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 见面不如闻名
舞台上的杨玉儿,身高大约是一米六出头,鹅蛋脸,身材丰腴,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看,最大亮点就是那双眼睛,妩媚、有神,闪着光芒又含蓄,和她对视的时候,心中有种熟悉朋友相见的情绪论,特别是杨玉儿嫣然一笑时,更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杨玉儿是花旦,她很会来事,一出场,首先坐在前面的贵客示好,前面的贵客才是打赏的大户,打赏对她来说很重要。
不会吧,这就是杨玉儿?
郑鹏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安胖子,这个就像你说的那个出身官宦之家的杨玉儿?”
能成为四大美人,怎么也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对,像颜值、身材、气质修养也要到位才对,台上那个姿色只能说中上的女人会是让后人津津乐道的杨玉环?
郑鹏感到,不是安禄山给自己开玩笑,就是历史跟自己开一个玩笑。
安禄山那胖脑袋好像鸡啄米一样点:“没错,她就是杨玉儿,啧啧,太漂亮了,美得就像天上的仙子,若不是家道中落,小的也不能在这里看到她。”
什么赏美观?台上的杨玉儿,漂亮说得上,离仙子还有很大的距离吧。
就在郑鹏怀疑是自己的审美观有问题,还是古人的审美观独特时,台上的杨玉儿随着锣鼓声,开始翩翩起舞。
这是...看到杨玉儿跳舞,郑鹏把到嘴边质疑的话都吞了回去,眼睛也瞪得大大,脸上满是惊讶地之色。
据说杜甫在三岁多的时候,有幸看过一次公孙大娘舞剑,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写出一首流传千古的《观公娘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诗中把公孙大娘舞剑时英姿栩栩如生的描绘于纸上,其中有几句郑鹏记得很清楚: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此刻,场上的杨玉儿也给郑鹏同一个印象,没有跳舞的杨玉儿跟开始跳舞的杨玉儿,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跳舞的杨玉儿,感觉只是一个中上之姿的女子,普普通通,一点也不出众,一旦跳舞,她全身的细胞都被激发、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用洛神赋里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就像一只在花丛中上下翻飞的花蝴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独特的美感。
此刻,杨玉儿就是为舞台而生的王者,迷惑众生的精灵,灿若夏花。
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就是郑鹏,也有一瞬间被吸引了。
有一种说法,李隆基在武惠妃死后,郁郁寡欢,就有好事者向李隆基进言,说杨玉擅长舞蹈,可召进宫献舞解闷,这才有了名传千古的杨贵妃,郑鹏看到这里,一直不解,寿王李瑁是李隆基的儿子,妻子杨玉也是李隆基的儿媳妇,其他皇子还好说,寿王可是武惠妃的儿子,当时武惠妃还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李瑁娶妻肯定会带去给李隆基过目,要是真的那么漂亮,大可在没成亲时横刀夺爱,没必要等成亲几年后,冒着遗臭万年的“扒灰”罪名去抢儿媳妇。
现在看来,可能是安静时的杨玉儿吸引不了李隆基,而跳舞时光芒四射的杨玉儿征服了李隆基。
还有一种说话武惠妃死后,李隆基性情大变,审美观变了,史书记载有一次李隆基途经杭州行宫,当地官员为了讨好李隆基,精心挑选了六个绝色美女,本想请高力士先过过眼,可高力士没空,最后李隆基一个都没看上,等李隆基回长安再经过行宫时,提前请高力士把关,由高力士亲自选了六名美女,其有有几名都是落选的美女,没想到李隆基很高兴全留下,后来还派人把她们带回了宫,从中也看出李隆基的审美观与很多人不同。
至于后来那么多诗词歌赋赞美杨贵妃,这也好理解,那些官员文人,为了讨好李隆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而杨贵妃住在深宫中,很多人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都是道听途说再加上自己想像,然后一个劲往好的方向写,于是越传越玄乎,越传名气越大......
就在郑鹏回忆杨玉儿的前世今生时,现场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采声:
“跳得真好,好像仙子一样。”
“是啊,某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你们看,杨玉儿只是用脚尖就能站起来,马踏飞燕不过是这样。”
“去年上元节,在长安城看到教坊的舞伎跳舞,当时觉得她们跳得很好,可跟玉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玉儿肯定某走,回头就给家里那婆娘写休书。”
众人议论纷纷,一面倒地叫好,看到台上的杨玉儿正在踮起脚尖在快速地原地转圈时,很多人更是激动得大声叫起好来。
气氛非常热烈。
“少爷,少爷”安禄山有些委屈地轻轻拉着郑鹏的衣袖,有些焦急又有些懊悔地叫着。
从杨玉儿出场到现在,安禄山注意到郑鹏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心情大急,也顾不得尊卑,连忙分散郑鹏的注意力。
在安禄山眼中,郑鹏肯出面说这门亲事,不难;要是郑鹏把杨玉儿纳进门做小妾,更容易,要是少爷也相中杨玉儿,那不是竞争的关系,因为自己根本不能与少爷相提并论,无身是出身、相貌、地位还是名气都是绝对碾压,想必杨玉儿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家少爷。
本想找个帮手,没想到找了一个无法打破的对手,安禄山后悔得都恨不得抽自己二个大耳光。
郑鹏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嗯,有事?”
“少爷,你该不会相中玉儿吧?”安禄山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想那么多都没用,要是不问明白,回去肯定吃不香睡不好,还不如早些问个明白。
“杨玉儿?”郑鹏看着安禄山一脸紧张的样子,哈哈一笑,拍拍安禄山的肩膀说:“想什么呢,刚才就是看看,这个杨玉儿哪里好,把你迷成这样,安胖子,你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个杨玉儿,不是我的菜。”
听到安禄山喜欢的人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杨玉环时,郑鹏心里还真有点小心思,要是真的美艳不可方物,吃相难看点也不要委屈自己,弄个金屋藏娇,让传说中的四大美人侍候自己,可一看到真人,巨大的落差让心里幻想破灭。
要是杨玉儿没有成过亲;
要是杨玉儿再高挑一点;
要是杨玉儿身材再好一点,说不定自己还有心思,现在嘛,当个观众欣赏一下就行。
977 再见范夫人
“好!”
“跳得真好,杨玉儿越跳越有味道了。”
“天上的仙子跳舞,也不过如此,不枉某赶了五十多里路来捧场。”
众人一边叫好,一边往戏台上扔钱,一时间戏台上下了“铜钱雨”,郑鹏看到,安禄山打开一个大袋子,眉头也皱不一下,大把大把往台上撒钱,那豪气的举动,引得台上的杨玉儿多次对他展眉欢笑。
郑鹏想起白居易的诗: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杨玉儿不仅跳得好,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说来就来,体力还非常惊人,在台上单人跳、双人跳和多人跳,足足跳了半个时辰还是活力十足,直到闭幕才退到后台休息,当她走的时候,戏台上铺了一层黄澄澄的铜钱,眼尖的郑鹏还看到有银豆子。
散场后,安禄山眼巴巴地想去后台探望杨玉儿,可得到依然是拒绝,只有恋恋不舍地离开。
“少爷,怎么样,小的眼光不错吧。”一出小剧场,安禄山马上焦急地问道。
“不错,虽说不是良人,但是良配。”
一向很顺从郑鹏的安禄山摇摇头说:“少爷,小的眼中,玉儿既是良人,也是良配。”
“哦,动了真心?”
“是的”安禄山一脸认真地说:“小的知道中原人喜欢黄花闺女,但小的族里对这些看得并不重,最重要是找一个喜欢的、合适的女子,从第一眼看到玉儿,就被她深深吸引,若是能把玉儿娶进家门,她将会成为小的唯一的妻子。”
少数民族对男女的事看得很开,就是安禄山的母亲离了,还带着安禄山再嫁,安禄山对小寡妇杨玉儿还真没成见。
顿了一下,安禄山有些惭愧地说:“小的也知自己的相貌并不出众,能娶到像玉儿这样标致的美人,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郑鹏暗暗点点头,看得出,安禄山被杨玉儿迷得不行,在杨玉儿跳舞时郑鹏特意看了安禄山,他看着杨玉儿时,眼里发着光,紧盯着不放,杨玉儿舞到哪里,他的眼珠子就跟在哪里,好像一会儿也舍不得离开。
要是历史没出现蝴蝶效应,还是按原来的轨迹,杨玉儿会成为杨贵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而安禄山也会实现小人物的逆袭,成为拥兵自重的节使度,安禄山和杨玉环之间最有名的就是“安禄山之爪”,趁没人注意时轻薄了杨贵妃,还在胸前留下痕印,杨贵妃怕事情败露,对大唐和对自己都不好,灵机一机发明了胸衣。
然而,二人并没有在皇宫中相遇,反而在蒲州一个小剧场见上面,是二人前世有没完了情,还是冥冥中自有主宰?
有点想不明白,郑鹏干脆不想了,径直开口说:“走吧。”
“走?少爷,是先找地用饭,还是回去?”安禄山连忙问道。
“不是说要本少爷替你请冰人吗?”郑鹏没好气地说:“都到这里了,顺便把这件事办了,难不成还要跑第二趟?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
安禄山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是,是,是,少爷说得对,范先生的宅子就在西城,少爷这边请。”
真是有效率,刚答应,转头就去落实,安禄山喜出望外,哪有不同意之理,马上在前面带路。
都不用郑鹏准备,安禄山在路上就主动置办了见面礼和拜贴。
大约二刻钟后,安禄山带郑鹏来到一幢二进二出、有些破旧的宅子前,郑鹏和红雀在一旁等着,安禄山自顾去敲门。
敲了几下,那扇门漆剥落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正是范家的老忠奴范管家。
范管家看到是安禄山,随即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是你?请便吧,郎君说得很明白,不会见你的,死心吧。”
被人轻视,安禄山也不气,好像习惯了一样,笑嘻嘻地说:“都说过门是客,范管家这样做,不是待客之道哦。”
“客也分为贵客和恶客,对贵客自然要笑脸相迎,至于恶客,范宅不欢迎,请便。”
说话间,范管家就想关门,安禄山一看急了,连忙说道:“管家,通融一下,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说到这里,范管家有些郁闷说:“你这胡人,好生无礼,郎君说是不见,那肯定不见,再纠缠也是于事无补,若然再打扰,小老可就要报官,小心吃官司。”
安禄山笑嘻嘻拿出一份拜帖:“范管家,请把这份拜贴交给范先生,相信范先生看了,肯定会改变主意,只要把这份帖送到范先生手上,要是先生说不见,小的以后绝不打扰。”
范管家随手接过打开,边看边说:“好大的口气,我家郎君不仅内心坚定,品格清高,说出话更是...更是...什么,冠军候?”
本以为安禄山准备一份丰厚的见面礼,希望用礼物打动自家主人,范管家有些不以为然,要知自家主人品格非常清高,视钱财如粪土,若不然也不会拒绝那么多亲朋好友的接济,跑到这里做一个西席,想用钱来收买主人,那是自取其辱,看着礼单时正想嘲讽安禄山,可看到下面的署名后,嘲讽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署名是冠军候郑鹏。
郑鹏啊,大唐的大才子、大将军,文武双全、功勋卓越,朝野上下就是不知太子是谁也知冠军候是谁,作为范家的老忠奴,范管家还知郑鹏对范家有再造之恩,像这种大人物,会到这种地方?
范管家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还有二个跟在安禄山后面,当他看到郑鹏的脸时,心头一震,连招呼都懒得打,飞似的向里面走去。
很快,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半开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一个衣衫利索的中年女人带着十多人出来,走到郑鹏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下,恭恭敬敬地说:“不知恩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恩公恕罪。”
“拜见恩公。”跟在妇人后面的人跟着跪下行礼。
郑鹏心中一动,连忙说:“原来是范夫人,快快请起,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请起,都请起。”
这个范夫人,见面时不叫郑鹏的官职,也不提郑鹏的爵位,而是叫恩公,从而看出在她心中,恩比“威”和“位”更重要,说明她一直很念旧情。
范夫人一脸认真地说:“对恩公来说是举手之劳,对范家来说,恩同再造,这些年一直想拜访恩公,只是因诸多琐事不成成行,没想到恩公来了,难怪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真是有贵人登门。”
说到这里,范夫人又向郑鹏介绍她的儿女,让儿女一一向郑鹏行礼。
介绍到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恩公,夫君陪东家去了洛州,已经去了二天,估计还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请恩公恕罪。”
赶得急反而赶不巧,郑鹏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不过很体谅地说:“不敢,是我冒昧登门才对,夫人太客气了。”
事前没一点点征兆,说来就来,范家的日子好像过得不太如意,范长德吃东家的饭,听东家差遣也在情理之中,郑鹏哪能怪罪他们。
“恩公千万不要这样说,若不嫌寒舍鄙,范家的大门随时为恩公敞开。”范夫人一脸正色地说。
正主不在,只有一个妇人在家,郑鹏开口说:“这次没赶巧,范先生不在,我就先告辞了,等范先生回来再登门拜访吧。”
男女授授不亲,而范夫人对自己太客气,郑鹏都有些不习惯,再说进了门,也不知谈着什么。
范夫人看了看郑鹏,又看了看脸色有些焦急的安禄山,很快笑着说:“恩公,要是奴家没猜错,这次是为了安小郎君的事来的吧?”
安禄山为了追杨玉儿,一直想范长德出面做冰人,为此没少往范家跑,都把范长德弄烦了,这事范家上下无人不知,范夫人一看到安禄山,就猜测到郑鹏是为这件事而来,看到郑鹏要走,主动提出来。
听下人们说,安禄山跟他们吹嘘过冠军候郑鹏对他很器重,委以重任,前途不可限量什么的,范夫人听了,觉得安禄山是扯虎皮当旗,故意抬高自己,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还真能请得动郑鹏。
“是,看他动了真情,想想要是能说成,也算是一桩美事,就来找范先生商量一下。”郑鹏很坦诚地说。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成就成,不成就罢,反正跟自己关系都不大。
范夫人笑着说:“恩公好不容易来一次,要是清茶都不喝一杯,回头夫君肯定埋怨奴家没有礼数,怠慢了贵客,恩公,安小郎君,二位先进屋喝杯茶再说。”
“夫君不在府中,要是关于杨玉儿的事,奴家比夫君更合适,二位说对吗?”范夫人补充道。
“范夫人真是古道热肠,禄山就打扰了。”安禄山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郑鹏。
郑鹏呵呵一笑,很快点点头说:“盛情难却,那就叨扰了。”
978 保媒拉纤
坐下后,范夫人马上命人奉上香茶,又送上一大堆时令果品和糕点请郑鹏和安禄山享用。
闲聊了一会,主要是说说彼此的情况,郑鹏这才知道,范长德离开长安后投靠了洛阳的好友,也就是杨玉儿的三叔,还当过杨玉儿的先生,范家有卖宅子的那笔钱,在洛阳买房置铺,日子过得还行,没想到后来杨玄因为站错队被倾轨,就是范长德也受到牵连,好在以前的那点人脉还在,又舍了家财,这才幸免于难,为了生计,举家到蒲州为生,因丈夫被牵连,惨死狱中,夫家的人把杨玉儿视作灾星,逐出家门,等范夫人再遇到杨玉儿时,杨玉儿已在戏班里当了花旦。
说到后面,范夫人有些感叹地说:“奴家多次劝玉儿离开那个戏班,没地方住,寒舍虽说简陋,空一个房间也不是问题,可玉儿死活不答应,说怕连累先生的名声,还说不给奴家添麻烦,哎,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说话间,范夫人用香巾轻轻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显然是真情流露。
范家接连遭到二次巨变,日子越来越难熬,范夫人心里可算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安禄山马上表态:“问夫人好,要是某有幸娶得玉儿,定会将她视作如珠如珠般,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委屈。”
“安小郎君真是痴心,不过此事奴家还要跟玉儿商议,成与不成,还看她的意思。”范夫人面带微笑地说。
要是只有安禄山来,范夫人门都不让他进,一是安禄山不是中原人,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二来安禄山太胖了,其貌不扬,要学识没学识,要相貌没相貌,即使杨玉儿是寡妇,还是觉得安禄山配不上杨玉儿,不过郑鹏亲自陪他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得给他二分面子。
感觉到范夫人不是很热心,安禄山又可怜巴巴地看着郑鹏,郑鹏苦笑一下,开口对范夫人说:“夫人,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恩公有事尽管吩咐。”一听到郑鹏要发话,范夫人马上转变了态度。
郑鹏沉吟一下,很快说道:“对男子来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对漂泊无定的女子来说,一个安身之所尤其可贵,禄山虽说是胡人,但做人进取、精明能干,一年进项不下千贯,这些还不算赏钱,若是玉儿有一个真心疼爱的男子,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听说玉儿对禄山也有意,只是心中踌躇,可能有一些顾忌,这才想找范先生做一个冰人,这样吧,我可以做个保,若是杨玉儿嫁与安禄山为妻,受半点委屈我都拿安禄山是问。”
安禄山已经收归手下,目前来看,野心还没有,不过办事能力已经得到体现,现在是东家和长工的关系,要是哪天撂挑子不干,郑鹏也没有办法,要是用一个杨玉儿把他拴住,以后也有鞭策他的理由,那最好不过。
“禄山愿接受少爷的督促。”安禄山眼前一亮,连忙应道。
有机会跟少爷走近一点,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安禄山举双脚赞成。
“恩公都这般表态,行,此事包在奴家身上。”范夫人当场满口答应。
有冠军候作保,杨玉儿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范家能还郑鹏一个人情,等杨玉儿嫁过去后,也可以拉近二家人的关系,简直就是一箭三雕,范夫人当场打了保票。
“谢夫人,谢少爷,谢夫人,谢少爷。”听到范夫人答应得这以干脆,安禄山高兴得心花怒放,一张小胖脸都笑成花了。
“有劳夫人。”郑鹏也表示感谢,要知对方已经非常给面子。
范夫人笑脸如花地说:“不敢,这可是一桩美事,奴家也乐意。”
杨玉儿两次遭受家变,还是一个寡妇,对另一半的期侍没有那么高,再加上有郑鹏去持安禄山,成功率更高。
出了门,郑鹏一行骑上马绝尘而去,刚骑不久,安禄山拍马走近郑鹏,一脸正色地说:“少爷,不管这事成还是不成,小的这辈子跟定少爷了,只要少爷吩咐一声,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仅死无葬身之地,灵魂也坠入无尽炼狱永不翻身。”
自己只是恳求一下,没想到少爷真的来了,不仅来,还那般尽心,安禄山感动极了,从没一个人对他这般好过,特别是郑鹏还是高高在上的冠军候,心情一激动,忍不住主动表忠心。
“你这小子,是赖着不肯走吧,想跟我的人多了去”说到这里,郑鹏一脸豪气地说:“放心吧,只要你用心做事、诚心做人,这辈我保你锦衣玉食,要是敢背叛我,我也会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说这话的时候,郑鹏信心十足,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还真不怕安禄山能走出自己的手掌心。
每一个皇帝上位,都会保证善待百姓、勤政爱民,每一个臣子都会向皇帝表忠心、发誓言,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对郑鹏来说,安禄山的话是真是假都不要紧,只要自己有底气,就不怕他有异心。
“少爷放心,绝对不会。”安禄山信誓旦旦地说。
范夫人是范家能撑起半边天的人,做事雷厉风行,仅仅过了三天,就派下人传来好消息,在范夫人作冰人亲自劝说下,杨玉儿点头答应嫁给安禄山,让安禄山前去范家商量三书六礼一应事宜,安胖子高兴坏了,听到消息的时候,笑得就像一个二百斤重的胖子。
他本来就胖。
这次婚事,杨玉儿不想大搞,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炫耀的事,再加上长洛路进入新一轮建设,工地繁华,望牛墩一大摊子的事都是安禄山打理,二人商议了一下,就近挑了一个吉日,简单只摆了几桌,请范长德一家和一些平日相交好的朋友聚一聚、热闹一下就算完事。
洞完房第二天一早,杨玉环在熟睡,安禄山已悄然起床,也不用杨玉儿伺候,自顾穿衣。
“夫君,还早着呢,怎么不多睡一会?”杨玉儿也醒过来,打着哈欠地说。
“玉儿,你睡吧,不着急起床,为夫一会让小环和小双做你喜欢好的,赶着去工地就不赔你了。”安禄山眉开眼笑地说。
杨玉儿不仅舞跳得好,还特别解风情,昨晚安禄山有如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得折腾了快一更才睡下,一大早起床,虽说人有点累,腿有点晃,但心情却是无比的愉悦,要不是养成的良好习惯,都起不了床呢。
“少爷也真是,大好日子,也不让夫君多歇几天,亏夫君一定说他好话。”杨玉儿有些不满地说。
久旱逢甘露,正是你情我侬的时候,安禄山这么快就要去工地,杨玉儿顿时有些不乐意,觉得郑鹏这个东家有些苛刻。
“小点声”安禄山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小心隔墙有耳,传到少爷耳里就不妙了,好玉儿,少爷不是你想的那么坏,他许了我一个月的婚假,是为夫主动拒绝,平日去工地也没人督查,也是为夫自愿以身作则去的。”
杨玉儿吃惊地问道:“啊?为什么?是不是...工地有少爷的眼线?”
“非也,少爷是做大事的人,才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只要做好他交待下的任务就行,别的他不管”安禄山压低声音说:“做人要居家思危,不知多少人盯着为夫这个位置,只要抓得紧,这一大摊的事就离不开我,换一句话说,只要没犯大事,少爷都不会把我换下去,要是这些事别人也能做,不再是缺我不可,指不定哪天就让人取而代之,明白了吗?”
杨玉儿也是一个聪慧的人,闻言连连点头,也不再抱怨了:“奴家目光短浅,还是夫君想得周到,去工地吧,家里交给奴家即行,晚上早些归家,奴家下厨给夫君做几个拿手小菜。”
“要得,要得,一准早回来。”安禄山笑脸如花地说。
979 荣升人父
安禄山的婚事只是一段小插曲,长洛公路的第二期工程一直紧张、有序的地进行。
每天都有大量的铁矿石从矿山中被挖出,望牛墩的炼铁高铁每天都有提纯过的铁水出炉,在河水冲涮带动下,每天都有大量优质的铁轨面世,而长洛公路上,每天都有大批工人挖渠堆枕木铺铁轨,一切都忙而有序地进行。
老天爷赏脸,这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挟着灭了吐蕃的余威,大唐周围的各部族、国家对大唐恭敬非常,称臣纳贡的使团,一年比一年多,大唐上下不仅丰衣足食,腰杆挺得高,说话也有底气,天朝上国的风范日益显露,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盛世大唐。
郑鹏可以说喜事连连,大环境变好,买卖也越做越红火,三宝号、酒坊的业绩屡创新高,玻璃更是卖疯了,不仅卖玻璃镜,还推出像玻璃杯、玻璃瓶、玻璃灯具、玻璃饰物等系列,赚得他盘满钵满,都不用举债都能应府长洛路庞大的开销。
有名话说得好,出名要真趁早,赚钱也要早。
开元二十六年六月十六,对郑鹏来说是一个值得铭名的得大日子,因为这天是绿姝临盆的日子。
绿姝有了身孕以来,一直受到重点看护,崔源比郑鹏还要上心,隔一段时间就从宫中请来御医替绿姝把脉,每天的膳食都由有经验的厨师掌勺,御医诊断到快要生了,又让人快马加鞭把郑鹏从工地上催了回去。
郑鹏最近一心扑在长洛路上,对绿姝和林薰儿关心不够,这么重要的时刻哪敢有意见,六月十二就回到家里,一边陪着绿姝,一边静候新生命的来临。
“哎哟,痛...”
“夫人,再用一点力,对。”
“吸气,呼气,对,对,对,就这样,先平复心情。”
“夫人,第一次生孩子是要遭一点罪,不用怕,奴家接生的孩子多得数不清,经验丰富着呢。”
房门紧闭,房内绿姝正在为临盆努力,不时听到绿姝有些痛苦的叫声,而房外,郑鹏和崔源如临大敌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二人转圈的时候,偶尔还撞在一起。
要是昔日,翁婿少不得要拌几句嘴,不过今天不同,郑鹏没空计较,崔源也懒得搭理郑鹏。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面还没有动静,郑鹏有些沉不住气地说:“怎么还没动静,那些产婆都干什么吃的。”
崔源没好气地说:“绿姝还不是替你在遭罪?那几个产婆都是长安最好的产婆,嫌不好怎么你自个不请?又要当甩手掌柜又要埋汰,还想在老夫面前耍威风?”
“这不是忙吗,当时我说要请产婆,是大父你主动说包在你身上,怎么又扯这件事了?”郑鹏不客气的回道。
陪伴的时间少,不代表没有关心,就是再忙,郑鹏每旬都回抽时间回去住上一二天,夫妻虽说不能经常见面,但一直有写书信,这样显得也更有有情调。
“就会瞎忙,不见升官,也没见发财,反而把自家的钱像填海般花出去。”
“钱是我自己挣的,怎么花不用请示你吧?”
看到郑鹏和崔源吵起来,下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办,崔源的心腹怀安轻轻拉了一下管家崔二道:“二管家,郎君和姑爷都吵起来了,要不要一起上去劝二句?”
怀安是崔源的心腹,崔二原是崔源的二管家,绿姝出嫁时跟着过来,帮忙打理小姐的产业,二人都是崔府的家生奴,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各自为主,但二人关系不错。
崔二摇摇头说:“郎君最看重小姐,都进去那么久,连催产的药也喝了,迟迟没有动静,心里烦躁拌几句,也就是发泄一下情绪,别看吵得各不相让,实则都克制着呢,看吧,里面一有动静,他们马上就会停下,要是不让他们拌几句,说不定心情更郁闷,要是拿我们出气,你乐意?”
“这话有道理。”怀安点点头,下意识把头偏一下,假装没看到。
正当二人吵得火药味越来越重时,“哇”的一声,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啼哭声。
这一声啼哭,响亮而清脆,犹如饱含了人生哲理的黄钟大吕,一时间,都有点剑拨弩张郑鹏和崔源,马上偃旗息鼓,两人眼里都露出一抹莫名的喜悦。
啼哭说明孩子顺利接生,啼哭意味着二人又长了一辈,啼哭也寓意着新生命的到来、血脉的廷继。
听到孩子的哭声,郑鹏和崔源心里高兴,不过二人还不敢放松,不约而同盯着房间的门,饶是见惯风浪的崔源也紧张得扯着自己的衣角,眼巴巴地盯着房门,犹如苦读寒窗十年等侍放榜的士子。
古代医疗水平不高,生孩子的成活率比后世低多了,也没什么胎儿检查,生下是男是女不清楚,孩子是否健康不知道,大人小孩是否安全也不肯定,在没有得到准信前,二人都不敢提前庆祝。
幸好,二人并没有等多久,那扇房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一个靓丽的身影冲出,林薰儿笑容满面地说:“恭喜夫君,恭喜崔老,绿姝姐姐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说到后面的时候,林薰衣故意加重了语气。
母子平安!
这四个字重若千斤,贵若万金,郑鹏原来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沉浸在做父亲的喜悦中。
平安就行,不管是男是女。
“好,好,太好了!”崔源高兴说话都有些颤抖:“姝儿真是好样的,一索得子,是功臣,二家的大功臣,好,好,太好了,老夫也是有曾孙的人,哈哈哈。”
崔源一生劳碌,享受世间荣华富贵,可惜子孙缘薄,就一个儿子,儿子出走后只得一个孙女,这让他很是懊悔,当他醒悟家人比权势更值得自己珍惜时,已是有心无力,现在看到曾孙,不对,曾外孙出世,这也是血脉的延续,内心自是狂喜。
百年归老后,九泉下看到儿子也能交侍。
“夫人母子平安,祝加冠军候喜得贵子,也祝贺崔老荣升曾祖。”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终于盼来了小少爷,太好了,恭喜少爷。”
这是婢女、护卫、下人纷纷上前祝贺,郑鹏早有准备,大声叫道:“二管家,赏,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今晚加酒加茶,这个月的月钱翻番。”
大气的打赏,引来一片感谢之声。
一旁的崔源太高兴了,亲自给祝贺的下人打赏,郑鹏给一个喜袋,他一高兴,给二个,又得到一片祝贺感激的声音。
发完赏钱,郑鹏想进去看孩子,被告之要稍等一会,绿姝正在喂孩子,婢女说小少爷吃奶吃得正欢,生怕有人打扰,让郑鹏稍等片刻,一旁的崔源本来急着见曾外孙,一听也就沉默了,就算是绿姝的大父,也不好在喂奶时闯过去。
站在房门前想了想,郑鹏把崔二叫过来,让他派人给元城老家送信,把喜得贵子的消息送回给父母看,他们盼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也该让他们高兴一下。
等待的时候,崔源干咳了二下,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飞腾,你也是做耶的人,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吗?”
郑鹏点点头说:“想了几个,不过一直在忙,也没跟绿姝好好商量,大父放心,我行听听姝儿的意见,尽快决定。”
“哦,起名字可有查古籍,旁征博引?”崔源突然开口问道。
“都是在脑中想的,在工地多有不便,很少翻阅古典。”
崔源斜着眼看了看郑鹏,轻皱着眉头说:“对易经可有研究,对天支地干可有心得?”
“回大父的话,没有。”
“对祖上的名字、忌讳可有了解?”
“...没有。”
“有配合生辰八字来起名的经验吗?”
“没有。”
崔源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说:“老夫一听到你早早起了名字,就觉得你做事不靠谱,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老话说得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起一个好名字很重要,不仅寓意吉祥积极,须忌讳,要注意五行互补,眼珠子瞪那么大干什么,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算了,起名字这事指望不上你了,老夫这个做曾祖的费点心,找能人起一个吧。”
郑鹏刚想说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忙说道:“不敢劳烦大父,这事还是由我来吧。”
自己的儿子,起名这么光荣的事怎么能让别人代劳呢,郑鹏可不同意。
崔源这老小子,嘴上说得那么动听,其实变着法着想争夺取名权,郑鹏可不上这个当。
“起名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是长辈作主,飞腾,你耶娘不在,你叫得一声老夫作大父,再说你不是忙着修路的事吗,尽管忙去了,有大父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老来弄孙乐,大父多看看孩子就行,这种劳神伤脑的事,做阿耶的可不能偷懒,还是晚辈来吧。”郑鹏理直气壮地说。
980 郭子仪来访
两人争论了很久,最后终于达成妥协,起名字的事交给崔源,不过最终决定权归郑鹏,也就是崔源可以起多个自己认为好的名字,郑鹏从中挑一个满意的。
崔源已经老了,饶是他再精明能干、心石磐石,可他永远也不能打败“时间”这个敌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昔日的雄风果断不再,现在他的心思都放在家人身上,要是往日,强势的人根本不给郑鹏反驳的机会,现在他语气里反而有一丝恳求的味道,让郑鹏不忍心拒绝。
二人商量完,婢女出来,请二人进去看望大人孩子。
郑鹏进去一看,只见绿姝正半躺在床上,林薰儿小心翼翼给她喝着鸡汤,孩子睡在她的旁边,绿姝一边喝着滋补的鸡汤,一边用慈善爱的目光看着孩儿,在郑鹏眼里,此刻的绿姝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夫君。”听到动静,绿姝扭过头看到是郑鹏,有些羞涩地叫道,边说边准备坐起来。
“不要动,不要动”郑鹏连忙阻止她:“躺着说话就好,你可是咱家的大功臣。”
绿姝一脸幸福地点点头,然后扭头对崔源说:“大父。”
崔源有些不太乐意地说:“现在才发现你大父,你这丫头,胳膊就会往外拐,没事,没事,小俩口恩爱就好,行了,不用理我这个糟老头,看曾外孙去。”
嘴上有不满,一脸老脸都有些绷紧,可一看到孩子,崔源那张老脸马上像菊花一样,那皱纹好像菊花般一层层绽放,笑得见牙不见牙,只是孩子睡着,也不好去抱,而是一脸宠溺地端祥着,一说会眼睛像娘,一会又说鼻子像耶,当他找到面形和眉毛跟自己有几份相似之处,更是乐得像一个孩子般手舞足蹈。
“夫君,你来喂吧。”看到郑鹏坐近,林薰儿主动把汤碗递给郑鹏。
郑鹏接过,有些感激地说:“薰儿,辛苦你了。”
绿姝怀孕后,林薰儿一直陪伴、照顾,临盆这几天,林薰儿对绿姝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致,昨晚还是和衣睡在林薰儿的侧室,都把自己当成婢女一样,不仅是绿姝,就是郑鹏也深受感动。
郑鹏可以放手做自己喜欢的事,除了家里有精明能干的人,绿姝的大度、好脾气和林薰儿的谦让、包容分不开,也许是两人都有一段苦难的过去,容易找到共鸣,二人名义是妻妾,情如姐妹,这一点,就是挑剔的崔源也只能说一声好。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林薰儿有些兴奋地说:“说到底奴家也是孩子的二娘,嘿嘿,都有点急不及待想看他长大了。”
看着林薰儿一脸期待的样子,绿姝咽下嘴里的鸡汤,笑着说:“别想拿我的孩子当玩具,薰儿姐,你也生一个啊。”
“...这个,这个,以后再说,哎呀,有些渴了,先喝点水。”林薰儿面色潮红,掩面败退。
这些话要是两女独处时,怎么说都行,就是郑鹏在,也可以当成玩笑,问题是现场除了府上的下人,还有崔源在,林薰儿哪里还坐得稳,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郑鹏和绿姝相互一笑,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房内逗留了一刻多钟,郑鹏和崔源在产婆的劝说下退了出来,绿姝和孩子都需要休息,也不急在一时。
崔源也上了年纪,这次在外面等了三个多时辰,累得不轻,出来后郑鹏让人送到去偏院休息,反正为了方便他看绿姝,郑鹏让人收拾了一个偏院作为他专用的住处,住下来很方便。
刚开排崔源住下,崔二很快来过来禀报:“少爷,你的义兄郭将军来了。”
“我大哥来了?在哪?”郑鹏楞了一下,有些意外地问道。
灭了吐蕃后,郭子仪一直在吐蕃镇守,被封为镇西将军,郑鹏还想着给他送信,把自己喜升人父的消息告诉他,没想到他先来了。
“回少爷的话,郭将军在偏厅。”
郑鹏马上去偏厅见郭子仪。
一见面,两人什么都没说,而是给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放开后,郑鹏有点感动地说:“大哥,你不是在吐蕃镇守吗,怎么突然回京了?”
几年没见,郭子仪成熟了很多,虽说皮肤黝黑了很多,但变得更刚强、更有男子气概,高大魁梧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的眼睛,还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场,当年那个立志参与武举的官家弟子,已成为一位威震边陲的大将军。
像郭子仪这种级别的将军,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能擅离岗位,郑鹏也算是消息灵通,可事前没收到一丝风声。
郭子仪解释道:“这次是奉密旨进京,我们兄弟很久没见,就看来看看你,算算日子,弟媳也快临盆了吧。”
“半个时辰前生了,母子平安,大哥是第一个恭喜的人。”郑鹏喜上眉梢地说。
“难怪”郭子仪点点头说:“进门的时候,发觉整个冠军候府都透着一股喜悦的气氛,原来是小候爷出生,三弟,恭喜恭喜。”
说到这里,郭子仪有些自责地说:“为兄这次走得太急,也没什么准备,晚上再让人送上一份心意。”
“都是兄弟,又不是外人,就不用多礼了。”
“这可不行,伯父见小侄,这礼可不能省,再说给晚辈的,又不是给你,论不到你说话,这些年你给我府上送的礼,还少吗。”郭子仪有些动容地说。
镇守吐蕃,家人很难兼顾,这些年逢日过节、红白喜事郑鹏的礼数都到,郭子仪的孩子请先生、读县学这些,也是郑鹏替郭子仪跑,郑鹏的妹妹郑冰嫁到郭家后,对嫂子恭敬有礼、多有照料,二家人越走越近,这些郭子仪心里都有数。
这次郑鹏终于荣升人父,郭子仪说什么也要给这位小侄子一份厚礼。
“行,你是大哥,听你的”郑鹏说话间,压低声音说:“吐蕃出了什么事?”
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没什么事不会轻易调动,以免给敌人有可乘之机,这次李隆基秘密把郭子仪召回,肯定有大事。
要是正常的升迁赏赐,不会用到密旨。
厅内的下人早就郑鹏打发出去,看到没有外人,郭子仪点点头,轻声说道:“有点异动,最近杨基跟大食有点动作,皇上召我回安,就是商量这件事。”
杨基?郑鹏轻皱着眉头说:“杨御史在西域经营多年,要是他有问题,对大唐可不是一件好事。”
张孝嵩死后,杨基成为西域最有权势的人,郑鹏征战吐蕃时,杨基在背后出力甚多,在功劳薄上仅次于郑鹏,吐蕃被灭了,因为吐蕃经济薄弱、管制松乱,很多事需要仰仗西域几大军事重镇人力、物力的支持,李隆基大笔一挥,把原吐蕃的地域也纳入杨基的管辖范围,方便资源调动,这样一来杨基的权势更盛,就是张孝嵩在世也自愧不如。
“可不是吗,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这般小心谨慎。”郭子仪有些感叹地说。
山高皇帝远,西域离长安太远了,很多事李隆基也鞭长莫及,手握西域军政的杨基,说话比李隆基还要好使。
“好端端的,怎么出现这种情况?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郑鹏有些紧张地问地道。
现在可是盛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要是自己人发生内讧,对大唐来说不是好事。
郭子仪苦笑地说:“皇上有意把西域和原吐蕃分割,在逻些城成立一个只听朝廷命令的大都督府,免得杨基一人独大,这事还在筹划中,不知为什么让杨基知道了,应是不舍手里的权力,唉,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西域将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981 喜上加喜?
郑鹏点点头说:“西域离长安太远,而西域的情况太复杂,要是事事向朝廷禀报,很容易把事情复杂化,也会延误有利时机,若是放权,又容易让权力太集中,从而让朝廷的约束力减低,这是一个死循环。”
古代没电话电报,最方便可靠的方式就是骑快马传递信息,因人和马都容易疲惫,每隔一段路就要设立休息、换人的地方,这是驿站的由来。
“是啊,皇上这次秘召为兄回长安,相信就是商量这件事。”郭子仪一脸骄傲地说。
如此重大的事找自己商量,这是皇上信任自己的表现,虽说回长安的路途遥远,但郭子仪一点也不感到累。
“不管怎样,出门在外,人心隔肚皮,大哥万事要小心。”郑鹏提醒道。
郭子仪得到李隆基的信任和重用,对郭子仪来说是一件好事,至于杨基,郑鹏跟他只限于工作方面的合作,可以说是泛泛之交,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要是杨基没有野心,忠于大唐,可以减少纠争,也不用因内部消耗削减大唐的实力;
要是杨基有野心,义兄郭子仪也可以趁机上位,都没有坏处,而李隆基也有足够的底气应对任何异动。
郭子仪点点头说:“这个当然,对自家兄弟可以坦诚相待,至于外人,自然要多留几个心眼。”
“那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对了,在那种地方,受苦了吧,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下面的人去做,今天算是喜上加喜,我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
荣升人父,又跟久别的结拜兄弟重逢,郑鹏心情十分高兴,平日不爱喝酒的他,决定好好喝上几杯。
有一句歌词说得好,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跟二个志趣要投的朋友结为兄弟,一起喝花酒,一起高歌,一起买醉,一起上战场,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那时多热闹,随着功勋和兴趣的不同,兄弟三人聚面的机会越来越少,郑鹏的兴趣是各种折腾,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推动大唐进步;崔希逸在不良人中的位置越来越重,隐隐有被培养成接班人的痕象,一年到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于郭子仪,一心成为大将军的他,奉命戍边,见得更少。
幸好,兄弟三人的发展都不错。
郑鹏心里暗乐,有一个位高权重、拥用神秘力量的二哥,有一个犹如战神、做守边大将的大哥,就算自己没有李隆基的庇护,有人想欺负自己也得掂量一下。
一听到吃饭,郭子仪马上摆摆手说:“饭就先不吃了,刚回到长安就到你这里,家都还没有回呢,吃饭喝酒的事不急,难得回一次,没这么快走,有的时机会。”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为了让在外带兵的将领有顾虑,家眷都要安置在长安,名为照料,实为人质,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郭子仪也不例外,家人在出征吐蕃时就已经安置在长安,郭氏一族是官宦世家,家底丰厚,在长安有物业,郑鹏把三宝号的份子分给郭子仪,在商业上与郭氏一族也多有合作,每年光是红利就不少,再加上郭子仪镇守一方,孝敬也很多,早在二年前新购入二个大宅子。
“大哥有心了,为了小弟的事,这么急特意跑一趟。”郑鹏有些感动地说。
郭府就在开化坊,进长安城后,先到郭府,郭子仪连家都不回,可以说过门而不入,老婆儿子还有父母都不急着见,反而先来看自己,想不感动都难。
“差点把正事忘了”郭子仪收起来笑容,突然变得一脸认真。
看到郭子仪变得认真,郑鹏有惊讶,不过也起起嘻皮笑脸,有些惊讶地问道:“大哥,还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郭子仪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后,想想好像还是不够妥当,起身起偏厅的门关上,这才坐下来,压低声音说:“三弟,你还记得兰朵郡主吗?"
“她怎么啦,没出什么事吧?”郑鹏闻言连忙问道。
相伴那么多年,都是吵吵拌拌过来的,差一点就成了一对苦命鸳鸯,当年兰朵不辞而别,郑鹏一直没想明白,郑鹏给她写过几封信,可都是石沉大海没有音讯,猜想应是族里的事脱不开身,最近一直忙长洛路的事,没有再寻找她,只是偶尔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敢爱敢恨的西域美女。
也不是找不到,主要是郑鹏是有妇之夫,兰朵还没嫁人,堂堂郡主也不能让她做小妾,于是有意无意把这一段感情埋在心底。
“没事,过得挺好的。”郭子仪应道。
没事就好,郑鹏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问道:“大哥,你知我是急性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快说兰朵郡主怎么啦。”
以郭子仪不愿多事的性格,不是大事不会提出来,几年没回过家,老婆孩子都不看,过门而不入就来找自己,刚开始以为他消息灵通,特意来祝贺,现在看来,他急着找自己的事,与兰朵有关。
郭子仪拍拍郑鹏的肩膀说:“刚才你说今天双喜临门,这话没错,不过某回长安,就是喜也是郭府的喜,不要乱说。”
郑鹏扬了扬眉毛,忍不住问道:“如果大哥登门不能算喜,那双喜从何而来?”
“如果说你今天不仅多了一个儿子,还多了一个女儿,这算不算是双喜呢?”
什么?多一个女儿?
这话要是别人说,郑鹏肯不信,觉得别人是拿自己逗笑,不过这话从严谨认真的郭子仪口里说出,绝对要重视,郑鹏脑中灵光一闪,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变调了:“大哥,你的意思是,当年兰朵郡主不辞而别,真实的原因是怀了我的孩子?”
有可能,绝对有这个可能。
当日两人被埋在雪堆下,在生死关头突破了那道防线,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能怀上不是意外,兰朵走的时候,也该有了反应,也就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知所措的兰朵可能不知怎么面对,干脆来一个不告而别。
“恭喜你,猜对了”郭子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三弟,平日你多精明啊,这件事怎么糊涂了,哎,孩子都快能放羊了,你这个当爹的还一无所知,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逞一时之快,要有担当,不能始乱终弃啊,要不然,做大哥的可要看不起你。”
郑鹏苦笑地说:“大哥,我的人品你知道,这事真不知情,事后也写了几封信给兰朵,可没有半点回音,再说兰朵的年龄不小了,老是纠缠着她也不好,也怕她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冒然去打扰就不好,没想到...她偷偷给我生了一个女儿。”
其实郑鹏也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可一想到自己跟绿姝和林薰儿那么久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怀疑是不是二世为人的原因,以致自己在这方面有了缺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跟绿姝、林薰儿奋战那么久都没成功,跟兰朵在地下那小半天,竟然成功。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郭子仪开口问道。
郑鹏毫不犹豫地说:“肯定要负责任,只是绿姝刚刚生了孩子,不好刺激她,再说也要问问郡主,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绿姝的情绪要照顾,兰朵的想法也要尊重,要知兰朵生了孩子,不仅瞒着自己,对外也封锁消息,到底想什么郑鹏也猜不出。
982 郑鹏献策
突然多了一个女儿,送走急于回家的郭子仪后,郑鹏一时陷入了沉思。
有惊也有喜,有些不知所措是这个节骨眼略显尴尬,也不知怎么跟绿姝和林薰儿解释,郑鹏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写封信给兰朵交流一下,看看她的想法再说。
郭子仪走后,郑鹏也没有闲着,要给亲朋好友写信,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冠军候府喜得贵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前来送礼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就是在深宫中的武惠妃的反应也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派人来一套婴儿的金饰银锞,还有大批的滋补品指明是给初升人母的绿姝补身。
孩子出生后,崔源直接就住下了,原来休闲的崔源,一下子忙碌起来,不时看望孩子和绿姝外,一会跟郑鹏讨论孩子的取什么名字好,一会又商讨有关孩子的百日宴问题,比郑鹏这个男主人还要上心。
荣升人父,郑鹏也不急着去工地督促铁路的事,而是把时间交给绿姝和儿子。
郭子仪回京,郑鹏一直很想跟他好好喝一杯,可惜郭子仪自回京时匆匆来了一趟,随后派人送来一份厚礼,一直没见人,派人去郭府送礼饼,得知郭子仪不在府中,据说李隆基经常派人宣他进宫商议大事。
就在绿姝生下孩子的第三天傍晚,郑鹏正在绿姝的房间抱着儿子哄时,崔二急匆匆地赶过来,说皇帝李隆基微服驾临,正在大堂内等着自己。
郑鹏不敢怠慢,连忙到大堂面圣。
君臣礼仪过后,郑鹏有些惊讶地说:“不知皇上驾临,未能接驾,请皇上恕罪。”
“爱卿不必多礼,朕也是临时起意,对子,令郎呢,睡下了?”李隆基饶有兴趣地问道。
郑鹏连忙说:“醒来了,醒来了,皇上稍候,马上就来。”
很快,一个年轻的奶娘小心翼翼着孩子前来,然而,李隆基一个动作,把年轻的奶娘吓了一跳,只见李隆基伸出双手,样子像是要抱怀中的小少爷。
奶娘吓了一跳,不知该不该给,有点担心,也不敢拒绝,正想询问少爷的意见时,只感到怀中一轻,小少爷已经到了李隆基的手里。
看到李隆基抱孩子,郑鹏也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李隆基熟练抱孩子的样子,把悬着的心放下,有些惊讶地说:“没想到皇上抱孩子比微臣还要好。”
“这个自然”李隆基有些骄傲地说:“爱卿初升人父,自然生疏,朕可是带大了几个孩子,自然要比爱卿熟练得多。”
说到这里,抽出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孩子的鼻子,笑呵呵地说:“不错,天庭饱满,鼻梁高挺,是个有福之人,嗯,眼睛和嘴巴最像爱卿。”
郑鹏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恭恭敬敬地向李隆基行礼道:“皇恩浩荡,微臣代犬儿谢皇上。”
“谢朕?谢什么?”李隆基有些不解地问道。
“皇上是天子,金口一开,说犬儿是有福之人,那犬儿必是有福之人。”郑鹏斩铁截铁地说。
李隆基楞了一下,很快指着郑鹏笑骂道:“你这家伙,真会打蛇随棍上。”
说罢,李隆基一脸认真地说:“爱卿放心,朕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就等着安享荣华富贵吧。”
以郑鹏的贡献和功绩,只要不通敌叛国,封妻荫子足够了,李隆基已经想着在郑鹏儿子过百日宴时给他授以爵位,也不用高,一个县男即可,或许县子也不错,一来算是笼络郑鹏,二来也给天下臣民树立一个榜样,让臣民知道,只要忠君爱国、立下战功,会有丰厚的赏赐。
就是给出生刚百日的孩子封爵,朝廷上下估计也没人反驳,毕竟郑鹏的功绩摆在哪里。
“皇恩浩荡,微臣肝脑涂地也不足以为报。”郑鹏也很识趣,连忙谢恩。
虽说皇帝的话不可信,经常说一套做一套,但好过没有。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先是让郑鹏人站起来,然后把怀中的孩子交还给奶娘。
抱孩子只是一时兴起,顺便笼络臣子、以示亲近的一种手段,李隆基可真不是保姆,当然,第一次看到孩子也不能空着手,交还孩子后,李隆基亲自解下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轻轻塞在孩子的被衾内:“也没什么准备,这块玉佩就当是见面礼了。”
像孩子子包被、首饰一类赏了,滋补品也赏了,再赏显得有重复,赏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足显诚心。
郑鹏哪里看不出李隆基有心笼络,自然是连连感谢。
奶娘退下去后,郑鹏找个由头,把大堂的闲杂人都打发下去,主动问道:“郭将军回长安时,来了一趟这里,西北好像有些不大太平,皇上,不要紧吧?”
李隆基贵为天子,不用这个时候赶来,就是想见孩子,也可以百日宴时见,郭子仪作为戍边大将,迟迟没有动静,而李隆基突然驾临,十有**是有事,前面收了那么多好处,郑鹏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询问。
“不太平?不至于”李隆基摆摆手说:“朕坐拥百万雄师,区区一城一地反不了天,只是有些事防患于未然不是坏事,西北之地位置特殊、情况复杂,不知爱卿有可高见?”
郑鹏心中一紧,就知李隆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绝不是看体恤臣子那般简单。
“此事关系重大,微臣最近忙着修路和家里的事,千头万绪,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现在一只脚在朝堂,一只脚在江湖,郑鹏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暂且不参与。
郑鹏明显是在推搪,李隆基不急也不怒,闻言把身子舒舒服服往背后一靠,不疾不徐地说:“一时没有办法,那就好好想想,朕不急。”
说罢,闭上眼睛,扶着椅肩右手的手指不时轻点着,不知是在回忆什么得意的事还是在心里哼着曲,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算是赖上了吗?郑鹏有些目瞪有呆地看着闭着眼养神的李隆基,无语了,看样子自己不想一一个让他满意的办法,李隆基就跟自己耗在这客厅里。
过了半响,郑鹏斟酌地说:“皇上,大唐统治西域多年,经过这么多年的理论和实践,其实政策已经相当完善....”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鹏偷偷瞄了一眼李隆基,发现李隆基还是闭着眼、不动声色,就是轻敲椅肩的手指也没有停,好像没听到郑鹏的话一般。
很明显,没点干货,这位不惜纡尊降贵的君王是不会收货。
郑鹏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微臣有个想法,查漏补缺不敢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吧。”
李隆基还是闭着眼没有表示,郑鹏注意到,李隆基手指上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
“皇上能在宫中安枕无忧,除了有将士戍边、各地军民拱卫长安外,还有一支精锐勇猛、只听从皇上命令的禁军,也就是万骑军和飞骑军,不过禁军只负责京畿地区和皇宫的安全,边陲地区对禁军的威力了解不多,直至上次微臣率领一部到西域剿匪,当然,这匪是吐蕃人所为,不过不要紧,禁军的勇猛得到了大唐臣民的认可和尊重,要是皇上组建一支对外的、只听从皇上命令的新禁军,新禁军不仅要挑选精锐之士,还给他们装备最好的武器,哪里不平,他们就替皇上踏平哪里,给大唐江山多加一道铁闸,不知皇上的意思.....”
靠在椅背上的李隆基指上的动作停下了,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猛的一拍椅肩,高兴地说:“此计甚善,爱卿真不愧朕的福星智将,这么快就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好,太好了。“
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的李隆基站了起来,有些兴奋地背着手在大堂踱来踱去,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朕有内禁军,组一支外禁军有何不可,俗话说兵贵在精而不贵在多,当日爱卿以区区一万之众就把大唐头痛多年的心腹大患吐蕃灭了,没错,朕要组一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百战雄师,像当年先帝的黑甲精骑般威震天下,对了,全部装备火器,不是说弄出新式火铳吗,正在装备在新禁军上,即使是太平盛世也要居安思危,爱卿说得对,给大唐江山多加一道铁闸。”
郑鹏的话触动了李隆基,当场就决定要组一支只听从自己命令的外禁军。
“皇上,刚才说什么?火铳?是火器署有新突破吗?”郑鹏耳尖,一下子就留意到李隆基话里无意中透露重要信息。
最近忙工地和家里的事,火器署的事反而抛在身后,有些日子没去转了。
火铳?
李隆基的心情很好,对郑鹏也不隐瞒,闻言点点头说:“朕昨日收到密报,火器署那些家伙总算没有偷懒,终于把火铳打造出来,还说威力和射程还不错,这也是朕到这里的另一个原因,爱卿明日陪朕一起去检阅一下,看看那个火铳的威力如何。”
郑鹏是火器署的负责人兼首席设计师,火铳也是郑鹏提出来的想法,设计图纸也是出自郑鹏之手,去检验火铳的威力,没人比郑鹏更合适。
983 测试火铳
第二天一早,郑鹏没有上朝,而是比李隆基先一步来到位于禁苑内的火器署,想看看火器署取得的进展。
自己算是无“职”一身轻,说不上话,定不了事,估计就是表决也没什么用,最多就是充一下场面,郑鹏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自己找不自在,干脆不去,看看火器署有什么新进展比去上朝呆等有趣多了。
有些日子没来了,来到火器署后,郑鹏惊奇地发现火器署的规模扩大了,增加了不少建筑,从远处看,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
郑鹏是军器监卿,又在万骑营中任过职,跟很多守卫都认识,再说声名在外,戒备森严、外人根本不能靠近的火器署,郑鹏只是摆了一下令牌,连检验的程序都免了,很轻松就进了去。
“都好好打磨,一定不能出问题。”
“火铳的事已经呈报上去,以皇上对火器署的重视,很快会来检阅的,想要赏的,都卖力点。”
“动作轻点,小心火药,弄不好我们都一锅端,某还没享够福呢。”
锻造工场内,只剩一条手臂的孙大眼一边巡视着自己的地盘,一边训督导自己小组的成员,虽说缺了一只手,不过孙大眼精气神很好,眼有神,面还笑,走路有风。
是金子总会发光,得到郑鹏的支持和鼓励后,一度沦落为扫地的孙大眼重拾信心和勇气,组建了自己的小团队,凭着自己的聪慧和努力,终于开发出威力强大的火铳,这种火统除了威力大、操作简单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身携带,机动性极高,得到火器署上下一致认可,经过多次试验后呈报上去,据说皇上龙颜大悦,很快就要来检阅。
只要让皇上高兴,要什么没有?要知军器监卿虽说是郑鹏,可朝廷上下都清楚郑鹏对功名并不看重,离开只是时间的问题,不夸张地说,要是郑鹏在军器监,没人有想替换的想法,包括孙大眼,然而,如果郑鹏离开,孙大眼还真机会,就算当上军器监卿,督领火器署也不错。
正当孙大眼踌躇满志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孙队正,心情不错啊。”
这声音,很熟悉啊,孙大眼心中一动,摇头一看,正好看到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的郑鹏。
“郑将军,你可来了,小的一直掂记着你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孙大眼一边说,一边小跑地跑过去。
对郑鹏,孙大眼那是佩服兼感激,要不是郑鹏,说不定自己现在还是扫地、洗茅厕的小人物,说不定还要挨饿挨打呢。
郑鹏呵呵一笑,亲自扶起孙大眼说:“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将军。”
“这次到火器署,是皇上的旨意,一会陪皇上测试你新研究出来的火铳。”郑鹏开门见山地说。
匠人跟政客不同,靠的是手艺,不是口才,跟他说话不用转弯抹角。
孙大眼连忙说:“火铳能制出来,将军当记头功,要是没有将军的指导,以小的资质,哪能制作这般精细的东西。”
思路是郑鹏说的,设计图是郑鹏画的,孙大眼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郑鹏,自己根本没想到火药还能这样使用,若是这次火铳得到皇上的认可,有了功劳,功是郑鹏的,劳才是孙大眼自己的,不对,是小团队的。
“你也不用自谦,这么多团队,就是你的团队做出了成绩,某总算没有看错人。”郑鹏有些自豪地说。
火器署的待遇很好,里面的匠师不用怎么努力就能丰衣足食,以致很多办事拖沓、没有进取精神,一个个都是不救有功,但求无过,而孙大眼不同,虽说测试发生意外,没了一只手,可这也说明他敢于尝试的精神,从他敢把火铳呈报上去,说明他对此非常有信心。
“谢将军夸奖。”孙大眼面带着骄傲地说。
得到敬佩人的赞赏和认同,对孙大眼来说无疑是对自己努力最大的褒奖。
“先别急着谢,火统好不好,皇上说了算”顿了一下,郑鹏径直说:“样品呢,我先看看。”
孙大眼早作了准备,闻言马上说道:“太好了,早就想让将军给小的把把关,这边请。”
到了训练场,郑鹏这才清楚,新扩的地方其实就是测试场,据孙大眼介绍,因为射程的原因,不适合在工棚内测试,于是申请扩建测试场,用青砖围起来,其中摆放靶子的背墙有一尺多厚。
“将军请看,这是最新作的火铳”孙大眼让手下送过一杆火铳,恭恭敬敬呈给郑鹏。
郑鹏接过一看,顿时觉得心里一沉,比自己想像中要沉很多。
火统大约重十三斤左右,大约二尺长,看起来像只棒槌,用黑铁铸成,看起来浑身黝黑,摸起来冰凉的金属感十足,火铳的浑身上下打磨得很光滑,至少摸上去没有摸到毛刺,郑鹏把它举在阳光下细看,也没有发现沙眼。
至少看起来很靠谱。
点点头,放下火铳说:“测试一下。”
样品是出来了,样子好不好看不得要,重要是实用和威力,郑鹏最看重就威力。
孙大眼应了一声,马上让小团队中负责测试的人准备测试事宜。
没一会的功夫,测试场多了很多木质靶牌,按不同的距离摆放,二名手持火铳的队员已经准备好,经得郑鹏同意后,孙大眼很干脆给队员下达测试的指令。
测试的第一个靶子距离是三十步。
那名队员双手抱紧火铳,放在腰的右侧的位置,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示意一旁协助的人点燃火铳上的引线,现场响起了丝丝的燃烧引线的声音。
“将军”孙大眼小声解释道:“其实一个人也能完成击发过程,不过为了准头好一些,特地安排了人协助。”
火铳的重量不大,一只手就能轻松拿起,单手抱铳,单手用火折子就能点燃引线。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到燃烧引线的咝咝声,当引线烧到尽头时,“砰”的一声响起,只见火铳口火光一闪,三十步外的靶子应声倒地。
第一发顺利,孙大眼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郑鹏,看到郑鹏并没有中断的意思,马上示意第二杆装好药的火铳继续测试,不过这次的目标是五十步外靶子。
“砰”“砰”“砰”......
测试场上不断传出火铳的击发的声音,距离先是从三十步开始,逐步增加,最远的一块板在二百五十步开外。
当最后一铳放完,郑鹏正想检测火铳的威力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的声音。
姗姗来迟的李隆基,终于到了。
984 自揭其短
“微臣拜见皇上”
“贱民拜见皇上”
看到李隆基,在场人纷纷给这位大唐天子行礼,不过从敬语中可以把在场的人分为三六九等,郑鹏有官身爵位,以微臣自居,而孙大眼等人是奴,只能以贱民自称。
李隆基的心情不错,闻言摆摆手说:“免礼,平身吧,还没到这里就听到动静,开始测试了?”
孙大眼是奴隶,除非李隆基点名,否则不敢擅自开口,郑鹏应道:“回皇上的话,刚刚测试火铳的威力,还没有检验,皇上来得正是时候。”
“那就检验吧,还等什么?”李隆基一脸期待地说。
吐蕃战场上火器的威力,引起李隆基对对火器的兴趣和重视,一听到有新式火器研发出来,很快就亲临火器署检验。
郑鹏应了一声,转身让人把靶子抬过来检查测试成果。
第一块靶子是放置在三十步距离那块,由于火铳准头不大,靶子故意做得大一些,是普通靶子的三倍左右,郑鹏和李隆基很清楚看到离靶心很近一个光滑的圆洞,点头之余表情有一些不同。
李隆基的神色有些的亢奋,露出兴奋又惊讶的神色,明显是被火铳的威力折服,要知靶子可是用半寸厚的木板制成,三十步射中不难,可射穿就不一样了。
其实测试的时候,李隆基就到了,不过他选择远远地观看,并没有上前打扰,等测试完才上来。
有此利器,大唐岂能不强,岂能不兴?
郑鹏眼里闪过一丝赞同,不过面色很从容淡定。
笑话,二世为人,什么没见过,火铳看似威力不错,可跟后世成熟的武器相比,简直就是孩子的玩具。
检查完第一个靶子,接着检查第二个,也就是距离五十步的那个靶子。
第二个靶子找到铁珠击穿的射击孔,威力依然强劲;
八十步靶同样被火铳发射的铁珠洞穿,不过射击孔没前二个靶子那么光滑;
一百步的靶子可以找到被卡在木板上的铁珠,木板的背面被铁珠拱起一个包包,铁珠不能洞穿这块木板;
一百三十步的靶子在第三环的地方找到镶在靶板上的铁珠,郑鹏用手摸一下,发现镶得挺紧,抠二下都没能抠下来,威力还不错;
一百五十的靶子只找到一个浅浅的洞;
一百八十步的靶子只在边缘位置找到一个射击的痕迹,看得出准心和力量都了一个临界点;
二百步的靶子和二百五十步的靶子勉强找到射击的痕迹,不过威力可以说可有可无;
李隆基的笑容慢慢有些凝结,语气明显少了刚开始时的兴奋,看了看地上的靶子,扭头对郑鹏说:“从测试来看,有效杀伤范围在一百五十步,超过一百五十步的威胁力大减,郑爱卿,说说你的想法。”
“鸡肋”郑鹏想了想,很中肯地说。
“鸡肋?”李隆基的表情有些惊讶,忍不住开口问道:“有点意思,说说。”
鸡肋原是鸡身体的一部分,出名是因为三国时杨修一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话。
当年曹操与刘备对垒于汉中,两军相持不下。曹操见连日阵雨,粮草将尽,又无法取胜,心正烦恼。这时士兵来问晚间的口令,曹操正呆呆看着碗内鸡肋思想进退之计,便随口答道:鸡肋!当“鸡肋”这个口令传到主簿杨修那里,这家伙自作聪明,怂恿兵士们收拾行装准备撤兵。兵问其故。杨修说:鸡肋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今丞相进不能胜,恐人耻笑,明日必令退兵。于是大家都相信了。这件事被曹操知道了,曹操便以蛊惑军心之名砍了杨修的头,然而有关鸡肋的典故便流传了下来。
郑鹏应了一声,然后恭敬地说:“回皇上的话,总体来说,火器有利有弊,利是威力大、杀伤力强,特别是大规模作战时,有先声夺人之威,不过以现在的火器,很难复制吐蕃之役的成功。”
“继续说”李隆基不动声色地说。
不光是李隆基,就是在场的孙大眼等人,也把耳朵竖得高高的,想听郑鹏的分析。
“征讨吐蕃初时,敌人对火器一无所知,以为是神惩、天雷,火药一响,人惊马乱,不战自溃,有时一个三百人小队就可以击退数千人的大部队,简直是无往而不利,然而,到了后期,当敌人对火器有所了解和研究后,效果大打节扣,这也是打吐蕃后期险象横生原因,就以火铳为例吧,刚才我看了,从装药到发射,大约需要十息时间,还是在顺利和熟练的情况下,两军对垒时,最多打二铳,敌人就冲到跟前,用弓箭的话,至少能射四拨箭,还不包括火铳制作成本高、养护难和容易出的差错。”
郑鹏说话的时候,非常认真,李隆基和孙大眼一时都听呆了,现场顿时静了下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测试这么成功,所有人都精神振奋,特别是孙大眼那伙人,都在憧憬着李隆基给奖赏,没料想郑鹏突然说出这番话,一下子全呆了。
什么意思,火器署不是郑将军主张设立的吗,测试这么成功,没趁机向皇上请赏也就算了,怎么自己拆自己的台?莫非怕下面的人抢了他的功劳,故意打压一下?也不对啊,整个火器署的工匠都是奴隶,为了保密起见,见不了光,别说抢,就是想分润一下功劳也做不到,这是何苦呢。
现场静了下来,一旁的高力士忍不住问道:“郑将军,依你这话,火器署是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孙大眼等人听到高力士这番话,脸色突变:对他们来说,火器署是他们的全部,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尊严、希望和自身的价值,要是火器署不存在,那掌握核心机密的自己怎么办?是悄无声息被灭口还是重新做苦力?
只是一瞬间,孙大眼感到自己的的心都吊在嗓眼上,感到自己的命运就像一叶没有根的浮萍般在风雨中飘零。
郑鹏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郑重地说:“什么事都有一个瓶颈,遇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困难只是暂时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只要解决这个问题,我敢保证,军队的战力将会有一个不敢想像的增长。”
华夏有光辉灿烂的文明,也有沉重惨痛的历史,特别是那段苦难的近代史,更让人不堪回首,外夷用华夏人发明的火药强行打开华夏的大门。
要知火药在宋朝时就得到应用,到明朝时已发展成制式武器,然而清朝反而是后退了,统治者认为火器华而不实,不如他们手中的弓箭,以致火器的发展滞后甚至倒退,最后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些问题早晚都会遇上,郑鹏先提出来,算是打一个预防针。
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爱卿这番话,出乎朕的意料,想不到爱卿会自揭其短,很好,想必这道理跟爱卿修铁路、打造火车有关,看似花费巨资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事,实则是看好它未来的发展,可对?”
长洛路的花销,就是贵为天子的李隆基也吃惊,更别说其它人,在他们看来,郑鹏早就名利双收,要什么有什么,而郑鹏偏偏却瞎折腾,万贯家财都扔了进去,刚开始时李隆基不理解,直至郑鹏解释,这才崇然起敬。
这不是一种炫耀,而是一种境界。
李隆基贵为大唐天子,也知有些事不破不立,就像军器监最新一款投石机,刚设计出来时,花费是旧款投石机的三倍,可威力只有旧款投石机的一半,当时很多人提议放弃,就是负责设计的工匠团队的信心也动摇,李隆基跟负责的监总谈过话,得到要是成功,不仅操作更简捷,威力至少是旧投石机的一倍,毅然决定继续,成了,大唐多一款进攻利器;不成,也就损失一些钱财,对于盛唐来说不值一提,没什么,有钱,任性,没想到最后还真是成功了。
“皇上英明”郑鹏没想到李隆基不仅好说话,领悟能力也很高。
李隆基看看郑鹏,又看看那些测试火铳的靶子,沉吟一下,很快说道:“爱卿说了未来可期,那就继续努力”
说到这里,李隆基把目光放在孙大眼身上,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声不错,转身竟然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等李隆基一行的身影消失后,孙大眼呆了一会,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一脸呆滞地说:“郑将军,皇上这是...起驾了?”
“嗯,应该是吧。”
“这...皇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孙大眼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纠结啊,好不容易有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么快就完了,也不知皇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高兴还是不高兴,本以为这次表现好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没料想是这个结果,不过孙大眼也不敢在郑鹏面前抱怨。
心里隐隐有些怨念:都是郑将军的错,这么高兴的情景说这么扫兴的话,要不是郑将军说这些话,奖赏不早就到手了吗?你职高薪厚有爵位,可以不在乎,问题是自己在乎啊。
985 崔源取名
郑鹏瞄了一眼孙大眼,悠悠然地说:“孙大眼,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说我多嘴坏事?”
孙大眼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小的...岂敢骂将军...”
“哦,是不敢,而不是不想骂”
“不,不,不”孙大眼有些慌乱地解解:“将军对小的恩重如山,恩同再造,小的...只是有些不解,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自揭其短,绝无责骂将军的意思,绝无。”
这个郑将军,真是太精明明,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样,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孙大眼脑门都有出了冷汗。
看到孙大眼一脸紧张的样子,郑鹏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用紧张,就算你真骂了,也没什么,这点气量本将还是有的,放心吧,皇上向来奖罚分明,火器是有局限和瓶颈,但与你们无关,再说你们的功劳没人能抹杀,赏赐会有的。”
郑鹏二世为人,还有过一段堪称励志的奋斗史,哪能不知孙大眼心里想什么。
孙大眼刚想解释,没想到离开的高力士去而复返,叫了一声皇上有旨,让众人接旨。
待高力士说完后,众人才知是李隆基的赏赐下来了,孙大眼如愿以偿,成为火器署的署正,仅次于郑鹏的第二号人物,鉴于郑鹏三天打渔二天晒网的个性,可以说孙大眼是火器署的实权人物。
孙大眼的组员也受赏赐,每人的工匠等级都提升了一级,别看只是提升一级,可这一级可以提升很多待遇,除此之外,李隆基还赏赐给孙大眼所在的团队一万功绩点。
火器署是一个特殊的地方,除了指导的郑鹏,其余的全是奴隶,为了保密起见,他们终身不得接触外人,也不能离开火器署的范围,钱和官职对他们没有意义,功绩点可以在火器署换兑换各种物资,包括用功绩点兑换各种物资给外面的亲人,一万功绩点看似不多,要知在火器署内,一只肥鸡只需要一点功绩点,二十个功绩点可以兑换一头肥羊了。
作为火器署的一把手兼设计师,郑鹏的首功谁也抢不走,得到的赏赐最多,除了破格赏了金鱼袋外,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大堆。
赏赐看似来,除了能提高逼格的金鱼袋外,其他的对郑鹏来说可有可无,不过郑鹏也不在意。
以郑鹏对李隆基的理解,李隆基不会这般小家子气,要是猜得不错,应是在自己儿子的生辰宴上给予补偿。
一想到儿子,郑鹏心里泛起一股暧意,自己的血脉有了传承,对了,崔源那老头一直催着自己起名呢,这件事可不能拖,还有...也不知兰朵和孩子怎么样了,这件事早晚得解决啊。
郑鹏跟兴奋莫名的孙大眼叮嘱几句,主要还是让他再接再励,改进火器,指点一下他研究的方向,二人还商议在火器署里建立独立的铁匠铺,专门研究适合打造火器的材料,一直商议到响午才离开。
换作平日,碰上这种喜事,郑鹏会跟工匠们吃个庆功宴,来个一醉方休,大不了在火器署专属的厢房内休息一晚再走,不过现在不同,心里多了牵挂的人,是时候回去看看儿子了。
长洛路已进入全面攻坚阶段,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问题,郑鹏一时还真走不开。
回到家里,还没看望绿姝和儿子,就看到崔源架着二郎脚在品尝,看到自己回来,脑袋偏了偏,示意郑鹏坐下说话。
郑鹏刚坐下,崔源就开口问了:“去了火器署?”
“是。”
“皇上心情如何?”
“尚好,龙颜大悦。”
崔源眼光在郑鹏腰间的金鱼袋停留了一下,点点头说:“看出了,连金鱼袋都授了,这样看来,新式火器的检验没问题,如此一来,不仅新军的领军人选可以确定,想必新军的武器也有着落。”
退而不休是崔源的工作模式,郭子仪回京的事崔源知道,郑鹏提议建立新军的事崔源知道,就是李隆基有意栽培郭子仪成为新军统领的事也清楚,当然,新军是郑鹏提议的,看来这次主外的御林新军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对郭子仪来说,这是他仕途一个新起点。
没等郑鹏说话,崔源突然开口说道:“建立一支新军也不错,现在大唐的军队,除了戍边的那点兵丁还有点血性,其余多是不堪重用的花架子,是时候变一下了。”
郑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有经历战场历练、没有见过血的士兵,战斗力有待提高,练一支新军补充一下新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唐现在还是实施府兵制,这种制度有利有弊,刚刚建国的时候,为了好日子,将士都为了爵位军功,浴血奋战,是一支敢打敢拼的无敌之师,然而,随着大唐国力的不断增长,战争越来越少,别看大唐差不多年年有战事,但大多都是负责守一部分将士能参与战斗,大部分士兵已多年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
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有时难的不是敌伺在四周的敌人,而是自己的冲劲在太平盛世中慢慢被腐蚀、消耗,给大唐注入一些新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特别是在大唐最重要的拐弯点。
李隆基一个饱受争议的皇帝,大唐在他手中变得极盛,又从他手中变得极衰,他一手缔造了让无数的后人向往的盛世大唐,又一手将这个让无数人梦回的大唐盛世推入深渊,可以说李隆前半生有多成功,后半生就有多糊涂,除了李隆基贪图美色享乐外,与大唐的兵制也有关系,设立的节度使权力过大,手中不仅兵精将广,将士还骁勇善战,外重而内轻,以致手握大权的将领心生异心、窥视大宝。
“好了,这事不能一蹴而就,还要做一些功夫,朝中的决议,老夫退了,你也算了远离了朝堂,这些事尽可能多看少说。”
这算是长辈的教导,郑鹏也不跟他抬讧,连忙应了。
崔源干咳二声,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过来:“公事说了,谈谈私事吧,不对,是家事,飞腾,这是老夫找高人议的几个名字,五行和命格皆有兼顾,你挑一个合格的。”
对崔源来说,最重要就是这件事,这也是他坐在这里等郑鹏的目的。
孩子人出生才几天,这取名的速度可以说是杠杠的。
郑鹏知道崔源很重视孩子,还在腹中就盘算名字的事情,取了一大堆,男女都有,现在就是从中挑选合适的就行,崔府中也有眷养占卜吉凶的能人异士,普通人家取个好名字有点困难,但对崔源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只是一看这些名字,郑鹏露出苦笑神色。
“什么表情,难道老夫起的名字不好吗?”崔源一直在观察郑鹏的脸色,看到郑鹏的表情后,当场不满了起来。
郑鹏有些为难地说:“也不是不好,只是有点一点点怪....”
“说,哪个怪!”看到自己的取的名字被质疑,崔源当场就不满起来。
有些人越老,好胜心反而就是越强,崔源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郑鹏指着排在第一个的“郑崔雄”说:“这个名字,别人一看就像双姓,要是直呼其名,会引起别人误会的。”
姓郑名崔雄?有这样起名字的吗,明明是郑家人,一取这个名字,感觉像是改了姓一样。
“肤浅”崔源振振有词地说:“先别说孩子取双姓自古有之,再说崔雄这名字取自诗经南山”
说罢,崔源自顾念起了诗经.南山篇: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葛屦五两,冠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念完,一脸鄙视地说:“听清楚没有,崔雄二字取自诗经,有根可查有理可鉴,还说是什么大才子,这都看不出。”
郑鹏看着一脸倔强的崔源,有些无奈地说:“大父,这山和雄狐跟名字联系不大吧,再说这首诗晚辈也拜读过,其实是讽刺鲁桓公和文姜的,诗中很多事有待商榷,从这首诗经中取名,似有不妥吧。”
据《左传桓公十八年》记载,公元前694年,鲁桓公与夫人文姜(齐襄公的同父异母妹妹)同去齐国,原先就与文姜有**关系的齐襄公趁机又与文姜私通,被鲁桓公发觉,谴责了文姜。文姜告诉了齐襄公,襄公便设酒宴请桓公,将桓公灌醉后,派公子彭生驾车送桓公回国,在车子里扼死了桓公。此事传开后,齐国上下引以为耻,便作了这首讽刺诗。诗的一二两章讥刺齐襄公荒淫无耻,三四两章责备鲁桓公懦弱无能,对妻子不严加管束。
作诗讥刺本国及鲁国的君主,不能不有所顾忌,在遣词用语方面要避免过于直白显露,而只能用隐晦曲折的笔墨来表现。此诗很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如第一章用雄狐急切求偶来暗射齐襄公急切觊觎回娘家的文姜,第二章用鞋子、帽带都必须搭配成双来比喻世人都各有一定的配偶,暗中影射齐襄公**的无耻行为。既鞭挞了讽刺对象,又不让别人抓到任何把柄。
986 薰儿寻亲
崔源有些不服气地说:“话可不能这样说,南山之雄伟,不显得有气魄吗?狐是灵兽,雄狐不仅是狐中之长,还暗指是男性,崔雄博取二家之长,又何不可?”
“这名字是不错,不过容易惹人争议,长大后有人拿这个作文章笑话,那就不美了,要是没条件,我们将就一下没事,不过现在有这个条件,可以慢慢选,对吧。”郑鹏心情不错,也不想跟他争执,婉言劝道。
连诗经都搬出来了,这老头为了给自己正名还真没少下功夫,郑鹏有点无语了。
郑鹏的话很有道量,崔源也反驳不了,虽说心里有些不太情愿,不过还是指着第二个名字说:“暧,看看这个如何?”
崔思源?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思源?思念崔源?这老头这般自恋,起个名字让后辈思念他的?
“如何?”崔源瞄了郑鹏一眼,径直开口问道。
虽说离开了工作岗位,可崔源在郑鹏面前依然强势,事实上他也不需要看郑鹏的面色行事,相反,郑鹏在很多事上还要请教崔源,有时还不得不借一下他的光。
郑鹏有些纠结地说:“名字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有何深意?”
崔源最近二年越发变得平易近人,没了在位时的咄咄逼人,更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者,当他的气场突然全开时,郑鹏都泛起一种心悸的感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无牙,老虎依然是老虎。
干脆让他说说哪里好,看看这个变成老顽童的老头怎么把他的“小心思”圆回去。
“根据时辰八字,孩儿是五行缺水,源是不仅有水,可补其中不足,这是其一,其二思源这名字取自饮水思源这个词,有种说法是水为财,能饮水也就是得了财,跟你这个掉到钱眼里的家伙正好相衫,说不定还能旺你的财呢。”
说到这里,崔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瞄了郑鹏一眼,继续说道:“最后一点,就是让孩子要学会饮水思源的道理,学会感恩,只有感恩的人,才会走得更远,飞腾,你说这名字起得好不好?”
崔源心里有些不甘,以郑鹏的能力和功劳,别说区区一个候爵,就是异姓封王也不是梦,偏偏他人在朝堂,心在江湖,整天啄磨一些看似无边又花费巨大的事,不知明里暗里劝了多少回,嘴上说得好听,可没一句听进耳里,这让崔源非常无奈。
“好,挺好”郑鹏察觉崔源的不悦,也不好说不好,只能应付着。
“那决定用这个名字了?”崔源心中一动,眼里多了几分希冀。
郑鹏笑着说:“名字可是要陪伴一生的,不能草率,就是上街买点东西,还得货比三家呢,这纸上不是还有很多吗,先把这个名字列入候选,多选几个好,到时来个优中选优。”
“有点道理,行,再看看,老夫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看到郑鹏顺着自己的意,崔源心情大好,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名字,多是郑海博、郑洋陵一类,郑鹏算是看明白了,崔源那老小子起的名,怎么也要跟博陵崔氏沾点关系才行。
见识了崔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脾气,郑鹏也没有反对,选了几个不错的名字,说要跟绿姝商量一下,崔源这才放过郑鹏。
起名的事一直磨了几天,郑鹏都有点烦了,找个由头让崔源和绿姝自行协商,自己躲工地去,长洛铁路正是建设的关键,每天都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在郑鹏心中,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不是一个人的全部,要是取个好名字就能大富大贵,那谁还用努力?华夏那么多人,其中绝大部分人都在百家姓内,同名同姓的人不知有多少,然而,同名同姓不同处境的人多了去。
再说崔源也是一片好心,他乐意忙就让他忙去。
让郑鹏没想到的是,绿姝对自己的事不是很在意,但对儿子的事格外在乎,崔源挑的几个名字都不合她的心意,爷孙二人天天凑在一起商量,听说不仅请了精通易学的高人,还搬出不少古典,足足折腾了一个月,最后在孩子满月前的一天,取了一个二人都满意的名字,思远。
既思念根源,也有远大的目光和理想,再说远和源也近音,多少照顾崔源的脸面,崔源跟郑鹏提的时候,郑鹏一口就应了下来。
名字取好后,崔源又闲不住了,主动请缨策划玄外孙郑思远的百日宴,忙得不可开交的郑鹏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很爽快答应。
折腾了一个月的名字终于取好了,而新军的事尘埃落定。
崔源没有骗郑鹏,新军很快成立,而新军的督军也是郭子仪,只是成立的过程有些转折,先是郭子仪被人弹劾用兵不当、贪墨军粮军资、用人唯亲等等十八条罪状,朝中一番争议后,郭子仪被撒去将军一职,改督领新军神火营。
神火营是李隆基新设的新军,对外宣称是用作巡视大唐皇室的产业,编制只有一千人,从边疆统领超过五万精锐的将领变成一个统御千人的营正,即使配备了火器,也是贬黜,一时间不少人冷静嘲热讽,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郭子仪是明降暗升。
郑鹏猜得出,神火营有点像当年的万骑,万骑在唐朝军队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它本来是唐太宗组织的一直贴身骑射部队,最初只有百十来人,号称百骑。这些人都是从官奴隶和少数民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扮的与众不同,平时穿着虎皮纹衣服,跨在豹纹装饰的马鞍上,整天跟在皇帝身边,专门负责在皇帝出门打猎的时候随行左右,捕杀猎物。后来随着皇权逐步加强,这支队伍的规模也日渐扩大,达到一千人左右。曾参加过重俊政变。后来阵前倒戈,使中宗渡过危机,中宗后来把队伍的规模扩大到一万人左右,号称万骑。
要是没猜错,玄宗有心效防先帝太宗一样,创立神火营,先是埋下一种子,然后发芽、成长。
时间的年轮永远向前,郭子仪得到任命后,没有半点抱怨,很快在万骑中挑了一千人开始组建神火营,崔源风风操办郑思远的百日,而郑鹏也把重心放回修路上。
修路的事是自己挑起,一天没完成,一天就不能放下心,反正活就那么多,早点完成早点解脱。
跟以前动不动就在工地住大半个月不同,有了儿子后,郑鹏离家的第三天就抽个时间回家看望老婆孩子。
绿姝有专人调养,气色很好,怀孕时的臃肿也明显减轻,仅仅一个月就回复昔日八分的光彩,身上还多了一种好像母爱的圣光,魅力不减反增,而思远也大了很多,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好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变得最多的崔源,一有空就推着郑鹏特意为儿子做的小车到处看,一边推一边跟玄外孙说话,没半点疲态也没半点不耐烦,整天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
一切都都安了,除了林薰儿。
“什么,薰儿去见亲人了?她不是自幼被卖了,与家人早早失散了吗?”郑鹏吃惊地看着绿姝,一脸不敢相信地问道。
听绿姝说,她是三岁就被卖到青楼,就是老鸨都不知她生父生母的消息,也不清楚卖她的人是亲生父亲还是人贩子,怎么突然跑出亲人了?
绿姝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很快说道:“这事奴家也不清楚,就是有人送来一封信,还有一件信物,薰儿姐就急着要出门,夫君放心,我让府中四名护院陪薰儿姐一起去,还拜托大父派了高手暗中保护,安全方面不是问题。”
987 封妻荫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林薰儿去找自己的亲人,并没有通知郑鹏,不过郑鹏也不责怪林薰儿,反而对她有些愧疚。
作为丈夫,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应该陪在她身边,然而,林薰儿选择一个人独自上路,显然是知道自己忙,连招呼都不打就上路,懂事得有点让人心痛,幸好绿姝派人了人在身边照顾,还央求崔源派人暗中保护。
“希望薰儿能找到她的亲人吧,绿姝,要是有薰儿的消息,记得及时通知我。”郑鹏感叹了一下,很快吩咐道。
“知道了,夫君。”
郑鹏左右看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远儿呢?”
绿姝苦笑地说:“大父带他去准备百日宴的事了,说是他自己的宴会,让他自己做主。”
“做主?”郑鹏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说:“一个刚满月的孩子,怎么做主?这不是胡闹吗?”
要是那些天生聪颖的孩子,可能一岁多就能说话,可是刚满月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吧,怎么能自己做主?
绿姝掩嘴一笑道:“就是胡闹呗,遇到要选择的时候,就拿到远儿面前,远儿看哪边就选哪边,或对哪儿有兴趣就选哪边,唉,也就是奶孩子和睡觉时能多看一会,其余时间多是大父看着。”
崔源对对玄外孙的喜爱,郑府可以说人尽皆知,绿姝作为晚辈,也不好说什么。
郑鹏轻握着绿姝的手说:“也算,你可以好好歇息,他喜欢带孩子,就让他带着,反正有婢女和奶娘,不会有事的。”
“嗯,知道了”绿姝乖巧地点点头,很快开口问道:“夫君,铁路修得怎么样了?”
郑鹏的大半心思放在那条他寄以厚望铁路,绿姝听得多了,对铁路也非常感兴趣。
喜欢一个人,不仅爱他的人,也要支持他的兴趣和事业。
一说起铁路,郑鹏的兴致马上来了,兴致勃勃地说:“进展得很顺利,现在分为六个工段日夜不断地施工,项目已经进行到了大半,估计还有一年就能完工,届时这是一条划时代的大工程,说不定能跟秦直道一样名垂青史,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跟万里长城媲美。”
“那太好了,夫君就是最厉害的。”绿姝眉开眼笑地说。
对绿姝来说,“划时代”是什么意思不重要,名气也不重要,秦直道和万里长城对她也很遥远,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郑鹏高兴了、郑鹏满意了,那就是好事,郑鹏高兴了,绿姝也会跟着高兴。
两人有说有笑,说到高兴处,郑鹏掀起丝被还钻到榻上。
“夫君,这...奴家可能还...还不行。”绿姝俏脸一红,一下子紧张起来。
稳婆说至少要三个月方能同房,要是现在...不行啊。
看到绿姝一脸紧张的样子,郑鹏呵呵一笑,轻轻拥着绿姝的腰肢,柔声地说:“不要紧张,就是说说话,什么也不做。”
最近忙着铁路的事,对绿姝关心不够,虽说绿姝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有要求过什么,不过郑鹏知道她很希望自己能抽时间多陪陪她,难得这二天可以清闲一下,多陪陪她。
“嗯”绿姝发出一声好像撒娇的鼻音,一脸满足地把小脑袋轻轻倚在郑鹏的怀里,乖巧得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郑鹏以为林薰儿出去,也就是十天半个月,二个月怎么也能回来,这样可以赶上儿子的百日宴,说起来林薰儿也算是小妈,说过百日宴一定送一份大礼给思远,让郑鹏的吃惊的是,百日宴上林薰儿只是托人送回一套她亲手缝制的衣服和一套找名匠打造的首饰。
林薰儿不在,郑鹏和绿姝都感到有些不太自在,总感到缺少什么一样,不过在崔源眼里反而显得很懂事,觉得林薰儿故意走开,不抢自己孙女和玄外孙的风头,暗暗夸她懂事。
郑鹏圣眷正浓、风头正盛,再加上崔源不吝工本大肆操办,小思远的百日宴非常热闹,名门望族、达官贵人、亲朋戚友都很捧场,不仅有大批元城郑氏本家人千里迢迢赶到长安参加宴会,就是贵为大唐天子的李隆基还率着皇子、公主和嫔妃参加,赏赐的圣旨都读了三道,皇上赏完太子赏,太子赏完贵妃赏,各种御赐的物件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最让人瞩目的就是李隆基压轴的赏赐的男爵之位。
男爵是大唐爵位最末等的爵位,别看爵位不大,可意义却是不凡,意味着小思远一跃进行拥有特权的贵族行列,要知道,很多身穿紫装的朝中大员终其一生也不能得到爵位,特别是在和平盛世爵位更是难得。
也就是说,小思远的人生的起点,已经绝大多数人遥不可及的终点。
当高力士宣旨时,不少人当场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他们知道皇上看在郑鹏的功勋上给予厚赏,但没想到如此丰厚,不过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就沉寂下去,平日那些最挑剔的谏官也没表示反对,而是面带笑容地向郑鹏表示祝贺。
回头想一下,郑鹏对大唐的贡献太大了,改善交通的脚踏车、清理伤口能大幅降低伤亡的白酒、做福百姓又能巩固边防的水泥、威进敌胆的火器还有一举拨举大唐几百年心腹大患吐蕃等,哪一件不是惊天的功劳,就是把郑鹏封为异姓王一点也不过,可郑鹏现在仅仅是候爵,明显位不配功,朝野早有异议,现在算是变相补偿在他儿子身上。
算一下,郑鹏还受委屈呢。
小思远的百日宴,除了大宴宾客外,还在坊间的大路上搭了长棚,请有名的戏班子边演三天,长安城的百姓可以免费观看,还有免费的茶点吃喝,算是分润一些喜气。
崔源本想搞个流水席,反正他的钱花不完,不过让长安城的官员劝住了,因为百日宴当天达官贵人云集,就是皇帝也亲临,治安本来就是紧张,要是人太多,乱起来就麻烦了,最后只能作罢,毕竟出了事,就是崔源也承担不起,于是流水宴作罢,改为拿一大笔钱捐到长安城的各寺庙,添香油之余,也算是玄外孙祈福。
热闹了三天,全城瞩目的百日宴才算完成,郑鹏可以松一口气,把精力重新投入工作中,可对崔源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过完百日宴,晚些还要准备周岁和抓阄,还要回老家拜祭先人,因为在长安出生,年龄太小不适宜长途奔波,把百日宴放在长安举行无可非议,长大后不回老家拜祭先人可不行。
再说百日就晋爵,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自然要庆贺一下,免得让人说不孝和忘根,当然,博陵也要回去转转,免得一些眼红的小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博陵崔氏三房断了香火什么的。
做这些事费心劳力伤财,可是崔源乐在其中,百日宴一完,就拉着郑鹏商量周岁和抓阄的事,说这叫未雨绸缪。
“飞腾,你觉得老夫的想法如何?”
“好,挺好”郑鹏马上说:“一切就依大父的意思。”
崔源的计划是再过一个月,等到春晚花开就踏上归途,到时怎么祭祖,宴请什么客人,还要到博陵拜祭崔氏先人等,郑鹏听到头都大,连连答应。
长洛高速正处在最紧张的施工阶段,自己肯定走不开,也没时间精力处理这些事,只要崔源不弄得太过份,由着他去折腾。
“好,那就定了”崔源愉快地表示同意。
说罢,崔源想了一下,很快开口问道:“你那铁路修得怎么样,钱银方面还凑手吗?”
不容易啊,因为反对修路,崔源对修路的事不上心,难得他主动问起,还提起钱方面的事,不用说,肯定是心情不错。
郑鹏一脸轻松地说:“现在一切进展顺利,估计一年内可以完工,钱银方面不是问题,现在的进项可以应付。”
前面修路基、开采矿石、购买工地、奴隶和原材料,花钱如流水,以至钱财方面经常捉襟见肘,逼到要发行的“债券”来缓解资金方面的压力,一度还动了绿姝的嫁妆,虽说绿姝是心甘情愿,要是郑鹏不接受还不高兴,说郑鹏不把她当成一家人,然而郑鹏有意无意没少收到崔源的白眼。
幸好,大唐依然是盛世,民富国强,三宝号和名仕酒坊的赚钱能力不断扩张,其中三宝号的发展最为迅速,现在三宝号已成为大唐首屈一指的木器店,集家俱、农器和民用武器于一体,在大唐各州有超过八十间分号,大至全套家什、小到夹衣服的夹子都有,至于名仕酒坊的酒,早就卖遍了大唐每一个角落。
最令郑鹏高兴地外贸差不多每一季都有长足的发展,这与大唐灭了吐蕃,把大唐与西域诸国的通商最大的拦路虎消除,没有吐蕃阻拦、盘剥,丝绸之路的商业往来更加热闹、繁华,三宝号的木器、家俱,名仕酒坊的白酒还有独一无二的镜子,都是西域商人回国必带的商品,这样一来,郑鹏的收入如猪笼入水,大赚特赚。
钱一多,跟着投股的高力士和李隆基的红利也跟着水涨船高,对郑鹏也就更满意。
988 发车仪式
开元二十七年七月初六,黄历上说是今天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位于长安城西大约五里处一个叫长泽的地方,彩旗飘扬、锣鼓震天,长泽原是长安城外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平日青壮不是下田就到长安城做工,多是老幼看家,略显冷清,但今天长泽村却是人满为患,道路两旁停满了各种豪华的马车,路上人挨着人,好像赶庙会一样。
由于人太多,不仅长安县、万年县的衙役出动,连京兆府的兵丁也出动维持秩序。
原因很简单,今天是长洛路正式通车的日子,准确来说,是长洛铁路正式通火车的日子,郑鹏已正式把路命为长洛铁路,还在崔源的坚持下,请太史局的太史令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作为正式通车的日子。
太史局也就是钦天监,职能为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秦、汉至南朝,太常所属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隋秘书省所属有太史曹,炀帝改曹为监。唐初,改太史监为太史局,嗣曾数度改称秘书阁、浑天监察院、浑仪监,或属秘书省。开元十四年(726),复为太史局。
本来五月中旬就能正式运行,为了这个黄道吉日,延迟了一个多月才正式通车。
郑鹏对周易没什么研究,也不知这天“吉”在哪里,不过对太史局那名太史令还真有点佩服,起码这天风和日丽,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这样的天气正式运行,省下不少麻烦。
前来观看火车通行的人很多,不少亲朋戚友也来捧场,不过郑鹏没时间接待,得为正式发车做准备:
“马夫长呢,让他把马弄好,就是不出发,也让百姓先看个仔细。”
“检查煤粒够不够,还有蒸汔机再检查一遍。”
“护轨队出发多久了?一定在出行前确认各段铁轨正常。”
“所有人员就位,不能出任何差池。”
郑鹏作为长洛铁路的最大股东兼总指挥,忙得团团转,主要是为第一次正式发作准备。
华夏很讲求意头,喜欢开门红,再说这么多人盯着,一会连大唐天子李隆基也要亲临,第一次正式发军不能出差池,定要顺顺利利,为此郑鹏把接待人的事交给崔源,自己一门子心思放在准备上。
反正崔源也喜欢做这种露面又风光的工作,只见他抱着开始吖吖学语的玄外孙郑思远,好像炫耀一般到处跟人寒暄,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好像一个老来开孙乐的老人,要不是亲眼目睹崔源这些年来的变化,郑鹏都不敢相信。
想当年在贵乡,崔源面带寒霜眼露凶光,特别是那种不怒自威、视生命如蝼蚁的态度,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正式运行前,铁路已经跑过多次,包括夜间运行,人员间有了不错的默契,还做了多次防止意外事件的演习,可以说轻车熟路,没什么道度,压力也不大,这次不过是比较瞩目的一次。
“皇上驾到”
郑鹏刚忙完,就听有太监高呼李隆基亲临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队禁军护送大队人马缓缓向这边靠近,走在前面的正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李隆基,跟在他身边的,正是去年新立太子的李亨。
一个把大唐带到前所未有的盛世,无论是威望还是疆土都到达巅峰的男人,而一个将是继承这片霸业的幸运儿,父子二人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郑鹏和崔源等人连忙前去迎接,一番礼仪后,又陪李隆基和太子李去看即将启动的火车。
李隆基走到火车前,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火车车头的位置。
“父皇,可有不妥之处?”李亨跟在李隆基后面,前面的李隆基突然停下,把他吓了一跳,差点都要撞上了。
李隆基指着火车前侧的位置问道:“郑爱卿,要是朕没错,上次测试时,用作拉动的马匹有十八匹,为何这次只有十二匹?”
郑鹏楞了一下,没想到贵为天子的李隆基观察这么仔细,连拉车多少匹马也清楚,回过神来,很快一脸自豪地笑道:“回皇上的话,原来的确需要十八匹马来拉动,改进蒸汔机后动力大增,也就酌情减少了马匹,毕竟马匹不便宜,也有不稳定因素。”
“不稳定因素?”李隆基开口道:“爱卿是说马匹突然失控或出事摔倒吧。”
“皇上英明”
马匹是牲畜,一些突发事件可能会让它受惊失控,或跑着跑着就摔倒,特别是十多匹马一起跑,稍不注意就会碰撞,减少马匹也就减少这类事件发生。
李隆基想了想,很快开口问道:“用马拉火车,的确有风险存在,要是出现这种情况,不知爱卿有何应对之法?”
说起来李隆基体验过民间疾苦,也率兵谋过大业,知道郑鹏说的是实话,在军中,马有失蹄是很普通的事,要是在火车开动过程中有马失控或失蹄,这是一件要注意的事,毕竟这种新式交通工具能载超过一百人呢。
郑鹏一脸认真地说:“回皇上的话,行驶途中可能遭遇各种事情,我们已做了各种预案,请皇上放心。”
“哦,说说怎么做预案?”李隆基顿时来了兴趣。
“路设路长,每天不间隔巡逻,每个站都设有马厩,乘客到站下车时正好替换马;火车上驻有一位郎中,乘客中途发病晕倒什么的,也有人照料;马匹有马夫照顾,马夫除了长鞭外,还随身带了利刀,要是马匹摔倒不能及时站起,会果断砍掉缰绳,同时马夫旁边还会有一条绳,遇到紧急情况一拉绳,控制室的人收到会马上减气排压,同时制刹。”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除此之外,像山崩、水淹、火车故障、盗抢等事情,都做了对应的应对之策。”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一脸赞许地说:“连郎中都配备,好,很好。”
对郑鹏的能力,李隆基还要很有信心的。
一旁的李亨忍不住开口问道:“郑将军,蒸汔机孤听过很多次了,真是非常神奇,孤想问一下,若是没有那些马,这火车还能动吗?”
把车固定在铁轨上,对李亨来说是一个很有趣的设计,然而,传说中的蒸汔机到底有多神奇李亨还真不知,在他心中,总觉得蒸汔机可有可无。
那么多马,光是用马就能拉走了,多加一个什么蒸汔机不是画蛇添足吗?
“能”郑鹏一脸自信地说,不过很快补充道:“不过速度不快。”
“有多快?”李亨就像一个好奇宝宝,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
郑鹏想了想,很快说道:“大约是一头驮着一石米驴子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沦为鸡肋,所以需要借助马的拉力。”
“郑将军,加了马,能快多少?”
“比单骑慢,但比普通马车快”郑鹏解释道。
李亨满意地点点头,一旁的张九龄突然开口问道:“郑将军,你花费巨资打造的长洛铁路,不知跟普通的马车相比,有何优势?”
这话问到点子上,话音一落,很多人都静下来看着郑鹏,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长洛铁路前后修了七年,可以说花钱如流水,最多时八个工段同时开工,动用超过上三百余次火药爆破,一度超过万人在工地上施工,饶是郑鹏赚钱能力了得,也差点耗光家财,很多人不明白郑鹏为什么这般折腾,听到张九龄发问,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989 好事与远方(全书完)
这个问题郑鹏不知解释了多少次,不过问的人是张九龄,还得耐心解释。
张九龄跟郑鹏交情很深,当日郑鹏还在贵乡流浪时在诗会上相识,就是张九龄的不吝赞许,郑鹏才声名雀起,两人之间交往不多,但有事都会为对方发声,逢年过节也会相互赠礼,有一件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以张九龄的聪慧,郑鹏不信他看不出,现在当众提起,算是给郑鹏一个解释和宣传长洛铁路的机会。
类似的问题回答过很多次,郑鹏回答起来自然轻车熟路:“好处有很多,最重要有三个,首先是省时,长洛铁路是曲中取直,少走了很多弯路,大大缩短了路途,而火车的速度并不比普通马车差,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第二是省力,长安到洛阳,路途遥遥远,无论是骑马还是坐车,都不是一件乐事,要知路途颠波,一连跑几天,到目的地的时候,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对老幼和妇孺更是一种负担,坐上固定铁轨的火车就不同了,有如平地般平稳,别说能安安稳稳休息,就是吃个饭、喝个茶、下个棋也能随心所欲,出门也不用特地带上车夫。”
“最后是省钱,举个例,一个人要到洛阳办事,不带仆人不用车夫,一人一马上路,路上不担搁,也要三天才能抵达,人要吃,马要嚼,晚上要住店要给马喂精料,再省一天怎么也得二百文钱,三天就要六百文,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而坐上长洛专列,只需要二百文,足不下车、衣不替换就可以顺利到达,省时省力省钱,非常划算。”
张九龄闻言连连点头,高兴地说:“好,非常好,没想到火车有这么大的便利,郑将军,你取名为长洛铁路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还会修其它的铁路?”
亲眼看到火车的英姿,又听到郑鹏的介绍,张九龄心情太好,很快又提出新的问题。
运载量大、速度快,无视天气全天候出行,简直就像神话中的仙器,普通人觉得新鲜,张九龄却看到火车背后蕴藏的巨大潜能,有了火车,可以更好地互通有无,加速商货流通,也可以快速调配人员、物资,前景一片光明。
想法再大胆一些,要是全国都通上这种便捷的铁路,那大唐的将会更加强盛、富强,国力蹭蹭上涨几个台阶。
郑鹏一脸坚定地说:“回张相的话,一定会。”
亚马逊流域一个蝴蝶展一下翅膀,有可能在美洲引起一场飓风,这就是有趣的蝴蝶效应,俗话说得好,水过留痕人过留名,郑鹏也想享受生活之余让这个世界因自己的存在有一点点不同。
到目前为止,还算有点成绩。
吐蕃灭了,困扰大唐二百余年的心腹大患消除,边境更加安全,商路更加繁荣,武惠妃没有病逝,杨玉环没有进宫,李林甫没有得势,李隆基没有沉缅温柔乡中,大唐国力也没有盛极转衰,反而还透出蒸蒸日上的迹象,依然是郑鹏心中的那个盛世大唐。
不对,应说是盛世大唐的豪华版。
李隆基拍拍郑鹏的肩膀,有些触动地说:“爱卿之才华,世人皆知;爱卿之功绩,朝野皆见;爱卿之忠心,可昭日月,像这种利国利民之好事,朕定会支持。”
“皇恩浩荡,臣感恩涕零,谢主隆恩。”郑鹏连忙谢礼。
有了这句话,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郑鹏连忙表示感谢。
“郑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车?”李亨忍不住问道。
郑鹏抬头看看旁边日冕刻度的位置,马上应道:“回殿下的话,估摸还有二刻钟就到吉时。”
为了不耽搁吉时,崔源还让人搬来一来日冕,方便郑鹏对照时辰,眼看离吉时越来越近,管家崔二已经协助那些得道高僧在举行祈福仪式,第一批尝鲜的乘客也向指定地点集合,等着上车。
吉日还没到,蒸汔锅炉已经开始加热蓄力,可以说万事俱备,只待吉时。
“有意思”李隆基突然心血来潮地说:“郑爱卿安排一下,朕也试一下这个火车,就当是去东都巡视一下。”
不会吧,李隆基要坐火车?
郑鹏一下子楞住了,按理说火车营运是一个买卖,谁乘都可以,问题是李隆基不是普通人,一国之君,大唐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大唐的国运和走向,安全方面更是不容出一丁点的差错。
没做过这方面的预案啊,位置不够怎么办?有危险怎么办?路上出了差池怎么办?
正当郑鹏想着怎么拒绝李隆基的时候,多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皇上不可”
“皇上不可”
“父皇三思”
张九龄、李亨、李林甫等人纷纷出言劝阻。
“皇上是一国之君,自应坐镇京城,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请皇上三思。”张九龄一边行礼,一边劝谏道。
“皇上是九五之尊,不能轻易离开京都啊”
“三思啊,皇上。”
“请皇上三思,火车虽说新奇,但安全方面尚无验证,皇上切勿以身试险。”
“请皇上看在大唐江山和黎民百姓的份上,切勿以身试险。”
太子和朝中一众重臣纷纷劝谏,郑鹏也出言劝道:“皇上,火车初次运行,难免有不足之处,而接待和安保方面也没有准备,怕是接待不周,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改良的期限,到时以全新之姿迎接圣驾。”
身边人都劝谏,就是郑鹏也婉谏,有心试乘的李隆基有些兴趣盎然地说:“朕本想亲自试乘以示对爱卿的信任和支持,如此说来,只好择日了。”
郑鹏闻言心中一动,有些感激地说:“皇上亲临,已是对微臣最大的支持,皇恩浩荡。”
这话不是拍马屁,而是有感而发,长洛铁路从策划到实施,没有李隆基的支持肯定没有这样顺利,实在不能再挑剔了。
“父皇”李亨向李隆基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父皇国事繁忙分身不瑕,儿臣愿代父皇试乘火车,看看郑将军的新式火车有何鲜奇之处,回宫再细禀父皇,请父皇恩准。”
火车是一个新鲜的事物,李亨虽说是太子,可也是一个好奇的年轻人,心中早就跃跃欲试,听到李隆基有些不甘,马上站了出来。
主动站出来,为父皇解困之余又显示自己的勇气,满足自己的好奇又能获取郑鹏的好感,简直就是一箭四雕,何乐而不为?
至于安全?李亨并不担心,要知火车在一年多前已经开始测试,一个多月前更是全面测试,郑鹏也说了做了多种预案,出不了大事,再说届时郑鹏也会随车出发,郑鹏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准!”李隆基一脸欣慰地看了李亨一眼,开口表示同意。
看到儿子有担当,李隆基龙颜大悦,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李亨心中一喜,连忙行礼谢恩,然后扭头开玩笑地对郑鹏说:“郑将军,听说火车要购票,孤可是没有买票,到车上补票,可否?”
“殿下亲临,那是微臣的荣幸,哪能让太子购票呢,就怕条件简陋委屈了殿下。”
“好说,好说,郑将军把孤当成一名普通客人即可。”李亨大度地说。
说话间,列车长走过来请示:“总指挥,一切就绪,吉时快到,可以让客人们上车了吗?”
郑鹏扭头看了一下李隆基,看到李隆基没有反对的意思,点点头说:“让他们先排队检票,等甲号车厢上完客,他们就可以上了。”
这不是一个讲求人人平等的社会,普通百姓哪能跟当今太子同时上车呢,得让达官达人的甲号车厢的客人先上车,对他们来说,能跟太子同乘一列火车已是恩泽。
列车长应了一声,马上前去准备。
郑鹏不敢怠慢,先是跟李隆基和前来送行的达官贵人辞别,又亲自把李亨和几位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迎上车,完了还要请崔源、绿姝和儿子上车。
新事物,让他们尝个鲜,成为大唐交通变革的第一批见证者,以身作则让那些对火车安全有异议的人闭嘴。
请太子上车,又跟列车长确认了各种准备工作,?还得跟李隆基和参加发车仪式的人告别,忙得差不多准备上车的时候,人群中有人突然问道:“郑将军,某也想尝个鲜,见识一下新式火车的新奇之处,还有空位吗?”
郑鹏扭头一看,说话的新任壮武将军王超,出身名门,在左飞骑任过营长一职,算是自己的旧识。
“还有空位吗,某也想尝个鲜。”
“刚刚回京,不知长洛铁路正式运行,没来得及买票,郑将军能方便一下么?”
“没位置,站得也行。”
“某是武将,身手还行,郑将军把某充当护卫也行。”
王超一开口,不少人纷纷跟开口,都想搭乘这第一趟火车,有的甚至肯屈尊充当护卫。
郑鹏苦笑一下,连忙对众人拱拱手说:“盛蒙诸位错爱,实在抱歉,火车座位有限,人数也有限制,为了安全起见,实在腾不出位置了,见谅,见谅。”
火车开始卖票时,应者廖廖,很多人对这种新式交通工具的安全性表示怀疑,都是亲朋戚友光顾多一些,后来郑鹏放风出去,说自己全家都会乘坐这一趟,票才好卖起来,像王超这些人临时想上车,并不是真对火车有兴趣,十有**是看到太子李亨在车上,想找机会讨好罢了。
郑鹏对这些人有些不屑,不过也不好当面说出来,虽说车上还有空位,还是算了,免得有人说自己第一趟车临出发还没卖完票。
怕有人临时上车措手不及,郑鹏预留了小半的位置,幸好有这个安排,不然太子李亨临时决定上车都没法安排,要知李亨贵为太子,身边随从众多,就算一再缩减,也有三十多人。
当然,太子出行,作为大唐帝国储君,不会仅仅只有区区三十余跟在身边,到时还有大批太子府的亲军沿途护送。
王超等人也没抱多大希望,闻言客气一下,也没有再次纠缠。
正当郑鹏转身上车,一只脚刚踩到的踏板的时候,背后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郑将军,我们也想坐第一趟火车,还有位置吗?”
刚刚说了没位置,皇亲国戚都挤不上,怎么还有人不识趣?在场不少人皱起眉头,一些直性子的人都想开口讽刺哪个不识趣的人时,可他们看清说话的人,脸上的不悦和嘲讽全然不见,转而换成淡淡的笑意,就是高高在上的李隆基,脸色先是惊愕了一下,很快又露出像长者般和熙的笑容。
“嘻嘻,总算来了一个大团圆。”一旁的高力士忍不住说了一句。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而此时的郑鹏,一只脚还举在半空,忽然间,郑鹏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神色。
是林薰儿的声音。
说是找亲人,本以为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没想到一走就一年多,身边少了一位善解人意又知情识趣的红颜知己时,还真是让郑鹏牵挂。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终于舍得回来了。
郑鹏放下脚,转过身,正准备迎接林薰儿时,突然瞳孔一缩:一年多没见,林薰儿还是那么美,虽说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是容颜和身材还是那样完美,许久不见的红雀,也是满满的女人味,让郑鹏吃惊的林薰儿和红雀的中间还站着一位身高腿长、带着异域风情的美女,不对,是二位才对,一个面带稚气、唇红皓白的小美女被抱在怀里,正在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此刻郑鹏惊讶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站在中间那位异域美女,正是自己梦牵魂绕的兰朵。
那兰朵怀中那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天啊,林薰儿所谓的找亲戚,就是跑到西域帮自己劝回兰朵么?是了,难怪一去那么久,难怪绿姝说起林薰儿就吱吱唔唔的,敢情是二女合起来瞒自己,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啊。
一种“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情感一刹那充斥着郑鹏的心口......
郑鹏还没有回过神,已经上了车的绿姝却飞快从火车上跳下,小跑着跑向二人,边跑边说:“二位妹妹,可把你们盼来了,急坏奴家了,还以为你们赶不上呢。”
“绿姝姐好...”林薰儿展颜一笑,有些庆幸地说:“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下,这二天加快了脚程,总算赶上了。”
一旁的兰朵有些羞涩,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夫人好,兰朵...”
话还没说完,绿姝一下抱住她,高兴地说:“?叫什么夫人,都是一家人,外人面前叫声姐,没有外人我们就是不分大小的姐妹。”
没待兰朵回应,绿姝指着兰朵怀中的小女孩地说:“这是阿依慕吧,真是漂亮,跟妹妹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嗯,鼻子像夫君,真是可爱,忍不住,来,姨娘抱抱。”
“阿依慕,这是姨娘,乖,快叫姨娘。”林薰儿在一旁笑道。
小女孩的听了林薰儿的话,又看看母亲兰朵,看到母亲笑着点点头,有些怯生生的说:“姨娘好。”
“好,好,好,真乖”绿姝一边说,一边把一条镶着红宝石的手镯帮阿依慕戴上:“第一次见面,这是姨娘的一点点小心意。”
“谢谢姨娘。”小女孩很机灵,不用母亲吩咐,很乖巧的谢了绿姝。
这时激动得不知道的郑鹏也走到跟前,还没说话,绿姝把阿依慕递了过去:“阿依慕乖,让你阿耶抱抱。”
郑鹏有些措手不及抱过自己的女儿,看着怀中那个怯生生的女儿,有种做梦的感觉,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心里梦里想过很多个父女重逢的版本,可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这种方式重逢。
“叔叔,你是阿依慕的阿耶么?”阿依慕的胆子大了不少,有些好奇地问道。
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兰朵紧张得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眼也不眨地看着郑鹏,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自己听漏一个字。
林薰儿突然出现,苦劝自己带女儿回长安,刚开始兰朵是拒绝的,不仅兰朵拒绝,就是兰朵的亲人也不同意,骂郑鹏没有男人的担当,这种事怎么自己不来,而是让一个小妾来,而林薰儿被骂被嫌弃也不生气,就是不速之客的身份住在突骑施,天天找兰朵聊天,还一步步得到阿依慕的信任和喜爱,其间绿姝一个月也寄几封信过来苦劝,经过近一年的努力,终于感兰朵,同意前往长安。
没有亲口听到郑鹏说接受自己时,就是绿姝表示出足够善,兰朵还是有些担心。
“是,乖女儿,我就是你.....阿耶。”郑鹏说到后面,语气都有些哽咽。
听到“乖女儿”的时候,兰朵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轻轻咬了一下唇边,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旁的林薰儿感受到她的异亲,轻轻握住她的手表示鼓励,兰朵扭头对绿姝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此时父女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耶,为什么那么久也没来看阿依慕?”
“这个...阿耶要做事,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阿依慕买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
阿依慕咬着手指说:“阿依慕能吃饴糖么,好大块的那种,还要一面好大的镜子,娘给的那块不小心打破了,让娘骂了。”
“想吃多少都有,除了饴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要多大的镜子都行,打破一块算什么,心情好我们天天都打破几块玩。”
“林姨娘说阿耶是好大的官,阿耶,有多大?”
“这个...当然大,保证没人敢欺负我们家阿依慕。”
“嘻嘻,真好。”
阿依慕看到郑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抱着郑鹏的脖子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郑鹏也化身宠女狂魔,眉开眼笑的应着。
看二人聊了一会,林薰儿走过来,轻轻捏了一下阿依慕红嘟嘟的小脸蛋,微笑地说:“阿依慕,来,跟你阿耶说说的全名。”
全名?什么意思?
阿依慕很听林薰儿的话,闻言一本正经地说郑鹏说:“阿耶,阿依慕的全名是阿依慕.不悔。”
阿依慕...不悔...郑鹏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一震,顾不得跟女儿再亲热,把目光落在一旁有些羞涩的兰朵,张张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响一脸坚定地说:“阿依慕,我的好女儿,现在你有二个名字,在西域,你是美如月亮的阿依慕.不悔,在这里,你的名字是郑不悔。”
郑不悔?
小女孩有些迷茫,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有二个名字,下意识看看自己最亲的母亲,兰朵全身好像触电般一震,紧咬着嘴唇,向女儿重重点了点头:“小悔,他是你阿耶,阿耶...说了算。”
说了后面,兰朵双手捂着脸,低下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指间滴落。
几年的等待,此刻,值了。
郑鹏抱着女儿,走到兰朵面前,犹豫了一下,很快伸出手把兰朵揽在怀中,柔声地说:“终于等到你,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在突骑施,阿依慕的意思是月亮似的女儿,这是突骑施贵族专用的、一个高贵的女孩子名字,没想到兰朵还有名字后面加了“不悔”,有点像后世一本畅销小说里人物。
“不悔”两个字看似平凡,却把兰朵的心意和态度表露无遗,郑鹏的内心再次被感激、幸福、懊悔、自责等情感充斥着。
“嗯”兰朵抬起头,目光跟郑鹏对视,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笑中带着泪花。
幸福的泪花。
兰朵听得很清楚,郑鹏是说“回家”,不是回来,一个家字,足矣。
没见到郑鹏前,兰朵有一腔的委屈,满腹的话想跟郑鹏控诉,脑里不知想过多少交见面时说些什么,心里准备了很多话,不知为什么,满腹的话语到了见面,只化作一个“嗯”字。
一个眼神足抵千言和万语。
正当一家你情我侬的时候,一个不适当的声音响起:“你们一家人,有话不能在火车上说吗,吉时快到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呢。”
郑鹏扭头一看,只见崔源抱着玄外孙探出车窗外,面带微笑地笑骂道。
一句“你们一家人”表明了他的态度,说明崔源并不反对兰朵的加入,现在的崔源是有孙万事足。
当然,就是反对也没用,郑鹏可以听他建议,不一定按他的话来做。
李隆基走来,笑呵呵地说:“铁路通车兼一家团结,真是好事成双,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拜见皇上。”郑鹏、绿姝、林薰儿、兰朵等人不敢怠慢,连忙给李隆基行礼,就是郑不悔,也脆生生地行礼。
“免了,免了”李隆基摆摆手说:“吉时快到了,不要误了时辰,朕在宫中设宴等着你们一家子,嗯,这女娃子长得真是好看,郑爱卿,说不定我们可以结为亲家,哈哈.....”
要是普通人,听到皇帝说联亲,肯定感激涕零,觉得自家祖坟冒了青烟,可郑鹏闻言心里一震,然后装着没听见一样,抱着女儿急急往火车跑:“吉时快到了,夫人们跟上,千万不要误了时辰,红雀也跟上,跑啊....”
说罢,一溜烟跑了,绿姝、林薰儿、兰朵三人相付一笑,很有默契的手挽着手小跑着跟在后面,留下有些好像唱独角戏、略有尴尬的李隆基在风中凌乱......
一入候门深似海,更别说进“朱门”了,哪个皇子不是妃妾成群的,再说皇家斗争激烈,有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郑鹏现在就一个宝贝女儿,可舍不得送到宫中受委屈,这种事避之则吉。
就算不进皇宫,不嫁豪门,郑鹏也能保证自家女儿锦衣玉食、享尽人生富贵,因为自己就是豪门。
作为父亲,郑鹏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不是嫁给生活、嫁给现实,而是嫁给爱情。
等到郑鹏上了火车,李隆基的老脸抽了抽,忍不住说道:“力士,郑鹏那小子,是不是没听到朕的提议?”
高力士犹豫一下,最后小心翼翼斟酌地说:“陛下,郑将军是非常之人,所想也是非常人所想,老奴愚钝,不敢妄想狂测。”
“哼哼...”李隆基哼哼地二声,也不再说什么。
高力士用眼角把李隆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主仆相伴几十年,一眼就看得出李隆基心里有些不忿,不过并没有怒意,隐隐有些不甘,那骨碌的眼珠子,明显像是在盘着着什么。
龙颜不怒就好。
“呜呜呜....”
此时火车上特制的气笛连响三声,蒸汔机转动的声音更大,就在气笛响起的同时,火车前面的两名马夫同时扬鞭,十二匹健马齐齐嘶叫一声,奋力拉着已缓缓起动的火车向前奔去,只见火车就像一条钢铁巨龙,在轰鸣声和马匹的嘶叫声中迎着朝阳下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慢慢消失在天际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