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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龙胆     官场局中局txt下载     官场局中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6章 跌宕起伏

    下午一点半,区委常委和区人大、区政协两位主要领导,陆续走进常委会议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进入初夏,大家都穿着短袖,有些领导脑满肥肠、精力旺盛、额头冒汗,进了常委会议室就喊热,为此,服务已经提早开启了空调。

    按照作息表,下午上班时间是两点,由于四点左右市人大主任要过来调研,区人大主席潘德州要陪同,区长周其同也要参加座谈会,就把常委会提前了半小时。常务副区长田坎擦着额头上的汗,对潘德州开玩笑说:“潘主任,市人大吴主任四点左右才来,明摆着是要你请客了嘛!四点到这里,开个座谈会,再去一家企业,少说也得五点半。”潘德州说:“请客怕什么,今天周区长都在,我还怕没人埋单啊?”周其同说:“我们要得就是吴主任能留下来吃晚饭呢!平时想请也请不到。”

    区委书记胡小英走进了会议室,一看有几个常委还没来,目光在在座几个常委身上转了一圈,静静地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点了一下“梁健”的名字,等到电话通了,她又赶紧挂了。

    刚才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无非想再打个电话问问梁健,有没什么变化,可以供她在常委会上作为提出让梁健恢复分管干部工作的最后砝码,。可她马上意识到,在常务会议室给梁健打电话是相当不妥当的,即便只是让在座的人看到她手机上闪着梁健的名字,也很不应该。

    为此,胡小英赶紧挂了电话。为避免梁健回电话过来,她将电话调整为静音,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她的右手边,坐西朝东第一个位置是区长周其同,她不想让他看到什么。

    然而,周其同却略有察觉的,朝胡小英的手机瞥了眼,没有发现什么,也就把目光移开了。这时,其他几个常委也陆续进来了,会议时间到了。

    胡小英主持会议:“先跟各位常委说明一下,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吴惊涛同志下午四点要来我们长湖区调研,周区长和潘主任都要参加座谈会,会后还要去走一家企业,所以我们的常委会要赶在四点之前结束,为此提早了半个小时,辛苦大家一下。今天的会议,主要是研究两个问题:一是省文明城区创建问题,这个由区委宣传部和区街道办联合汇报;二是有关干部问题,由区委组织部来汇报。我们抓紧时间,现在进行第一个议题。”

    区委宣传部分管文明城区创建工作的是副部长宋城,文明城区创建工作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宋城将整个方案汇报了一下,就用了四十五分钟,接下去,区街道办主任又对一些具体工作做了些说明,又用了十五分钟,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事先,有关材料都已经提前一天发给了各位常委,可这些常委哪有空看,这项工作既不是主抓,就高高挂起了。但到了会场上就不一样了,知道这项工作虽然不是自己抓,但作为常委,在会议上,却一定要发表一些看法,否则就等于是没有行使常委的话语权,久而久之就会在常委会上失去话语权!

    作为一个领导干部,除了话语权,细想想还有什么权力?领导干部都不具体操作事情,一天的事情概括起来无非就是三个字:“说、走、坐”。说,就是讲话,传达上面精神,给下面提出工作要求;走,就是到分管的部门或地区走走看看,督促或者调研一下工作;坐,就是开会,听上级给自己开会,或者自己给别人开会。然而,三个字里,“走”和“坐”的同时,都必须“说”。“说”才是领导干部最需要注重的硬功夫,一些能说会道、不会做事的人能够提拔,一些塌实肯干但不善言辞的人只能做别人的垫脚石,这是现今官场的真实写照。

    “说”,就是话语权。能官至区委常委的人,没有一个不明白话语权的分量,因此都知道,在常委会上都必须讲,而且还必须讲出点道道来。既然要讲出点名堂,那就要研究材料。可这些材料各位常委都没看过,于是常委会也就变成了读材料的会议。

    各部门秘书,都考虑到领导平时没空看材料,虽然提前发了材料给领导,可还是安排了职能部门的有关领导在常委会上把材料念一遍,至少可以让各位常委对内容有个了解,防止大家发表观点时,无的放矢、乱放一气。所以,研究问题的会议也就开得往往很长。

    汇报结束之后,胡小英说:“今天时间有些紧张,请大家抓紧时间发表意见。”各位常委就按照排名从后到前开始发表意见了!

    文明城区创建工作的所有材料,事先胡小英都已经翻看过,心里有数,她也与宣传部长诸茂沟通过,有些细节在会前就已经定下了调子,上会无非是在常委之间通通气,于是各位常委在说些什么,她也不太关心,她知道,这些常委在会前基本都没看过材料,发表的看法,也是东一句、西一句,无非是表达一个态度,没有实质性内容。胡小英瞥见自己的手机亮了一下,上面闪出了“梁健”的名字。

    梁健果然打电话过来了。胡小英把电话摁灭,然后回复短信道:“刚才打错了,如果有新情况可以发短信过来。”

    梁健正在办公室内。他知道今天下午有常委会,也知道胡小英会在常委会上提出让他分管干部工作。常委会即将召开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胡小英”,梁健正要接起来,胡小英就挂了电话。梁健心想,胡小英在这个点打电话来,而且只响了一下到底什么意思?或者说她只是打错了?考虑到这时间是常委会,梁健便没有回电话。但后来想想又觉得这事不太对,胡小英在常委会即将开始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意思的!那个时间点,她肯定想着怎么在会议上让更多的常委来支持让他继续分管干部工作的事,很可能她的确是找他。只是为什么又突然挂电话呢?是因为不方便吗?梁健觉得这个理由比较符合,觉得还是回个电话比较妥当。只是,胡小英回复的短信,却说她是打错了。

    但,短信里那一句“如果有新情况,可以发短信过来”,明明是针对让他分管干部工作的事而说的,看来,刚才那个电话并非是她打错了,只是因为另外的原因不方便打电话而已。只是,这短信的意思,难道是说,胡小英对能否重新让他分管干部工作,心里没底?

    可是,梁健手中也没什么“新情况”,可以回复给她以安慰她心中的不安,只能望手机而兴叹。

    胡小英见梁健迟迟没有回复,心中默默叹了一声。

    从省城宁州到镜州市的高速上因为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发生了大堵车,否则省委研究室冯丰早该到达镜州了。

    眼看着前后的高速路慢慢成了停车场,冯丰感到十分无聊。让他奇怪的是,梁健怎么还没打电话给他,难道是没有收到传真?

    冯丰拿起手机,拨了梁健的电话。梁健听到手机响起来,以为是胡小英又打来电话,一看,原来是省委研究室的冯丰。心里一阵激动,难道有什么好消息?他接起了电话:“冯大哥,你好!”

    冯丰听梁健声音热切,猜梁健已经拿到了领导批示,就说:“马超群副书记的批示已经看到了吧,这个批示足够组织上提拔任用你了吧?”梁健不知冯丰在说些什么,就道:“冯大哥,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冯丰惊讶道:“难道你没有收到我的传真?”梁健问:“什么传真啊?”

    冯丰回想一下,自己发传真的时候,分明一切都正常啊,传真没道理发不过去啊。冯丰说:“上次说的,要给你在《党建研究》上刊出一篇文章的事情,已经顺利刊出了,省委副书记马超群同志还在上面做了批示,我把你写在第一执笔人,马书记还特意表扬了呢!”梁健说:“这真是个特大喜讯啊,批示已经传真过来了?”冯丰说:“上午就传过来了。我一发完传真就从宁城出发往镜州赶,原本想晚上跟你一起庆祝庆祝,没想到车子堵在高速上,否则我包里倒是有一份,可以拿给你看!”

    梁健说:“一定要庆祝,晚上我等你一起晚饭。我现在马上去查收一下,也许办公室忘记给我了。”冯丰说:“好,你快去吧。”

    梁健急匆匆跑到办公室,李菊和方羽都在办公室内。梁健知道,传真一般都是方羽处理,就问方羽:“方羽,上午有没有收到一份传真,有省委副书记马超群同志批示的?”

    方羽想了想,不记得有什么批示的传真:“我没有收到过类似的传真啊。”她见梁健很急的样子,就赶紧翻开了自己接收传真的文件夹,里面并没有有批示的传真件。

    梁健说:“这就怪了,省里明明说,上午把传真发过来了,能到哪里去了呢!”一边的李菊心里清楚,但她故意说:“可能人家发错了吧。”

    李菊不出声,方羽倒忘了,一听李菊的声音,方羽就记得上午有一份传真,李菊先看到,之后,她就没有让方羽登记,直接拿去给了朱庸良。方羽就说:“李主任,早上不是有一份传真,你没有让我登记,直接拿去给朱部长了嘛?这份传真,会不会跟梁部长要的是同一份?”

    李菊朝方羽白了眼说:“怎么可能!早上的传真是市委组织部专门传给朱部长的,跟梁部长要的传真根本就是两码事。”方羽心下怀疑,但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没有看清楚,没凭没据。

    梁健感激地朝方羽看了眼,虽然李菊极力否认,但他相信,自己的传真多半是给李菊截留了!梁健当即拿起了手机,打通了冯丰的电话:“我们这里还真没有收到。不知能否让人再发一份过来。”

    冯丰为难的说:“复印件在我这里啊,我在车上没有传真机。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让省委办公厅的同学给你传一份过来。”

    梁健大喜说:“那太感谢了!我把传真号码报给你怎么样?”冯丰说:“我有号码,不过确认一下也好,省得待会又没收到。”

    梁健正要报传真号码,听李菊说:“部里的传真机坏了!”梁健看了看传真机,真的毫无信号,出纸的卡口也已经裂开了,就像被人摔过一样。梁健在电话里说:“不好意思,传真机也坏了。没办法了!”

    梁健心想,这真是天意弄人。回头又瞥了眼李菊,如果是朱庸良和她为了防止自己收到传真,特意把传真机摔坏,也真够用心良苦的啊!

    冯丰说:“高速虽然堵车,但我想几个小时之后,我肯定也能到长湖区了。”梁健快步离开了李菊他们的办公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道:“冯大哥,你不知道,今天区里正在召开常委会,其中有一项就是讨论我是否重新分管干部工作的事情。如果这份马书记批示的材料,能够让常委看到,我分管干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如果再晚上几个小时,常委会结束了,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他们说不定会考虑把我调出组织部,随便安排一个岗位。”

    冯丰心想,如果梁健分管区里的干部,肯定是件好事,手中有权、办事不慌,以后自己来长湖区多吃几餐饭也方便。动脑子一想,灵机一动说:“没事,梁健,我们可以用手机啊!我用手机给马超群书记批示那一面拍个照片,发给你,你再发给正在开会的领导,这不就行了?”

    梁健心道,我咋就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一个手机、一张照片、一传,不就完事了?梁健说:“那好,太感谢了,麻烦你这就发给我吧。”冯丰说:“好叻!”

    前面的几个议题都已经差不多了。区委组织部又汇报了几个到龄退岗的干部,这次不涉及干部调配工作,因此汇报也相对简单。关于干部的到龄退岗,全省有明确的规范性文件,自然也不需要太多讨论,只有一个干部身体不好,提出希望退出领导岗位后从乡镇调回区级部门工作。这位老同志私下里也已经找过区委副书记万康。所以,万康说,这样的老同志,如果能关心,就关心一下。其他人若没有意见,这个议题就过去了。

    这时胡小英开口了,对朱庸良说:“朱部长,你这里还有一位干部,梁健。前段时间,由于推荐会议上说明材料的问题,被暂停分管干部工作,你看看,如今怎么处理呢?”

    朱庸良没想到胡小英突然在常委会上提出梁健分管干部工作的问题。这段时间以来,他直接分管干部工作,感觉非常好,干部使用自己一个人说了算,非常享受这种一言九鼎的感觉。但他又不好说,自己想一直分管下去,毕竟他是部长,干部工作本不应该他直接分管。就说:“虽然梁健是我们部里的干部,但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听万康书记的。当时,梁健的错误给万康书记的工作造成了不良影响,后来,梁健本人提出有人陷害他,对这件事情是由万康书记组织去调查的。所以,万康书记,我们还是听你的!”

    自从出了那个事件,万康对梁健一直很有意见。虽然当时胡小英说,由万康负责调查核实。可万康认定这就是梁健干的,哪肯花心思去调查什么实情!朱庸良如今说听他的,万康就说:“我觉得,梁健还是算了。一个是工作不好,其实,工作上出点差错,这也正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是他还不诚实,做错了事情,还要推给别人。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这样的素质是很不过关的,即使在那件事情上,手下的人也有不足之处,但作为分管领导,就应该勇于承认,勇于担当。敢作敢当才是经得起历练的好干部。我觉得,梁健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素质还是差了些。”

    听万康这么一说,区长周其同和组织部长朱庸良心里都踏实了,基本上梁健算是废了!

    这时,区委宣传部长诸茂说:“万书记对那件事情做过深入调查了吗?万一冤枉了一个年轻干部,对长湖区也是一个损失啊!”诸茂知道胡小英力挺梁健,他本人跟梁健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也有了一定的感情,所以及时跳出来说个话,担心万康之后,许多人都顺着万康的意思说下去,到时候反对多于赞成,形势就扳不回来了!

    见诸茂跳出来反驳自己,万康很是愤怒,说:“诸部长,所谓有人陷害这种说法不过是梁健的一面之词。如果梁健能够拿得出证据,证明真是有人陷害,那么我也会极力为他澄清。问题是,他拿不出证据,我又从何开始调查?再说,当时干活的人,接触他的材料的人都是他的兵,如果真有人动手脚,那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副部长让手下不服,那和他自身不过硬是分不开的。我们一再强调要培养能够拉得出,打得响,过得硬的干部队伍,要培养勇于挑重担,勇于担责任的年轻干部,在这件事情上,无论这个错误是不是梁健的个人原因,就凭梁健推脱责任,我觉得他就不是个好干部。如果我们犯了错误,都说是别人故意陷害的,那还有谁来承担责任?那样的话,我们还得专门成立一个查找原因的队伍!的确,诸部长也说了,培养一名年轻干部不容易,我们也不能冤枉了一名年轻干部,但是,关于梁健,我经过详细分析,不觉得是冤枉了他。”

    胡小英没料到,万康的火气会这么旺,还说的这样头头是道,若接下去再有人添柴加火,让梁健重新分管干部的事情,基本上就黄了。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胡小英一看,短信是梁健发来的。打开短信,里面是一段音频。胡小英心想,梁健这个时候发东西过来,应该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于是她打开了,但没开免提,放在耳朵边听。

    这时,区长周其同说话了:“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非常重要,可以说,在全区所有副职当中,这个岗位是最重要的副职岗位了。因此,我们要求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必须德才兼备。就梁健来说,他工作有纰漏,说明才能一般;做了错事,不敢承认,又说明品德有问题。这样的干部,我是不放心的。所以,我建议由目前临时担任常务副部长的王兆同同志重新分管干部工作,梁健同志调出组织部……”

    朱庸良害怕周其同的火候不够,也添油加醋地说:“我也同意周区长的意见。”

    胡小英还在听着手机中那段录音。

    常委们该表达的意思,基本上都已经表达完了,只等胡小英做最后的总结。

    周其同想,胡小英故意当作没有认真听他们的意见,其实就是一种逃避的表现。如果她无视大家的意见,仍然坚持让梁健分管干部工作,万康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到时候自己这一边的人全部出来反对,肯定能把胡小英搞得脸面全无。周其同直视着胡小英,就如一条眼镜蛇盯着一只田鼠,等待对方稍有动静,就迅速出击!

    胡小英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她此刻已经听完了梁健发来的录音。她朝常委们笑了笑说:“大家还是听听这个录音吧。”

    常委都非常好奇,胡小英又要搞什么名堂了?只见胡小英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放到了桌面上,手机中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大家这才明白,胡小英是要让大家听一段录音。

    录音中,一个低沉、沙哑、陌生的女人声音:……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姜……姜岩……科长让我……我把那份说明材料……撕掉一页……我知道那么做不对……不对(抽泣的声音),可姜科长说……他说……这是朱部长要求的……要让梁部长出丑……我……就那么做了……那份材料被我撕掉了(抽泣)……一页。后来,我知道……这给梁部长……带来了大麻烦……我很后悔这么做……可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任何人……姜岩说……谁都不能告诉……这是朱部长交待的……对不起……梁部长……(抽泣)……

    这段录音最后在抽泣中结束了!

    常委们不太搞得清这声音来自谁,但朱庸良却非常清楚,这就是干部科车小霞的声音,当然他不会说出这个女人的声音是谁,更不清楚这段录音是谁录的,在哪里录的。听到车小霞的录音中,两次提到了“朱部长”,是人都知道,这是在说他朱庸良。朱庸良特别气愤:“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古怪!”

    胡小英笑道:“这是人家发给我的一段录音,我听到这里提到了姜岩,还有朱部长。我就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区委宣传部和区委组织部是在同一层楼办公,宣传部长诸茂对组织部的干部也有所熟悉,再加上职业习惯,诸茂本身对声音比较敏感,他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谁,就说:“听起来,这声音像是朱部长部里的车小霞啊!”

    这时纪委书记温照盛也说:“车小霞,就是把推荐说明材料递给梁健的那个女的?听这段录音,她好像是承认了那份说明材料被她故意撕掉了一页,而且她的意思是,她是受到某些人的指使啊……”

    温照盛用某些人代替了录音中的“姜岩”、“朱部长”,但谁都知道他指的是谁。朱庸良再也忍不住了,就说:“车小霞本就是个疯子,现在还在市第二医院,她的胡言乱语也值得当回事拿到常委会上来说?”

    常委们都没想到,朱庸良竟然在常委会上公然骂自己部里的女干部“疯子”,看得出朱庸良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否则不管怎么样,一个区委常委是不会公然大骂自己的干部的,这是涵养问题。话音刚落,朱庸良也自觉失言,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便深吸了口气,说道:“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车小霞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稳定,在住院。这段录音也许是造假的。胡书记,这录音不知是什么人发给你的?”

    几分钟前,梁健收到了短信,以为是冯丰将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批示发了过来,打开一看,没想竟然是阮珏的短信。阮珏的短息共有两条,其中一条写道:我们对小霞进行了催眠疗法,在催眠过程中,小霞说了很多,我们也听到很多压抑在她心里得不到释放的故事。听到下面一段时,我想也许对你有些用处,我发给你吧。

    接下去就是车小霞的那段录音。梁健听了之后,也是第一次真正确认了推荐说明材料事件,是车小霞直接造成的。冯丰的短信还没有来,他就把车小霞的录音及时转发给了胡小英。

    胡小英知道,这个录音来源不明,但此时也顾不了许多,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对梁健不利的形势可以扭转一二。

    果然,听了录音,朱庸良就对录音的真实性提出质疑。胡小英沿着朱庸良的意思说:“这段录音是人家转发给我的,录音的真实性,的确有待考证。不过,这至少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很多事情,我们有必要认真考察考察,不能凭主观意识来断定。比如,这段录音中提到了朱部长和姜岩,我们当然不可能光凭录音,就认为朱部长会去做这种不够光明的事情,如果光听一面之词,就妄下结论,的确会冤枉好人。同理,对待梁健,我们也一样,不能随随便便就把罪名扣在他的头上,刚才万书记说,关于梁健的事,苦于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他是会极力为他澄清的。那么这个录音材料还真是一个及时的证据呢,看来那件事情也不能不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大家说对不对?”

    胡小英的话里使用了辩证法,大家虽然听得很绕,但最终还是明白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胡小英要保梁健。朱庸良有把柄捏在胡小英手里,不敢再多说什么,如果胡小英一定要跟踪录音查下去,万一真查出什么,他朱庸良还不名誉扫地?

    副书记万康却不肯屈服,坚持说:“如果这个录音是真的,梁健真是被人陷害,作为分管组织的副书记,我很愿意还梁健一个清白。但,至于让梁健分管干部工作,我还是觉得不够妥当。作为一个年轻干部,梁健实在不算有担当,对干部工作的了解和把握也远远没有达到副部长的要求!所以,我不赞同让他分管干部工作。”

    胡小英在这方面倒真的很难为梁健说话。毕竟,梁健分管干部工作就那么几天,对干部工作的了解,肯定没法跟从事干部工作十来年的王兆同相比。她唯一能说的,就是给年轻干部锻炼机会,但这个机会已经给过梁健了,再提就没有说服力了!

    这时,又有一条信息进来。

    这条信息是一张照片。胡小英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简直惊呆了。这次连胡小英自己都有些怀疑这信息的真伪了!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竟然在梁健主笔的一篇文章上做了批示!

    胡小英心里暗暗吃惊:梁健这是交了什么狗屎运啊!竟然刊登一篇文章就被省委副书记批示了。胡小英从市级机关到县区的一把手,省委副书记还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文章上批示过!这可以为梁健加多少分?

    胡小英本想马上将手机上的这张照片,给大家一一传看。可转念一想,刚才她已经拿出了录音让大家听,如果这会又拿出关于梁健文章的批示给大家看,未免显得她这个区委书记,也太关心梁健了。说不定会在干部当中引发无数流言蜚语。

    胡小英灵机一动,将信息转发给了区纪委书记温照盛。还好,温照盛敏感,立马查看了手机,他定睛看了看内容,又瞥了胡小英一眼。但胡小英恍如没发现他的目光,只静静端着茶杯喝茶。温照盛立马明白了胡小英的意思。

    温照盛清了清喉咙说:“至于梁健的工作能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特别是对于干部工作,不仅了解,还很有些想法,他新写的一篇文章,省委副书记马超群同志都给了批示。不知委办有没收到这则批示啊?”

    在座的常委,都难以相信,这是连他们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到一个正坐“冷板凳”的副部长身上?区长周其同第一个表示怀疑:“温书记,你这话从何说起,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胡小英也装作一脸惊讶地问:“有这回事?我们怎么不知道啊?”她转向正在一边做记录的办公室主任陈政,问道:“陈主任,委办有没收到省委马书记的批示单?”

    马书记的批示非同小可,陈政却毫无印象。这会既然温书记提了出来,自己却还不知道这回事,这就显得自己信息闭塞,且没有尽到一个委办主任应尽的职责。他立马说:“我马上去查一下。”

    委办收发上的确没有相关文件,陈政动用自己在省委办公厅的关系,获知真有这么一回事,赶紧回到了常委会议室说:“各位领导,我已经问过省委办公厅,真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批示今天才刚刚下来,省委办公厅尚未办文下发。”

    周其同、朱庸良和田坎等人,听说这是真的,有些无语,这个梁健运气也太好了点吧。周其同不甘心地道:“批示有很多种,还得看到底是什么批示!”

    温照盛笑容亲和地说:“批示的内容我这里倒是有一张照片,我可以读给大家听听!”

    听完了省委副书记马超然的批示,大家心里基本有数了,梁健重新分管干部工作,基本上是铁板钉钉改不了的事情了。

    !!

    ...

第207章 胜出一局

    梁健重新分管干部工作的事终于尘埃落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最紧要的关头,两件至关重要的证据从天而降,一下子封住了那些处心积虑的人的嘴。这一仗赢的如此漂亮,险中求胜,的确值得庆祝。

    第一时间告诉梁健这个好消息的,不是朱庸良而是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诸茂。当然,朱庸良也许希望梁健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后,梁健开心地说要请诸茂和温照盛吃饭,并把省委研究室有一个朋友晚上也来镜州的事跟诸茂说了。

    诸茂虽然平素看起来稳重严肃,却并不是一个呆板的人,耐得住寂寞,却也喜欢热闹。他喜好结交形形色色的朋友,不仅仅为了热闹,更为了那一句“朋友多了路好走”。在官场,朋友永远不嫌多,但敌人却多一个也不行。诸茂深谙此道。

    中国人交朋友讲究一个礼字。这个礼,不仅仅体现在见面时的一些虚礼,更需要一些实实在在、具具体体的事物来表现,重点表现为送礼和宴请。送礼,礼不在轻重,投其所好才是真谛。送钱是最简单的,但送钱有风险,且不易被接受。也许没有人不爱钱,但却很少有官员会明目张胆地收钱。送一些和当事人的兴趣爱好相关的小礼物,礼虽轻,但重在心思,被送礼的人既没有收礼的压力,且会对送礼人的心思留下深刻印象。至于宴请,那是一种更亲密的方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的人,就是所谓的圈子。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处自然想先到圈子内部的人。

    只不过,这些礼,说穿了是需要成本的,还好,有级别的领导一般不需要自掏腰包为这些东西买单(当然那是在八项规定之前)。

    诸茂不是官场中第一喜交朋友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他非常高兴去赴梁健的宴会,一个原因是梁健的事情终于办成了,胡小英肯定开心。胡小英开心,对他本人肯定有好处,毕竟在常委会上他很明显地在为胡小英挑担子。另一个原因是省里面有人来,既能吃饭,又能新交到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他当然也会叫上温照盛,只是温照盛老婆正好生日,无法出来赴宴了。有句话说,攘外必先安内。诸茂认为温照盛老婆生日不出来赴宴,是情有可原的,牺牲这一天,可以换来一年的潇洒自如,何乐而不为。就劝温照盛说:温书记,你可一定要把家里那位哄开心了,只有你家里那位开心了,我们以后在一起喝酒吃饭才能开心。温照盛笑着说:诸部长的吩咐,我一定办到。

    到了副处级以上职位的领导干部,在人前都喜欢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这只是树立威信的需要,是必须的。也许正因为如此,私底下,就更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解压。

    会议之后,梁健很快收到了胡小英的一条短信。短信中只有寥寥数字:事情已成,下步需更加努力。单有仁不够,要智慧的仁。

    梁健看了这区区二十一字,发了好一会呆。他仔细辨别胡小英这二十一个字的味道,特别是后面那句“单有仁不够,要智慧的仁”,其实既包含着胡小英对他“仁”的认可,也就是说他心好、人善;同时也对他没有防人之心、为人不够精明、不够圆滑的批评,因此才对他提出了“智慧的仁”的希望。

    在官场单单好心的确是远远不够的,人家轻易使个绊子,就能让一个好心人摔到鼻青脸肿。就拿梁健的经历来说,当时正是因为对干部科的人太善,对姜岩、车小霞等人没有防范之心,才造成了后来的被动局面。如果没有胡小英的一路支持和保护,他恐怕再就被扔在某个犄角旮旯、清汤寡水的岗位上独自凉快去了。

    因此,“智慧的仁”,既是对梁健一针见血的批评,也是对他针对性的期待和要求!梁健回复短信:谢谢胡书记的指点,我会谨记在心。

    自从电梯事件之后,胡小英一直热切关注着梁健的动态,在仕途上三番两次地支持和提携他。但梁健也敏感地觉察到,虽然胡小英很关心他,却又似乎有意避免与他面对面的接触,多是采取电话和短信的方式。也许,她正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俩的关系只能始终维持在一种体制能够允许和接受的程度范围内,毕竟,她是区委书记,与任何男性的过密交往都可能给别人造成可以利用的口舌。

    梁健非常理解胡小英的这种处理方式。他感觉他与胡小英的关系像一艘船一样,正慢慢地驶进一个比较和谐、亲密的航道,对梁健来说,这是非常有用的。

    冯丰打电话来时已经是傍晚了。电话里,冯丰的声音有些热度,火腾腾的:“妈的,这次堵车,真把人心都堵碎了!”梁健笑说:“前面堵了,后面就不堵了。今天堵了,明天就不堵了。冯大哥,估计这一年的车,今天都给你堵没了!”冯丰说:“希望梁弟的吉言成真!这辈子就是不喜欢堵车。”梁健说:“堵车不堵心。冯大哥到什么位置了?我去接你!”

    冯丰说:“不用来接我了,镜州市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下了高速稍微问一下,估计就能找到酒店了。”梁健说:“那好,我先去点菜,等你到了就直接上酒上菜,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

    这样的聚会,人多了太杂,人少了没有气氛。梁健安排的这个晚饭,人不多也不少,就七个人。

    温照盛既然不来,那最大的领导就是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诸茂了。另外还有朱怀遇,朱怀遇要求带上雪娇。梁健心想:这些天老朱跟雪娇还真是混的热火朝天啊,既然老朱开了口,他也不好不成人之美。老朱得寸进尺,问:要不要让雪娇叫上小宇?梁健心想:此时我若说不要,他日小宇一定会对他有想法。算了,反正多一个不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是喝酒吃饭呢!有女孩子,气氛也活络。索性给诸茂也找个酒伴。便对朱怀遇说:“我来跟我表妹联系吧,让她们三姐妹一起来就行了!”

    冯丰终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酒店。

    梁健站在酒店门口,迎着冯丰,还真是有些激动。这次若没有冯丰的帮助,他的事也许就成不了。不过,梁健也没多说,只用力拍拍冯丰的肩膀,带他走进了包间。

    诸茂看冯丰进来,就从位置上站起来,要让冯丰坐主位,冯丰说:“这怎么敢当,还是诸部长坐。”诸茂说什么都不肯,他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位置都该我们冯主任来坐。从职务来说,虽然我们俩都是副处级,但冯主任是省里的干部,那是很不同的;另外,今天是梁健请客,若没有冯主任提供的那个批示,梁健的事可能就成不了,那我们今天的晚餐估计也吃不成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其实是镶冯主任的边,再者,冯主任远来是客。所以,这个位置肯定得冯主任坐,大家说是吧?”

    在座的都说“是”。

    冯丰自从不再当省委组织部长的秘书,再没有得到过如此礼遇,简直可以说受宠若惊。心里对梁健的好感便更深了一层。在众人相劝中,他还是颇为勉强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主位定了下来,其他人就依次坐了下来。

    诸茂坐在冯丰左边,小宇则被安排坐在了冯丰右边。诸茂的左边坐了蔡芬芬、梁健,小宇的右边坐了朱怀遇、雪娇。这样一来,男女相间而坐,酒不醉人人自醉,气氛相当的好。只有小宇有些闷闷不乐,她本来是想好了要坐在梁健身边的,没想到却被安排在冯丰身边,嘴里又不能说,只不时拿眼睛瞄着梁健,梁健不是没看见,却只是礼貌的笑笑,这笑既是一种回应,也是一种距离。不得不承认小宇是年轻貌美、非常诱人的,不过梁健很清楚,小宇美则美矣,但他却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到所谓的“爱”。

    当然,在官场,男女之间的交往有时候并不是为了“爱”。有时,也许单纯只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求,或者是赤果果的利益交换,甚至可能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偶遇。只是这些在梁健和小宇之间都不可能成立,原因在于,小宇是沈鸿志酒庄的人。对于沈鸿志这样的生意人,梁健始终抱着尽可能敬而远之的态度,当然,这也包括他的营销人员。哪怕对于表妹蔡芬芬,他都是带着三分戒备的。小宇她们酒庄三美女会出现在今天的酒局上,完全是因为朱怀遇坚持要带雪娇。

    小宇见梁健对自己不冷不热,心里很不是滋味,喝酒便没了兴致。

    然而,坐在主位的冯丰却对小宇的印象相当不错。冯丰主动给小宇敬酒。小宇却拿眼睛看着梁健。梁健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不想让人留下他和小宇关系不一般的印象,也不想让人留下小宇听他的话的错觉。想了想,梁健也不管他们,只拿起酒杯来敬诸茂。

    小宇很勉强地把酒喝了。冯丰虽已年近四十,却是一个单身老剩男!这跟他以前的观念有关系。冯丰认为人这一生,“成家立业”这句话,应该倒过来,变成“立业成家”。若没有“业”,何以为家?即使有家,也是一个非常艰辛的家,他不想让老婆孩子整天扑腾在柴米油盐的烦恼里。因此,在担任省委组织部部长秘书那段时间,他一心只扑在工作上,一应相亲安排,他都婉拒,实在拉不下面子的就去勉强应付一下走个过场。没想到,还真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组织部长出事,他的前途一下子黯然了。至此,他才猛然发现不仅“家”没成,“业”也成了一片荒地,不由感叹浪费了大好青春。

    失落的时候,人会特别脆弱。从省委组织部部长的身前红人一下子跌下来后,他也想通了许多事,对于女人,也有了不同的想法。他已经不再年轻,能够浪掷的青春也实在所剩无几,今天,如此偶然地遇上小宇,他的心却如被一只小小的手给捏住了,那么贴心、那么紧张、那么不舍,他问自己这是不是一见钟情?

    对爱情,对女人,冯丰还真有些门外汉的感觉。算起来,半辈子过去,他还真没有认认真真地追过女孩。

    冯丰几乎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小宇精致的脸上,他抓住敬酒的机会,不停地跟小宇说话,想要逗得小宇开心,更加关注他的存在。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小宇的异常,她似乎心不在焉,总是有意无意地拿那双秋水含烟般的眼睛瞟着梁健。难道小宇是梁健的女人?若真是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只是,如此一想,心里便涨潮般地涌起无限的惋惜。

    这时诸茂站起来向冯丰敬酒。他说,能够和冯主任见面实在是非常荣幸……冯丰虽然觉得不能夺人所爱,一副心思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全在小宇身上,连诸茂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眼风都在小宇姣好的身体上,只见她拿着酒杯,绕过餐桌“打的”过去敬梁健酒。

    梁健看小宇“打的”来敬酒,也只好站起来,笑脸相迎。小宇说:“梁部长,我敬你。”梁健说:“谢谢,小宇。”小宇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梁健,情意像春光流泻,挡都挡不住,梁健避开目光,仰起脖子喝了酒。

    小宇低低地说:“那天在ktv,你怎么不辞而别,害得我等了许久!”梁健记起那天的事,后来他去“简约”咖啡馆找了阮珏,这件事小宇没必要知道。梁健便说:“那天实在有些高了,不想出丑就离开了。”梁健特意又加了一句,“后来想想,那天都做了些什么,却都不记得了!”

    小宇问:“什么都不记得了?”梁健说:“不记得了。”小宇问:“出租车和ktv里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梁健当然记得,在出租车上小宇握了他的手,在ktv包厢里他还搂了小宇的腰,但他必须说“不记得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与小宇的关系到此为止,不再朝更深处挖掘探索。

    小宇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失望,朝梁健看了一眼说:“那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声音虽柔软,梁健却也听出了她的不开心。只是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她,那么她的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和自己无关了。否则,会很麻烦。小宇回到座位后,只觉得意味索然,因为碍着蔡芬芬和各位领导都没有离开,她也不好意思离开。

    冯丰也站起身,朝梁健走来。梁健也立马站起来,冯丰搭了一下梁健的肩膀,说:“我们到外面抽支烟。”

    梁健从桌上拿了烟,跟着冯丰往外走。冯丰说,里面空气闷,我们到外面去抽一支。梁健却知道,冯丰应该是有话跟自己说,就跟着他往外走。

    酒店外就是马路,在马路与人行道之间,拦着一排铁栏杆。梁健和冯丰就靠在铁栏杆上,点着了烟。

    梁健先说:“冯大哥,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冯丰说:“兄弟之间,说哪里话啊!要不是你提供材料,我也写不出这篇文章,也没有机会让省委马书记给文章批示,至少如今马书记也知道了还有我冯丰这一号人,知道我也是可以思考、可以写文章的。所以,说起来,我还需感谢你!”梁健说:“这次既然来了镜州,那就多待几天,在镜州好好玩玩。”冯丰说:“今天主要是来跟你这个兄弟一起庆祝一下,明天是周末,还可以玩玩,然后我就回去,毕竟还要上班。”梁健说:“那么,周末好好玩玩,我陪你。”

    冯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俩个也算有缘,素昧平生,这么快就成为了莫逆之交,我很幸运,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有时候甚至觉得,镜州比起宁州,似乎更像有了家的感觉了!”梁健说:“冯大哥,你能这么说,我挺高兴!”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从酒店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溪镇镇长朱怀遇。朱怀遇站在门口喊“你们两个怎么溜号,快回来,美女们都在等你们呢!”梁健听朱怀遇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喊,感觉很是不妥,喝了酒,朱怀遇就不太注重形象了。当然,从这一点也可看出朱怀遇是个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吧!

    梁健说:“那我们进去吧!”

    冯丰没有动,梁健就把目光落在冯丰脸上,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冯大哥,你是否还有什么话说?对兄弟,有话就说,别放在心里!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冯丰摇摇头说:“不需要办什么事情。”顿了好一会,他才又说:“我想问兄弟一个问题。”

    梁健说:“冯大哥,你尽管说。”冯丰看了眼梁健说:“小宇是不是你女朋友?”

    梁健这才意识到,冯丰跟他来外面抽烟,原来是问小宇的事情。梁健笑说:“当然不是啦。我跟小宇才吃过两次饭。她是我表妹蔡芬芬的同事,所以这次吃饭也叫了她来!”冯丰说:“原来如此。但是我觉得,她看你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梁健知道小宇对自己有好感,即使当着满桌子人的面,她看梁健的目光依然流淌着脉脉深情。但梁健清楚,虽然她对自己有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刚才自己已把话说的很明白,对她并无其他意思,相信小宇也已经明白,不会再有什么纠缠。

    梁健就说:“也许是她的位置,正对着我,所以目光比较直接吧!”

    冯丰本对女人不太了解,听梁健这么一说,信以为真,就拍了一下梁健的肩膀说:“这下我总算放心了!”梁健说:“放心什么?”冯丰说:“我放心她不是你的女人,这样我还有机会!”梁健盯着冯丰笑说:“冯大哥对她有意思?”冯丰说:“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我觉得她挺不错。”

    梁健说:“我支持你,祝你马到成功!”梁健原本也为自己毫不留情地拒绝她,心下有些不忍,如今看到冯丰对小宇有感觉,心下一阵放松。心想,小宇其实也是个好女孩,这会有人追她也是好事。

    冯丰还是不放心地问:“她真的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以后可别说我横刀夺爱!”梁健说:“放心吧,如果她真的是我的人,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拱手相让,你也知道我的为人,若是我爱的,我绝不会随便放弃!”冯丰说:“那就好,我可要出手了!”

    这天晚上,梁健安排了活动,大家到ktv唱歌。四男三女。知道冯丰对小宇有意思,梁健故意坐得离小宇远远的,冯丰就凑在小宇边上,不断敬酒,不断讨好。小宇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可后来一想,既然梁健对自己没意思,她若再执意,倒显得她不懂规矩了。这么一想,心下释然,便放开了跟冯丰聊天,唱歌。

    除了梁健,包厢中诸人俨然一双双鸳鸯。朱怀遇担心梁健落单,心里不好受,就走到梁健身边说:“你再不出击,小宇可要被别人抢去了。”梁健朝朱怀遇笑道:“你还不了解我啊,如果小宇真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怎么可能放给别人呢?”朱怀遇盯着梁健看了一会,相信他所言非虚,便说:“原来你对小宇不来电啊,那真是可惜了小宇对你的一片深情了。小宇可在雪娇她们面前尽说你的好话呢!这小妮子是喜欢你的!”梁健说:“我刚才已经委婉的跟小宇说明白了,她应该不会想太多了。”朱怀遇望了望小宇和冯丰,微微点头说:“既然没意思,早点说明白也好。还好,你刚拒绝了人家,小宇马上就迎来了新的追求者,心里应该会好过些。”梁健说:“所以,我还真得感谢冯丰!”

    梁健说:“你们都一对一对,我呆不住了。我也得去找人了。待会我去埋单,然后先走了。你帮我陪好客人。”

    朱怀遇道:“说什么呢!有我这个镇长在,还要你埋单啊。你还把不把我当镇长了啊!”梁健客气地说:“这不成,今天你们是来给我庆祝的,怎么可以让你埋单。”朱怀遇说:“好的,我不埋单,溪镇埋单请区里和省里的领导总行了吧?”梁健见他执意要埋单,也就不再坚持。

    他向宣传部长诸茂和冯丰告假,说自己酒多了,要先回。两人都有女人相伴,见他多半是要去找女人,也就放他走了。梁健对冯丰说:“明天上午我来找你,带你到镜州市区各处走走,看看风景,吃吃镜州地方特色小吃。”冯丰说:“好。”

    第二天上午九点,梁健从家里出发时,提前给冯丰打电话。冯丰接起了电话说:“不好意思,兄弟,我已经回到宁州了!”梁健一惊:“你怎么一大早就回去了,出什么事了吗?”冯丰说:“现在不说了,马上要谈话,谈好了我打电话给你!”梁健想,他果然有事,就说:“好吧,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冯丰说:“一定”,便挂断了电话。

    冯丰的电话打来时,梁健正坐在区机关食堂里吃饭,一看是冯丰来电,梁健把只吃了一半的面条一放,就跑到了食堂外面的草坪上。

    梁健说:“冯大哥,没事吧?”冯丰说:“有事,当然有事。”听冯丰这么说,梁健有些担忧,但听得出来冯丰的声音却是欢快的,梁健想应该不会是坏事,就问:“什么事?”

    冯丰顿了会,才吐出两个字:“好事。”

    接着,冯丰把昨晚十一点多到今天早晨十二个小时里发生的事一一跟梁健说了。

    原来,昨晚十一点多,冯丰刚唱了歌回到梁健给他定下的房间里,正准备洗个澡睡觉时,却接到了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的电话。秘书长让冯丰第二天一早就到省委副书记马超群办公室去,说马书记有事找他。冯丰受宠若惊,只是不敢直接问副秘书长是什么事。冯丰和副秘书长虽然平时也有接触,但并不特别熟悉,何况副秘书长毕竟是领导。而且冯丰知道,有时候,领导要见一个人,并不一定会告诉通知的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见这个人。一来,领导很忙,二来,领导无需跟下属解释自己的意图。只是能站在领导身边的人,都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对于领导的心意不能说猜个十有**,十有五六还是能猜到的。

    挂断电话后,冯丰兴奋的全无睡意。马超群副书记竟然要见他,会是什么事呢?如果不是特别的事,马书记不会亲自见他。作为省委副书记,他的每一天应该都排的满满的,一大早的就要见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说不定,自己会从此走出人生的梅雨季?就这样,他想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躺在床上幸福地辗转反侧,愣是朦朦胧胧没有睡着。为了不耽误时候,早上四点多他就动身出发,一路畅通,回到宁州才早上五点半。上午八点半,他准时来到了马超群副书记办公室。马超群对他牵头那篇《打造梯次互补、奋发有为干部队伍——以长湖区干部队伍建设为例》表扬了几句,然后问他:“让你来办公厅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

    ...

第208章 重新上位

    面对马书记亲自递来的橄榄枝,冯丰内心可谓惊涛骇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过,他自制力还行,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冯丰曾在省委组织部呆过,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如果单单到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处室做个小罗罗或者笔杆子,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发展前景,更何况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而且,马书记既然亲自召见他,肯定是看上了他。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到自己年近四十,这一辈子想要在仕途上再冲一冲,过了这个村,大约再遇不到伯乐了。冯丰想豁出去赌一把,赌输了,最多也就是维持原状。反正他已经失无可失。

    冯丰抬眼看着马书记,说:“马书记,有句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虽然把马书记说成我这种小干部的知己,有些自抬身份了。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够为马书记工作。”

    冯丰这么说,等于是明目张胆地抢马超群贴身秘书的饭碗。不过,冯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马超群的秘书已经跟着马书记有些年头了,而马书记也有心想把他放出去,只是一直没有务色到合适人选,便一直耽搁着。冯丰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大胆表了忠心。

    当马超群的目光落在冯丰脸上时,冯丰感觉脸上一下子烫起来,却仍然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样子。马书记缓缓点头,说:“我会考虑的。那就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到省委办公厅工作。这些天,你要重点就全省干部队伍建设,多留点心,多做些了解。特别是对长湖区的队伍建设,按你们标题上说的‘梯次互补、奋发有为’,你要多关注,督促他们多探索、多创新,改革不足,争取为全省县(市、区)干部工作创新提供样板。”冯丰说:“马书记,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马书记的指示精神,把工作抓好!”

    听完冯丰的这番长篇叙述,梁健感觉得到冯丰心里的激动,否则他不会泥沙俱下,说得这么具体,这么多。梁健说:“冯大哥,等于说,你又是冯大秘了?以前的老板是省委组织部部长,现在的老板是省委副书记,上了整整一个台阶呢!”

    冯丰忽然谨慎起来,轻声说:“梁弟,这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其他人我不会去说,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知道,在官场,没下文的事都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这事,虽然有些眉目,但尘埃落定之前谁也说不准,若传得沸沸扬扬,有风声落入马书记耳朵,这事说不定就黄了。而且,官场好比江湖,深不可测。有些人,武功平平,毫不起眼,关系却是通天的。”梁健说:“冯大哥,放心,这点政治觉悟我还是有的,而且我也绝不会把你的前途,还有你对我的一番信任当儿戏的。直到这事尘埃落定前,我绝口不会提这事。”冯丰这才放心,笑道:“我相信组织部长的嘴,保密是你的基本功。”

    跟冯丰打完电话,梁健心情大好。

    与冯丰的结识,真可谓机缘巧合。现在冯丰突然一飞冲天,有可能出任省委副书记专职秘书。省委副书记专职秘书,与党建研究办公室主任,职级虽相同,身份却天差地别。作为省委副书记专职秘书,哪怕市委书记、市长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虽然这不过是“狐假虎威”,但在官场,这样的“狐假虎威”,却不是自己装出来的,而是别人给予的。虽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梁健相信他与冯丰的感情不会因为冯丰的突然飞升而中断,毕竟患难之中见真情,梁健是在冯丰人生低估的时候,遇上并结识的,而且,梁健对他始终礼遇有加。

    冯丰的飞升,使得梁健有了一条不同凡响的关系线,正所谓“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不过,这条线究竟会对他的仕途产生怎样重要的影响,梁健也无法预料。

    梁健结束了“冷板凳”生涯,重新分管干部工作的消息,一下子就在长湖区科级领导干部和后备干部中传开了。

    分管干部的副部长,这在科级以下干部眼中绝对是一个重要岗位,是决定他们能否进入组织视野最重要的一个人。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林镇镇长唐磊、溪镇镇长朱怀遇、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宋城等人最先打电话来道贺,并说,要好好聚聚,庆祝下。这些天,梁健吃饭喝酒有些过于频繁,原本享受的一件事,也成了负担。他婉拒道,这段时间想安静下来考虑一些问题,否则工作难以开展。他们知道他重新上位,这些天多加加班、理清思路也是正事,因此就预约过段时间再好好聚聚。

    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办公室。姚发明双眼瞪着桌面上一个中号信封,里面是五万块钱。这些钱原本是送给梁健的,后来梁健因为“缺页事件”坐了“冷板凳”,这五万块钱经过袁小越有血有肉、不折不挠的纠缠又回到了姚发明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梁健竟然还能重新归位,又分管干部工作了。

    姚发明抬头看了一眼袁小越,为难地说:“小越,这怎么办?”

    袁小越对姚发明的做法很有意见,说:“还能怎么办?上一次我为了拿回这钱可谓是使尽解数,若再要我去送钱,我是办不到了!”

    姚发明苦着脸说:“谁想到梁健额头那么高,运气那么好,被剥了的权力还能夺回来?真不知他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么滴!哎,上次巴巴地把这钱给要了回来,他肯定记恨我们了!”袁小越瞟一眼姚发明胖乎乎的脸说:“那也没有办法,反反复复,也难怪人家会记恨。不是我说你,姚局长,你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姚发明脸色沮丧,抬眼瞧着袁小越,说:“你说。”

    袁小越说:“其实,人情投资,就好比股票投资,道理是一样的。姚局长,你善于做短线投资,哪里有利可图,你眼光敏锐,手脚也快,这是你的优点。但是,也正因为你善于投资短线,把操作短线的那一套用在长线上,那肯定是不行的。短线讲求快、狠、准,长线则不同,讲求耐心、信心还有恒心,要经得起低估,才能迎来高峰。在梁健这件事情上,你就缺少了一点耐心和恒心。现在这支潜力股开始攀升了,你想要再买入,代价就高了!”

    姚发明点点头:“小越,你分析的非常到位!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想知道,现在我们能怎么办?”袁小越眨了眨眼睛,有点娇媚地说:“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姚发明面露喜色:“你有办法?快说,什么办法?”袁小越挑眉笑道:“你记得梁健的表妹蔡芬芬吗?”姚发明声音巨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了:“小越,你真是有才!”

    一天晚上,梁健接到表妹蔡芬芬的电话。蔡芬芬在电话中说:“梁部长?”梁健说:“搞什么鬼,你都叫我梁部长?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我也只能跟你公事公办了!”蔡芬芬笑道:“那可千万使不得。我最怕你公事公办了。你这人有时候严肃起来,让人害怕。”梁健说:“我有吗?”蔡芬芬说:“当然有。”

    梁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就问:“找我有事吗?”蔡芬芬说:“当然有事,没事怎么敢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啊?”“说吧。”蔡芬芬说:“你啊,可把人家小姑娘害惨了!”梁健一愣,这段时间他没招惹过哪个小姑娘啊!有些莫名其妙:“你可别胡说!”

    蔡芬芬说:“我怎么可能胡说呢!对于别人我不敢说,对于小宇我还是挺了解的。”梁健一惊:“小宇?她怎么了?”蔡芬芬说:“你不喜欢她也就罢了,还介绍了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给她!”梁健知道蔡芬芬指的是谁,她说的是冯丰,梁健解释道:“冯丰差不多四十没错,但还称不上老男人吧?况且我从没有意介绍他们认识!那天吃晚饭,我说过一句要让他们熟悉一下的话吗?那天你可是在的!”蔡芬芬说:“即便你没有说,晚饭总是你安排的吧?”梁健说:“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蔡芬芬说:“你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那个姓冯的每天都来骚扰小宇,一天电话七八个,还快递花啊、巧克力啊等等过来,小宇都快被烦死了!”梁健说:“你别弄错了。这是小宇的福气!你可帮我跟小宇说啊,人家是省里的干部,什么时候一提拔就是厅级干部了。这种好事,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蔡芬芬说:“可人家小宇说,她觉得你更好。”梁健“嗨”了一声说:“我跟小宇不合适。虽然她觉得我好,可是她一共才见过我几次,应该不了解我,也许正因为我没有像冯丰一样缠着她,她才觉得我好吧;对我来说,虽然我承认小宇长得漂亮,也打动我,但我清楚她并不是我想要过一辈子的人。”蔡芬芬叹口气说:“小宇听了,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梁健说:“有些事其实说穿了就好了,更何况,她对我的感觉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你帮我劝劝她就是了。”蔡芬芬更大声地叹了口气说:“我忽然发现你挺无情的。”梁健说:“也许是有些残忍。不过我觉得对一个女孩子的好感欲拒还迎,或态度暧昧,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不喜欢她,却也不想她太受伤。把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是最好的结局。”

    蔡芬芬说了声“知道了”,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那个姓冯的,到底有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啊?如果没有发展前途,虽在省城,也只能过窝囊日子。”

    梁健不想把冯丰当上省委副书记秘书的事告诉蔡芬芬,他不想小宇只是奔着这个位置和身份去跟冯丰接触,只淡淡说:“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如果小宇实在不喜欢冯丰,早点跟他讲清楚就是了。冯丰懂得取舍,不会胡乱纠缠。如果她真喜欢,那就想的简单些,好好经营感情,别太看重物质和职位。在男人和女人之间,隔了太多物质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好事。”

    蔡芬芬说:“话虽这么说,但事先总要了解清楚吧,否则被人骗了也不知道。”梁健说:“感情的事急不来,慢慢了解,慢慢考察。你打电话来就是为这个事?”

    蔡芬芬说:“那倒不是,这事只是随便问问。我还有正事呢,想问问你明天有没空,请你吃个饭!”

    梁健听到又是吃饭,头就大,说:“最近没空,工作忙!”

    蔡芬芬说:“再忙,饭还是要吃的。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工作啊?”

    梁健说:“又是谁要请客啊,总不会是你吧?”

    蔡芬芬嘿地一笑,说:“我请客,人家买单。”

    梁健问:“谁买单?”

    蔡芬芬倒也不隐瞒:“你们区的财神爷姚发明。”

    一听姚发明这个名字,梁健的头更大了,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一晚在凤凰景区山道上和越小越四肢纠缠的一幕,还有饭店里,姚发明对他说话的表情。梁健不悦地说:“他安排的饭局,我不会去。你最好也跟他保持一些距离。”

    蔡芬芬敏锐地问:“你跟他有仇啊?”

    梁健说:“仇是没有,就是不喜欢他。以后凡是他请客,你别叫我了就是。”蔡芬芬见梁健说得认真,也不好勉强,毕竟梁健是组织部副部长。她只好说:“那我也不去了。”

    挂断电话后,梁健忍不住又想起袁小越,若那一次没有阮珏的突然出现,两人真发生了关系,那今天怕就彻底被动了!在官场,到处都是诱惑,也到处都是陷阱,有时候只要稍微放松警惕,就可能万劫不复。

    下班时间,区委宣传部长诸茂来到区委书记胡小英的办公室。胡小英说:“梁健的事情真是悬,若不是后来从天而降的一段录音和一份材料,梁健想要重新分管干部工作,只怕是千难万难。”

    诸茂说:“是啊。不过,我还是很佩服梁健。”胡小英抬起眼皮看着诸茂:“哦,连我们诸大部长都佩服梁健?”诸茂说:“梁健这小子,结交的朋友还挺上档次的。”胡小英对此感兴趣:“说说看。”诸茂说:“你知道,梁健那篇文章为什么能够得到省委马超群副书记的批示吗?”胡小英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诸茂说:“因为梁健认识一个人,是省委党建研究办的。”胡小英皱了皱眉:“党建研究办,没怎么听说过,应该不会是什么权力部门,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诸茂说:“此人并不是一直在省委党建研究办的。其实这人来头极大,他叫冯丰,以前可是省委组织部部长的秘书。只不过,后来部长出了点事平调走了,他才被安排到省委党建研究办的。”胡小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这样。不过,既然部长走了,他这个秘书恐怕也是再难重用了。”诸茂说:“也不一定,这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否则省委副书记也不会给他和梁健合写的材料批示了。说不定,这是另一个信号。”胡小英说:“你是说,那个冯丰,还有可能咸鱼翻身?”诸茂说:“很有可能。”胡小英说:“秘书这种职业,跟领导是捆绑销售的,一般而言领导不行了,秘书也跟着废了。不过,冯丰若真能咸鱼翻身,对梁健也是一个好事。”

    天气日益炎热。烈日炎炎下,在马路上执勤,就有了摊烧饼的感觉。一个普通交警,刚站在马路当中执勤完毕,按照规定可以休息几十分钟。当他正要跨上摩托,忽然一辆无牌面包车,风驰电掣而过,明显是超速行驶。

    警察心里就不爽了:这么大热天的,我汗流浃背站在这里,竟然当着我的面超速行驶?而且还是无牌的,真是不拿我的劳动当回事啊!

    交警跨上摩托,打起警灯,追了上去。

    那无牌小面包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交警追来,非但不停,反而加足了马力往前开。交警一边紧追不舍,一边用对讲机,向其他正在执勤的交警发出求救信号:“一辆小型面包车,没有牌照,超速行驶,正从新华路向大树路逃逸。请予以拦截!”

    那一段路的交警听到求救信号,纷纷响应:“收到收到!”,并做好了拦截准备。

    小面包车内,正是区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潘二子。前不久,潘二子伙同一个狐朋狗友将朱新毛拉上了车,本来是要威胁朱新毛不准将区长授命制造电梯事故的事情说出去,结果造成了朱新毛的意外死亡,他们弃尸镜湖,想就此瞒天过海。事后,媒体又声明朱新毛疑为醉酒自溺而亡,他们便认为此事既然有了定论,尘埃落定,公安定不会再继续追查。

    他们在暗地里避了一阵风头,感觉朱新毛事件风头已经过去,又开始出头露面。这天,潘二子和他哥们,用潘德州给他们的五万块钱辛苦费,搞了点bing毒,吸完之后,正兴奋的五迷三道。见到交警拦截,他们还完全沉浸在毒品的兴奋之中,压根不把交警当警察,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是美国大片中的疯狂赛车手呢。

    两人把小型面包车,当成了法拉利跑车,速度惊人地向前驶去。两人一边开,一边“哈哈哈”、“啦啦啦”、“来来来,追我呀!”“我是老鼠你是猫,看你追不追得着!”

    交警在他们身后不断鸣着警笛。这个交警也是彪悍,跟这辆面包车耗上了!他搅动着油门,向前追去。在一条路上,车子相对较堵,小面包死命摁着喇叭,在车子之间钻来钻去,许多好车,见到这辆小破车横冲直撞,怕自己的车子无缘无故被刮擦,都赶紧避开了。

    交警的摩托车非常灵活,趁着路堵的机会,从人行道上开到了前面。横拦在了小面包车前面。交警以为,都这样拦阻了,小面车肯定不敢再开。

    没想到小面包车里的人,不知是因为丧失理智,还是心肠歹毒,非但没有减速,而是冲着他加速冲了过来。交警见势不好,赶紧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扑向一边。等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被撞出去老远。

    小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转,又向前逃窜而去。交警再次拿起对讲机喊道:“这车子竟然袭击警察,若不是我反应迅速,命都没了。大家一定要严阵以待,逮住这辆车!”

    正在路上巡逻的交警,一听面包车袭击警察,还差点撞死人,义愤填膺,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目标就是这辆小面的。阵势越来越大,从不同的街道支流中,警车呼啸而来,紧跟小面的而去。

    车上潘二子的同伙,看到这个架势,bing毒带来的迷糊感减弱了不少,问道:“哥们,情况好像不对哎!”潘二子回头一看,一长串的警车朝自己追了过来,情况的确是糟糕了,嘴上却说:“别急,我大伯是区人大主任潘德州,我给他打电话。”潘二子一边开车,一边打起电话来。

    潘德州在电话中问:“二子,有什么事?”潘二子火急火燎地说:“不好了,大伯,交警都在追我,快救我啊!”潘德州说:“你又惹什么事了?”潘二子说:“也没惹什么事啊!我不过是快了一点,警察就追着我不放了!我身后,现在有十……十多辆警车疯狗一样追着我呢!”潘德州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潘二子说话直:“如果我自己能解决,我还用打电话给你吗,大伯!”潘德州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解决不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倒说说,你能办好什么事?上次让你办那么点小事,你硬是把人家给整没了!”潘德州不提醒还好,潘德州此话一出,潘二子倒清醒起来了,说道:“大伯,我今天磕了药,这时候如果真被哪个警察给逮住了,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巴会乖乖的,不胡说八道。”

    潘德州听这个傻愣愣的侄子竟然赤果果地威胁自己,气得毛发直竖。但,气归气,他还真是不放心这个扶不起的侄子,生怕他万一说出点什么来,就道:“你先撑住,我马上打电话!”潘德州立马拨了区公安分局副局长许善侦的电话,把事情说了。许善侦说:“这件事很难办了!我是分管刑侦的,交警不归我管。潘主任,你也知道我们局里情况复杂。而且,这情况,你侄子惹恼了交警,而且还是犯了众怒。十多辆车都在追他,这时候让他们停,也不一定真的都听话。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交警中也不乏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听了话,不追了,那一大帮子交警会怎么想?这屁股也难擦!”潘德州说:“那怎么办?这家伙可不是个正经人,而且还吸了点东西,我还真怕他乱说,影响会非常不好。”许善侦略略沉吟,说:“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先停车就范,等到了局里,找个人说句话,也就没事了!”

    一辆大卡车正在一条路上快速行驶。这条路与潘二子逃窜的路,在一百米远处交叉。大卡车司机见前方路口绿灯只剩下十来秒的时间,加大油门朝前冲去。

    潘德州已打通侄子潘二子的电话,交代道:“二子,你先停车。不会有事,我已经找了人,到了局里,有人会关照你,保管你没事!”二子说:“大伯,我不想到公安局去。否则我肯定管不了自己的嘴,你最好让他们现在就别追我了!”潘德州说:“二子,你听我,现在不可能让这么多交警停下来不追你,得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抓到你,否则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潘二子磕了药,想法一根筋到底:“大伯,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让他们停下,我是不会进警察局的!”潘德州喊道“二子……你听我说……”

    交叉路口,绿灯已成黄闪,大卡车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到底,轰隆隆地开到了最高速……

    潘二子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抓着方向盘,瞧见前方路口红灯,一脚油门,向前冲去……只听一声巨大的“砰”一声,潘二子的小面包车被大卡车拦腰撞去,面包车彷如一片梧桐树叶直接在地面上,翻滚了过去……

    几分钟后,一个交警的手指头,从潘二子涌血的鼻孔边缩了回来,摇了摇头说:“没气了!”另一个查看潘二子同伴的交警也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报应!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还好,他是闯红灯出的事,否则的话,我们这些追的人还脱不了责任呢!”有一个交警看了看那辆破铜烂铁般不成形的面包车说:“我们也不怕承担责任,这两个人就是该死,无牌驾驶,超速行驶也算了,还袭警,这是谋杀,现在又闯红灯,当然有报应。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交警,不管天寒酷暑,每天里站在街头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维持交通秩序,保障大家的安全?还袭警?真是不当我们是人啊!就冲着他们的丧尽天良,哪怕他们的死我们要承担责任,我也欣欣然,这种人少一个好一个。不然,倒霉的就是无辜老百姓,这样子横冲直撞,想不出事都难。”交警们七嘴八舌一番,看周围慢慢围拢许多看热闹的人,便也不再议论,只等着救护车来。

    潘二子和同伴两人被从破烂的车里拖出来,搬上了救护车,经过急救人员的专业诊断后,就被一块白布遮住了!

    区公安局副局长许善侦打电话给区人大主任潘德州,说:“潘主任,你侄子发生了车祸。”潘德州问:“情况怎么样?”许善侦说:“潘主任,你要节哀,人没了!”潘德州并无悲痛,只是问:“真没了?”许善侦非常肯定地说:“真没了。”潘德州微微叹息一声,说:“没了也好,少了我弟的麻烦。人家说,养儿防老,二子是个不孝子,反正靠他也养不了老。”许善侦看潘德州心态稳定,直言道:“没了好,也少了我们的麻烦。”

    刚挂了许善侦的电话,潘德州立马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区长周其同。周其同听了,说了句:“潘主任,为了我们的事业,害的你少了一个亲人啊。”潘德州说:“这事也怨不得我们,主要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这也是命!”周其同说:“这样也好,少了不少麻烦。”潘德州说:“就是我那个弟弟恐怕,有些悲伤,毕竟是要靠他养老的。”周其同说:“潘主任,你看看,不管怎么样,你那个侄子也帮我做过事,你想点办法,给你弟弟家搞些补助吧。既然是你的弟弟,也是你自己人。”潘德州说:“周区长,四十万,你说怎么样?”周其同说:“再加八万吧,算是我慰问的。”潘德州说:“那谢谢周区长了。”周其同说:“别客气。”潘德州回头一想,四十八万,这个读音真不太好,还是给弟弟家四十万,零头平时留着打打牌、喝喝茶算了。

    区公安局局长徐建国将潘二子的车祸,告诉了梁健。梁健看了小面包车的照片,确认就是这辆车将朱新毛接走的。没多久,便曝出了朱新毛浮尸镜湖的事。梁健深信:这辆小面包车和朱新毛的死绝对有关系。只是如今车子损毁,人也死了,线索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徐建国说:“你知道,开这辆车的人是谁吗?”

    梁健摇了摇头:“是谁?”

    徐建国说:“区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

    梁健说:“潘德州跟周区长走得很近。”

    徐建国说:“现在人已经死了,证据也就没了。”

    梁健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徐建国默然。

    胡小英听了徐建国的汇报后,问:“人死了?”徐建国说:“死了。”胡小英沉默了,不再说话。徐建国说:“胡书记,还要再查下去吗?”胡小英摇了摇头:“人命关天,这事已经出了人命,就到此为止吧!”

    关于胡小英的话,梁健是后来听徐建国说的。为此,梁健颇有些佩服,胡小英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她知道紧追不舍,也知道适可而止。后来,梁健也遇上过政治斗争中类似的情况,胡小英那句“人命关天”对他影响不小!不管是友人,还是对手,人命都最重要,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该停下来了。

    胡小英的办公桌上沏了一壶好茶。她不是一个人听音乐,喝清茶。她也不是找梁健过来聊天,度过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她请得恰恰是区长周其同阵营的重要人物朱庸良。

    等朱庸良敲门进来之后,胡小英没站起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朱部长,过来坐。”

    朱庸良坐下后,胡小英说:“朱部长,我不会抽烟,只好请你喝茶了。”朱庸良瞟了一眼浮在水中的茶叶,心道:果然是好茶。朱庸良对茶品有些研究,因为抽烟多,所以也很嗜茶,他听说,茶多酚有益于消解香烟中的尼古丁。朱庸良说:“谢谢胡书记,这真是好茶。”胡小英说:“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些。”朱庸良说:“谢谢胡书记的好意,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茶还是胡书记自己留着喝吧!”

    胡小英也不再多说,给朱庸良和自己都倒了茶,抿了一口,久久没有开口。

    朱庸良心里有些急,不知胡小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跟比自己职位高的人在一起,最难受的状态就是沉默。朱庸良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胡书记,今天找我来?”

    胡小英这才朝朱庸良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里难得有些好茶,想请朱部长来尝尝,我知道朱部长肯定有比我这更好的茶叶,品得多、见识高!”朱庸良听着胡小英雨带双关的话,心想,难不成胡小英知道自己收受了基层的高档茶叶吗?不太可能啊。嘴上却说:“哪里,哪里,我们哪敢和胡书记比,部里茶叶是有,但要比胡书记这茶更高档的,还真是没有呢!”

    胡小英说:“没什么,喝点茶叶,成不了大事!”

    朱庸良垂下目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胡书记,这茶还真是好茶啊。”

    胡小英却没再接他的话,只是问道:“朱部长,你们部里那位因忧郁症生病住院的车小霞,最近怎么样了?”

    听胡小英忽然提起车小霞,朱庸良不由心里一紧,有些急促地道:“应该还好,只是还没来上班。应该快来上班了!”

    胡小英说:“哦,这样啊。朱部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上次我在常委会上播放的录音,来自于车小霞在接受治疗过程中的倾诉。”

    朱庸良急道:“胡书记,你要知道,车小霞精神不稳定,既然是在接受治疗,她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胡小英阻止了他的解释,说:“当然不可能全部是真的。如果我全部信以为真,那么今天也没有必要请朱部长来喝茶了。我坚信,关于朱部长的那些话,肯定是假的。不过我想,这些话也不会完全是假的,你说是不是?我想关于姜岩指使她的那些话,应该不会太假,否则还有谁会去指使她呢?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庸良终于懂了。胡小英请他喝茶,其实是跟他秋后算账呢!她的话,还真是绵里藏针啊。谁教唆了车小霞?车小霞说是朱庸良和姜岩两个人。而胡小英却说,相信不会是他朱庸良,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必须有个人来挑这个担子,那么就只能是姜岩了。

    打击了姜岩,也等于是打击了朱庸良!

    虽然知道胡小英这一招是斩他手臂,但朱庸良也不能不接招。朱庸良目光落在玻璃茶壶里那些浮浮沉沉的茶叶上,说:“胡书记,请放心,等车小霞状态好一些,我会再做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胡小英的目光透着霜雪般的寒意,语气却是温和的,说:“调查是调查。但对一些不再适合呆在部里的干部,我们也应该适时给予安排和调整,这方面你是专家,比我懂。”朱庸良心里紧了一紧,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胡小英的目光在朱庸良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一滑而过,落在朱庸良身后的某一点,说:“朱部长,有空也可跟梁部长研究一下部里的队伍建设了!我想,贯彻省委马副书记关于干部队伍建设的精神,还是先从部里抓起吧!”

    朱庸良说:“是,胡书记。”

    !!

    ...

第209章 援川考察

    从胡小英办公室出来,朱庸良站在门外,忍不住又回头朝胡小英的门口望了一眼,眼中喷射的阴毒仿佛蛇信子一般哧哧有声:***,最毒妇人心!关于部里干部的调整,竟然要我和梁健商量?!

    然而,这是一个逃避不了的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朱庸良心里明白,胡小英让他先考虑部里干部的调整,其实是给了他机会,如果他按兵不动,说不定什么时候,胡小英就会亲自动手了。到时候,他还真不知道后果如何。一个组织部长,看起来掌管着组织人事大权,但这个权力是在党委书记的支持下才得以实现的,如果离开了党委书记的支持,就会处处受制。

    朱庸良原本并不看好胡小英,一个对长湖区情况并不熟悉的外来派,而且还是一个女的。他以为长湖区只要有周其同区长这位根深叶茂的“老长湖”在,胡小英是翻不起多少浪花的。只是,如今的局势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最近关于人事方面的几次较量,胡小英都以她以柔克刚的手段,占尽了优势。虽然说,有时候不免险中求胜,赢得很玄。但朱庸良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一种趋势,那就是胡小英在长湖区渐渐变得风生水起了。

    胡小英乘胜追击,这次又要拿他组织部来开刀了。朱庸良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不甘,来到了区长周其同办公室。

    周其同递了一支烟给他。朱庸良接了点着。

    周其同说:“朱部长,怎么耷拉着脸?”朱庸良深深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仿佛那就是他心头的火气,这样一来,心头感觉微微松些,说:“我刚从胡小英那里过来。她让我调整部里的干部!”周其同也点着了烟,抽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口烟,看着那慢慢腾起的烟,不断变化,说:“看来,她是不肯善罢甘休啊!”朱庸良说:“是啊,也怪我部里的干部科科长姜岩,让患了忧郁症的车小霞去处理推荐说明材料的事情,现在倒好人家神经有问题,撑不住了都交代了,还把他自己和我都绕了进去!”

    周其同朝朱庸良看了一眼,说:“朱部长,有时候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有些人没有利用价值了、脑袋也不太好使,那就坚决划清界限。否则,当断不断,其乱不断。”

    朱庸良看了看周其同,见他眼中都是冷冷的光,仿佛两汪冰水,心中不由一阵颤栗:周其同够狠。说穿了,我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只是,姜岩不过是个小卒,而他身份更重要一些。如今他让我对姜岩狠一点,他日,对他来说,如果我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是不是也会这般干脆,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呢?

    周其同不知朱庸良心中的顾虑,又说:“我的意思是,胡小英就推荐说明材料的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算了。车小霞说你也是指使者之一,如果这件事姜岩不出来挑,那么还有谁来挑?如果没人来挑,胡小英就有理由,继续查下去。这样一来,恐怕对我和你都是不利的,虽然说,她继续查下去,也未必能查出我们什么来,但事情弄大了,总归会影响我们在干部中的形象,你说是不是?我们要把危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让职位最低的人来承担责任,对我们来说,就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朱庸良没办法不同意这一做法,如果这个责任不由姜岩来挑,那就得由他朱庸良来挑。那天的录音,各位常委都在场,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万康副书记听得脸都发紫。如果不把责任搁在姜岩肩头,万康副书记肯定会对他朱庸良有意见。如果万康副书记认定是他朱庸良觊觎他的位置,所以设计让他在大会上当众出丑。那就糟糕了。万康书记这人虽然粗,却有一股倔脾气,他若是认定了,一时半会儿就拗不过弯了。朱庸良可不想就这样给自己树立这么一号敌人。而且,万康副书记分管组织,是自己的分管领导,若是他看自己不顺眼,加上梁健又和自己不对盘,两面一夹击,想要把他这个组织部长架空,也是很容易的。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万康书记给恨上了,这事既然姜岩没有做好,也只能让他自食恶果了。

    回到办公室,朱庸良左思右想,还是把干部科长姜岩叫了来。姜岩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毕恭毕敬地面对朱庸良。他在朱庸良面前一直这么毕恭毕敬。

    朱庸良看了看姜岩说:“姜岩,有件事情,我要先跟你通个气!”姜岩赶紧点头:“朱部长请吩咐。”朱庸良说:“这是关于你自己的事情。组织上可能要考虑给你换个岗位了。”

    姜岩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芒,这是年轻干部在听到自己升迁有望时,都会有的那种闪亮亮的目光。姜岩说:“谢谢朱部长了。”朱庸良心想,你谢我什么啊!等我说完,你不骂我,我谢谢你才对。

    姜岩期待地看着朱庸良。朱庸良有点心烦,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水,理了理思路,说:“姜岩,这件事情,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你在部里工作时间也长了,为干部工作也付出了许多的劳动,有功劳也有苦劳。”姜岩心想,看来朱部长还是舍不得放我走,不过能提拔着出去,总是好事,就说:“谢谢朱部长的肯定,我在部里的时间也长了,也该给后面的同志腾腾位置了!”朱庸良朝姜岩看了一眼说:“你有这种想法就好!”

    姜岩满怀期待又小心谨慎地问道:“朱部长,我斗胆问一下,不知组织上会安排我去哪里?”朱庸良说:“这个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我想,不外乎乡镇或者部门。”姜岩在干部科长岗位上干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一般组织部的中层干部出去,肯定会提拔到重要的副职岗位。干部科长,到乡镇去担任党委副书记,也不为过;到部门担任副局长更是理所应当。

    姜岩说:“谢谢领导关心!如果到乡镇,是担任党委副书记吗?”朱庸良听姜岩这么问,就知道姜岩是彻底会错了意!他还以为自己会得到重用和提拔,真是大错特错啊。看着姜岩闪亮的眼睛,还有恭恭敬敬的态度,朱庸良都有些不忍了。只是,事已至此,不牺牲他,他朱庸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看在他一向对他这个部长恭敬顺从的份上,看在他在组织部干了多年,且勤勤恳恳的份上,话总得给他说清楚了。不然到时候也难收场。

    朱庸良看了姜岩一眼,硬着头皮说:“姜岩,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姜岩眼神一暗,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但他又不知如何不妙,就怯怯地问:“朱部长,你的意思是?”朱庸良说:“我还没有跟你讲起,上次的区委常委会上,胡书记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有一段车小霞的录音。那段录音在常委会上播了,车小霞说是你授意她把给万康副书记的材料抽调了一张纸!这段话所有的常委都听到了。”

    一听这话,姜岩就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朱庸良,好一会儿才说:“可车小霞在医院治病啊,她本就是忧郁症患者,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的话常委们也相信?朱部长,这事你最清楚,你帮忙解释解释吧!”朱庸良瞧着仍抱着一丝希望的姜岩说:“我当然解释了。但常委们,特别是胡书记,认为无风不起浪。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处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你说,如果胡书记派纪委或者其他什么人去跟车小霞核实,以车小霞这样的精神状况,她能不说吗?到时候,证据确凿,可比不得现在只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录音,真假值得推敲,你觉得,到那时候,你能更好过吗?”

    姜岩这次哑了。当时授意车小霞的,确实是他姜岩,可他姜岩也不过是他朱庸良手中的一颗棋子。也就是说,这一次如果他姜岩不做替罪羊,他们就要查到他朱庸良头上去了。而朱庸良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是,他在组织部那么久,不能说不努力,不敬业,难道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宣告结束了吗?他不服气。

    姜岩握紧拳头,身体却因为生气微微颤抖:“朱部长,那么组织上会怎么安排我?”朱庸良说:“应该是平调。不过,我一定会争取在你出去之前,把你的副科级组织员身份给解决好,这样也就是副科级干部了!”姜岩从事干部工作,当然知道副科级组织员,跟真正的副科级领导干部成员,是存在本质区别的,一种是职级,一种是真正有权力的领导。姜岩看着朱庸良,愤愤地吐出一句:“我会是有史以来,从部里出去安排得最差的一个吧?”

    朱庸良耐心说服着:“姜岩,你别急,等你出去后,组织上还是会考虑你的!适当的时候,肯定会提拔你!”

    姜岩的额头沁出汗来,笑声却是冷的:“朱部长,我不傻。如今我还在部里,才给了这样的安排,出去后,凭什么还能得到提拔?我在部里,不可谓不努力,不认真,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多做多错!”

    朱庸良知道这样的安排对姜岩的确是一个打击,可他也没办法。如果他不打击姜岩,那么接下来胡小英就会来打击他,他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姜岩,你是组织部的老人了,在干部科科长职位上也呆了有些年头了,对组织应该有信心。也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件事!”

    姜岩猛然喊了起来:“正确对待?你叫我怎么正确对待?我在组织部里拼死拼活、没日没夜地干,不论是对你朱部长,还是对组织部,我自认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临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正确对待?”

    姜岩几乎喊叫出来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点悲怆,朱庸良看姜岩失态,担心此事搞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就朝姜岩厉声喝道:“姜岩,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干部科长,说话要注意分寸。好了,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冷静一下。”

    姜岩瞪着眼睛,眼里几乎要沁出血来,但朱庸良却并不看他,目光平静地滑过姜岩肩头,落在窗外,阳光落在高大的香樟树叶上,闪烁如金。姜岩无奈,狠狠地摔门而去。门外几个机关干部,看到姜岩气呼呼地出来,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的姜岩是不熟悉的,一向以来,姜岩对朱部长都可谓必恭必敬,亦步亦趋,今天竟然摔了朱部长的门?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大家各自猜疑。

    姜岩怒不可遏,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吐不出,也压不回去,烦闷异常。看到有人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脚步微停,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便朝办公室快步走去。看了办公室里各自忙碌的两个人,姜岩不声不响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径自出了办公室。他觉得,若在办公室继续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发狂了。

    朱庸良办公室巨大的碰门声惊动了坐在副部长办公室里的梁健。他看了看门外,似乎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想了想,还是起身往外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到门口,就见姜岩一脸苍白地从办公室冲出来,朝电梯口奔去。看着姜岩的背影,梁健心道:姜岩也敢跟朱庸良发飙?看来,朱庸良真是把他惹急了。是什么事呢?能把这个平日里对朱庸良亦步亦趋的人逼到绝处呢?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姜岩要走了,而且走得恐怕不太舒服。

    几分钟后,办公室主任李菊来到梁健办公室,说:“梁部长,朱部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梁健看一眼李菊,淡淡说:“知道了。”

    李菊今天穿了浅绿色修身夏装,胸部高高隆起,像两座苍翠的小山峰般吸引人的目光,两条修长圆润的腿如剥了皮的竹笋般直而且白。梁健觉得有些燥热,朝天花板的中央空调看一眼,心想:也许是天气太热了。

    对于李菊,梁健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梁健几次帮过李菊,但这个女人灵活而善变,让人捉摸不透。她有时与梁健很亲近,有时又对梁健很冷淡,甚至带着明显的敌意,在好几次事件里,都有她的参与。对于李菊的多变,梁健相当反感,当然,这反感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敌意。只是,即使如此,当梁健看到李菊美好的脸蛋和魔鬼般的身材时,偶然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这也许就像书本上说的,人具有两面性,一面是作为社会的人,一面是作为动物的人。作为社会的人,他不喜欢李菊这种性格类型的女人,但作为动物的人,却又被李菊的美丽性感所吸引。

    见李菊扭着屁股走了,梁健重整心神,走进朱庸良办公室。

    朱庸良坐在老板椅里。梁健问了声:“朱部长?”朱庸良这才架子十足的从靠背椅里端正坐姿,对梁健说:“梁部长,恭喜你,常委会已经通过了重新让你分管干部工作。我终于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前段时间,我直管干部工作,真有些忙不过来。”

    梁健知道朱庸良口是心非,像朱庸良这种人,大概做梦都想着能够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才好,干部人事工作也最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才过瘾,夹了梁健在里面,他怎么可能放心?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梁健也不会拆他的台,就说:“朱部长能力过人、精力充沛,干部工作在朱部长手里不过是小事一桩。”朱庸良的目光在梁健脸上像剃须刀般刮了一遍,眼神微微一变,心想:这个梁健也开始会对我说套话和马屁话了,这说明他比以前更加放得开了,也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朱庸良笑了笑,那笑容就像被谁忽然掐了似得,转瞬即逝,说:“哪里,哪里!我年纪也不小了,有时候真感觉精力不够。如今你分管干部工作,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区委胡书记对你很看好,也希望你能在珍惜这个机会,把干部工作干好,最关键的一点,干部工作是非常严肃的,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了!”朱庸良抓住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弃婉转的批评梁健。

    梁健认真地说:“朱部长,你说得太对了。我会珍惜这个机会,对得起领导对我的肯定。从今以后,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能让某些人随随便便给我吃套路了!”他这句话,是说给朱庸良听的。梁健清楚,在说明材料事件中,车小霞是直接操作者,而幕后最大的指使者,肯定是朱庸良。朱庸良听了,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像拉丝般拉出一缕笑容,哈哈笑着:“某些脑子有问题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当不得真了!梁部长,干部工作这个位置相当重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要锻炼出一身从表象到本质的本事,不然全区那么多干部,偏听偏信,可做不好工作的。”

    梁健知道朱庸良所说的“脑子有问题”的人,指的是车小霞。

    梁健听朱庸良这么说车小霞,心里并不舒服,车小霞只是一个被教唆者,说穿了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为了这件事,她心理负担加重,最后精神濒临崩溃,才住了院。梁健心里非常清楚怎么对待这件事,便不再接话茬,而是问道:“朱部长,今天叫我来是?”

    朱庸良说:“哦,跟你闲聊一下,把正事差点给忘了。胡书记提议,我们组织部的干部要做些调整,我想听听梁部长有什么建议?”

    梁健的目光落在朱庸良身前合拢的笔记本上,说:“没什么建议。我想,部里的干部工作,我听朱部长的,朱部长怎么交代,我怎么操作。”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理倾向透露给朱庸良。

    朱庸良见梁健把这个球又踢回给自己,暗道:以后还真得更加小心这小子了。不过,表情却仍然和煦:“我考虑让干部科长姜岩出去,你怎么看?”

    梁健愣了一下,很有些奇怪。梁健清楚,在这个部里,姜岩一直是听朱庸良的。如果让姜岩出去,朱庸良就明显少了一条臂膀。这绝对不会是朱庸良本人的意思,他一定是受到了某些压力。这压力也许来自胡小英。

    梁健说:“我听朱部长的。”朱庸良知道,梁健跟姜岩平时关系非常一般,他之所以问梁健的意见,就是想看看梁健听说要把姜岩弄出去时那种欢欣雀跃,人有时候就希望看到别人肤浅的一面。可结果,梁健出乎意料地表现得很沉稳。

    朱庸良对梁健的这种沉稳,又恨又嫉妒,他知道自己在梁健这个年纪,从未表现出如此的沉得住气。他再次看到,站在胡小英那一边的梁健,如果让他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对自己是不小的威胁。

    梁健感觉到朱庸良射过来的目光,有些阴恻,问道:“姜岩出去担任什么位置?”朱庸良说:“先安排一个乡镇的副科级组织员吧?你觉得怎么样?”“副科级组织员?”梁健非常惊讶。

    一个干部科长出去,只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这在区委组织部成立以来,也是绝无仅有的。这真是开历史先河,对姜岩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朱庸良说:“你觉得副科级组织员怎么样?”梁健看着朱庸良,脑筋飞快转着圈,朱庸良为什么要问他怎样?作为组织部长,朱庸良完全可以给姜岩安排的更好点。姜岩是干部科长,出去安排一个乡镇党委副书记,也并不太过分,最多有人说组织部太强势,给自己的干部安排的这么好!但这不违背组织原则,以前也有过先例。次一点,安排一个乡镇组织委员或者部门副局长、纪检组长,也未尝不可。

    如今,朱庸良却只给姜岩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并不给职务。这不符合常情。梁健更加确信,这不可能是朱庸良自己的意志,很可能是胡书记的意思,朱庸良不敢违背,所以才来问他。

    撇开姜岩对梁健所使的那些阴谋诡计,梁健觉得,这个安排对于姜岩来说,实在不怎么样。而且,组织工作是讲究延续,讲究参照前例的,如果给姜岩这样的安排,会对部里其他中层干部的提拔产生不良的辐射作用。

    领导岗位资源稀缺,其他人都盯着那些领导岗位,姜岩以副科级组织员出去,以后其他干部出去安排的更好一点,人家就会有说法,姜岩不是只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嘛?他凭什么安排副书记!这对组织部内部的积极性调动也很不利。

    但是,这些话,梁健现在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原因很简单,姜岩曾经给他使过绊子。梁健不是没有既往不咎的胸怀。但既往不咎,是建立在对方充分承认错误的基础上的,如果对方认为整你是对的,你还表示对他的宽容,那是脑子浸水,梁健是不会充当这种傻逼的。

    梁健说:“嗯,副科级组织员,也很不错了,至少也是副科级干部了!”

    朱庸良原本还指望梁健说,这样安排的太差了点。毕竟姜岩是干部科科长,是梁健手下的兵,如果手下的人安排得太差,分管领导脸上也无光。姜岩安排的不好,在外人看来,也说明梁健能量不够。

    所以,朱庸良希望梁健从自身的领导形象出发,表达异议。他也好跟胡小英说,梁健也觉得这样安排差一点,或许至少可以安排一个组织委员?但梁健是这种态度,他也无话好说:“那好吧,下次常委会,把这个方案先做进去!”

    梁健说:“明白了!”

    这时,有人敲门。朱庸良说了声“请进”。

    李菊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了。李菊并不避讳梁健,看来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李菊把文件夹摊开,放到朱庸良面前,说:“朱部长,市委组织部,让我们安排一个人去四川考察援建干部。”朱庸良看了一眼文件说:“让姜岩科长去吧,梁部长你看怎么样?”梁健说:“我没意见。”李菊说:“那我把名单报上去。”

    梁健跟着李菊出了朱庸良办公室,李菊走在前面,被修身裙包裹的臀部,圆圆的,仿佛都要朝梁健挤压过来,让梁健有些口干舌燥。梁健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涉及爱情,只是一个男人积压已久的正常**。

    梁健想:我还年轻,这种**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抒发,有一天,会不会变得不正常?梁健不由想起了清池会所的菲菲。菲菲那娇人的身材、精致的小脸、小兔一般的前胸,还有她特别温顺的眼睛,想到菲菲,梁健感觉血液都要着火了。不过,为了解决身体的**,才想到菲菲,这是不是太邪恶了?不过,也许菲菲也有着需要吧?

    梁健拿起手机,给菲菲发了一个信息,晚上我来你这里。菲菲很快就回复:好啊,你一个人吗?梁健想到了朱怀遇,就说“几个人,我等下告诉你!”

    梁健给朱怀遇打了电话,朱怀遇说晚上有个应酬,但应酬之后应该就有时间了。这等于说,梁健晚上要一个人吃饭,吃过之后,等待朱怀遇一同去菲菲那里。这么一想,就觉得特别复杂,就跟朱怀遇说:“那还是算了,下次再聚吧。”朱怀遇似乎有个蛮重要的应酬,也说:“那也好,我就安心陪领导去了。”

    梁健想不到另外可以一起吃饭的人,心里十分诧异,难道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了?身在官场,看似每天交往的人有很多,一天都要接无数的电话,真到下班了,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可以聊聊天、谈谈心的人却只剩了寥寥可数的那么几个。所以说,官员其实是表面风光无限、内里孤独寂寞的一个群体。

    梁健一个人来到了市中心,看到镜州市民广场边上,新开了一家必胜客。看到必胜客,梁健心里就涌起了回忆。大学时代,梁健和陆媛刚谈恋爱的时候,必胜客刚刚进入国内,陆媛是小家碧玉,很喜欢这种时新的玩意,梁健为让陆媛开心,省下做家教的钱,带着陆媛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到南京吃了一趟必胜客。当时觉得,那必胜客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

    没想到,踏入社会,两个人就南辕北辙,各奔东西了。如今陆媛成了姜岩的老婆,而自己的感情自从与陆媛分开,就再难重新开始。看着一对对情侣,走入必胜客,有些挽着手,有些相互对望着,脸上无不是幸福的光色。梁健就自问,我还有像他们那样爱的能力吗?

    梁健也跟着那些人,走进了必胜客。服务员上来,问“几位?”梁健说:“一个人。”女服务员的目光在梁健脸上飞快掠过,说:“这边请。”

    梁健点了牛排和咖啡,还有一块芝士蛋糕。等了许久,食物总算上来了。这期间,梁健瞧着那些年轻家庭,看他们将食物放进嘴里,或者喝着饮料,聊着天,梁健就感觉这个世界真有些陌生。

    以前整天忙忙碌碌,感觉生活似乎很充实,可看着芸芸众生的庸常人生,感觉那也许才是幸福的真谛吧?自己所过的日子,不是充实,反而是在掩盖生活的空虚。

    不论是牛排、芝士蛋糕还是咖啡,入口都不是味儿,与回忆中的味道真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有句话说,相见不如怀念。吃东西也是这个理儿。

    梁健匆匆吃了几口,实在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也不管饱没饱,就付了钱,走出了必胜客。看看才七点不到,这个时候去清池会所,还早了点,就向市民广场的中心地带走去。

    来到广场中央,已有不少老年人在散步、活动。这晚上有些凉风吹过,暂时消除了暑热。梁健就在广场一个木头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不久,就听到“叔叔,你能帮个忙吗?”,一个清脆的女声。梁健转过眼去,瞧见一个可爱的五六岁小女孩,身穿一条漂亮的小裙子,裙子底下的细细长长的腿白生生的,像极了两节藕。她手中拿着一瓶饮料,闪忽着明亮的大眼睛,瞧着他。

    梁健笑着说:“当然,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女孩说:“叔叔,我力气不够,这个瓶子旋不开。”梁健问:“你是一个人?”女孩转身说:“还有我妈妈,她在那里,她也力气不够!”

    梁健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双腿并拢坐在草坪上,白色裙子盖住了膝盖。梁健不由心想,母女俩都是赏心悦目的美人胚子呢。

    小女孩的妈妈也正看着这边,朝梁健微笑点了点头。她的笑十分迷人,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梁健也报以微笑,转而对小女孩说:“我帮你打开吧。”

    饮料瓶子盖还真有些紧,怪不得小女孩和妈妈都打不开。梁健使劲一旋,瓶盖终于开了。梁健递给小女孩说:“拿去吧,可以喝了。”女孩子接了过去,说:“谢谢。”

    女孩走后,梁健把目光移开,看见天空之中隐隐出现了白色的月亮。夏天晚上七点,天都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月亮就如素描一般,浅浅淡淡,却有别样的味道。

    小女孩如欢快的蝴蝶般又跑了过来,说:“叔叔,这块蛋糕给你!”梁健从小女孩手中接过一小块蛋糕,问道:“今天你生日吗?”小女孩说:“叔叔,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妈妈带我到公园里来玩。你刚才帮了我们大忙,这块蛋糕是我请你吃的。”

    梁健说了声:“谢谢!”将一块大蛋糕,一下子全部塞入了嘴里,大嚼起来,嘴部被撑的圆鼓鼓的。女孩子看了,捂着嘴巴,笑着奔回妈妈那里去了,一路喊:“叔叔肯定没吃晚饭,把蛋糕一口就吃掉了!”

    听着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就着头顶一轮素描般的明月,梁健忽然感觉,郁闷的心情已变为淡淡的美好。

    白天里,因为力比多过剩而引起的难受,此刻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宣泄。再想想,他原本打算去清池会所找菲菲,动机如此不纯,真是不可思议。他想,还是打消那些邪恶的念头吧!

    梁健拿起手机,给菲菲发了一条短信:“菲菲,今晚另有事情了,不好意思,我暂时不过来了!”菲菲回复道:“那好吧。我原来也有几个客人,还担心晚上没办法好好照顾你呢!下次再来。”梁健:“好的,下次联系。”

    刚发完短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一看却是李菊。梁健心下狐疑,这都已经下班了,李菊还找我干什么?他接起了电话。李菊说:“梁部长,有个事情,我通知你一下。”梁健道:“请说。”

    李菊说:“市委组织部援川干部考察组,由你去参加。”梁健想起,白天在朱庸良办公室,朱庸良明明把这个人选定了姜岩的,怎么又突然改了?便问道:“朱部长不是定了让姜科长去吗?”李菊说:“名单报给了市委组织部,可惜没有通过。他们说必须是副部长去。”梁健说:“还有这种要求啊?”李菊说:“是的。所以你做些准备吧,7月25日出发,还有一个星期时间。”

    既然这么定了,梁健只好说:“好吧。”他想,四川他还没去过,趁着这次考察,去看看也不错。

    !!

    ...

第210章 笼络人心

    在机关里,每个领导干部几乎每年都能轮到一次出门的机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出门,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可以是开会、考察、参观、学习等等,名目众多,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让领导辛苦工作之余,出去散散心,开阔开阔思路,也舒缓舒缓工作压力。为此,无论是开会、考察,还是参观、学习,最后一站往往是旅游景点、风景名胜。当然,领导干部级别不同,出门的规格也不一样。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不出国门不算出门;正科级以上领导干部,不到港、澳、台不算出门;副科级领导干部,不出省不算出门。

    梁健心想:这次市委组织部组织的考察活动,考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也是考虑给县区组织部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落实一次“出门待遇”呢,所以才拒绝了不是领导干部的姜岩吧!

    既然要出门,梁健打算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好好理一理。其中也包括了关于姜岩的任命工作。

    领导交代你的工作,很多都是随口说一句,点到为止。至于具体内容,往往不会细说,也不会明确要求。但作为下属,最好提前主动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说不定哪天领导心血来潮想到了这事,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忽然想到这事便问你要这方面的材料,如果准备不充分,就会陷入被动局面。而领导是不喜欢看到下属手忙脚乱的,手忙脚乱只能给领导一种印象,那就是你不认真或者还不够认真。

    梁健不是一个做事拖沓的人,也不喜欢手忙脚乱。更何况,如今他面对的是朱庸良,不说鸡蛋里挑骨头,甚至还要在背地里往豆腐里塞骨头,这样的领导交办的事情,梁健必须打起精神,留足心眼。俗话说“有备无患”。

    姜岩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部里对他的安排意图,正儿八经地闹起了脾气。连续两天,上午都不见他的踪影,直到中午十分才出现在办公室,下午三点左右,又迅速地消失了。

    他对办公室的人说,自己身体不好,早晚都要到医院挂水。

    梁健敲开干部科办公室的门,见姜岩不在,问道:“姜科长今天还没有来?”

    副科长凌晨看梁健进来,站起身来,说道:“还没来。他说每天都要挂水。”

    梁健的目光在姜岩办公桌上停留片刻,移到凌晨年轻的脸上,说:“凌晨,那你过来一下。”

    凌晨看着梁健,面露喜色,答应一句“好的”便随梁健往副部长办公室走。

    在梁健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凌晨看着梁健,坦然中带着一点点雀跃,问道:“梁部长?”

    梁健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下,不失严肃地轻声说道:“凌晨,有件事要麻烦你。”梁健的目光在凌晨脸上顿了顿,凌晨感觉脸有些发烫,目光里却透着坚定,说:“梁部长,您尽管吩咐。”

    梁健说:“我要你准备一些表格和材料,但是,这事得保密,连科室里的人也不能告诉。可以吗?”

    听到梁健交给他的是秘密工作,连科室里的人也不能知道,凌晨心下欢喜,想:梁部长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做,充分说明了梁部长对我的信任,赶紧说:“梁部长,我可以发誓,一定保密!”

    梁健笑了,说:“发誓就不必了。做干部工作,需要保密的事还多着呢,如果每次都要发誓,一年要发多少的誓啊!保守秘密,是干部工作的基本要求,只要把这作为开展工作的基本底线牢记在心,就行了。”

    凌晨点点头说:“梁部长说的是。我记住了。”

    梁健也微微点头,对凌晨的表现他是满意的。自从梁健重新分管干部工作之后,时不时也会考虑自己分管科室的内部建设。姜岩资格老了,又长期得不到提拔;车小霞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这两人若长久留在自己科室,总是心腹大患。梁健在考虑如何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安排,没想到朱庸良竟主动提出来要把姜岩放出去,还真是帮他解决了一个棘手问题呢。

    梁健考虑的另一个问题是,姜岩走了之后,干部科长这个职位,让谁来接班?干部科长这个岗位非常重要,这个人选选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分管领导的苦与乐,如果选一个业务能力不精、工作态度不严谨的干部科长,以后,分管副部长就只能越俎代庖,降格为科长。这是梁健最不想见到的状况。

    自从当了副部长之后,除了坐冷板凳的那段时间,梁健的工作虽然算不上繁多,但协调工作、各种会议还有人事调动时需要的各种准备,零零总总,总体来说也算忙的。况且他也知道,自己业务水平和政策水平,还需要不断提高。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自己陷入因为干部科科长工作不行,而事必躬亲的状态。梁健清楚,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不能被事务牵着走。领导,就是提纲挈领。领导重在思路和谋划,重在全局,重在与时俱进的眼光,所以,在每一天忙碌的工作之余,还得腾出时间、挤出时间来学习和思考,否则就很难再上台阶。

    听说,广东地区的父母见孩子不好好学习,就说: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只能做官了。这种说法和这种教育方式一样有点搞笑。但认为当官是天下最容易的事,却并不是稀奇事。甚至身在官场的某些级别较低的领导干部,还有大多数身在官场却不是官的办事人员,都有一种认识:做官么,谁不会?屁股往那张椅子上一坐,喝喝茶,开开会,指指点点,说说套话,上行下效。重要的不是那个屁股,是那张椅子。谁坐在那张椅子上,都像模像样。

    其实,这种认识还是肤浅的。也许,在美国、英国等政府地位并不高尚的国家,很多聪明人都宁愿做律师、医生或商人。可中国却是不同的,几千年“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让中国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了做官的情节!所以,才有了公务员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蔚为壮观的现象。挤过公务员考试那座独木桥,通过笔试、面试双重考验,顺利进入官场的人,可以说,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不会太低。所以,官场是对一个人的综合考验。当了领导,如果不注重学习,开阔思路,解放思想,更没有一个“杀手锏”,那么,在官场中就很难服众,坐在那张椅子上就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梁健知道学习对于一个领导干部的重要性,更知道,分管科室要各司其职,做好具体工作,保证不出错,才能让他这个分管领导有时间学习。

    梁健分析了部里中层岗位上的几个人,基本上没有干部工作经验。如果姜岩走了,科长这个人选从其他科室平调,他还得手把手教,不仅累人,还容易打击干部科副科长的积极性。

    干部科副科长凌晨、还有科员肖远这两个小伙子,梁健其实还是比较看好的。这两人学历高,思维敏捷,年纪轻,动作快,也不怕吃苦。关键是这两人服他。这一点相当重要,若找一个眼高于顶的干部科科长,不把他这个分管领导放在眼里,凡事都越过他和朱庸良商量,那就很糟糕。

    所以,对干部科人员安排,梁健基本上已经考虑好了。他想让凌晨来接科长之职,肖远提为副科长,车小霞精神状况不好,不适合呆在干部科,适时得把她安排到其他相对轻松的科室,再从乡镇或部门调进一至两个年轻、有干劲、素质好的干部,这样干部科也算理顺了。

    当然,目前,这些话他还不会说给凌晨听。见凌晨洗耳恭听的样子,梁健说:“部里已经决定,让把姜岩科长放出去了。”凌晨的眼睛一亮,克制自己的激动,问:“是吗?”梁健说:“你听我把话说完。你今天最好就把姜岩科长和其他最近要晋升或退职干部的表格准备好。领导可能随时会用。姜岩科长,暂时提拔为十面镇副科级组织员。”凌晨眼中明显流露出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梁健知道他惊讶的是什么。

    梁健欣赏凌晨的,就是他虽然年轻,但还算沉稳,不该问的,能够憋住不问。他说:“这只是暂时的安排,也许还有变动。”凌晨说:“知道了,梁部长,我会严守秘密的。”

    梁健点点头:“好的。”

    凌晨说:“梁部长,那我马上去准备。”

    凌晨刚站起来转身往外走,梁健又叫住了他:“凌晨,你稍等!”凌晨转过身来:“梁部长,还有其他吩咐?”梁健说:“姜岩科长,你可以适当让他知道一下,但要表现的无意,知道了嘛?”

    凌晨眼睛轱辘转动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看到凌晨眼睛的转动,梁健相信他不是不懂装懂,就说:“那你去吧。”

    让凌晨采取假装无意的方式,让姜岩看到表格上自己职务的任免,是梁健即兴想出来的。凌晨出去后,他又掂量一下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最后他还是认为,这样做是对的。

    姜岩直到下午上班时间才回到办公室,除了住院的车小霞,凌晨和肖远都在,看起来两人都在忙。姜岩其实身体没问题,只是闹情绪,所以才故意迟到早退。看到科室两个小年轻在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辛苦你们俩了!”

    听到姜岩的说话声,凌晨似乎惊了一下,赶紧用双手盖住了桌面上的材料,说:“姜科长,不辛苦,不辛苦!”。凌晨不盖还好,他这一盖,欲盖弥彰,引起了姜岩的注意。姜岩当作不见,坐了下来。

    凌晨把材料放入了抽屉,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没水了,烧点水去!”说着,就拿着水壶出去了。

    姜岩对凌晨抽屉里的东西非常好奇,难道是关于我的事?姜岩对肖远说了句:“肖远,你去办公室拿一下报纸吧?”肖远看今天的报纸还真忘记取了,就说:“我马上去”,起身匆匆往外走。

    办公室只剩下姜岩一个人。水房一直在走廊尽头,姜岩心想:凌晨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赶紧走到凌晨座位旁,拉开了抽屉偷看。一瞧果然是涉及到自己的职务,上面写着姜岩,拟任职位为十面镇副科级组织员。

    姜岩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原本还抱有希望,朱庸良部长可能还会为自己想想办法,至少给自己安排一个镇组织委员,如今表格也出来了,却真的是副科级组织员。这几天,姜岩闹脾气,不是闹给别人看的,而是做给领导看的,希望领导能再酌情考虑,没想到结果还是如此。

    凌晨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声音倒是欢快,姜岩听到了,赶紧关上他的抽屉。他刚回到自己座位,凌晨就进来了!

    凌晨回到位置上,看了一眼抽屉,又见到脚边有一张很小的纸片。凌晨心下暗笑,知道姜岩已经偷看过他的东西了。事先,他将小纸片悄悄塞在抽屉的缝隙中夹住,如果有人开抽屉,纸片就会掉落下来。凌晨的目光恍若无意地滑过姜岩低垂的头,他看起来有些低落,心想:姜科长在部里许多年了,这次出去却只安排了一个副科级组织员,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只是,他这样偷偷摸的,还真不是一个磊落的人呢!只是,部里为什么突然安排他出去,而且只给了这么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呢?

    姜岩一直闷闷不乐。在陆媛父母家,姜岩低着头,只顾吃饭。岳父陆建明不明状态,一如既往关心第二任女婿的升迁:“姜岩,你什么时候能从部里出去啊?”姜岩敷衍说:“快了吧。”岳父说:“快了,是什么时候?”姜岩说:“这我也说不准,领导可能已经在考虑了!”岳父说:“这段时间,你要多跑跑领导家里,这次出去,至少要弄个乡镇党委副书记。”

    姜岩心里只有苦笑:自己只被安排了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连组织委员都捞不到,还说什么党委副书记!

    陆媛见姜岩闷声不响,想到这几天他闷闷的,有些不对劲,就对姜岩展开了逼问,姜岩开始不肯说,后来抵不住陆媛的威逼利诱,只好把朱庸良要把自己弄出去的事情,告诉了陆媛。陆媛一听只给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心里特别不平衡。叫道:“这怎么可以!明天我们找朱庸良去。”

    姜岩又把车小霞录音的事情说了。他说,部里能给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已经不错了,如果这事继续查下去,恐怕啥都没有,到时候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组织部。

    陆媛问:“这到底是谁的意思?是朱部长,还是梁健?”姜岩说:“应该是朱部长的意思,他最先找我谈的。”陆媛说:“那你去找梁健谈谈,看他能不能帮一下?至少得有个组织委员吧?”姜岩无力地摇头。陆媛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他是分管副部长,如果他肯说话,也许能帮到你!”姜岩说:“这不可能,既然有车小霞的录音,恐怕他也知道了他那次的纰漏是我让车小霞做的,他不来踩我一脚就很好了,怎么可能会帮我?”陆媛说:“可是,你是朱部长授意的,既然朱部长对你无情,你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跟他说说清楚?”

    姜岩感觉非常困难,让自己去求梁健帮忙,实在有些开不了口,他说:“我还是再去找找朱部长吧,毕竟我一直站在他那一边。”陆媛说:“这样也好,但如果朱部长不肯帮,你还是去找找梁健吧!”

    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难得打了个电话过来:“梁部长,你好啊?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啊?”梁健说:“今天什么风把金书记的电话给吹来了啊?”金凯歌说:“不好意思,以前联系少了。今天有空吗?我们兄弟好好聚聚?”

    梁健说:“有什么喜事啊?要吃饭!”金凯歌说:“吃饭,每天都得吃,不一定有喜事啊!何况梁部长马上要赴四川考察干部,我给你践行一下总可以吧?”梁健惊讶道:“金书记,你怎么知道我被抽去四川考察干部啊?”金凯歌笑说:“你没听说过,官场消息传播最快吗?你别以为你金大哥在基层工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说,我在市里还是认识几个人的!”梁健说:“那是,那是!晚上在哪里?”

    梁健也有短时间没有见过金凯歌。梁健在十面镇比较憋屈的日子,其实也是金凯歌最“窝囊”的时候,他当时被人称为“窝囊”镇长。真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如今金凯歌终于上位了,成为长湖区第一大镇的党委书记。金凯歌叫他吃饭,他真找不出不去的道理。

    这次吃饭,是叙旧型的晚饭,除了金凯歌,就是他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也有美女作陪,一样的觥筹交错,一样的好话拍卖。梁健都没留下特别的印象。梁健记忆当中,最深的还是晚饭快结束的时候,金凯歌拿起酒杯敬梁健。金凯歌说:“这杯酒,我是替我一个朋友敬的。”

    梁健奇怪,问道:“替谁敬的?”金凯歌笑说:“就是你即将去考察的一个人。”梁健更加好奇:“在四川援建?”金凯歌说:“没错。我部队的一个哥们。翟兴业,市建设局副局长,他现在是镜州援川指挥部指挥长,据说,你们这次过去,他是考察的重点人物。”梁健惊讶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啊?我还没去,对于要考察的人选,一点概念都没有。即便考察,也肯定只是打打边鼓,写写考察材料之类的。”金凯歌说:“考察材料很关键啊!到时候,你跟考察组组长要求一下,你来起草这个考察材料,不就得了?”

    金凯歌的为人,**也知道。今天金凯歌竟然为考察的事情要求自己关照,还真是让他有些奇怪。是因为金凯歌当了党委书记之后,性格变了?还是真的跟这个人特别要好,希望能给他一些帮助?

    想着,梁健说:“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金书记,也开始拉考察组的关系了!”

    金凯歌说:“嘿,兄弟,你也知道,我不是太喜欢。可这次让不转了,他翟兴业,真是我出生入死的哥们。而且,你放心,他人特别好,你去了就知道了!所以,能关照,一定麻烦关照一下!”

    听金凯歌这样说,梁健笑着说道:“我懂了,金书记关照的人,只要不违法乱纪,而且由我来主笔的话,我肯定往好里写!”

    金凯歌笑着拍着梁健的肩,说:“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梁健感叹,官场真是再难找到免费的午餐了!连金凯歌请他吃饭,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一想,梁健感觉十分无趣。不过,金凯歌不管怎么说,都是梁健乡镇时代一个战壕的战友,他拜托的事情,只要能帮,梁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晚饭之后,梁健想到回租房觉得没意思,看到对面公交车站台广告牌上,一张巨幅的《色戒》电影广告。这是李安执导的电影,前期在香港上映的时候,就成为了众人热议的话题。梁健对李安这个导演印象不错,演员梁朝伟的电影从小就看了许多,再加上电影里有个“色”字,就更增加人窥探的**,估计不少人就是冲着这个字去的。

    梁健来到电影院买了票,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入场。上座率还蛮高,大部分是刚成年的少男少女或者情侣模样的青壮年,老年人几乎一个都没看到,大概老年人看这种电影也是浪费。梁健的座位在最后排,梁健倒也无所谓,他最恨的是坐在第一排,仰着脑袋,非常不舒服。在最后一排勉强可以接受。

    梁健左边是一对情侣,男女两人看到梁健后,男的主动坐在了靠梁健这一边,又看看梁健是一个人,露出非常疑惑的目光。

    梁健不去理他,心想,难道看这个电影,一定非得两个人吗?是何居心!电影马上要开场,在梁健右边正好还空着两个位置。梁健心想,估计又是一对情侣!不过,人家目前还没来。梁健祈祷,最好别来,最好别来!

    灯熄了,电影开场。右边位置上的人还没来,梁健就暗自庆幸,那种左边右边拥抱缠绵,把自己变成夹生饭的感觉终于不会到来。这时入口处灯光闪了下,有人进去了放映厅,一个女的从别人的膝盖前面,向着这边挤了过来。梁健心里黯然,是祸躲不过啊!看来还真是又有一对情侣要来了。

    美女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挤到了座位上。黑暗中看不到女人的脸,但借着荧幕上的光线,依稀看见女人的身材一流,穿着短袖短裙,梁健不由想,刚才挤过来时,不知她有没被人揩油?

    美女到了跟前,拿着电影票对座位号。梁健看看她后面,竟然没有人跟过来,心想,难道她是一个人?习惯了黑暗的目光,已经渐渐可以辨别女人的脸蛋。不看还好,一看梁健心里一阵悸动。

    这不是阮珏吗?她背着小挎包,身穿休闲紧身短衫,将整个人的曲线凸显的异常分明,只要是个男的,估计都想多看一眼,甚至自控能力差的,估计就会趁着黑暗浑水摸鱼起来。

    梁健对尚未认出自己的阮珏说:“没想到这么巧啊?”阮珏很惊讶,竟然有人跟自己说话,认出是梁健后,她脸上迅速绽出了欣喜的笑容:“是啊,真巧。”

    梁健发现左边那男的,自从阮珏一进来,就拿目光盯着她。这会瞧见美女竟然跟梁健说起话来,心里就是一百个羡慕嫉妒恨啊。与阮珏相比,他的女友就相形见绌了。

    梁健见男人的目光带着色迷迷的模样,就扭过头去盯着男人。男人不好意思,就转过头去。接着男的就“吆”地叫了一声,他的屁股被女友用手指狠狠掐了一下,算是对他眼睛不老实的一种惩罚。

    梁健和阮珏相视一笑。阮珏坐下来。梁健心想,阮珏的男友跟自己有过节,当然在凤凰景区的山道上,被自己打倒在地,后来又在“蓝吧”咖啡馆见过,这会在电影院如果碰到,肯定有些尴尬。梁健就不时朝阮珏边上的空位上看。

    阮珏问道:“你看什么啊?”梁健说:“我看你身边空了一个位置,一定是你男朋友的吧?”阮珏说:“是的。”梁健心想,果然如此,尴尬是避免不了的:“他怎么还没有来?”阮珏有些落寞的说:“不来了!”梁健好奇:“为什么不来了?你不是电影票都买了吗?”

    阮珏说:“他说领导有事找他,在来的路上,又回单位去了。”梁健问:“他的领导是谁啊?晚上都找他!”阮珏朝梁健看看,压低声音说:“他的领导是个重要人物,24小时他都得候命,随时都可能找他,他也得去!”梁健笑道:“哪有这种领导!难道他的领导是市长啊?”

    阮珏朝梁健看看,笑了:“比市长还大!”梁健知道镜州市市长是宏叙,比宏叙还大的,那就只有市委书记谭震林。梁健想,阮珏是在跟他开玩笑,就说:“那么他的领导,就是市委书记谭震林喽?”阮珏笑说:“没错啊!”梁健笑笑说:“你真会开玩笑啊!”

    阮珏说:“谁开玩笑了?”她平时是从不告诉别人,自己男朋友金超是给市委书记谭震林当秘书的。毕竟秘书工作很特别,有些人就会想着利用跟她认识,来接近金超,从而想从市委书记那里谋到些好处。为此,她对金超的工作可以说是讳莫如深。但面对梁健,她却感觉没有必要,也不想骗他。

    虽然和梁健也说不上熟悉,但直觉还是告诉她,梁健是那种光明磊落的人。阮珏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凤凰景区的山道上,梁健把金超击倒了,金超满腔怒火,问梁健在哪里工作。梁健毫无惧色,说自己是在长湖区组织部工作,他这种敢作敢当的做派,让阮珏很是敬佩。后来,金超多次要打电话给区里有关领导,要向他们告状,都被阮珏劝阻。阮珏说,其实那天也没发生什么,人家以为你是要强暴女性,误认为你是暴徒,这才出手的,你不是也踹了他一脚的吗?也算没有吃亏啊!经过百般劝阻,金超才暂时收起了整梁健的念头。否则,梁健说不定又会被某人穿小鞋,至少也会挨批。

    阮珏想,一个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果想搬弄是非,整一个区里的副科级干部,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他只要打个电话给区委书记,即便区委书记也为难,表面上总要给梁健点颜色看看,以给市委书记秘书一个交代吧。

    梁健并不清楚,是阮珏的百般劝阻才免了自己的很多麻烦。至到此刻,他还认为阮珏在开玩笑,就说:“没事,你男朋友是省委书记秘书更好!”阮珏见梁健不相信,还想反驳。忽然前面一个男人转过头来,说:“喂,你们安静点行吗?这里是电影院,不是咖啡馆!真是,看个电影都不得安静。”说完气愤愤地转过了头去。

    梁健和阮珏也觉得自己这样相谈甚欢的样子实在没有礼貌,相互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然而,刚才说说笑笑还好,静静地开始看电影了,对梁健和阮珏来说,却是相当尴尬的。电影开头还都挺悬念,也没什么色

    情场面。但到了中途,大胆的画面就出现了。特别是到了梁朝伟和汤唯,身体摆成回形针形状,在那里大汗淋漓,大搞特搞的时候,梁健感觉浑身不舒服。

    身边那些情侣们,看到这个场景,眼睛虽还盯着荧幕,手却已经伸到了对方身下,或者上身的关键部位去了。也许男的都把女友当成了汤唯,女的都把男友当成了梁朝伟。

    唯独梁健却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虽然身边坐着阮珏,美丽而妖娆,但她不是自己的女人,他只好忍着。看着那些压抑又qing色的镜头,梁健下面像操练有素的小兵一样,迅速撑起了一把小凉伞。又尴尬又难受。前面那些情侣有些甚至旁若无人地开始疯狂接吻,还大尺度抚摸,更加撩拨得整个电影院都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梁健非常后悔来看这个电影。这两天连梦遗都没有,积聚的荷尔蒙,本就处在燃点上。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实在让梁健有些招架不住,只觉得下面硬生生的疼痛。

    昨天,因为李菊而全身燥热地想着某事。后来,跟清池会所的菲菲联系好了,却因为市民广场上一对美丽的母女,竟然忘却了**。如今,看着这部压抑却尺度很大的文艺片,那些沉睡的**一下子又被搅动得翻天覆地。眼见整个电影院里都是**蒸腾,梁健低头看看涨的快要爆炸的下面,有些难为情地对身边的阮珏说了句:“我要出去了。”

    阮珏惊讶的侧脸看他:“为什么?”梁健看看阮珏,借着荧幕的光线,她的脸蛋光洁如玉、无比妩媚,更加刺激了梁健敏感的神经,他说:“看得难受!”阮珏一脸迷惑,问:“什么难受?”梁健看着她让人心动的脸,虽然尴尬,却也有一丝向往,问:“你真想知道?”阮珏说:“真想知道。”梁健说:“你把脸靠过来,我告诉你。”

    在整个电影院都充满了接吻的声音时,当你向一个女人说让她靠过来,按道理她不会。所以,梁健故意这样说,想吓吓她,让她就此放弃。没想到,她竟真的毫不犹豫地倾过身子,一时间,她莹润生光的脸只和他间隔零点零一公分,呼吸间全是她发丝和脸蛋上好闻的气味。梁健一阵心跳,忽然顽皮地说:“看着电影,下面难受得很。其他人都有女朋友。对别人是享受,对我却是备受煎熬。所以,我想逃!”

    梁健以为阮珏会羞红了脸骂他,便坏笑着看着她。却见她目光平静地滑过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如栀子花开在晚风里一样,带着难以言说的清纯。她说:“这个电影其实不错的,看到一半,岂不可惜?”她停了停,又说,“如果你真的难受,我可以帮你!”

    说着,也不等梁健说什么,她修长的手便伸过来,放在了那撑开的帐篷上。犹如触电般,梁健浑身一震。他转过脸看着阮珏,却见她若无其事地看着电影。

    阮珏头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朝他看,只是轻声说道:“别看我,看电影。”

    荧幕上再次出现了梁朝伟和汤唯性感压抑的镜头,梁健所有的注意力却全落在阮珏柔若无骨的手上,揉、捏、抚、拨、提、压……混合着隐在昏暗中的接吻声,梁健从没感受过如此的刺激……

    忽然,他侧脸一看,身旁那个男人正盯着他那里,目光里明显的羡慕嫉妒即使在昏暗中依然看的清清楚楚,一种奇妙的震颤一下子攫住了梁健,他就如被放飞的风筝,飘到放映厅的顶上,感觉想要把全身的辉煌洒满世界……

    !!

    ...

第211章 行前往事

    梁健脑海里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人类生活中会不会有一个定律,叫做“特定定律”呢?在某些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人会做出一些特别的事,而除了这个“特定的时间和场合”,这些事恐怕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在这种“特定的时期和场合”,这种行为却往往显得自然而水到渠成。

    就比如那天晚上在电影院中,阮珏为梁健所做的事,应该就是符合这种“特定定律”的吧。电影还没有结束,梁健的兴奋已如潮汐退去。激情的浪潮退去,露出良知的沙滩,梁健紧紧捏住阮珏那只柔若无骨的手,靠在她耳边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阮珏不动声色地盯着大银幕,笑着说:“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啊!”

    梁健看着她微尖的下巴,奇道:“欠我的?欠我什么了?”

    阮珏说:“那次在凤凰山景区,你和一个女的玩车

    震,不是被我打扰了美事吗?所以,算我欠你的。”梁健想笑,这个长相妩媚的女人还真是可爱,竟然说出这么有趣的理由来。看来女人和男人构造不同,思维方式方法也不通,许多想法还真不是男人能够理解的。

    梁健笑着说:“你是认真的吗?只是既然你欠了我一次车震,那该还我一次车震才是啊!”阮珏的目光从荧幕上轻飘飘的移过来,蝴蝶翅膀一样轻轻停落在梁健高而直的鼻子上,说:“还真是贪得无厌。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梁健心情好,眨着眼睛笑道:“欠啥还啥嘛!”

    刚才为梁健做那事的时候,阮珏一直告诫自己看电影别想太多,所以也比较平静,如今看着梁健好看的鼻梁,还有他暧昧的话,脸上不由烫起来,应该脸红了吧!幸好这里灯光晦暗,别人也看不清楚。虽然脸红心跳,阮珏却也不由自主地想:若真跟梁健车震,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不由得想起与梁健的第一次见面,那一次,他不知为何突然吻了她,然后又匆匆离去。他的唇留在她唇上的感觉,她一直难忘。也许,因为那一个吻,也因为那时候脆弱的心情,所以对梁健一直都有好感吧……她移开目光,强自镇定地说:“车震已经有人陪你震了,我才不蹈人覆辙。更何况,那次以后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那个美女已经连利息也还上了吧?”

    梁健举起手发誓:“我可以保证,那次以后,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阮珏不以为然地说:“男人的话可以信吗?”

    梁健笑着:“是谁给你造成了这样深的心理创伤?认为天下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了?”

    阮珏不说话了,虽然目光依然停留在荧幕上,心思却已经转到了金超身上。与金超交往的这几年,说真的,她对男人都有些失望了,但她却又不得不跟他在一起,要想离开他谈何容易!一直以来,对于金超她可谓一心一意,也不知怎么的,今天竟然为梁健做了这么出格的事情,金超如果知道……

    梁健见阮珏不说话,也许是话题不好,就说:“今天真是感谢你了!我已经好久没那个……”

    阮珏不等他说完,打断道:“我已经说了,这是我欠你的,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这下子就两清了!”

    听她说的轻描淡写,梁健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不会再见我了?”

    阮珏瞟了眼梁健,见他脸色紧绷,恍如很紧张的样子,心下开心,就说:“那可不一定。”

    瞧着阮珏动人的微笑、撩人的眼波,梁健心下一喜说:“等我从四川回来,我请你吃晚饭吧。”

    阮珏听了惊讶道:“你也去四川?”

    梁健问:“还有谁去四川啊?”

    阮珏说:“我男朋友。”

    梁健疑惑道:“他也去四川?干什么去?”

    阮珏说:“他没有细说,反正就是去四川,有任务。”

    梁健说:“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梁健原本对阮珏那个曾被自己击倒过的男友并不感兴趣,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他倒是想有必要多了解一些,梁健似乎感觉,自己占了金超的便宜。阮珏说:“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啊!”梁健笑道:“市委书记谭震林的秘书?”阮珏认真地点了点头。

    梁健“哈”地笑了出来,说:“你这人有幽默感!”阮珏说:“你以为我开玩笑啊?我是说真的。”梁健笑得更厉害了,看着梁健莫名其妙的笑,阮珏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这种东西是会感染到别人的。阮珏没想到,自己的笑,让梁健更加觉得,她不过是跟他开玩笑罢了!这时候,前排的男人又转过身来,狠狠瞪了梁健一眼,说道:要谈情说爱,出去谈。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

    梁健和阮珏微笑着噤声。

    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再次打来电话时,梁健刚从外面回来,手机在桌子上蜂鸣着。自从当了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开得会多了,许多会都要求手机静音,有电话到外面打。梁健有时候开过会,就忘记把手机恢复为响铃状态,手机便常常处于振动状态。

    接起电话,金凯歌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梁部长,你现在的手机不好打啊。这都已经是我的第三个电话了,总算是连线上梁部长了。”梁健说:“人有三急,我刚才一急回来,不好意思啊,金书记。”金凯歌也不绕弯子,说:“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啊!”

    梁健心想,金凯歌上次吃饭,让他关照一下他的战友市建设局副局长翟兴业,这次不知是什么事情?梁健道:“金书记,你吩咐吧!”金凯歌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组织部有没有优秀年轻干部啊,给我们十面镇输送一个过来啊?我这里目前能够帮我当当助理的人,实在是没有啊!”梁健问:“你向我们要人?”金凯歌说:“对啊,组织部出干部,你又是从我们十面镇出去,帮我们推荐一两名好干部,支援一下我们基层也不为过吧!”

    梁健听金凯歌来向组织部要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姜岩。朱庸良跟他说过,要把姜岩以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安排出去,他让干部科凌晨打表的时候,下意识地写了十面镇副科级组织员,跟金凯歌的要求真是不谋而合,这是一个顺水人情。就说:“金书记的要求,我们肯定会认真考虑的。”

    金凯歌说:“梁部长,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梁健说:“金书记,如果我们输送干部过来,你们要安排在什么岗位呢?”金凯歌说:“这个由组织上定就好了。反正我要一个可以帮我当好助理的人,会写,会总结,会协调,会喝酒,就这‘四会’吧,是这种人才,我就欢迎。安排党群上的岗位都行。”梁健说:“那我清楚了。”

    干部科长姜岩,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虽然已经照常上班,但心神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副科长凌晨清楚科长姜岩不痛快的根由,因为他要被踢出组织部了,还是以“副科级组织员”这样的安慰奖出去,实在是开干部科成立以来,安排最差之先河。

    对于姜岩要出去,凌晨当然是开心的,毕竟领导走了,空出位置,自己才有希望。可对于姜岩的这种安排,凌晨还是持保留态度的。说穿了,他和姜岩也算一条船上的人,姜岩在部里这么久,不说他为人如何,对于工作却是勤恳的,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抹杀了。如今,给姜岩这么一个安排,怎么说也有点让人寒心,有了这么一个先例,以后他们想要出去,也难保能超过了他去。无论如何,他也只是兔死狐悲,也不能真为他做些什么。更何况,他答应了梁部长要好好保密,连说说也不行。

    姜岩是越想越气,从二十六岁进组织部,一晃十个年头过去,那些通宵加班的日子垒起来都能搭一座大楼了,可以说,他把大好时光全部献给了组织部,那一句流行的话说“我把青春献给你”。可临了,全心全意地完成了领导交办的任务,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领导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身上,对于他的悲惨下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姜岩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向朱庸良的办公室。

    李菊瞧见姜岩快步走向朱部长办公室,感觉势头不对,赶紧走出来问道:“姜科长,朱部长让你进去的?”姜岩头也不回地说:“不是。”李菊皱了皱眉,说:“朱部长可能在休息。”姜岩一看时间,这会刚过中午,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没想到,脑袋里一直转着那些事情,连时间都忘了。不过,既然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打扰就打扰吧,打扰了领导休息,才能让领导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满意,便说:“我知道,我找朱部长有急事。”

    姜岩毕竟是干部科长,他说找朱庸良有急事,也许是干部工作上的秘密事情,李菊也就不好阻拦,就放姜岩过去了。姜岩在朱庸良门上敲了几下。屋子里无声无息,看着禁闭的门,想到自己灰暗的前途,姜岩抬手狠狠敲击几下,才传出朱庸良从睡眠中醒来一般的声音。然后门开了,朱庸良不悦地看着门口的姜岩,说:“有事?我在休息。”姜岩抬眼看着朱庸良有些臃肿的脸,在那张脸上,他找不到一丝愧疚或者不忍,只有因为睡眠不足而引起的不满和烦躁,姜岩豁出去了,说:“朱部长,我有事。”朱庸良紧了紧眉头,转身往自己的老板椅走去,姜岩跟着走了进去。

    朱庸良被人吵醒,心情不佳,喝了一口茶,靠在椅背里:“说吧。”

    姜岩站在那里,见朱勇良也不让他坐,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说:“希望领导能重新考虑一下我的安排。朱部长,我在部里整整呆了十年了,如果只给我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出去,我觉得自己太不值了。另一方面,人家看了,也会笑话组织部的。”

    朱庸良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岩。关于姜岩的安排,他也想过,的确不是太合理。但如果他不这么安排,区委书记胡小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女人长得小巧玲珑,心却很强大,朱庸良不想去挑战她的极限,要不然,到时候把自己扯进去,就太不值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姜岩。这是没得选的事情。

    朱庸良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说:“姜岩,我清楚你的感受。但是,作为干部科长,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应该清楚。干部岗位调整和安排,是组织的集体决定,不是我这个组织部部长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不过,我也的确发挥了我这个组织部部长的能量,关于给你安排副科级组织员,还是我极力向区委争取来的,否则可能连这个也没有,就只是一般平调,你明白吗?还有,作为干部科科长,你没有把科室管好,选人用人眼光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让车小霞去做。而且,事后还封不住车小霞的嘴,让她到处乱说,给我,给部里造成了绝对的被动。我跟你说过,胡书记在全委会上把车小霞指控我们的录音当场播了出来,这样乌烟瘴气的事情,你认为我有脸吗?我还能向区委要求给你怎样的优待呢?作为干部科科长,连自己科室的人员都管理不好,你觉得你应该得到一个怎样的好安排呢?”

    姜岩见朱庸良态度坚决,对待他就像对待一双用旧的鞋一样,很想冲他吼一句:“那都是你指使的。”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朱勇良的为人他清楚,绝对算不上心胸豁达,如果这一刻自己贪图口舌之快,也许就连副科级组织员这个身份也会丢了。既然一直以来都忍气吞声地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了。这样想着,姜岩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朱庸良办公室。不过,这一次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朱庸良,当时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巴巴地要为他卖命呢?实在是大错特错啊!有人说,上天安排人遇到困难挫折和失意,只是为了让他在人生的低谷里看清楚身边那些真真假假的人。只是,这一次,代价未免太大了。他十年的青春时光就这样在组织部无声无息地流逝了。

    老婆陆媛打来电话,问他去朱部长那里后情况如此。姜岩只有叹气。陆媛说:“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找梁健?”姜岩说:“真是异想天开,梁健凭什么帮我?”陆媛说:“凭我是他的前妻。”姜岩听了这句,就窝火了,他想起那次在宾馆的事情,虽然没有抓到陆媛和梁健的现行,可他心里始终存了怀疑。陆媛似乎也察觉到了姜岩在想什么,就说:“你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那么你不但之前在组织部的十年苦逼毁于一旦,以后十年估计也弥补不了。”

    姜岩当干部科长这么多年,心里当然明白,对于干部来说,有些机会一旦失去,也许这一生都再难有所发展。如果他这次出部不能一步到位成为领导干部,以后想要再上升一个台阶,就更难了,毕竟他不再是干部科长,再也没有这方面的优势。官场的人很现实,不会看好一个被组织部“放逐”的干部。更何况,官场从来不缺人才,每年都有无数聪明能干的年轻人挤过了“公务员考试”的独木桥,充实到这个大家庭中来。而且他姜岩再能干也已经不年轻了,他再也等不起又一个十年了。

    这么想着,姜岩硬着头皮走进了梁健的办公室。

    虽然梁健重新分管干部工作,但姜岩主动来他办公室的时间还真不多。这次,姜岩非常谦卑,连表情都带着些怯生生。梁健看出姜岩有心事,也不急着问,只请他坐下来。

    姜岩却哪里坐得住,他很不自然地称呼一声:“梁部长?”梁健说:“姜科长,找我有事?”姜岩坐在椅子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拳,内心翻江倒海,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姜岩纠结的样子,梁健不是猜不出他为何事而来。梁健想:既然你有事找我,你不说,我也不主动问。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要看你自己的认识是否到位了,敢不敢说了。

    姜岩纠结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说:“梁部长,今天我是来向您道歉的,真诚地道歉!”梁健这才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里,说道:“姜科长,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向我道歉啊?”姜岩朝梁健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说着:“梁部长,我是为了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推荐会议上说明材料的问题,真诚地向你来道歉!”

    !!

    ...

第212章 辣妹子辣

    梁健没有做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本来还想刁难姜岩一会,假装不知。可后来想,还是一言不发,让他先讲完再说。

    姜岩看梁健不说话,更加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知道,关于那次说明材料的事,梁健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心里肯定是无名之火无处发泄,积压到现在,如果自己承认,梁健说不定会破口大骂,不过,既然来了,姜岩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姜岩说:“那件事情,是我授意车小霞去做的。”梁健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事总算真相大白了。梁健说:“这事纯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另外有人指使你这么干?”姜岩的目光怯怯地滑过梁健的脸,说:“这事,其实我也是受人指使。不过,我不想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请你原谅我。”

    即使姜岩不讲,梁健心里也有数。那人肯定是组织部长朱庸良。车小霞的录音,虽然断断续续,却不难听清朱庸良的名字。不过梁健还想要试试姜岩:“如果,你不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又凭什么原谅你呢?你不是不知道,为了那次失误,我被整得有多苦!”

    姜岩一愣,他当然清楚梁健说的话并非夸张。那次事件直接导致了梁健坐了很长时间的“冷板凳”,梁健不原谅他也是情有可原。

    梁健见姜岩如有所思,便说:“你今天来我办公室,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姜岩猛然想起自己不管新仇旧恨不顾尊严的来到梁健办公室的目的,并不是负荆请罪,其实是想让梁健在关于他的岗位安排方面帮帮忙。可梁健让他说出当时在幕后指使之人,他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看着姜岩一脸纠结的表情,梁健心里清楚,姜岩不会仅仅为了求得他的原谅,巴巴地跑来他的办公室忏悔。他的为人还达不到这样的层次。不过,他这样一路紧逼,让他说出幕后指使之人,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只是,梁健很想再试他一试。便说:“如果你不想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么就请出去吧。”

    姜岩想起老婆陆媛说的话,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争取到一官半职恐怕是难于登青天了。可是,让他说出朱庸良的名字,他还是办不到。尽管,朱庸良在对待他的事情上,可谓不仁不义,非常不负责任,但要他为了自己的荣辱出卖朱庸良,他还是做不出来。这和朱庸良的好坏无关,他只是不喜欢这样做。

    姜岩抬眼看着梁健,语气里多了一丝坚定:“梁部长,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渴望你的原谅,但如果前提条件一定得是出卖那个人,我做不出来。”

    梁健的目光温和里透着锋锐,说:“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很仗义,讲义气,这一点很好。既然你不愿出卖那个人,我也不会逼你。你可以回去了!”

    姜岩听梁健下了逐客令,满心失落地站起身来。他想:走出了这个门,我这一生恐怕就这样定了吧?再难有什么惊喜了吧?我已经不年轻了,再没有一个十年可以用来拼。在官场,过了四十岁还没有提拔,就再难进步了。他想起陆媛的脸,甚至都能听到她尖锐的责备,只是,他实在不想抬出她来。也许,梁健真的会看在陆媛面子上拉他一把,只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让他抬出老婆来谋出路,对他来说,太伤自尊了。

    姜岩的性格,其实也有点清高。读书时代,他刻苦好学,常常荣膺三好学生,参加工作后,他更是秉承着一贯的勤奋刻苦、积极上进,唯一的问题是,他没有背景,所以即使勤奋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到如今却依然是一个正股级。在别人看来,干部科长风光无限,内里的辛苦劳累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姜岩也是有底线的。比如,让他出卖别人,他做不到。既然梁健下了逐客令,他继续待下去也只是徒然让自己丢脸,便说:“梁部长,无论如何,我为我曾经对你做的那些事向你道个歉,我出去了。”

    梁健不语,只是点点头。看着他难以掩饰的失落,忧虑,看着他慢慢走向门口,开门……直到姜岩要跨出门口的一瞬间,梁健终于开口叫住了他:“姜岩,你等等。”

    姜岩惊讶地转过身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喜,问道:“梁部长?”

    梁健笑了笑,说:“你等等,再坐一会吧。”

    姜岩愣了愣,不过还是脸色恭谨地回来重新坐了下来。对于梁健突然而来的转变,他一时还没有头绪。

    梁健等他坐下,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来找我的初衷是什么?我看能不能帮得上你?”

    姜岩嘴巴张了张,似乎非常激动,好不容易才说:“梁部长,你不再要求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了吗?”

    梁健嘴角微微浮现的笑容彷如一缕阳光冲破云层穿射而来,姜岩心里定了定。只听梁健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试一试你。虽然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你。看了你刚才的表现,可见你还是一个有内心原则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

    梁健知道,姜岩没有背景,没有依靠,只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这样的人很在乎自己的内心原则,也渴望被人肯定。只有那些独揽大权、为所欲为的人,才会无视原则这样的东西。果然,姜岩听梁健夸自己讲原则,心下很受感动。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一直让他忌惮和讨厌的人,却终于懂得了自己、理解了自己。姜岩激动地说:“谢谢梁部长的夸奖。”

    梁健说:“我这也不是夸你,你就是这么做的而已。关于先前的那个问题,虽然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答案。所以,你说不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在乎你的态度而已。从你的坚守,我看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姜岩几乎要感激涕零了,这个一直以来让他耿耿于怀,处心积虑要排除的人,却比陆媛更懂他的心。如果早一点知道,他也许也不会去做那些傻事,如今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了。哎,看来,还真是自作孽。

    梁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你说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

    姜岩抬眼看了梁健一眼,目光很快又怯怯地移开了,他说:“梁部长,你肯定也已经知道,这次部里要安排我出去。朱部长已经找我谈过话,说给我安排的是副科级组织员。梁部长,我在组织部呆了十年了,可以说,我把青春全部献给了组织部,临了,让我出去,却只给我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啊?一个干部科长,出部的时候只给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这样的安排,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了,这对以后部里安排干部也不利吧!所以,我原本想请梁部长能否帮忙跟有关领导说说。”

    梁健略作沉吟,说:“说实话,这件事,我已经得到了朱部长的指示,因为涉及到你本人,所以表格等材料,我让副科长凌晨去做了。”

    姜岩先前已经看到过凌晨的表格,想,梁健没有骗我,他是诚恳的。只听梁健又说:“因为是朱部长定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办法插手。”

    姜岩的神色黯了一下,问道:“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梁健摇了摇头,说:“难。”

    姜岩沉默片刻,抬起眼看着梁健,认真说道:“但我还是谢谢梁部长。说实话,以前,由于各种原因,我心里对梁部长存在各种各样的想法,也许就是大家说的羡慕嫉妒恨吧!”姜岩自嘲的一笑,“可是,通过今天跟梁部长的聊天,我对梁部长,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了。梁部长,你是一个真诚的人,即使一直在你手下工作,我也心甘情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之前那种不愉快的事情。可惜,我要被安排出去了,在此,我再次为我之前的行为表示道歉。”

    梁健听姜岩说的诚恳,心想其实姜岩内里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是老实的。便说:“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姜岩的眼睛猛然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梁部长,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梁健说:“你去找一个人,也许有用。也只有他出面,才可能挽回你目前的困境。”

    姜岩激动的嘴唇都微微颤抖着,问:“谁?”

    梁健说:“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

    姜岩云里雾里:“金凯歌?”

    梁健点头:“没错,就是金凯歌。”

    一天之后,金凯歌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梁健说:“你已经给我践行过了,不用再吃饭了。”金凯歌说:“上次是践行,这次是因为你办事效率高,这么快就帮我找了一个好帮手。”梁健晚上正好没处吃饭,但他不想大张旗鼓,就说:“除非,就我们兄弟两人,如果人多,我就不参加了。”金凯歌说:“就我俩人。”

    老百姓一直以为,当干部的一准喜欢上高档酒店、胡吃海喝、声色犬马。诚然,从梁健开始工作起,机关里的吃喝风越来越严重,吃一顿,从一千两千觉得很贵,到一万两万,稀松平常。但其实,生处应酬吃喝第一线的各级领导干部,却无不摇头喊累,“昨天高了,实在不行”、“这样吃下去,领导干部的身体都要吃坏”、“我们几天能不能粗茶淡饭一回呢”,这些话听上去很是矫情,可事实上,许多领导干部没有倒在改革发展第一线,却倒在了吃喝第一线,喝死的有,吃出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的比比皆是,直到2013年出台八项规定,这股吃喝的腥风血雨才得以暂时停歇,但愿,就像某些减肥广告说的那样:永不反弹。

    总之,梁健在长湖区委组织部工作期间,正是这一轮吃喝风的巅峰状态。作为一个大镇的党委书记,金凯歌虽然不喜欢胡吃海喝,但在大风气影响下,也是无可奈何。他这两天连续应酬,所以今天梁健提出缩小吃饭范围,内心还是颇高兴的。金凯歌说:“今天我们就不去吃大饭店,也不去小饭馆,我们两去吃点韩国料理,说说话吧?”

    梁健说:“行啊。”

    金凯歌用车接了梁健,到了韩国料理店,便让驾驶员先回去了。两人走入店内,要了一个小型包厢。保险需要脱鞋才能入内,倒也别有一番风雅。

    点了金枪鱼、寿司、水果色拉、米饭等食物,金凯歌问:“来点什么酒?”梁健说:“要不酒就算了?”金凯歌说:“无酒不成席,下次说起我们俩吃饭,你说金书记连酒都没请我喝,跟没吃一样。我岂不大掉面子?!”

    梁健说:“看来,虽然我们不到大酒店吃饭,可酒文化还是无孔不入,直接追到韩国料理店来了。”

    酒实在是一种很好的润滑剂。在官场,如果离开了酒,很多话不能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比如说吧,梁健和金凯歌虽然是这么长时间的战友了,但如果吃饭的时候不喝酒,两人眼睛瞪眼睛,鼻子对鼻子,两个大男人,又不能像女人一样鸡毛碎片,真正要说的话,十来句就能讲完。那么吃饭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打个电话算了。

    正是由于这种顾虑,金凯歌坚持要喝点酒。在韩国料理店喝酒,那么当然是喝清酒了。服务员说,有几种价格不一样的清酒,金凯歌说,上最好的吧。

    一尝,味道还不错。和梁健俩人碰了一个满杯,便慢慢吃起料理来。金凯歌说:“你还真是舍得啊,竟然把干部科长放出来!”

    梁健知道干部科长姜岩已经找过金凯歌了,就说:“你觉得姜岩这人怎么样?”金凯歌说:“能力是没的说的,在组织部磨了十年,组织协调能力和文字写作能力在所有年轻干部当中应该也是排的上的。就是,我听说……”梁健说:“听说什么?”金凯歌喝了一口酒说:“兄弟,我就直说了啊!我听说,你的前妻跟了他对吧?”梁健也不避讳,说:“没错。”金凯歌说:“我还听说,上次那个推荐会议上的纰漏,是他让科室的人故意做的,目的就是害你,是吧?”梁健说:“没错。”金凯歌纳闷的瞅着梁健:“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你别告诉我,你是菩萨心肠!”

    梁健笑了笑,举起酒杯,敬了金凯歌一杯,说:“我帮他,其实有三点考虑。”金凯歌疑惑地问:“哦?我倒想听听。”梁健说:“一个是,尽管他跟我关系不怎么样,甚至还给我使过绊子,但他是干部科科长,干部科是我的分管科室,那么他就是我的兵,如果给他安排不好,我自己也没面子。第二个,他以前跟朱庸良走得近,但在关于他的去处问题上,朱庸良让他很失望,我在这个时候帮他,他会记住我的好,也许这一辈子都会感激我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你那里很需要人才,他到你那里担任组织委员,就可以把傅栋平调出去,姜岩是金书记你要求提拔的,他肯定会记得你的好,这样一来,你就能把组织人事工作牢牢抓在手中了。这是一箭三雕,有何不可?”

    金凯歌朝梁健竖起一个大拇指说:“梁健,看来,你真是成熟了,自从当了副部长之后,思路也开阔了许多。我相信你以后前途无量。”

    梁健拿起酒杯说:“金书记,你夸奖了!”

    金凯歌迟疑了一下,又说:“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昨天姜岩来拜访过我,我也已经答应他做十面镇的党委委员。可你觉得朱庸良部长会同意吗?还有胡书记会同意吗?”梁健说:“这件事,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你不需要跟朱部长去汇报,你只要跟胡书记做好汇报就行了。我们部里的上会材料,还是以让梁健担任副科级组织员这样的意见提上去。等到常委会上,让胡书记提出,将姜岩提拔为十面镇党委委员,分管组织工作,这样岂不是更好?这个人情朱庸良肯定得接受,而姜岩又会记得你的好,因为是你为了他到胡书记那里请示下来的,以后他肯定就是你死心塌地的小弟,而对朱庸良的不负责却一直会记在心里。”

    金凯歌又问:“胡书记,不知会同意吗?”梁健信心满怀地说:“我去四川之前会向她报告一次。你就放心吧。”金凯歌笑看着梁健:“你现在,真是不得了,胡书记对你那么信任。”梁健说:“没你想得那么不得了。”

    梁健没有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胡小英办公室。胡小英难得上午没有会,也没有接待任务。梁健将关于姜岩任命的设想,向胡小英作了汇报。胡小英想了想,笑道:“你是说,到时候让我提出来,把姜岩的副科级组织员变为组织委员?你这家……”胡小英本想说“家伙”,但又碍于自己身份,说:“这段时间,你好像也学会玩弄心计了?!”

    梁健说:“并不是像胡书记想得那样,我只是考虑,如何安排,各方面都更加满意一点。”胡小英说:“我没有批评你。你的这种想法很好,我会接受的。”梁健说:“感谢胡书记的关心。”

    谈完了正事,胡小英说:“听说,你被市委组织部安排去四川考察干部了?”梁健说:“还有三天就走。”胡小英笑说:“四川是个好地方,有首歌叫做,好像是宋祖英唱的,辣妹子辣。到了四川可要抵得住辣妹子的诱惑啊!”

    梁健听胡小英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眼睛瞅着胡小英,有些摸不透她这句话什么意思。胡小英看到梁健的眼神,说:“我开玩笑的。”梁健却说:“我肯定按照胡书记的要求,守住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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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13章 风光无限

    已是仲夏,随行衣物单薄,倒是方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梁健拎一个小旅行包,再加一个小型公文包,可谓轻装上路。

    天气炎热,梁健原本想短装出行,但仔细一想,无论如何,此次出去考察代表的是市委组织部,仪表还是得注意的。于是,他换了一件翻领的白色t恤和一条米色休闲裤,脚蹬一双浅棕黄皮鞋,严谨中带着休闲,却又不显太过随意。

    街道市委组织部通知,考察组所有人员先到市委组织部集合再出发。周强强开车将梁健送到了市行政中心。

    市行政中心,坐落在凤凰景区东面,依山傍水,是新建的。以往,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室场所,称为市委大院或者市府大院,到了20世纪初,称呼一律改为行政服务中心。这种称呼更与时俱进,更亲民,符合近年来政府向服务型转型的趋势。

    实际上,当你真的站在行政中心大门口,却不免会怀疑这“服务”二字。在行政服务中心的入口处,两位保卫毕恭毕敬地站立着,等梁健的车驶近时,他们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作了让车子停下来的手势。周强强踩着刹车,让车子慢慢滑行,并飞快地从副驾驶室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张蓝色通行证,晃了一下。一个保安向他们招招手,电子门缓缓开启。周强强说:“市里管得严。”梁健心想:一般的车都进不了市委市政府大院,市级机关跟百姓的距离可真是远啊!当然,这些话他不好对周强强说。

    车子在市委大楼前的门厅停了下来。梁健从车上跨下来,从后备箱拿了包。周强强问:“梁部长,要我等你吗?”梁健说:“不用,你回去吧。市委统一安排去机场了。”周强强说:“那好吧,一路顺……”周强强本想说“一路顺风”,话到嘴边,他眼珠一转,机灵地改成了“一路平安”。

    在镜州,对于送行的祝语挺有讲究。坐铁路和汽车,说“一路顺风”没问题,但遇上坐飞机,就不能说“一路顺风”,飞机在天上,最怕风大、气流大。所以,对坐飞机来说,“一路顺风”算不得一个好的祝福。梁健当然注意到了周强强的改口,只是,对于这些讲究梁健并不十分在意。有一句话说:乘车坐船三分命,祝语无非是讨个口彩。人的命数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轻易改变。所以,他更信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

    不过,看着周强强的机灵,他还是心情蛮好,说:“辛苦你了,回来后再见。”

    周强强的车刚开走,一辆黑色大众passat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裤、白色短袖,衣着打扮非常的机关。梁健心想,还好自己没有穿着短装过来,不然就太不正式了。

    司机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箱子,男人一声不响地接过,急匆匆往大厅里赶。

    梁健看着他比自己庞大许多的拉杆箱,心想:这人难道也是赴川考察?

    男人的目光短促地掠过梁健小巧的旅行包,匆匆朝里面走去。看着那人行色匆匆的样子,梁健不紧不慢地跟着。在电梯口等电梯时,梁健看看他的行李,微笑着问道:“请问,你也是市委组织部……?”男人的目光手电筒般把梁健上下照了两遍,说:“是啊。你,也是?”梁健说:“对啊,被抽调赴四川的考察组。”男人紧绷的脸这才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那,我们是一个组的。我也是从县里抽调上来的。”

    电梯门开了,两人进了电梯。男人说:“我是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我叫冯斌。”梁健听他自报家门,连职位也说全了,心想,这人官瘾不小。

    梁健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长湖区委组织部的,梁健。”

    冯斌没听说过“梁健”这个名字,市委组织部召开的会议上也没见过这张脸。见他只有二十**岁的样子,非常年轻。心想:看来,长湖区是派了个中层干部过来。便朝他点了点头,很有优越感的说:“你是长湖区组织部干部科的?”

    梁健听他这样问,目光温和地滑过冯斌明显带着优越感的脸,笑了笑,说:“算是吧。”

    男人又问:“干部科科长?”

    梁健摇了摇头。

    男人点点头说:“哦,我记得你们干部科科长叫姜岩。你是副科长?”

    梁健又摇了摇头,男人的目光透着一丝深秋寒霜般的凉意,在梁健脸上顿了顿便移开了。心想:原来是个一般干部,长湖区也真是的,竟然派个一般干部来参加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真是不知轻重。

    电梯“叮”了一声,门打开了。

    梁健虽然担任长湖区委组织部副部长,但到市委组织部却只来过一次,那还是在刚上任不久,来参加市委组织部召开的一次会议。之后,他开始坐“冷板凳”,暂停分管干部工作,市委组织部的业务会议,一直都是朱庸良亲自参加。

    因为只来过一次,梁健对于市委组织部科室的分布情况,不甚了解。正好,冯斌对于市委组织部似乎非常熟悉,驾轻就熟地在前面走着。梁健便跟在冯斌后面。心想:也好,跟着他也不用一间间办公室去找了。

    冯斌走进了一间虚掩着门的办公室,梁健在门口停了停,看清门上贴着“干部二处”的牌子。通知是说让他到干部二处报到,便想:应该就是这里。跟着冯斌走了进去。

    冯斌一进干部二处,那表情,仿佛吹了一夜春风,万物解冻,生机盎然:“各位领导,大家好。好久不见了。”

    二处的人,见他进去,也都站了起来。

    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说:“冯部长,你也不抽空来看我们,当然好久不见了。”

    冯斌一张脸笑的如一朵盛开的花,连声音里都浸透了欢乐,说:“熊处长批评得是,我要检讨,我要检讨。”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说:“熊处长,要不,你也抽一根?”

    熊处长摆着她葱白似的纤纤玉手,说道:“你知道我不抽烟,却偏偏拿烟出来,分明是不关心人家的表现啊!”

    另外有人说:“冯部长,熊处长不抽,我们要抽的。”

    冯斌赶紧拿着烟跑到说话的干部面前,分烟:“樊处长说的是,我们抽烟,还有刘处长。”

    熊处长看到冯斌身后的梁健,问道:“这位是?”梁健这才看清干部二处处长熊叶丽。熊叶丽跟他印象中一般的机关女性有很大不同,她是一个很会打扮的女人。

    她穿了一件粉色短袖衬衣,胸口处一圈狭长花边,衬得白嫩丰满的胸若隐若现,内敛却也不失性感。黑色的a字裙越发衬得她一双雪白的腿,直而且修长。不过,她最大的优点还是皮肤,无论是颀长的脖子,还是最藏不住岁月的手指,每一处肌肤都白嫩细腻,就像古文里说的,仿佛凝脂白玉。梁健不由自主地拿她跟阮珏相比,论相貌,两人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但在皮肤方面熊叶丽却要略胜阮珏一筹。

    看到梁健惊讶中透着惊艳的目光,熊叶丽却不以为然。美女,总是在惊艳和嫉妒的目光中成长起来的,对于相似的目光,她们的免疫力很强。

    梁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束心神,说:“我是长湖区组织部的梁健。”

    熊叶丽笑了。她的笑容淡淡的,仿佛梨花上的露水,清透却易逝。她说:“哦,是梁部长啊。快进来坐。”

    听到熊叶丽称呼梁健“梁部长”,冯斌发到一半的烟停在空中,转过脸来说:“熊处长,你弄错了,他是梁健,不是梁部长。”

    熊叶丽有些愣了,又问梁健:“你是梁健吧?”

    梁健笑笑说:“是的。”

    熊叶丽舒了一口气,转向冯斌说:“冯部长,你弄错了。他是梁健没错,可是梁健就是长湖区组织部副部长啊。所以,梁部长的称呼没错。”

    冯斌这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先前等电梯时,他问梁健是不是干部科的,梁健的回答是“算是吧”,模棱两可。后来问他是不是科长、副科长,他都否认了。冯斌便认定了他是一般干部,因为梁健实在太年轻,所以他压根没想到他有可能是副部长!

    梁健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这样的年龄,在冯斌看来,是不可能当上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冯斌本人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十五六年,才在今年终于爬上了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职位。可以说,从心理上,他就排斥梁健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为副部长的可能性。

    然而,现实却是喜欢恶作剧的。冯斌脸上挂着难堪,对梁健说:“梁部长,你这是不上路啊,我认错了,你也不说一声。”

    梁健说:“一样,一样。什么副部长不副部长,叫我梁健就行了。”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熊叶丽接起电话,说:“杨部委,他们已经到了。好的,我们到小会议室……”挂断电话,熊叶丽对他们说:“冯部长、梁部长,还有樊处长,我们一起去小会议室,杨部委说,走之前还要跟我们碰个头,有些注意事项要说一说。”

    四人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小会议室。倒了茶水,刚刚坐定,有一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矮胖身材,头顶微凸,走起路来略显吃力。他左手拿着一个茶杯,右手拿一个黑套手机。将茶杯和手机都放在了桌子上,坐下身,他看起来才轻松许多,抬起脑袋,看了看梁健他们,点了点头说:“你们好啊!”

    梁健想,他应该就是市委组织部部委杨小波了。听“杨小波”这个名字,他原本以为是纤细瘦弱型,没想到是矮胖敦实型,心里很有些落差。不过很多名字都是这样,名不副实。冯斌赶紧说了:“杨部委好啊,领导气色不错啊。”梁健也说了一句:“杨部委好!”

    杨小波朝冯斌笑了笑说:“气色好什么啊!昨天喝伤了,现在是面色苍白!”冯斌说:“领导怎么提前伤了啊,这次我们到四川喝酒的任务很重啊,领导先伤了,叫我们下面的人怎么办?”

    其他人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这次虽说是考察,但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把它看作一次放松的机会,因此也就乐于开几句玩笑话。

    副处长樊如说:“冯部长,这次出去重点还是要靠你和梁部长的!你们要为领导挑酒啊!”冯斌赶忙说:“我酒量不行啊,樊处长。”杨部委说:“我们冯部长总是很谦虚的,我早听说了,你在南山县组织部,酒量是排的上号的。太谦虚也不好……”

    他们聊天的时候,干部二处处长熊叶丽打了一个电话,她说:“杨部委,金超秘书说,他在书记那里,还有点事情,好了之后就马上过来。”杨部委说:“哦。谭书记还找他有事啊,那我先开始好了。”

    杨小波说:“这次,经市委同意,市委组织部派出一个考察组,赴四川对镜州市援建指挥部的有关领导干部进行考察。市委组织部经过精心挑选,确定了六人考察组,我先把考察组的组成人员,介绍一下。考察组组长由我担任,考察组副组长两位,一位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熊叶丽同志,还有一位是市委办综合二处副处长金超……”

    梁健听到“金超”这个名字,颇觉耳熟,不过一下子却又记不起是谁。

    杨小波继续介绍了三个成员,就是樊如、冯斌和梁健。杨小波介绍完了之后,又说了些这次考察工作的重要性。援建指挥部,是镜州市派往四川地震灾区的一个指挥部,负责在那里的援建工作。那批干部派去已经一年半时间,第一批即将要回来了,在回来之前,由市委组织部对他们的工作实绩和表现情况进行实地考察,更全面深入地了解援建干部情况。对于那些表现突出的干部,还要提拔重用。这次考察会涉及到一些干部的升迁问题,因此显得尤为重要。

    听完了考察工作重要性之后,二处副处长把一张表格发给了大家,上面是要接受考察的人员名单。其中涉及到市管干部3人,梁健看到金凯歌要求他关照的市建设局副局长、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他排在第一位,其他有市水利局副局长夏强、市水利局水文站站长洪贤,基本都是建设水利口的干部,他们在镜州市援建指挥部中分别担任副指挥长和水利组组长职务,县区也有派在那里的干部,这也是让南山县和长湖区派副部长去的原因,看看自己县区管理的干部在那里表现如何。

    杨小波又指出,县区两位副部长,重点还是帮助市委组织部考察组做好对市管干部的考察工作。梁健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就是让县区副部长给市委组织部打工。南山县的冯斌没有意见,他当然也不好提什么。他想,考察不过是走个形式,写个考察材料而已,领导真正要用哪个人,还不早就定好了?!

    最后杨小波说:“此次去考察,市援建指挥部和当地党委政府,肯定会热烈欢迎我们,接待方面肯定也是热情周到。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是魏部长对我们提出的纪律要求,大家都是组工干部,不该拿的不拿、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说的不说,这些道理大家都懂,但出发之前我还是要说上一句,给大家提个醒。”

    杨小波讲得差不多了,市委办的金超还没有来。熊叶丽皱了皱眉说:“金超是怎么回事?我们本来可以出发了,如果遇上堵车,可别误了飞机的点。”熊叶丽这样的大美女,发起脾气来,却也很有几分威慑力!

    杨小波的脾气却似反而比熊叶丽好,说道:“人家是市委书记秘书,大忙人。我们等等就等等吧!”

    听说是市委书记秘书,梁健的耳朵竖了起来。那天晚上在电影院,阮珏说过她的男朋友是市委书记秘书,再想到“金超”这个名字,似乎便是阮珏男友的名字。只是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挥出的拳就砸中了市委书记的秘书?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梁健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愣了一下,这人的确是阮珏的男友,错不了。那张在凤凰景区昏暗灯光里愤怒相向的脸,在“蓝吧”里争锋相对过的脸,他不会记错。看来,阮珏并不是开玩笑。她的男友真是市委书记秘书。

    梁健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平白无故地得罪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后果有多严重,也只好自己掂量。不过,仔细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怕,他虽然得罪了金超,但出发点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友,如果金超有脑子,有胸怀,应该不会介意他的所作所为。但对于金超的胸怀,梁健并没有自信。

    金超来到了杨部委身边坐下,说道:“不好意思,谭书记找我有点事,迟到了,大家已经开始了吧?”他虽说“不好意思”,脸上却并没有抱歉的表情,似乎大家等他是理所当然的。

    杨小波说:“正常、正常,书记的事最大嘛!”其他人也开始附和。只有熊叶丽和梁健没有随声附和。熊叶丽见大家都因为金超的身份,对他忍让三分,甚觉无趣,看到梁健不鸟金超,心想,这个梁部长倒有些特别。

    梁健这时正好瞥了熊叶丽一眼,熊叶丽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杨小波说:“金处长,其他我都不说了,你都了解,就是这次我们的考察组人员,我再给你介绍一下,熟悉熟悉。”杨小波就介绍下去,金超就像一个领导般,跟每个被介绍的人点了点头,派头十足,连眼神都是居高临下的。

    当杨小波介绍到梁健时,金超才正式看了梁健一眼。一下子,他的目光仿佛被什么粘连住了。看着他毫不避讳的带着敌意的目光,梁健倒无所谓了。不管之前他们有过什么误会,今天既然在一个组里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他落落大方地朝金超点了点头。没想到,金超闭了闭眼,恍如避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嫌恶地移开了目光。梁健也不在意,目光在其余诸人身上飞快滑过,停留在身前的

    介绍完了之后,市委组织部部委杨小波说:“时间也已经不少了,离上飞机也才三个小时了,路上最顺利也得用一个半小时,我们最好还是早点出发吧。”离开办公室时,金超又朝梁健横了眼,眼中是那种冰冷的仇恨。梁健发现了,原本对这趟四川之旅,还抱着些许期待,这下,看来,这个期待别变成灾难就已经不错了!

    出了会议室,干部二处的熊叶丽和樊如,回办公室去取行李,梁健和冯斌到电梯口去等他们。冯斌说:“这次我们的规格真是高了,连市委书记的秘书都出动了!”梁健瞧见冯斌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而是跟着杨小波部委去了他办公室。梁健有种隐隐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熊叶丽和樊如也来到了电梯口。熊叶丽说:“我们到下面车里等他们吧。”一辆别克商务车,已经停在市委大楼的门厅前。梁健他们都上了车,此行只有熊叶丽一个女人,熊叶丽就选择了副驾驶室一座。

    梁健坐在了驾驶员后面的位置,无意间瞥见熊叶丽洁白如玉的脖子,以及粉色衫衣下若隐若现的皮肤,梁健的目光有些难以移开,熊叶丽的皮肤真是一绝。

    只听冯斌道:“熊处长,这次我们的考察组规格还真够高的,连市委书记的秘书都跟我们一起去了。”熊叶丽说:“金超秘书,也只是副处长,不过是副科级。他的加入考察组,并没有提升考察组的规格。”冯斌说:“那是,只不过金超秘书的岗位突出,他的加入说明了谭书记对这项考察工作的重视。”熊叶丽没再回答他,看起了手机。

    梁健心想,看来熊叶丽对金超的印象不是特别好。这倒是让他有了稍稍的安慰,对这个漂亮女处长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杨部委也下来了,但金超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梁健心想,难道金超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也挺洪,省得老看到金超这种第一的眼神。他见到金超时的那丝尴尬,还因为金超的女朋友阮珏,前不久就在电影院中用手帮助自己解决了生理需要。为此,他看到金超就有种诡异的感觉。

    那天看完电影,梁健本来想要跟阮珏再呆一会,但阮珏却急着回去了。梁健一直没有弄清楚,阮珏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他只好用自己所谓的“特定定律”来解释了,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空间,作出了特定的事情。如果换一个时间,就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因此,离开电影院后,阮珏就赶紧走了。

    想到阮珏,梁健心想,金超对自己有些恨意,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揍过他,还沾过他女友的便宜,虽然后者金超不一定知道。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但最好是不用理解,见不到金超最好。

    杨部委却说:“金超也去拿行李了,马上就下来了!”熊叶丽说:“金超老是让人家等他,杨部委今天你的耐心还真好!”杨部委说:“我以前耐心不好吗?”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拍马屁说:“杨部委一直耐心都很好啊!”熊叶丽说:“也不见得。”杨部委呵呵笑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个领导干部对另一个干部是否有耐心,一般都是一句这种耐心值不值得而定的。比如,你让市委书记对一个科员有耐心,是不可能的,因为按照官场的逻辑,官职更高,他的时间也更宝贵,或者说,谁让谁等本身也是地位和秩序的象征。一般开会,官职越高就越最后出席。出门也是一样,一般职位最小的,都先下去在车里等待领导。你不可能要求领导来等你!

    但有时候,也有反常的情况,比如今天的杨部委两次等待金超,就是一种反常。杨部委,已经解决了副部级组织员,因此是副处级领导干部,而综合一处处长的金超,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副处级等副科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的。但从另外一个方面看,这种“反常”又是“正常”的,那就是值不值的问题。杨部委认为等金超是值得的,金超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只要他在市委书记谭震林身边,适时的吹一下风,说几声杨小波的好话,这几分钟的等待就全部回来。

    五六分钟之后,金超终于下来了。这回他连一声“抱歉”都没有。不管这么说,总算是起程了。

    车子刚开了几分钟,杨部委就说:“这次出去,我们也有六个人了,我们简单的分工一下。熊处长,你负责与援建指挥部的联系,他们会派人到成都机场接我们,时间和出口,就由你来负责了。”熊叶丽说:“没问题。”杨部委又说:“樊如,你就负责管好我们随身携带的考察材料,基本情况表和考察书写用纸发放回收等由你负责。还有冯部长,请你负责一下与援建指挥部对接谈话人员安排等。”两人也都说好的。这些都是挺方便的活。

    最后杨小波说:“梁部长,你嘛,就当我们的后勤保障员吧。负责一下行李的托运,搬上车、搬下车,以及一些土特产的携带等吧。”梁健心想,这不是等于干苦力活?每个人的行李,不是由每个人拿就行了?但前面几个人都服从杨小波的安排,如果自己提出异议,也就等于是挑战杨小波的权威了。梁健说:“没问题!”

    坐在后排的金超朝梁健投来幸灾乐祸的笑。梁健虽然背后没长眼睛,但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是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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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遇上马精

    高速上遇上堵车,车子慢得跟蜗牛爬似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开始驾驶员和杨小波他们都还耐着性子。后来,熊叶丽就说:“看,真的是遇上堵车了,如果我们早半个小时出来,就不会碰上了。”大家都听得出来,熊叶丽是对金超不满。

    今天金超让他们等了两次,加起来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金超却只当作没听见。杨小波说:“还有两个多小时,应该赶得上。”熊叶丽也就不再多说。

    这趟旅行要跟金超同行,还成了后勤服务员,梁健已不抱任何期待,因此赶得上、赶不上,他都不太关心,成不了行更好,落得清净。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驾驶员放了一会流行乐曲。杨小波和金超聊着天,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时不时插一句话,想加入他们的聊天队伍,但杨小波和金超都不怎么理他,也许是觉得他层次不够吧。樊如自顾自玩手机游戏,熊叶丽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熊叶丽的发丝,落在脖子里,形成鲜明的黑白对比,梁健瞧着她光洁白皙的脖颈,甚觉赏心悦目。这时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朱怀遇的电话。

    接起电话,朱怀遇的声音响起:“已经在赴四川了?”梁健说:“是啊,在高速上。”朱怀遇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机场了!”梁健说:“遇上堵车,车速蜗牛爬。”朱怀遇说:“别去了算了,但愿你去不成!”梁健说:“干嘛?”朱怀遇说:“遇到烦心事了,本想找你晚上聊聊,你一去四川,不是要好几天才能找你聊了啊?”

    梁健心想,朱怀遇这人属于乐天派,大碗喝酒、大胆泡妞、大笔用钱,很少听过他有什么烦心事。即便工作上遇上困难,也大都以喝酒派遣。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朱怀遇是对这句诗的最好注解者。梁健说:“找个人,喝顿酒,不就结了?”

    朱怀遇说:“酒当然是要喝的,但得看跟谁喝啊?这顿酒除了跟你喝,我是不会跟别人喝的,没法讲啊!”梁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朱怀遇说:“女人是麻烦!”

    原来是女人的事情,怪不得朱怀遇说,除了他跟别人没法喝这顿酒,说那些话。他看了看周围,有市委组织部和市委办的这些人在,电话中谈这事情不合适。梁健说:“待会再聊吧。”朱怀遇说:“你边上有人吧?”梁健说:“是。”朱怀遇说:“那好吧。先祝你玩得开心,四川辣妹子别忘了找啊!”

    梁健想,这个朱怀遇一张口就离不开喝酒和女人。但他实在,还是挺喜欢他这种性情中人的表现。

    又堵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厢中越发沉闷了。耐心如蒸锅中的水已经被蒸发得差不多了,前面长长的车队里,有些男人下了车站在硬路肩上抽烟,还有些尿急的,就站在路边嘘嘘。

    金超早上喝了水,有些憋不住,就说:“我也要去放松一下。”说着就下车去了。杨小波也跟着下去,冯斌也下去了。等他们下了车,熊叶丽说:“男人,真是好没素质。”驾驶员说:“人有三急,又有什么办法呢?”熊叶丽说:“女人难道不急啊,女人不是忍住了吗?”

    梁健早上没怎么喝水,这会没尿,便依然呆在车上,心想,好在自己不下去,否则在熊叶丽眼中也是一个没素质的男人。

    杨小波他们放松之后,相互递烟,要抽烟,前面的车忽然慢慢动了。驾驶员摇下车窗说:“领导,上车吧,前面的车动了。”

    因为急着赶路,他们也只好把烟重新装了回去,上了车。车子先是乌龟爬了一会,慢慢就快了起来。最后,总算能够正常行驶了。熊叶丽说:“还有一个小时一刻钟,已经很紧张了。”杨小波对驾驶员说:“能开快点,尽量快点。”

    车子终于还是提前到了宁州机场。驾驶员帮助将行李卸了下来后,金超只顾拿着自己的手提包往前走,并不管自己的行李箱。杨小波对梁健说:“梁部长,这些行李,就交给你这位保障员了啊!樊如,你帮助梁部长去推一辆行李车过来。”说着便如金超一样自顾自往前走了。熊叶丽看了梁健一眼,说了声“辛苦了”,也往前走。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瞧见梁健变成了行李搬运工,心下就生出一种优越感,对梁健说:“我也先过去了,你快一点。”

    经过这样短时间的接触,梁健不难看出这个冯斌是个马屁精,也不去理他。等樊如行李车推过来后,他将行李箱一个个放入车里,堆得老高。

    宁州机场,是一个国际机场,国内和国外客流很大,有些人看到梁健推着这么高的行李车,不时瞥他一眼。梁健心想,既然成了搬运工了,也不用理会别人的目光了。

    樊如倒并没有跟着队伍往前跑,一直陪着梁健,一同去办理托运手续,然后过了安检。樊如说:“杨部委以前不这样!”梁健问道:“怎么样?”樊如说:“杨部委的架子以前不这么大,我跟他出过几次差,行李什么的东西,他都是自己拿的。我看,这次之所以这样,跟那个金超有很大关系。”

    梁健想起在市委组织部的小会议室出来后,金超到杨部委的会议室去了一下,应该是跟杨部委打了他什么小报告,让杨部委趁机整整自己吧。梁健想,杨部委不分青红皂白听信金超所言,大概也算不上什么善类吧,至少是没有主见的。当然,梁健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否则显得自己也太没有承受力了!

    梁健故意说:“没关系,我们是基层干部,为市里领导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樊如原本以为梁健会抱怨,没想到他这么想得开,心想:基层干部真是实在啊。其实,一同出门,并没有谁给谁拿行李的义务,梁健也完全可以不服从这项要求。樊如不由感叹,人善被人欺,狗善被人骑!

    宁州国际机场还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各色人等穿行如梭,有些美女身穿吊带衫,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一些男的身穿高档服饰,手戴国际名表,顾盼之间就流露出成功人士的尊贵和气质。

    并肩行进时,樊如说:“不出来,自我感觉还挺好,出来一看,实在是自惭形秽。”

    梁健对樊如的这话,很能理解。宁州是省会城市,镜州则是离宁州一百来公里的地级城市,经济发展状况也是一般。作为机关公务员,又在组织部门工作,樊如等人在镜州市可以算是有尊严、有地位的了。但近年来,机关公务员收入缩水,镜州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又不靠前,一般公务员工资、福利、零零总总都加起来,也就五六万块。走出门,与出入省会城市的成功人士一比,单单人家手腕上一块表,估计就够樊如工作两三年的。这也难怪樊如会有如此感叹。

    梁健说:“人比人,气死人,有时候没必要自寻烦恼。别看人家外表光鲜,私底下说不定也为几十亿的银行债务烦恼呢。”听梁健这么一说,樊如也心平许多:“说的也是,没钱有没钱的活法,我们喝一瓶剑南春就能喝出飘飘欲仙的感觉来,他们喝拉菲也不一定能喝出快感来!”梁健呵呵笑了,说:“他们人去哪里了?”樊如说:“喏,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离登机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大家便在登机口等候。杨小波、金超和冯斌等人,自从在高速公路硬路肩上放松之后,就没喝过水,都想喝点。杨小波就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子,里面装着几片干茶叶,金超也把杯子拿出来了。冯斌瞧见他们都拿出了杯子,也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杯,说:“杨部委、金处长,来,一起尝尝我的龙井吧,据说还不错的。”

    杨小波说:“你冯部长的茶叶,肯定是一等一的,好啊,大家都一起来尝尝吧。”金超看到冯斌拿出的茶叶,装在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罐子里,知道茶叶的质量自不必说,就说:“好啊,我们都尝尝。”

    杨小波和金超的杯子里,原本都放了茶叶,既然要换茶叶,那就得先把里面的茶叶倒掉。金超冲梁健喊道:“梁健,劳驾你这位后勤部长,把杨部委和我杯子里的茶叶去换一下吧。”

    冯斌说:“金处长,我去帮你们换茶叶好了。”金超阻止说:“你已经帮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茶叶了,怎敢再劳驾你!梁部长是我们的后勤部长嘛,这些事就交给他好了。”

    熊叶丽听到金超竟然支使梁健给自己去换茶叶,就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过分。梁健虽然是基层干部,但至少也是区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刚才已经让他帮助搬、托运行李,这会又让他去泡茶,这简直就是拿梁健当佣人使了。熊叶丽本想说几句,只听杨小波说:“那就劳烦梁部长一下了。”

    !!

    ...

第215章 坠机危情

    梁健朝金超看去,金超也正瞪着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金超脸上露出一撇怪笑:“梁部长,怎么样?”梁健一笑,说:“当然没有问题,能为杨部长和金处长服务,是我的荣幸啊!”

    杨部委原本还担心梁健会跳起来,所以才说了一句“劳烦梁部长一下”,这会听到梁健服从了,心想,梁健还是听话的,容易支使的。在出发之前,金超特意到了杨部委办公室,说了梁健许多坏话,说一定要让杨部委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才会服。杨部委不知道金超与梁健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市委书记秘书让他给梁健点颜色看看,他也不好拒绝。但梁健毕竟是基层的一位副部长,如果他发怒起来,也会伤脑筋,为此,他也想注意一些分寸。没想到,金超想出各种手段,要来打压梁健的自尊心,见梁健服从的去给他们泡茶,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梁健走后不久,金超对冯斌说:“冯部长,你帮助去监督一下看。我怕梁部长会给我们杯子里吐唾沫。”

    金超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诧异,心想,金超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先前是他让梁健去给他们换茶叶,到自动热水机上泡水,这会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你不信任人家,那还让人家去泡茶干什么!大家以前对金超的作风也有所了解,许多人对身为市委书记秘书的金超都颇有微词,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熊叶丽再也忍不住了:“金处长,你是否还担心,梁健会在你的杯子里下毒啊?”金超呵呵一笑说:“还真有些担心,所以劳烦冯部长去监督一下了!”

    冯斌瞧见金超对梁健这么不信任,言语之中对梁健又很有些责难,一想,反而有些开心。冯斌知道自己跟市里的领导无法相比,但跟梁健,他却不自觉的做着比较。梁健比他年轻许多,还长得英俊潇洒,冯斌就有些羡慕嫉妒恨。这会看到有人整梁健,他便手痒痒地想帮一把。冯斌说:“我这就去监督。”

    被金超和冯斌这么一搞,其余几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本来,一同出差,团结和谐的气氛,可以使旅行愉快而放松。如今,金超如此针对梁健,让这个小小的团队一下子有了勾心斗角的氛围,特别是熊叶丽和樊如感觉非常别扭!

    杨小波却坐在那里不做表态,自顾自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熊叶丽想要说的话也憋了回去,熊叶丽想,毕竟考察组组长是杨小波,他不出声,自己出声没有必要。

    梁健双手捧着三个玻璃杯和一个小茶叶罐,向着候机厅中的自动开水机走去。候机厅非常狭长,从休息区到开水机有好长一段距离,这么走过去,许多人都朝他看,有些目光不解,有些目光有趣,有些目光好玩。

    梁健本来也是一个爱喝茶的人。在机关里呆久了的人,慢慢都会养成喝茶的习惯,早上到了单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泡水,沏茶,然后慢悠悠呷一口、浏览一下页,开始一天的工作。常常可以看到,一些领导去开会,他们的秘书会先把一个沏好了茶的杯子,放在他的位置前面。也可以说,开会座谈茶杯先行。使得很多人,一天都离不开茶叶,更喝不惯矿泉水和碳酸饮料。所以,今天出差,杨小波等人也习惯性地带着玻璃杯和茶叶。但梁健今天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茶叶不感冒了!一个人手中捧着这么多茶杯和一个茶叶罐,在这个国际化的机场行走,实在是有种非常老土的感觉。

    突然,一个人经过他面前,左肩膀往上一挺,他身后一个大背包甩了出来,眼看就要撞到自己的手,梁健赶紧躲开,其中一个杯子差点脱离了他的手,梁健身体左移右扭,好不容易才把手中的杯子接住,茶叶罐却从手里掉落下去,梁健赶紧伸出脚去,把茶叶罐用足弓兜住了,这点本事全靠高中里学的那阵足球。

    身边忽然响起几声清脆的鼓掌,只见一家三口,一个小男孩正在拍手:“叔叔,你是杂技演员吧。”梁健见孩子问得可爱,笑了笑说:“我看过杂技表演。”小男孩说:“我也看过杂技表演,可怎么就不能做到像你这样呢?”梁健笑说:“等你跟叔叔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比叔叔还厉害。”小男孩仰头对父母说:“我要多吃饭,快快长大。”小男孩的父母朝梁健微微一笑,对小男孩说:“我们得赶飞机了。”小男孩说:“叔叔,再见!”梁健说:“再见!”

    跟小男孩的对话,让他心情顿时清新许多,积压的郁闷也如乌云被风吹走一般,一时间竟有些天大地大的畅快。

    他身后,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若远若近地跟着。对于梁健刚才差点将杯子打碎的尴尬情形,冯斌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想:如果刚才梁健没接住,把杨小波和金超的杯子打碎,就更好了!

    梁健来到了开水机旁边,将两个玻璃杯中的茶叶倒掉了,就将冯斌的茶叶罐打开。里面的茶叶又细、又尖,的确是上好的绿茶,梁健捏了几撮绿茶,放入杯子里。这时,心里涌起一个邪念:这个金超竟然指使自己这个,指使自己那个;那个杨小波,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就让他们喝点我的唾沫!

    就在几步远的墙壁后面,冯斌正在密切关注着梁健,看到梁健已经放好了茶叶,却迟迟没有泡水。看来金超的怀疑并没有错,梁健可能会动什么邪念!冯斌掏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心里暗暗道:“吐吧,吐吧,我会把你精彩瞬间拍下来的!”

    梁健嘴里酝酿着唾沫,对准金超的杯子,正要吐下去。可脑海里,另一个念头掠过,他把唾沫尽数咽了回去!

    梁健心想,自己这么做,不是自掉身价,变成跟那些受了气的餐厅服务员,给人家菜里吐唾沫一样的卑劣吗?如果人家逼迫你干一些不情愿的事情,表面上你服从了,却在背后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这是一种弱者的表现!梁健打消恶作剧的念头,旋转开水龙头,给三个茶杯都倒了水,然后往回走。

    冯斌看到梁健最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很是失望。他躲起来的动作慢了一拍,被梁健瞧见。梁健说:“啊,冯部长,你自己的茶杯你拿着吧,水太烫了。”冯斌没法退却,只好接过了自己的茶杯和茶叶罐子,回到登机口的座位上去。

    杨小波他们喝了几口茶,广播中就提醒他们的航班要登机了。他们收拾了东西,走到登机口去排队。检票的服务员以微笑迎接了他们。登上飞机,大家都忙着把自己的行李放上架子,堵住了前面的通道,空姐甜美的声音不断提醒着乘客先坐下来,以免影响后面的乘客登机,但还是有不少人只顾放行李,不顾后面等待的人群,后面的乘客就只能往前挤。

    梁健非常感叹国人的素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就得习惯。有句话说,若是没办法改变环境,就去适应环境。

    慢慢挪动着,梁健瞧见杨小波和金超他们已经找到了位置,两人也是只顾放置手包,被后面的人催促,空中小姐就提醒他们“两位先生,请先坐下,后面的乘客需要通过。”被提醒多次,杨小波和金超才坐到位置上。

    梁健他们走了过去,樊如和冯斌也找到了位置,只剩下了熊叶丽和梁健没有坐下来。梁健心想,难不成我和熊叶丽是一起的?梁健看到了自己的位置,熊叶丽也停了下来。熊叶丽也说:“你也坐在这里?”梁健又看了一眼票,是真的在这里。梁健就隐隐的有种窃喜,看来今天是真的跟她坐在一块。

    熊叶丽的位置是靠窗的,梁健的位置就在她身边。熊叶丽看了眼窗外,对梁健说:“能跟你换个位置吗?”梁健说:“怎么了?靠窗的可是好位置,可以看风景。”熊叶丽说:“正因为可以看外面,我才害怕。”梁健笑说:“你有些恐高?”熊叶丽点了点头。梁健说:“那好,我们换一下吧!”

    熊叶丽站了起来,梁健在位置上退后了一些,但熊叶丽往外移时,双腿还是碰到了梁健的膝盖,梁健的皮肤就一阵紧张。熊叶丽背对着梁健往外移,黑色a字裙,将她的臀部包裹的异常圆润,梁健的喉咙不由的动了一下。如果世界上没有道德和法律,他肯定会将双手放到熊叶丽的腰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将其占有。

    不过,这个世界是**律和道德的。人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行事,否则整个世界就会乱套,没有一天安耽日子。他一直认为,再好的人,也有邪恶的念头,在“特定定律”下,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会犯错。梁健有时,也会突然冒出一些挺邪恶的念头,还好因为有法律和制度的约束,那些念头就如春日薄薄的雾在阳光下很快散去。

    熊叶丽说:“你要让我一直站着吗?”梁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愣神,身子一移,坐进了里面的位置。熊叶丽坐了下来,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梁健刚坐下来,便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香味钻入鼻端,梁健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熊叶丽也感受到了梁健温暖的目光,问:“你看什么?”梁健说:“没什么。我看飞机什么时候起飞。”熊叶丽说:“还要段时间的,我们提早上飞机的。”

    阳光灿烂的天气,一下子变得阴云密布。宁州是江南地区,夏天雷阵雨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变化多端。早上还是大晴天,此刻一场雷阵雨已经迫在眉睫。一个婉约的女播音员说:“由于天气原因,飞机延迟起飞,请大家在座位上耐心等候,谢谢……由于天气原因……”

    乘客们听到之后,有些微的骚动,乘务员就开始在过道中走动。有些人就开始问什么时候可以起飞,乘务员回答,还没有具体的通知。从过道的两端有服务员,推着饮料车过来,给大家提供饮料和小吃。

    大家有东西吃喝,稍微消解了一阵无聊。吃完东西,服务员将垃圾收走,乘客又开始问什么时候可以起飞了。

    无聊的一个小时之后,密布的阴云移走,一丝阳光从空中透了出来。播音员终于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大家做好准备,系好安全带……”机舱里,终于响起了轻松和喜悦的声音。“终于可以飞了!”、“我那边的人已经在机场等了!”

    飞机慢慢起飞,穿透了乌云,来到了云层上方,太阳的万道金光照射了过来。由于坐在窗边,梁健可以欣赏阳光和下面的云层,飞机显得非常缓慢,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特别是云朵诡谲多变,蔚为奇观,美丽无比。

    梁健转过脸来,正想让熊叶丽也来看看美景。他一转头,却看到紧绷着脸,双手紧张的抓着座位把手的熊叶丽。梁健这才想起熊叶丽有些恐高,梁健想,如果让她看云,等于是火上浇油,打消了叫她看窗外的念头,说到:“紧张啊?”

    熊叶丽看了眼梁健:“你怎么知道?”梁健笑笑,目光垂下看着她美丽的手,熊叶丽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把手,脸上微红地说:“是啊,紧张啊。这个毛病改不了。”梁健说:“这没什么!深呼吸,可以缓解紧张。”

    熊叶丽试着深呼吸了一会,紧张的心情终于有了些缓解:“还真管用,谢谢你。”梁健说:“熊处长,你以前去过四川吗?”熊叶丽说:“没去过,借这次机会可以去看看。”梁健说:“据说成都很不错。”熊叶丽说:“成都这座城市,比较安逸,成都市民的生活节奏没我们这边那么快,他们懂得生活。”梁健说:“这次我们考察是在天罗地区,成都我们会去吗?”熊叶丽说:“有时间的话,我们会去那边转转……”

    两人聊了一会天,熊叶丽的心脏原本像是被手掌捏紧了一般,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聊得差不多了,熊叶丽说:“我想休息一下了,昨天晚上没睡好。”梁健说:“你休息一下吧,等醒来说不定也差不多到了!”

    熊叶丽闭上了眼睛。这时机舱里,有一半人都闭目养神,弥漫着昏昏欲睡的气息。梁健感觉自己似乎也有些迷糊了。

    刚闭眼不久,感觉一阵颠动。梁健就从迷糊中醒了过来。女播音员的声音响起:“前方有气流,飞机会有些颠簸。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熊叶丽也一下子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了一番,语气慌张地问梁健:“怎么啦?我怎么感觉刚才飞机在抖?”梁健尽量语气平静地说:“前方有气流。”

    梁健刚说完,飞机一头扎入了气流之中。

    机翼在气流中强烈颤动,这种颤动伴随着机身,座位,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梁健瞥见熊叶丽的双手又紧紧抓住了把手,指关节都泛着隐隐的白。梁健有些不忍地侧过脸看了看她,发现她整个人仿佛一张弓一样绷得紧紧的,原本羊脂白玉般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花容失色”,这个词用在此时的熊叶丽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梁健很想拍拍她的手,让她放松,又觉得这样的举动有点过分亲密。

    飞机一阵强烈的颤抖,紧接着机翼乱颤,猛然间,飞机仿佛一下子往下扎了下去……有一种突然失重的感觉……机舱里顿时有人“啊”的尖叫了起来。这声尖叫仿佛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乘客心中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慌乱和恐惧,一时间,机舱里尖叫声、骂声沸腾而起,掩盖了柔软的女播音员让乘客镇定的声音……

    好一会,颤动渐渐平息,飞机突然又是一次下冲……

    尖叫声又响起来……

    女播音员柔软的声音一遍遍地提示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慌乱,气流马上就会过去等等。

    熊叶丽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的恐惧却像她此刻苍白的脸一样显而易见。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把手,指关节透着白色,用力得仿佛随时会将把手掐断一样。梁健瞥见她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梁健叫了一声:“熊处长。”

    熊叶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柔软而无助,轻飘飘的像秋风中最后一片落叶,无处着力。她此时的柔弱和无助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梁健的心上。梁健很想伸出手,抓住她现场柔弱的手指。但因为男女有别,他怕这样子的亲密有些唐突。

    飞机仿佛失控般往下一阵猛落……机舱里的尖叫声几近于嘶喊,梁健似乎感觉,这尖叫声中也夹杂了金超和杨小波的声音。

    梁健关切地看了看熊叶丽,发现她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额头和鼻子上全是汗。女播音员柔软优美的声音再度响起:“请大家镇定,飞机正在穿过气流,请大家镇定……”

    尖叫声慢慢低下去,仿佛呜咽,让人的心里更生出恐惧和无助来……

    梁健正在想该怎么安慰熊叶丽,右手一下子被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抓住,梁健能明显感受到那只手上传来的颤抖和无助。

    低头一看,熊叶丽纤长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她的手是细腻而柔软的,但因为太用力,让梁健感觉出了痛。

    梁健回应着她,轻轻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尖,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地安慰:“没事的,放心。没事的。”熊叶丽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眼睛里明显有了血丝,也许是为了感谢,也许是为了自我安慰,她努力地在嘴角牵出一抹笑容,这笑容配着她苍白而满是汗水的脸,让梁健突然想起一句诗:梨花一枝春带雨。只是这样优美的诗和她满脸的恐惧实在有些不太和谐。忽然,熊叶丽将头靠在了梁健的肩膀上,一下子她发丝里的清香扑面而来,让梁健的心有些浮动。熊叶丽却因为梁健宽阔、坚实的肩膀,有了一丝安全感,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平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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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高规接待

    飞机安全降落在四川绵阳土地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窗外,跑道湿乎乎的,似乎刚下过雨。

    熊叶丽的手终于松开了,梁健感觉自己的手麻麻的,还有潮湿的黏糊感,许是她手中的冷汗吧。

    飞机还没停稳,就有人站起身来。乘务员站在过道前提醒乘客不要着急,在座位上坐稳,等飞机停稳后再起身。可中国人是矛盾的,一边连走路都要说百坦(慢慢走),一边却连等待飞机停稳再起身的耐心也没有,急不可耐地解了安全带,或站在过道里,或直接坐在位置的把手上。乘务员应该是看惯了这种急躁和混乱,仍然保持着妥帖的笑容一遍遍温柔地提醒乘客注意安全,在座位上坐好。

    飞机终于稳稳停下,乘务员在过道前引导乘客按秩序下飞机。坐在前两排的杨小波转过身来,喊道:“熊处长,你没事吧?”熊叶丽说:“没事,挺好。”她以淡淡的笑容很好地掩饰了刚才飞机颠簸时那种无所依从的惶恐和无助,抬眼看了看梁健,说:“谢谢你。”梁健笑着说:“谢什么啊!我们准备下车吧。”

    一群人鱼贯而出。

    因为刚下过雨,地面是湿的,连空气里也漾动着一股清新。梁健站在出舱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忽然有了一丝兴奋。

    杨小波他们四人站在阶梯下等梁健和熊叶丽跟上去。杨小波说:“援建指挥部有什么消息吗?”熊叶丽说:“在宁州机场的时候,联系过一次,他们说会提前一小时来机场等,结果飞机晚点,他们肯定已经等许久了。”熊叶丽从手提包里拿出在飞机上按照要求已经关闭的手机,按了开机键。短信提示音响起,是镜州在天罗援建指挥部的人发来的短信:“我们已经在出口等待,有‘镜州’字样的牌子。”熊叶丽瞥一眼杨小波,说:“他们的人已经在了。”

    一行人向出口走去。梁健主动说:“我去取行李。”副处长樊如挺热情,说:“我给你帮忙。”

    金超喊住了樊如说:“樊处长,各尽其职,梁部长是我们考察组的后勤部长,你去帮什么忙啊!”被金超这么一说,樊如倒不好意思跟去了。

    熊叶丽说:“梁健一个人替我们所有人搬行李,好意思吗?他这个后勤部长,又不是组织任命的,我们一起出来应该开开心心,别让基层的干部受委屈了,连累了我们市委组织部的形象。杨部委,你说是不是?”

    杨小波虽然对金超想要整整梁健的心意并不反对,但也不想搞得太过分。毕竟这次出来是考察,有公务在身。而且,考察组代表的是镜州市委组织部的形象,内部冲突太明显有损组织形象,也让他这个组长脸上无光。更何况,如果他这个组长太纵容金超,就有不敢惹金超的嫌疑,也会影响自己的威信和形象。杨小波虽然外部形象实在不怎么样,但却一直注重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自身形象。略作沉吟,说道:“熊处长是女同志,到底心细。我们这次出来,六个人就是一个紧密的团队,还是得提倡互帮互助。樊如,你去帮帮梁部长吧。”

    樊如看了一眼金超不悦的脸,脚步飞快地跟上了梁健。

    金超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说:“看来,还是我们熊处长关心来自基层的男领导啊!”金超这话里,很有些嘲弄的味道。熊叶丽却不是随便可以让人嘲弄的人,她瞥一眼金超,说:“我们组织部的职责,就是服务基层、服务群众,哪像我们金处长啊,只要服务好一个领导就行了。”熊叶丽语声温柔,却梗得金超无话可说。

    杨小波怕他们相争不下吵起来,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吧,援建指挥部的同志肯定等的脖子都长了!”

    熊叶丽瞟一眼金超,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看着熊叶丽婀娜多姿的步伐,金超恨得牙痒痒。心想:别得意,只要我一天是谭书记的秘书,你就休想提拔!其实,金超心里清楚,他并不能奈何熊叶丽。熊叶丽的老公是省人事厅的副厅长,怎么说也是副厅级干部,况且又是分管人事工作的,他金超还没有这个能量去动他老婆。

    梁健和樊如花了些时间,才把行李全部取了来!一行人一起向着机场出口处走去。

    老远就瞧见了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写着“镜州”两字,应该就是来接考察组的援建指挥部人员。打了招呼,握手,相互简短介绍一番,才弄明白,今天来接机的是援建指挥部副指挥长、市水利局副局长夏强,还有援建指挥部水利组组长、市水利局水文站站长洪贤。

    寒暄完毕,夏强吩咐驾驶员赶紧把梁健的行李接过去。直到此刻,梁健才算摆脱了那一堆笨重行李,一身轻松。夏强说:“各位领导,我们来了三辆越野车。”杨小波说:“不需要这么多车。”夏强说:“我们指挥部,别的没有,车还是有的。各位领导风尘仆仆,坐得舒服一点。”说着,车子便滑到了面前。

    夏强说:“时间也不早了,各位领导一路辛苦,先去酒店放行李,需要的话简单梳洗一下,然后我们去绵阳的特色街吃川菜去。”樊如说:“川菜啊,好啊!”大家就笑了起来:“就知道吃。”

    杨小波和指挥部的夏强一辆车,金超、冯斌还有指挥部的洪贤一辆车,剩下梁健等三人一辆车。

    车子开出机场,天色已有些暗了,让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一种幽暗的华丽。梁健知道,绵阳是四川的第二大城市,经济发达,人文荟萃,历史悠久。第一次听说绵阳这座城市,是因为诗酒大仙李白。因为李白,梁健对绵阳便有了一丝期待。

    街路蜿蜒而行。车子经过一条大河,河两岸暗流低垂、张灯结账、车灯如虹,梁健感觉到了一种与江南水乡不同的,四川盆地大城市的独特魅力。忽然很有一种冲动,想独自迈步在绵阳街头,不知会有怎样的感觉?

    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车子开进了小山边的一座宾馆,门口巨石上雕刻着“绵阳温泉庄园”的字样。里面灯光如萤、树木繁茂、闹中取静,宾馆档次应该较高。

    停了车,驾驶员迅速拉开车门,请他们下车。市水利组长洪贤赶紧叫来了服务员,将行李从车上搬下来,他自己则张罗着收了大家的身份证,办了入住登记,一行人各自领了房卡。水利组组长洪贤吩咐服务员将行李一一拿去各人的房间。洪贤办事利索,大家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副指挥长夏强说:“各位领导,请大家先去认认房间,简单梳洗一下,我们在大厅里等,十五分钟后,我们在这里集合,然后去吃川菜,怎么样?”杨小波说:“很好,就这么办。”

    梁健环顾大厅,知道这家温泉宾馆是五星级。刷卡推开房间,高端大气的感觉迎面而来。有**的会客室,还有一个小型厨房。会客室边还有一扇门,穿过那扇门,才是房间。一张大床干净整洁,看到那张床,梁健终于有了风尘仆仆、旅途劳顿的感觉,很想把自己直接扔到那张诱惑人的大床上去。床的一边是衣橱,衣橱后面是一尘不染的卫生间,淋浴和盆浴设施一应俱全,宽敞的几乎可以用来睡觉。梁健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看着灯光里明晃晃亮晶晶的洗手间,梁健知道,按照规定,考察组外出是不能住五星级这么高档的酒店的,但关于这方面的制度执行并不十分严格,只要说是市委组织部安排的,也没有人会说话。从洗手间出来,梁健拉开窗帘,落地窗外,夜幕低垂,有一种郁郁葱葱的苍茫感。

    正要出门,手机响了起来,梁健一看竟然是区委组织部办公室方羽,接起电话说道:“方羽你好。”方羽说:“梁部长,到四川了没啊?”梁健说:“刚到酒店,正准备去吃饭呢。”方羽说:“还没吃饭啊?!那好,你去吃饭吧!”梁健问:“有什么事情吗?”方羽说:“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安全到达没有,安全到达了就好。”梁健微微感动,说:“谢谢。”

    挂断电话,梁健心里漾着细细的暖意。方羽对他的关注和关心,可以说是直接的,坦率的,却并不逾矩,也不纠缠,这样细细的、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的在意,的确让他有些感动,也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对于方羽花苞初放般的身材,柔中有刚的性格,梁健都非常喜欢,也非常欣赏。只是,这样的欣赏和喜欢,却只是对待一个小妹妹一般,全无男女之间的那种吸引和暧昧。

    梁健始终觉得,方羽是纯洁的,无暇的,简单如一朵初绽的小花一般,而他自己经历过失败的婚姻,也经历过不同的女人,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将自己的手放到这样如白云般柔软简单的女孩子身上。

    一伙人出了宾馆大厅,上了车,窗外是闪烁如星的灯光。夜色,让这座陌生的城市显得亲切而熟悉。车子来到一条古街,街边有水,一下子恍惚又回到了江南。

    酒店装修古朴,蛮有风味。刚坐下,老板就热情地问:“可以上菜了吗?”副指挥长夏强说:“就按照事先安排的菜单上吧,快一点,各位领导肚子都饿了!”

    梁健想:看来援建指挥部的同志对于这次接待还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啊。

    对于川菜,梁健还是有些期待的。镜州也有许多川菜馆,偶尔他也会去尝鲜。不过,镜州的川菜和四川本土的川菜,应该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一路被派遣搬运行李,再加上飞机上遇到气流,多少有些焦虑,还真有些饿了。

    菜上的很快。辣子鸡、水煮鱼片、毛血旺火锅、臊子鱼鳞茄、麻辣鸭头等等,这些菜在镜州梁健也大多吃过,只是货比货,才发现虽然是一样的名字,口味却纯正许多。俗话说“桔生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酒喝得是四川本地的高档白酒,五十度以上,醇正到有点火辣辣,对于喝惯了红酒的梁健来说,这酒实在有些烈。不过,酒的香味很浓,一口下去,口齿生香,而且,几杯下肚,虽然肚内火辣犹如火烧,却一点不上头。

    副指挥长夏强、水利局组长洪贤不停地向杨小波、金超、熊叶丽等敬酒劝菜劝酒,梁健也没什么忌讳,放开肚子吃菜。

    等到夏副指挥长给梁健敬酒,听说梁健是来自长湖区的。夏强说:“哦,是长湖区委组织部梁部长啊,我们指挥长早跟我提起过了,让我一定要代他敬你一杯酒!”

    大家都奇怪了,梁健怎么会跟指挥长翟兴业这么熟悉呢?其中,最为纳闷的要属金超。他这次参加考察组,目的就是为了翟兴业的升迁。如果梁健跟翟兴业很熟悉,又是自己人,那么工作就更容易做一些,金超就不能再把梁健当成敌人了。

    金超虽然吃过梁健的拳头之苦,但今天他已经借助杨小波,让梁健当“后勤部长”当搬运工、给他们端茶泡水,也算是给了梁健适当的惩罚。如果梁健真是翟兴业的人,便有利于考察工作,他也得尽力拉拢他。

    在个人的小小恩怨和市委书记谭震林交给的任务面前,金超无疑会选择后者。为了弄清状况,金超就说:“梁部长,你跟翟指挥长很熟?”梁健没想到金超会主动跟自己搭话,不回答也不好,就简单地说:“不算太熟,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金超点了点头说:“梁部长,我来敬你一杯酒。”

    梁健看着金超。虽然金超脸上淡淡的笑容让梁健很有些不习惯,但那笑容却也算不得扭捏,似乎他真的想要和他言归于好。只是这样的金超不免有些诡异。这一天来,他想尽办法整自己,怎么突然之间竟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呢?是白酒度数太高,喝迷糊了?金超的举动,让熊叶丽也有些纳闷,这个白天里对梁健不阴不阳,颐指气使的人,吃了什么药竟会突然和他套起近乎来?

    作为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熊叶丽对于某些东西非常敏感。熊叶丽瞥了金超一眼,虽然金超一脸虚情假意的笑容,她还是敏锐地觉得金超对梁健态度的大转变应该跟翟兴业有些关系。自从夏强提起翟兴业提到梁健,酒桌上的气氛就不同了。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看来,跟翟兴业关系好,就是跟金超是同一个利益联盟

    杨小波看到梁健爽快地喝了金超敬的酒,心下高兴。毕竟他们的阵营中又多了一个人。他也敬了梁健一杯酒。

    梁健和翟兴业的关系是熊叶丽始料未及的,如果梁健真是他们一边的,无疑给她的工作带来了难度。熊叶丽也试探性的举起酒杯:“梁部长,我也敬你一杯。”

    梁健连着喝了几杯,从喉咙到胃,一路仿佛点着了野火。此时见熊叶丽笑靥淡淡地敬酒,也只得拿起酒杯。熊叶丽因为喝了酒,凝脂白玉般的脸上微微透着一点红,更显得娇艳动人。梁健看着她动人的黑眼睛里,爽快地仰脖子喝了个满杯。

    熊叶丽看梁健喝的直爽,也抬手仰头一下子喝了个干净,晃了晃空酒杯,问道:“梁部长以前就跟翟指挥长熟悉?”

    梁健微微摇头,说:“不熟悉,其实,是连面也没有见过。”

    熊叶丽听梁健这么说,稍稍有些放心。还好,梁健并不是完全站在翟兴业那一边。黑眼睛灵动地转了转,她想:得找个机会再深入了解一下梁健和翟兴业的关系才行。

    梁健并不迟钝。自从提到翟兴业之后,金超、杨小波、熊叶丽都开始敬自己酒。对于翟兴业,他除了从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那里听说的一点点信息,可以说完全不了解。只是,为什么这些人对于他和翟兴业的关系如此敏感呢?

    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看着酒桌上突然转变的气氛,心中很有些不平。这个一整天都不被待见的长湖区组织部副部长因为翟兴业的名字一下子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自己和梁健级别相同,也都来自基层,却被冷冷晾在一边,仿佛路边一株毫不惹眼的野花一般。他忽然感到了异常的孤独。不过,混迹官场十多年,他深知官场冷暖。既然人家对他冷淡,他只好主动出击。冯斌开始四处敬酒。

    指挥部的人见冯斌热情,便和他豪爽地喝起酒来。关于翟兴业的话题,也就暂告一个段落了。

    接下去,就是轮番的敬酒。副指挥长夏强和水利组组长洪贤酒量惊人,他们三人对考察组六人,竟丝毫不处于下风。酒在最后一道菜上桌时达到了gao潮,那是一条庞大的长江鲥鱼,考察组六人虽然山珍海味吃过无数,却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长江鲥鱼,都有些震撼。

    夏强说:“这是正宗的长江鲥鱼,也是这家店的特色,在镜州肯定是吃不到的,各位领导多吃点。”金超酒已多了,他举起杯,站了起来说:“让我们为这条长江鲥鱼干一杯!”

    大家都笑着站起来,干了杯中酒。

    副指挥长夏强说:“各位领导,时间还早,晚上我们活动一下如何?”金超说:“那要看夏指挥长安排了什么活动了!”

    金超酒多了,更兼平时一直跟着领导,东奔西忙,没得空闲,压抑久了,就想借着酒劲,放松放松、发泄发泄。

    副指挥长夏强想了下,说:“我有两个建议。”金超急着问:“快说。”

    夏强说:“一是泡温泉。这里的温泉很不错,如果有领导喜欢泡温泉的,晚上可以去泡一下,旅途劳顿,正好松范松范筋骨。”杨小波说:“冬天泡温泉才好,夏天泡温泉,怎么泡啊?”夏强笑说:“看来我们杨部委平时太忙了,对于温泉这种东西,平时没空泡、没空研究。其实,夏天泡温泉至少有六大好处。”杨小波来了兴趣,说:“哦?还有这么到名堂?说来听听。”

    夏强说:“一是呵护肌肤,夏天天气干燥,皮肤更容易老化,夏天泡温泉通过毛孔吸收温泉里的矿物质元素,更有益于皮肤的健康营养。二是排除毒素,夏天泡温泉是很好的排毒方法。三是瘦身美容,这对我们男同志当然无所谓,但对我们熊处长这样的美女特别好。”夏强说到这里笑着看了看熊叶丽,继续说,“四是放松心情,一身汗渍跳进温度适宜的温泉里,躺在温泉池中,闭上眼,感受那汩汩热流不停歇地从身下冒出,全身心放松,享受温泉善意的簇拥。五是帮助睡眠,夏季人容易失眠,夏季泡温泉者,更易进入梦乡,舒畅睡眠。六是驱除疲惫。夏季天气炎热,人更容易感到疲惫,在热气缭绕的温泉中,舒心活络,放松身心,让烫烫的温泉水将一天的烦闷劳累全部浸掉泡走。今天各位领导从镜州远道赶来,泡个温泉还真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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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温泉水暖

    杨小波说:“夏指挥长对温泉还真是有研究啊,看来泡得不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夏强说:“哪里,哪里。”

    金超对泡温泉没什么兴趣,他想找点更刺激的活动,就说:“夏指挥长,你要小心了!”夏强莫名其妙,警惕地问金超:“此话怎讲,金处长?”金超笑道:“你这么会泡温泉,小心杨部委在你的考察材料里写上‘经常泡温泉,对温泉很有研究’。”

    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夏强笑不出来,虽然他知道金超是开他的玩笑,但他也听出,金超是对他安排的第一个活动不满意。夏强赶紧说:“这可不行啊。请杨部委和各位考察组领导明鉴,我对温泉的这些看法,不过是从杂志上看来的。今天是因为考虑到各位领导旅途疲劳,才提了这么个馊主意!实话说,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精力都放在援建工作上,哪有什么时间去泡温泉啊。”杨小波见夏强紧张兮兮,笑道:“我们相信,夏指挥长是非常敬业的干部。”夏强赶忙道谢:“谢谢杨部委的认可。”

    金超说:“这么说,夏指挥长关于温泉的这些精辟见解,并不是亲身经历,而是道听途说啊,那就做不得数。夏天泡温泉,我看还是算了!”

    夏强说:“我还有第二个建议。绵阳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我们去唱个歌吧。各位领导在镜州肯定都唱过歌,但在绵阳唱过歌的应该没有吧?”金超说:“唱歌啊,这个可以考虑。杨部委你说呢?”杨部委虽然也喜欢唱歌,但让他爽快的答应却有些不合适。

    夏强见杨部委没有马上拒绝,心想,领导是想去的,就说:“各位领导,不怕大家笑话,来这么久,我还没有在绵阳唱过歌呢。领导今天给个机会,让我也唱一首绵阳的歌吧。而且我保证,我自己请各位领导,不用公家的钱。请大家给我一点面子吧。”

    至于说用谁的钱,就很难说了,反正到时候一应接待费用都可以变个法子入账。但对于考察组来说,他这么一说,大家总也有了个说法,将公款消费变成了私人请客,也是一种变通。金超说:“既然夏指挥长这么热情,我们就去一下吧!”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应和。

    梁健不爱唱歌,而且金超也在,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致。在镜州,虽然他不唱歌,ktv还是常去的。不过,这得看和谁在一起,跟朱怀遇等朋友,他可以玩得很疯,但今天这些人,实在让他看着疲乏。于是他假装喝高了,靠在桌子上,任由他们说什么。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也很想去活动活动,但梁健让他不爽,他从内心里希望梁健不要去,看到梁健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就说:“梁部长好像多了,恐怕是唱不动了!”

    杨小波说:“出门在外,大家就是一个团队。除了睡觉,大家最好在一起。”梁健实在不想去,侧着身子做出呕吐状。大家看他这个样子,就不再动员他一起去唱歌。杨小波说:“那么麻烦夏指挥长,安排一个人把梁部长先送回去吧。”夏强说:“这个方便。那么,我们这就走吧!”

    夏强陪同杨小波等上了越野车,梁健上了另一辆车。从越野车的车窗内,熊叶丽依稀看到,被扶进车后,梁健就坐直了身子。熊叶丽不由想:“难道梁健的醉是装出来的?”

    车子在酒店门厅前停下,驾驶员要出来扶梁健上楼,梁健说:“我没事了,坐了一段车,感觉倒好多了。”驾驶员却坚持要送他上去,他执拗不过,就让驾驶员在前面带路。梁健递了一支烟给驾驶员,两人抽着烟上楼。

    送到梁健房门口,驾驶员见他果真和先前在饭店时不同,全无醉态,便说:“如果梁部长不那么醉,这里的温泉倒是很不错。温泉里泡一泡,还能消暑解酒呢!”

    这是梁健第二次听说这里的温泉,他笑了笑说:“好的,谢谢。”

    回到房间,梁健站在落地窗前喝了一杯水。先前的酒本只有七分,喝了点水,再到卫生间放松了一下,醉意全消。这时,房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梁健心想,会是谁呢?

    接起来一听,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先生,你好!”梁健狐疑地说:“你好!”女人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娇柔:“需要按摩服务吗?”梁健明白了,这是提供特殊服务的,心想,这种五星级宾馆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也许跟他一个人入驻酒店有关。酒店将相关资料透露给了那些“按摩服务人员”。梁健说:“不用,谢谢。”说着就挂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先生,需要服务吗?”梁健想,骚扰一次,也就算了,怎么接二连三来骚扰,就火了:“不用,谢谢。”挂了电话之后,梁健给服务台打了个电话:“请别让那些骚扰电话再打进来,我不需要。”服务台连连道歉:“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知道了。”

    接下去的时间,再没有电话进来。梁健站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夜色,忽然有些无聊了。想起夏强和驾驶员都推荐过温泉,就想,既然来了,何不去宾馆的温泉池泡一泡呢?

    梁健知道,外出考察宾馆档次一般不会太低,一般都带有游泳池,所以他来泳衣泳裤都带了。这会泡温泉正好用到。

    时间已晚,温泉池里的人也不多了。温泉池子上飘着如梦如幻的雾气,走入里面,仿佛便带了仙风道骨一般。

    梁健没有玩过鱼疗温泉。用脚尖试了试水温,便坐进了池子里。原本以为,夏天泡温泉多少会有些闷热,坐在池子里才感觉到,空气相当通透,这大概是这里的温泉颇受好评的原因吧!

    梁健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水里闭目养神,感受着温泉水温柔的包围,任由小鱼轻啄、抚摸皮肤。不由想起去年在扬州澡堂,跟散文家柯平一起享受“水包皮”的情形。当时,是两个人,如今却是孤身一人。只是,这短短一年,梁健发觉自己在许多地方都有了改变。下次见面,估计又有许多话说了。

    梁健慢慢地放松了自己,感觉天空也变得越来越低,仿佛就压在自己鼻尖上一般。旅途劳顿,梁健不由沉沉睡去。

    “梁部长,还真会享受啊!”一把悦耳的声音,将梁健从睡梦中惊醒。

    梁健睁开眼,只瞧见一双纤长白嫩的腿,明晃晃站在自己头顶边。由于是靠在池边,梁健的视线沿着美腿一路向上,草绿色泳装包裹下平坦的小腹,圆润的双峰,尽入眼底。几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梁健下面的小家伙,在泳裤中猛然崛起,幸而隐藏水中,没有露出那丑陋的一面。

    那双腿的白嫩、修长,那小腹的平坦,那双峰的骄傲、顾盼,都让喝了酒,又被温泉加速了血液循环的梁健无法移开目光。

    “梁部长,我在边上一起泡怎么样?”看到梁健有些失态的神色,女处长熊叶丽非但没有斥责,反而弯腰看着梁健的眼睛。

    梁健一下子就看到她倒悬双峰之间,深深的沟壑。靠近之后,她包裹于泳装之内的阿尔卑斯雪山,山顶上两颗小小樱桃也若隐若现,如果允许,梁健肯定会将手放上去轻轻揉捏,因为它们实在太过精致,惹人怜爱。梁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那惹人的风景,依然入目。梁健自言自语说:“我这不是做梦吧?”

    熊叶丽看着他笑说:“梁部长没有醉酒,肯定也没有做梦。”

    梁健这才挪动了一下身子,大方地说:“熊处长,欢迎你一起泡温泉。”熊叶丽见梁健从神魂颠倒的状态中,恢复了正常,就朝他微微一笑,蹲下身子,坐在了温泉池子边上,双腿伸入池子,轻轻拍打了一下。

    梁健瞧见她线条柔美、充满弹性的双腿在水中划踢、嬉戏,仿佛在不停撩拨梁健心中的湖水。梁健为转移注意力,问:“熊处长,你不是跟他们去唱歌了吗?”熊叶丽这才双手一撑,犹如美人鱼一般滑入了池水之中。

    熊叶丽说:“梁部长,一个大男人都不去唱歌,我去干什么啊。”梁健说:“熊处长,ktv又不是澡堂子,分什么男女啊?男女搭配才气氛好嘛,你来了,他们一堆大男人多没劲!”熊叶丽说:“对,男女搭配气氛好,可今天去的除了我都是男人,这比例也太失衡了。而且,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要去唱歌吧?他们为的可不是什么唱歌气氛,而是要找点刺激!我在那里算什么?”

    熊叶丽原本碍于面子,陪杨小波他们去了ktv。开唱没多久,就见一个妈咪带着一帮穿着暴露的小姐进来,问他们要不要?几个男人都喝了酒,看到几个川妹子长相标志、身材火辣,早就心猿意马,吞咽唾沫。但碍于熊叶丽在场,副指挥长夏强低声说:“待会再说、待会再说。”

    熊叶丽见势,就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就是碍手碍脚了。便推说酒多了,又旅途劳顿,想早点休息。杨小波等人再没有拦阻,只吩咐人员把她安全送达酒店。熊叶丽看着他们一副猴急的样子,心里只想骂人。

    回酒店的车上,熊叶丽看着窗外灯光,忽然想起梁健。不知他醉得怎么样,先前在飞机上,他那么关照,自己有必要去看看他。

    在梁健房门上敲了许久,房间里仍然毫无动静。熊叶丽心想: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急急地跑去前台问服务员能不能帮忙开一门,担心里面的客人有事。服务员说:“放心,您说的那位先生不在房间,好像去泡温泉了。”熊叶丽想,这个梁健喝醉了还去泡温泉,可别出事才好。

    熊叶丽去房间换了泳装,来到温泉池。很快便看到了梁健,他正好好地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呢。

    熊叶丽说:“你刚才装醉,装得还真像。”

    梁健笑说:“如果装得不像,我这时就会在震耳欲聋的ktv,我不大喜欢唱歌。”熊叶丽说:“那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梁部长难道就不希望在ktv抱抱四川妹子?”梁健看了看熊叶丽姣好的容颜,说:“与其抱四川妹子,我更喜欢在这里跟熊处长一起泡泡温泉。这种待遇,绝对是他们无法比的。”熊叶丽嫣然一笑说:“没想到,你这人也会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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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叶丽试梁

    梁健笑说:“熊处长,那你可真的小看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以为我连嘴甜都不会啊?我现在就可以再嘴甜一下,那就是,你是我在镜州看到的皮肤最好的女人。”

    熊叶丽听他说的认真,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嘴上却说:“这是我讨出来,肯定是假的。”

    梁健的手在温泉池子边拍了一下说:“我表扬女人,从来不说假话……”梁健暗道,“这是不可能的”,然后又说:“我刚才说,你是我在镜州看到的皮肤最好的女人,事实上不仅在镜州,包括在来四川的飞机上以及现在的绵阳,你都是皮肤最好的。”熊叶丽用手撩动着水花,眼睛却瞧着他说:“你表扬女人,都不用‘漂亮’、‘美’等字眼,表扬人很有水准啊!”

    熊叶丽虽然嘴上调侃梁健,内心却是开心的。熊叶丽自知是一个漂亮女人,但往往女人越漂亮越是没有自信,这几乎是一个定律。因为漂亮女人,觉得自己最有价值、最可以凭恃的只有自己的容貌。所以,一个漂亮的女人,一旦感觉被人冷落,就会心情低沉、胡思乱想。

    熊叶丽正好处于这样的阶段。年轻时候的熊叶丽,腰如弱柳、肤如凝脂,追求的人可以排成一辆火车。但美人无论如何美丽,最终都得趁着没老之前找个人嫁了,结婚生子,奔向婚姻的坟墓。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不结婚,爱情便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婚姻是不是坟墓,大多数女人都会选择婚姻来结束自己或辉煌或黯淡的青春生活。熊叶丽选择的“爱情坟墓”还算品相不错,名叫乔国亮,是熊叶丽的大学同学,经过几年奋斗已经官至省人事厅副厅长,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拥有这样的幸运,嫁给一个副厅长。熊叶丽也因为有这么一个老公,在市级部门动得比较快,从科员升任了干部二处处长。这些都是让熊叶丽感觉满意的地方,唯一的不满意是,夫妻长期两地分居,乔国亮在省城工作,她在镜州市,两地都有房子,但人无法劈为两半,是名符其实的周末夫妻。

    开始还认为这很刺激,周末才见一次面,小别胜新婚吗!可时间一久,慢慢便发现这样的状态有很大的问题,除了周末,都不知道对方在干些什么,与什么人来往。丈夫乔国亮似乎也越来越不关心她平时的生活,有时候连续几个礼拜都不会来一趟镜州,他不来,她便只好自己赶过去。在感情方面,女人始终是敏感的。在乔国亮越来越忙、越来越稀疏的回镜州看她的表象里,熊叶丽慢慢看出了本质,那就是这个和她结婚十来年的男人越来越不在乎她了。丈夫的冷淡,让她心里因为失望裂开的口子逐渐增大。熊叶丽并不是一个很外向的女人,而且因为漂亮,多少有些清高,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内心里的虚弱和失望,所以,许多伤心都压在那柔软而敏感的角落,直到变成一个硬邦邦的瘤,无药可救。许多个夜晚,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她不止一次地想,也许有一天,因为失望而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说不定突然就飞进来某个特别的人了,而所有关于乔国亮的伤心肿瘤也该到了动手术的时候了,到时候,乔国亮他会后悔吗?

    但熊叶丽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她的美和身份也不允许她随便。那些关于某个特别的人的幻想也仅仅只是暗夜里最无助最虚弱的幻想,是伤心到绝望处的怨愤,是另一种自我安慰般的赌气,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时的想象。在她的生活里,还真没有那么一个特别的人可以让她去想更多,去大胆行动……

    令她措不及防的是,梁健轻描淡写的几句甜言蜜语,竟然让她有些心旌摇动。是因为晚上喝了高度酒,酒精上头?还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离平时的生活远了,平日里坚持的理智也松懈了?这样想着,她情不自禁地抬眸看了看身边的梁健,只见他笔直高挺的鼻子上密密的全是汗珠,目光一路滑过他坚毅的下巴,落在那趴着闪烁水珠的脖颈和肱二头肌上,一阵暖流从小腹猛地窜起,熊叶丽赶紧收回了目光。心道:“大家都用性

    感来形容女人,其实有时候男人的性感才是真正显示着阳光、正能量的性感……”

    在这个清净暧昧的温泉池里,梁健敏锐地注意到了熊叶丽神情的变化,心里也是一动:“难道熊叶丽对我有好感?”这么一想,身体便很配合地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孤男寡女同处温泉浴室,又都是三十岁左右**般的年纪,还真的很难克制想入非非的念头。梁健心想:虽然此刻温泉、美人很享受,但也很危险。继续待下去,还真是对自我控制的极大挑战,若控制不好,闹出绯闻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不如早点出了温泉池为好。

    梁健正要起身,熊叶丽忽然转过头来,问道:“梁部长,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想问你一下。”

    梁健看她神色严肃,已不是刚才的样子,便认真地说:“熊处长,有话你尽管问吧!”熊叶丽说:“你以前真的没有见过援建组指挥长翟兴业?”梁健见熊叶丽的话题有助于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说:“是啊,直到目前,我都没有见过翟兴业。我在吃饭的时候,也已说过,是一个朋友偶然跟我说起的。”熊叶丽若有所思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翟兴业很熟悉呢!”

    梁健见熊叶丽两次跟自己提起翟兴业,有些上心,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熊叶丽说:“哦,问题倒是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另外,我想冒昧的问一下,你的朋友跟你介绍翟兴业,有没说起别的什么?”梁健想起,金凯歌跟自己说起翟兴业的时候,是要求他如果写考察材料,就帮助关照一下,写得好一点。这是涉及到组织原则的事情,梁健觉得对市委组织部的领导,这还是不说微妙,就道:“他也没说什么,就说翟兴业为人热情,人很不错。”

    熊叶丽若有所思的点了会头,说:“是啊,翟指挥长为人是很不错,就是……”熊叶丽说到“就是”戛然而止。梁健好奇说:“就是什么?”熊叶丽马上否认说:“没什么,明天见了面,就知道了。你是我们组里重要的考察力量,我的看法不重要,不能给你先入为主的看法,明天你自己观察,有助于我们真实、全面地考察一个干部。”

    见熊叶丽不肯细说,梁健便也不问了。作为一个组工干部,他非常清楚,组织工作,不该问的不问,这是基本准则。

    一时间,无话可说。熊叶丽随手撩起水来,轻轻揉搓肩头和脖颈下雪白的肌肤,梁健瞥见,目光再难移开,忽然想到白居易形容杨贵妃的那一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暖洗凝脂”来,这句话用来形容此刻的熊叶丽也不为过。

    熊叶丽并非没有感受到梁健目光之中的那股灼热。因为沉默,暖气缭绕里又回到了让人热血沸腾的暧昧气氛。熊叶丽用手搓洗背后的肌肤,可就是够不着,不由脱口而出:“梁部长,能麻烦你帮我搓一下后背吗?”

    此话一出,熊叶丽自己都有些吓住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大胆地要求梁健给自己搓背,这份大胆已经突破了熊叶丽原来的界限。她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对梁健有这样的好感,是因为先前在飞机上,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驱除她的恐惧,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可以依赖的安全感吗?她告诫自己,这样的好感和安全感都是非常危险的。只是,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此时若她再改口,倒反而显得她思想不纯洁了。

    梁健也没有料到熊叶丽竟然会让自己给她搓背。美人有这样的要求,他当然不可能拒绝,否则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太放不开、太不像一个可以干事业的领导干部了!梁健说:“当然,举手之劳。”

    梁健的双手贴上熊叶丽的双肩,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滑触感闪电般窜入他的身体。梁健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肌肤会这么妙不可言。梁健的双手,如两条鱼儿般从她的肩膀滑到她的肩胛骨,又滑到她的脊椎中部,轻轻、柔柔的揉搓着……

    自从梁健的双手接触到熊叶丽皮肤的一瞬间,熊叶丽的身体仿佛通了电般不由自主的轻轻震颤,只是她不动声色罢了,内心里却再难以平静,暖流从小腹深处一股股涌起来,让她想和他贴的更紧密。这样的玉望让她有些羞怯,也有些紧张。不过还好,此时,她背对着她,他应该看不到她发烫的脸,也看不到她此刻的尴尬和羞涩。慢慢的,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适应、放松……

    当梁健温暖的手掌沿着水流滑过她的脊椎,柔滑而缓慢地向下面滑动时,一股温柔的电流从熊叶丽脊椎处向着全身扩散,一下子将其他感觉都推到了一边,使她的身体变得清澈、空虚,非常渴望一种外部的力量来将自己填满……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了自己丰满的嘴唇。

    梁健已不是不经世事的懵懂男孩,对于女人的身体他不是不懂。所以,当熊叶丽身体微微颤动时,他心里便有了一个疑问,随口问了出来:“熊处长,你结婚了嘛?”熊叶丽听他问得可爱,便笑着说:“梁部长真会说笑,我都已经是一个七岁女孩的妈妈了,你还问我结婚了没有?!你这又是在夸我吗?”梁健说:“不算夸奖,是事实。你看起来的确跟没结婚一样。特别是皮肤,简直比有些未婚女孩还好许多。看起来,还真是天生丽质啊!”

    听到这句朴素而中肯的夸奖,熊叶丽又是一阵酥软。对女人来说,最令人醉心的并非身体接触,而是女人天生无法抵抗的甜言蜜语。此时的熊叶丽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生出一股犹如未婚女孩般的不管不顾、勇往直前来,又说了一句:“我先生,在省人事厅工作,平时不回来。”话出口,又有些后悔。在这个远离家乡的陌生城市,在这个再没有第三人的温泉浴池,孤男寡女,除了一套衣不蔽体的泳衣,可谓零距离接触,在这样的境况下,这话实在太有些暧昧了。这是出于对乔国亮对自己的忽视的一种反击,还是真的对梁健有了好感,希望他再大胆一些吗?

    梁健听熊叶丽这么说,心里也一惊。对于她的家庭生活,其实她没有必要告诉他。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无论如何都还没有熟悉到谈论彼此家庭生活的地步。而且,在这样一个充满**玉望的温泉池子里,她告诉他这些,是希望他跟她发生些什么吗?

    梁健虽然不是见色忘义之徒,但也不是不动声色的谦谦君子。当熊叶丽这句话说出来后,梁健原本就处在蠢蠢欲动边缘的身体,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不过,梁健并没有马上回应这种冲动,只是看着她线条柔美的雪白后颈,他告诉自己:既然一个性感美好的女人发出这样的信号,若自己还是无动于衷,那就太不解风情,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当然,梁健内心里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台阶而已。

    这样想着,梁健的一只手,已沿着她的脊椎一路舒缓而坚定地下滑,一直来到了尾骨处,轻轻按了一下。熊叶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唉!”声音之轻,有如草中蜂鸣。梁健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

    熊叶丽双颊发烫,却强自镇定地说:“没什么。”她知道这一切必须马上停止,不能让梁健再为所欲为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理智仿佛是被禁锢在黑屋子里的小鸽子,怯怯的,虚弱的,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半点声音来。

    梁健的另一只手,停在熊叶丽泳装细细的肩带处。他将系带轻轻提起,一只手随着系带的印痕缓缓移动。那缓慢的抚摸,仿佛一条带火的鞭子一下子引燃了熊叶丽敏感的身体,她紧紧咬住嘴唇,不让那呼之欲出的shen吟暴露自己此刻的虚弱和**。

    某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很难停止。当双手在熊叶丽光滑的后背游走玉摸时,梁健的身体慢慢地靠近了熊叶丽,熊叶丽似乎也非常配合的慢慢沉下身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梁健感觉手指游走在熊叶丽背部的边缘,如果继续前移,很快便能到达那雪白丰满的波峰。

    随着身体的慢慢靠近,下面的鼓胀,猛然碰到了熊叶丽的弹性十足的臀部。一下子,彷如一道闪电劈下,两股电流淌过两人身体。熊叶丽后颈微仰,如梦如幻地念了“梁健”的名字。

    这样柔媚如水的召唤,让梁健有些情难自禁。双手沿着被扯起的系带,一路前行,滑到了那包满的波峰之上,柔滑、弹性、饱满的触感,让梁健浑身透出一股舒服,也有了更深更多的望。

    当梁健温暖的手指,在那敏感的高耸处灵活地轻拢慢捻时,熊叶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倚靠,一下子撞进梁健宽阔光滑的胸膛,颀长的脖颈一下子滑过梁健的唇,肌肤相触,熊叶丽的身体一阵阵颤栗。

    熊叶丽的靠近,让梁健鼓胀的家伙一下子挤到了熊叶丽只有一层泳裤包裹的臀

    瓣之间,只要打破这层间隔,就可以长驱直入。猛然间,梁健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临别时胡小英打来的电话:“到了四川可要抵得住辣妹子的诱惑啊!”

    这是胡小英送别时特意交代的话,当时梁健还觉得胡小英说这话有些奇怪,现在想想,这话还真是金玉良言。此刻,他都还没到达援建组,就已经抵挡不了诱惑了!

    梁健深吸一口气,猛然撤离了自己不安分的手,移开身子,对熊叶丽说:“熊处长,不好意思,我失礼了!”熊叶丽如梦初醒,刚才如果梁健不喊停,两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想到这些,熊叶丽也为刚才两人的大胆,惊出了一身汗来。

    温泉浴池是谁都可以来的,并不十分隐蔽,她们竟然在此处如此大胆,**真是魔鬼,如果正好被杨小波或金超他们看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静了静心神,侧身看着梁健,心想: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还能刹得住,这个男人不简单。她说:“梁部长,你没有无礼,谢谢你为我做的,真的,很感谢!”梁健朝她笑了笑,说:“我先回房间了。”熊叶丽说:“好的。”看着梁健离开的背影,熊叶丽想:此地不宜久留,过了一会儿,她也起身,离开了温泉池。

    !!

    ...

第219章 出发天罗

    回到房间,梁健坐在床上喝了一杯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想起刚才的激情一幕,差点就把关系搞复杂了。梁健惊叹,自己还真能忍,在那种美色唾手可得的情况下,还能迷途知返。梁健想,这也许跟胡小英的交代有很大关系。

    因为经过温泉的浸泡,又是一番激动,平静下来,疲倦便慢慢涌了上来。梁健本想打开电视,可手都懒得动,靠在床头靠垫上,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

    手机音乐若有若无地响了起来。梁健迷迷糊糊中醒来,房间里的灯光依然亮着,梁健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他赶紧从床边柜上抓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区委书记胡小英的电话。

    梁健很感诧异,胡书记竟然会在这时打电话过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梁健赶紧摁下接听键:“胡书记,你好。”

    胡小英的声音平和、温柔:“已经到天罗了?”梁健答道:“还没有呢。飞机误点,晚上才到绵阳,今天就住在绵阳,明天一早出发去天罗。”胡小英说:“绵阳是个好地方。我记得诗仙李白也是绵阳人啊!”

    梁健心道,区委书记打电话来,应该不是跟自己讨论诗歌相关问题的吧,就说:“是啊,绵阳是好地方,人杰地灵,经济发达,晚上吃饭的时候看了一圈,还真有种盆地大城市的感觉,跟镜州相比,感觉很不同”

    胡小英说:“虽然我们是沿海城市,但镜州的城市规模跟绵阳相比,还是很有差距的。绵阳的有些东西,也值得我们学习。”梁健颇为惋惜地道:“是啊,只是我们没有时间在绵阳久待,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胡小英说:“以后还有机会的。怎么样,到了四川,有没感受一下四川妹子啊?”梁健一阵心惊,区委书记胡小英竟然问他“把妹”的事情。

    梁健心想,她难道已经知道了自己刚才跟熊叶丽的事情?不可能啊,除非她给自己安装了监控。他又想到“有没感受一下四川妹子”,她问的是“四川妹子”,没有问镜州妹子。刚才在温泉里,他是小小的感受了一下熊叶丽,却没有碰过“四川妹子”一个手指头,就问心无愧地说:“哪有时间啊,刚下飞机,吃了饭,洗个澡,早点休息。”

    胡小英笑说:“你们时间安排得的确是紧了一点。干部二处熊处长给我打电话了,她称赞你呢!”梁健心里,猛地擂了一下鼓!熊叶丽怎么会给胡小英打电话!难道熊叶丽跟她讲了自己在泉池里的事情!

    梁健深吸了口气,心里不断告诫自己“镇定、镇定”,这是不可能的。按照他对熊叶丽的了解,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是暴露狂。她跟胡小英打电话,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

    梁健强作镇定地说:“哦?胡书记,你跟熊处长很熟悉啊?”胡小英笑说:“当然,熊处长的先生乔国亮,跟我是省委党校同学,都在传他以后说不定要来镜州市当副市长。”梁健说:“是吗!”

    梁健想,胡小英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呢?作为一个区委书记,可以说日理万机,她这个时间打电话来,跟他扯这些无关轻重的事情有什么深意呢?难道仅仅只是关心他?猛然间,梁健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宏叙。

    宏叙是市长,如果熊叶丽的老公乔国亮来当副市长,那么肯定是在宏叙手下干。这是不是意味着,宏叙、胡小英、乔国亮,包括熊叶丽,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他们是联系在一起的。

    而在这个考察组里,还有另一根绳子,那就是市委书记秘书金超、市委组织部部委杨小波,绳子的头也许就牵在镜州市的“一把手”谭震林手中!

    这灵机一动的一个念头,使梁健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为什么这个考察组的组成那么奇怪!连市委书记秘书这个身份特殊的人都参见了!还有为什么,干部处长熊叶丽,对部委杨小波并不十分奉承,对于市委书记秘书金超更时时有言语上的刺激。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当然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梁健再次惊叹**同志的“斗争论”,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同的对立面。这是事物永恒的规律,也是官场逃避不了的规律!

    胡小英又说:“是啊,平时我们也有往来,宏市长跟乔厅长的关系也不错,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梁健终于明白了,胡小英这时候打电话来,仿佛拉家常般的说起宏市长,意图究竟是什么。梁健不是傻瓜,他说:“哦,那好啊,平时没有机会接触上级领导,有机会真想接触一下。”与副厅级以上领导打交道,梁健数都数得出来,不会超过三个手指头。与厅级领导干部吃饭,梁健就只有一次,那就是项瑾的父亲项部长来镜州那一次,之后他再也没有跟这种级别的领导吃过饭。

    胡小英说:“以后机会还很多。”梁健感谢了一番,说:“胡书记,今天有什么要吩咐我注意的吗?我是第一次出来考察干部,有些东西还不是很明白。”胡小英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还从来没有去考察过干部呢!在考察中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熊处长。”

    梁健等待着,他想胡小英肯定还有话跟他说。果然停顿了一下,胡小英又说:“我再问你一件事情。你知道,这次考察组一定要安排你去,是谁点的名吗?”

    梁健愕然,当初市委组织部抽调赴四川考察人员,区委组织部朱庸良,原本要让科长姜岩去的,可后来,市委组织部给否决了,说必须由副部长去。梁健原本还以为这是市委组织部,要给他们这些县区副部长落实外出旅游的待遇呢!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梁健转了转念头,结合刚才胡小英说的话,心中一亮,大胆的猜测道:“难道是宏市长?”

    胡小英在那边轻轻地一笑:“梁健,有时候我还真佩服你。真不错!”梁健一下子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性和严肃性,就问:“胡书记,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吗?”胡小英说:“没有其他的要求。宏书记说了,只要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就行了!”

    梁健听了胡书记说的“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一句话,心里很有些纳闷,本想问问,是否还有其他要求。胡小英说:“我也不打扰你了,这一天坐车坐飞机,肯定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梁健说了一声:“谢谢!”

    胡小英温柔地道一声“晚安”,之后就挂了电话。梁健虽然听到胡小英已经挂断了电话,却还是对着手机说了一声“晚安。”

    挂断电话后,梁健靠在床头,想着还没有彻底解开的疑惑。既然自己是宏市长点的名,胡小英这次打电话来,应该是为了贯彻宏叙的指示,但除了“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这句话,却又没有别的任何要求。梁健虽然参加考察工作不多,但知道,所谓的“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这是放在台面上讲的话,是对考察工作的最基本要求。也就是说,这句话的要求,等于是没有要求。

    但如果真是这样,胡小英为什么要打电话来强调呢?梁健拿出了带来的笔记本,将这句话一字不漏的记下了。

    梁健到了组织部后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把暂时不明白的话、不明白的事,记录下来,过一段时间,结合其他工作和生活中的体验,有时候说不定就突然明白了!梁健把这叫做“悟”,“悟”即是对一件事情的认识,从不明就里到豁然开朗的过程。

    其实这也是梁健排除失眠症的一个好办法。以前,梁健心里搁着问题,就睡不好觉,常常失眠,那种在床上煎饼子的感觉实在难受。后来有一次,他看到床边有水笔和一张餐巾纸。他就索性起来,在餐巾纸上把那些疑问记了下来。没想到,这样一来,再躺下的时候,那些问题和思绪仿佛被排空了,睡意便自然来袭。自此,梁健遇上烦心事或者难以解决的问题,便在睡前先记录下来,这样睡眠质量就好了许多。这个办法就一直被沿用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六点左右,梁健听到窗外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昨晚泡了温泉,又睡了好觉,梁健感觉精力充沛。他拿出包里的运动鞋和运动服,换上,去外面跑步。在大厅中,一位服务员对他说:“先生,酒店里有健身房可以使用。”梁健说:“我还是喜欢呼吸点新鲜空气。”服务员:“先生,往里走,有一个湖,那边晨跑也很不错。”

    由于温泉宾馆依山而建,树木繁茂,空气凉爽、一步一景,让梁健步履轻松、心情愉快、大感舒爽。跑出了一层汗水,梁健回到了房间,让服务员帮助赶紧将运动衫干洗一下,然后来到了餐厅吃早餐。

    早餐,也是五星级的标准。梁健要了现煮的汤面、一个煎鸡蛋、一杯咖啡和一碟水果沙拉,这是最适合他口味的一顿早餐,也实现了一早上的中西合璧。梁健找位置的时候,发现在靠窗的位置,熊叶丽已经坐在那里。

    焕然一新的熊叶丽,身穿蓝色连身短裙,长发简单挽于脑后,显得清醒脱俗。梁健微笑的问道:“我能坐这里吗?”

    熊叶丽嘴唇微动,转头看着窗外,没有发现梁健走过去。这会看到青春英俊的梁健,身穿正装站在身边,赶紧笑笑说:“请坐。”梁健坐下后才发现熊叶丽脸上浮起了两片好看的红晕,也许她又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梁健故意转移注意力说:“昨晚睡得还好吧?”熊叶丽说:“不错,否则这会我说不定还起不来呢!”梁健左右眺望了下,宽大明亮的西餐厅中,并不见杨小波、金超、冯斌、樊如的身影。梁健说:“杨部委他们昨天玩得肯定很high了!”熊叶丽说:“你不high吗?”

    梁健听熊叶丽这么说,不知该如何回答。熊叶丽问得模棱两可,她是指昨天晚上吃饭不high,还是在温泉里不high呢?一时不好回答。

    熊叶丽也感觉自己的问题,很容易引发歧义,就说:“昨天晚上,我跟胡书记打了个电话。”熊叶丽终于说到了胡小英,这是正题。梁健说:“胡书记,后来也跟我打电话了!”熊叶丽看了眼梁健说:“胡书记都跟你说了吧?”梁健不明白她说的都跟你说了是什么意思!

    梁健这时心情不错,存心想逗点乐子,就说:“都说了,胡书记告诉我,说你觉得我很不错!”“哎呀!”熊叶丽红着脸否认说:“她怎么跟你说这些啊?”梁健说:“那该说哪些啊?”

    熊叶丽定睛看着梁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那我不跟你说了!”梁健怕她真的不说了,就道:“你是指宏市长的要求吗?也已经跟我说了。”熊叶丽说:“说了就好。”

    只是关于宏市长的要求,梁健心里留着疑问。他想,这疑问说不定熊叶丽能知道答案也不一定。就说:“熊处长,胡书记说,有什么具体问题,让我请教你,我这会还真有一个问题。”熊叶丽抬头说:“说吧。”

    梁健说:“胡书记电话中给我传达了宏市长的要求,只有一句话‘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这真是宏市长所有的要求吗?”熊叶丽点点头说:“是啊。”梁健说:“没有其他了?”熊叶丽说:“没有了!”梁健还是难以相信:“这不算是要求。这是基本底线。”熊叶丽说:“有时候,要达到基本底线也很不容易。只要记住这句话就行了,具体事情,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这会我也不便说……”

    熊叶丽的话戛然而止,她抬头瞧着西餐厅入口处。梁健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西餐厅入口,杨小波和金超进来了,几步之后,跟着冯斌和樊如!

    熊叶丽对梁健说:“边走边看,边看边议!你慢慢吃。”说着用纸巾擦了擦嘴,离开了西餐厅。

    熊叶丽离开之后,梁健也不急,继续细嚼慢咽地享受着早餐。

    杨小波他们拿着托盘过来了。金超调侃说:“梁部长,这么早就陪美女处长吃早饭啦!”梁健说:“是啊,要跟美女处长吃早饭,就得赶早啊!”金超说:“梁部长真有雅兴,我们是没这个兴致了,难得有机会睡个懒觉,一定要睡个好觉,美女什么都是浮云。”

    梁健瞧见金超眼中都是血丝,昨天肯定玩了个大乐透,再看杨小波等人,也都有黑眼圈,知道昨晚没过午夜,肯定是没有回来!

    接着,援建组副指挥长夏强等人也来了。夏强先跑过来问:“杨部委,我们待会九点出发,怎么样?”杨小波说:“好。”

    梁健吃饱了,就说“你们慢慢用,我上去拿行李,待会大厅等各位领导。”杨小波点点头说“好。”

    准备出发。副指挥长夏强站在越野车前说:“各位领导,接下去我们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要去的天罗,跟绵阳是没办法比的,条件很差,要辛苦各位领导了。”杨小波说:“夏指挥长,别把我们想得太娇生惯养了,我们都是**员,吃苦是第一要求。更何况,你们在艰苦第一线,一呆就是一两年,我们去考察最多也就三四天时间,如果这点苦我们都吃不了,怎么做党的干部啊?”

    夏强笑说:“杨部委说得是啊,我错了!那我们这就出发。”杨小波因为刚才的一番宣言般的讲话,似乎真被自己感动了,一挥手,大声说:“出发!”

    车子出了绵阳市区,上了高速,慢慢的,繁华景象退去,映入眼帘的是四川盆地的农村,建筑和江南水乡农村的房屋建筑差别较大。越往外开,越显荒凉。再开了一段时间,便是山脉连绵,公路一个弯绕着一个弯,蜿蜒起来。梁健以为,四川盆地,应该山不多。驾驶员介绍说:“这是在盆地北部边缘,因此山开始多起来了。”

    在蜿蜒的山道上行驶,来往车辆交叉而过,经常有惊险的急刹。进入山地之后,天气也变化无常了,时而阴、时而雨,空气倒是清冽许多,山道悬崖之下,溪水潺潺流淌。如果不幸车祸坠落,肯定是粉身碎骨。

    驾驶员说:“自从天罗地震以来,经常发生塌方事故,有些车辆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中,天罗镇一个副镇长,去一个村里百姓家看情况回来,发生了塌方,车子被冲下了悬崖,至今尸骨无存。”经驾驶员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不由朝着边上的山崖看去,又朝下面的山谷瞧,多了一份心惊胆战,这种不幸该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吧?

    又开了一阵子,大家在颠颠簸簸中都有些昏昏欲睡。惊恐也是会疲劳的,最后大家都闭目养神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忽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大家睁开了眼睛:“到了?”、“到了吧?”

    驾驶员的回答才是权威的:“到指挥部了!”

    所谓的指挥部,不过就是四排板房,由于板房建在公路与溪流之间的低洼地带,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垮蔬菜大棚区域呢!大家从越野车上下来,看到一批人已经迎在那里了!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国字脸、浓眉毛、大鼻梁,身穿白色短袖、蓝色裤子,有一副当官的模样,梁健心想,他应该就是翟兴业了吧!

    果然没错,翟兴业嘴里重复说着:“欢迎,欢迎!各位领导辛苦了!”与考察组的每位成员都握了手。又说:“远道而来,肯定累了!辛苦,辛苦!”欢迎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紧随其后,此人五短身材、浓眉大眼,长得颇为粗放,让梁健想起了《西游记》中的猪八戒。梁健信奉一句话,人不可貌相。见此人也是非常热情的与他们握手,梁健也热情地与他握手。经介绍,此人原来是天罗乡党委书记,也可以说是这里的地头蛇了。

    迎接握手之后,翟兴业说:“各位领导,我们已经备了酒水,给领导接风。这里不比绵阳,饮食条件都要差一点,请各位领导包涵。”杨小波说:“哪里话啊,我们就是来吃苦的。”

    四排简易板房,后三排都是办公、就寝用的,最前面一排是食堂。食堂里的饭菜早已摆好。镜州市组织部考察组来了,给整个指挥部带来了过年一样的欢乐气氛,从指挥长到下面的组员,全部到齐,来欢迎考察组的到来。

    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梁健还是头一次受到如此礼遇,这种感觉,就如军队中士兵迎接首长一般。而梁健,就是这些首长之一。

    在市委组织部考察组没有坐下之前,大家都围着桌子站着。杨小波是带队领导,被翟兴业让到了主宾位上,考察组的其他人与当地的领导一个隔一个落坐在主宾位上,这样既做到了对考察组的尊重,又使得考察组有人陪酒。

    杨小波说:“翟指挥长,还是让大家都坐下来吧,这么站着没法吃饭啊!”翟兴业指挥长说:“杨部委,你们考察组的各位领导请坐……我们所有指挥部的干部,先站着敬大家一碗酒!”

    杨小波本来以为翟指挥长是让他们先坐,他们指挥部的人也会跟着坐下,没想到翟指挥长的意思,却是要站着敬酒,他就赶紧站了起来,说:“翟指挥长,酒就算了吧,我们下午就要开始谈话的。”

    翟指挥长一愣,但眼睛机灵一动,笑说:“杨部委,我们也知道各位领导担负着考察工作重任,本来我们也不逼各位领导喝酒了,但是当地老百姓的习俗不允许啊!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这里的老百姓认为,如果有朋友远道而来,不喝酒,就是对朋友的不敬。如果远来的朋友不肯喝酒,便是看不起当地人。我们到天罗少说也已经一年多了,我们都把自己当成半个天罗人了。如果我们不请各位领导喝酒,就是对朋友的不敬,但领导如果实在不想喝,我们也没办法,大家说是不是?”

    陪酒的指挥部成员都说:“指挥长说的是啊!”

    其实,指挥长翟兴业的意思很清楚了,如果他们硬是不肯喝,那就会落得对指挥部所有成员看不起的恶名。当然,大家都知道指挥长翟兴业是借题发挥,无非是想叫考察组喝点酒。杨小波看了看左右,就说:“那好吧,入乡随俗,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大家就都喝一点。但我们不多喝,点到为止。”

    梁健暗暗佩服指挥长翟兴业,一个领导干部能否劝领导高高兴兴把酒喝下去,其实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指挥长翟兴业说:“当然不多喝。”然而,谁都知道,这种场合,一旦喝上了,就没有不多的道理!

    !!

    ...

第220章 酒场战场

    这次指挥部的敬酒,显得很有组织性、计划性,杨小波等六人考察组始料不及,难以招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先是指挥长敬酒,再是副指挥长敬酒,然后就是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敬酒,还没等杨小波他们回敬,其他两桌的指挥部成员,也都来敬酒。

    他们敬酒都极有分寸,他们干了,让你随意。金超说:“指挥长,幸好大家说让我们随意,否则我早就倒了!”指挥长嘴角裂开一丝笑说:“各位领导当然随意,我们多喝点没关系,领导一定要保护好。”

    梁健本能的感觉到指挥长翟兴业的笑容背后,带着些狡诈。仔细一想,就知道了里面的问题。这次喝酒,喝的都是本地高档高度白酒,用的是比拇指稍大的玻璃小盅。梁健以前喝酒,吃过这种小盅的亏,这种小盅看似不多,三分之一两左右,以为没事,容易放松警惕,积少成多,没有不醉的道理。

    喝酒,就跟做官一个道理。要时刻保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谨慎,才能持续不倒、才能历久弥坚,否则一旦放松警惕,很容易来个倒栽葱、或者野狐狸翻船。

    梁健掐指一算,食堂当中,喝酒的一共三桌,三十个人,其中考察组是六人,其他都是指挥部的人。如果指挥部的人每人敬他们一杯,一共是二十四杯,三分之一两一杯,就是八两高度白酒,不得了了!当然有些层次不高的干部,可以随意一下,但总不能一滴不喝吧,有些干部还要连敬三杯,那你这一杯总要下去吧,这么算来打个五折,那也得四两高度白酒了,足以让酒量一般的人头晕脑胀了。但怎么可能控制得那么好呢,人家敬你了,你总要意思一下敬一下别人吧。远道而来,到了人家地盘,天罗乡党委书记总要敬一杯吧,指挥长总要敬一杯吧。

    杨小波敬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时,诸法先挺着坚实的肚子说:“我们翟指挥长娘家的领导敬我酒,我真是荣幸之至。我代表我们天罗乡所有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敬考察组组长杨部委三杯酒。”说着嘴巴发出“哔、哔”的声音,连倒了三杯,一滴不漏地下肚了。

    杨小波说:“这样怎么敢当?”说着也只好将一杯子酒喝了下去。接着乡党委书记诸法先还没完,说这会要敬敬整个考察组。杨小波是考察组组长,当然要硬着头皮带领大家迎战,人家又是连喝三杯,考察组成员每人一个满盅也喝下去了!

    考察组成员很快便都有了酒意,杨小波和金超已经满脸通红,有如刚出锅的螃蟹,反应也开始有些慢一拍了,熊叶丽双颊绯红、更添风姿,樊如倒是面不改色,估计还能再喝一些。梁健对樊如说:“帮领导挑一点吧,否则下午的工作没法开展了!”樊如说:“我们部里有规矩的,领导如果不让你挑,千万不能挑,否则就是抢风头。”

    梁健朝樊如看看,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便不再去管,毕竟考察组是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他无非是个跟班的。他又想起了胡小英电话中的那句话,“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并没有另外其他的要求,他只要把握好这一点就行了。

    没等梁健多想,翟指挥长带着这次接受考察的三个领导干部,来敬考察组的酒。因为借着酒意,许多平时不能说、不敢说、不便说的话,也都能说出来了!翟指挥长说:“各位领导,我们工作做得好不好,一方面是靠我们在天罗真刀实枪的干,另一方面就全靠各位考察组的领导了!”杨小波红着脖子说:“翟指挥长,干部群众会有公论的,我们实事求是的考察,我们相信指挥部的工作肯定是不错的。”翟指挥长当场就一仰脖子,将酒喝了,说:“有杨部长这句话,我们的心就安了!”

    翟兴业故意把“杨部委”改成了“杨部长”,这一字之差,却有不同含义,至少暗含着两层意思,一是部长比部委职位高,称“杨部长”,显然比“杨部委”更加尊重,在官场就时兴把官职往高处喊,副科长喊成“科长”,“副局长”喊成“局长”,喊高了人家开心;第二层意思是暗祝杨部委早日胜任部长的意思。杨部委虽最后说“翟指挥长,你客气了!”,不过,说这话时神情兴奋,让考察组成员的酒也喝了。

    梁健本以为这顿酒,到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杨部委喝出了兴致,与翟兴业谈得兴起,全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指挥部的人,见到气氛热烈,又重新纷纷起来,敬考察组成员酒。有些人看到二处处长熊叶丽人漂亮,气质也好,就来进攻熊叶丽。

    熊叶丽用手遮住小盅不让再倒酒,指挥部的干部就叫委屈,说熊处长是不给面子了。杨小波一看,笑笑说:“熊处长是管干部的,她喝不喝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话一出,表面上看似说熊处长他不能管,其实内在的意思是,你们让她喝多了,他也不管。那些干部就站在熊叶丽身边不走,让熊叶丽很是为难。

    熊叶丽朝副处长樊如扫了一眼。樊如得令,赶紧站了起来,接过了熊叶丽的酒杯,代为喝了。樊如说:“我们处长酒量真的有限,我替熊处长喝了!”援建指挥部的干部,见再让熊叶丽喝酒的可能性不太大了,就都涌来敬樊如。

    樊如酒量虽好,但也经不起这般狂轰滥炸。他的脸越喝越白了。喝酒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越喝脸越红、一种是越喝脸越白。有人认为,脸红的人酒量不行,这其实是一种误解,脸红只是一种伪装,有些人沾一滴酒脸就红,梁健在乡镇时就见过一个人喝一口就脸红了,有人想灌他,与他拼了一斤半白干,结果脸红的人没醉,不脸红的人反而进了桌底下。越喝脸越白不一定是好事,说是伤肝。

    樊如就是那种越喝越白的人,在援建指挥部干部的狂轰滥炸之下,樊如终于是挨不住了,奔到外面地里狂吐了一阵。回到桌上,樊如就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说话了。见有人挂了,指挥长翟兴业说:“看来,今天我们市委考察组的各位领导都是很看得起我们的!”杨小波酒也已经多了,舌头也大了:“怎么可能看不起,你们可都是市委派到四川来的大将,我们敬仰的很。”

    翟兴业说:“兄弟们,刚才杨部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如果我们再不好好敬敬杨部长,可对不起领导对我们的认可了!”

    梁健原本以为樊如挂了,酒局也该散了,没想到这会又一波高朝在隐隐酝酿!梁健有些不解的看着杨部委。他作为考察组组长,在市委组织部小会议室时,还在强调纪律,这会一到了天罗,却不把考察当正事了,一门心思喝酒。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又瞧了瞧熊叶丽,她双颊绯红,艳丽动人,只是她的眼睛闭着,在假寐。梁健不知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

    樊如趴下之后,那些援建组的干部,就如疯狂的白蚁一样,又朝梁健席卷而来。他记挂着胡小英交代的任务,绝对不敢让自己喝醉,喝了一杯,他基本都用桌上餐巾在嘴角一抹,小盅里的酒,很容易就被餐巾吸进去了。又过了一会,他便索性趴在桌上装醉。指挥长翟兴业瞧见考察组的人,六个人里面三个已经醉倒,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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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局中局的简介:在基层混迹多年毫无晋升希望的梁健,得到区委女书记的欣赏,从乡镇干部到省级干部的跋涉攀升。从中你能看到现代官场的风尚画面!官场局中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场局中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场局中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