷道：“给你放半天假，这些你拿回去读，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探讨今天的问题。”
雷婷婷翻看了一下那些书，作者都是西方近代史如雷贯耳的学者大师，她郁闷道：“我还以为加入你们就剩腥风血雨了，到头来还得看这些东西？”
钱夫人瞟了她一眼道：“年轻人无论做什么工作学习都很重要！”
雷婷婷顿了顿，期期艾艾道：“我……能去跟张念祖道个别吗？”
“不能！”钱夫人斩钉截铁道。
雷婷婷眼睛一红道：“我们以后再见面就算是敌人了吗？”
钱夫人道：“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要靠你自己找答案。”
雷婷婷忍不住道：“跟你说话真费劲！”
钱夫人挥手道：“你走吧。”
“我被开除了？”
“想得美。”钱夫人道，“回去读书！”
第二百零三章 解围
雷婷婷离开以后，钱夫人吩咐机车男和长发青年：“跟上她，看她去哪。”
雷家别墅里，雷啸虎坐在沙发里，双手抱拳抵住下巴，神色闪烁。他对面的豹叔因为刚受过重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半倚在对面的扶手上，两个人时而低声交谈一会，时而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俩这次会谈的主题仍是怎样回击十三香。
黑豹帮自从上次被十三香闪击以后，社团内部显得有些低迷，不过实力犹存。雷啸虎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和豹叔经过重新排兵布阵，决定就在今天行动对十三香还以颜色。
两人把一切安排妥当，鬼使神差地一起看了看窗外……
“怎么了？”雷啸虎问豹叔。
豹叔嗫嚅道：“每次这个时候就感觉张念祖要出现了……”
雷啸虎皱了皱眉道：“让十二棍花紧急待命，除非目标出现，否则什么事都不要动他们。”他在贾霸手上吃了亏，这是为了确保不重蹈覆辙。
这时一个小弟走进来道：“老大，门口有人要见你，说是代表十三香来和你谈判的。”
“来了几个人？”豹叔警惕道。
“一个。”
豹叔看了雷啸虎一眼，雷啸虎冷笑道：“我还没动手，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小弟道：“那……大哥的意思？”
雷啸虎道：“让他进来。”
小弟道：“用不用做些措施？”
雷啸虎摆手道：“做什么措施，让他们真以为我雷啸虎怕了他们？”
不多时小弟领着一个人从庭院走进来，豹叔撑着站起，立在了雷啸虎身后。
来人进门就大刺刺地坐了下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没遮没掩地大声道：“都是老大，没想到见你比见小日本顺溜多了。”
雷啸虎道：“石静唐有什么要说的？”
边世杰道：“什么石静唐，你老兄还没搞清楚状况吧，现在十三香是小野太郎说了算。”
雷啸虎纳闷道：“日本人？”
边世杰摇头道：“你能活到现在真是难得，也说明一个问题——你干不过日本人。”
雷啸虎沉着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姓边，从云南来。”
豹叔道：“云南边家？”
雷啸虎脸色愈发难看道：“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边世杰道：“跟你谈生意。”
雷啸虎道：“我不碰毒！”
边世杰摊手道：“为什么呀？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吗？”
豹叔道：“我们不碰毒照样可以过得很体面。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里不欢迎你。”
边世杰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很体面才来和你们谈生意的，看起来日本人没来以前你们才是这里的地头蛇，说明渠道都是现成的。我来和你见面你应该觉得荣幸，怎么说我们边家做毒品也是亚洲数一数二的，你一个小小的县城手机店，乔布斯都亲自上门推销苹果了，你不给点面子吗？”
雷啸虎不耐烦道：“我给你半个小时跑路的时间，然后我就报警，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边世杰像个孩子一样撒泼道：“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雷啸虎怒道：“老子不愿意，这个理由行吗？”
边世杰瘪了瘪嘴，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把枪口对准了雷啸虎。
豹叔见状往前一冲，边世杰喝道：“别动！”
雷啸虎把豹叔拦在一边，冷冷道：“你就这么和人谈生意？”
边世杰非常自然道：“你以为毒贩子怎么跟人谈生意？”他继续道，“我从小野太郎那过来的时候他让我杀了你，本来我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的，既然没谈拢，我只能干掉你了。”他摇晃着枪口道，“现在你能说说不想和我合作的理由了吗？”
雷啸虎也没想到身为一个黑老大他有一天居然要在自己家里和人畅聊拒绝毒品的感想，现在怎么办，难道给他唱一首“拒绝黄赌毒”？
豹叔道：“事到如今，不管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边世杰笑眯眯道：“对，你们非死不可，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老大的说法。”
雷啸虎巍然不动道：“你开枪吧。”
边世杰把手枪的击锤扳到了击发状态。就在这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雷婷婷肋下夹着几本书走了进来，边世杰下意识地把枪藏在了茶几下面，枪口仍对着雷啸虎。
雷婷婷站在客厅看了看沙发两边的三个男人，随口问雷啸虎：“爸，你的客人？”
雷啸虎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他眉梢眼角微微抽搐，用一种很别扭的声调道：“谁让你回来的？”
边世杰假笑道：“原来是令爱，好漂亮的姑娘啊，来，坐下，我送你们一起走。”
雷婷婷对他毫不理会，嘴角厌恶地冲大门的方向努了努道：“外面的警察是谁招来的？”
边世杰脸色变了，但多年来养成的狡黠习性让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淡然道：“雷老大的门口出现条子不是很正常吗？”他扭头向门口张望，隔着铁门果然看见有两个身影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
雷婷婷却忽然冲雷啸虎嚷嚷道：“不是不让你把乱七八糟的朋友带到家里来吗？”
雷啸虎摊了摊手，他对边世杰道：“看来是你没藏好尾巴，我做事很干净，警察从来不会上门自讨没趣。”
边世杰霍然起身，再也顾不得暴露手里的枪了。
雷啸虎冷冷地盯着他，犹豫了下挥手道：“从后门滚！”
边世杰眼珠转动，道：“我滚，但我需要一个人质。”说着他的眼神落在了雷婷婷身上。
雷啸虎决然摇头道：“你要么信我，要么大家鱼死网破！”他看着边世杰的眼睛道，“我劝你信我，我和你不同，我是有底线的。”
边世杰在原地停了几秒道：“好，我信你。”
豹叔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领着他出去了。雷啸虎支棱着耳朵，枪一直没有响，一会的工夫豹叔又顺原路回来了。饶是雷啸虎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想起雷婷婷，他，以及豹叔看向她的眼神全是问号。
第二百零四章 新同事
看着父亲和豹叔诧异的眼神，雷婷婷当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她淡然道：“我知道他叫边世杰，是个大毒枭。”
雷啸虎吃惊道：“你怎么会认识他？”
“这说来话就长了。”
豹叔道：“你看出我们受了他的胁迫？”
雷婷婷点头道：“我了解他的做事风格，况且——我又不瞎。”
雷啸虎换了一副眼神看雷婷婷，以前她只是个在自己膝前撒娇的小女孩，现在她面对穷凶极恶的毒枭居然能如此冷静安然，作为父亲，他百感交集，到底是喜是忧，一时无法说清。
豹叔道：“所以门口的人也不是警察？”
雷婷婷道：“不是，就算是我的同事吧。”通往山间别墅的路只有一条，机车男和长发青年跟在她后面自然不难发现，所以一早就知道自己多了条尾巴，没想到在特殊时刻起到了关键作用。
雷啸虎道：“你同事？”这段时间发生在雷婷婷身上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不禁满头雾水。
豹叔让小弟把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请进来喝茶。
机车男和长发青年也清楚自己很可能暴露了行迹，但被主家这么直接地请进来终究还是老大不自在，表情讪讪的。
不等雷啸虎打招呼，雷婷婷对二人道：“以后咱们一起共事，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长发青年踌躇了一下道：“我叫西门无恨。”
机车男道：“我叫南宫有爱。”
雷啸虎和豹叔相顾无言，这两个奇葩的名字怎能不让他们想起当年自己初涉江湖时的中二岁月……
雷婷婷嫣然道：“原来你们走的是婉约风。”她对这样的风格不陌生，刘老六手下那俩一个叫诸葛刀锋一个叫夏侯霹雳，走的是豪放路线。
雷啸虎道：“婷婷，你是不是加入什么奇怪的俱乐部了？”现在的年轻人玩的嗨，各种角色扮演游戏比比皆是，闺女出去惹事、糟蹋钱雷啸虎都不怕，他就怕雷婷婷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了。
雷婷婷问两个新同事：“能说吗？”
西门无恨和南宫有爱一起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雷啸虎瞪眼道：“你俩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西门无恨道：“知道，你是黑豹帮的老大。”接着他诚恳道，“前辈你放心，我们不会因此歧视雷婷婷的。”
要不是墙上那把日本刀只剩了半截，雷啸虎真有拔刀的冲动，最近和他打交道的人好像对他都没什么敬畏感。想到日本刀，雷啸虎问雷婷婷：“张念祖呢？”
雷婷婷怅然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雷啸虎顿时跳起来道：“他欺负你了？”
雷婷婷黯然摇头。
“那是为什么？”雷啸虎深知她和张念祖的感情。
西门无恨横插一脚道：“别问了，这个也不能说。”
雷啸虎勃然道：“信不信我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门！”
南宫有爱拽了一把西门无恨，打圆场道：“我们还是走吧。”
雷婷婷小声道：“刚才边世杰来过了，要不是他疑神疑鬼，我们一家差点都死在他手里。”
西门无恨道：“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雷婷婷不无调侃道：“咱们不是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吗？这样的败类组织不管？”
南宫有爱道：“我们截击那批毒品，因为它们是通过贾霸流到内地的，我们只负责强人族带来的隐患和问题，边世杰虽然不是好人，但他和你爸之间的恩怨都属于普通人的行为，我们不干预。”
西门无恨道：“这是我们的第一宗旨，钱夫人没跟你说过吗？”
雷婷婷无语。
……
那边，豹叔也在向雷啸虎请示：“边世杰怎么办？”
雷啸虎道：“让警察去对付他，咱们直捣源头，不管是石静唐也好还是日本人也好，今天是该他们还账的时候了！”他现在没有精力去追杀边世杰这样的孤魂野鬼，而是要保证把所有力量都投入到反击十三香上。雷啸虎问豹叔，“人手布置都安排下去了吗？”
豹叔点点头，他目送着西门无恨和南宫有爱走出去，问道：“婷婷的事要不要过问一下？”
雷啸虎眯着眼睛道：“也等过了今天再说。”
送走两个同事的雷婷婷回头就见父亲和豹叔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不禁道：“怎么了？”
雷啸虎道：“你回来有事吗？”他其实是不想让雷婷婷在这个节骨眼上留在家里，因为实在是没工夫照顾小孩。
“没事，回来看书。”雷婷婷此刻心乱如麻，也没有要向父亲倾诉的需求。
“看书？”雷啸虎瞪大了眼睛，雷婷婷自从小学毕业以后他就没见过她看书，雷啸虎一把抢过雷婷婷手里的东西翻看着，警惕道，“都是些什么书？”
雷婷婷回手夺过来，翻个白眼道：“反正你也看不懂。”说完径自上楼去了。
雷啸虎点燃一根雪茄，用低沉的声音对豹叔说：“去查一下孟德斯鸠和卢梭是干什么的。”末了他吐了一口烟，心事重重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真不让人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