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7 晋商】
袁崇焕一辈子能拿出手的,也就这么点战绩了。
这一战,在韦宝看来,袁崇焕基本上属于躺赢。
换谁去,谁都能躺赢。
宁远城是孙承宗手里加高加固的,一座城就是完全的军事重镇,全都是能打仗的,想攻坚很困难。
加上高第正在全面撤退,努尔哈赤一看这么好的时机,怎么能放过,得到了宁远城,就等于得到了关外所有的地盘,锦州防线就得瞬间瓦解。
然后努尔哈赤就被明军教育了一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军守城还是有一套的,加上有大炮。
孙承宗现在已经回老家去了,高第本来就没有什么能力,基本上不懂军事,之所以提出撤回关外所有兵马,一方面这是早就有人提出来的。
另外这是魏忠贤授意的,否则高第也不敢这么搞。
高第已经被韦宝惯坏了,成天在山海关吃喝,啥事不用操心。
现在朝中论战的焦点自然在要不要撤回关外驻军上。
阉党支持撤回,但这种事不好明着说。
东林党是阉党支持的事情,历来是反对的!
尤其不撤军,甚至扩大对关外用兵,扩大关外的地盘,这些都是政治上的正确。
两种焦点,反应在人事上,就是撤换蓟辽经略高第。
高第在韦宝了解的是,就不是东林党,也不是阉党,是一个偏向于阉党的中立派。
在原本的历史中,高第被袁崇焕挤走之后,在崇祯朝,又得到了起复,还当了一段时间官,属于被阉党迫害的平反官员。
本来东林党在被阉党持续高压政策打压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反击能力了。
但韦宝与魏忠贤产生嫌隙这件事,给他们带来了曙光。
现在韦宝是当朝红人,大家都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皇帝有意提拔韦宝为海防总督衙门总督!并且,大家也都知道了,开海贸,缩编和统一管理大明水师这两项新政的始作俑者是韦宝。
这都说明韦宝在朝中的政治分量在急剧上升。
再加上英国公是韦宝的老丈人,有这么强大的靠山,更增加韦宝的政治分量。
一个韦宝这样的人与阉党不是一路的,不管是不是投向东林党,东林党的人都会被鼓舞士气,觉得阉党不过如此。
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晋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晋商其实也属于中立派,很难说有阉党色彩,也很难说有东林党色彩,商人唯利是图,谁掌权,就偏向于谁,这一点与韦宝很像。
明朝时,晋商通过经营边防军需物资起家,通过运输军粮获得“盐引”和银两。
山西商人以华北为地盘,进出于江南,与徽商相竞争,明清之际,势力又伸张到四川。
晋商的兴起,与明朝的北方边防有关。
明朝为防蒙古入侵,在长城一线屯驻大军,基本上依靠屯田自给自足。
但当地土地贫瘠,收获不多,士兵又不能集中力量耕作,因而粮食不足,而募兵逐渐增多,交通不便,军饷成为重大问题。
明朝于是依赖华北各省的民运、或漕运,或采取纳米赎罪等方法。
其中开中法作用重大,召请商人把军粮,米、麦、豆草等运到边境,给予盐,并在一定范围内贩卖。
宋代已有折中法,但规模不大,开中法却把全国大部份产盐区的盐额都纳入其中。
开中商人兼营五谷和贩盐,独占盐的贩卖,获取巨利。
永乐以后,商人在北边自营屯田,或低价向农民购入谷物囤积。
开中法主要实行于山西和陕西,许多商人在此聚集进行商屯。
当地商人占有地利,逐渐抬头。
他们在黄土绝壁间,开凿土窑,储藏谷物,土窑干燥,可保存谷物数十年,而可以避过盗匪的劫掠。
山陕商人最善于利用这种地理条件来保贮粮食,借开中法积累资本,再经营金融业,扩展到江南一带,经营绸绸与棉布买卖,贩运到各地。
平阳府、泽州、潞安府是山西商人的老家,当地富商往往有数十万两资产。
他们往往一人出资,与同族同乡合伙,称为伙计。
伙计各自负责分担各种营业,誓无私藏。
山西商人常与陕西商人合作,对抗其他商人。
明代中叶,北边逐渐开拓,军饷征集较易,而且银亦开始流通,除了开中纳粮外,官员开始用银买粮,开中法开始断绝了与北方直接的经济关系,改为在盐产地纳银开中,朝廷把银两分给边区。
于是徽商兴起,与山西商人对峙。
由于山西南部有盐池,卖盐、取盐都非常方便,因此累积大量资本,形成了晋商,故有“平阳、泽、潞富豪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
明代中期,盐业制度由“开中制”改为“折色制”。
“折色制”是指将盐业经营权给了另一批商人,商人在内地就可以拿钱买盐,然后运到各地去卖。
徽商就是这个时期兴起,渐渐超越了晋商,晋商的盐业经营遇到了困难。
由于王崇古和张四维的努力,允许明朝百姓和蒙古、女真等其他部落、国家与地区做贸易。
晋商的事业转向对外贸易。
明代扬州商籍有山西而无安徽,这便是政府优待山西商人而歧视徽商的明证。
甚至在清代早期,山西商人在政治方面所取得的优势也依然没有动摇。
明末后期,晋商大量走私粮食,衣物,炊具,明王朝所禁止的金属与火药到后金政权;甚至包括后金入侵中原所需的军事与战略情报。
作为回报,后金政权则以人参、鹿茸、兽皮与从中原劫掠的贵重物品与之交换。
这其中尤以山西商人范永斗最为典型,通过与后金政权的交易,山西范家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俨然为晋商之领袖。
据《清实录》记载,天命三年,1618年,时有山东、山西、河东、河西、苏杭等处在抚顺贸易者16人,努尔哈赤“皆厚给资费,书七大恨之言,付之遣还。
客观上,晋商的贸易行为,为满洲文明入侵中原文明创造了积极的条件。
满洲人利用最接近北京的山西商人担当财政任务,在努尔哈赤时,已跟山西商人在抚顺贸易,买卖人蔘、貂皮、珍珠等。
清兵入关后,任命晋商为内务府商人。
明末的八大晋商,就是清初的八大皇商,据说地窖里藏了亿两白银,这些商人加速了明朝灭亡。
跟他们比起来,京城的晋商大佬乔家乔广进都算不了什么,顶多算是除了晋商八大家之外,比较有实力的商家,在范永斗面前,不过一条狗。
让韦宝好奇的是,晋商这么有钱,在原本的历史中,直到明朝倒闭,农民军也没有动他们。
西北的闯王闯将等等几百个强盗头子,不可能不知道这帮晋商很有钱。
这些强盗无法无天,皇帝的亲戚都敢杀,肯定不会在乎这些商人。
为什么他们不抢这些商人,为什么让他们苟延残喘到清初。
这一直是让韦宝比较迷惑的地方,如果让韦宝选择农民军政权发展,肯定第一个就办了晋商。
根据韦宝分析,农民军没有办晋商,估计还是实力不够,办不动。
首先,晋商与关外的满清是有一定来往的,可能抢劫晋商会直接与满清交恶,李自成面对明朝已经很吃力了,哪里还敢抢晋商。
第二,晋商主要分布在晋中地区,而太原作为九边重镇之一就在晋中。
李自成的流民军如果进攻晋商可能导致太原,大同的大明精锐边军围剿,得不偿失。
晋商肯定勾结边军了,毋庸置疑,所以韦宝猜如果李自成劫掠晋商必然会与太原边军作战。
第三,没有必要。
明朝的财富主要还是在宗室与地主豪绅手里的,抢宗室,劫掠乡里已经能让李自成吃的满嘴流油了,哪里用得着抢劫范永斗那帮大富豪,用那么大风险劫掠晋商。
这些晋商肯定自己也有一定的家丁武力用以自保,再与明军和建奴勾结,实力就更加强大了。
至于晋商加速明朝灭亡,韦宝觉得,肯定有,不是主要原因。
韦宝一直认为明朝内部的问题才是最主要的问题,晋商不过倒卖了下物资而已。
如果在明初朱元璋时代,哪怕倒卖再多,大明又有何惧。
后世的商人卖给蒙古东西,肯定没有人会认为这会威胁到中国的安全。
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中原王朝在当时领先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只要内部团结,有强力的中央政府,十个满清都不够中原王朝打的。
明亡是多因素构成的,党争是其中一个,但韦宝觉得党争的责任不在于阉党,也不在于东林。
提起党争,一般人的理解就是两伙以公谋私的利益集团不顾国家死活强行撕逼。
很少有人反思君主在党争中的作用和影响。
另外,一般人认为历史上有名的党争都发生在朝野动荡阶段,而且往往造成很坏的结果,而韦宝认为这是很典型的归因错误。
其实党争几乎贯穿中国的政治历史当中,而只有造成很坏影响的党争才让人铭记。
细究党争的本质,无非是两伙或两伙以上的利益共同体为了其小团体的核心利益进行博弈、斗争。
利益冲突,是党争的内在动机。
除了有名的例如唐朝牛李党争、北宋新旧党争、明代阉党东林党争,撕逼程度之激烈为世人所熟知之外,其实两汉外戚、宦官斗争,曹魏宗室与士族斗争等,也可算是影响巨大的党争事件,有些还延续了上百年。
即使在君权一家独大之时,党争也只不过是从明争变为暗斗而已。
能否杜绝党争?
所谓人以群分,家世背景、地域、官宦历程等已经不可避免地把官员强制进行了分类,是否形成党只是史官一把嘴的文字游戏而已。
有党就必有争,就算一党独大党内也会细分流派,依然与党争无异。
党争与亡国并无必然联系,某些时期党争反而促进封建王朝的发展,关键在于君主发挥的作用。
即使是一些公认的明君在位期间一样要面对党争的考验,例如李世民、朱棣、康熙等,但他们都比较好的化解了。
优秀的统治者,一定都是懂得政治平衡的艺术的,他们能在关键时刻能杀伐决断,更能在各利益群体中寻找到最大公约数,最大程度的团结内部力量。
崇祯无疑可以归为最差的统治者一类。
中原政权在与少数民族政权交战还处于难分胜败阶段时,中原政权一方投降少数民族并反戈高级将领数目之多,崇祯朝无出其右。
在与农民起义军作战中开门投降守将之多,甚至京城三日城破者,只崇祯朝一家。
内部官僚体系离心离德到如此地步,与崇祯缺乏政治手腕很有关系,具体要从党争说起。
虽说万历、天启明朝已有气衰迹象,但权力中枢还受控制,辽寇猖狂但关锦防线固若金汤,毛文龙的存在更让其如刺在喉,农民起义虽此起彼伏,但帝**事体系还能进行有效镇压。
总体来说,若措施得当,崇祯未必就是亡国之君。
可惜的是,崇祯的中二病无情地摧残了这个国家,刚上台就处置了魏忠贤,官僚系统从此崩溃,再没一人能有足够威望把帝国的命令贯彻到基层。
更糟糕的是,在东林党的压力下,凡是所谓阉党皆永不录用,这种大规模的政治清洗在盛世之时尚且伤筋动骨,在乱世就更是自我灭亡之举,自此东林党一家独大,并危及皇权权威,政治上既要清誉又要利益,自然所有黑脸的戏份由你皇帝独自消受了。
在利益面前没有是非对错,当皇帝为一个利益群体扫平所有障碍后,他会迅速变成一个魔鬼。
崇祯不会明白,为什么他殚精竭虑却江河日下,为什么他勤俭节约却贪官遍地,为什么他能君王死社稷却缺少以死报国的将领。
崇祯很中二的认为读书人就应该以实现圣贤治世之道为最高目标,追逐利益都是可耻的。
崇祯认为武将的最高理想就应该是马革裹尸还,就算皇帝指你往死路走也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崇祯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民的所有都是皇帝的恩赐,如果皇帝什么时候拿回去也要欣然接受。
当崇祯发现他的臣民没有一个有他想象中的高尚情操时,他竟然像发脾气的孩童一样横蛮的要求世界如他所愿。
没有任何一个有为之君会像崇祯一样天真,所谓圣贤之道所谓君子节操只是封建教化的表象说辞,遮盖住人性难以启齿的的地方而已。
人类社会的原生动力,从来都只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一言以蔽之。
明后期,东林党与浙齐楚党,以至发展到后来与阉党的纷争,为最终导致了明朝的灭亡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这场几十年间的战斗,无论举什么为国为民大义凌然地牌子,其实上就是为同党,为后世子孙,争夺仕途空间。
这从日后东林党控制南方科举,非东林党人难以中举,就可以清晰的表现出来。
天启初年东林党全面胜利后有过一次短暂的众正盈朝,可以说满朝重要官职皆东林。
逼得浙齐楚余党投靠他们最看不起的太监,并引发皇帝的警惕,使阉党得势。
东林遭到魏忠贤的集体杀戮,殃及边将,如熊廷弼等,各地书院被毁。
宋以后到明末,士大夫群体遭受惨烈之迫害,无出东林党人之右。
没有皇帝支持和浙齐楚余党的推波助澜,魏忠贤一个太监凭什么。
什么为国为民大义凌然,这实是可笑之极。
一旦党争,就是争夺生存空间。
在党争当中,也是有商人的影子在的,只是明朝的商人多数藏匿于官府中,官与商,几乎难以区分了。
比起清末,明末更加不堪。
凡是官商不分的朝代,一定都是最**最黑暗的,商人当大佬,本身就是国家的悲哀。
根据韦宝分析,这次东林党能形成短暂的卷土重来之势头,有晋商的因素从中起作用,这从林文彪给韦宝的情报当中也能反映出来,范永斗和几名晋商大佬连夜赶来京城了。
晋商自然不希望尽数撤走关外的兵马,晋商一方面帮助后金,从后金身上赚钱,另一方面,晋商也希望明军能够雄起,能够持续吧不断的对后金军队造成压迫,只有这样,晋商的生意才能好。
所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晋商希望后金军队与明军达到某种平衡,反正只要不相差太大,谁领先一点点都没有关系。
只有势均力敌的状态,晋商才能得到最多的好处。
所以,韦宝觉得说晋商都是汉奸,也有点说不过去,韦宝相信他们本意并不希望大明倒闭,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绝对不是利益最大化的的好道路。
就像东林党一样,韦宝相信东林党也不会希望乱搞,把大明搞的倒闭了,最后这帮人都当亡国奴。
【1008 关宁锦防线的前世今生】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喜欢当亡国奴,晋商也一样。
但晋商和东林党在客观上,狠狠的推了大明一把,把大明推入了万丈深渊。
东林党要求在关外增兵,巩固开拓关宁锦防线,不让孙承宗多年的努力成为泡影。
阉党觉得除留下便于据守的宁远城和觉华岛,尽数撤走关外大军,以缩减军费开支。
韦宝的防御思路与阉党其实是一致的。
但韦宝不赞成全部撤走,韦宝的思路是山海关守军五万,蓟州两万,关外三万,重点防御几个城堡。
事实上,现在的蓟辽防务就是按照韦宝的思路执行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魏忠贤似乎觉得十万人还多了。
韦宝明白魏忠贤是怎么想的。
魏忠贤其实知道韦宝完全控制了山海关的兵马,甚至可以说,山海关的驻军,已经沦为了韦宝的私家军队。
这一点很难改变。
与其如此,不如进一步撤军!
把关外的三万大军也一并砍掉,等于将辽东防务一起打包给韦宝和吴襄管了,朝廷基本上不管了,每年七万大军的军费,大明朝廷还是负担的起的。
所以,东林党是无脑极左思想,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会空谈。
阉党是极右思想,撤军撤的有点离谱了。
只有韦宝的思路是靠谱的,取中间值,用有限的兵力防御,与建奴拼消耗,打持久战,拉锯战,不再投入,也不再缩减。
关宁锦防线其实在韦宝看来,很鸡肋,在天启时可能有用,崇祯时完全无用。
因为这就不是一条防线,孙承宗提出在辽西修建堡垒群,是用来进攻的,目的是缩短后勤线,一步步往前挤压。
他自己给天启的奏疏里讲得明明白白,后来兵科给事中李鲁生弹劾孙承宗时也讲得很清楚:“从古征战未有陈师境上数年不进者,亦未有去敌既远虚设十余万之众坐食自困者,有之则守戍之众而非进取之旅也。”
这段话在说的就是孙承宗的战略目标。
如果孙承宗修堡垒就是用来防守,李鲁生也就不会这么弹劾他了。
说白了,孙承宗就是告诉大家要修城往前打,结果打不出去,十几万人天天在前线花钱,完全背离了孙承宗当初对朝廷的承诺。
孙承宗的战略走样了,把进攻搞成了防守。
孙承宗此战略可行的前提有三个,第一,明朝在辽西必须有足够可用的野战部队,军队有能力进攻;第二,西翼必须笼络住蒙古,必须让蒙古人亲明;第三,东翼必须有力量袭扰后金,登莱水师,东江,最好朝鲜也能配合。
孙承宗在天启朝提出这一战略时,第二和第三个条件基本成立,第一个条件不成立,所以说可能有用。
但用处不大,劳民伤财,没有什么效果。
所以,韦宝其实一直与孙承宗的军事观点不契合,甚至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孙承宗上任后花了大量时间组织军队练兵,但局势的日益恶化打破了他的幻想。
明朝已无能力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可与后金野战抗衡的可用之兵,孙承宗这时才发现辽西的水很深,同时也意识到了朝廷的财政问题,拼命地辞职要走人。
去职后的孙承宗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反对修建锦州。
其实,在孙承宗回到老家之前,已经被韦宝的能力和实力征服了,认可了韦宝的防御策略。
在原本的历史中,十三年后到辽西调研的洪承畴也反对在锦州大兴土木。
韦宝、洪承畴、孙承宗都看到了在缺乏野战精兵和财政窘迫的情况下,在锦州囤积重兵有多么的危险。
所以关宁锦防线,在该战略的提出者眼里,就不是防线,是用来进攻的跳板。
一旦不能进攻,它的作用就失去了。
用于防守,就像李鲁生说的,只能“坐地自困”。历史的结局也验证了这四个字,几百年后的辽沈战役,也在锦州城验证了这四个字。
到了崇祯朝,随着皇太极在西翼搞定蒙古,在东翼搞定朝鲜,明朝又自断东江,另两个前提条件也不复存在,随后就是清军绕过关宁锦防线的五次入关。
此时战略态势已完全不同,清军打通了两翼,处于非常强劲的进攻态势,对辽西形成了钳形攻势,辽西成了绝佳的围点打援之地。
明朝的最佳选择是优先保卫关内的京畿安全,重中之重是加强蓟州、山海关防线,即使清军来攻,在家门口自己的主场决战,后勤和援军都有保障,也比远在锦州的胜算要大。
魏忠贤在这一点上,头脑思路是很清晰的,与韦宝不谋而合。
还死抱着锦州,实质是陷入了“衔尾蛇困局”,如此一来,松锦之战被吃掉六万精锐的结果是必然会发生的。
实际上崇祯对此也不是不清楚,他也曾和大臣讨论过要不要收缩,军队将领和兵部文官也多次有人上疏提出放弃锦州转而加强蓟州防御。
至于为什么这个决策始终没有做出来,有个词叫“沉没成本”,投入巨大,尾大不掉,围绕辽西在边军和朝堂已形成了非常庞大的利益集团。
从崇祯优柔寡断的皇帝生涯看,崇祯就不是一个有睿识的君主。
在韦宝看来,天启皇帝和魏忠贤的水平是有的,至少完爆崇祯。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可能天赋比不上他爷爷万历,万历是懒但水平高得很。
但朱由校比他弟弟崇祯高了不知道几个段位。
朱由校从十六岁当上皇帝,在位短短七年就能把那个糊涂爹泰昌一个月就砸坏的摊子给重新支起来,已经殊为不易。
朱由校在大方向上有主见,对军事问题不外行,对关外情况非常了解,对解决后金问题很有耐心;懂权力制衡之道。
《熹宗实录》看下来,会发现他和他爷爷一样,抓大放小、拉一派打一派也算有一套。
具体评价天启得分两个阶段,刚登基时东林众正盈朝,天启不仅被忽悠而冤枉了熊廷弼,关外还因东林大草包袁应泰的上任而连丢两阳,直至东林大佬叶向高的得意弟子王化贞丢失辽东的最后一座重镇广宁,明朝彻底失去辽东,可以说情势糜烂。
然后天启关门放狗,清洗内政,宁锦之战后辽西也开始收缩,后金虽拿下了广宁,但后勤和兵力的短板使其一时间无力深入辽西走廊长期作战,追击广宁溃军时便因“大清兵追逐化贞等二百里,不得食,乃还。”
充分表明了当时后金军如沿途无可抢之粮用于补给,便很难独自支撑几万人的长距离行军作战,在后勤距离上有着致命的短板。
于是,明朝开始重回熊廷弼正面收缩拉长后金补给线、两翼钳制压缩后金战略空间、后方袭扰破坏后金统治秩序的正确策略。
宁远之战时高第要求前线明军将锦右的人和粮全部“归并宁远”的命令,正是这一策略在正面的体现。
如果不了解这一策略的背景和后金的作战特点,就很难明白为什么王在晋、高第、王之臣连续几任经略,甚至是从蓟辽督师位置上卸任的孙承宗都主张放弃锦右地区,因为这是用惨重代价换来的血的教训。
幸运的是,天启在宁锦之战后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策略的正确性,把那位“兵法有进无退”的军事家赶回了家。
天启犯下的最大错误是,为了应对东林挑起的失控的党争,放出魏忠贤咬人时自己对局面也有所失控,魏忠贤下手太狠,手段残酷的同时亦牵连过广。
比如杨涟,虽然弹劾魏忠贤的奏疏显得心胸狭隘、且影射了宫内之事而政治上极不成熟,但作为泰昌的托孤之臣,这个人的忠诚和清廉毋庸置疑,他既是东林可也是立场坚定的帝党,其品行操守比左光斗及后来的韩、钱等人不知高到哪儿去了,所以罢官流放或者关几年怎么都行,无论如何都是万万杀不得的。
这叫政治斗争扩大化。
和万历比起来,天启在这方面要稚嫩很多。
最后,如果说万历死得太不是时候,那么天启就是死得太早。
这爷孙俩随便一位晚死五年,后金都崩了。
因为他俩死的那一年,后金都在明朝几经折腾才形成的正确战略的压制下,开始陷入极大的困境。
万历末,熊廷弼稳住了局势,沈阳固若金汤的同时,正面防守侧翼袭扰,在周边渐次挤压后金的生存空间,逐步集结关内精锐客军伺机进逼,努尔哈赤一点机会没有。
结果万历一死,熊廷弼被搞下去,不但两阳丢了,几万精锐客军也一波送掉,明朝丧失解决后金最好的机会。
天启末,明朝收缩至宁远在辽西坚壁清野实施三方布置,后金无粮陷入饥荒,史载“国中大饥,斗米价银八两,人有相食”。
这种局面持续下去不出三年,后金必内乱。
这时候天启死了崇祯上台,前线总指挥换人,开始“送”粮食,“帮”皇太极解决了继承汗位之初的最大危机。
总体而言,万历末和天启末的明朝都恢复和保持了对后金的战略攻势。但是这两位一死,人亡政息,当后金在崇祯二年利用皇帝的用人失误成功地打破明朝两翼的牵制力量时,意味着双方的战略态势逆转。
从此后金成为了战略攻势的那一方,后方没有压力,可以毫无顾忌地收拾蒙古、征服朝鲜、破口入关劫掠了。
和后面他弟弟崇祯这位小事较真、大事糊涂的继任者相比,天启已经是很合格的皇帝了。
天启皇帝上台初期就几次召集廷臣集议方略,最终决定了固守辽西的策略,而固守辽西的关键就是广宁。
当时熊廷弼先前提出的“三方布置策”就是以广宁为主,在这里重点设防,部署了精锐的步骑兵;然后以山海关为策应之地,屯驻重兵,设置经略,节制三方。
在天津、登州、莱州各置舟师策应,从海上进行牵制,乘虚进入辽南沿海地区,攻击女真的侧背。
这实际上是熊廷弼一贯坚守防御的战略,他的思路是“防边以守为上,缮垣建堡”,在开铁溃败后接手烂摊子的熊廷弼力主对后金采取守势,整顿防务,很快就稳定了局势。
熊廷弼的坚守防御战略,使得后金无法发挥自己作战的优势。后来袁崇焕搞的凭坚城用大炮策略就是吸取了这一战略的积极因素。
为了配合熊廷弼,天启皇帝和北京的廷臣们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经略辽东等处军务,驻山海关。
偏偏又任命了王化贞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广宁事务,治广宁,受经略节制。
一番布置之后,还是能看出来此时的明廷仍具有相当的战略布局能力。
朝廷多方筹措之下,给熊廷弼带来了二十六万的兵力,加上原有的士兵,接近熊廷弼需求的30万。
其中在广宁就驻扎了12万人,所以这个时候驻守的广宁的巡抚王化贞的角色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因为辽东巡抚是挂赞理军务的。
这个时候的明廷财政已经相当吃紧,国库空虚,于是就加征地亩银,并将两淮、两浙岁入824060余两白银由各边真“自运自催”解用。
其他诸如战马、粮草、兵器、甲杖等所需要的数量,都按照熊廷弼提报的数量来准备发放。
此外,硝黄火药、解至广宁的就有214060斤。
总理户、兵部、工部的王在晋后来讥讽熊廷弼说:“彼时经臣如骄子,无求不遂”,天启皇帝和大臣们对熊廷弼的信任与支持在这个时候是无以复加的。
临出发前,天启皇帝给了他一道敕书,这是一道新敕书,按惯例,督抚就任以后,要么给旨“依原敕照行”,要么重新给个新的。
熊拿到的这道,牛叉到底,因为副总兵以下先斩后奏。又从京营里面给熊精心挑选了5000名士兵和6000匹战马,护送熊上任。
皇帝让大臣们在城外送行,并且赐宴,这种特殊的荣誉十分罕见,也表明天启皇帝对辽东局势的高度重视。
这番布置时,辽左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努尔哈赤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继续进兵广宁的意图,虽然期间被汉民暴动耽误了时间,但是洒在前线的哨探夜不收们不断往后方传递同一个消息:老奴要来打广宁。
结果熊廷弼和王化贞两个人搞翻脸了。
熊廷弼和王为什么原因翻脸。
王化贞作为辽东巡抚赞理军务,前线的最高指挥官。
王化贞是主张出城野战硬钢,钢正面的,说不打就没有守的条件。
老熊一听就懵了,感觉被朝廷戏耍了,给自己派这么个玩意来搭档。
熊廷弼说:守就是为了战,现在连番失利,人饥马疲,连防守都十分困难,人心又惊疑不定,你凭什么出去跟女真打正面。
王化贞:就是因为这样,守城的条件差点,老子的策略是以战代守。
熊廷弼: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整体局势这么差,转输粮草都那么困难,既然你要硬肛,就应该考虑如何保证粮食供应的问题。
王化贞:我的兵马一旦渡过辽河,海州囤积的粮食那还不都是我的?呵呵。
熊廷弼:就算你过了河,也要考虑到如何防守女真兵的攻击,假如出现了危险的情况,应该如何支援。
王化贞:等我攻下牛庄,那里的人一定会响应我,肯定会有人抓住叛将来投降我,担心个什么。
王化贞这个人刚愎自用,向来不懂军事,还喜欢吹牛。他甚至独出心裁的提出要以投降后金的李永芳为内应,找察哈尔部林丹汗借兵四十万,实行内外夹攻之术。这种荒唐可笑的策略,他还真的实施了,多次派人去招抚李永芳。
结果反被李永芳策反了王化贞的心腹部将孙得功。
孙得功此时也是对前途感到渺茫的,摊上这么个智商的上级,还不如投降了事。
王化贞把饷银用来施行他的结连西蒙古策略,却不给在前线时刻准备作战的士兵,而且只要有风吹草动,就催促士兵们出城列阵,等到士兵们都出了城,却看不到所谓的察哈尔部士兵来支援。
天启元年七月,王化贞派遣毛文龙袭击了镇江,然后立马新报告到朝廷,大吹大擂,搞得一脸懵的大臣们都认为是炸天的胜利,于是兵部开始催促熊廷弼赶紧带兵出山海关,去支援老王。
没办法的熊廷弼只能率军驻扎到距离广宁120里的右屯卫,然后也开始写报告:“按照我的策略,所有的布置还没有全部落实,王化贞太急躁了,搞得女真疯狂报复,屠戮了四卫的百姓,那些准备响应朝廷的义军之心都被丧失殆尽,你们居然还听他吹的奇功?”
经抚不和,两人越吵越凶,越凶越吵,开会的时候边将们都同意熊廷弼的主张。
王化贞就跟他吵,吵急眼,熊廷弼就写报告撅王化贞。
王化贞跟朝廷许诺,秋天吃饼之前,你们在家里躺着听老子的捷报吧。
结果一年的时间里,王化贞五次进兵,没有一次成功。
熊廷弼写报告说:“明谕抚臣,慎重举止,毋为敌人所笑。”
王化贞听说以后,吹了一个超级大的牛,给我六万兵,老子一举荡平后金,要求皇帝下旨,让所有的士兵都听他的命令,这句话说完不到一个月,王化贞就丢失了广宁,差点被后金把他自己都俘虏了。
两人矛盾尖锐,下面的将士茫然失措,不知道听谁的好。
熊廷弼的性格很刚强,自信,还喜欢骂人,从来不把权贵放在眼里。
兵部尚书张鹤鸣跟他闹翻脸,张鹤鸣因此就极力支持王化贞,只要是王化贞所奏请,没有不同意的。
熊廷弼说是经略,应该节制地方,张鹤鸣竟然擅自指令。
之前张鹤鸣催促熊廷弼出关,熊廷弼怼了他:老子手上没有兵,出关不是动摇军心么?
毛文龙奇袭镇江后,张鹤鸣也鼓吹立刻主动与女真交战,熊廷弼下令:“敢战渡河者斩”。
熊王之争,将大半个朝堂都卷了进去,当时阉党得势,熊廷弼这性格得不到阉党的青睐,而朝堂里叶向高执政,他是王化贞的“座师”,于是很自然的倾向于王化贞。
熊廷弼既得不到阉党的喜爱,也得不到文官叶向高的喜爱。
这些矛盾,天启皇帝和廷臣也多次调停,甚至训斥,但是越闹越大,乃至于最后开会讨论,张鹤鸣主持工作,共有八十多人参加,就经抚的去留问题展开讨论,最后由皇帝裁决。
大臣们总共提交了十五六种方案,意见根本不统一,只有徐扬先一个人明确表示将王化贞调到登莱,跟那里的巡抚互换。
皇帝下旨兵部和吏部共同讨论,经抚留一人,专门负责辽事。两个部门讨论结束后,意见是留王化贞,对熊廷弼酌情推用。
还没等到商量个结果出来,后金已经大举发动进攻。
天启二年正月,努尔哈赤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完成了进攻广宁的准备,五万多名女真士兵分成三路前进。
正月二十清晨,努尔哈赤的士兵渡过,王化贞部署在这里的士兵一看密密麻麻的后金士兵,立即掉头就跑,后金的骑兵一直追到西平堡。
就在后金往辽河东岸集结兵力的时候,王化贞为了实现他的战略,也在调兵遣将,部署兵马。
王化贞认为老奴根本不敢渡河,甚至还打算让部将罗万言过河诱敌,但是这些不切实际的计划被将领们否定。
熊廷弼一开始就提出了“内护广宁,外扼镇武、闾阳两路”的防御策略,坚持固守广宁、集中兵力于一处。依靠防御的堡垒互相支援,不要分兵。
后金军花了巨大的代价攻克了西平堡,这时在右屯的熊廷弼,立即发令箭给王化贞要他支援西平,王化贞将镇武城的兵力都调走,还听了已经叛变的孙得功提议,将广宁的士兵都派出去。
孙得功在战场上大喊兵败了,兵败了,使得明军哗然溃败,逃回城里的孙得功四处散播谣言,甚至封闭了府库和火药库。
正月二十二日,参将汪朝栋护着毫不知情的王化贞逃离广宁城。
孙得功这个汉奸后来被老奴的儿子莽古尔泰弄死了,也算了得其所归。
叛将孙得功为奴酋第五子所杀歹青下达子复杀第五子经略王在晋奏闻正月二十四日,后金占领广宁城。
广宁败后,举朝震动,当时最紧迫事情是迅速派遣重臣到前线稳定局势。
害怕被追究责任的张鹤鸣自请督师,在山海关拖了短时间后,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
大气的天启皇帝甚至又发帑金三十万给张鹤鸣,哪知道张鹤鸣如此不堪。
张鹤鸣在崇祯八年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抓住,砍了脑壳子,虽然胆子小,喜欢搞权谋,侵迫大臣,好歹没有失去节操,算是他身上优点之一。
接着皇帝任命了宣府巡抚解经邦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
结果他顾虑重重,三番四次上疏请辞,拒不受命,最后被革职为民,永不叙用。原文是:新升辽东经略解经邦三锍力辞重任,上以经邦托词避难,甚失臣谊,著革职为民,永不叙用。
整个朝廷上下,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做辽东经略。
三月初八,王在晋被正式任命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处军务。
讥讽过熊廷弼的王在晋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活不能干,也打报告说干不了,皇帝给个回复,赶紧去上任。
考虑了一下后果之后,王在晋就不敢再推辞了。
山海关是处于河西走廊的咽喉地带,是东北进入华北的陆上必经之路,明代人对它的评价是:内拱神京,外捍夷虏,最契紧处。
明与后金在东北地区开战以来,山海关是辽东的总指挥部和战略后备,因为这里是积聚兵马、储备粮食军器的地方。
王化贞丢失广宁之后,一时间辽西七百里俱为异域,全辽丧尽,山海之外,奴虏充斥。
在王在晋被任命为经略的这个三月份,熹宗实录记载了这段话:命户部发银二千两著山海关监军佥事袁崇焕募兵;山海关此时是直接暴露在后金的面前,但是攻占了广宁后的后金军队追到宁远就撤回了,后金的兵力单薄,并不敢分兵驻扎各处,于是大小凌河、锦州、宁远、中前、中后等地这块狭长的地方,成了双方的缓冲地带。
明军的夜不收与后金军的游骑在这一带相互出没,追逐厮杀。
到了天启二年底,比较务实的天启皇帝和廷臣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山西、四川、湖广、山东、河北等地的募兵,年底时已经有士兵79869人,战马12760匹,这个战马数量很容易被忽视过去,实录上面原本就有记载,山海关这块原本就有战马三万多匹,这12760应该是增加补充过去的。
到了天启五年的时候,山海关一带的驻守兵力达到117086人,马匹有59500匹,囤积的粮草、军器、火药、甲杖等都是量大充足,此等实力是后金所无法比拟的。
老奴后期占领区内起义不断,加上物资短缺,问题也多得很。
短时间内,稳定住了山海关的局势后,朝廷的大臣们又开始开会讨论了:山海关应该怎么防守,如何布置兵力,战守的策略是什么?
经略王在晋跟王化贞一样,也不懂军事,同样也超级自信,也爱夸夸其谈。他在崇祯十一年的时候写了本《三朝辽事实录》。他把自己写的奏疏和对时事的评论都收录到了这里。
孙承宗说他“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
因为王在晋跟王化贞这两个老王,都有个共同的坏毛病,就是谁跟他意见不同,老子就要搞你人。
王在晋说:防守山海关必须在关外有城堡作为藩篱,有营屯作为犄角,有烽堠来严密监控,派遣哨探夜不收来打探传递情报,关外当前还算是我们的地盘,可以从容布置。又说:“加入乘着这个时候虏骑还没有主动侵犯,率领士兵迅疾出关,收复广宁、前屯,等待机会,逐步收复失地,那这可是名传百年的大功啊!”
他还斥责前线的将领们:“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的,把江山土地轻易的抛弃,风声鹤唳,还没看到敌人就吓个半死”。
等到廷臣都推荐他去做经略的时候,王在晋整个人都懵了,大臣们都说王在晋平时对辽事的观点很犀利中肯,言辞间也慷慨勇敢,所以一路做到添设的兵部侍郎,作为辽东经略的后备队,这下好了。
王在晋知道自己只能夸夸其谈,哪里是当蓟辽督师的水平,写报告不想去上任:山海关没什么可守的;想要靠士兵们,可是士兵们靠不住啊,想要靠人心,可是人心也靠不住,这地方也无险可守,总之这活我干不了。
一开始他说了山海关的战略地位有多重要,应该怎么布置防守,现在咋说了:山海关的关防不过是给军民、商旅出入的用途而已,左边是山,右边是海,不过是郡邑的城郭,这会辽阳、沈阳、开原、铁岭、广宁这样的重镇都被敌人占去了,一个山海关能起到什么作用?
王在晋甚至毫不隐晦的说:“假如放我回家,就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看到王在晋前后如此反差,御史们回过劲来了,陈宝泰怀疑的说道:“打仗的事情,王在晋能不能搞定?建牙开署,穿戴者御赐的蟒袍玉带,还有尚方宝剑,搞不好连逃兵都吓不住,还能指望这家伙能吓退奴酋么?”
三月十八日,王在晋启程到山海关,就任半个月以后,就提出了“拒奴抚虏,堵隘守官”的策略。
抚虏就是跟袁应泰、王化贞那样,拿银子去收买蒙古;他想利用蒙古人去偷袭广宁,蓟辽总督王象乾给他出了个主意:你收复广宁用处也不大,根本守不住,不过在山海关外再盖一座防御的关城。
王在晋计划修筑一道三十里长的关城,让关外有关,墙外有墙,囊括了一片石、角山、欢喜岭等要地,计划派遣40000名士兵驻守,工程总造价百万两白银。
熹宗这会挺大方的,先发帑金二十万两,其余陆续再给。
然后袁崇焕和孙元化两个人不同意,袁崇焕挺社会,还给首辅大学士叶向高写信表达自己的意见。
叶向高说离这么远,我也搞不清楚你们谁对谁错。
大学士孙承宗说那这样吧,我去趟山海关看看情况,然后再说。
孙承宗是帝师,不爱学习的天启皇帝可喜欢听孙承宗上课了,孙承宗每次给皇帝上完课,天启都好开心。
孙承宗在天启元年被大臣们推举为兵部侍郎,负责辽东的军事,可是皇帝舍不得离开他,一直等到广宁失守后,才任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与辽事。
这时孙承宗是具体掌兵部事务的,并不是挂兵部尚书衔而已。
六月二十六日,孙承宗在兵部主事鹿善继的陪同下到达了山海关,跟王在晋两个人就防御问题展开辩论。
孙承宗:给你钱让你盖新城,是把原来放手山海关的兵力当中抽调过去4万人么?
王在晋:不,另外派兵。
孙承宗:好,那么在八里范围内,就有守军八万人,一片石西北就不要驻守重兵了么?你在这里筑城,新城的背后就是旧城,里面还埋了不少地雷,是给敌人埋的还是给新城的守军埋的?新城如果能守,那还要旧城干啥?如果新城不能守,这4万士兵跑到旧城下,是开关放行呢还是闭关不管他们死活?
王在晋:关外有三道关,可以放他们进关的。
孙承宗:好,就照你说的,敌人来了,士兵们还像以前一样逃跑,那盖新城有啥用?
王在晋:那我准备在附近的山上建造三座军寨,用来接引溃兵。
孙承宗:士兵们还没打仗,你就要盖军寨等他们跑路,你这不是教他们打仗的时候就跑路?而且溃兵能入关,敌人就不能尾随进来了?现在不考虑如何收复失地,却考虑这些破事,你这样搞,我们在京师都感到不安全。
王在晋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孙承宗把袁崇焕写的奏疏拿给王在晋看,王在晋看完了脸色当场就变了。
孙承宗召集将吏讨论防守问题,监军阎鸣泰主张防守觉华岛,袁崇焕主张防守宁远卫。
孙承宗带着大家出关观察形势,顿时觉得宁远卫是山海关天然的“新城”,觉得依靠宁远一定没有问题。
所以孙承宗态度鲜明的支持袁崇焕修建宁远城。
回到北京以后的孙承宗写了观察报告,几天后乘着给天启皇帝上课的时候,说了句:“王在晋靠不住”。
天启皇帝就把王在晋调到南京做南京兵部尚书,这件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八月份,王在晋被免职后,孙承宗自请为经略,天启皇帝哪有不同意的,孙承宗又推荐阎鸣泰做辽东巡抚。
九月二日,到任后的孙承宗干了几件事,总兵江应诏梳理兵制;袁崇焕修营房;总兵李秉诚督造火器;广宁兵备道万有孚伐木;司务孙元化建造炮台;游击祖大寿驻扎觉华岛,负责粮饷与器械供应。
到任之后的孙承宗把防务部署的井井有条,最具有长远战略意义的是,他与袁崇焕构建了一条把宁远、锦州与山海关串联在一起的宁锦防线。
天启二年正月二十八,袁崇焕被任命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关监军。
王在晋到任之后,派遣袁崇焕移驻中前所,那里聚集了很多逃亡的百姓,急需安置。
袁崇焕独自一人穿过荒野,还是走夜路,天亮之前进了城,士兵们都震惊他的胆量。
王在晋也因此奏请将袁崇焕提为宁前兵备佥事。
但是袁崇焕觉得王在晋的战守策略与他的观点向左,两人争执了几次。
宁远在嘉靖四十三年的时候重修了一次,下辖二所、155座边台,驻屯官兵有6814名。
但是那会宁远的战略地位不高,开铁、辽沈至广宁之后,宁远城的战略地位就显露了出来。
孙承宗派遣祖大寿修补宁远城不久后,阎鸣泰被弹劾去职,换了一个胆小怯弱的张凤翼,这家伙跟孙承宗不和。
为了实现战略规划,孙承宗加速修筑城堡,派军驻守,屯田垦荒,然后又大力发展采煤、煮盐、海运等事业,以充实民力,协助军需。
经过一系列的整顿,关外形式大大改变。
天启三年九月八日,孙承宗出山海关,东巡三百里,到达宁远杏山附近,召集众将讨论防御问题,结果大多数人同意张凤翼的坚守关内策略,只有袁崇焕坚持守宁远。
孙承宗力排众议决定了守宁远为定策。
于是袁崇焕重新设计,并于天启四年完工,宁远城遂成为关外一个重镇。
而此时平静了朝廷对于以宁远卫门户的策略议论纷纷,尤其是张凤翼极力反对,他说:“朝廷就是放弃整个辽东,也依然幅员辽阔,你们看大宁、河套都已经放弃,但是对国家有伤害么?现在整个天下都没有一个人打算光复全辽,孙承宗一个人就能恢复么?”
甚至还说:“枢辅想把我放在宁前这块荒凉的边塞,这是要杀了我啊!”他怕的要命,还把妻子送回了老家。
朝廷围绕山海关与宁远进行了激烈的辩论,由于孙承宗与袁崇焕的坚持,天启皇帝最终同意了这一方案。
天启五年,孙承宗与袁崇焕商议,分别派遣大将据守锦州、松山、杏山、右屯及大小凌河各城,这样一来宁远的防御线又向前推进了二百多里,成了“内地”。
不是明朝没有能人,孙承宗经略辽东四年,重用一大批忠直的文武官员,边关的防御固若金汤,人心安定,大大扭转了原先广宁失守后的颓败局势,整体形势趋于利好。
后金这几年没有发动新的攻势,明朝内部的斗争却越演越烈。
把持了权柄的魏忠贤派遣刘朝、胡良辅、纪用等四十五人运送了一批军用物资与金银前往山海关劳军。
在巡视途中的孙承宗立马给皇帝上书“中使观兵,自古有戒”。
刘朝等人到了以后,孙承宗仅仅用茶水招待。
刘朝按照魏忠贤的要求,在这次劳军之行中极力的拉拢孙承宗,但是孙承宗却对他不屑一顾,这让“英明”的九千岁十分痛恨。
孙承宗琢磨自己的奏章皇帝未必看到,正好出巡到了蓟州、昌平一带,就想着乘庆贺天启皇帝生日的机会回京面奏。
于是孙承宗先给皇帝写了一份请示的奏疏,表达自己想要回京的意愿。
结果被魏忠贤的党羽知道了,他们跑去造谣说:孙承宗拥兵数万,要回京清君侧,兵部侍郎李邦华就是他们的内应,您马上就要被他们砍成碎片了。
吓得六神无主的魏忠贤立即跑到天启皇帝面前哭泣,天启皇帝下旨安慰了下孙承宗,然后严令他无旨不得离开防区。
当天夜里魏忠贤下令打开宫门,召集兵部尚书入宫,并且发三道飞骑阻止孙承宗入京,甚至假传圣旨,说孙承宗一旦敢进京,当即弄死他。
孙承宗接到三道飞骑,迫不得已返回了关内。
促使孙承宗下台的事件是天启五年八月的柳河战役,山海关总兵马世龙误信从后金讨回来的生员刘伯漒的话,派遣副将鲁之甲、参将李承先等人率军渡过柳河,袭击耀州。因为用渔船往返运兵,载重量小,渡河经过四个昼夜被后金哨骑发现,埋伏了重兵,半夜袭击渡河的明军,把明军杀的大败。
这一仗明军阵亡四百多人,鲁、李二人也阵亡,损失战马670匹,以及大量的甲胄军资。
这场小规模的战斗被阉党抓住机会,围攻马世龙,并参劾孙承宗。
孙承宗两次上疏“乞罢”,都被天启皇帝“慰留”。
阉党不甘心,再次利用柳河大败来排挤孙承宗,甚至要把党羽高第推上兵部尚书的职务。
高第不傻,他心里清楚,只要干了兵部尚书,按照惯例就要做经略上前线,他害怕做兵部尚书,在魏忠贤面前“叩头乞免”。
魏忠贤没有理睬他,高第因此“日夜忧泣”。
十月十五日,朝廷正式任命高第以原官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处军务,高第不敢推辞,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职务。
十五日,朝廷同意孙承宗回籍养病的请求。
一直到这里,韦宝的穿越重生,都是对历史没有产生什么影响的。
唯一的影响就是韦宝裁撤了关外十多万大军,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将山海关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手里,并且全数换成了宝军。
【1009 御前议事】
这就等于是让大明用银子,帮自己养了一只宝军的后备军队,宝军警备司令部级别的预备队。
韦宝其实很清楚魏忠贤是怎么想的,对于尽数撤去关外兵马,进一步裁撤明军,韦宝其实无所谓。
凭着宝军的强大实力,驻守山海关,后面又有辽西和韦家庄为坚强的后勤保障,建奴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何况,在原本的历史中,后金一直到大明倒闭也没有能够拿下山海关,还是吴三桂把山海关送出去,建奴才入关。
所以,韦宝对于魏忠贤的策略是无所谓的,并不会损失自己的利益,而且已经控制了山海关,山海关的宝军警备司令部级别的大军,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既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损失,韦宝就不想参与。
至于东林党想在关外增兵,想扩大关宁锦防线,高喊铲除建奴的口号,韦宝就更无所谓了。
反正大明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大明,想增兵,无非就是增加军费,没有军费,无非就是增加赋税。
反正大明老百姓已经那么可怜了,再增加赋税无非就是更加可怜,提前将几百年后的赋税都交出来呗。
收不收的上来是一回事,东林党有本事收上来,也就无非是逼的老百姓提前大规模造反罢了。
韦宝都无所谓!
甚至还觉得那样更好。
韦宝算是发现了,大明越乱,对自己的好处就越多。
现在韦宝着急的是,知道建奴喜欢放在正月新春,汉人的传统节日里面对明军发起进攻。
而且知道现在只要去守卫宁远城,就能捡到一个天大的功劳,凭着打退建奴,重伤努尔哈赤这么大的功劳,袁崇焕这样的小吏能一跃而成为辽东巡抚,将来甚至能成为蓟辽督师的深厚资历和决定性条件。
如果这个功劳落到韦宝的头上,更加不得了,别说是一个海防总督,就是蓟辽督师,甚至直接在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入阁都指日可待了。
但现在的难题是皇帝已经许诺把海防总督衙门这一摊子的事情交给韦宝,韦宝也已经将六百万两纹银交给了朝廷。
虽然朝廷还没有正式免除韦宝蓟辽总监军的职衔,但蓟辽的事情,估计是和他韦宝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算韦宝参与进讨论是否要从关外撤军这件事,也顶多是参与,韦宝没法告诉别人建奴在这个月就要对辽东用兵了!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穿越巨,什么事情都能未卜先知吧。
就算能说自己获得了消息情报,就算皇帝相信了他的话,他一个监军文官,朝廷也不可能派他韦宝去守卫宁远城啊。
估计皇帝要是知道实情,更舍不得让他韦宝去担风险了。
该怎么办?
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赶紧到宁远城去蹲守这天大的功劳呢?
韦宝真的是绞尽脑汁。
韦宝在纸上写写画画,半天得不出个结论。
为了换换脑子,韦宝决定不再一个人想,将张美圆、吴雪霞、王秋雅,贞明公主,以及几名总裁秘书处的主要机要秘书都叫了过来,另外还有两名总裁秘书处对宝军的联络参谋。
韦宝把情况大概说了一番。
一群人很疑惑,不知道韦爵爷韦总裁为什么能断言建奴会在正月进攻宁远城。
甚至,韦总裁都能断言建奴会在月中进攻,据此半个月时间。
这么准确的情报,但吴雪霞和两个联络参谋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定不是统计署传来的消息。
他们不知道韦总裁是不是还有单独的消息来源。
韦宝也懒得解释,只是道:“消息非常准确,基本上是百分之百会实现的,现在关键怎么样能把这个大功劳装到我的口袋里。”
于是,众人陷入了沉思。
还是吴雪霞的思维更加敏捷,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吴雪霞首先发言。
“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东林党和阉党分别想要什么,阉党想撤军,借以进一步缩编,他们的目的主要是省钱和借以削弱我们宝军驻防在山海关大军的实力,想让我们的兵力仅仅只够用于防御,无力对京师造成威胁。他们的难点是关外的大军,都是辽东世家将门,而且被总裁裁撤过一轮之后现在的三万兵马,已经是他们没办法再缩减的人马。我们主要是要考虑掌握了权力的阉党,东林党基本上可以不考虑,因为他们纯粹是唱反调,要想大规模扩军,根本不可能,明廷拿不出那么多军饷,现在都拿不出来了。他们高喊扩军,不过是恶心阉党,显得他们政治上正确,为国为民,博取眼球,博取名声,反正喊一喊也不用花银子。要是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只能增加赋税,他们便立刻没声音了。所以,他们越是喊不容放弃一丝一毫的大明国土,越能恶心阉党。连皇帝也没有办法驳斥东林党的口号。”吴雪霞分析道。
韦宝点了点头:“说的很好,直接说你有什么办法吧。”
“如果有谁能同时解决东林党不放弃大明固有的,已经掌控的土地的述求。并且能满足阉党再裁掉一部分军队的述求,就最符合皇帝的心意。”吴雪霞道。
韦宝有点没耐心了,“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我们要在半个月内抵达宁远城,把打败建奴大军的功劳装在口袋里。现在问题是没有好办法,让我去宁远城。”
“总裁不要着急,总裁可以提出关外再撤军一万,保住关外土地,这样一来,既满足了东林党的述求,也给了阉党台阶,双方都能满意。至于总裁有合理的理由前往宁远城,可以让统计署的人把朝廷要尽数裁撤辽东兵马的消息传到辽东各军去。另外,派出统计署特勤人员煽动,领导辽东各军哗变!让咱们的特勤人员散播消息,只有总裁才有能力平息哗变,辽东各军便会提出见总裁。这样,朝廷马上能感到巨大的压力!高第会立刻把这些情况申报给朝廷,并且请求总裁前去安抚。总裁便可以将宁远城,以及宁远城以北的辽东兵马都召到高台堡一带,总裁带两万宝军前去宁远城,这样可以吗?”吴雪霞道。
众人闻言,都点头说好。
“还是雪霞聪明,我怎么想不到。”张美圆赞叹道。
“雪霞向来足智多谋,我觉得这个法子好。”王秋雅道。
贞明公主也点头:“雪霞的主意很稳妥,只怕时间上来不及。”
“时间问题不大。”韦宝道:“只是有点复杂,环节太多,有一个环节不顺利,就麻烦了。辽东军也不见得能听我的话,都退到高台堡,乖乖让出锦州和宁远城。还有那个袁崇焕,他是宁前道,他赖着不走也是麻烦,现在孙承宗已经离任,他不见得会听我的。”
“很简单,请圣旨,皇帝让总裁前往辽东,肯定要赐予尚方宝剑,肯定会赐予圣旨,总裁提前向皇帝请圣旨,说等裁军完成,安抚好辽东各军,再将辽东各军发回各地。让宁远城的蓟辽督师府统领的官员,都先撤回山海关的蓟辽督师府,便可。”吴雪霞道。
韦宝点了点头:“对,我可以请圣旨!袁崇焕和所有人都听从圣旨的。”
韦宝说罢笑了起来,拍了拍脑门,感觉自己比吴雪霞笨多了。
韦宝来回走了几步,问两名联络参谋:“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名联络参谋都说想不到比吴夫人更好的办法了。
“那好,你们立刻谋划,都按照雪霞夫人说的办!记住,速度要快,此事要机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在背后谋划的,对内部也要保密,属于绝对机密!”韦宝遂道。
两名联络参谋急忙答应,下去办事去了。
现在开始,统计署得与时间赛跑,因为事关重大,林文彪次日便亲自返回辽东去谋划了。
次日,朱由校果然又在下午召集韦宝和几个阁臣议事。
这回朱由校没有叫上张维贤,事实上,朱由校每回议事都没有叫上张维贤,上回是张维贤带韦宝来找皇帝。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和丁绍轼几位阁臣看韦宝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韦宝封了爵爷是不假,但韦宝在官场上还差的很远,现在韦宝在官场只是正三品,还没有到省级,更没有到督抚级别。
可瞧着皇帝这意思,似乎已经将韦宝当成阁臣对待了啊。
几位阁臣都知道找韦宝议事一定是皇帝的意思,魏忠贤没有大本事决定皇帝找谁议事,换言之,皇帝不亲自发话,韦宝就不能来。
而且,大家都知道魏忠贤最近与韦宝有嫌隙。
现在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和丁绍轼几位阁臣与韦宝的关系有些微妙。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是阉党,或者偏向阉党,他们看韦宝与魏忠贤有嫌隙,也不敢与韦宝太来往。
尤其是顾秉谦、魏广微和黄立极都属于随时能致仕还乡的年纪,他们本来觉得韦宝很有前途,还想依附于韦宝,以图谋荫及子孙。
谁知道韦宝这回被魏忠贤给讨厌了啊。
这让三个人现在很尴尬,这些天还在想着如何向九千岁表忠心,表示他们并不是韦宝的人呢。
而丁绍轼本来是想趁着韦宝与魏忠贤有嫌隙,趁机拉拢韦宝来着,可韦宝并不亲近东林党,这也让丁绍轼挺烦躁的。
上回很多人攻击韦宝,东林党也参与了,人数也不少,虽然丁绍轼没有领头,但丁绍轼也没有阻止一众东林党弹劾韦宝。
冯铨上回在韦宝推出新政的时候,完全没有开口,但冯铨算是比较精明的人,又暗地里依附于魏忠贤,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韦宝来往。
可以说,这几个阁臣,现在看见韦宝都很尴尬,不理不行,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韦爵爷,今日陛下找我等来,估计是为了辽东撤军的事儿,这事你怎么看?”顾秉谦小声问韦宝。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竖着耳朵听,也很想知道韦宝对于辽东撤军这件大事的看法。
这件事,其实不光是几位阁臣,满朝文武其实都知道蓟辽军务,有大半已经被韦宝控制了,吴家的兵马,还不就是你韦宝的兵马吗。
而且上回你韦宝去辽东,撤军也是你主导的,现在整个蓟辽的军事布局,其实都已经是出自于韦宝的手笔。
现在属于后孙承宗时代。
蓟辽军务属于后孙承宗时代。
所以,韦宝是最有发言权的。
整个大明都想知道韦宝会怎么发言,是偏向东林党的方案,还是偏向于阉党的方案,这是大明的大事。
甚至可以说是大明的最大一件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没法说,因为我的意思,早就体现过了啊。”韦宝道。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韦宝的意思很明显,他的意思,的确已经体现过了,现在的蓟辽军事布局,不就是韦宝的手笔嘛。
“可陛下等会儿肯定会让你说的。”顾秉谦追问道。
“陛下问起,我就说我与几位阁老的意思一样,我都可以。”韦宝笑道:“肯定轮不到我先说。”
几位阁臣不由冒汗,你太狡猾了,可阁臣里面有魏忠贤一党的,有东林党一党的,你到底跟哪个阁臣的意思一样呢?
顾秉谦见韦宝不肯说,也懒得再问,等会儿就知道了。
其实这事,大家都不想牵扯进去,都不想发言。
甚至整个大明的官员都很清楚,阉党的做法没什么坏处,但大家都会喊口号,都会喊增兵,喊收复失地,喊灭了后金,反正喊喊也不用花钱,还能被人高看一头。
所以,这件事上面,阉党天然就处于劣势,不便直言。
根据韦宝分析,全面撤军,魏忠贤一定是已经皇帝商量过了的,估计这就是皇帝的意思,天启皇帝朱由校想一举扭转大明的财政困局。
众人到了乾清宫暖阁。
朱由校今天没有边玩木匠活,边与阁臣说话,而是正襟危坐,穿的很正式,仿佛上朝一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位阁臣和韦宝一起行礼。
朱由校道:“众卿平身,这里不是上朝,不用拘束,来,看座。”
马上有太监端来椅子。
几位阁臣和韦宝,谢坐之后,都坐了。
“本来今儿个是大年,除夕团圆之时,不该把大家叫来,但朕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与众卿家商议。”朱由校开门见山道:“韦爱卿以海防总督衙门名义筹集的六百万两纹银,朝廷一两都没有留,全部送往边军将士去了。朕是想,关外将士常年辛苦,是不是可以撤回关内。上回韦爱卿裁军,将关外十数万兵马裁撤的就剩下三万,辽西还有五万兵额,蓟州有两万兵额,总数是十万,是不是?”
顾秉谦点头称是,“兵部上给内阁的本子,是这么写的,正好韦爵爷一直担任蓟辽总监军,裁军的事儿,也是韦爵爷办的,陛下可以直接问韦爵爷。”
朱由校便点了点头,直接问韦宝:“韦爱卿,朕刚才说的对吗?”
“大致不错,不过,上两个月刚刚与建奴大打了一场仗,各部都有死伤,可能没有这么多人。但辽东各军多数是世家将门,补充极快,估计也补上了,所以,大致不错的。”韦宝答道。
“当时疏忽了一下,其实可以不用补充了,既然山海关的兵马能打,就没必要那么多人。”朱由校道。
几位阁臣和韦宝,一听,心里都是一个咯噔,暗忖来了,皇帝要说正事了。
朱由校接着道:“关外苦寒之地,现在已经尽数撤走百姓,只剩下几座孤城。朕觉得,不如退一步,一面固守山海关,一面不时的派出大军出关周旋,让建奴分兵的同时,还容易顾此失彼,拉长建奴运送粮食的线路,我军更容易找到机会。同时,还能缩减掉两三万士兵的军费,三万士兵,一年一个人六十两纹银,就是一百八十万两,将近二百万两纹银啊!要是减掉四万士兵,就是省出了二百四十万两纹银了啊,朝廷就轻松了。”
“陛下,万万不可,此前撤军,已经裁掉了一半兵马,要不是孙督师与韦爵爷善于用兵,击退了建奴,这个年,过不好,试想一下,举国上下都知道关外丢失了大片土地,如何有心思过年。”丁绍轼道:“现在满朝绝大部分官员都主张增兵关外,趁胜追击,收复失地,陛下在这个时候若是要撤军放弃大明土地,会让天下寒心。”
丁绍轼说的义正辞严,铿锵有力,端的是很有气势。
连旁听的韦宝都有点被丁绍轼一副好像随时愿意为大明捐躯的精神气给打动了。
“丁大人,你这么说不妥吧?陛下何时说了要放弃关外土地了?陛下的意思是,缩减一部分兵马,但并没有说放弃关外土地!”冯铨立刻顶道。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立刻附和冯铨的话。
朱由校身后的客巴巴和魏忠贤也连连点头。
【1010 蓟辽督师的官位】
韦宝偷看了魏忠贤和客巴巴一眼,魏忠贤没有看韦宝,客巴巴正好在看韦宝。
韦宝与客巴巴对到了眼,对客巴巴微微一笑。
客巴巴也回给了韦宝一个微笑。
敢在皇帝面前眉来眼去,恐怕也就只有韦宝了。
韦宝没办法和客巴巴私下见面,韦宝也不太想与客巴巴私下见面。
但韦宝又想讨好客巴巴,也就这么一个微笑可以了。
朱由校顺着冯铨的话,点头道:“冯爱卿说的不错,朕的意思是,让建奴分兵,并没有说不要了关外之地,拳头收回来,打出去才重!朕可没有说过不要关外之地。再说,兵不在多,在精!跟多少没什么关系。”
韦宝闻言暗暗点头,就冲朱由校说的出这种话来,朱由校绝对应该算是头脑清醒,并且是很有战略眼光的皇帝!
“陛下,这个时候,不能说这些,如果朝廷提出撤回关外兵马,会寒了天下人心。”丁绍轼大声道。
“丁大人,这么说不对吧?陛下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兵不在多,在精,裁掉几个人,把剩下的人练的更精,战力更强!这和兵多兵少没关系。再说,陛下什么时候说了从关外撤军了?是换防!等完成了裁军,再拉回去,只要建奴敢来,我们必打!”魏广微道。
朱由校和几个阁臣都点头。
“既然裁军能练精兵,不裁军,就不能练精兵了?”丁绍轼道:“朝廷裁军之后要怎么样,天下人看不见,朝廷要裁军,天下人都看见了。”
这一回,朱由校和几个阁臣说不出什么了。
毕竟有点理亏,
“韦爱卿,你来说一说。”朱由校直接点名了,也不再让顾秉谦等人说什么,朱由校估计这几个人肯定和冯铨一个口径,估计说不过丁绍轼。
韦宝沉吟道:“陛下,微臣觉得丁大人说的有道理。”
韦宝此话一出,朱由校、客巴巴、魏忠贤、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都瞪大了眼珠,以大家对韦宝的了解,韦宝这么圆滑,肯定能猜到撤军是皇帝的意思,韦宝怎么敢违背皇帝的意愿?怎么敢站在东林党一边?
而且,上回撤军就是韦宝主导的。
丁绍轼也很惊奇,没有想到韦宝会支持自己。
朱由校有些生气了,脸色铁青。
韦宝又接着道:“陛下,再缩减兵力,也有道理。其实有五万大军守卫山海关,有两万大军守卫蓟州,已经能保证建奴无法轻易入关,抓住机会出关打建奴一下,建奴也很难受。这是最省力的办法,能给大明缓和财政压力节省时间。”
众人闻言,又瞪大了眼珠,暗忖好你个韦宝,你还真够狡猾的,合着两边的道理都让你说了?谁不知道啊?
“韦爱卿,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吧。”朱由校有点不耐烦道:“朕要听真话,你即便觉得维持现状,既不增兵,也不裁军,也可以说。朕不想听那些模棱两可没啥意思的话。”
韦宝点了点头,道:“所谓防线,敌人来攻击就是防线,从实际看,后金多次进攻锦州、宁远,关宁锦防线也多次抵御的后金的侵袭,效果是有的,肯定算是防线。再说定位,首先关宁锦防线要分开算,宁远的定位是为山海关做缓冲,而锦州则是前出光复四百里失地的结果,整个朝野和所有大明百姓都能看见。至于后金在后面绕道入关的情况,当时并不在考虑范围内。孙承宗的战略其定位都是辽镇的中短期战略。依着微臣看,大明朝廷实际上并没有全盘的思路和战略,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辽镇怎么说朝廷怎么做,前有王化贞、熊廷弼、袁应泰,后有孙承宗,朝廷对辽东的问题实质没有根本性的把握,所以才会宽严皆误,进退皆输。即使大明历经萨尔浒、广宁、辽阳、沈阳之败,依然对辽事一无所知。反过来,辽镇光一个后金都操心不完,还要考虑蓟镇的事?那还要兵部干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并不能解决问题。后金已经不是辽镇一地之事,而是和我大明朝廷平起平坐的地区性军事强大的势力,宁锦防线本身有其积极意义,但是后期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这本身是明朝缺乏全局的科学的军事体系。决定熊廷弼的判断十分准确,熊廷弼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想复制萨尔浒战役时的态势。萨尔浒三方围攻,是后金最困难的时刻,但是这样的机会错过还想来第二次?后金为了求生可是卯足了劲,优秀的将领都是战火淬炼出来的,但是我大明朝廷就指望文官都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杨嵩这样的败军之将为什么可以指挥萨尔浒这样的大型战役。微臣在这里没有指责的意思,从实际情况看,战略战术布置至少从指挥部看没有什么大毛病。王化贞这样的官员为什么可以凌驾于熊廷弼指挥辽东?之后的袁应泰、孙承宗,大明朝廷的意思是看谁还可以就送谁过去。宁锦防线只是一个不专业的军事系统里微不足道的产物而已,在一个失败的体系里,怎么做都是失败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韦宝到底要说什么。
“韦爱卿,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说高第无法胜任蓟辽经略的位置?”朱由校问道。
毕竟是理科男,朱由校说话喜欢一板一眼,并且很容易抓到问题的核心。
“陛下不要着急,听我说完。”韦宝道:“萨尔浒之战是文官杨镐指挥的,杨镐这辈子就打过两仗,第一仗抗日援朝败绩被停职,第二仗就是萨尔浒,几乎全军覆没。神宗爷任命熊廷弼为经略,熊廷弼文武双冠,连续击退努尔哈赤入侵。之后东林人当道,官官相护,当时朝廷里最得意的一个文人叫姚宗文,姚宗文想着插手辽事,收买蒙古人于是请了五千金收买蒙古人,无果,被熊廷弼狠狠嘲讽了一番。于是姚宗文恼羞成怒开始弹劾熊廷弼。姚宗文一番操作后,本来就格格不入的楚人熊廷弼就被弹劾下台,换成文官袁应泰。袁应泰本身不通军事,谨小慎微的他开创了堡垒推进战术,到处分兵把守,也因此特别重用蒙古人。让沈阳总兵贺世贤招纳了无数夷人,指望蒙古和后金厮杀搏命。当时朝廷内部到处都在指责辽人奸险善跑,所以将军们都不喜欢用辽人,宁可就地用夷人为兵。努尔哈赤在沈阳辽阳安插大量奸细,探知袁应泰无能为力,不敢出城野战,于是在抚顺筑城推进,搞出了沈阳之围。沈阳总兵贺世贤出城击溃后金,不料城里夷人叛变,沈阳陷落,武将贺世贤虽然勇冠三军,但还是不支战死。袁应泰派川浙援军援救沈阳,却打成了添油战术,一个接着一个的送人头。川浙援军三年以来,他们是萨尔浒之战后赶到的,素来不合,知道沈阳陷落后赌气不肯撤退,要分别和后金决一生死。努尔哈赤全力攻击这两股援军,付出重大代价,最后还是以优势兵力灭了川浙援军。袁应泰听闻浑河之战的惨状,更加胆怯不敢援救,跟随而来的辽军更是不战而走。休整几天后,后金开始围攻辽阳。事到临头袁应泰倒也不是软蛋了,率军出城和后金打了三天三夜,辽军一触即溃,自己的兵力也渐渐溃散。辽阳沦陷后,袁应泰自尽。辽阳巡按张铨也自尽,留书要求启用熊廷弼救国。几个内阁见机不妙,还是得启用熊廷弼。辽阳失陷之际,各地望风奔逃逃散严重,唯独广宁兵备道王化贞坐镇不乱,他收拢残兵败将鼓励士气。朝廷也因此非常欣赏王化贞,于是将其晋级为辽东巡抚继续住在广宁,并给予他前线专断的权力。熊廷弼提出三方布置策,于是驻山海关统筹三方指挥军事。王化贞觉得自己军队六万人够多,还能够借用蒙古林丹汗和后金抗衡,于是动辄带军队出击,但是总是无功而返。熊廷弼屡教,王化贞不但不改,反而信心满满。原来王化贞收拢了逃将孙得功而留有一手准备,让孙得功去后金用间让其好友李永芳反正。所以非常自信。王化贞和熊廷弼两个人就这样差不多吵了一年,兵部尚书张鹤鸣是东林人,因为和熊廷弼私仇,支持王化贞,首辅叶向高也偏心王化贞,所以期间王化贞一直占据上风。最后叶向高又因为害怕出事,开始倾向熊廷弼,朝廷这才拍板决定相信熊廷弼,召回王化贞。这个时候努尔哈赤开始渡河,朝廷不得不改了主意,要二人先通力合作。熊廷弼赶紧通知王化贞归并广宁。王化贞坚决不听,觉得撤退是徒长敌军气焰。派孙得功带援军前去和后金野战。谁知王化贞宠信的武将孙得功已经被策反阵前哗变,局面顿时崩盘,广宁城陷。熊廷弼匆匆还未赶到广宁,接到了逃亡的王化贞,王化贞觉得大势不可为,又做主擅自一路退到了山海关。战后二人被震怒的朝廷解职听勘。熊廷弼,王化贞均被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孙承宗下狱,弹劾论死。然后就是新任的王在晋主持要修八里铺,修到一半,帝师孙承宗不服气,觉得堂堂大明朝一定要反攻后金,又说服皇帝撤了王在晋弃了八里铺,自请督师辽东开始修宁远。孙承宗是陛下的老师,也是微臣的恩师,微臣的恩师当时可能觉得钱太多了,于是修好宁远又开始修锦州右屯。高第上台,就想既然不能打那就把锦右撤了吧。”
韦宝分析的很透彻,并且将当时东林人的问题直接搬上了台面,从党争的角度论述问题。
这一回,朱由校没有催促韦宝。
魏忠贤等人听了暗暗欢喜,因为韦宝指出的都是东林党文官的问题,但他们又有点害怕,不知道韦宝想说什么,不知道韦宝会不会转而攻击阉党。
丁绍轼目光冷冷的瞪视韦宝,不知道韦宝到底想说什么。
同时,丁绍轼觉得很丢人,因为韦宝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从韦宝的话,丁绍轼可以判断出韦宝是很反感东林党的。
“辽东战事严重消耗了国力,每年军饷几百万两,且我大明军队在辽东胜少败多,关内又爆发农民起义。守辽东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不选择放弃关外,坚守长城?放弃关外防线是肯定不可的。凡是认为放弃宁锦防线,干脆退守山海关的人,就如同丁大人说的,会让天下人寒心。撤军是门技术活。撤掉关外一切据点与军队,到山海关几百公里的路,满清不会在后面追和乘火打劫?大明主动放弃既有的据点也不是没干过,前有李成梁放弃宽甸六堡,后有熊廷弼撤兵关内和高第撤军,其后果如何?撤军效果如何?李成梁撤军:成梁献议移建孤山堡于张其哈剌佃,险山堡于宽佃,沿江新安四堡于长佃、长岭诸处,仍以孤山、险山二参将戍之,可拓地七八百里,益收耕牧之利。道昆上于朝,报可。自是生聚日繁,至六万四千余户。及三十四年,成梁以地孤悬难守,与督、抚蹇达、赵楫建议弃之,尽徙居民于内地。居民恋家室,则以大军驱迫之,死者狼籍。熊廷弼撤军:廷弼曰:嘻,已晚,惟护溃民入关可耳。乃以己所将五千人授化贞为殿,尽焚积聚。二十六日,偕初命护溃民入关。化贞、出、嘉栋先后入,独邦佐自经死。得功率广宁叛将迎大清兵入广宁,化贞逃已两日矣。大清兵追逐化贞等二百里,不得食,乃还。报至,京师大震。养军队才是最花钱的。撤回来的关宁军,朝廷不是还得花钱养?光有山海关,没有得力的军队防守,也没啥用吧?朝廷一旦下令撤除关外防线,就意味着辽人守辽土战略破产。那以辽人为主的关宁军被莫名其妙断了恢复家乡故土的希望,他们的士气肯定会受打击,会不会在撤军途中哗变?朝廷有能制服哗变的关宁军的战斗力相当的军队吗?即使不哗变,朝廷要安抚,妥善安置关宁军,是不是还要花一大笔钱?修缮山海关以及安抚费用,朝廷花钱搞不好比不撤军还要多。关内军队能否与关宁军和谐相处也是个问题。关宁军瞧不起关内的军队。关内军队视撤回的关宁军为丧家之犬,发生火并都有可能,还能齐心协力守卫山海关?朝廷为了协调关内关外的军队之间关系,又要砸钱,尽量公平。放弃了关外防线,建奴会笑死。建奴就能从容搞定朝鲜,搞定蒙古。然后两路夹击,让山海关腹背受敌,那就好看了。关外没有稳固的城防,就失去了对蒙古人和朝鲜人的震慑!他们将一个个的倒向建奴。”韦宝接着道。
丁绍轼闻言大喜,没想到韦宝的话又说回来了,“韦爵爷说的极是!一旦放松关外,放松对后金兵马的压迫,蒙古人和朝鲜人将脱离大明的掌控,使得建奴声势大涨,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诸人,别看都是阁臣,皇帝,皇帝身边的客巴巴和魏忠贤也都是有一定见识的国家最高层层级的人物。
但没有一个是懂得军事的人。
大家听韦宝说的有道理,都陷入了深思。
“朕听明白了,按照韦爱卿的意思,还是保持现有的兵力和地盘,是不是?”朱由校问道。
“陛下的想法是最合理的,但天下人的舆论也不得不考虑。依着微臣看,辽东能再裁掉一万人,蓟州再裁掉一万人。这样,蓟州留一万人,辽西五万人,辽东两万人,蓟辽边军保持在八万人,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没法再减少。”韦宝道,“至于增兵,可以。让各地以省府为单位上奏,哪个省提出增兵,就让他们捐银子,告诉他们,六十两纹银一个兵,他们想增兵多少就增兵多少。这场争端,应该能平息。”
“好!”朱由校开心的站起身,“这个法子好,再裁军两万,又能省掉一百多万两军费!又不丢失现有城堡,好啊。此为双全之法。韦爱卿,朕让你做此事,你有把握吗?只要你能以八万边军压制建奴,朕可以提议,由你执掌蓟辽!”
韦宝一汗,心说你还真是大手笔,一句话就想把蓟辽督师的位置给我一个才刚刚十六岁的人?
在场众人也是大惊,客巴巴和魏忠贤,阁臣和几个大太监,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皇帝是随口说说,还是认真的,这根本不可能嘛。
让韦宝以十六岁的年纪,暂领海防总督衙门的事,还说的过去。
让一个十六岁的人当蓟辽督师,蓟辽督师都是领了兵部尚书官衔的,这不等于将大明的军政都交给了一个十六岁的人,这怎么可能?
【1011 朱由校开始防着韦宝了】
蓟辽督师的官位,兵部尚书的官位,这是多少人一生梦寐以求的官位!
蓟辽督师还好,能当兵部尚书,将意味着相当于大明的最高一层官员了。
“陛下,万万不可,微臣漫说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就是有这样的能力,陛下也不可。陛下别忘了微臣现在才刚刚到十六岁。陛下可以不拘一格破格重用微臣,但天下人不容这样的破格重用,微臣也无法不理世人的口水。”韦宝直接道。
众人刚才听皇帝要让韦宝当蓟辽督师,都是一怔,现在听韦宝一口就回绝了皇帝,更为惊讶。
“陛下,微臣不是不识好歹,微臣以死相报,也难以报答陛下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微臣是为陛下,为大明着想。”韦宝解释道:“陛下需要微臣做什么,微臣都可以去做,不在位置上,微臣也一样愿意将全部的想法说给陛下知道。即便可能触怒一些人,也可能让陛下不高兴,但只要是对大明好的事情,微臣不计较个人得失。”
朱由校沉吟着点头,
魏忠贤、客巴巴、李永贞、王体乾等皇帝身边的人。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和丁绍轼这些阁臣,都觉得韦宝这个人确实不错。
有时候觉得韦宝挺贪财,贪权力的,但这么看来,好像又不像。
韦宝刚才那样剖析辽东局势,那样说东林党轶事,的确是有可能触怒皇帝,触怒东林党的。
“好了,那就按照韦爱卿说的办吧。”朱由校对魏忠贤和几位阁臣道:“辽东和蓟州再各裁军一万!现在固有城堡,全部不能放弃!裁军事宜,用山海关驻军与辽东和蓟州各军换防完成,只是不知道让谁去办这件事,高第有这个能力吗?上回裁军是韦爱卿一手做成的,现在韦爱卿另委派了海防总督衙门的差事,恐怕没空了。”
上回裁军是韦宝一个人搞定的,其实这一次,本来皇帝可以顺水推舟再让韦宝去,毕竟用不了多少时间,京城离辽东又这么近。
在场的人都是精明人,韦宝、魏忠贤、客巴巴和几位阁臣听皇帝这么说,就知道天启皇帝朱由校是什么意思了,就是不想韦宝这趟再插手蓟辽军务。
如果韦宝这趟再插手裁军的事情,那留下的人,不用问,都是韦宝看得上的人,以后韦宝在蓟辽的影响力就太大了!
“你们几位阁臣,有什么说的吗?”朱由校又追问道。
丁绍轼道:“陛下,蓟州要是只留一万守军,如何抵挡建奴军有可能的长途奔袭,如何抵挡建奴有可能的绕道袭击?辽东现在只有三万大军,再减少一万,只剩下两万人的话,要守住十余座主要城堡和三十多座次要城堡,每处能放多少人?”
“这些不用你担心!”朱由校不耐烦的高声道:“山海关五万雄兵,拨出两万,还有三万人,足矣守卫山海关屏障。两万人随时可以支援蓟州和辽东,再说京城附近有京营,实在不行还能调动山西守军和山东守军入京勤王,要养那么多兵马做什么?”
魏忠贤忍不住道:“就是,陛下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朕现在问的是谁适合前去辽东执行撤军重任,其他的事情不要再议了!刚才韦爱卿已经说的很清楚,兵力够用!朕相信韦爱卿的话!”朱由校大声道。
韦宝一汗,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说吧,爱卿。”朱由校顿时换了笑脸。
“陛下,微臣可没有说八万边军足够用,这得有前提,必须有强兵强将,精兵干将!精兵强将!必须保证足额的兵员,决不能再发生吃空额的事情。要知道,大明以前在蓟辽地区的兵力一直在三十万以上啊。现在缩小四倍,哪里敢说一定够用。但微臣也赞成陛下说的,有京营、山东军、大同兵马环伺周围,京城又有一堆兵马,短时间凑三万兵马,外围支援超过十五万,没什么问题。”韦宝解释道:“微臣不把话说清楚,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等下说是微臣的事,微臣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韦宝说罢,对王体乾道:“王公公,你们把我的话记清楚,到时候我说不清楚。”
在皇帝身边议事,或者皇帝每天说话,都是有专门的太监做记录的,这可不是开玩笑,所以韦宝特别强调一下。
王体乾道:“爵爷,放心,都记好了的。”
王体乾和韦宝在外人面前,一点看不出私底下的关系。
“没人让你负责,放心。”朱由校又好气又好笑的说罢,对顾秉谦道:“顾爱卿,你说说吧,你是首辅,谁负责此次裁军合适?”
顾秉谦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闹不好会出大乱子的,将辽东军撤回关内,他们必定知道为了什么。上回裁军,已经有许多辽东将领官员上本子抗争。”
朱由校不耐烦道:“朕知道,朕想听你说人选,尽是说这些朕知道的事有什么用。”
“微臣觉得,没有比韦爵爷更适合的人选,陛下又说韦爵爷没空,微臣暂时想不出合适的人选,高第大人主持这样的事,恐怕是难以服众的。”
这就搞笑了,高第是朝廷正式任命了的蓟辽经略,而韦宝只是一个监军,现在韦宝在众人眼中的能力和声望,反而远远超越了高第,让人弄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蓟辽经略了。
“行了行了,退下!”朱由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韦爱卿再有才能,总不成大明以后有事,就只能韦爱卿去办吧?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这事,本来就应该你首辅亲自出马!”
顾秉谦被皇帝一句话吓得腿差点软了,他是庸碌无能,只知道逢迎上级,溜须拍马的人,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完全是科考八股文的产物,顶多说当官的年限久了,官场经验比较丰富。
顾秉谦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告老还乡算了,总能混个首辅致仕还乡的美名。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让自己去辽东,自己以后就全完了,顾秉谦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节制关外那些虎狼之师,搞不好先把自己给做了。
幸好皇帝也不是不知道顾秉谦有多少能耐,并没有再说让顾秉谦去辽东的话,“你们都说说,每个人都得说话!”
结果,几位阁臣都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朱由校愤愤然坐下,拍了一下座椅扶手,“要你们有什么用?朕不愿意上朝,就是看到官员们只知道吵架,遇事没有一个有本事做事的!现在只召见你们内阁,就你们几个人在场,你们还是说不出话,大明养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韦宝闻言,暗暗高兴,虽然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已经让统计署的特工将消息带往辽东军各部,并且在各部煽风点火,抗议裁军,哗变,并且声明,除了韦爵爷来,他们谁的话都不听。
但那毕竟要时间,如果皇帝现在能让他去辽东,就很美妙了。
至于海防总督衙门的事务,有吴三辅帮忙看着,各地通商口岸的营建工作有天地会商号在各个口岸的分号去做,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韦宝现在唯一的要务,就是赶紧去辽东收玉米,收打退建奴,打伤老奴努尔哈赤的玉米!
魏忠贤道:“陛下,此事乃兵部的事情,不如让暂领兵部尚书的王之臣与高第二人来做吧。”
王之臣是万历二十三年,中乙未科进士三甲第一百一十一名。
天启五年,王之臣代替致仕还乡的孙承宗担任蓟辽总督。
在原本的历史中,宁远之战后,王之臣替代不援宁远和觉华岛而免职的高第,为辽东经略。
王之臣与袁崇焕经营关宁锦防线。在满桂的留任问题上,与袁崇焕发生争执。
袁上奏请求遣其镇守其他城镇,于是满桂被召还北京。
而王之臣极力反对,并请求朝廷命其镇守山海关。
朝廷为了缓和各方矛盾,命令王之臣专守关内,而关外士兵将领皆由袁崇焕派遣。
之后袁崇焕自悔,请求朝廷依照王之臣建言。
天启七年,袁崇焕回乡,王之臣代为督师兼辽东巡抚。
崇祯元年五月锦杏之战后,明军放弃锦州、杏山、塔山、右屯。
王之臣随即被罢免蓟辽督师职位,由袁崇焕担任蓟辽总督。
可以说,在高第滚蛋之后,就是王之臣与袁崇焕在争夺蓟辽督师的位置。
大明有不成文的规定,谁是蓟辽督师,谁就是兵部尚书。
蓟辽督师不是一般总督可以比的,和清末的直隶总督差不多,为天下总督之首。
所以韦宝会坚决否定皇帝想让他出任蓟辽督师位置的提议。
其实韦宝也知道,皇帝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也不可能真的让自己出任蓟辽督师。
如果把朱由校想的暗黑一些,韦宝估计朱由校这是在试探自己,自己一旦兴高采烈,当即答应出任蓟辽督师,皇帝也绝对不会将蓟辽督师的位置给自己,甚至会非常防备自己,甚至对自己产生敌对情绪,那就很麻烦了。
现在韦宝的实力还很弱小,处于疯狂积蓄力量的阶段,韦宝不想再动用天地会的力量,只想往里搂银子,再不想往外掏银子了,韦宝甚至比重视虚名更加重视实际了,甚至想越低调越好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都散了吧!过了正月,便让王之臣上辽东去,和高第二人一道把这件事办了。”
“陛下英明。”众人一起行礼道。
众人散场,朱由校照例将韦宝留下,要与韦宝谈一谈蓟辽防务问题。
韦宝说话浅显易懂,直至要害,这让朱由校非常喜欢听韦宝说话,比任何一个帝师上课都有趣。
而且韦宝年纪比朱由校小五岁,也不可能当朱由校的老师。
这些因素都让朱由校觉得与韦宝在一起很轻松。
蓟辽问题其实很简单,确切的说,明末,具体的说是广宁之战后,守的并不是辽东,而是辽西走廊。
辽东是骚扰牵制后金的敌后战场,而非明朝抵挡满清入侵的防线天启元年辽沈之战。
后金连克沈阳、辽阳,明朝在关外的大据点只剩下广宁一处。
天启二年广宁之战,王化贞新募的六万广宁军不战自溃,熊廷弼不愿给王化贞擦屁股,放弃了辽西走廊上所有据点,带领溃兵难民撤入山海关,明朝尽失关外。
不过此时后金还需要巩固新占领地区的统治,没有直接进逼山海关的打算,所以努尔哈赤将辽西走廊上明军放弃的堡垒拆了个干净,把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全部迁走,辽西走廊暂时成了真空地带虽然广宁之战后毛文龙部开展了一系列敌后作战。
在辽东半岛南端建立了几个据点,但这个方向并不能拱卫京畿,辽西方向的防御仍然是重中之重。
至于蓟镇方向因为有蒙古人做屏障,暂时还不用担心关于怎么加强辽西方向的防御。
朝中主要有孙承宗和王在晋为代表的两种方案,前者主张加强纵深防御,重建辽西走廊上的一系列堡垒,把防线推得远一点才好,后者主张收缩防御,在山海关外建一重城巩固山海关就好。
如果开战,山海关不开关,关外守军就只能死战到底。
在原本的历史中,孙承宗方案为什么会胜出,收复失地有大义名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政治正确;防线推得越远,朝野上下心理上感觉就越安全,王在晋方案给不了大伙这种安全感;后金并未趁胜进占辽西走廊,这让朝野上下很难抵挡收复失地的诱惑。
孙承宗方案更符合朝野各方利益,所以胜出也是必然的。
哪怕在天启七年丁卯之役,蒙古,毛文龙部,朝鲜被皇太极各个击破后,后金取得了完全的战略自由,可以放心的对辽西走廊上的据点实施长时间的围点打援,而不用担心后路,这些据点已经成为明军流血不止的伤口。
同时由于蓟镇外围门户大开,后金可以一次次的从这个方向入关劫掠,山海关外的纵深防御已无实际意义。
但只要这些据点存在,大伙心理上总会觉得更安全些,同时明朝已经在辽西方向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一旦放弃就成了血本无归。
要做出放弃的决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跟人炒股一样,到了止损线能果断斩仓止损的人永远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么理智,非要亏到血本无归才挥泪割肉。
在天启七年丁卯之役前,加强辽西方向防御这个战略是没问题的,具体如何加强值得商榷。
但在当时的局面下,孙承宗方案必然胜出。
天启七年丁卯之役后,辽西方向的纵深防御已无意义,但其提供的聊胜于无的心理安全感以及前期的巨大投入也让明朝难以做出放弃的决定。
所以韦宝的维持现状不变,在维持现状的基础上,再裁掉两万人的法子,各方面都能接受。
朱由校热情的邀请韦宝一起做木匠活,两个人每次聊天都是边干活边聊天。
虽然朱由校今天很热情,但是韦宝还是敏锐的发觉朱由校开始很防备自己了。
其实也不用韦宝多敏锐,从刚才朱由校斩钉截铁的不让韦宝去辽东主持这次裁军就很容易发现这一点。
这让韦宝有点难过,感觉自己与朱由校的蜜月期已经过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假。
【1012 盛世之梦】
韦宝也没有想过与皇帝当朋友这回事,毕竟对方随时能一句话要了自己的命,这种就不具备当朋友的基础。
所以,只能是皇帝把大臣当朋友,世间的任何人都很难将君权至高无上的皇帝当成朋友,都不具备基础。
朱由校喜欢与韦宝在一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韦宝胆子大,私底下与朱由校在一起的时候,敢谈论明朝过往的皇帝和过往的大臣,就好像韦宝今天直言李成梁和蓟辽历任督抚的事情一样。
“韦爱卿,你觉得朕是不是很失败?登基快六年了,一事无成,大明国政每况愈下,许多地方的老百姓流离失所,建奴每年来犯数次,我们不但无力剿灭,还因为财政困局,不得不暂行缩减军费开支,以图在财政稳定之后,再设法征剿建奴。”朱由校对韦宝道。
韦宝道:“陛下千万不要自责,这不是陛下的错,要错也是万历爷的事!”
韦宝说罢,看了眼皇帝,以及皇帝旁边站着的客巴巴,和几名随侍的宫女和太监。
众人大惊,都暗忖,这话恐怕也就只有韦宝敢说了。
韦宝赶忙道:“陛下,微臣又失言了。”
朱由校笑道:“无妨,无妨,朕让笔录太监都撤了,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朕身边的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爱听爱卿说些前朝的事儿,朕也无从得知,帝师们也不可能对朕说这些。朕想从前朝得到借鉴,以匡正过失。”
韦宝笑道:“那臣就说说吧,说错了的话,陛下就当听个笑话。”
朱由校笑道:“看你吓的,是朕让你时候的,没事。”
1614年,万历四十二年。
这一年李自成只有8岁,距离崇祯在煤山上吊还有30年。
而曾经的内阁首辅申时行,已经退休回苏州23年,虚岁正好80。
他的学生万历皇帝为此专门从北京送来了寿礼。
多年不见的万历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师。
申老师一边感动涕零,一边却将礼物奉还,只留下了圣旨。
并且回奏说,自己作为老师和前首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朝纲松弛,百姓财尽,皇长子不能出阁读书,大量官员岗位空缺无人替补,实在没有脸接受这样的礼物。
这种阴阳怪气的委婉指责,对于五十多岁的老油条万历来说,早已经麻木了。
据说是有一些怅然,但老子就这样了。
两个月后,申时行去世。
不知师生二人有没有反思过,这悲剧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呢?
1582年,万历十年。
三十二年前,万历的另一个老师,内阁首辅张居正去世了。
那时的万历还是一个勤勉的皇帝,张老师的好学生。
张居正成功照着儒家的经典,把万历培养成了一个年少有为,品德高尚,又热爱读书学习的学霸少年。
张居正的去世比较突然,失去张先生的万历也是非常悲痛。
然而悲痛的万历皇帝,面对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文官们对于张居正的**和弄权,展开的一波又一波反攻倒算。
万历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又很用功。
他从小坚持天不亮就起床,日出之前就要在大殿外等候官员们的早朝,极少间断。
万历五岁便能读书,但这恐怕是中国传统算法。
按后世的算法,算周岁的话,可能万历皇帝才4岁就已经能识字
于是从很小开始,万历每天就需要批阅几十本奏章,每本几页到几十页不等。
他的“大伴”,太监冯宝会指导他根据张先生的“票拟”,用红笔做出批示。
刚开始只需要写几个“知道了”就可以,然后其余交给冯宝代写。
随着年龄的增长,万历他开始自己斟酌一些事情,但是始终无比崇拜又信任他的张先生。
除此之外,十几岁的万历每天还要学习一堆老师的课程,并完成作业。
然后第二天,需要背诵出昨天学习的经史内容。
并且在课间时间也没有休息,会有宦官拿来奏折,让皇帝继续批阅。
张居正严格按照儒家经典,希望把万历打造为一个符合儒家标准的君主。
敬重天道,效法祖宗,时刻修省自己的行为,约束自己的**。
具体的政务,由张先生自己来打理。
张居正希望用自己的励精图治,再加上自己打造的道德完美的皇帝,可以把君子们凝聚起来,一起追求一个盛世的美梦。
而这个用心良苦的美梦,最终还是破灭了。
张居正亲手教出来的这个千古一帝,却不料成了中国历史上不上朝时间最长的皇帝。
张老师九泉之下,被结结实实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1585年,万历十三年。
张居正去世三年后,海瑞接到了朝廷的召唤。
张居正不喜欢海瑞,此时海瑞也已经离职十五年了。
七十二岁的海瑞身体非常不好,但还是毫不犹豫拖着年迈的身体上任了。
尚能饭否的海瑞豪情不减当年,批判着时局,指出了民间的危机,提议朝廷反**,严刑律法,恢复洪武年间对贪官“剥皮实草”的祖制。
这样的言论自然遭到了其他文官的弹劾,海瑞也因为此事连续提交七次辞呈,但每次都被万历挽留了下来。
海瑞是一个严格遵照儒家经典行事,刚正不阿,眼里不揉任何沙子的道德模范。
此时的海瑞虽然刚猛依旧,但已经不再年轻。
两年后,国民偶像海瑞去世,据说家家挂白,十里长街。
万历是在一个全新的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君主。
那时候刚刚结束了嘉靖时期的党争,又经过了隆庆那几年的过度,文官们以为吸取了正德和嘉靖的教训,已经成功地将皇帝教成了一个仁厚而又容易控制的吉祥物。
隆庆之后的小皇帝万历,现在身边有张居正这样的贤相,边境有戚继光这样的名将,民间还有海瑞这样的偶像。
都以为是一个继往开来的新时代。
张居正,加上戚继光,加上海瑞,再加上年轻时的万历,这几个人不要说明朝,放到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绝对的豪华阵容。
更不要说还有申时行,李成梁这种一流,或者准一流的人物,一抓一大把。
一代人,两代人的“万历盛世”梦,包括万历自己的盛世之梦,却在如此多大牛的奋斗之下,最终还是破灭得稀碎。
万历皇帝挽不回整个晚明下滑的颓势。换成别人恐怕也无法做到更好了。
所以也很难说到底是谁的责任吧。
人们总是习惯于期待一个救世主,明君圣贤,希望这么一个人一降临,黄河洗净,天地清明。
于是也很自然地把盛世归到几个帝王的功劳,把乱世归为几个奸臣的责任。
但更多的时候,其实这是更多人选择的结果。
历史绝不是哪一个人谱写的,而是好几代人谱写的。
“所以微臣说陛下的决策,非常务实,务实就是好,就是正确!大明的确需要先积蓄力量,整顿内务,只有内部健康了,有力量了,外部的一小撮反贼,根本不够我大明无边的神力打的,如碾死蚂蚁!”韦宝道。
朱由校闻言大喜,本来听韦宝批评爷爷,暗中赞扬张居正,还有点不开心,这下立马高兴了起来。
“爱卿真的这么想的?”朱由校道。
“嗯,微臣在陛下面前从来不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不管陛下高兴不高兴,微臣只要觉得对陛下好,对大明好,微臣就会告诉陛下。”韦宝诚心诚意的道,有时候,韦宝自己都分不清楚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别说,朱由校还真的被韦宝感动了,“爱卿,朕缺的就是听到真话,更何况,你还那么有才干,朕每每听了你的话,都受益匪浅。”
“微臣只求陛下哪一日要是信不过微臣了,别责罚微臣,直接让微臣回家便好,罢了微臣所有官衔都没事,微臣其实挺喜欢当一个与世无争,什么都不去想的小老百姓,微臣就想在山野种地,有空玩点木匠活,养几只小鸡小鸭。陛下上回说为微臣主婚来着,还记得吗?陛下要是到微臣家,可以尝一尝微臣父母种出来的麦子面。”韦宝道。
“朕没忘,这不天太冷了嘛,而且爱卿公务不少,等到春暖花开,朕就叫上爱卿去山海关,朕要去爱卿家看一看,朕要亲自给爱卿主婚。”朱由校赶忙道:“爱卿,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你问一问奉圣夫人,朕时常夸赞你来着。你千万别灰心,朕还指望你好好干,领着百官带大明走上盛世之路呢!在朕看来,爱卿的才能不比张居正差。爱卿可别再说什么回家的事,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想着回家?”
朱由校说罢,为了体现自己对韦宝的厚爱,急忙对客巴巴道:“奉圣夫人,赶紧让人传旨钦天监,让他们赶紧查一个黄道吉日出来,看看三四月份,哪个日子好,朕到时候亲自去辽西为韦爱卿主持婚事。”
客巴巴当即答应,提醒道:“恐怕要韦爵爷和韦爵爷要娶的女子的生辰八字。”
“哦,对,”朱由校笑着对韦宝道:“韦爱卿,你要娶的女子,是叫赵金凤吧?朕还记得呢。”
“没错,微臣在我丈母娘面前夸口来着,说陛下能给主持婚事,我丈母娘才同意将女儿嫁给我。否则,她舍不得女儿给我做小。”韦宝笑道。
朱由校闻言哈哈大笑:“行!在大明,恐怕只有韦爱卿有此殊荣了,娶妾还要朕亲自主持。”
韦宝闻言一惊,急忙道:“陛下,微臣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就是向陛下提一提,陛下若是觉得不妥,就算了。”
“哎,韦爱卿,你呀,就是跟朕太见外,朕何时觉得不妥了?”朱由校拍了拍韦宝的肩膀,“在朕跟前,不用谨小慎微的,朕不管你韦爱卿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的,朕相信韦爱卿!快,快把生辰八字交给奉圣夫人,让她给你拿到钦天监去查一查。”
韦宝点点头,将自己和赵金凤的生辰八字交给了客巴巴。
韦宝之所以记得赵金凤的生辰八字,是因为其实已经找人查过了,一直带在身边。
客巴巴走后,韦宝对朱由校道:“陛下,微臣其实已经递交过辞呈了,陛下看到了吗?”
韦宝辞职的事,朱由校是知道的,这些都属于大事,魏忠贤根本不敢瞒着朱由校。
朱由校一怔,没有想到韦宝怎么还提这件事?不都许诺让你执掌海防总督衙门的事务了吗?
这个时候,朱由校有些不高兴了,感觉韦宝有点恃宠而骄了。
朕不是已经说了,你还太年轻,过两年就给你扶正,十八岁能当上总督,总督可是正宗的大员了,还不够吗?
韦宝是故意提出这个问题的,韦宝也知道这么一提,可能会引起皇帝不高兴。
但不能不提,因为自己是的确递交了辞呈,皇帝不太可能不知道!
如果自己不提这一茬,这一茬就很很有可能成为自己与皇帝之间的障碍。
“还没到朕这儿,朕还没有看过。”朱由校撒了个谎。
虽然说君无戏言,但皇帝要撒谎,谁也没办法。
韦宝也不说破,韦宝在宫里面是有内线的,其实知道皇帝的大致动向和想法。
“微臣还是不太适应官场,可能太年轻了吧,很多时候毛毛躁躁,忍不住火,很容易得罪人,看不惯什么事情就想指出来。陛下能宽容微臣,其他人未必能。”韦宝道:“微臣胆小,既怕哪天惹出祸事,让陛下为难,也怕自己哪天被人弹劾,被杀了。”
朱由校呵呵一笑,拍了拍韦宝的肩膀:“爱卿啊,你的确还太年轻了些,朕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前阵子被人弹劾,让你心灰意冷了,这是常有的事儿,别说是你,那些个大臣和文官,时常上本子教朕这样做那样做,朕要是都往心里去,早被气死了,别往心里去就成了。你入仕途以来,几件事都做的很不错。”
【1013 朱由校要杀韦宝】
朱由校其实也有一个盛世之梦,或者说,当皇帝的人,不管是勤快的,还是懒的,是聪明的,还是笨的,都有个这样的盛世之梦。
这和老百姓都有一个升官发财梦是一样的,不管愿不愿意努力,有没有恒心,反正躺在床上的时候,都盼着能不劳而获,能突然交好运。
韦宝见皇帝似乎不怪自己辞职的事情,松口气,道:“陛下,不是微臣要往心里去,大明做点事太难了,想做点事,就有一大堆人反对,干活的人太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太多。微臣真不是矫情,微臣很多时候是真的想回乡过务农的生活。”
朱由校叹口气道:“是啊!朕明白,你这样做事的人太少了,大明朝廷大都是不做事的人。那些不做事的人,尽是瞎捣乱,朕也烦的很!”
韦宝微微一笑,“陛下,我告诉你一样好玩的东西吧?制作地图模型,很有意义,也很有使用价值,有了地图模型,大明天下,陛下可以尽收眼底。比地图更加直观。”
“地图模型?是不是和朕做的紫禁城的模型一样?”朱由校问道。
韦宝点头道:“差不多,地图模型是根据地形图和实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关系,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的模型。陛下制作的紫禁城模型美轮美奂,就是缩小版的紫禁城。陛下有没有想过,将整个大明都做在一张长十米宽十米的桌子上,这样,我们以后谈事情的时候,不是更加直观吗?还可以在实景地图上用小旗帜准确的标出敌军的位置和数量,标出我军的位置和数量,这样,打起仗来,不是更加方便吗?”
朱由校闻言眼睛一亮:“对啊,韦爱卿,你真聪明,朕怎么想不到?”
韦宝谦虚道:“其实这也不是微臣想到的,史书上早就有写。据说,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亲自堆制研究各国地理形势,在李斯的辅佐下,派大将王翦进行统一战争。后来,秦始皇在修建陵墓时,在自己的陵墓中堆建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模型。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可以说,这是最早的沙盘雏形,至今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南朝宋范晔撰《后汉书·马援传》已有记载:汉建武八年(公元32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带地方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这就是最早的沙盘作业。微臣在辽东用胶泥制作了一个精巧的战场模型,用颜色把道路、河流、村庄和树林表示出来,用小瓷块和旗帜,代表军队和武器,用来进行军事游戏。利用沙盘、地图表示地形地貌,以算时器表示军队和武器的配置情况,按照实战方式进行策略谋划。这种“战争博弈”就是沙盘作业。沙盘主要用于军事训练,才在实际中得到广泛运用。沙盘具有立体感强、形象直观、制作简便、经济实用等特点。主要供指挥员研究地形和作战方案以及演练战术使用。”
朱由校高兴道:“好啊,现在就开始吧,朕这里什么工具和材料都有!”
韦宝笑着点了点头,暗暗好笑皇帝真的是工匠狂魔,做手艺的热情真的很高,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工匠。
后世只知道朱由校喜欢玩木匠,其实准确的说,所有工匠类的活儿,朱由校都喜欢玩。
石匠,铁匠,这些,朱由校也很喜欢,乾清宫后面就是朱由校让人搞的加工作坊,规模还不小。
“陛下稍等,陛下先要确定要制作什么沙盘,还得先画图。沙盘是用泥沙和兵棋在场地上临时堆制的,其顺序为图上准备,确定沙盘的水平比例尺和垂直比例尺,通常水平比例尺小于垂直比例尺,计算沙盘尺寸,堆制地貌,设置地物和军事情况。其中主要是堆制地貌,方法是选定最低等高线及有关地貌特征点,并将其位置从地形图上转绘到沙面上,按垂直比例尺计算山顶、鞍部、山脚等处的插签高度,对照地形图进行堆制。永久性沙盘一般用泡沫塑料板或胶合板、石膏粉、纸浆等材料制作,其方法与堆制简易沙盘基本相同,但塑制地貌,要放大底图、锼制和镶钉等高线板、堆塑填料和涂饰地表颜色。地形沙盘,地形模型是以微缩实体的方式来表示地形地貌特征,并在模型中体现山体、水体、道路等物,主要表现的是地形数据,使人们能从微观的角度来了解宏观的事物。地形模型的应用范围及其广泛,主要运用的行业有衙门、交通、水利、指挥、国土资源、军事等。建筑沙盘,建筑模型是以微缩实体的方式来表示建筑艺术的、无论是单体的造型、还是群体的组合都是如实地表达建筑思想的构造,将建筑师的意图转化成具体的形象。”韦宝提醒道。
朱由校点头道:“这是自然,做任何物件之前都得先画图,朕一向都是这样的。咱们既然主要用于军事观察,就做地形沙盘吧。”
韦宝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咱们就做地形沙盘,正好我送了一副详实的辽东图给陛下,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其实韦宝有完整的,准确的世界地图,中国地图,但韦宝重新让人画了之后印刷出来的,都是一些地区性地图。
韦宝不想将完整地图随便透露出去。
在韦家庄、辽南、朝鲜这些天地会下辖地区,有各种精确的地图,还有航海地图,别的地方是没有的,韦宝很清楚,一副好地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多少代人可以少走弯路,意味着大大加快开化速度。
人类对地理的掌握,那是最关键的开化。
韦宝甚至清楚全世界主要的矿场都在什么位置,这也为天地会向外拓展,更具有目的性。
两个人一起干活,是最能增进感情的。
韦宝随即指导皇帝画图,画模型图。
然后韦宝趁着皇帝画图的时间,帮皇帝准备材料。
制作沙盘使用的材料,一般有沙盘框,托凳,细沙,泥土,地模型,表示道路,江河的各色布条,渲染地貌色调的锯末,颜料,表示战斗行动的兵棋,队标和队号,说明居民地,高地和江河名称用的纸牌,以及竹签,木签,线绳,图钉,米尺,毛笔,铁锹等工具。
沙盘的图好画,等韦宝将材料准备齐全,皇帝的图纸也完工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动手营建。
先将沙盘框放置稳妥,使沙盘的方位和现地一致,再铺上5厘米厚,湿度适当的沙土,并用木板刮平压紧,作为最低等高线的平面,然后打上和地形图相应的方格,在沙盘框周围注记相应的编号。
这些简单的事情,有太监们辅助。
碰到需要技术的部分,或者难以用语言指挥的部分,韦宝和皇帝才亲自动手。
堆积地貌,沙盘上的地物,如房屋,铁路,桥梁,树木和独立地物等,多用相似的模型表示,公路和乡村路用宽窄不等,颜色用不同的布条表示;江河用蓝色纸条或锯末表示。
树林用小树枝或绿色锯末表示,地物的大小,与水平比例尺相适应,关系位置要求正确。
设置地物,应按水系,居民地,道路,树林和独立地物的顺序进行设置。
最后,在相应的位置上插上地名,江河名,山名和高程注记等纸牌。
然后是设置战术情况,战术情况通常根据预定的作战方案或训练想定,用制式的兵棋,临时制作的队标,队号等进行设置。
设置时,先设战斗分界线,而后按先敌后我,由前沿到纵深的顺序进行。
如需显示敌,我设防工程时,应先设置工作设施,后设置战术情况。
最后是整饰,各项工作完成后,应详细对照检查,并标明沙盘的名称,指北箭头和比例尺,需要时用线绳拉上坐标网.
朝向,首先要分清南北朝向和东西朝向,因为这关系到房子的采光、通风等关键问题。
确定沙盘是否按照实际规划比例制作,合乎规格的沙盘中能够看清楚楼间距和小区内道路布置等基本问题。
还得绿化,沙盘好看的原因是通常会有大面积的绿化,要问清沙盘中绿化的建设与实际是否一致,因为很多沙盘中的绿色与实际出入很大。
干了一个多时辰,边框完成,主要的山峰和河流弄出来,就有个雏形了。
至于绿化和标识,还有一些山脉的塑造,还得细化,慢慢来。
韦宝干的很仔细,有点忘我。
其实是韦宝不知道要和皇帝说什么,韦宝知道皇帝正在防备自己,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客巴巴将韦宝的行为举止都看在眼里,能感到韦宝今天对皇帝比往日敬畏许多。
客巴巴暗暗赞赏韦宝的敏锐感觉,觉得韦宝悟性很高,知道韦宝已经看出来皇帝在防备他了。
“韦爱卿,歇歇吧。”朱由校身体不行,年纪轻轻的就很容易疲惫,虽然很喜欢做工匠活,但也需要休息。
“好,不过陛下,微臣还不太累,要不然陛下坐一会儿,微臣做给陛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陛下给微臣指点。”韦宝笑道。
客巴巴赶紧为朱由校递过去干净布巾擦手、擦汗。
朱由校笑着坐下,看着韦宝:“韦爱卿,满朝文武,可没有一个人有你这手艺的,朕没有什么可教你的,朕今天不也是头一回做这种模型嘛。”
“陛下虽然是头一回做,但陛下有基础,做什么像什么,比微臣做的好的多,手工也巧。”韦宝赶忙赔笑道。
“你呀,成天尽是挑好听的说。别人也挑好听的说,但朕不爱听,朕就爱听你拍马屁。”朱由校爽朗的笑道。
韦宝笑着点头:“谢主隆恩,这是陛下的天恩,微臣感恩不尽。”
“韦爱卿,你说实话,朕今日让王之臣和高第主持辽东裁军,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朱由校忽然问道。
韦宝心里一个咯噔,急忙道:“陛下,微臣要是为了这种事不舒服,微臣的格局就太低了。”
“爱卿,不必解释,朕能看得出来。”朱由校笑道。
韦宝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觉得朱由校的确是不简单的,至少很有当帝王的天赋。
韦宝遂决定不说了,感觉说多错多,说多了,肯定惹皇帝反感。
“爱卿,朕不是防着你。你是朕看上的人,又是英国公的女婿,你就等于是朱家的女婿,等于是朕的兄弟了。”朱由校道。
韦宝一汗,暗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好的你煽情什么啊?
韦宝努力的想挤一点眼泪出来应景,实在挤不出来,只能憋着气,把鼻子憋红,呼吸憋急促了,也有点伤感模样。
韦宝的模样,惹得朱由校笑了。
朱由校笑道:“爱卿,不必弄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朕知道,如果你是那心术不正的人,朕除了杀了你,防是防不住的,所以啊,朕就没有想过要防你,哪天朕要是觉得你不对劲,直接就派人把你杀了。”
朱由校这么一说,吓得韦宝当即跪下了。
客巴巴和皇帝身边的一大帮宫女和太监们也都吓了一跳,没有想到皇帝会忽然说这种话,皇帝可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种话。
朱由校要杀入,一般都是暗示魏忠贤去动手,从来不直说。
“陛下,求陛下放微臣归乡吧,微臣就当个乡农,此生足矣,微臣也不向陛下表忠心了,免得陛下觉得微臣故意演戏。”韦宝这回真的哭出来了。这里是皇宫大内,皇帝要杀他,他就是武林高手也出不去。
韦宝边哭边说的这句话,说完这句话,倒也没有再哭别的话出来。
朱由校叹口气,有气无力的将茶盅递给客巴巴,客巴巴赶紧接过去。
【1014 朱由校的驭臣之道】
客巴巴很奇怪,这两个人刚才不是还一起干活,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景象吗?
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将韦宝弄的哭哭啼啼了?
朱由校就这么看着韦宝哭,过了一炷香功夫才道:“好了,韦爱卿,韦爱卿。”
韦宝泪眼迷茫的抬头看向皇帝。
“别哭了,别哭了。”朱由校亲自给韦宝递过来一方布巾。
“微臣遵旨。”韦宝取过方巾连声道:“谢谢陛下,谢谢陛下。”
“韦爱卿,朕说了,朕最相信的就是你,又没有说真杀你,朕是说,你有小错,朕不会在意,如果你有大错,朕也不会罚你,直接就杀了。历来皇帝对宠爱的臣子,不都是这样
的吗?”朱由校笑道。
“那陛下还是不要宠爱微臣了吧,微臣听着吓得慌,以后啥事也不敢做了。”韦宝赶忙道。
“你呀,除非你想造反,否则朕好好的杀你干什么?”朱由校有点不悦道:“你会造反吗?”
“微臣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不会反,陛下对微臣深恩厚德,微臣永世难报。”韦宝言之凿凿道。
“起来吧。”朱由校亲自将韦宝扶起来,“这不就得了吗?赶紧干活吧,争取天黑之前将沙盘做出来,朕要从沙盘上看看大明的北疆!”
韦宝点了点头,稍微松口气,心里却更加警惕了。
随着沙盘的雏形出来,朱由校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对韦宝道:“韦爱卿,你再对朕说一说辽东的过往吧,从李成梁那时候说,朕喜欢听你说这些,帝师们可不会告诉朕这些。”
韦宝点了点头,对皇帝娓娓道来。
其实也不是韦宝的口才有多好,韦宝只是实事求是,说些被他消化过一遍的客观的,口语化的知识。
而朱由校即便能知道过往的一些历史,那都是大明官方的,掩盖了很多真相的历史,反正皇帝在决策上失败的部分,肯定都是被掩盖了的。
大明的问题,说穿了都是皇帝的问题,文官主持带来的的军事无能,军事耗费无数极大的增加了成本。
后金叛乱之前,先是李成梁养寇自重。
叛乱开始时文官集团日常和稀泥不肯用兵剿灭也不肯招抚,举棋不定,又开始吵架,随即不了了之。
叛乱严重影响到辽东生态的时候,杨镐既不知敌又不知己,导致明军精锐全军覆没,努尔哈赤坐大。
新任文官熊廷弼手上没兵,坚壁清野,效果显著。
这个时候万历去世,楚党失势,熊廷弼去职。
新任文官袁应泰就任。
朝廷这次大量给兵给将,他拼命招募夷人预备反攻。
等努尔哈赤攻来的时候,兵力薄弱野战失利闭关锁城,实际上在沈阳只有沟没有城,一下子就搞得自己情势危急,夷人混入了大量后金奸细顺势叛变,沈阳沦陷。
朝廷倾尽兵力财力打造的辽东彻底沦陷。
文官集团这个时候也慌了,不得不再次启用熊廷弼,出于东林党对楚党防备心又派了王化贞牵制,文武不和。
王化贞秉持文官一贯的好大喜功热衷纸上谈兵的糟糕习性,自然也是带来了明朝的又一笔巨资和大量军队,号称二十七万大军,还有很精锐的南兵,还要配合蒙古把后金一棒槌
打死。
谁料后金主动出兵攻打广宁,王化贞头号将军阵前叛变。
朱由校听韦宝说到这里,打断了韦宝,“这么说来,杀熊廷弼有些不应该。”
“陛下,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再想没啥意思,不如以后再下决策的时候注意一些也就是了。主要用人不看人怎么说,要看人怎么做。”韦宝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这话没错,朕也发现了,很多没本事的人,说起来头头是道,派他们去办事,一个个便吓得当缩头乌龟了!朝廷里面,只有你韦爱卿肯为朕办事,也有能力
为朕办事,若没有你,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陛下过奖了。”韦宝道。
“韦爱卿,你说后金用了什么法子,能让王化贞的副将投降。这个败类!”朱由校骂道。
“高官厚禄吧,估计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这个把柄送到大明朝廷,能让这个副将死的把柄,害怕了,所以投降。”韦宝解释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反腐对军队也同样重要!无非是贪污了军饷被抓住了证据吧。”
韦宝点头:“陛下才思敏捷,大概是这样。否则无法理解后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后金什么高官厚禄能这么吸引人,老奴努尔哈赤也顶多相当于大明一个知府罢了。”
朱由校闻言高兴了,“对,老奴顶多相当于大明一个知府!韦爱卿,你接着说下去。”
韦宝接着说广宁全局崩溃。
熊廷弼一向坚持守山海关,于是这次干脆带着一群人一路搬一路烧跑回了山海关。
文官集团开始论罪,熊廷弼弃辽西被处以问斩,王化贞战败收押。
辽东彻底玩没了,文官集团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个时候王在晋想依山海关而建八里铺防线。
但是帝师孙承宗不服,非要在宁远重新建城。
于是明朝又是大出血,几百年建设下来的辽西走廊又要重建。
为了阁老心目中的关宁防线,孙承宗被迫下台。高第上任。
再说下去,就没好话了,韦宝话锋一转,不谈大明,转而谈大宋。
其实比起靖康,可能会觉得大明这个时期也没有那么坑,而如果看了五代,可能就会觉得大宋也没那么坑了。
石敬瑭当了七年的儿皇帝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后晋最窝囊的事显然远非丢掉幽云十六州而已。
石敬瑭死后,侄子石重贵继位,决定对契丹致书自称孙儿,不再称臣,结果“契丹卢龙节度使赵延寿,原属后唐,后降契丹,欲代晋帝中国,屡说契丹击晋,契丹主颇然之,然
后契丹就来打了。
944年、945年,后晋与契丹两次交战,契丹均未得手。
946年,契丹第三次南下,后晋重臣杜重威、李守贞和张彦泽等人率军向契丹投降,后晋丧失主力。
947年正月,契丹军直逼开封,“百官遥辞晋主于城北,乃易素服纱帽,迎契丹主,伏路侧请罪”。
石重贵全家被俘虏到契丹,后晋灭亡。
也就是说,此时契丹其实已经把汴梁和中原打了下来,比靖康之变早了180年。
耶律德光进入开封时曾说:“我亦人也,汝曹勿惧!会当使汝曹苏息。”
可见本来已经打算要做中原之主了。
只是契丹自己的统治术不过关,在中原“纵胡骑四出,以牧马为名,分番剽掠,谓之“打草谷””,结果激起大规模的起义。
辽主曰:“我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这才逐渐撤回北方。
很多人都说,赵匡胤这么雄才大略之人,怎么会想出守内虚外、重文轻武这样自废武德的馊主意。
这就不难解释了,因为唐末以来藩镇割据的局面,已经威胁的不止是皇权了,而是中原王朝本身的生存,如果不是契丹自身有些问题,中国说不定就跑步进入辽朝了。
特别是如果把唐、五代、宋看作一个整体,就可以发现,之后历代王朝各种颇为人诟病的缺点,往往其实出于吸取前朝历史教训的初衷。
比如说,宋朝禁军坑,这事大家都知道,明太祖怎么能不知道。
卫所制的设立,其构想就给人一种是不是想复兴李世民的无敌铁骑的印象。
结果用过了才知道,支撑军户的经济基础已经不存在了,军户纷纷逃亡,最后还是要回到募兵。
石重贵停止对契丹称臣时,李崧劝曰:“屈身以为社稷,何耻之有!陛下如此,他日必躬擐甲胄,与契丹战,于时悔无益矣。”
这句话既然上了《资治通鉴》,宋主肯定是听进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嘛,结果宋朝倒是够能忍,忍大金一直忍到蒙古人打过来。
宋朝的历史教训又有人说了,都是投降派坏了事,要不是屈膝投降早恢复中原了,皇位上放头猪都比投降派强,这种论调明臣更不可能不知道。
于是明朝就来了个打死不议和不和亲不纳贡。
大明外交太僵化,饥民遍野了还多线作战,上上下下无一人敢承担议和就是罪人的骂名和压力。
当然也是因为宋朝做得太过了。
归根结底,那就是清谈误国。
此后可以发现一个特点,就是中原王朝开始如同着了魔一般,不断地对前朝政策矫枉过正,自身纠错能力似乎开始减弱了。
而无论哪种新制度和政策都难以再做到把国家统一、政局稳定、军事强大和技术先进较为完美的结合起来。
“韦爱卿,朕觉得处理朝政太难了,每件事都得想到现在,想到将来,一步都不能出错,太难了。”朱由校由衷的对韦宝道。
韦宝笑道:“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和陛下做工匠活一样,先画好图纸,在做的时候注意点工艺精美,就成了。”
“处理朝政得等啊,要是像做工匠活,每天都能看到做成什么样了,就好了。今天朕做出一个决定,可能要等到明年才能知道结果,结果还不见得是好结果,想改都来不及。”
朱由校道。
“有机会改的,陛下做了一个决定,监管的严一点,能实时知道事情的进度,便可以随时调整,这就要求耳目灵通。”韦宝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可能还是朕不够聪明吧,不够勤快吧,朕天生就不喜欢处理朝政。”
韦宝没说什么,其实韦宝知道,朱由校刚刚登基的头一两年是很勤奋的,可能总是失败,挫败感太多,所以逐渐对处理朝政没兴趣了。
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沙盘已经将近完成了一半了,主要的城池,山川河流,道路,关隘,都标定完成。
接下来就是细化,绿化。
朱由校对沙盘很满意,本来还想留韦宝,可惜太晚,再晚就不合规矩了,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情,否则皇帝不能这么晚留大臣在宫里面。
朱由校让贴身太监李元忠送韦宝,以表示对韦宝的重视。
李元忠是林文彪在韦宝还在辽西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就安排入宫的,一起进宫的还有一个叫白有根的太监,白有根在统计署的地位很高,仅次于林文彪,因为自幼被宫,所以自愿入宫做内应,混在魏忠贤身边当太监。
这一系列操作都是通过买通一个叫宋三狗的人安排的,宋三狗在傅应星府里面做事,有些权势。
在信王府,通过李成楝,统计署还安排了一个人。
也就是说,统计署在朱由校、魏忠贤和朱由检身边都安排了人。
在魏忠贤身边的白有根属于外围人员,另外两个在魏忠贤和朱由检身边的人已经打入了核心圈子。
韦宝和李元忠始终没有说过什么,看上去非常正常。
没有说过什么,本身也是一种交流,说明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事情。
最后韦宝忍不住看了李元忠一眼,两个人用眼神短暂的做了两三秒钟的交流。
韦宝更确信没啥事,说明皇帝、魏忠贤、客巴巴都没有很反感自己,甚至可以说整个阉党都没有想过把自己怎么样,要不然李元忠一定会听到风声。
“多谢李公公相送了。”韦宝道。
“应该的,能陪爵爷出宫,是小奴毕生的荣幸。”李元忠俯首道。
“李公公言重了。”韦宝说着拿出一叠银票,也不数了,至少有两三千两纹银,足够在京城买十几座上好的宅院,“小小意思,”
李元忠客套道:“这怎么好意思?”却马上就收了,动作很快,不让其他的侍卫和太监有机会看到银票有多少。
在宫里面要发展,必须搞人际关系,搞人际关系,出手大方是少不了的。
不管给魏忠贤身边的白有根和给朱由校身边的李元忠,他们都是长期在宫里面的,难以接触,送银子不容易,尤其是李元忠,所以韦爵爷一次多给一点。
韦宝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韦宝本来出宫打算直接回总裁府,却没有想到被魏忠贤派人叫住了他。
“请爵爷到甜水胡同去一趟。”来人隐晦的道。
甜水胡同是魏忠贤的私邸,韦宝知道,叫他过去,肯定是魏忠贤有事情和自己谈。
统计署的特工转告给韦宝之后,韦宝快速的想了想,决定去,不去的话,就是不给魏忠贤面子,就是和魏忠贤翻脸了。
韦宝觉得,去了,无非有一点点危险,这危险还是比较少的,魏忠贤如果要对自己动手,一般不会安排在他自己家里,自己怎么说也是大明的爵爷,又不是阿猫阿狗。
再说,魏忠贤也没有必要杀自己,两边并没有闹到那个份上,这回节外生枝,也都是魏忠贤搞出来的事情。
韦宝到了魏忠贤的私邸,先是与傅应星寒暄了几句。
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傅应星,对别人是没什么话说的,唯独给韦宝面子。
与傅应星寒暄之后,韦宝进入后院。
魏忠贤这回没有让韦宝等,否则每次韦宝来,至少得等半个小时以上,魏忠贤才会过来,一方面魏忠贤确实忙,每天都有一大帮人找魏忠贤,另一方面,魏忠贤也喜欢拿架子。
但这回是魏忠贤在等韦宝。
“韦爵爷来了,请坐。”魏忠贤客气的站起身。
韦宝一脸惊吓状:“九千岁,您这样客气,真是折煞小人了,我韦宝在九千岁面前算什么爵爷?无非是一个奴才罢了。没有九千岁,韦宝现在还在辽西种麦子呢。”
魏忠贤呵呵一笑:“这些话就不必说了,英雄不问出处,现在你韦爵爷已经是大明家喻户晓的人物,是读书人的楷模,是官员的目标,有谁能在入仕途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升任正三品大员,而且还封了爵位,而且还单独执掌一个正二品的总督衙门的?”
“都是九千岁的栽培,韦宝一刻不敢忘。哪天九千岁不想让韦宝当官,韦宝就什么都不要了。”韦宝急忙表忠心道。
说不要就不要,不要当官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表忠心,就是魏忠贤最信任的亲信,也做不到韦宝这么洒脱。
魏忠贤对于韦宝的态度还是满意的,“不说这些了,来喝茶。”
韦宝却仍然站着,“向九千岁告罪,近来手头实在是紧的很,刚才从宫里面出来,随身带着几百两银子都打赏给宫里面的公公们了,现在实在没有银票。”
韦宝说着翻出袖兜的衬布给魏忠贤看,表示自己实在没有银子。
然后韦宝赶忙道:“空手来见九千岁,实在是不应该,等会微臣回去就让人设法凑一万两纹银给九千岁送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咱家知道你最近都没有赚什么银子,光是花银子了,手头肯定紧。不过,这回你老丈人帮你省下了三百万两银子。”魏忠贤道。
魏忠贤说罢,盯着韦宝的俊俏的脸蛋看,想看看韦宝的表情变化。
【1015 无路可退】
只可惜,魏忠贤在韦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到。
“一定要的,等会小人就去凑。”韦宝可怜兮兮道:“微臣的泰山大人虽然帮小人省了三百万两银子,但没啥用,为了凑齐六百万两银子,小人借贷五百多万两纹银,生出来的银子,无非是让小人少借贷一点罢了。现在日子是真难,本来小人府里面有一百多个丫鬟,现在小人都遣散了大半,只留下三十几个。每日饮食花费也缩减了大半。”
魏忠贤呵呵一笑:“好了,你呀,跟咱家就别玩这些了,你再诉苦,咱家也知道你不缺银子,否则你就不是韦宝了。韦宝啊,你是不是还在怪咱家之前顶着你的新政反对?”
“没有,没有,小人知道九千岁都是为了我好,任何一项决策都会有人反对,九千岁出面反对,只能让反对的人变少,尤其是那些可恶的东林人,见九千岁反对,他们就不会怎么反对了。九千岁实在是在帮小人,小人怎么会不知道?”韦宝赶忙道。
“你是聪明人,咱家知道你肯定能想明白的。”魏忠贤又接着道:“还不仅于此,还有,咱家本来想削去你一些兵权,也是为你好,恐怕你岳父是误会咱家了。”
“这事小人也能想明白的,树大招风,小人懂。小人的岳父恐怕是爱惜小人,不舍得小人的权力变小。小人其实真的无所谓,小人的岳父也绝对没有为此误会九千岁,请九千岁尽管放心,明日小人请岳父与九千岁饮宴,大家当面说开就是了。”韦宝道。
“那倒不用。”魏忠贤笑道:“你都能明白咱家的想法,咱家就欣慰了,小宝,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决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在权力这一块!明白吗?”
韦宝点头道:“明白。”
与魏忠贤谈了一炷香功夫,双方都很客气。
韦宝回府之后,赶忙让人送一万两上好纹银给魏忠贤送过去。
韦宝看着两箱白花花的纹银,很是舍不得!
虽然这一世已经富可敌国,但也许是在现代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时间太久了的缘故,韦宝依然对于金钱十分看重。
“辽东有消息了吗?”韦宝问吴雪霞。
“算日子,统计署的人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估计这一两天,辽东一定会传回消息!那些边军知道还要裁撤他们,不可能不闹事!辽东世家将门已经被裁撤的只剩下三万人,已经露骨,没有位置裁了。”
韦宝点点头,“早点离开京师为上策!”
然后韦宝又问了张美圆,海防衙门那边怎么样,发展通商口岸的情况。
本来韦宝是防着张美圆和吴雪霞的,因为她们两家娘家都有一定的势力,尤其是张美圆家是英国公府。
但是韦宝心软,自己的女人基本上都有管一摊子事,什么都不让张美圆做,怕张美圆时间长了会有想法。
不但海贸被张美圆管了,科技和工业这一块,韦宝也交给了张美圆。
韦宝相信张美圆不会回娘家透露天地会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女人大都是忠贞的,嫁给了哪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她们的天。
次日,果然如吴雪霞所料,辽东大乱的消息传到了京师,几乎所有辽东兵马一起哗变,甚至还杀了几名低阶的辽东将领,哗变大有无法弹压的态势。
“现在怎么办?就是你出的好点子!还说要尽数裁撤辽东边军,现在才提出再裁掉一万人,他们都如此激烈!还不知道蓟州那边怎么样!?”朱由校大怒,对魏忠贤发脾气。
魏忠贤知道可能会乱,但应该是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却没有想到闹出这么大的篓子。
其实蓟州也乱了,天地会统计署也派人去搞事,只是没有像在辽东的力度那么大。
韦宝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在背后策划各军哗变。
“陛下不要着急,再等一等,看看事态发展吧。王之臣和高第应该能够应付,王之臣已经到了山海关。”魏忠贤道。
“你还想瞒着朕吗?”朱由校更加暴怒,“就是王之臣和高第联名上了本子到内阁,说他们无能为力!再等下去,你是不是想要几万大军叛变,一起入京威胁京师!?”
魏忠贤大惊,知道皇帝也是有耳目的,却不知道朱由校的耳目这么灵通,什么事情都知道。
其实朱由校就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装糊涂,都让魏忠贤去办,但是关乎到大明和朝廷安危的大事,朱由校是不含糊的,会很快速的做出反应!
“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二,大新年的,你弄出这么多事!”朱由校正在气头上,就想撸了魏忠贤的官职,还想暴打魏忠贤一顿。
客巴巴一看事情紧急了,赶忙帮魏忠贤说话,劝皇帝消火气,“魏公公,你也是的,你做出什么决定之前,不知道想好后路吗?”
“这些话都不要说了,魏忠贤,现在怎么办?”朱由校气道,“说不出解决的办法,朕就杀了你!”
魏忠贤吓得一下子跪下了,本来还想借着裁军告诉世人,韦宝再有能耐,在咱家面前也是一条狗,现在还不知道谁是一条狗呢。
辽东过来的传闻,士兵都要求见韦宝,而且士兵们都知道是韦宝出面,朝廷才从尽数裁撤辽东三万兵马,改成了只裁撤一万人,现在辽东军都对韦宝感恩戴德。
这些,绝对不是魏忠贤的初衷。
魏忠贤是没有想到韦宝才去辽东短短几个月,就建立了这么高的威望。
最可气的是,韦宝才刚刚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么多能征善战,常年和艰难打交道的悍将们,怎么威望还不如一个少年?
“快说话!”朱由校见魏忠贤跪着不吭声,气的在魏忠贤胸口踹了一脚下去。
魏忠贤啊的一声闷哼,便向后倒去。
在场的太监和宫女都惊呆了,还没有见皇帝发过这么大的火。
“韦爵爷可以安抚。”魏忠贤不得不提出韦宝。
谁知道,魏忠贤不说韦宝还好,魏忠贤一说韦宝,朱由校更加生气了:“朕当然知道韦宝可以解决,但大明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都要找韦宝去?没了韦宝,是不是大明就不转了?难道大明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一个刚刚入官场,一个才十六岁的人去做?大明的人都死光了吗?”
魏忠贤闻言,吓得浑身打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由校大事上是不糊涂的,小事情才无所谓。
朱由校有朱由校的道理,如果再让韦宝去辽东整顿一次军务,所有的人,包括蓟州军,包括辽东军,还有韦宝已经控制的山海关兵马,都将被韦宝控制。
韦宝本来就已经很有实力了,这么一来,韦宝将更加有实力。
这是军权,不是其他的权力,是能够动摇统治者根基的权力,皇帝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现在,就算收回裁军的成命也来不及了!辽东军同样会哗变,蓟州军估计马上也得有样学样!你说,现在怎么办!?”朱由校厉声道。
魏忠贤现在彻底没办法了,脑子一团浆糊。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你说!你不是每次都维护魏忠贤吗?”朱由校甚至对客巴巴发起了脾气。
客巴巴也吓的半死,皇帝也是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的。
“不让韦宝去,就只有陛下亲自去一趟了,或者让孙承宗这样的人去一趟。”客巴巴谏言道。
客巴巴虽然长期在宫里面,根本没有宫外任职的经验,但到底听的多,看的多,见识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的。
客巴巴也因为长期处于帝国最高层,气质上也早就不是农家奶妈的气质了,贵妇气质浓郁,想问题也比较全面。
朱由校陷入了思考,似乎除了韦宝,也就只有他和孙承宗合适了。
可是孙老师刚刚负气离开,怎么能这样召回?那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孙老师还不见得愿意回来。
就算孙老师愿意回来,这和叫韦宝前去安抚蓟辽大军有什么分别?不是同样将极高的抬高孙承宗的威望吗?
将会搞得好像蓟辽离开了孙承宗就玩不转了一样。
虽然朱由校很信任孙承宗,但朱由校并不希望出现一个威望能盖过皇帝的人。
如果孙承宗不去,真的就只有自己亲自去一趟了。
可自己一个当皇帝的人跑到辽东去,安全是第一个大问题,万一建奴得到消息,大兵来犯,自己怎么办?
就算运气好,建奴没有进攻,自己就一定有把握搞定蓟辽大军吗?
自己去了,无非是告诉将士们,放弃裁军,另外给他们一些银子安抚,无非如此,此外还能怎么样?
不行!
都不行!
朱由校将自己去,和孙承宗去,两种方案都否定了。
“算了,召韦宝和内阁大臣来吧!”朱由校颓然叹口气,狠狠的瞪了魏忠贤一眼,之后对王体乾道。
王体乾一甩拂尘,当即答应:“是,陛下。”说着便退了下去。
王体乾很清楚,皇帝这是没有办法了,盛怒过去,还是觉得只有让韦宝去一趟辽东,这一条路了。
王体乾立刻找了韦宝和内阁大臣们来议事。
等韦宝和几位阁臣到了,皇帝又没有露面,觉得规模不够,皇帝让太监再去将六部尚书和侍郎,所有在京正三品以上官员都找来。
朱由校虽然内心妥协了,觉得韦宝是这次安抚蓟辽大军最适合的人选,但还是隐隐希望有人能够挺身而出!
朱由校不喜欢上朝,同时觉得这种事,三品以下官员官职和声望都不够,跟他们说没用,所以才找三品以上官员来会谈。
这一下规模就扩大了,平台站了上百人,搞得跟早朝也差不多了。
官员们都不时的看向韦宝,大家都是一个想法,都觉得这件事,似乎只有韦宝合适,韦宝这趟估计又得升官发财了。
平台重地,众人不敢交头接耳,顶多互相偷偷看看,一起肃穆等待皇帝到来。
人到齐,朱由校很快到了。
朱由校换了一身黑色的便服,带着黑色的帽子,面无表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行礼。
朱由校端坐之后道:“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臣站直了身体,低着头。
“召你们来为了什么,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辽东乱了!各军听闻朝廷要裁撤一万人马,起了哗变,局势危殆,王之臣和高第弹压不住!你们说,该怎么办?有谁有本事解决此事吗?”朱由校问道。
众臣没有一个吭声的,暗忖这谁敢答应啊?没有好处,还得冒性命风险。
军队哗变是开玩笑的?
别说他们去,就是皇帝亲自去,盛怒之下的大军也有可能杀了皇帝,当兵的是开玩笑的吗。
“谁要是有本事去,官升一品!三品升二品,二品升一品,一品大员肯勇于任事者,蒙荫子孙正五品!”朱由校开出了好处。
一方面,朱由校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另一方面,朱由校觉得,如果实在是没有勇夫的话,韦宝自己主动出来请求去辽东也是好的。
至少那就是韦宝主动要去,自己只是顺水推舟,不能说明朝廷实在是找不到人才,不得不让韦宝去。
那样的话,自己的面子和朝廷的面子,都要好看一些。
至于让韦宝十六岁就有机会升任正二品大员,皇帝其实是无所谓的,以韦宝的才能,韦宝二品,一品,甚至进入内阁,都是早晚的事情,早一点也没什么。
更何况平息辽东哗变这么大的功劳,韦宝要是拿到手里了,别人也不会对于韦宝十六岁就升任正二品大员而说三道四的了。
更何况,韦宝不已经是侯爵了吗,正二品与侯爵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朱由校的打算不错,只是他的话说完,在场依然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上百人,没有一个有所表现的。
倒是不少官员都在偷偷摸摸的看韦宝,等着韦宝出声。
可谁知道,韦宝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般。
朱由校道:“怎么?你们这么多大臣,至少都是三品以上,出去都是能执掌一省的封疆之臣,没有一个勇于任事,愿意为朝廷分忧解难的人吗?”
朱由校说着,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了下来,在一众大臣们身边走来走去。
皇帝其实是想看看韦宝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韦宝自然没有睡觉,表情很平淡,甚至有点傻乎乎的盯着面前的青石地板。
平台的青石地板非常的光滑,好像水洗的像是镜子一样。
朱由校心里有点气,暗忖朕都这么给你面子了,给你铺了一条能名正言顺拿到正二品官阶的路了,你还不开口,故意矫情?
韦宝其实内心也有点沉不住气的,韦宝知道皇帝现在正在看着自己。
但韦宝不停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正二品算什么?
这事没人敢去,肯定是自己的,别急。
韦宝知道,只要自己主动要去,皇帝肯定更加猜忌他。
朱由校咬了咬牙,回到座位坐下,“怎么?都哑巴了?那好!你们推选人去吧!总不能出了事,等着朕吧?什么事情都让朕来做,大明养你们这帮人干什么的?”
朱由校说罢,点名道:“首辅,你先说,然后你们每个人都说话,一定要推选一个人去辽东平息哗变!开始吧!”
顾秉谦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皇帝身边的魏忠贤,硬着头皮道:“微臣觉得韦爵爷合适。”
顾秉谦说完,次辅大人魏广微道:“微臣觉得韦爵爷合适。”
“微臣觉得韦爵爷合适。”
“微臣觉得韦爵爷合适。”
……
有了首辅和次辅的打样,所有人几乎统一了口径。
在场的有阉党大臣,有东林党大臣,众人可从来没有在哪一件事上这么齐心过啊。
主要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事只有韦宝最合适,这不是出于私心,另外,大家都知道韦宝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是阉党,是个投机中立派,所以大家选韦宝的时候,跟当初选高第去辽东一样,毫无压力,不存在党争偏见。
所有人一边倒的选择韦宝,都在朱由校的意料之内。
朱由校对韦宝道:“韦爱卿,看样子,大家都对你很信任。你如何说?”
皇帝完全可以指派韦宝去,但皇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用圣旨直接让韦宝去,就是想让人觉得他是勉为其难让韦宝去,除了韦宝这个选择,他仍然有其他的办法,他并不是非用韦宝不可!
韦宝道:“启禀陛下,微臣多谢众大人的抬爱,这里任谁都是微臣的前辈,只有微臣年纪最轻,资历最浅薄,能力也最平庸,许多大人都是微臣的伯伯辈分,叔叔辈分,甚至有可以当微臣爷爷的前辈。他们这是厚爱栽培微臣,其实,微臣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朱由校闻言火气有点上来了,心说你才跪在朕面前痛哭流涕的,这么快又健忘了?敢当众撂挑子?什么意思?
不过,当着一众朝臣,并不是与韦宝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朱由校也不方便发火,压着火气问道:“韦爱卿你不要谦虚,朕问你,如果你去辽东,你有什么要求吗?”
“微臣觉得,朝廷不能再在这个当口裁军了,其他的微臣,暂时想不到。不过,微臣的确不适合,微臣年纪太轻,又只是一个三品官,官阶和声望都不够,资历更不够。微臣绝对不是讨要官职!即便给微臣一个二品官,微臣也是不敢领受的,微臣能力有限,资历不够,实在承担不起,所以,请陛下体谅微臣的苦衷。”韦宝说罢,跪下了。
韦宝一直说的很谦虚,也很不想去的样子,情绪把握的很到位。
这让其他大臣们没有那么反感,没有那么妒忌韦宝了,大家都觉得韦宝此人的确是人才难得,想事情很周全,要是换了旁人,有机会升官,又有这个能力,还不早就按耐不住喜形于色了嘛。
“就韦爱卿去吧!也不用等到从辽东回来了,即刻任命韦爱卿为正二品海防总督!赴任之前,代朕去辽东安抚将士,赏银一万两,直隶良田三千亩,赐尚方宝剑,金珠一对,玉带一条。”朱由校终于按耐不住,直接下了圣旨:“韦爱卿,你今天就赶赴辽东吧,此事需在正月解决,二月中旬你需回京复命!”
朱由校说罢,大声道:“好了,都散了!”
说罢,朱由校拂袖而去。
这一次,朱由校没有留韦宝一起玩木匠活。
因为今天朱由校没有心情了。
面对这样的封赏,朝廷官员自然是议论纷纷,大家都很奇怪皇帝为什么好像很生气,估计皇帝是因为关外军队哗变,心情不好吧。
不过,这并不影响朝臣们的心情大好,大家争先恐后的恭喜韦爵爷又高升了。
韦宝也没有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正二品海防总督衙门海防总督一职,搞来搞去,反反复复那么久,皇帝却在这个时候直接授予了自己,实在搞不懂朱由校是什么样的人。
“恭喜韦爵爷高升啊,以后不要忘了咱们。”
“等韦爵爷从辽东回来,一定要去我府里面坐一坐。”
“韦爵爷什么时候动身?陛下说你今日就动身,告诉我们一个具体的时辰,从哪里出城,等会我们去送你。”
众官员们热络的围着韦爵爷嘘寒问暖,表达善意,不分东林党,也不分阉党,大家竞相表达友好,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韦宝平淡的与众人寒暄,表示不用送了。
然后表示陛下交代的差事要紧,不便久留,便先一步走人了。
不管朱由校怎么想的,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
也不管这一趟去辽东能不能顺利化解哗变,能不能按照自己原本设想的击退建奴,并且重伤老奴努尔哈赤,反正韦宝是没有退路的,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得赶快动身。
今日已经是正月初三,时间非常紧迫了。
【1016 韦爵爷去辽东】
韦宝担心努尔哈赤随时会发动攻击,甚至很可能已经将大军云集在宁远城周边了!
如果努尔哈赤这个时候攻击宁远城,功劳将不是被袁崇焕领走,就是宁远城因为士兵哗变,被建奴攻破,两种情况都不是韦宝希望看到的。
一旦建奴拿下了宁远城,将腰斩关外的土地,关宁锦防线将不复存在,关外的战略纵深将消失,能做的文章就太少了。
皇帝和朝臣们甚至还会借机将责任都扣在自己的头上!
韦宝知道,刚才那帮大臣对自己有多热络,等自己倒霉的时候,这帮人就会有多狠毒。
韦宝已经见惯了官场的翻脸不认人。
自己十六岁就已经晋升正二品大员,多少人妒忌,多少人眼红?
韦宝不用想都知道,满朝上下,一定没有一个人不妒忌,没有一个人不眼红的。
所以,韦宝现在看似顺风顺水,实则是危机重重,一步都不容有失。
这回是朱由校下的圣旨,所以皇宫的效率很高,等韦宝到府邸的时候,圣旨和皇帝赏赐的物件也一并到了。
朱由校这回的确很大方,三千亩良田和一万两纹银,这就相当于两万多两纹银的赏赐了。
更何况,上好的良田,在北直隶,有银子也不好买。
来传达圣旨的太监也非同小可,是韦宝的私下干叔叔王体乾。
胖胖的王体乾依然像往日一样面无表情,外人很难从王公公脸上看到表情变化。
但是已经在官场练出了一定的眼力劲的韦宝,还是觉得王体乾今天比往日高兴不少。
王体乾宣读圣旨,韦宝带着一帮家眷领旨谢恩。
韦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
“韦爵爷快快起身吧。”王体乾笑道:“恭喜韦爵爷才十六岁就已经是正二品大员了,旷古罕闻啊。”
韦宝连忙谦逊了两句,做个请的手势:“请王公公到堂上喝杯茶吧?”
然后又对林文彪道:“招呼好几位公公。”
王体乾和林文彪都知道韦爵爷这是有好要说,想与王体乾单独说几句话。
“也好,你们与韦爵爷府上的人将陛下赏赐的东西点清楚,尤其是一万两纹银,数目不能有丝毫差池。”王体乾吩咐道。
几名太监连声答应了,都暗忖,陛下赏赐的银子,难道还有谁敢贪污嘛。
韦宝笑道:“东西不用点,请几位公公喝口茶,歇歇脚,让我的人表达一下谢意是真的。”
一帮大小太监都很高兴,知道韦爵爷素来大方,韦爵爷这么说了,每个人至少能分到十两纹银,甚至可能是十五两纹银,二十两纹银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几个太监连声谢过了。
王体乾一进入大厅,见没有人了,便夸赞道:“小宝,这回你可是风光了,十六岁就升任正二品总督,还是实权总督,以后要钱有钱,要兵马有兵马。”
“这些都无所谓的,有命花才成。”韦宝不以为意道:“叔父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陛下和魏忠贤已经十分防着我了。”
王体乾点了点头,“你能看到这一点,非常好的,的确不能掉以轻心,不过,只要你能办事,也不用太在意。”
“去辽东安抚大军,这回可不容易,上回裁军不是哗变,这回是哗变啊。”韦宝苦着脸道。
虽然在王体乾面前,韦宝也是不敢丝毫大意,这话一半是说给王体乾听的,一半是演戏,好让王体乾回去有样学样,说给朱由校听。
王体乾笑道:“好了,在我面前就没有必要说这些了,你的难处,我有机会自然会说给陛下知道的。知道你不容易。对了,那三千亩良田,你想要在哪里?这事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韦宝对良田本来不是很在意,不过,听王体乾这么一提醒,来了一些精神,“三千亩良田要是放在一起,就是很大的一个庄园啊,是不是良田不打紧,要是能在京郊有一处很大的庄园,利于我的人马往来,也利于货物存放,还是挺不错的,不知道通州还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韦宝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知道达官贵人实在太多,老朱家基本上一段时间就会多出几个亲戚,皇帝哪个不找一堆女人,有女人,就有女人的家人,就会赏赐一些田地出去,此外还有立功的大臣,得宠的大臣和太监们,都会获赠良田,所以韦宝才会这么问。
王体乾道:“通州肯定没有这么大片的良田了,不过,如果不要良田,只是想要地方大,可以多划拨一些山地进来,弄个上万亩田地也不是问题,反正你韦爵爷现在正当红,谁也不敢说什么,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嗯,多谢叔父,最好靠近交通要道。”韦宝补充道。和王体乾,韦宝也不用客气,每年进贡给王体乾的银子至少都有二三十万两了,要是用来买田地,上万亩都能买到。
王体乾想了想道:“这事不难,我在通州有不少陛下御赐的田亩,宫里面的不少太监也有田亩,我可以想想办法,让人和你换地,你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最好都在一起,而且都能扼守交通要道,可以驻扎一些人马。”韦宝直言不讳道:“这个时代,手里没有人,出了事都找不到帮手。养个两三千家丁在京郊,至少不用怕很多人了。”
王体乾点了点头:“这不难,这事我帮你办了,两万亩够不够?”
“够了,多谢叔父,要多少银子?”韦宝赶忙问道。
“要什么银子?你每年给我那么多银子,这办田亩的事情,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了!”王体乾大气道:“我没有子嗣,只要你好,我就高兴。”
韦宝闻言,不由的有些感动,也不知道王体乾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诚恳道:“哪里能让叔父破费,我马上让人筹集银子,两万两纹银够么?”
“说了不用,你这孩子。”王体乾推辞道。
就在韦宝和王体乾说话的时候,吴雪霞来汇报事情。
韦宝为了表现与王体乾不分彼此,并不回避,直接对吴雪霞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国公爷来了,很生气的样子,还马上要见爵爷。”吴雪霞道。
韦宝一汗,英国公来了,还好像很生气?他生什么气啊?
“美圆呢?”韦宝问道。
“美圆已经在陪着国公爷了。”吴雪霞道。
韦宝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看向王体乾。
王体乾笑道:“国公爷来了,估计是不想爵爷去辽东吧,怕这趟差事太困难,好了,爵爷你忙吧,老奴告退。”
韦宝也当即想到了,估计就是被王体乾猜中了,自己的岳父很护短,一点不想见自己受委屈,估计是怕自己去辽东安抚大军要吃亏,怕自己完不成任务。
“估计是的,好了,那我不留王公公了。”即便当着吴雪霞的面,韦宝也不再与王体乾叔侄相称,非常的谨慎:“那两万两纹银,我马上让人去筹集。”
“说了不要,爵爷再提银子,我不开心了。”王体乾正色道,“该要的,我不会客气,这回你就听我的吧。”
韦宝十分感动,只能连连点头。
韦宝没有再说什么,知道太监们其实比正常男人更加好面子,他们说过的话,很不喜欢别人不照着做,会觉得没面子。
送走了王体乾,韦宝当即让大家加快准备速度,两个时辰之内启程离京,然后去见老丈人张维贤。
张维贤此时正生气的对张美圆道:“你别拦着我,我要去阻止韦宝!这混小子,这道圣旨是这么好接的吗?辽东军哗变,这个时候去安抚大军,无异于找死!如果带了许多兵马过去,容易火并,如果带少了人去,很容易被叛军抓住杀了。杀叛军不讨好,被叛军杀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父亲,您别着急嘛,夫君他自然会有安排的,再说,我们在了山海关控制了五万大军,完全被夫君所控制。”张美圆道。
“山海关不是吴襄是总兵吗?吴襄虽然也是小宝的老丈人,可老丈人哪里就一定靠得住了?遇上大事,连亲生父子都不见得靠得住!”张维贤着急道:“军旅之事,你们还是太年轻,不能看的太儿戏了。军旅无小事,这冰天雪地的,关外苦寒之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些个辽东军,饿起来都能吃人,和野兽无异。”
韦宝正好在门外听见了,都无语了,觉得自己这老丈人心里是有多阴暗啊,父子都靠不住,难道你还怀疑张美圆,怀疑你儿子张之极吗?
还辽东军跟野兽一样,合着在你们关内人的眼中,辽东边军都是那样的人啊?
难怪关外的人与关内的人格格不入,互相看不惯,无法融合了,你们打心底里就将关外的边军当成看门狗嘛,根本没有将他们当人看嘛。
这时候,韦宝忽然有点同情起来祖大寿和吴三桂那些叛乱者了,首先,他们基本上都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干不过建奴的情况下,被迫投降的。
其次,关内的人打仗依靠关外边军,但却将关外边军不当人看,现在看来,由来已久。
张之极也跟着张维贤来了,看见小舅子韦宝古怪的表情,知道韦宝对于父亲的话听不惯,轻声笑道:“好了,不用跟老头一般见识,他说话就爱往死里说。”
张之极还是比较柔和的人,知道韦宝肯定因为是辽西人的缘故,听不顺耳父亲这么说辽东边军,辽西辽东,打断骨头连着筋,其实在关内看来,辽西一样属于关外。
韦宝微微一笑,表示没事,进了厅堂,先对岳丈大人行礼:“老泰山大人到了。”
张维贤一见韦宝进来,立刻对韦宝走过来:“小宝,你来的正好,你是不是正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到辽东去啊?”
韦宝笑着点头:“泰山大人,我已经接过圣旨了!当然要去,圣旨让我今天就动身,我现在就要走了。”
“你还笑得出来。”张维贤看着韦宝,都要无语了,这要是自己的亲儿子,张维贤绝对已经一个巴掌招呼过去了。
韦宝收敛了笑容,眨了眨眼睛。
“小宝!你不要不当回事啊!我刚才说的还不清楚吗?不管你是杀辽东军,还是辽东军杀你,对你都不会有什么好处,一件没有好处的事情,你招惹上身做什么?来,你现在就随我入宫,我拼上老面子,让陛下收回成命!敢情我大明没有人了?啥事都让我女婿去,大明就只有我女婿一个人能当差了吗?”张维贤义愤填膺道,搞得好像非常的委屈。
韦宝被张维贤拉着胳膊往外走,“泰山大人啊,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一句好不好?”
“不听不听!我什么都不听!这趟你不能去,死路一条啊!”张维贤道。
韦宝好歹将张维贤拉着不能再走了,道:“泰山大人,我有这么傻吗?我既不会带兵去打杀辽东边军,也不会跑到辽东让他们杀我,我就在山海关,我手下几万人,几百将领,要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用的?还用我亲自出马吗?我随便派点人过去一施压,这帮边军就得妥协,让辽东边军将领们到山海关见了我,稍微安抚一下,就大功告成了,很容易的事情嘛。况且圣旨都已经接了,您老老是卖老面子去顶撞陛下,也不好吧?”
张维贤被韦宝一下子就劝住了,想想也是,老是顶撞皇帝,肯定不好啊,事实上,张维贤也是蛮圆滑的人,尤其是对皇家,从来都是很忠顺的,几次都是为了韦宝才出面。
“真的?你只在山海关,不去辽东?”张维贤问道。
“那能有假吗?”韦宝笑道:“您老以为我不怕死啊?我肯定比您老更怕。毕竟是我自己的小命。”
张之极也笑道:“爹,小宝说的不错,小宝这么聪明的人,能干吃亏的事情吗?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啊,小宝还没有上路,陛下就已经把正二品官位都给了,小宝才十六岁,已经贵为正二品大员,还不够吗?”
张维贤听儿子也这么说,又有点动摇了。
“爹,大哥说的不错,我与夫君同进退,我会看着夫君的,绝不会让夫君涉险。”张美圆也道。
听闺女也这么说,张维贤只能道:“那行吧,美圆,你一定要看着小宝啊,绝对不能让小宝出关,就在山海关,山海关是小宝的地盘,应该没事,关外太危险了。隆冬之际,关外冰天雪地的,大小凌河都结冰了,建奴的铁骑随时能杀过来,不光叛军有危险,建奴更加危险,咱们大明的兵马,出了城,就是建奴的活靶子。”
韦宝听张维贤这么说,暗赞老头还是很有军事想法的,说的不错。
“爹,放心吧,我肯定不出关。”燕天南心里温暖:“爹,你对我太好了,我都知道。”
燕天南一般都叫泰山大人,很少叫爹,这一声爹,叫的挺情真意切的。
张维贤拍了拍韦宝的肩膀,点头道:“好吧,你是聪明人,需好好谋划,做什么事情之前,多想着美圆,你是有家室的人,有的事情,可千万别当成儿戏。咱们是有根基的人,不怕犯错,既是犯了天大的错,顶多回家玩几天,过一阵就官复原职了,性命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韦宝敷衍的笑道。
好不容易说走了岳父,韦爵爷与大舅哥告别之后,即刻带人出发。
韦爵爷即将赴辽东上任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京城。
韦宝的下属,同年进士刘若宰、余煌,基本上京城官员都出动了,上万人自发的跑到京城大门口给韦爵爷送行,嘱咐韦爵爷在辽东多多保重,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韦宝与众人寒暄之后,一一都答应了,在夜幕到来之前离开了京城。
韦宝与一众家眷,还有总裁秘书处的美女秘书们,光是轿子就有上百顶,还有几十挂马车。
马车上拉的并不是金银珠宝,有几车是皇帝给的十万两纹银,是安抚官兵用的。
其余的都是领出来的军械。
韦宝倒不是为了那点军械,韦宝主要是为了铁骑铜器。
恐怕在北直隶,也就是兵部的兵器局有这么多铁骑铜器了,韦宝每个月都领光兵部的这些铁器铜器,然后拿回辽西韦家庄的兵工厂做材料。
自从韦宝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获得材料比以前要容易多了。
韦宝身边除了总裁秘书处,还有统计署总署,和一些直属机关,还有总裁参谋处的人,此外还有五百人的总裁卫队,总数在八百人左右。
因为赶时间的缘故,韦宝没有让休息,大军快速行进,次日天亮便到了辽西地界。
当然,这与车子都装了皮轮胎有关。
从京城到山海关的道路,也被韦宝修缮过,虽然不是水泥马路,也很不错了,所以行径速度快。
韦宝做这些事情,都是以捐赠的名义。
【1017 张美圆和吴雪霞有喜了】
有好的道路,商贾,老百姓,军队,都会得利。
说韦爵爷好处的人自然多,声望自然涨的快。
韦宝还在沿途设置了许多天地会的客栈。
因为路是天地会修的,一路都有天地会修路的栅栏,栅栏都是水泥浇筑的,都写着天地会的字号,这本身也是一种打广告和冠名。
总之,对天地会来说,是好处多多。
大军进入辽西地界之后,八百多人立刻换上了宝军的军服。
清一色的长裤,标准的现代军人装束,清一色的皮靴,这身服装,比二战时期德军的服装还好看,还漂亮,质量也过硬,冰天雪地行军也顶得住。
辽西地方上,听闻韦爵爷到来,官员们得迎出几十里地欢迎韦爵爷。
永平府的官员都来了,众人齐聚卢龙城。
永平府知府祖光耀、书办祖春才、廖博明同知正五品、千户祖西翼、司亚峰、乐文兵,千户祖光赫甚至将与韦宝相熟的小旗官廖春宝都带来了。
随同来的还有山海关警备司令部的宝军将领三十多人。
二百多人站的整整齐齐的守候在路边,宝军将领们一身整洁的军服,统一的制式,非常显眼,看着非常精神。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高第、王之臣。
“总裁,要停下车队吗?”卫队营长过来请示。
韦宝其实已经在马车中看见了来迎接的人了,韦宝嫌这里太冷,冻着女眷,便道:“你去对他们客气几句,说直接进城吧,这里离卢龙还有三十多里地,大雪天的,在这里也不好说话。”
卫队营长点头,急忙按照韦总裁的意思,过去对大家说了。
一帮人听了都没有意见,更巴不得赶紧回城里烤火,冰天雪地的大雪天,积雪都有膝盖高,要不是为了表达对韦爵爷的敬意,谁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就这样,一帮人又轰轰烈烈的往回跑,他们要比韦总裁的车队先一步赶到卢龙城外等着。
一伙人就像是演戏,终于到了可以开机的时候。
“呜!”迎接韦爵爷的号自响起来,鼓乐声中,一大群文武官员,还有几千老百姓,都摇着天地会的小旗帜。
这还是在卢龙,如果是在山海关,场面将更加热络。
“恭迎韦爵爷!”一名千户领着众人喊道,随行的几十名明军士兵跟着喊道:“恭迎韦爵爷!”
然后官员们和老百姓也一起跟着喊。
为什么只有几十名明军,因为辽西除了五万宝军在山海关,主要集中在山海关军营,其他的明军加起来,不到二百人。
在永平府的府城,就这么几十名明军,基本上都是门卫。
蓟辽现在的兵马数量是十万人,辽西五万,蓟州两万,辽东三万,等于说,宝军占了半数。
并且,宝军和明军都是最精锐的人马。
宝军五万的战斗力可以等同于明军五十万!
这是不对等的战斗力。
韦宝在辽西具有很高的威望,现在等于,整个辽西也是天地会的管辖地区了。
虽然原本的衙门都还在,军营都还在。
但不管是明朝的衙门,还军队,在辽西都已经是名存实亡。
天地会在各处有行政公署,有派出所。
本来天地会并不想这样,毕竟,辽西离京城太近,这样做比较敏感。
这都是一步一步走到这一步的,因为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各地大明区域,又是韦宝势力范围内的区域,都已经是这样了。
都是派出所加行政公署实际管理。
各地的衙门也乐意这样,因为很多事情,只要关于天地会,他们根本管不了了,老百姓也不服从大明那套制度了。
当然,辽西、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比起辽南、韦家庄、朝鲜这些天地会实际控制区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主要表现在体制,他们仍然是封建社会,而天地会实际控制区域,基本上都已经去封建化了,具体表现在教学体制,天地会的实际控制区域都已经是新学。
经过天地会的两年发展,天地会的新学,已经成型。
小学三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中专两年,这种基本的三加二,或者三加二加三教学体制,已经成型。
与现代比起来有所不同的是,中专生还有考大学的机会,高中生是正常高考。
当然,这些还都只是框架,除了军事科研单位,天地会的教育体系里面,还没有大专和本科,目前只有中专,连高中都只是规划当中。
天地会实际控制区域的人都意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在义务教育体系下,都会尽力让孩子上学,未来只有中专或者高中以上学历,才能有机会进入体制。
天地会的体制也有特别要求,不要应届生,正常公职人员,都是三十岁开始。
普通的公职人员,三十岁到四十岁。
做的特别出色的,才能继续做,可以从三十岁干到五十岁,到了五十岁,必须回归社会,没有在体系内做到退休这一说,除非个别军工单位。
天地会从第二年开始,就已经建立起了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医疗保障体系。
这些都是韦总裁作为穿越重生巨所具备的优势,在这些保障方面,不用走弯路。
韦宝情愿牺牲发展速度,也要让老百姓过上安心的生活。
当然,这本身就具备强大的凝聚力。
天地会治下的老百姓生活的特别充实,幸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不但有集体归属感,而且有强烈的国家感和荣誉感。
这都是封建社会的衙门所不能给他们的。
几千人同时呐喊之声,非常的雄壮,震得群山回响。
很多老百姓都激动的流泪,虽然只是天地会治下的次一级地区,但老百姓们就像是见到皇帝一样激动,能见到韦爵爷一面,搞得好像这辈子都值得了,都没有白活一样。
韦宝在漫天大雪中,耐心的挥手,与靠近自己的老百姓闲聊了几句,以示亲民,然后才进入知府衙门。
本来天地会在卢龙有公署,有自己的客栈,可以给韦爵爷安排最好的住宿。
但王之臣和高第等人为了表达敬意,还是将酒席安排在了衙门。
韦宝为了表示没有架子,也随了他们的意愿。
韦宝表现的很平常,平常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一样,若不是一身锦绣华服彰显韦爵爷侯爵的身份,真的和普通少年没啥两样。
韦宝已经不需要特别做样子了,在自己治下地区,日复一日的宣传,铺天盖地的宣传,早已经将韦爵爷近乎神话了,虽然没有生祠这种东西,但宝币和银元上的韦爵爷头像,就是最好的宣传,最好的神话。
韦宝在自己治下地区,既是政治明星,也是文娱明星,能看见真人,已经够激动了,所以韦爵爷啥也不必说,不必再做什么立威的事情,他只需要表现出亲民,随和,好好的当自己的大人物便可以了。
一伙人安排了上座,韦宝也不客气,在场的人里面,虽然王之臣和高第的官职都在他之上,但他是爵爷。
而且,韦宝不上座,旁人也不会依从的,这是韦爵爷的地盘啊。
王之臣和高第是有眼力的。
“辛苦几位大人了。”韦宝笑道。
“不辛苦,爵爷才辛苦,这么大冷天的,跑回辽东。”王之臣赶忙道。
高第也赶忙道:“爵爷先好好在关内歇一个月,等天气暖和一些再召见关外的将士吧?我已经派人把爵爷要来辽东,并且朝廷已经答应给爵爷面子,这次不再裁军的事情说了。相信辽东和蓟州的军队,会逐渐平静下来的。”
韦宝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很好。”
其实韦宝知道,他这趟来,是肯定没事的,韦宝只是要夺取杀退建奴,以及重伤努尔哈赤的天大功劳罢了。
蓟州的和辽东的那些世家将门,世代当兵的老兵油子们,韦宝都不放在眼里,韦宝也没有想过把蓟州军和辽东军都变成宝军,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树大招风。
如果蓟州军和辽东军也都变成宝军了,朝廷肯定不会答应,合着大明的边军有一半都变成了你韦宝的私家军队,那这大明到底是姓朱,还是姓韦?
韦宝觉得,只要能够保留对辽西的控制,能够手握山海关,已经十分够了!
就这样,都已经有点篡改历史了。
因为历史上,山海关到了崇祯朝,一直都是被吴家掌控的,在天启朝这个阶段,马世龙和杨麒控制山海关。
“等不到那么久,吃过午饭,我就要前去山海关!先去山海关大营看一看,明日出兵关外!你们现在就派人快马传书辽东各部,让他们都到高台堡和前屯堡集结,我两日后检阅他们的兵马!所有人都撤出宁远城以西地区,将物资都留在宁远城,派两千人守卫宁远城便可!”韦宝道。
其实在此之前,韦宝已经派人传令过了。
韦宝知道,他不亲自来,辽东军是不肯撤走的。
要想单独的,完全的吃下打退建奴,重伤努尔哈赤的功劳,韦宝就得把宁远城、觉华岛、塔山、大兴堡、杏山、松山、锦州的守军都赶到靠近山海关的高台堡和前屯堡去。
王之臣和高第一惊,不知道韦宝要干什么,更不知道韦宝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韦宝有个外号叫韦阎王啊,韦宝可是创造过一次性杀五六十万人的记录的,全歼三万辽东军这种事,别人不敢想,但是放到韦宝手里,大家都是敢想的。
王之臣、高第,还有几名蓟辽督师府的官员和将领,都暗暗猜测,韦宝不是想将辽东军都集中起来,然后一举歼灭吧?
“爵爷应该是刚接到圣旨就动身了吧?连着一晚没有休息,明日就要出关?”王之臣劝道:“不用这么着急吧?”
高第也道:“是啊,韦爵爷的身体重要,而且,这么急的话,怕是辽东各部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下官是觉得,最好把这事先搁置一下,事缓则圆。朝廷能派爵爷来此,其实已经能保证无事了。爵爷倒不如当成回乡散散心,好好玩玩。”
韦宝笑道:“冰天雪地的,辽西有什么好玩。你们不知道,关外随时有可能被建奴攻击!记得把这事说清楚!告诉他们,在高台堡和前屯堡,有数不清的羊肉狗肉招待他们。我出关,只带六千人马,是替他们守卫宁远城的!其他事情不用管了。”
韦宝之所以一上来就将自己的意图说清楚,就是担心辽东各部会起疑心,以后自己是去对付他们的。
高第和王之臣见韦宝似乎已经下定了主意,不敢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表示现在就去下令,立刻派快马送信。
韦宝其实对于辽东军会不会听自己的话,是无所谓的,凭着宝军的强大武力,即便只带六千人,韦宝也觉得足够了。
袁崇焕要是敢不让自己进宁远城,韦宝就把宁远城给打下来,直接把袁崇焕抓了送交朱由校处理。
韦宝不会杀袁崇焕,因为杀袁崇焕,肯定也属于改变历史了。
韦宝很快吃饱了,去看自己的家眷们。
家眷和美女秘书们,几名高级女官员,是单独一桌。
“你们累了吗?一晚上没有休息。”韦宝关心的问道。
王秋雅汇报道:“美圆夫人与雪霞夫人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脸色也不好看,刚才雪霞夫人还吐了。”
韦宝立刻更加关切,皱了皱眉头,到了吴雪霞身边:“怎么了?受寒了吗?在轿子里面应该是吹不到风的,也能睡觉呀。”
吴雪霞知道韦总裁急着上关外去,道:“没事,别听秋雅小题大做。”
韦宝却不理吴雪霞,对贞明公主道:“公主,你是负责各直属机关医疗的,怎么回事?让医生看过了吗?”
贞明公主看了看吴雪霞,又看了看张美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韦宝见贞明公主欲言又止的样子,不高兴了,“怎么了?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啊?”
韦宝说着,又道张美圆身边,关切的握住了张美圆的手,“夫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张美圆抿嘴一笑,看向吴雪霞。
吴雪霞见事情瞒不住了,才道:“是我和美圆夫人都有喜了,我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美圆夫人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了。”
韦宝一汗,两位夫人都有了身孕了,自己现在才知道,真是很不应该啊!
也是自己这几个月都很少那啥,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和王秋雅,所以没有留意。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瞒的我死死的?真是不应该,而且你俩根本看不出来啊。”韦宝有点不高兴道,其实心里是很激动的,毕竟韦宝还没有感受过当父亲的喜悦。
而且韦宝一度还很担心,自己穿越重生,会不会像寻秦记里面的项少龙一样,因为重生的关系,而失去生育能力,幸好没有。
“别怪贞明公主,是我不让说的,小孩头几个月很容易夭折,我想等肚子藏不住的时候再告诉夫君。”张美圆甜甜的一笑,并不担心韦宝不高兴,张美圆对于韦宝的性格,已经能够很好的把握了,知道韦宝其实是很随和,不容易生气的人,更不会对自己的女人生气。
吴雪霞也笑道:“我也和美圆夫人一样的想法,我没有不舒服,是正常的孕期反应。不耽误赶路的。”
“赶路也用不着你们赶路,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真是的。要是知道你们有身孕了,就都应该留在京城静养,怎么还可以跑来跑去的。”韦宝道:“别说了,你们这两天先在卢龙休息,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送你们去韦家庄去,你们一定要得到最好的生产条件!”
吴雪霞很舍不得离开韦宝身边,也放心不下自己负责的工作,但知道这件事被夫君知道了,以韦宝的个性,不可能让她带着身孕继续干活的,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夫君,我才三个月身孕而已呀,能不能等六个月的时候,我才开始待产?”
“不行,不行,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秋雅和贞明公主能处理好。我们的体制不是依赖某一个人的,就算是我一段时间不做事,也耽误不了工作。”韦宝坚决道。
吴雪霞知道没办法了,只能点头答应。
张美圆也答应了。
韦宝随即恢复了笑容,来回摸吴雪霞和张美圆的肚子,“你们真是的,这么大的喜事,偏偏瞒着我。肯定顺利生产,老无聊的担心什么?”
倒不是张美圆和吴雪霞无聊的担心,这个时代的医疗太落后,饮食也跟不上,富裕阶层还好一点,普通人家,怀十次孩子,能有四个孩子顺利降生都很好了。
虽然很舍不得,但午饭之后,韦宝还是说到做到,将张美圆和吴雪霞安排好,让她们先留在卢龙休息,然后等过几天,天气放晴的时候回韦家庄。
韦宝则匆匆离开卢龙,继续赶路。
【1018 韦总裁坚持带上两门炮】
韦宝的人马直奔山海关大营,韦宝要检阅自己带出关的大军。
韦宝已经想好了,自己身边的总裁卫队五百人带上,还有现在陆军军官学校的五百学员也带上,正好一千人,再从山海关大营抽调一只五千人的混成旅便可以了。
本来想征调辽南的陆军精锐,但韦宝想想还是觉得算了,直接从山海关警备司令部调兵即可。
因为韦家庄和辽西的兵马很难得能有在战争中检验的机会,不如辽南和朝鲜的陆军的战争机会多,而且,大规模,长距离的调动,成本也成问题。
还有一点,韦宝这次很明确,就是守城的战斗,并不想拿建奴怎么办,肯定不存在出城在野外长期鏖战的情况,所以不用调动辽南的陆军精锐过来。
混成旅,是由步兵、骑兵、炮兵、工兵等各种兵混合编成的独立旅。
宝军的一个混成旅通常约有五千多人。
属于综合型部队,特殊时期的特殊编制类型。
混成旅简单的说就是多兵种部队,属机动精英部队。
依照宝军的混成旅编制:有九个陆战营,一个装甲营,一个炮兵营,一个通信连,一个教导队,一个工兵连,此外还有警卫连,侦察连,卫生连,修理连,直属保障分队。
大体上分为指挥部,作战部,补给部,通讯部,后勤部。各混成旅编制比较多样化,没有固定模式。
根据部队作战需要,把几个功能相互互补的作战单元组成一个具有综合作战能力的集团,称为混成部队。
几个作战功能组成的师级作战单位成为混成旅或混成师。
混成旅编制为副师级单位,至少有四个正团职单位,或九个副团职单位组成。
宝军的混成旅一般有步兵营、团加骑兵炮兵大队组成。
混成旅一般有陆战营、团,装甲营、团,炮兵营、团,和信息化作战部队、防化部队等组成。
根据混成旅的隶属不一样,分别有步兵混成旅、炮兵混成旅等。
宝军积极论证组建各种混成旅,以适应信息化作战和一体化作战的部队模块化建设。
现代的混成旅指:现在的混成旅指海陆空三军协作部队,成员在四五千人左右。
宝军还没有到那一步,韦家庄还有一只专门用于海军和陆军配合的混成旅。
至于空军,仍然停留在热气球阶段的宝军空军,还算不上军事作战单位,偶尔运送个信件和补给还行。
知道韦总裁下午到,山海关警备司令部大营做好了随时受阅的准备。
等韦总裁一到,一场五万人参加的大型阅兵立刻展开。
和现代的阅兵差不多。
韦爵爷站在受阅台上观看。
所有的部队,以连队为单位,整齐亮相。
韦宝一看军姿,二看武器装备。
五万大军,有一半以上的人装备了步枪,这让韦总裁很是欣慰。
这说明韦家庄的军工生产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
宝军的军工生产水平,最开始只是依靠火炉和铁锤,完全由铁匠组成,只能制作大刀长矛,土炮土枪,也就是明军那种鸟铳。
最开始的时候,即便是有了无烟火葯,有了手榴弹,在武器方面,也只是比明军和建奴高一两个档次,并没有形成碾压的优势。
而现在,宝军的武器就不是比明军和建奴高出一两个档次,一两个时代了,就是放在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的华国,宝军的武器也很像样子了,不比哪一家军阀差。
随着韦家庄的逐步发展,宝军实际控制区域的不断扩大,天地会治下人口已经超过了千万!
宝军兵工厂底下已经有五十多个车间,有产业工人四千多人。
这对于依然以农业为主的天地会治下地区生产形态来说,是非常激进的发展速度了。
这支装备简陋,文化基础薄弱的工人队伍,很多人刚开始都是文盲,只是有一定的铁匠基础而已。
他们还得花时间学文化知识,基本上算的上是白手起家。
范晓琳和罗三愣子为首的行政,党政官员们,还有军工大佬们都赶到了山海关大营。
郑二狗、邓大梁、邓二鲜都是军工大佬。
邓二鲜更是研发出无烟火葯技术。
虽然韦宝带来了无烟火葯的配方和制作工艺,但那都是理论上的,邓二鲜只有用了半年便让理论变成了实际,以这个时期天地会的科技水平,简直是一种奇迹。
可见邓二鲜的天赋和努力。
在和罗三愣子结婚之后,邓二鲜依然没有丝毫懈怠,每天至少工作十七八个小时,罗三愣子也很忙,夫妻两个人基本上没有时间在一起,以至于在韦总裁身边碰到了,还有点彼此不好意思。
韦宝一边询问各种新研发的武器,一面与罗三愣子和邓二鲜打趣。
随着宝军的壮大,天地会的事务增多,从小一起长大的范晓琳、罗三愣子和韦总裁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一年最多见两次,每次的时间都不会长,所以非常珍惜见面的时光。
“美圆和雪霞都已经有孕了,你俩也得加快速度啊,为了工作,也不能耽误了生活。”韦宝笑道。
罗三愣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向邓二鲜。
邓二鲜长得和男人差不多,但说话很温柔,也很坚定,“总裁,我们暂时还顾不上这些,不将天地会的基础工业搞起来,不实现总裁的工业化标准,我就不安心,而且,我们都决心为总裁的去除封建体制事业奉献一生。”
韦宝一汗,暗忖这高调唱的,心想罗三愣子你这是给你媳妇灌了多少鸡汤啊?
由此可见,天地会政工部门的宣传是很有力度,很洗脑的,全方位,全天候的。
韦宝笑着点了点头,鼓励道:“好,很好,不过,也要适当的劳逸结合,而且,为我们的事业培养下一代,本身也是事业的一部分嘛。”
韦宝暗暗好笑,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打官腔这么厉害。
邓二鲜点头笑了。
邓二鲜领导的军工署研究所,代表了宝军军事工业的最高水平。
韦总裁拿过一只总裁式步枪,这支枪的型号是1626-1。
邓二鲜介绍道:“总裁,这是我们最新研发出来的步枪,其性能已经超出了总裁一开始给我们的样品。”
韦宝闻言大喜,点头连声说好。
韦宝最开始拿给军工部门仿制的就是kar98k毛瑟步枪,或者叫毛瑟98k。
这也是一款生产和使用数量最广的步枪,一战二战之王。
kar98k毛瑟步枪由gewehr 98式步枪改进而来,重量约为4公斤,有效射程500米,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军装备的制式步枪。
从1935年开始服役,直到二战结束前都是**德军的制式步枪。
是二战期间产量最多的轻武器之一。
1898年,7.92毫米口径1898年式毛瑟步枪成为德国陆军制式步枪,德国陆军命名为gew.98.
融合了第一次大战的实战经验加以改进,首先有98a,是枪管比gew.98标准型短的骑枪,枪管长度由gew.98的29.1寸枪管缩短为23.6寸,采用了下弯式的拉机柄。
后来有98b,仍然是29.1寸枪管,或称卡宾枪型,98b虽被称为卡宾枪,但长度与gew.98步枪相同,枪管长度让“卡宾枪”这个称呼听起来极为不恰当。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凡尔赛条约严格限制了德**用武器的研制和生产,战后德国受到凡尔赛条约的限制,不能制造或出口军用武器,但是德国仍利用西班牙内战及与瑞士等国家兵工厂合作的机会,继续研发。
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gew。98步枪进行了多次改进,包括在比利时、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家许可生产长度缩短的多种变型枪。
1924年毛瑟公司推出了一种标准型毛瑟步枪,是98式步枪的改良型。
在gew.98步枪的基础上将枪管缩短为600毫米,23.6寸,全枪长度由gew 98的1.25米缩短为1.11米,采用新的瞄准具,标准型的名称是因为枪管长为60公分步兵及骑兵通用。
事实上标准型也没有受到很大的重视,鲜为人知。
中国在30年代采购了一批该型步枪,并进行仿造。
后来,在gew.98步枪的改进型kar.98b的基础上,改进的标准型毛瑟步枪被德国邮政部、海关、铁路局等准军事组织采用。
这种改进的标准型毛瑟步枪与后来定型的kar98k式步枪基本相同。
20世纪30年代,德国重整军备,在1935年在kar.98b的基础上结合标准型毛瑟步枪,经过改进的步枪被命名为karabiner 98k,简称:kar98k或者98k。
k为“kurz”的缩写,德文意为“短”,表示它比98b式卡宾枪缩短了,这就是所谓“短卡宾枪”的原因,被德国国防军选作为制式步枪,并正式投产。
大量原有的kar98b和gew.98步枪被送到工厂改装成kar98k。
kar.98k作为德国陆军的主力步枪,一直沿用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其间经过多次设计更改,大多是为了易于生产,例如枪托底部在1944年改为罩杯式冲压组件;前护箍由切削件改为点焊;弹仓底部及护弓也改成冲压钢板。
一般而言,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所生产的kar.98k的质量是最好的,随着战争的进程,98k式卡宾枪在加速生产后,生产工艺和质量都下降了。
战争期间为了满足军队装备步枪数量的需求,缩减成本,经过了多次简化生产工艺的设计更改,1944年之后的98k,因为战争形势的转变,质量也每况愈下。
后期的一些步枪,连刺刀座都省略了。
kar.98k步枪在战后被一些国家翻修和继续使用。
韦宝手里其实不止毛瑟98k这一款步枪,还有几种,本子的,意大利的,和美式的,都有。
韦宝是结合了技术难度,受市场检验的程度,最终选择了将98k作为宝军军事工业的.asxs.。
毕竟市场检验过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98k的特征除了标准毛瑟的刺刀座、叶片保险、分岔左枪栓闭锁榫和弹壳片外,还有在左侧的枪背带、准星护罩、下弯拉柄、枪托在拉柄头位置有对应凹槽、枪托中间有供分解撞针用的金属洞等。
kar 98k步枪继承了98系列毛瑟步枪经典的毛瑟式旋转后拉枪机,枪机尾部是保险装置。
子弹呈双排交错排列的内置式弹仓,使用5发弹夹装填子弹,子弹通过机匣上方压入弹仓,也可以单发装填。
采用了下弯式的拉机柄,
便于携行和安装瞄准镜,采用弧形表尺,“v”形缺口式照门,倒“v”形准星,准星带有圆形护罩。
98式步枪是一种弹夹供弹的旋转后拉枪机步枪。
供弹系统与枪机是它最有特点的两个设计。
而枪机部分的设计,更是已经成为世界手动步枪的经典设计而名留青史。
供弹系统是一个内置的双排弹仓,在这个弹仓内子弹交错排列。
而它的底部弹仓是可以拆下的,以便必要时更换弹仓弹簧。
装填子弹时,可以进行单发装填,即打开枪机,将单发子弹装入弹仓;也可以使用一次性的弹夹。
每一个弹夹装填5发子弹,正好将弹仓填满。
装弹时直接将弹夹插入机匣导槽,枪弹被压入弹仓,而空弹夹则在枪机闭锁时被自动抛掉。
如果要取出已经装入的子弹,则只要拉动枪栓,保险装置必须处于中间位置即安全但枪栓解锁状态,或者直接取下其底部弹仓即可。
毛瑟式枪机是一种简单而又坚固的整体式枪机,可以说是一种天才的设计。
枪机有两个闭锁齿,都位于枪机顶部。据毛瑟声称,这种系统有助于使步枪获得更好的精确度。
人们往往将位于枪机后部的一个凸笋误认为是第三个闭锁装置,但实际上它是一个保险凸笋,却并不接触机匣上的闭锁台肩。
枪机拉柄与枪机本身连接,在早期型号的98式步枪上,它是直的,在枪机合上时与地面保持平行。
在98k步枪上这个拉柄被改成了弯曲形。
这种设计使枪机的动作更舒适,更方便。
例如在安装了枪瞄镜的98式步枪上,如果采用直形拉柄会触及枪瞄镜架,而弯曲拉柄则不会。
其实,韦宝对于军队步枪的数量要求并不高,追求的更多在于质量。
总裁式步枪的射速约每分钟十发。
最大的射程能达到800米,有效的杀伤距离能达到500米。
这就已经足够了,提高质量和精度就可以让一只千人的部队在这个时代处于无敌的状态。
一只千人的武装,即便面对万人的铁骑冲锋都不会惧怕,从五百米的距离开始设计,冲到面前的时候,已经发射了二十发子弹,打中两发,也能打死两千人。
况且宝军又不用傻傻的站着不动,除了守城,就是阵地战和骑兵作战,要么是机动的,要么有掩体,建奴很难占到便宜。
不但步枪得到了加强,手榴弹和掷弹筒的性能和质量也得到了提升。
这些都是宝军陆军的常规武器。
邓二鲜向韦总裁介绍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大量生产硝酸的设备和技术。”
韦宝闻言很是高兴,立刻详细询问。
以前军工署只能用水缸和罐子,这些老百姓的家用器具制作。
现在有了自己的大型搪瓷缸。
现在还有了大型的火焰反射加热炉,还有新型的耐火材料。
宝军的军工生产者们,为了提高枪弹的强度,用纯铜和锌合金。
生产出纯铜和纯锌,就能制作锌黄铜。
铅黄铜的颜色比锌黄铜深些。
铅几乎不固溶于铜锌二元合金,以游离状态孤立地分布固溶体中。
铅质点具有优良的润滑和减磨性能,其机械加工零件表面精度很高。
黄铜的可切削性能随铅含量增加而增加。
铅黄铜零件在使用中存在着铅溶出问题,造成环境污染。
由于受资源限制,替代铅黄铜的目标很难达到。
铅黄铜,俗称易切削黄铜,铅实际不溶于黄铜内,呈游离质点状态分布在晶界上。
铅黄铜由于铅的有害作用较大,高温塑性很低,故只能进行冷变形或热挤压。
铅黄铜在高温下具有较好的塑性,可进行锻造。
韦总裁先是兴致勃勃的让战士们做了步枪实弹射击,对射击结果相当满意。
然后韦总裁让进行步炮协同演习。
步炮协同演习没有在事先的预约之中,这让山海关大营的军官们很为难。
作为总裁直属卫队的最高负责人,谭疯子看出了大家的难堪,皱了皱眉头道:“总裁让演习就演习,山海关大营不是有两门步兵炮吗?”
“有。”炮兵连长答道。
“没炮弹?还是打不响?”谭疯子问道。
“不是,有炮弹,也能打,但性能不稳定,打的不准,而且步炮协同不熟练,怕出丑。”炮兵连长实话实说道。
“不怕的,你们平时怎么练,就怎么打吧。”谭疯子果断道:“总裁不会怪罪你们。”
炮兵连长只好点头。
宝军研发的步兵炮和步枪一样,也只有一款。
韦宝虽然不想用本子的武器,但无奈的是所带来的仿制镇远舰上,只有一款本子的九二式步兵炮,没有其他选项。
不过,这款炮也很适合完全没有工业的天地会军工署拿来练手。
92式步兵炮全重只有0.212吨,宝军仿制之后,也不到五百斤。
因此,在运输上的要求很低,没有车辆的情况下,未经训练的畜力或人力都可以拖曳前进。
再加上其可以分解运输,对战区的道路状况要求几乎是降到了最低点。
可以说,92式步兵炮是一门真正可以无条件伴随步兵营作战的步兵炮。
事实上也差不多,在二战中,只要有本子大队以上规模的行动,几乎都少不了92式步兵炮。
92式步兵炮是一种非常矮小的火炮,它的全高只有62厘米,这还是包括防盾的高度。
如果拆除防盾,全高会下降到50厘米左右。
这个高度已经和重机枪差不多了。
这意味着92式步兵炮可以很容易被隐藏。
对于需要在火线上战斗的步兵炮而言,这是非常有用的优势。
利用这项优势,92式步兵炮可以隐蔽部署在离敌人目标很近的距离上,充分发挥火力的准确性、突然性和猛烈性。
并且在第一时间给予步兵需要的支援。
92式步兵炮的射界非常开阔,横向射界90度,高低射角也将近90度。
这主要还是因为92式步兵炮体积小重量轻,再加上重心低,所以可以承受比较大的射角调整范围。
灵活应用射角,尤其是据说可以达到80度以上的仰角,92式步兵炮几乎可以射击一切类型的目标。
平射可以当加农炮用,足以对付土木工事和一般砖石工事,另外虽然炮弹初速低了点,但是打打无防护车辆和装甲车还是威力足够的。
曲射可以当榴弹炮用。
大仰角射击时可以当迫击炮用。
很多迫击炮的最大射角也才85度,由于92式步兵炮是榴弹炮出身,弹道比迫击炮稳定的多,所以精度也比同口径级别的迫击炮,80到82毫米的迫击炮要好的多。
同时借助高射角,在山地作战时,92式步兵炮可以方便的配置在反斜面阵地上。
这样,既可以为处于棱线或正面阵地上的己方部队提供及时的支援火力,又很好的隐蔽了自己。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92步兵炮的弹种算是比较齐全的了。
但是,对于一种口径70毫米,研制于1930年代的火炮,也不能要求过高。
别看92式步兵炮本身超轻,发射的炮弹可一点也不轻,高爆弹重达3.8公斤。
和一般的75毫米身管火炮及80毫米级别迫击炮的高爆弹是一个档次上的。
这就赋予了92式步兵炮比较大的威力,相对口径和重量而言。
实际上,从整体性能来看,92式步兵炮除了重量和体积外,其他性能是落后于西方同口径步兵炮和加农、榴弹炮的。
但是武器优劣还要看使用环境。
在亚洲地区,道路交通水平和军队的运输能力都远远比不上欧洲。
同样一门2吨重的火炮,在欧洲可以叫轻炮,并可以跑的活蹦乱跳。
但是在亚洲,就得专门成立个单位供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火炮的价值因素比重中,机动性就处于比较优先的位置。
在这一点上,92式步兵炮做的很好。
而且,亚洲地区的战斗中,火炮战斗强度远远低于欧洲,火炮的生存环境要比欧洲好的多。
所以,92式步兵炮可以通过近距离射击,来弥补其在射程、精度、威力上的不足。
并且充分发挥其一炮多用的特点,真正的体现出“一寸短,一寸险”的特点。
宝军研发的总裁式步兵炮,口径70毫米。
炮全长2.745米。
弹重5公斤。
最大射程2000米。
韦宝要看步炮协同,主要是因为这是未来趋势,掷弹筒虽然好用,在这个时代也足够,但比起步兵炮的威力肯定是差一点,以后升级,连一级的单位,都得装备步兵炮,还得装备好几门。
大雪天,一个连出动了二十名士兵,将总裁式步兵炮围着满了,再多的人也没用,没法下手,大家光是将步兵炮推出来,就很吃力了。
二十人嘿哟嘿哟的喊着哨子。
因为是实战演习,模拟战场,肯定不能用驴子或者骡子,马匹来拉,战场上不会给这么多时间。
要瞄准,肯定还是得靠人,短距离移动,肯定也得靠人力,所以只能全部出动士兵。
韦总裁端着望远镜看的津津有味。
谭疯子、邓二鲜,这些军官和军工署的人见韦总裁似乎并没有嫌弃步兵炮操作困难,稍微松口气。
“步兵是一个人一支枪,炮兵是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几十个人合伙用一个武器,更注重配合。”韦宝道:“我们的军队,最大的优势就在配合作战上,不管是后勤保障,还是战场配合,都要比这个时代其他的军队优秀的多。”
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步炮协同很不成功,操作速度慢,用了半个小时才摆正位置,步兵在炮火的延伸下冲锋也很别扭,主要大家害怕被炮弹误伤,胆怯了,不发射炮弹的间隙也不敢冲锋。
至于炮弹射击准度更没法提,还不如让步军端着掷弹筒冲过去打,或者干脆扔手榴弹,或者扛着炸药包冲过去。
几乎没有一发炮弹靠近目标,几乎可以说是一次很失败的演习。
但韦宝并没有批评大家:“你们要充分认识到火炮的重要性。虽然成本很高,运输也不方便,但这是大趋势,能大规模杀伤对手,能减轻我们的伤亡。我们要有一个认识,人命是最宝贵的。”
韦宝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这一点,不管是军工部门的研发,还是前线军队的运用,都会不上心,都将拖慢火炮的进度。
这个时代太穷,没人将人命看的多重。
韦宝不想玩那种用人命堆填的战争。
其实,韦宝对于控制范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
韦宝喜欢精耕细作,占有一个地方,就好好的开发管理,让老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1019 我是韦宝舅舅】
否则打下来全世界有什么用?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步伐太大,就只能采用粗暴的殖民地模式,还不是封建化管理嘛。
就这样,在韦总裁的坚持下,这次出关,宝军会带上两门总裁式步兵炮。
当晚,韦宝就住在了山海关大营,与范晓琳和罗三愣子、邓二鲜等人吃了一餐饭,简单的聊了聊,韦宝对于天地会的一切发展,都不会过多的干预,只要不出现乱子,韦宝基本上都是乐见其成的一种放羊式发展状态。
因为韦宝自己本身一没有多少管理经验,在现代就没有当过官,二是没有什么才能和天赋,很多事情,韦宝甚至已经不如范晓琳和罗三愣子他们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韦宝干脆做到少乱讲话。
坚持带上两门总裁式步兵炮,还有一个原因,韦宝觉得,在原本的历史中,如果袁崇焕真的用炮打伤过努尔哈赤的话,这一回换成自己,肯定也很有机会复制历史。
韦宝现在已经抓到一项历史规律,历史很难更改,但可以小范围的变动,别在大方向上乱搞就行。
当然,没有具体去操作,韦宝也不知道会不会实现。
而且,袁崇焕究竟有没有用炮伤着努尔哈赤,这是存在很大争议的。
在军营不能喝酒,韦宝自己没喝,并没有约束罗三愣子等人,他们不属于军队编制,但大家看见总裁不喝,自然不会喝,韦宝也没有劝酒。
聊到了十一点左右,韦宝便让他们散了,告诉他们,明天不用去山海关送行。
韦宝本来今天晚上有点想召范晓琳或者让芳姐儿从山海关过来侍寝,想想还是算了,兴致不是很高。
有很多心事的时候,会影响对那些事的需求。
韦宝并不很热衷这种当大佬的工作,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工作给拉住了,不管热衷不热衷,都停不下来。
以前当穷人的时候,总想着有钱有势之后,该上哪儿玩,该怎么玩,但现在韦宝完全没有这些想法了。
似乎,工作占据了韦宝大部分的精力。
晚上韦总裁在王秋雅、贞明公主和一群朝鲜侍女的服侍下,洗漱之后,正要休息,聪古伦格格求见。
韦宝一直将聪古伦格格带在身边,但没有让聪古伦和家眷们在一起,也没有让聪古伦有机会接触军机,让一名女秘书陪着。
韦宝见了聪古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我今天听见了枪炮声,你这趟出关,是不是要带很多军队出去?”聪古伦开门见山的问道。
韦宝道:“不会带很多人,几千人吧,怎么了?”
“你是为了对付辽东军,还是为了对付我们大金国?你不是说,是真心想与大金国和解的吗?”聪古伦格格看着韦宝问道。
韦宝暗赞聪古伦格格挺聪明的,才刚刚十三岁的女孩子,就有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觉。
“我身边有一些护卫力量,不是很正常吗?我既没有想对付辽东军,也没有想对付你们金人,我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韦宝笑道。
聪古伦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愁容:“没事了,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韦宝微微的叹口气:“你别想太多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个人所能控制的。”
“你贵为爵爷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带兵?我看到你出关就会心慌,如果要联系谁,你完全可以用信使联系的吧?”聪古伦格格道。
“呵呵,你还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很多时候,不露出拳头,什么事情也办不了。我们露出拳头,不一定是要打谁,只是为了让人知道我们拳头大。”韦宝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拳头大,你父汗也不会想和我宝军讲和了,他会更加嚣张,更加变本加厉的侵犯辽东。”
聪古伦格格觉得韦宝说的有道理,但既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真是蛮人,一点礼貌都不懂。”王秋雅对聪古伦格格的印象很一般。
“聪古伦格格是很懂礼貌的,也很熟悉汉人的生活习惯。”韦宝帮聪古伦格格解释道:“她是对我有点介意,反倒是我以前以一个天地会商号小伙计的身份在建奴的控制区域与聪古伦格格交往的时候,聪古伦格格很礼貌,对我也很照顾。”
韦宝不由想起了去年初见聪古伦时候的往事。
王秋雅点了点头:“嗯,现在你们的位置变化了,可能她觉得在总裁面前太弱小,需要总裁关心她吧。”
贞明公主最能体会聪古伦格格的这种心理变化,少有的参与了韦宝与王秋雅的谈话,“这种变化让聪古伦格格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而且聪古伦格格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越是善良,夹在宝军与后金军队之间,就会越痛苦。”
“是啊,偏偏她还很聪明,要是傻乎乎一点,也不会那么痛苦了,你有空多关心,开导她。”韦宝道。
贞明公主点头道:“我会的,只要总裁能让聪古伦格格知道,总裁不会迫害金人,是为了大范围的和平,聪古伦格格应该就能想通的,就会开心起来了。”
韦宝笑道:“是不是像你现在这样,你开心了吗?”
“有时候开心,有时候迷茫吧,因为我不知道总裁是将朝鲜人当成奴隶,还是当成与汉人一样的。”贞明公主道:“如果总裁将朝鲜人看成与辽南和韦家庄的人一样,他们也能接受很好的教育,也能当官,能参军,我会更高兴的。”
“会的,我们的资源暂时还不够,供应韦家庄的发展都困难,连辽南也只是小学义务教育,暂时没有办法让资源分配到朝鲜去。”韦宝开解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十年。”贞明公主重复了一遍韦总裁给出的数字,“总裁最好记得今天的话,我会看成一种承诺的,到了1636年的时候,希望能兑现。”
虽然是在古代,但天地会治下地区已经同时用农历和公历两种纪元方式了。
“我记得。”韦宝笑道:“如果公主对我投入的感情多一些,说不定会提前。”
贞明公主闻言,粉脸一红,她与韦总裁已经有过肢体上的碰触了,韦总裁有时候会摸一摸她的手,或者腰,但两个人并没有怎么样过。
在韦总裁身边这么久了,朝鲜又已经被韦总裁实际控制。
这个时候,贞明公主其实已经不是很在意名分了,贞明公主很清楚一点,她自己不管承不承认,外界一定都已经将她看成是韦爵爷的女人之一了。
“我希望等总裁娶我的时候再好好表现。”贞明公主羞红脸道。
“呵呵,那恐怕还得等挺久的。”韦宝道。
“嗯,我知道,我不着急。”贞明公主也笑了,“总裁得先娶了金凤姑娘,还有晓琳署长,秋雅、可能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女孩子。”
王秋雅闻言嗔道:“公主,你说我干什么呀。总裁想让你陪,这是我们做女人的福分,你计较娶不娶的干什么,总裁肯定会给你名分的。再说,做妾室,无非是家人吃顿饭,在行政公署登记一下。”
韦宝打断了王秋雅:“没关系,公主她想等我正式娶她,也能理解。”
韦宝这么说,倒是将贞明公主弄的不好意思,也有点歉疚心理了,低着头不说话。
韦宝心里暗忖,我不着急,我非要让你自己主动找我不可,不着急!
次日,大军随同韦爵爷出发前往山海关。
山海关大营其实就是原先的抚宁卫,就在韦家庄边上,韦宝甚至没有时间回去拜见一下爹娘。
即便是到了人山人海迎接的山海关,韦宝也没有时间停留。
韦宝本来昨天想抽空拜见赵金凤的娘和赵金凤,也实在没有时间。
今天和大军一起,韦宝虽然想抽空去赵金凤家一趟,到底还是克制了这个念头。
和女人比起来,到底还是事业更加重要。
望着巍峨的山海关,看着关里和关外的两个世界,一样都是白雪皑皑,但关外更多了一层肃杀的气息。
出关,就意味着铁血和杀戮。
若不是韦宝将关外的老百姓都分流,现在关外几乎没有汉人老百姓了的话,这种气息会更加浓郁。
清晨大军出发,日落之前赶到了高台堡。
高台堡的守军将领与前屯堡的守军将领一样,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打开了关门,迎接韦爵爷。
因为辽东的大军,基本上都在宁远和宁远以西地区驻扎,高台堡和前屯堡这样的堡垒,只驻守了一两千人,人数少,也亲近于辽西,自然不敢得罪或者是对抗权势滔天的韦爵爷。
对于辽东军和蓟州军的大部分人来说,即便是韦爵爷要裁掉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除非不想在这一带待下去了,韦爵爷现在可是正宗的东北地头蛇。
韦爵爷亲自到了,辽东军和蓟州军的大部分人,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韦爵爷控制了辽西和山海关,轻轻松松就能卡死他们的咽喉,让他们没饭吃。
这些人敢用投靠建奴要挟朝廷,却绝对不敢用这一条要挟韦爵爷,你们投靠建奴就投靠建奴,韦爵爷又不痛,有不痒的。
但他们也不会那么听话。
虽然韦宝之前再三让人传令,让宁远以及宁远以西地区的人都到高台堡和前屯堡集结,可谁都没来,那些辽东军,原先驻防在哪座城堡,还驻防在原地,根本没有人挪窝。
不对,也不是没人挪窝,应该说,人都集中到宁远城和觉华岛去了。
宁远城现在成了整个辽东军抱团取暖的地方。
袁崇焕本来应该属于蓟辽督师府的编制,在孙承宗走后,与辽东世家将门打的火热。
在高台堡休息了一晚,次晨,韦爵爷率领大军往宁远城进发。
本来这个路程也得走大半天,正常情况下是下午到。
但韦宝担心建奴可能随时会发起攻击。
所以催促急行军,大军中午午时三刻到了。
正在吃午饭的袁崇焕听闻韦宝到了,不由大惊。
袁崇焕已经收到消息,知道韦宝会来,会代表朝廷安抚蓟州军和辽东军,只是没有想到韦宝会来的这么快。
宁远城位于山海关外100公里左右,宁远小城在1428年(宣德三年)才设“卫”。
全城呈正方形,共四个门;周长六里八步,高二丈五尺;池深一丈,宽二丈,周长七里八步,只不过比“所”稍大一点而已。
这样的小城,无论如何不能与有精锐明军守卫的沈阳、辽阳等关外重镇相提并论。
西洋大炮运至宁远之初,同样被放置在城外的壕沟以外。
但袁崇焕放弃了在城外结寨、与城池互为犄角的阵势,而将宁远所辖中左所、右屯等所有兵马,连同城外的西洋大炮、各种守城器械和百姓一并撤回到城内,城外房屋付之一炬。
重修的宁远城城墙四角各有一个方形敌台,三面伸出城外,一面和城池相连,当时最先进的红衣大炮便放置在敌台的特制炮车之上。
火炮调转,火力可覆盖城墙外270度的范围;相邻城墙角敌台之间的大炮还可相对射击城下的敌军,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过去后金军动手凿城的火炮死角。
原本的历史是,高第懦弱无能,胆小如鼠。刚一上任就要把锦州、右屯等地的防御器械撤除,把守军全部赶进关里。
袁崇焕坚决反对,高第不但不听袁崇焕的忠告,还打算进一步放弃宁远和前屯两座城堡。
袁崇焕坚决表示:“我的官职是宁远道,我要死就死在这里,决不离开宁远一步!”
高第没有办法,只好让他率领一小部分明军留下。
接着高第就匆忙的下令尽撤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松山、杏山等地的明军和守城器具,退入关内。
这个撤退命令来得十分突然,事前缺乏周密的组织工作,因此在撤退途中,人马争先恐后,乱成一团,连平日屯积在各地的10多万石军粮也丢弃了。
老百姓平白无故地遭受逃难流亡的痛苦,在路上死亡的很多,到处听到悲惨凄苦的哭声。
百姓怨恨,军队更加没有斗志了。
锦州、右屯和大、小凌河等地城堡均被放弃。
唯袁崇焕申明利害,誓守宁远。
到现在换成韦宝,韦宝其实也和高第一样,也是催促辽东边军尽数后撤,没啥区别。
只是换成了韦宝自己带人上来。
韦宝在来宁远之前,就很清楚辽东边军的兵力布置。
除去自己刚刚经过的前屯堡和高台堡有三四千守军,宁远城中现在有守军两万左右,由袁崇焕带同总兵满桂、副将左辅、参将祖大寿、副将朱梅。同知程维楧、还有韦爵爷的老熟人,曾经在山海关当官,现在跑到袁崇焕手下担任通判的金启倧。
根据统计署的情报显示,宁远城中大概有粮食十万石,这也是袁崇焕据守宁远的底气。
而宁远城旁边的觉华岛,有官兵八千,还有所有辽东军的家属,约莫五万多人,此外还有二十多万石粮食。
觉华岛由都司王锡斧、季士登、吴国勋、姚与贤,艟总王朝臣、张士奇、吴惟进及前、左、后营艟百总五六十名将领统率。
宁远城和觉华岛都有充足的过冬粮食,有数量不少的军队,互为掎角之势,这也是两边都敢不按照韦宝的命令退后的底气。
“你们速速开城门!钦差大臣,奉旨安抚蓟辽韦爵爷到了!”韦宝的手下人在宁远城门口喊话。
城上的守将说职位低微,已经派人去通知宁远道袁崇焕大人来了。
袁崇焕很快便带同总兵满桂、副将左辅、参将祖大寿、副将朱梅、同知程维楧、通判金启倧赶到。
这几个人,几乎没有一个和韦宝不是敌对关系的。
袁崇焕嫉妒韦宝自然不用说,虽然说都是孙承宗的弟子,却毫无感情可言,袁崇焕暗地里甚至阴毒的想杀了韦宝。
满桂被韦宝打过。
左辅是满桂的人。
祖大寿虽然说是吴雪霞的舅舅,但祖大寿与韦宝的仇恨也是到了杀人的地步,在韦宝手里损失了上百万两的白银和十几万两黄金,把家底都赔给了韦宝。
朱梅是祖大寿的人。
同知程维楧是和通判金启倧都是袁崇焕的人。
金启倧在山海关的时候曾经帮过韦宝,那还是韦宝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但是当韦宝生意有了一点起色之后,金启倧却又想敲韦宝的竹杠,想剥削韦宝,被韦宝狠狠的治过。
这样的一帮人,怎么可能开城门!
袁崇焕在城头道:“让韦爵爷来说话吧。”
城下喊话的是谭疯子手下的一名团长,团长当时就火了:“马勒戈壁!娘的,你是什么东西,让爵爷与你说话!?爵爷是钦差大臣,堂堂正二品总督!你烧八辈子高香也配与爵爷说一句话吗?”
袁崇焕也不答话,不再理会下面的叫骂。
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程维楧、金启倧等人更是不敢吭声。
袁崇焕对大家做个手势,到了城楼屋子里说话。
“现在该怎么办?”袁崇焕问道。
“还能怎么办,不理他们就是了,有本事打进来!”祖大寿怒道。
“那以后怎么办?韦宝是拿了圣旨来的,咱们不当大明的臣子了?”满桂皱了皱眉头:“不如开了城门让韦宝进来,看他们能怎么办!?反正我们不入关就是了。”
“他也没有让我们入关,韦宝是说让咱们都到前屯堡和高台堡去集结,让出宁远城。”袁崇焕道。
“不知道韦宝到底有什么意图。如果只是安抚,我们的兵士已经没有继续哗变了,韦宝根本不用出关。关外苦寒之地,有什么好来的。”左辅道。
程维楧道:“估计是想再裁撤我辽东人马,可能不会全裁了,裁撤两万,留下一万,让我们彻底没有说话的权力。”
金启倧点头:“很有可能,不服从裁撤,就杀,韦宝在北直隶,在山东,一杀就是四五十万,杀我们两三万人根本不会眨眼。”
众人都觉得程维楧分析的最有道理。
“决不能开城门!”祖大寿道:“管他韦宝怎么搞,咱们就跟他耗,实在不行,咱们带上人上大漠当牧民去!韦宝得宠,正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手里又有那么多能打的兵马,不管是黑的还是红的,我们铁定斗不过韦宝!”
“到大漠去?”满桂看了眼祖大寿,暗忖你是不是想投靠建奴去?但这个时候,满桂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对,到大漠去,咱们这么多人马,在大漠也是最强大的势力,两万大军,在哪儿不能活命,凭什么被他韦宝玩死。”祖大寿道。
众人正在商量。
城外的宝军团长又拿着扩音器开始喊话了,“城里的边军弟兄们,你们听着,我们都同属蓟辽军队,大家都是蓟辽人,都是自己人!如果你们不开城,你们迟早被这帮人卖了,当官的吃人不吐骨头!我们不是要裁撤你们,陛下早已经下令,不裁撤蓟辽军马了!我们也不是来抓哗变的人的,韦爵爷是来安抚大家的。你们到了前屯堡和高台堡,有好吃好喝的,有无数羊肉狗肉,无数美酒,大家管够。再和他们在一起,对抗韦爵爷,那就是对抗大明朝廷,对抗陛下,那就是犯上作乱,是叛贼,将成为大明的敌人。”
团长喊累了,便让底下的副官和联络兵喊话,轮流喊话。
两万守军当中已经有不少统计署的特工,本来他们就刚刚哗变过,现在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
两万大军在城头议论纷纷。
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程维楧、金启倧等人大怒,都知道再被宝军这么喊话下去,不出一日,不用他们开城门,宝军就能瓦解守军的意志力。
袁崇焕有把握凭两万人和一座宁远城对抗建奴,却绝没有把握凭这些力量对抗宝军。
【1020 宁远换防】
事情就是这么荒唐,去年的时候,祖大寿作为辽东世家将门的头脑,还处于绝对的官方地位,韦宝只是一个乡间小民。
而今天,韦宝的宝军则是代表大明朝廷,大明皇帝的力量,宝军成了绝对的官方势力,堂堂辽东边军,反而成为了供人驱使的看门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韦宝的宝军太强势了,韦宝太强势了。
“娘的,你们也太狂了吧!韦宝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能出来说句话!”祖大寿气的对城下的宝军大骂:“我是韦宝媳妇的亲舅舅,就是韦宝的亲舅舅,我这个当长辈的,有资格和韦宝说句话吧!?他别说是爵爷,就是亲王,我也是他舅舅。”
韦宝的人喊话,打击的不单是辽东边军的士气,更打击的是祖大寿这帮将领们的底气。
祖大寿不傻,知道喊话都是真的,如果韦宝派人去夺了觉华岛,觉华岛无险可守,肯定挡不住宝军的攻势,到时候,宁远城就是一座孤城。
真的跑到大漠去当牧民是不可能的,跑到建奴那边,也不甘心。
祖大寿这帮人不傻,知道这样跑到建奴一方去寻求庇护,只会被人当成狗一样驱使。
祖大寿端出了韦宝舅舅这个身份,宝军的人不好再骂了。
韦宝其实早就想亲自出马,但林文彪和谭疯子等人担心靠的太近,会对总裁的安全造成隐患。
所以林文彪让人喊话:“你们啰里啰嗦的,陛下的圣旨岂能有假,你们先派几个当官的出来,看过圣旨!当官的要是不敢,就派识字的兵士出来看圣旨!若再拖延,就是守将故意拖延对抗朝廷,人人得而诛之!袁崇焕、满桂、祖大寿、左辅、朱梅、程维楧、金启倧,这些当官的都可以杀!”
袁崇焕知道没办法了,叹口气,问道:“谁出去?”
“都出去吧!不能让祖将军一个人冒险。”满桂道。
“可以!不过满桂将军,你留一下吧,万一对方有诈,不至于所有人一起遭殃,城内兵士无人带领。”袁崇焕道。
“不行,要留你留下,你是宁远道!”满桂急忙道。满桂心里不傻,他不是正统的辽东世家将门,再说,他一个人留下,等下韦宝还以为是他带头和韦宝对抗,不给开门怎么办。
“那,祖将军,你留下吧。”袁崇焕只得对祖大寿道。
“不成,我是他舅舅,刚才是我说的话,我不过去怎么成?”祖大寿马上道。
袁崇焕没办法,又指了指左辅、朱梅,都不愿意留下,再指程维楧和金启倧,程维楧和金启倧又表示他们官位太低,没有资格留下统领大军,留下也不能服众。
“要不然,袁大人,你留下吧,最合适的。”祖大寿对袁崇焕道。
“不行不行,我是韦宝的师兄,他过来,我要是不去迎接,怕他生气,说我见外。”袁崇焕尴尬的一笑。
几个人一听袁崇焕这话,都差点没有晕倒,合着你就这样对抗韦宝的?刚才可是你说不要开城门的,你一个劲想挑拨大家与韦宝对抗来着。
“我先出去了!”满桂率先下城楼。
“我也去了。”左辅赶忙跟上。
祖大寿、朱梅也赶紧跟上。
袁崇焕硬将金启倧和程维楧二人拉着留下,让他们一起等着,自己跟了上去。
程维楧和金启倧官位低,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出城。
韦宝坐在车帐中,对外面的一切毫不关心,享受着王秋雅为自己按肩膀服务。
韦宝和王秋雅那啥的次数其实是最多的,也是最早的,但韦宝对张美圆和吴雪霞没有做防护措施,对其他女人都做了防护措施,所以王秋雅才一直没有怀孕。
“秋雅,等娶了赵金凤,我就优先考虑你,你和晓琳都是最早跟着我的,我不能委屈你们。”韦宝道。
王秋雅闻言,甜甜的嗯了一声。
“对了,你和晓琳到底谁先谁后?”韦宝又问道。
以前王秋雅会和范晓琳争风吃醋,那是因为那时候只有她们俩人,即便后面加入了徐蕊,她们也是竞争关系。
现在不同了,张美圆和吴雪霞都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而且家世显赫,两个女孩子又都很有见识,很聪明,已经牢牢占据了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的位置,别的女人基本上已经很难撼动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的位置了。
所以王秋雅现在不会再吃范晓琳的醋。
“让晓琳排在前面吧。”王秋雅真诚的道。
王秋雅的确是真诚的,因为王秋雅觉得范晓琳对天地会的贡献太大了,对韦宝的帮助太大,作用远远超过自己。
而且,王秋雅潜意识里面也明白,韦宝喜欢大方的女人,若是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小家子气,很有可能为总裁所不喜,那就损失更大了。
聪明的女人就是要懂得大方。
韦宝满意的在王秋雅帮自己捏肩膀的小手上拍了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安静的享受大美女替自己服务。
王秋雅说完,又有点后悔了,暗忖小宝不会真的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吧?自己刚才那句话,很有可能决定自己与范晓琳之间的排名,这让王秋雅又有些患得患失的。
就在王秋雅患得患失的时候,林文彪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总裁,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求见。”
韦宝哦了一声,“给他们看过圣旨了吗?”
“他们看过了。”林文彪在车外答道。
韦宝道:“他们的态度怎么样?看着像要与我们对抗吗?”
“不像,都很恭敬。”林文彪道:“他们是知道咱们宝军的实力的,六千大军,足矣让这几个人胆寒。”
韦宝很清楚,旁边的觉华岛存有粮食,只要拿下觉华岛,宁远城就会断粮。
暗忖这几个人也没有什么招了。
“行了,我就不见他们了,让他们的人马撤出宁远城,等我们大军进城之后,边吃饭边说吧,对他们客气点,就说天气挺凉的,为了考虑不让他们多吹冷风,就不在外面多耽搁了。让他们的大军尽数在城外集结,准备往前屯堡和高台堡方向开拔,集结也要不少时间。”
“好。”林文彪答应一声,即刻去传话去了。
林文彪将韦爵爷的话传了,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心里那叫一个气,都暗忖你韦宝也太牛了吧!
就算是孙承宗,也没有你这么大的谱吧?
这冰天雪地的,我们冒着寒风大雪到了城外,你不见面?
尤其是袁崇焕和祖大寿两个人,差点气疯了,一个是韦宝的师兄,一个是吴雪霞的舅舅,都与韦宝有伦理上的关系,而且都比韦宝大,尤其祖大寿还大一个辈分。
但没有办法,他们不敢过多表露不满,一个个板着脸答应了。
霹雳火气的满桂都强行忍住了,本来很想骂骂咧咧的,但到底畏惧韦宝的权势。
韦宝在京城的影响力已经不小,但到底还年轻,进入仕途的时间还短,而且并没有进入核心权力层。
韦宝在京城的影响力不小,主要是因为韦宝搞了一场文字监狱的运动,搞倒了很多官员,让不少衙门人去楼空,放了很多衙门子弟进去。
这些衙门子弟都是靠花钱买来的官职,得来的银子,大部分都进入了魏忠贤的腰包。
但即便如此,大明的京官和北直隶,山东的官员,有一半以上是从韦宝手上入的仕途,韦宝就等于是他们的座主,所以韦宝的影响力不小。
而韦宝在京城以外,在辽东这一片,或者在山东,那就不得了了,在这些天地会管辖的次一级地区,虽然赶不上辽南、韦家庄和朝鲜那些天地会管辖的直辖地区,但韦宝的威望也已经仅次于皇帝了。
韦宝要的就是这个范儿。
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气归气,还是要进城让人马听令。
韦宝的车队等在城外,只有一个团入城。
宝军一个步兵团一千五百多人,进去三个步兵营,首先接管了城防。
宝军还是很注意分寸的,进城之后,只是上了城墙,并没有去各个军营催促辽东边军离开。
还有一个排的后勤兵站在城门口发干肉。
都是羊肉干,只要出城就能领取一份,算是鼓励。
加上城里面已经有一些宝军统计署的特工,不停的传话安抚,宣传宝军此次来是给大家带好处来的,不是来裁军的,只是让所有人去前屯堡和高台堡,并不入关,所以兵士们的逆反情绪并不高。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武力占优,让部分辽东边军即便心里不舒服,也不敢怎么样。
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程维楧、金启倧这些当官的人就是代表。
过了一个时辰,等城中的辽东边军都出来的差不多了,宝军的混成旅,韦总裁的两个卫队营才开始陆续进城。
韦总裁是最后入城的。
等韦总裁的车队入城的时候,城中已经没有几个辽东边军,宝军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接管了城防。
整个过程有点欺负人,但宝军因为发了很多肉的关系,也算是安抚了一下辽东边军的情绪。
士兵们得了肉,韦宝进城之后,也得给当官的发肉。
马车在宁远道的衙门口停下来。
韦宝一下马车,便满面堆欢的对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等一众三十多名将领和官员们道:“让诸位将军和大人久等了,真是对不住,天气太冷,好久没有经历这么冷的天气了,有点风寒,刚才睡的醒不来了。”
一群将领和官员急忙都说没有关系,恭迎韦宝进衙门。
韦宝连连拱手,还特别到祖大寿面前道:“舅舅,怠慢了。”
祖大寿被韦宝这么一叫,板着的脸立刻舒展了,连忙道:“染了风寒了?不要紧吧?我带有随行的郎中,挺有经验的郎中,我这就让人来给小宝看看。”
祖大寿从来没有这样和韦宝说过话,当着吴襄的面,还有点抹不开面子,现在吴襄不在,祖大寿说这些话倒是很自然,为了在一众将领和官员们面前表现自己与韦宝的关系不一般,连小宝这种亲昵称呼都叫出来了。
众人心里一阵恶寒,谁还不知道你祖大寿原来和韦宝闹的那么僵,都喊了兵马准备踏平韦家庄了,真是恶心。
祖大寿却一点不觉得恶心,反而心里很舒坦,总算是找到机会,与韦宝化解矛盾了。
不管韦宝是否是真心还是假意,祖大寿觉得,有吴家关系在,只要韦宝不休了吴雪霞,这些都不是问题,总有修复感情的渠道。
韦宝对祖大寿表达了客气之后,又对袁崇焕笑道:“师兄,久违了。”
袁崇焕也立刻满面堆欢:“爵爷辛苦了。自从恩师离开蓟辽,我们就没有主心骨啊,这趟师弟带了陛下的圣旨来,大家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了。”
韦宝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袁崇焕脸上笑的有点尴尬,还以为韦宝会顺势说,让他这个宁远道帮着管理宁远呢。
袁崇焕赶忙做出请的手势:“快上里面暖和暖和,我刚让人升了两盘火炉。”
韦宝点头微笑:“谢谢师兄了。”
“应该的,应该的,亲师兄弟嘛。恩师不在,咱们哥俩也不能生分了。我身为宁远道,爵爷要是在前沿有什么想法,为师兄的,一定鼎力支持,绝不敢半点偷懒。”袁崇焕道。
其他将领和官员们听见袁崇焕这么说,简直比刚才祖大寿拍韦宝的马屁,让他们更加恶心。
因为韦宝之前来的时候,可就数你袁崇焕跳的最高,说绝对不能对宝军妥协啊,合着,做人是你做鬼也是你。
韦宝微笑点头,又对其他的将领官员们一个个寒暄,每个都亲热随和的说一两句话。
韦宝气质高贵,生的唇红齿白,一副贵公子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农家走出的少年,倒真的很像是哪家的王爷一般,难怪有传言韦宝是死了的泰昌皇帝的私生子了。
【1021 又和袁崇焕碰头了】
当然,这种传闻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大明这方面管理的特别严格,皇帝也没有清朝皇帝那么自由,很少由皇帝在民间有私生子的传言。
而且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皇帝的私生子也只会在北直隶,绝对跑不到辽西那么远的地方。
这种传闻,主要体现了大家对于韦宝升迁速度之快,当红程度的传奇色彩的赞叹,很具有戏剧性,所以才会有这种八卦传闻。
韦宝对除了袁崇焕和祖大寿之外的满桂、左辅、朱梅、程维楧等人也都很客气,甚至连金启倧,韦宝都专门找金启倧说了话。
“金大人,好久不见了。”韦宝对金启倧笑道。
金启倧现出尴尬的笑容,硬着头皮到:“韦爵爷,有劳爵爷还记得下官,托爵爷的福了。”
韦宝点头微笑,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韦宝的气量还是可以的。
虽然别人要杀他,但韦宝也杀了不少人,都记在心里,不得把天下人杀光吗。
虽然是关外苦寒之地,但备上一桌不错的酒菜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韦爵爷的侍从人员检查过酒菜有没有毒之后,酒宴才开始。
袁崇焕、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程维楧和金启倧等人心里均暗忖,不至于这么小心吧?你贵为钦差大臣,又是爵爷,莫非我们还敢谋害你不成?
而且你连试菜都搞的这么隆重,你真的当你自己是皇帝啊。
韦宝举杯道:“大家放开了吃喝,今天谁都不要客气。这第一杯酒我敬一下我的恩师孙督师大人,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人都道没意见,这能有什么意见。
孙承宗不管建造一个劳心劳力没啥好处的关宁锦防线对于大明有什么用,这都不说了,至少人家孙承宗在搞定人际关系,受部下拥戴,把蓟辽兵马拧成一股绳这一点上,是做的很成功的。
如果没有孙承宗打下的良好基础,也不会有原本历史中,袁崇焕年纪轻轻,就凭着一张嘴巴接班蓟辽督师这件事。
韦宝其实是有点认可袁崇焕的能力的,韦宝只是反感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毁了大明长城。
在韦宝看来,袁崇焕的作用肯定赶不上毛文龙,关宁锦防线的作用,也赶不上毛文龙的敌后根据地。
历史上,宁远之战的确是袁崇焕领导的,而且的确是以少胜多。
人家努尔哈赤能带六万多大军进攻,而袁崇焕能带两万人守住,这都是事实。
就凭这一点,就能说袁崇焕是个人才。
韦爵爷评价一个人,从来不会选择一棍子打死的方式。
韦爵爷看人都是分时期,分正反两面,多个角度去看人的。
虽然袁崇焕在宁远之战中守城守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利,没啥可说的,还丢掉了觉华岛,导致大批的粮食被建奴抢走,许多老百姓和辽东边军被建奴杀死。
但韦宝是觉得觉华岛的问题,与袁崇焕关系不大。
觉华岛是明末辽东储粮基地,这一级的区域通常划归巡抚或经略直辖。
而袁崇焕在觉华岛失陷之前,才仅是道官,因此,仅凭常识就应该明白,宁前道不可能同觉华岛有什么统辖关系。
事实上,明末关于宁前道这个职务,有非常详细的职权解释,而且直到孙元化接任袁崇焕,这个职权范围没有变化过。
宁前兵备一员。春夏、驻札宁远。秋冬、驻札前屯。东至宁远土答山所、西至前屯中前所、抵关所辖、宁前二卫、城堡驿所、共三十二处。兼管屯田、马政。
《明会典》从宁前道的职权范围,可以很清楚看到,是不辖钱粮的。
而在《明会典》规定的巡抚一级的职权解释中,则是包括钱粮的。凡徭役、里甲、钱粮、译传、仓禀、志池、堡隘、兵马军饷,及审编者按大户粮长、民壮愉手等地方之事,俱听巡抚处置。
《明会典》因此,天启六年正月的袁崇焕,是不够权限统辖储粮基地觉华岛。
宁远大捷后,袁升任辽东巡抚。
此时则有权限直辖觉华岛。
天启六年正月的宁远大战中,觉华岛是另外一个分战场。
守卫觉华岛的部队为觉华水师。
这支部队同样不归宁前道统辖,宁前道职权范围不含水师。
那么这支部队归哪个文官直辖,应该是辽东经略高第。
辽东经略高第在山海关通过公文的方式,遥控觉华水师布防,具体来讲就是挖冰壕自卫。
高第又疏言:初闻奴报过河即檄,觉华岛将官凿冰自卫,迺风雪严寒冰开复合,奴兵猝至将多死之焚龙宫寺米豆二十数百有奇。觉华称是得旨粮料船只器械及应罪应恤人员确查具奏。
如果不是这一次历史中多了一个韦宝,高第很有可能是最平庸的辽东经略。
天启帝明旨下给高第,让他坚守各城,并将右屯觉华的粮食撤到内。
高第一个都没有执行。
这也就罢了,整个战役期间,他自己坐在山海关督师府,没有去前线。
在高第下令挖冰后,觉华水师的将官们日夜奋战,为保家卫国作出了英勇的努力。
但不幸的是,由于天气太冷,冰开复合。导致功亏一匮。
觉华失守战后追责问题,宁远大捷后,明廷除了对宁远保卫战的人员进行了升赏,也对战争过程中有责人员进行了处罚。
比如右屯弃守,参将周守廉被斩首。
而在觉华失守,被追责的人有两位,辽东经略高第、山海关总兵杨麒。
为什么山海关总兵被扯进来了,这是因为高第上疏指责杨麒没有前去救援觉华岛。
经略高第一本,纠参庸懦镇臣事。奉圣旨:右屯觉华岛所积粮草前有旨着搬运内地,如何不遵,尽以资盗,匿不以闻。其参谕杨麒着兵部酌议具覆。
那么天启帝为什么会采信高第的话,并免职杨麒?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高第下令尽撤关外,由于袁崇焕的抗命宁远未撤,于是关外没撤的人马全部汇集到宁远,而撤走的人全部到了山海关。
这就导致天启六年正月,宁远和山海关的兵力成为明账。
辽东总兵力为11万7千。
而宁远城中总兵力1万多人,再扣掉觉华水师的1万人。
这意味着山海关的总兵力至少9万人。
而坐拥9万大军的杨麒没有出关救援,对天启帝来说,老杨的罪过很大,情节很恶劣。
袁崇焕对觉华失守有没有责任,作为辽东的文官之一,对于觉华岛之惨败,8万2千石粮被焚,近2万兵民被屠。并不能说袁崇焕一点责任和道义没有。
袁崇焕对觉华失守主要是没有去救,或者无能为力。
在宁远之战中,宁远城被围了数天,完全水泄不通,与明廷完全断绝了联系。
天启六年正月后金至少有6万人马,而宁远城中只有区区1万多人,实力相比非常悬殊。
因此,面对后金分兵攻觉华,袁崇焕虽然有道义上救援的义务,但其实根本无能为力。
当然,在这段历史中,老杨早已经被韦爵爷挤走滚蛋,现在山海关的总兵是吴襄吴大人,韦爵爷二夫人吴雪霞的老爸。
一切都会稍微不一样,但不变的是,大势所趋没有变。
当然,韦宝还是不怎么喜欢袁崇焕的,不光因为袁崇焕杀了毛文龙。
韦爵爷对于袁崇焕的军事水平也不怎么认可。
就原来历史上的宁远之战来说,
努尔哈赤是不是死于宁远之战的炮伤这个有待斟酌。
毕竟宁远之战后努尔哈赤还生龙活虎的做了很多事,且硬是脱了八个月才死,这不太像是一个身负重伤之人可能出现的情况。
而且就算是,也不能就此得出袁崇焕的军事水平很强这个结论。
至于袁崇焕的军事水平如何?
韦宝可以很轻松的去推测,在抗击后金的战争中,袁崇焕先后取得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两次防御战的重大胜利,以及之后的北京城保卫战险胜。
而在此之前,袁崇焕作为一个敢言兵事的文官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但他亲自游历边疆地形、亲自下到基层慰问老兵,通过亲力亲为的方式了解真实的战场情况。
并在跟随孙承宗的这几年,学会了适用于小规模防御性战争的策略。
并在之后的宁远之战和宁锦大捷得到充分的实战考验。
很可惜的是,在袁崇焕还未来得及形成大规模跨区域协同作战的军事素养前,皇太极的铁蹄就已经踏破长城直捣京师。
用残酷的现实打碎了崇祯五年复辽的美梦。
于是,袁崇焕便成了这梦碎之后的清算。
所以从这些看来,韦宝不难得知,先不说袁崇焕的军事水平,至少袁崇焕是个一个有胆识有魄力,亲力亲为肯办实事的能人。
至于他的军事水平能不能像过去从无到有那样,就不得而知了。
历史无法改变,结局已是必然,那么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
说袁崇焕是一个善于包装自己,又善于抱大腿的政客,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一个优秀军事家的成长并不仅仅是熟读兵书,更多的则是战火中的历练。
而这种历练,不是很多人可以完成的。
这种成长,往往伴随着痛苦的牺牲,巨大的挫折,血与火的浩劫,生与死的考验。
完成这种历练,需要坚强的意志,好的头脑,以及能够死里逃生的运气。
这点毛文龙倒是完成了,但袁崇焕没有。
对于袁崇焕而言,成为货真价实的名将,路很艰苦,几率很低,几乎和中彩票一样,需要千锤百炼。
历史没有给予袁崇焕这样的机遇。
但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很厉害的将才,这比真正从战争中成长为一个将才要容易得多,只需要读几本兵书,了解一些最基本的知识,说几个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专业名词,引用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典故,发表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见解,写一写自己都不太信的奏章,忽悠皇帝和大臣,包装一下自己。
成为军事家太难,搞不好把命都丢掉,毕竟深入敌后有风险,打仗会死人的。
成为很厉害的将才很容易,听几个老兵忽悠一下,多找将领聊天,把人家的东西搬过来,反正都是吹牛,又没有风险。
然后再花点功夫包装一下,花点钱抱一下大腿就行。
袁崇焕最大的能耐,就在于包装自己,简单的称呼为忽悠。
他能忽悠的让御史推荐自己,固然是因为肯花银子的功劳,但是,没有足够的包装与自我包装,这些御史是不会推荐他的。
不管怎么说,把自己包装的能够让御史推荐他,也是一种本事。
袁崇焕投机边事,和当时的大环境有关。
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辽事是明末官员挥之不去的噩梦,兵部尚书与辽官更是烫手山芋。
然而,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高回报意味着高关注。
明末官员,如果官职足够大,是不会去辽东的,办好了政治分增加不多,办不好身败名裂。
但对于小官小吏,这显然是个机会。
在韦宝观察来看,明末这帮文武大臣,喜欢去辽东的,几乎是没有。
但关注辽东的,喜欢对辽东大发评论的一大把。
亲自办事的不多,但找别人碴子的一大群。
主动解决问题的很少,但设法获取利益的一大群。
因为相对于前者,后者总是很容易的。
此时的袁崇焕,还不是蓟辽督师,他不需要亲自办事,只需要让上面赏识他就行。
在发出“与我兵马钱粮,我一人守足以”的豪言壮语后,袁崇焕去了辽西。
和后面对皇帝说的那句“五年平辽”一样,袁崇焕这句“与我兵马钱粮,我一人守足以”,基本上是个废话。
因为当时广宁之败后,明帝国损失了大量的军队,财政也陷入困境,缺的就是兵马钱粮!
问题不解决,牛皮震天响,实事不做,花功夫在表面。
大明要是有足够兵马,要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