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板报
小丫头约莫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极是瘦弱，上身是一件洗的发白的小t恤，下身是一条小牛仔裤，牛仔裤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上穿着一双破损的小凉鞋，黑黑的小腿，黑黑的脚丫儿，很像是个流浪儿童。
唐献愣了愣，扒着门缝的小丫头死死的盯着唐献手中的杯面，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儿之上一片紧张之色。
顿了顿，唐献才向着小丫头举了举手中的杯面：“要不要吃？”
小丫头不说话，只是看着唐献，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有一双极为黑亮的眼睛，和唐献对视了十几秒钟，突然推开房门从门边儿的泡面箱当中掏出一桶杯面，紧接着像是被野兽追赶一般，刺溜一下子便跑了出去。
唐献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哑然失笑。
一桶泡面下肚刚刚七分饱，起身关上房门，然后唐献才回到书桌前，拿出那两套卷子做了起来。
没来到衡南时，唐献认为上学就是一种浪费，浪费那宝贵的时间。
但是自从来到衡南之后，唐献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单调、乏味至极，但是偏偏心里当中却是一片宁静，不用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要做的就是吃饭、上课、睡觉。
这些日子唐献也没有坚持锻炼，原本那硬邦邦的肌肉也变得有些松散，若说现在的生活是混吃等死，那么不如说唐献如今的性情，真的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了。
只不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谢宁还有潇潇，白薇虽然和唐献的关系同样亲密，但是毕竟白薇是个很理智很成熟的女人，谢宁性格虽然开朗、活泼，但是毕竟也才刚刚二十出头，自己在衡南也不知道需要呆多久，唐献倒是有些烦躁。
而潇潇。
唐献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对于这个妮子，唐献一直是充满了怜爱和心疼的，上一世潇潇苦追二哥无果，最后出国留学，回国之后性情大变，冷漠的让人无法接近，虽然那样的傅潇潇气质同样出众，甚至更加迷人，但是唐献还是不希望看到这个丫头最后变成这个样子。
所幸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这一点儿唐献很知足，只不过现在巨大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谁知道多久才能相见？
而再次见面时，大家会不会还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
不知道。
这几天唐献心情最糟糕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时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它能不知不觉的抹去你脑中的记忆，也能在你毫无察觉之中斩断一切感情。
试想一下，多少年后，大家再次相见，但是却完全变成陌路人，或许内心当中残存着一丝回忆，但是那种亲密的感觉却再也不见，只能相视无言点头微笑，这样的场景，想想都会令人觉得窒息。
唐献脑中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不过手中却奋笔疾书，这几天他一度处在这种状态之中，有些游离，和整个衡南，整个高一五班，格格不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整四十分钟，唐献才把两套试卷解决完毕，打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才收拾试卷，走出卧室，锁门。
已经到了上学时间了。
生活就是这样单调，相比于那一年多姿多彩的生活，如今的唐大少简直就是清心寡欲，不得不说，即便是心再静，唐献也不由得有些怀念自己柔软的席梦思，怀念公寓下的酒吧，怀念那一张张鲜明的笑脸。
随手拉起自己的自行车，这是一辆二手的变速自行车，花了两百块钱买来的，唐献跑到附近的摩托车修理厂，花了整整一百块钱对这辆车子进行了改造，拆掉了前后挡泥板，拆掉了后车座和车筐，换上了一对很炫酷的车把胶套，车圈唐献用砂纸打磨的光亮可鉴，车架则是喷上了一层金漆，贴上了一层花纹贴纸，整辆车子看起来极为简单，但是却很是拉风。
去摩托车修理厂现在是唐献唯一的乐趣，不用和别人打交道，动手diy，未尝不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骑着单车越过操场，刚刚进了车棚便见到了坐在一辆车子尾座的于海龙，和于海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其他班的学生，其中一个叫做吕长龙，俩人关系很不错，平日里俩人一直称呼对方大龙小龙，给人一种极为抱团的感觉。
“唐献是吧……”
于海龙从兜里摸出香烟来，是红山茶，抽出一支向着唐献递了过来：“今儿谢了。”
俞烟性格恬淡，容貌姣好，身高腿长，尤其是她那一头黑亮柔顺的及腰长发，在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心里，简直是充满了女人味儿，所以一直是高一五班公认的班花儿，于海龙早就放过话说喜欢俞烟，是以一些惹不起于海龙的男生便自动退出，以至于俞烟在班级里几乎没有异性朋友。
唐献的到来倒是让于海龙觉得有些威胁，这个家伙长得太帅了一点儿，而且也要比自己高一线，不过好在看样子是个闷蛋，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今儿他倒不是故意为难唐献，而是试探唐献的态度，如果唐献乖乖听话，那么他自然不介意交唐献这个朋友，如果唐献不拿他当回事儿，他分分钟可以找出无数个借口收拾眼前这个家伙一顿。
唐献翻身下车，然后锁住车子，看了一眼于海龙手里的香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后世有个顺口溜，叫做穷白沙，富中华，傻比才抽红山茶，唐献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是也没有去接，他还没和于海龙熟悉到这种地步，而且唐献最近在戒烟。
“怎么，看不上啊？”
于海龙笑了笑，然后把香烟别在耳朵上，其实他没烟瘾，只是觉得抽烟的动作很酷罢了。
唐献依旧一言不发，拿着试卷转身离开。
“我草，装比呢这是？给脸不要脸。”
吕长龙挑了挑嘴角儿，然后不屑的看着唐献的背影说道，随即抬起一脚踹在唐献的自行车上，随即哗啦啦的整个一排自行车全部倒下。
唐献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吕长龙嘴角儿带着冷笑，眸子当中蕴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那样子，倒是期待唐献能发作一下。
不过唐献却是依旧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倒不是他故意低调，也不是他故意耍酷，在中海的时候和他混的都是什么主儿？
雷力，方浩，齐云，甚至就连小五，和张阳等人都算得上是纨绔，来到这穷乡僻壤，唐献才懒得和一帮小毛孩子们计较。
掉价儿。
“窝囊废。”
吕长龙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深深吸了口香烟，随手指尖儿一弹，烟头儿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白长了那么大个子。”
于海龙也啐了一口，他本来还想和唐献交个朋友，不过看唐献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倒是绝了这个心思了。
……
施施然进入教室，整个班级的学生均是扭头望来，不得不说，这个新转来的学生除了少了点儿存在感以外，还是很帅的。
抬头看了一眼板报，板报已经出了一半，是摘选自飞鸟集当中的一首诗，英文花体字华丽无双，其中却还透着一股女孩子的娟秀气息，倒很是引人侧目。
见到唐献进门，本来低头做着试卷的俞烟抬起头来瞥了唐献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
她有些不满唐献中午的离开，于海龙那笔字根本就上不了板报，这一点儿于海龙也清楚，是以只是写了几个字，自动擦出了。
剩下的半面黑板俞烟本来打算出完，不过却是被林亚娟阻止了，在林亚娟看来，唐献一个大男生这么窝囊，她们也没必要可怜，是以剩下的这半面黑板的板报，一直空着留给唐献。
唐献倒是不知道这点儿原委，不过看到俞烟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就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也明白了这个女孩儿心中可能有些愤懑，故意给自己难堪而已。
把试卷放进抽屉当中，唐献想了想，然后起身拿起板擦来重新擦了擦那半张黑板，随手从粉笔盒当中捏起一支粉笔。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悲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唐献一笔一划书写着，这首词大家都很熟悉，是岳飞的满江红，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不过此刻，随着唐献的一笔一划，众人却是随着低诵起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短短一首诗，大家熟悉的甚至都能毫无磕巴的背诵出来，但是此刻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有种冲动无处发泄。
唐献曾经练过很久的大字，他最擅长行书，但是这首词却是最适宜狂草，曾经练字时，这首满江红唐献写了不止数千遍，甚至隐隐有了自己的风格，如今虽然手执粉笔，但是写出来依旧狂放豪迈，抬眼望去，字里行间好像都蕴着冲天的气势，让人胸口堵得发闷，恨不得仰天长啸。
洋洋洒洒一首满江红书就，随手弹掉粉笔，唐献坐回自己的座位，从书桌中随意的摸起一本书，然后打开，安静阅读。
第三百九十二章 震惊
在班级里，唐献这些天来表现的一直很低调，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大家对于唐献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这个男生的名字罢了，其余的详细信息，便一无所知了。
俞烟看着身后的那首满江红，一双弯弯如月的美眸亮亮的，她今天听班主任说过唐献的字不赖，本来她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她的字在班上也算得上是极为出众的，但是此刻看到唐献这首洋洋洒洒狂放不羁的满江红，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不屑究竟是多么可笑。
整个板报很单调，一首英文诗，一首满江红，除了角落当中有块儿留白，上面是林亚娟写的一些趣味丛生的小笑话之外，基本上再无其他，不过唐献的这首满江红却是让这个板报的档次好像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尤其是唐献写到酣处，笔势如龙，却是难辨字形，众人只能对照一些熟悉的字然后默诵满江红，一字一字的逐字对照，虽然绝大部分看不懂，但是作为一名中国人，对于书法还是很有个直观的概念的。
这手字，就连全校的老师们，都不一定能写得出来。
这就是不觉明厉的概念了，明明看不懂，但是内心却很清楚这个叫做唐献的家伙很厉害。
这一节课是自习课，没有老师监督，唐献如今已经放下了那些经济学专著，最近对科技周刊感兴趣起来了，科技永远是世界第一生产力，1999年和2010年最大的区别，在经济论和资本论当中是找不出来的，但是科技周刊却是能很好的呈现在面前。
vcd影碟机，mp3播放器，led等等或许在十年之后就变得极为普遍，但是在这年月还算是新兴事物，说实话，唐献不是没考虑过弄影碟机，万科的发展历程唐献虽然不熟悉，但是却也知道个大概，不过他能做的只是考虑线上发展，线下实业？
从去年起，唐献就打过vcd的主意，不过自己年龄小，没有技术人员，没有专利授权，没有生产线，没有启动资金，自己从袁杰手里弄得那五十万现金，就连vcd核心技术授权都买不来，更别说组建生产流水线了，所以这个计划直接被唐献扔在了脑后。
越看这些越是头疼，如今别看唐献能操控几百万的现金流，但是做线下实体，这些钱也只能投石问路，如今梦幻势头发展正盛，抢占市场占有率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这些蝇头巴脑的东西，还是以后等梦幻真正成熟了再说。
唐献有些无奈，有个重生的机会什么都好，但是唯独就是这样不好，眼看着一座座金山摆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憋闷。
刚刚放下手中的科技周刊，唐献便诧异的看着一个女生搬着凳子鬼鬼祟祟的走到自己身边，然后哐当一声放下凳子，在身边坐了下来。
或许是看清楚了唐献眼睛当中的疑问，女生嘻嘻笑了笑，然后才道：“认识一下，我叫刘文静。”
唐献不说话，只是依旧平静的看着对方，这个女生性格很开朗，甚至可以算得上张扬，和于海龙这一群男生关系很好，平日里也经常和一些男生搭肩膀，在班级里风评不太好，但是却朋友众多。
或许在哪个时代都会有一些这样出位的学生吧，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不过总的来说，这个女生倒是更像唐献记忆当中接受了众多日漫的腐女，色彩更鲜明一些。
见到唐献不说话，只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刘文静只是嘻嘻笑了笑，然后拿出一直攥着的两个笔记本，递给唐献。
唐献还是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笔记本，这是两个歌词本，还带着精致的小铜锁，校门口卖五块钱一本，笔记本中央空白处还贴着明星贴画，倒是一下子让唐献有些恍惚。
“你的字写的很漂亮啊，帮我抄几首歌词好不好？”
刘文静看起来有些微胖，但是面容姣好，笑起来两颊有个小小的酒窝，虽然她不及俞烟长得漂亮，但是在班级里还是有很多男生喜欢她的。
唐献错愕的看了刘文静一阵，这个丫头片子也太自来熟了一些吧，我认识你是谁啊？
不过看到她双手合十笑容甜美的模样，唐献沉吟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准备和这些同学们有过多接触，但是像这个女孩儿都搬着凳子凑到身边来了，自己若是拒绝的话，实在是让女孩儿有些下不来台。
当然，更重要的是，唐献一直对自己的字引以为豪，有人欣赏，虽然唐献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心里还是蛮爽的。
轻轻吁了口气，顿了顿，唐献才看着一脸笑容望着自己的刘文静平静的说道：“回你的位置去……”
唐献一开口周遭几个同学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唐献说话，甚至觉得都有些不可思议。
刘文静闻言也愣了愣，看着唐献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哑巴啊？我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唐献闻言便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然后认真的翻看着那个歌词本。
这些歌都是只存在于唐献记忆当中的老歌了，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些遗忘，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别有趣味。
不过突然间，唐献的眼睛骤然眯了起来，扭头看了刘文静一眼，刘文静还是一脸天真好奇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刘文静看着唐献表情古怪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唐献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翻看了一下歌词本，本子的封面，写着两个娟秀的小字。
俞烟。
唐献扭头看向还是一头雾水的刘文静，沉吟了片刻，然后才轻声说道：“这个本子是俞烟的？”
刘文静闻言便笑了起来：“是啊，俞烟的字也很漂亮吧，不过没你写的好看……”
唐献闻言笑了笑，权当这话是恭维自己。
周围一遭同学见鬼似的望着唐献，这个家伙不是一直不开口的么，怎么突然和刘文静聊上了？难道？
说实话，此刻刘文静心中也颇有些得意，这个男生虽然闷了一些，但是长得是真帅，尤其是他和整个班级的人都没有交流，唯独和她说了几句话，这种区别待遇，倒是让她有些小开心。
唐献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把手中的那个本子合上。
心中，此刻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第三百九十三章 钢琴女孩
或许是见到唐献并不是很难说话，也或许是真心想和这个自闭的家伙成为朋友，反正是自从刘文静和唐献聊了一会儿之后，半晌就有不少女生凑了过来，无一例外，都是帮她们抄歌词本。
既然开了头，唐献自然会一视同仁，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却还是一言不发。
微微抬头望去，坐在中排的俞烟腰肢挺直，秀发如瀑，气质倒很是出众，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窥视的目光，俞烟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来，只不过唐献却是先一步就把头低下了。
接下来苦逼了，整整四节课唐献做的都是帮着抄歌词，不过好在他其实不用和别人打交道。
几节课的功夫很快就过去，唐献如今对时间没有一个很详细的概念，心如止水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因为哪怕他不甘心，估摸着几年之内也别想脱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放学。
唐献把整整一摞歌词本放到刘文静的书桌上，手中只是拿着一本练习册，正想要离开，突然身旁传来那恬淡清雅的声音：“唐献，等一等好么？”
唐献扭头望去，俞烟正在收拾桌子，整理好课本，然后装进那个粉色的毛绒卡通背包当中，唐献愕然，不知道俞烟有什么好和自己说的。
见到自己望来，俞烟拢了拢那长及腰肢的秀发，然后才甜甜的笑了笑：“我想和你说句话。”
“呦呦呦……”
一旁的刘文静闻言心里头就不大痛快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唐献主动开口和她说话？这种区别待遇，让刘文静觉得自己和唐献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远超于其他同学的地步了。
“俞烟你不会是要表白吧？”
刘文静眯着眼睛笑道，两颊的酒窝深深的，很是甜美可爱，不过语气当中却是充满了戏虐和一丝微不可察的不屑，唐献倒是听的出来。
唐献没有说话，俞烟闻言倒是有些恼了，静静的瞥了刘文静一眼，一言不发，继续收拾着书包，见到整个班级的同学望来，俞烟倒也是毫不在意，向着唐献笑了笑道：“一起走？”
唐献倒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看着她那平静恬淡的笑容，着实是一头雾水，不过唐献向来不会操心没用的事情，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
“要不要收拾他一顿？”
角落当中，于海龙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他的同桌是个胖胖的男生，叫做杨志，算是于海龙的小跟班，平日里经常给于海龙买些零食和饮料，是以有于海龙罩着，杨志在班里混的倒也不错。
“嗯。”
于海龙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走在走廊当中，俞烟扭头向着唐献笑了笑，然后才道：“对不起了。”
唐献手里攥着练习册，走在俞烟的身边儿，倒很是引人注目，男生高大帅气，女生古典清丽，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听到俞烟的道歉，唐献沉默着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俞烟这个道歉是因为什么，但是毕竟大家连朋友都不是，他不在乎俞烟对自己的看法，扭头看向俞烟，见到她只是道歉罢了，唐献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加快了脚步，离开。
这个地方终归不是自己的归根之处，呆上两三年就要离开，或许往后的大半辈子都不会在和衡南产生什么瓜葛，所以他不想在这个地方招惹什么人。
中海市还有一群人在等着自己回去。
想到这里，唐献的心中倒是有些暖意。
看着唐献一言不发而且毫不留情的离开，俞烟倒是愣住了，从小到大她就长得粉雕玉琢，上了初中之后，容貌长开，变得极为漂亮，中学时她收到的情书就能塞满一个书包，而到了高中时代，这才将近一个学期的时间，不仅同班同学，就连高年级的学生都有人给她递情书。
从小到大她倒是还没碰到这种连理会都不想理会自己的男生。
不过好在俞烟并不是个自视甚高的女孩儿，只是无言的抿了抿嘴角儿，然后拉了拉书包肩带，抬步离开。
唐献攥着练习册来到车棚，见到自己的自行车就愣住了，车座的皮革被小刀划得面目全非，车胎完全瘪了下去，估摸着是被扎破了，车链条拖在地上，已经断成了不知几截儿，而最恶心人的是，车把上沾满了绿色粘稠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原本颇为拉风的一辆变速自行车，已然面目全非。
扭头望去，食堂角落当中几个男生正看着自己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到对方说是什么，但是从他们脸上轻蔑的笑意看来，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俞烟走进车棚便见到了唐献，然后看了一眼唐献的自行车，完全明了了。
于海龙、吕长龙等人勾肩搭背的走向车棚，刚进车棚，几个人便点燃香烟，互相笑骂着，扭头见到唐献，众人便不再作声，只是都偷偷的望了吕长龙一眼，脸上浮现起促狭的微笑。
唐献看得分明，吕长龙脸上带着笑虐的表情望着唐献。
“这是你干的？”
半晌，唐献出声道，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丁点儿火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了？我比你还晚进来好不好？你他妈说话注意点儿，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栽……”
吕长龙闻言就火大了，手中捏着的香烟直接向着唐献扔了过来，脸上挂着讥诮的表情，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唐献闻言脸色就冷了下来，他虽然不欲和这帮毛孩子打交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不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自个儿啊。
这也是唐献为什么懒得和同龄人打交道的原因，这帮孩子张嘴闭嘴的就是他妈的，铁哥们儿面前也是这样，好像显得多么亲近一般，但是对唐献的圈子来说，这样的粗口就是禁忌了。
“嘴巴放干净一点儿。”
唐献平静的看着吕长龙，如果他还是骂骂咧咧，唐献不介意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他如今虽然想保持低调，但是也不会把自己埋进土里任人踩踏，那不是低调，而是傻比。
吕长龙闻言眉毛就瞪了起来，他的身高与唐献相仿，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但是真瞪起眼来，还真有点儿凶狠，只不过唐献依旧静静的看着对方，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
“干什么呢你们。”
气氛剑拔弩张，俞烟不知该怎么办，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说实话，虽然她对唐献没多少好感，但是来衡南一中之后，唐献一直都是与人无争，而且看他车子的样子，也实在是吕长龙他们太过分了一些。
正想要说话的时候，刘文静插了进来，看到吕长龙瞪着唐献，细细的秀眉蹙了蹙，然后道：“吕长龙，你有病是吧，哪有你这样的？”
“怎么，文静你要替他说话？”
吕长龙闻言扭头看向刘文静，然后戏虐的笑道，说着扭头看向唐献：“怎么，想让女生给你出头？”
见到他一副挑衅的模样，唐献刚刚心中的怒气倒是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车棚。
“没卵的玩意儿。”
“我刚还以为他要打架了？”
“切，还打架？看看他那怂样？”
众人七嘴八舌，俞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
谜点咖啡厅。
谜点咖啡厅位于衡南市红旗大街永兴路交叉口，是衡南一个中等档次的咖啡厅，在这个年月，去咖啡厅消费的七成以上是情侣，剩下的三成都是一些小资以及伪小资。
已入深冬，天色渐黑，略显湿冷的秋风席卷着路旁的纸屑，俞烟骑着自己的那辆粉红色的公主车，然后在谜点咖啡厅前停驻。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一条水洗白修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秀气的休闲板鞋，踏进咖啡厅，周遭人就纷纷望了过来。
俞烟长得很漂亮，面容姣好恬淡，气质却有种古典女生的韵味，这种感觉，在当下的社会，只有那些出自于书香门第或者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儿才会拥有，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拥有这样的气质，倒是显得有些诡谲。
尤其是她那一头长及腰肢的秀发，靓丽无筹，更是把那种古典范儿衬托的淋漓尽致，尤其是这个女生还背着一个小巧可爱的书包，当她走进咖啡厅之后，便是最夺目的一道风景。
俞烟不说话，只是走到咖啡厅前台旁边的洗手间当中洗净双手，然后用湿纸巾擦拭完毕。
纤细的手指如同青葱一般莹白修长，俞烟并没有像是其她的女孩子一样留着长指甲，豆蔻般的指尖莹润无暇。
走在角落当中，俞烟摘下背后的书包放在一旁的钢琴凳之上，于此同时，整个咖啡厅当中静静流溢着的舒缓音乐，倏然一滞。
抬起一只手，俞烟腰身笔直，瀑布般的秀发披散下来几欲垂地，闭上眼睛，然后轻轻按在那如巧克力般黑白分明的琴键之上。
咚……
试了试琴键，然后俞烟才伸出双手，她没有去看琴架上的乐谱，只是闭着眼睛，双手自然而娴熟的在琴键之上跳跃着，浪漫悠扬的琴声在整个咖啡厅当中静静流溢着着，而一众情侣们均是纷纷停下了交谈，均是望着角落当中那个坐在钢琴前的女孩子。
这年头儿的咖啡厅很少有设置真人演奏这个栏目，很多都是弄几个环绕音箱就算是完活，很多人喜欢来谜点，是因为它虽然只是中档的一个咖啡厅，但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气质斐然的女孩儿在这里弹上两曲。
这是一首星空，是俞烟最拿手的曲目，也是她最喜欢的曲子，弹了多少遍都毫无厌倦。
脑中突然想到那首曲子，待得半晌一首曲罢，俞烟从书包当中翻出歌词本来，然后展开……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丽晶公寓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唐献心情不太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很少有过这种糟糕的情绪了，和于海龙以及吕长龙等人不无关系，要是一些纨绔公子哥儿惹到他，唐献或许完全不在乎，纨绔么，拼爹拼钱拼背景，但是这样一群小混混似的同学，唐献就有些头疼了。
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干扰了他不到五分钟，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唐献才起床，房间角落的水盆当中游着一条鱼，是唐献买来的，淘了一碗米，然后烧上水，做个焖饭清蒸鱼，也算是稍稍改善下伙食了。
对于自己的手艺，唐献还是很有信心的，野营早就练就了一手儿出色的厨艺，虽然不见得多么好吃，但是自给自足还是没有问题的。
刮鱼鳞，掏出鱼鳃，去除内脏，然后在水中清洗一下，把鱼在调料当中腌渍十分钟，鱼身纵切几刀，放入生姜、小葱、以及蒜蓉，倒入适量料酒去腥，最后撒上一层细盐，上盘，入锅清蒸。
躺在床上，调好时间，剩下的只是静静等待了。
只不过等待途中，唐献愕然的看着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中午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依旧隔着门缝瞧着自己。
也不吭声。
唐献躺在床上，拥着被子，见到这个小丫头的样子，也不说话。
他这些日子几乎都是一个人渡过的，倒是也不与人交流，正顶多看看电视，了解一下如今的新闻时事，是以现在倒也有些无聊。
小丫头依旧静静的扒着门缝看着唐献，过了半晌，突然推开房门，然后从泡面箱子当中掏出一桶泡面，紧接着依旧慌不择路的冲了出去。
唐献忍俊不禁。
起身反锁了房门，唐献拎起门边的泡面箱，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吃饭。
衡南主食米饭，倒是有些不合唐献的口味，他还是比较喜欢吃面食，不过好在有一道清蒸鱼，这是一条多宝鱼，北方估计得值不少钱，但是在衡南，倒是很廉价，毕竟这里邻接黄海和青海，海产品极为丰富。
多宝鱼鱼肉少刺，肉质呈蒜瓣状，入口鲜香嫩滑，极是美味，慢条斯理的干了整整两碗米饭，一条鱼也只剩鱼骨，唐献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擦了擦手，唐献才坐在床边儿前，从床垫下摸了一会儿才摸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来。
数了半天，还剩下一千三百多块钱，这才十天左右的功夫。
当然了，对比之前唐献花钱的速度，他现在已经算是相当节俭了。
有些发愁了。
不过，以唐献的性格，哪怕就是一分没有了，也绝不会去给白薇等人打电话要救济的，这个家伙就是个倔驴，如今被发配到衡南来了，自然没脸张嘴。
虽然那些钱都是自己的。
……
中海市。
远隔衡南千里之外。
谢宁谢雪两姐妹现在在老家，白薇带着代晨住在她的别墅当中，只不过丽晶公寓当中，此刻却并不是人去楼空。
叮咚……
门铃声响起，半晌穿着一身简单休闲装的唐静宁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身材极是高挑的柳静蓉。
唐献离开了，柳静蓉倒是有些恍惚，她还没教唐献跆拳道呢，说实话，唐献在的时候，她虽然屡屡倒霉，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那个家伙太能折腾了，好像有他在的地方，永远都会有乐子一般。
如今唐献走了，她还真是有些不太自在，脑海中甚至还存留着唐献那贱贱的笑容，此时却是再难相见。
“我刚刚炖了一锅排骨，也吃不完，给你们端过来一点儿。”
柳静蓉笑了笑，然后走进房间，端着砂锅踩下鞋子来，然后穿上一双软拖鞋。
鞋子有些大，明显是个男人的鞋子，应该是唐献的，毕竟这个公寓只有唐献一个男人住过。
当然，这个家伙算不算男人，还有待考证。
“谢谢你了。”
唐静宁向着柳静蓉笑了笑，然后转股头来道：“宁宁，静蓉给我们端了一些排骨过来。”
柳静蓉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起身，然后走到一个沙袋前，脱下鞋子，赤着那莹润白嫩的小脚，突然飞起一脚狠狠的击在沙袋上，砰的一声，沙袋剧烈摇晃起来，那小拇指粗的铁链都发出一阵酸涩的声音。
“你们……这也真够能折腾的。”
柳静蓉扶住沙袋，然后笑着说道。
丽晶公寓如今和唐献在的时候相比已经面目全非了。
偌大的客厅当中，只有一台电视机和一张沙发，电视机前是一张软垫，角落处一台跑步机和一台综合训练机，靠近阳台的地方，则是直接挂上了一只沙袋，角落当中，甚至还有一组杠铃。
完全把曾经的公寓给打造成了一个健身房啊。
一个身穿墨绿色迷彩作战服的女人侧躺在沙发之前，看样子之前是在休息，那窈窕的腰肢纤细至极，静静侧躺，像是一朵可以轻易折断的娇花儿一般。
半晌，女人才坐了起来，拎过身边的那双厚底高帮的作战靴穿上，然后慢条斯理的系上鞋带，起身铺床。
原来这个软垫就是她的床。
柳静蓉有些古怪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然后才向着唐静婷笑道：“赶紧趁热吃吧，你看看你们整天都是吃的什么？这玩意儿有营养么……”
柳静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一些压缩饼干还有午餐肉，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有什么毛病，这又不是在部队，用得着搞得这么另类么。
唐静宁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从厨房当中拿出几双碗筷，柳静蓉端来的排骨不少，足有三四人份儿，显然是给她们特地准备的。
“对了静宁，唐献干嘛去了？”
柳静蓉抱着沙袋好奇的问道，她有些失望，自己承诺的事情连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有些郁闷。
唐静宁闻言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那个一直一声不吭的女人则是从洗手间洗漱了一下，然后才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令人侧目的女人，柳眉飞扬，瑶鼻高挺，娇嫩的红唇抿成一线，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很漂亮，但是却极为明亮，见到她望来，即便是以柳静蓉的粗线条都忍不住心中一凛，然后不自然的转开目光。
这个女人的眼神好可怕，简直好像能看透人的内心一般。
“你们还不认识吧，介绍一下。”
唐静宁把盛好排骨的碗筷放到桌上，然后向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说道：“这是咱们邻居，静蓉，也是小献的朋友，一直对小献很照顾。”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转头看向柳静蓉道：“这位是我的战友……”
“舒宁宁。”
女人突然出声，然后向着柳静蓉道。
柳静蓉点了点头，有些讶异的看着舒宁宁，半晌才笑了起来：“要是静宁不笑的话，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当兵的都是这样么？”
柳静蓉说的不是唐静宁和舒宁宁的容貌相似，而是她们两个身上都有一种极为凌厉但是却又无比淡然的气质，简直就是同出一辙。
舒宁宁没有说话，踩着那双帅气到爆的作战靴，然后转到沙发旁，开始用餐。
“静蓉你也吃点儿吧。”
唐静宁向着柳静蓉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用了，锅里还有，你们慢慢吃，不打扰了。”
柳静蓉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这两个女人简直就像是块儿冰疙瘩，呆在她们跟前儿一分钟柳静蓉就觉得难受一分钟，是以连忙说道，匆匆落跑。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客厅当中一片沉寂。
半晌唐静宁才看向舒宁宁道：“你这次回家，记得帮我照料一下小献，他性子倔，好冲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着唐静宁才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来，里面是几千块钱，唐献花钱大手大脚的唐静宁也听说了，这都过了十几天了，也不知道唐献手里还有没有钱。
舒宁宁点了点头，接过信封揣进兜里，然后才看向唐静宁，那一直面无表情的俏脸儿之上终是浮现起一抹笑意。
“你弟弟为了你倒是什么都敢干……”
舒宁宁对于这次的事情很是了解。
大前年的时候，在新疆地区围剿一股小势力恐怖分子的时候，她替唐静宁挡了一枪，弹壳直接透肩而过，从那以后，唐静宁对舒宁宁就基本上从未有过隐瞒。
听到舒宁宁如此说，唐静宁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就和舒宁宁给她的感觉一样，很亲近，更何况唐献要比她小七八岁，血缘、年龄、亲情等等一切因素交织起来的就是此刻唐静宁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感觉。
宠溺。
舒宁宁比唐静宁大两岁，生离死别的情况见多了，以至于现在她面对任何事情都变得有些麻木，鲜有能触及到她的事情。
但是听说了唐献的事情，还是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连天都敢捅个窟窿的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还住在这儿么？”
舒宁宁向着唐静宁说道。
“暂时住在这儿吧。”
唐静宁点了点头，这是唐献的家，也就是她的家，自从16岁起就没有和家里要过一分钱的唐静宁这次从父亲那儿要了一百多万，把这套房子买了下来。
她要给唐献留着。
第三百九十五章 唐大少的新朋友
时间匆匆，转眼间唐献已经来到衡南一个月的时间了。
深秋已过，初冬来临，衡南的天气越发湿冷，唐献也从短衫换上了长裤。
手中还剩三百多块钱，财政方面出现赤字，唐献也不由得有些挠头。
任是他脑中有一系列庞大的构想，但是如今没有启动资金也绝难办到，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只有走投无路才能考虑，现在唐大少还不至于到走投无路的阶段。
吃过一包泡面，唐献躺在床上望着墙壁上糊着的海报出神。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一个缝隙，依旧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或许是近日已经寒冷，小丫头上身套着一件脏兮兮的毛衣，下身依旧穿着那条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球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来的，球鞋已经破了个洞，脏兮兮的脚趾头从破洞中探了出来。
唐献没有回头，依旧愣愣的看着墙上的海报。
这一个月来，这个小丫头天天都来他这儿打牙祭，每次都是抢了一桶泡面就跑，是以如今墙角儿堆着两箱泡面，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一般，谁也不说话，小丫头片子抢了东西就跑，唐献也只当没看见，只有当箱子空了，然后才会去小卖店去补货。
俩人倒也有意思。
瑟缩在门前的小丫头依旧熟练的从泡面箱当中掏出一桶泡面，只不过却诧异的看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唐献，愣了一会儿，也不离开。
唐献也不说话，只是脑海中思考着如何发家致富，如今唐献身无分文，想要干些什么都捉襟见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唐献算是真切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突然之间，一股酸腐的味道传来，唐献诧异的扭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已经走到了床边，见到自己望来，小丫头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唐献见状忍俊不禁，心中暗道这就是你抢我泡面的下场——
不过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唐献自然也不会计较。
见到唐献转过头去，小丫头片子这才爬了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一桶泡面，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唐献，良久之后，才怯生生的走到角落。
唐献也不吭声，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俩人之间好像有了些默契，或许是同病相怜吧，如今唐献孤身一人在衡南，基本上和这个流浪儿童没什么两样，尤其是这个丫头才七八岁的年龄，让唐献总是不由得会想到阮阮，索性也就任她去了，反正这破屋子里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也值不了个一千块钱，对于唐献来说，几万十几万都不当回事儿，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这些。
过了半晌，一股泡面的油香味道弥漫开来，唐献扭头望去，只见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蹲在角落的电炉子前面煮面，见到自己望来，小丫头吓了一跳，趿拉着那个大几号的球鞋转过身子正对唐献，看那样子，好像只要有一点儿不对劲儿就要转身落跑。
唐献无语至极，这小丫头也太蹬鼻子上脸了，抢东西就不说了，如今还大摇大摆的在自己房间煮起了东西，说实话，唐献活了两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奇葩的事情。
不过唐献这次倒是想差了，当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把那一杯泡面端到自己面前时，唐献着实是愣住了。
抬头望去，这个小丫头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不过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个很清秀可爱的小姑娘，身材很是单薄，头发干涩焦黄，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
虽然是帮唐献煮面，但是小丫头的眼睛当中还是带着浓浓的谨慎，倒是让唐献有些无力，摆了摆手然后道：“我不饿，你吃吧……”
这个丫头片子浑身脏兮兮的，而且一靠过来，浑身的酸腐味道，唐献虽然不算太介意，但是也不会吃这丫头煮的面。
自己一个人在衡南，要是不小心食物中毒，就是挂掉都没人可怜。
听了唐献的话，小丫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泡面杯，如今天气阴冷，又是饥肠辘辘，泡面那所特有的油香味道着实是吸引人，见到唐献扭过头去，小丫头这才端着泡面缩到了门边儿，就那么蹲靠在墙角儿，碰着面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唐献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头疼。
要说这一个多月之间，他和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看到此时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唐献倒是有些可怜她了。
或许在她眼里，这泡面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吧？
唐献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想念中海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曾经不当回事儿，如今想想都直流口水。
妈的，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唐献都觉得自己被伤到了。
一杯泡面下肚，看样子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端起水壶来在面杯当中倒了一些水，然后咕咚咕咚的端起来喝掉，这才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神情。
唐献半靠在床头，小丫头看着唐献盯着自己倒也不害怕，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她知道唐献是个好人，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唐献的屋子里顺手牵羊了。
“你叫什么名字？”
唐献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不太自然，这一个多月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社交能力都好像有些退化了。
这个小丫头才七八岁的样子，而且看样子是个流浪儿童，在她面前唐献倒是不用伪装。
就算自己的事情全部说给她听，这个小丫头片子也不见得就能听得懂。
见到唐献的笑容，小丫头眸子当中还是带着一丝浓浓的警惕，也不说话，只是认真的打量着唐献。
沟通第一步就遇到挫折，唐献索性无奈的摆了摆手，然后重新躺下：“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关上门。”
小丫头蹲在地上，见到唐献躺下之后一言不发，呆了好半晌才起身，嘴角儿啜动了一下，声如蚊呐的说了两个字：“小嫦。”
说完小丫头片子又从泡面箱当中掏出一桶泡面，然后转身离开，不过离开前，还是不忘轻轻关上房门。
唐献倒是听清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话，忍不住有些好笑：小肠？我还盲肠呢……
……
进了11月，高一的课程还剩下不多，现在每天最多的就是考试、测验，唐献这回不显山不露水，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二十名，算不得上多好，但是也让老师挑不出毛病来。
每天依旧乖乖的上课，安安静静的做题，如果要是让曾经唐献的老师知道唐献如今的学习态度，一准儿会跌破眼球。
虽然刻意与同学们拉开距离，但是这个年纪的学生们的感染力还是很大的，整天呆在一块儿，要说真的一点儿接触也没有那是扯淡，就比如说刘文静，这个女孩儿的感染力着实强大到爆表，无论你理不理她，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搬个凳子坐在你身边儿滔滔不绝，就算是有其他同学起哄，刘文静也能嘻嘻一笑当做没听见。
唐大少被挫败了。
在一个多月来刘文静锲而不舍的攻击之下，唐献好歹和她成为了普通朋友，关系算不得多好，但是互相见面也能点点头了。
今天是周六，明天放假一天，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刘文静又搬着凳子凑到了唐献身边儿。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儿毫无矜持和节操的样子，倒是和唐献很有的一比。
唐献埋头帮刘文静抄着歌词，这个丫头如今把唐献当成了免费劳工，一本歌词抄完，然后又递过来一个崭新的笔记本。
唐献静静的盯着刘文静，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圆珠笔折断。
刘文静嘻嘻笑着，丝毫没有觉得过分，轻轻撞了撞唐献的肩膀，然后小声道：“晚上一起吃麻辣烫？”
周围有听清楚的男生纷纷扭头望来，然后一脸羡慕的看着唐献，这个刘文静虽然不如俞烟气质出众，但是好歹也长得极为漂亮，尤其是她很会打扮，算是这个年代的新新人类，平日里又是极为开朗和活泼，在班级里，倒是比俞烟还受欢迎。
唐献瞥了刘文静一眼，然后才道：“没钱。”
唐献一句话出口，周遭的男生倒是立刻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好像多么丢人一般。
也是，这年纪的学生自尊心正是强烈的时候，当众说没钱，真的很掉份儿。
不过唐献不在乎，如果其他人知道唐大少曾经挥手扬掉五千现金，估摸着就会明白他面不改色的底气从何而来。
刘文静闻言也是愣了愣，轻轻撇了撇嘴，然后才道：“好啦，我请客还不行么……”
她倒不是真的认为唐献连顿麻辣烫都请不起，而是觉得唐献在拒绝自己，毕竟一个多月接触下来，她对于唐献的性格，还是稍稍了解了一些。
这个家伙不是耍酷，而是真的好想对什么都不在乎，而且她能很敏感的察觉到唐献在刻意的抵触身边的一切。
毕竟是高中生了，不是那些懵懵懂懂的小学生，刘文静很肯定自己的感觉。
唐献不说话，人家一个女生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实在是不好拒绝了。
无奈叹了口气，唐献伸手翻出裤兜儿和衣兜，空空如也，倒是比脸还干净。
“我是真的没钱……”
刘文静见状倒是笑了，见到唐献真的没钱，她心情倒是稍稍明媚了一些，这个家伙原来刚刚不是拒绝自己啊……
“这可怜劲儿，乖，姐姐一会儿多要几串……”
刘文静眯着眼睛笑，看那样子，若不是怕唐献不爽，都有心摸摸他的头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欺负人很爽么？
自从唐献的山地车被糟蹋的面目全非之后，他现在每天上学都是跑步前进，几里路的路程对于他来说就不是个事儿，坚持了这么些日子，身体机能倒是又恢复了过来，不得不说年轻就是一种优势，这恢复力能力，远非三十而立之时可以相比。
放学之后，刘文静背着一个卡通小书包站在唐献的身边帮着唐献收拾东西，脸上还带着笑容滔滔不绝。
唐献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偶尔嗯，哦的敷衍一下，刘文静也不在意。
林亚娟不屑的瞥了唐献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向一旁的死党俞烟：“烟儿，走，咱也去吃麻辣烫。”
俞烟闻言忍俊不禁，刘文静和唐献的聊天她们早就听到了，毕竟大家隔得不远，而且唐献那句‘没钱’也实在是足够让人惊掉眼球。
“算了吧，我可不想招人嫌。”
俞烟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唐献排斥自己，这种感觉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从小到大一直是在别人的关注下长大，是以俞烟对于别人，尤其是男生的心思，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可是这个唐献却是个异类，他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俞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了唐献，以至于他会这么不待见自己？
倒不是自视甚高，俞烟虽然性格恬淡，但是也很有自尊心，唐献不待见她，她也不会去往唐献身边凑。
“切，店子是他家开的么？凭什么他们能去咱们就不能去？”
林亚娟最看不惯的就是唐献这种故意耍酷的男生，觉得幼稚的可笑，虽然这个家伙长得确实有耍酷的资本。
“我请客……”
林亚娟挽着俞烟的胳膊，然后说道。
俞烟看着好姐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半晌才促狭的眨了眨眼睛：“亚娟，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林亚娟闻言俏脸儿蓦然通红，见到俞烟一副狡黠的模样，忍不住羞涩的呵俞烟的痒：“你乱说什么呢……”
“那你怎么看他不顺眼，人家又没招惹你……”
俞烟一句话就道破本质，林亚娟闻言也愣了愣，半晌才气鼓鼓的坐下收拾书包：“不理你了……”
见到好姐妹好像真的有些羞恼了，俞烟倒是连忙坐了下来，揽住林亚娟的肩头嬉笑道：“好亚娟，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请客，咱们去吃麻辣烫……”
林亚娟还是不做声，不过嘴角儿却是微微扬了起来。
刚刚收拾完书包，于海龙就和杨志凑了过来，于海龙依旧穿着一条水洗白的喇叭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上身是一件头骨卫衣，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小年轻审美观点，不过在唐献看来，着实是逊到爆。
可惜唐献重生后形象已经焕然一新，原本那些非主流的相片也已经不忍直视的索性烧掉了，要不然随随便便的扔一张出来都足够这帮追求叛逆形象的小子们无地自容。
“文静，去吃麻辣烫啊？一块儿去呗？”
于海龙嬉皮笑脸的和刘文静说道，反抱着书包，神情跳脱。
唐献只当没听见。
刘文静闻言扭头看了唐献一眼，唐献依旧面无表情，想了想，刘文静才道：“今天没空……”
“你是和这小子去么？”
于海龙戏虐的看向唐献，他把唐献的车子折腾的面目全非，如今还在车棚当中扔着，在他眼里，这个唐献不过是个窝囊废罢了，更不爽的是，这个家伙长得很帅，原本还想交他这个朋友，但是此时，于海龙却是越看唐献越是不顺眼。
尤其是如今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刘文静好像很在意这个家伙，这种感觉就有些不爽了，刘文静长得很漂亮，在他们看来，肥水怎么能流了外人田？
刘文静见到于海龙嘲笑唐献，微微蹙了蹙柳眉，然后才无奈的说道：“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儿么，人家惹你们了么？”
说到底，刘文静也看得出来于海龙等人为什么看唐献不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心里头倒是有些小开心，毕竟是个小女生，被人在意的感觉是很舒服的。
是以刘文静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语气还是很无奈。
“我就看他不顺眼，不行么……”
于海龙嬉笑着看着唐献，见到唐献在收拾卷子，突然一只手按在上面，唐献抽了抽没有抽动。
这就是挑衅了。
“于海龙，你干嘛，松开……”
刘文静皱着眉头去拉于海龙的手，于海龙却是嬉笑着，被刘文静抓着手腕，心里暗爽，倒是更不愿松开了：“那我们要去吃麻辣烫，你去不去？”
被于海龙这样威胁，刘文静倒是有些不开心了。
“松开。”
只不过还没说话，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唐献突然出声道，拉了拉卷子，但是被于海龙死死按着，硬是抽不出来。
听到唐献呛声，于海龙倒是笑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是前两天测验的卷子，今天老师已经讲解完毕，倒是没有用了，是以于海龙嬉笑着，突然出手把那份英文试卷撕了个粉碎，微微侧着头戏虐的看着唐献：“我不松开怎么样？”
“于海龙，你干嘛？”
刘文静恼了，平日里她是和于海龙等人关系不错，但是此刻见到于海龙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厌恶，毕竟唐献从头到尾都没有招惹过别人，这让她感觉现在的于海龙像是个流氓一样。
“干嘛？”
“干这个鳖孙……”
于海龙向着刘文静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头来在唐献的胸前戳了戳：“我他妈和刘文静说话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不爽啊？你动动我？”
于海龙脸上的嚣张跋扈一览无余。
唐献一声不吭，把那份粉碎的卷子团成一团，随手扔进身旁的垃圾箱，然后才扭头看向于海龙。
于海龙依旧是一副你拿老子怎么样的嚣张表情。
唐献笑了，周围的人都愣了愣，看着唐献的笑容都有些惊讶。
说实话，唐大少属于那种阳光型帅哥，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故意装酷，但是一旦笑起来，那灿烂的笑容却让人打心底里产生一种亲近的感觉，是以见到唐献的笑容，就连俞烟都有些惊讶。
这个家伙原来也会笑？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俞烟就被接下来的场面吓到了。
见到唐献的笑容，于海龙刚要嘲讽，突然间就见对面那个孙子伸出了手，紧接着头皮一麻，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头皮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瞬时间便天旋地转。
唐献毫不留守，抓着于海龙的头发狠狠的撞在桌子上，一旁的杨志见状几乎毫不犹豫的就伸出手来想要掐唐献的脖子，唐献却是慢条斯理的松开于海龙的头发，然后抓住杨志的手腕，紧接着右手高高的抡起，随即照着杨志的脸颊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即便是放学时的嘈杂都丝毫掩盖不住，唐献一击得手不罢休，说到底唐大少如今隐忍的功力已经提升了不少了，不过可惜这个于海龙天生长着一副嘲讽脸，即便是唐大少都不由得被挑出了真火。
他不愿与人接触，就是想避免这类麻烦，唐献性格爱冲动，一旦火儿上来了，那下手就没有了个轻重，这一点儿唐献倒也是知晓，是以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过如今不用了。
他还没修炼到唾面自干的程度，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爷爷让他来衡南打磨，也不是让他来这儿装孙子来了。
这年头儿学生打架，大多都是支花架子，你掐着我我掐着你，但是谁也不下重手，旁边有人上来劝几句，放几句狠话也就找个台阶儿下了，可是杨志没想到，这个家伙他妈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任谁也没料想到，唐献这个耳光会这么清脆响亮，毕竟大家都知道，打人不打脸，如果不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大，一般没人会抽耳光的，但是这孙子根本就是毫无顾忌，这一巴掌抽的响亮，一上手直接把于海龙和杨志撂倒了。
这就是个神转折啊。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唐献估摸着要挨揍了，可是这才几秒钟，确实有人倒下了，不过却不是唐献。
刘文静也被唐献吓了一跳，这些日子她一直往唐献身边儿凑活，原本以为唐献性格木讷不喜说话而已，哪成想这个家伙会这么暴力。
唐献一击得手依旧不停，痛打落水狗，不过毕竟是学生，而且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唐献下手也谨慎了些许，随意的在两个人身上踹了几脚，不过见到于海龙回过神来满脸忿恨的向着自己冲过来，唐献飞起一脚踹在于海龙的小腹，于海龙撞翻了几张课桌然后捂着腰蹲了下去。
唐献微微蹙着眉头，然后走到于海龙的面前，伸手抓住于海龙的头发，然后才冷声道：“我他妈的不搭理你们，你们还来劲了是么……”
这一个多月来压抑着的火气猛然爆发，被逼远走千里之外，不知何日才能见到家人，如今家里的情况唐献一无所知，唐献的心情本就烦躁不爽，这些日子压抑着火气，但是却又多次被这个于海龙挑衅，唐献着实是有些火大了，见到于海龙还是望着自己一脸记恨和阴冷的笑容，唐献笑了笑，然后才道：“如果你知道我来衡南的原因，我想你就不会这么看着我了……”
唐献说着笑容倏然一冷，然后才道：“欺负人很爽是不是？”
说着唐献硬生生的捏开于海龙的嘴巴，接着呸的一声，竟是朝着于海龙的口中吐了一口吐沫……
“呕……”
于海龙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紧接着突然翻过身来，再也抑制不住胃中的抽搐，哗的一下子，中午的伙食全部吐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挑三拣四
寂静无声。
偌大的教室当中人满为患，可是此时此刻却安静的可怕，走廊当中不时传来学生们的嘈杂呼喊之声，但是谁也没有在意，均是看着唐献，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和错愕。
太颠覆了。
这个从转学到现在窝囊了一个多月的家伙，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而且……
看着于海龙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着，众人也只感觉嗓子眼儿一阵痒痒，衡南一中算不上多好的学校，打架斗殴的事情屡有发生，但是像这样几乎是把人的面子和里子都踩在泥里再狠狠踏上两脚的主儿，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唐大少的一口吐沫直接瓦解了于海龙的战斗力，一旁的杨志本来想要叫人，但是看到唐献望来，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一个哆嗦。
说到底，唐献突然间的爆发实在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这他妈哪里是窝囊废？根本就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啊。
回到自己的座位，刘文静见到唐献也不由得有些害怕，原本以为和这个家伙成了朋友，哪成想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她竟然还不知道唐献的性格里还隐藏着如此纨绔的一面。
唐献不做声，只是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的卷子来，一旁的于海龙胃中还是翻江倒海的，见到唐献想要离开，赤红着眼睛道：“你他妈给我等着！”
少年，处在青春期，总是感觉面子比命还重要，唐献今天的举动算是彻彻底底的把他打进了地狱，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此时此刻，于海龙心中的恨意中烧，都有和唐献同归于尽的心思了。
只不过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唐大少倒是更加不爽了。
走到于海龙身边，唐献手里捏着卷子，见到于海龙几乎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才平静的说道：“从我转到衡南一中来，我就没有搭理过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我忍了，怎么，这回我反抗一下就受不了了？”
唐献冷笑着说道：“你不是让我等着么，好……不用等着了，就现在。”
说着唐献随手扔掉试卷，伸手抓住于海龙的领口，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掌被污渍沾染，然后硬是拉着于海龙一路拖到了窗口。
唐献的臂力很强，他可以做十分钟的单手倒立之城，抓住于海龙的领口，任是他如何挣扎也挣不脱。
高一五班是一楼，不过距离地面也有三米多的落差，唐献抓着于海龙走到窗前，众人见状好似都意识到什么，不过见到于海龙满身污秽，一个个犹豫的不敢近身。
既然动手了，唐献就不再瞻前顾后，抓着于海龙的领口，然后狠狠的撞向了窗户玻璃，只听得哗啦一声，窗户上正面玻璃瞬时间被撞得粉碎，整个教室当中几乎是同时响起一股倒吸冷气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女孩儿的惊叫之声。
于海龙满头鲜血，整个人趴在阳台上，身子周围竟是玻璃碎片，被唐献按着手背竟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被玻璃划伤。
手掌在于海龙的t恤上擦了擦，唐献才低声凑到于海龙耳边轻声笑道：“之前有个惹我的家伙被我差点干掉，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么？”
唐献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虐，但是不知为何，于海龙听在耳朵里却是觉得从尾椎骨一下子冒起了一层寒气，若说之前他把唐献的话当成玩笑，但是此时此刻，听着唐献那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气，他心中已经相信了八分了。
“我不想惹事儿，但是也不怕事儿，如果你不是三番两次的招惹到我的头上，你挑衅我一下我也就忍了，但是你偏偏不知道悔改，你说你是不是贱？”
唐献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却是忘记了这些日子正在戒烟，随手扯了投影仪上盖着的棉布递给于海龙：“自己擦擦，想什么时候找我麻烦提前通知我一下，也好让我做个准备，好吧。”
说着唐献转身离开，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傻眼的样子，林亚娟则是呆愣愣的看着唐献离开教室，良久之后突然见就觉得后背汗津津的沁出了一层香汗。
她之前还嘲笑唐献是个窝囊废，但是此刻看唐献的样子，哪里是个窝囊废？这个家伙就是个混世魔王啊好不好？
要知道在学校，尤其是高中这样正值学习紧张的高考备战阶段，学校的校规极为严厉，严厉到一些或许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过错可能就会被劝退，是以学生们打架，大多都找放学没人的地儿，顶多也就是踹几脚放几句狠话罢了，像是今天这样见血的，大多数学生还是头一次见到。
怪不得这个家伙平日里像是个闷蛋一样一声不吭，估摸着人家是根本就没把于海龙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转到衡南来，估摸着也和打架逃不了关系。
于海龙拿着棉布擦了擦身上的污渍，不过还是觉得一股浓浓的酸腐气息扑鼻而来，也顾不上头上的鲜血，面红耳赤的就跑出了教室。
说实话，他有些被吓到了。
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哪怕真的玩儿的挺开，但是平常也就欺负欺负老实同学，乍然有一个这么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冒出来，心里头还真的有些打怵。
杨志一直窝在角落里装蒜，见到于海龙跑了出去，也跟着快步走出教室，直接奔向了水房。
水房当中，于海龙已经脱下了外套，此时已入初冬，天气渐渐湿寒，但是于海龙却是毫无顾忌，接了一盆水直接哗啦一下子从头到脚冲了下来，这才感觉那股恶心的味道消散了不少。
头上的鲜血被冷水一冲立时消失不见，不过片刻又渐渐的殷了出来。
“大龙，怎么着？”
杨志接了盆水直接倒在于海龙的头上，于海龙摸了一把额头，有些刺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玻璃碎屑扎进肉里了，听到杨志的话，于海龙咬着牙齿一言不发。
说实话，他有些心虚了，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他在招惹唐献，虽然于海龙根本不用讲道理，但是看那家伙的样子，根本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反倒是此刻他有些打怵，要是事情闹大了传到老师那里，开除是百分之百了。
这是一个教育为主的年代，哪怕他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如果被退学，以他老爸的脾气估摸着也少不了一顿胖揍，这样一想，底气就有些不足了。
“要不要找小龙他们堵他？”
杨志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条毛巾，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在水里涮了一把就往于海龙的身上擦，于海龙嫌恶的避开了，想了半天，然后才摇了摇头。
说到底他还是被唐献的那句警告给吓到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唐献平日里一声不吭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今天倏然爆发，倒是真的让人有些打怵，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毫无畏惧的感觉，尤其是他下手极其狠辣，看样子就是个经常打烂架的主儿，小年轻么，最怵头的就是这种人，不知道底子。
尤其是于海龙毕竟也才转来衡南一中不久，认识的人不少是不少，但是这要找人收拾这么一个拿捏不定的主儿，估摸着没人愿意，是以在种种原因之下，于海龙心中的戾气和恨意一消再消，现在想想唐献，真的就不想招惹这个家伙了。
这次已经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要是再来一次，他也不要活了。
……
唐献不知道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把这些屁孩子放在眼里，唐大少连能在京城横着走的罗大少都收拾的欲仙欲死，又怎么会对这些穷乡僻壤的小毛孩子产生畏惧？
不过这帮毛孩子毕竟正值青春期，容易冲动，是以虽然唐献心里头不在乎，但是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去杂货店买了一把弹簧刀，十五块钱，仿真枪和管制刀具要在几年之后才全面禁止，是以如今买这些玩意儿倒是容易的很。
刀子没有开锋，只是唐献用来准备吓唬人的玩意儿，毕竟大家都没什么深仇大恨，真要是让唐献动手，他还真不一定下得去手。
拎了一箱泡面，外加一份快餐，唐献才施施然的向着自己的出租房走去。
简单吃了晚餐，窗外也暗了下来，唐献坐在桌子前静静的出神，想的无非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还有事情，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没见，他倒是有些想急了。
手头上还有两百块钱整，估摸着能再盯一个星期，唐献这下是真的有些挠头了，没有钱的日子着实难熬，就这么节着省着这点儿钱还是不够花。
有心想要给白薇打个电话，但是想想唐献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不为其他，自尊心作祟而已。
能从身无分文建成如此辉煌的梦幻，他倒是不惧再来一遍。
当然，很多事情就要重新铺陈考虑了，毕竟他现在不像原来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靠蒙人那一招儿了。
房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唐献扭头望去，那个叫做小肠的小丫头片子又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见到唐献摆放在墙角的泡面箱，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了一桶猪肉炖排骨味道的泡面。
唐献看得忍俊不禁，这个小丫头片子也太蹬鼻子上脸了，一个多月以来每次从这儿顺手牵羊不说，如今还学会挑三拣四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家有芳邻
见到唐献看着自己，小丫头片子抱着泡面杯动也不动，俩人谁也不说话，直到后来唐献才无奈的摆了摆手转过头去道：“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这一个多月以来唐献倒是习惯了每天有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耗子从自己这儿蹭个一日三餐，反正又花不了多少钱，虽然唐献现在经济状况堪忧，有些捉襟见肘，但是几杯泡面而已，省下了又不顶饱，如今天气转冷，这个小丫头还是一身褴褛，让人有些心生不忍，不过唐大少又不是慈善机构，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再多的？
心有余力不足。
不过半天没听到动静儿，扭过头来一看，小妮子抱着泡面坐在了地上，倚着房门看着他，见到自己望来，小丫头赶紧低下了头。
唐献见状倒是有些讶异，平日里这个小耗子可是顺了东西都跑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唐献恶趣味发作，看着小妮子一声不吭的蹲坐在房门前，蓦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个叫小肠的小丫头片子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刺溜一下子就站起来，手脚麻利的打开房门，不过见到唐献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小妮子倒是没跑出去，有些气鼓鼓的瞪了唐献一眼，然后又抱着膝盖蹲了下去，不过那桶泡面还是没放手。
唐献忍俊不禁，呵呵笑道：“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吃我的喝我的，还敢瞪我？”
小丫头闻言一声不吭，脏兮兮的手指头在地上窘迫的画着圈，抬头瞧了唐献一眼，见到唐献还在瞪着自己，连忙又低下头来。
唐献见状笑容倒是渐渐消失了，微微蹙起了眉头，然后道：“怎么了？”
小丫头还是没说话。
唐献心里头无语至极。
这是在卖可怜啊？我看得就那么像个好人么？
俩人一声不吭，随后唐献索性就回到椅子前做作业，片刻之后，房间里响起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想必是那个小耗子在煮面。
无语至极。
直到晚上八点多钟，窗外漆黑一片，扭头望去，已经吃饱喝足的小丫头片子瑟缩在墙角，也不吭声，就一直打量着自己，见到自己望过去，便又瑟缩的蜷起了身子。
终是受不了这么小的人儿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唐献无语，想了想，然后站起身来。
随着他起身，那个叫做小肠的小丫头也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连忙站了起来，好像只要一个不对劲就会夺路而逃。
“好儿好儿呆着。”
唐献斥责了一声，小丫头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又蹲了下去。
如今毕竟是初冬时节，就连唐献都觉得有些冷意了，这个丫头长得瘦小枯干的，全身上下就一条破毛衣和破牛仔裤，想必是冻得厉害。
记得房东老太太家有个十来岁的小孙子，唐献想了想，然后才推门走了出去。
房东老太太是棉纺厂的老职工，老两口一辈子住在这栋楼里，后来自家儿子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纺织厂的工人，平常里祖孙三代住在一起，这套房子就拿来出租补贴家用，这次过来，宁姐直接给付了房东一家一年的房租，并且多支付了两千块钱，毕竟唐献孤身一人呆在衡南，遇到事儿的话，邻里邻居的也能帮个忙。
相比于唐献那个房间，房东家的房子大不少，是两间宿舍打通，中间做了个隔断，屋子里堆满了玩具和生活用品。
听到敲门声，正在炒菜的柳月打开房门，见到是唐献，便笑了起来：“小献，吃饭没？快坐坐，饭一会儿就熟了。”
唐大少长得高大帅气，又是衡南一中的高中生，浑身上下都带着城里人的那股劲儿，平日里柳月很喜欢和唐献聊天，虽然唐献大多时间不说话。
况且农家人实在，多收了唐静婷的两千块钱，这都抵得上多半年的房租了，是以平日里柳月倒是没少给唐献端饭端菜。
当然，大家之间没有什么交集罢了。
柳月如今三十岁出头儿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有点儿风韵小少妇的感觉，自从纺织厂倒闭之后，她一个人倒腾了个煎饼摊，每天早晨晚上就去一些职高门前摆摊，由于人长得漂亮，又很讲卫生，而且性格还很开朗，是以生意很不错，如今家里又有一套房子出租着，倒是没什么压力。
“月姐，我不吃了。”
唐献摇了摇头，柳月倒是很殷勤的把唐献拉到沙发边儿坐下，然后用碗倒了杯热水，农家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
柳月的儿子约莫十岁左右了，生的倒是很乖巧，坐在茶几旁边写着作业，见到唐献望来，向着唐献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倒是很讨人喜欢。
“月姐，我过来是想问问有没有小虎穿剩下的衣服？”
小虎是男孩子，不过小男孩儿发育晚，倒是和那个小丫头片子身高差不了多少，更何况那个丫头因为营养不良，长得极是瘦弱，小虎穿不了的衣裳，倒是能凑合凑合。
柳月闻言有些惊讶，倒是小虎是个机灵鬼，闻言连忙一声不吭的跑进了卧室，估摸着是收拾衣服去了，这年头儿生活不易，平日里难得添两件新衣服，小鬼头心里头很是敞亮，那些衣服穿不了统统送人，然后让妈妈去买新的。
“你要小孩子的衣裳干什么？”
柳月闻言有些惊讶的在唐献身边坐了下来，她丈夫如今是一个工地的农民工，如今在外乡一年到头的也见不了两次面儿，整个家里只剩下老太太和儿子，只不过老太太耳朵背，人又老了些，交流有些困难，平日里也闷得无聊，是以唐献上门，她倒也是有些开心。
唐献闻言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那个小丫头一天到晚的跑到自己房间顺东西，估摸着柳月大概会认识，毕竟这么长久下来也不是事儿，赶紧打发走再说。
“你说的是小嫦啊？”
柳月闻言便看向唐献，想了想然后才犹豫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说着柳月才向着唐献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小丫头叫做周小嫦，父母是外地人，不过在棉纺厂工作，父亲是棉纺厂的电工，母亲是棉纺厂的出纳，也算是条件不错，只不过后来在一场事故之中小丫头的父亲不幸丧命，而后便是她的母亲一直带着她在这里生活，后来这个小丫头六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她的母亲为了筹集治疗费，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挪用公款两万多元，之后行迹败露被判处了三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
单亲家庭的小丫头母亲被捕入狱，法院通知周家来人接小丫头回家，只不过周家人重男轻女，一直就一拖再拖。
这年头儿对于流浪儿童的各项保障方面还是缺乏行之有效的保护手段，福利院以周小嫦有亲人在世为由拒绝了收留周小嫦，是以这个小丫头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虽然大家平日里也会接济一下，给些饭菜给些衣服，但是再一再二不再三，棉纺厂倒闭，原本的职工没有了谋生手段，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提做这个滥好人了，是以这两年的功夫儿，周小嫦就成了一个流浪儿童。
说起周小嫦，柳月的语气当中也充满了可怜，她家儿子今年十岁，周小嫦比她儿子还小，但是如今无父无母的在外流浪，想想都寒心。
有时候她也想过接小丫头回家，不过婆婆为人古板，属于那种有些小心眼儿的老太太，对自家孙子好的没边儿，想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对于别人家的孙女儿，那就另眼看待了。
唐献闻言不做声，片刻小虎抱着一堆衣服走出卧室，柳月看得好笑，自然知道儿子心里头琢磨着什么，伸手在儿子脑门儿上弹了一记，然后才接过衣服道：“都是小虎穿不了的了，不过很干净，也没坏……”
顿了顿，柳月看向唐献却是欲言又止：“小献，你想管这孩子？”
在她看来，唐献自己都是个孩子，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动了恻隐之心了，而且小嫦虽然是流浪儿童，但是好歹是个女孩儿，唐献一个大小伙子管这事儿，会让人说闲话的。
唐献闻言笑了笑道：“这丫头好像认准了我了，每天都从我那儿顺点儿东西走，现在天冷了，总不能让她再睡大马路上吧……”
“可是……”
柳月微微蹙了蹙柳眉，心里想着不合适，不过看着唐献脸上的笑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月姐你是怕别人说我闲话吧……”
唐献又不是傻子，对于柳月的担忧自然瞧得出来。
柳月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说就说呗，反正我又不会掉块儿肉。”
唐献笑了笑然后说道。
唐献是真的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开什么玩笑，唐大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这个……”
柳月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终归都是俩孩子，而且周小嫦今年才七八岁，唐献一个大小伙子，又是处在青春期，这件事情光想想都觉得多么不靠谱。
“月姐，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变态，就是真的有什么歪心思也看不上那么丁点儿一个小毛孩子，反正我徐哥又不在家，来这儿更方便……”
唐献整理着衣服，随口调笑了柳月一句，柳月闻言愣了愣，随即便理会了唐献话里的意思，白净净的脸颊倏然泛红，伸手拧了唐献一把这才嗔道：“你个死小子，我还以为你多么正经，原来也不是好东西。”
柳月性格开朗，又是生活在社会底层，平日里一些老爷们儿也好逗个小媳妇儿，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倒是早就习惯了，不过这话从一个白白净净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忍不住有些心笙摇曳，浮想联翩。
“拿去试试吧，要是不合身儿的话再给我拿过来，我改改就行。”
柳月白了唐献一眼然后说道，只不过临走时从厨房里捞了一碗腌蒜递给唐献：“自家腌的，拿去尝尝，吃完了再过来啊……”
“谢了月姐。”
唐献笑了笑，然后抱着一身衣服端着一碗腌蒜转身离开……
第三百九十九章 收留周小嫦
唐献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叫做周小嫦的小丫头片子正站在书桌前看着唐献摆在桌上的书本，见到唐献进门，小丫头立刻就蔫了，躲在角落里，又是一言不发。
唐献脑仁都隐隐发痛，抱着一堆衣服扔在床上，然后才向着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的小丫头片子无奈的说道：“你是赖上我了是吧？”
周小嫦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唐献一眼，然后立刻又低下了头，像是个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这个才七八岁的孩子瑟缩在面前，唐献还真有点儿负罪感。
“过来。”
唐献无奈，从衣服堆里挑挑拣拣，半晌才找出一套差不多大的小衣服，见到这个小丫头还是缩在角落里动也不动，又从墙角儿的毛巾架上取下来一条毛巾，顺便把香皂盒也递了过去：“一楼的澡堂你知道在哪儿吧？去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一下，好家伙，你一进门，我屋里的苍蝇都死了。”
唐献嘟囔了一声，只不过如今已入初冬，本来就没有了苍蝇，纯粹是调侃，周小嫦听到唐献的话把头埋得更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见到这个小丫头不吭声，唐献倒是有些头疼，哄既然不行，那就来硬的：“过来，听见没有？”
或许是被唐献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小妮子这才委委屈屈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唐献手中的衣服，然后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这才接了过来。
楼下有澡堂，这个时间倒是也有热水，唐献嘱咐了一声，然后才坐回自己的书桌前。
有些头疼。
如今启动资金又成了唐献的一大难题，再一次感觉到了年龄的不足，顶着这个年龄，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困难，唐献叹了口气，上一次他虽然同样没有启动资金，但是有干妈挡在跟前儿，做起网吧来倒也很是轻松，但是他如今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想要做个实业，没有资金没有朋友的，又怎么可能？
唐献揉了揉脑门儿，半晌才想到了邻居家的柳月，如今在衡南，和他交流最多的也就这个房东了，柳月一直从事的是社会底层工作，心思活泛，说话办事儿也有条不紊，不过毕竟没有经受过高等教育，不像是白薇等人，有基本的教育经历，是以当站到高层之后，也会游刃有余，柳月或许做小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是如果真的到了管理岗位上，以她的性格，倒是不一定会胜任。
可是有学历的人才精英，谁他妈能看得上现在的自个儿？
唐献苦恼就是苦恼在这儿，脑子里一大堆想法，但是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一件事情行得通。
当然，如果重做网吧，以衡南的条件或许同样会赚个盆满钵满，但是唐献还真不想再重复老路，没意思，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网吧执照的申请和审批需要的时间有些长，梦幻那是因为有副市长秘书打招呼才能迅速批下来，而在衡南，自己两眼一抹黑，执照审批？等着吧。
唐献有些挠头，不过片刻之后，唐献突然一拍脑门。
‘我草，怎么忘了？’
唐献的神情有些郁闷，郁闷的无以复加，这几天因为创业的事情唐献已经死了不少脑细胞了，但是突然间想到了袁杰，唐献才灵光一闪。
当初明珠灯饰城的管理经营理念还是由他自己创立的，并且如今即将进入千禧年，第一波遍及全国的动迁风潮即将来临，家装灯饰是个很不错的切入点。
更何况，这种实业经营能最快速的资金回笼，对于如今的唐献来说，简直是最适合的了。
做灯饰。
灯饰城就是个壳子，真正的赢利点就是做工程，只要拿下几单工程，就能迅速的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当然，现在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怎么打造这样一个壳子。
唐献躺在椅子上，微微锁着眉头，再次陷入了无奈之中。
不是他不清楚如今做什么最赚钱，但是相比于那些，前期投入的资本太大，以他如今的能力，完全无法承受，吃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
正苦恼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唐献扭头望去，看着站在门前那个小小的人儿，饶是以唐献的定力也是微微一愣。
换洗一新的周小嫦穿着唐献的大拖鞋，下身是一条儿童牛仔裤，上身一件可爱的儿童小卫衣，衬托的小丫头越发的纤细稚嫩，原本脏兮兮的小脸儿此刻洗得白白净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有些局促的看着唐献，见到唐献望来，然后赶紧又低下了头。
一个小美人胚子。
唐献愣了愣这才笑道：“小丫头片子长得挺漂亮啊……”
只不过这话说完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唐献挠了挠头，然后看着周小嫦手里那堆脏衣服，这才皱着眉头道：“这衣服你还拿着干什么，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那堆衣服的味道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唐献无奈，看着小丫头怪怪的走出房间，然后才笑了笑。
半晌周小嫦又怯生生的转了回来，手里已经没有了那堆衣服，两只黝黑的小手绞着衣角儿，虽然洗了一阵子，但是一些污垢已经长年累月，一时半会儿哪里洗得下来？
小妮子头发湿漉漉的，焦黄的头发还有那消瘦的小脸儿更是衬得那双眼睛出奇的大，小妮子眼底带着浓浓的警惕和防备，哪怕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清楚了，眼前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那种防备依旧是无法消除。
这个小丫头长得倒是俊俏，此时唐献倒是有些犹豫了，他本来打算收留这个小丫头是建立在可怜她的基础之上，但是没想到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一旦清洗干净竟然会这么清秀可爱，唐献倒是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此刻也不得不考虑这些闲话会不会对这个小丫头产生什么伤害了。
小丫头还是怯生生的站在门边儿，唐献沉吟了良久，然后才道：“你有地方睡吗？”
小丫头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绞着衣角儿，一声也不吭，着实让唐献有些火大。
半晌，唐献无奈起身，然后找了床被子扔在床上，然后从角落里找出了一张破弹簧床，毕竟这原来是宿舍，很多临时床不用之后就收纳起来，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把弹簧床展开，然后铺上一层被褥，最后唐献把自己的枕头扔了过去：“不害怕的话就睡这儿吧。”
说完唐献找了一床毛毯扔在临时床上，这才回到书桌前，重新陷入了思考。
其实说起来，如今唐献缺乏的不是现金，而是人手，没有一个成年人挡在面前，唐献一个人也实在是独木难支。
唐献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良久之后，唐献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想到这里，唐献霍然起身，一旁的小丫头正在悉悉索索的想要钻被子，被唐献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蹭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唐献见状好笑，不过还是板起脸来斥责道：“你再这样一惊一乍的就给我出去……”
小丫头闻言缩了缩脖子，然后乖乖的重新躺下，不过小小的身子却已经钻进了角落当中。
唐献的手机来到衡南之后就没有开过机，站在走廊当中，犹豫了好半晌，唐献才下定决心，开机。
开机速度极为迟缓，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短信提示音不住的响起，片刻之后手机就提示短信箱已满。
心里头有些热乎，唐献抿着嘴唇，查看了几封短信，无非就是询问自己现在的住处和情况，字里行间洋溢着的关心和担忧着实让人有些感动。
随手删掉短信，良久之后，唐献才翻出电话本，找到一个号码，播出。
……
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只不过一大早唐献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睁开眼睛然后就见到那个小丫头片子已经起床，床铺也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小饭桌，饭桌之上是一杯泡面，见到自己睁开眼睛，小丫头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微微颤了颤，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吃了没？”
唐献活动了一下肩膀，一阵关节爆响的声音传来，拥着被子看向对面儿的小丫头，小妮子一声不吭，半晌才略显羞涩的摇了摇头。
唐献见状哑然失笑：“你这个小耗子这么多天来抢了我多少东西，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
说着见到小丫头都快把小脸儿埋进膝盖当中了，唐献才摆了摆手道：“你自己先吃吧。”
一夜酣睡，唐献却是连衣服都没有脱，早上起床倒是极为别扭，想想这个丫头也不知道要在这里过多久，唐献就是一阵沮丧，总不能以后都不脱衣服睡觉吧？
熬了一锅小米粥，唐献出门晨跑，柳月正推着煎饼车出门儿，现在才刚刚不到五点钟，倒也不算晚。
见到唐献，柳月给了唐献一个古怪的神色，然后才道：“你让小嫦睡你那儿了？”
“月姐，你的思想有些肮脏啊……”
唐献笑了笑，摆了摆手，见到柳月气呼呼的等着自己，这才哈哈一笑，向着远处跑去……
第四百章 要动手就快点儿
今天天气晴朗，晴空一碧万里，空气清新至极，柔和的阳光倾洒在身上驱散了一点点初冬的寒意，唐献心情也明媚的无以复加。
虽然那个小丫头问三句答一句，但是有这么个小人儿在家里，唐献心情也好了不少，毕竟他如今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一个多月以来虽然唐献刻意的避及身边的人，但是那种孤独的感觉却并不是会就此消失的，如今想想家里多了一个活生生的小家伙儿，想想都开心。
当然，唐献是不会表现出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虽然装的可怜兮兮的，但是唐献一眼看穿本质，那个小丫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肚子的鬼心思。
慢跑到学校，唐献看到车棚里聚集的几个人，见到自己望来，那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其中就有于海龙。
于海龙额头上贴着两个创可贴，脸上也被玻璃划伤了好几道，昨天他老爸老妈抓着他问了一晚上，可是于海龙都坚称自己是摔倒的，于此家长也没办法。
“就是他？”
吕长龙向着于海龙笑了笑，然后才指了指不远处的唐献，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讥诮。
说到底他没看到昨天唐献爆发的样子，此时见到唐献孤身一人，倒是丝毫不怵。
唐献想了想，然后转身走向车棚。
“我草，他过来了？”
“牛比，胆儿真肥。”
就连吕长龙都有些意外，他们身边站着六七个人，唐献一个人就敢凑过来？
于海龙则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昨天他是真被唐献给打怕了，毕竟是小男生，心理素质还没有唐献唐大少那么坚韧。
“怎么，等我么？”
唐献走进车棚，然后看着于海龙道，那张帅气的脸庞之上毫无表情，但是偏偏于海龙感觉这个家伙在向着自己笑。
于海龙没有说话，吕长龙倒是一脸挑衅的向着唐献道：“昨天是你打了我兄弟？”
吕长龙是圈子的核心，自认为是老大，有人打了于海龙，他觉得要找补回来。
唐献闻言一点儿也没犹豫，点了点头道：“是我。”
唐大少干脆利落的没有一丁点儿犹豫，吕长龙倒是有些愣住了，该怎么办？人家承认了，动手？
“你他妈……”
吕长龙一声骂娘还没出口，唐献从兜里便摸出一柄精致的水果刀，一按弹簧键，刀子噌的一声弹出，那清脆的声音倒是把吕长龙吓了一大跳。
“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脏字，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舌头割下来……”
唐献看着吕长龙，然后笑了笑说道。
一旁的于海龙都快吓尿了，伸手拉了拉吕长龙的衣服，吕长龙不知深浅，他可是知道的，这个家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如今带着刀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绝对不可能是壮胆儿的。
“从头到尾我就没招惹过你们，你们看我不顺眼，我也忍了，但是再一再二不再三，昨天么，咱俩算扯平了。”
唐献看着于海龙，静静的说道：“如果你觉得不甘心，随时可以找人堵我，我不介意，不过我最后说一次，做事情考虑好后果，你不罢休，我不介意和你们玩玩，你们无非就是找几个人把我打一顿而已，但是我的报复，你们肯定想象不到，也不敢想。”
说着唐献握拢水果刀，随手扔给于海龙道：“想好了没，动不动手？刀子给你了，要动手就快点儿，我还赶着去上课。”
唐献笑了笑，然后随意的坐在一辆车子的尾座上，他这一番话加上这个举动倒是让所有的小年轻都傻了眼，人家摆明了不还手，就是真的还手，这一把刀子，谁捅得下去？
说实话，昨天唐献吐于海龙的那口吐沫，他当时只觉得羞愤欲死，但是如今一觉醒来，那种感觉却是消散了许多，如今唐献把水果刀扔进了他的怀里，于海龙下意识的接住，但是却只觉得那把刀子沉甸甸的，硬是不敢展开。
一直静静等待了五分钟左右，唐献才环视了一眼：“不动手？那好，我去上课了。”
说着唐献才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都是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儿紧张和惧怕，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淡定，说实话就连一向跳闹的吕海龙都给镇住了。
其实唐献也不是傻子，先不说于海龙他们敢不敢动手，就是真的动手，唐献也有九成的把握逃开，唐大少的神经反射和身体条件可不是一帮养尊处优的高一新生相比的，不是自吹自擂，论速度和反应，全校所有人都没人能和他比肩。
所以无论于海龙做什么决定，唐大少都是乐见其成。
踏着自习课铃声进入教室，原本略显嘈杂的教室倏然一静，所有人都看着只是拎着两张试卷儿进门的唐献，一个个目不错珠。
这个家伙一开始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儿，但是昨天晚上之后，大家都了解了，这就是一个魔王啊，所有人都试图想象如果要是昨天晚上自己换到了于海龙的位置上，究竟会是怎么个心情？
唯一的结论就是羞愤欲死。
其实今天见到唐献没来上课，大多数人都以为唐献是怕了，不敢来学校了，但是哪成想这个家伙又踩着自习课的铃声来了？
林亚娟看着唐献平淡无波的表情，心里头着实有些百味陈杂。
她本来还以为唐献是故意耍酷的窝囊废，但是哪成想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而此刻唐献一脸平静的表情不知道为何，却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撕下一张纸来擦了擦桌子，唐献才从书桌当中摸出自己的书来，大多都是一些商业杂志还有科技周刊，其余的都是一些经济管理方面的名著。
唐献看书的速度很快，快到如今丽晶公寓里整整一个书架当中的两百多本书他都仔细的看遍了，来到衡南之后，唐献的时间更加充裕，如今他桌子上已经摆了整整一摞书，足有四十多本，这些日子上学看书，下课看书，放学看书，回家看书，一直从凌晨十二点到凌晨五点才休息一会儿。
唐献如今把自己的睡眠时间从每天四个小时提高到五个小时，仅仅就这一个小时，就足够让他每天精力旺盛了。
不多时，突然身边传来一阵浓浓的香气，唐献扭头，却见刘文静又鬼鬼祟祟的搬着凳子坐在了自己身旁。
唐献平日里都是一个人独坐，身旁的位置空着，不过如今看起来有成为刘文静专座的趋势。
瞥了刘文静一眼，唐献没有说话，又继续低头看书。
刘文静也不闲着，伸手掀看了一下书封，是《衡南周刊》。
衡南周刊是《衡南商报》衍生的杂志，衡南商报在当地的知名度很大，是一个创办了二十余年的一家报社，报社老板人脉极广，而商报上披露出的数据大多都和事实极为接近，是以公信力不错。
衡南周刊是衡南商报推出的企业家专访杂志，都是一些在衡南当地影响力很强大的民营企业家的个人传记和故事，是以也很受欢迎。
这一期的衡南周刊封面是个有些獐头鼠目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很年轻，穿着一身范思哲休闲西装，双手抱臂面带微笑，倒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你还喜欢看这个？”
刘文静手里拿着课本装模作样的打开，然后才扭头看向唐献好奇的问道。
唐献没有说话，昨天晚上那顿烂架就是因为刘文静而起，小男生吃醋是毫无道理的，所以说红颜祸水，唐大少觉得自己应该离的远一点儿。
刘文静感觉到了唐献的疏离，心里头有些委屈，半晌见到唐献还是不吭声，伸手碰了碰唐献的胳膊，然后才小声道：“我和于海龙他们说了，叫他们不要再找你麻烦……”
唐献闻言忍不住有些好笑，扭头看了刘文静一眼，这个小太妹似的女孩儿倒是有些委屈的样子，半晌才叹了口气：“我没事儿的。”
唐献性格冲动是冲动，但是也不是一点儿脑子也没有，一帮小毛孩子而已，他有十几种手段把今天这事儿化解，哪里用一个丫头片子去给自己求情？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刘文静侧着头看着唐献，语气当中带着一丝失落，倒是让唐献有些莫名其妙，听这丫头的口气，怎么显得自己好像是个负心男人一样？
“没有……”
唐献摇了摇头，半晌微微蹙眉道：“你的香水太重了，难闻死了。”
刘文静闻言愣了愣，不过随即白了唐献一眼。
这香水路边小卖部有卖，香水的瓶子是个小葫芦，一块钱一个，里面就一丁点儿的液体，因为特别香，所以一些爱美的小女生经常洒在衣服上，不过唐献闻着却感觉极为刺鼻，有些无语。
“那晚上我请客，吃麻辣烫……”
刘文静目光灼灼的看着唐献，一脸的期待。
唐献无语，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小白脸儿一样？
“说的我好像吃货一样……”
唐献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第四百零一章 我的辞职信
晚风徐徐，日落黄昏。
中山路是一条兴建于80年代的老路，路边紧挨着一片农田，如今已入初冬，农田闲置，一望无际。
路边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几张方桌，几张矮凳就搭出了一个小摊，老板娘正在忙碌的煮着麻辣烫，刘文静和唐献坐在一颗梧桐树之下的矮凳之上。
说实话，唐献是很少吃这种路边摊的，不卫生，但是这些日子肚子里没油，也就不挑剔这些了，倚着梧桐树，吹着徐徐晚风，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刘文静这妞儿气场强大，自来熟到就连唐献都有些难以招架，十八岁的花季少女那种不掺杂任何浮华与市侩的清纯，着实让人心头安宁。
“想吃什么？我请客……”
刘文静烫染着一层栗色小波浪长发，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儿，硬生生的给弄成娇羞小少妇的打扮，但是估摸着这个女孩儿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个年龄就是青春挥洒肆意飞扬的年纪。
唐献闻言摆了摆手道：“你坐着。”
说着唐献就走到小吃车前，点了一大堆食物，临了儿递给老板娘一张百元大钞，虽然他现在经济拮据，但是唐大少从来就没有用过女人的钱。
当然，白姐姐的那两万块钱不算。
想到白薇，唐献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思念的情绪，白薇可以说是他的福星，当初在西餐厅的时候，两人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但是谁能想象的到，如今才一年过去，白薇就成了梦幻不可缺少的管理层之一，虽然唐献平日里很少表达感情，甚至于和白薇的交往也是纯粹建立在一种荷尔蒙发泄的态度之上，这些白薇心里也如同明镜一般无二，但是从始至今，她都在兢兢业业的帮着自己打理梦幻，是以时间越久，白薇在唐献心里的位置便越来来越重了。
回到座位，刘文静的脸蛋儿之上带着一抹羞赧，乜了唐献一眼，然后才丧气道：“不是说好了我请客么……”
唐献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板娘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点的东西就上桌了，刘文静拿着一串豆腐吃的倒是很淑女，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时盯着唐献，看样子好像是要把唐献看穿一般。
这妞儿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矜持啊？
唐献记得99年的风气，好像很落后啊，像是他们这般大的男生女生在学校里可能关系不错，但是出了校门基本上就没有交流了，一块儿在大马路上吃东西？
那基本上是只有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唐献没当回事儿，而且看样子，这个小妞儿也没放在眼里。
刘文静的性格让唐献不由得会想起陈丹，陈丹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陈丹毕竟更成熟一些，很有自知之明，她和唐献的相处，都是放在一个‘好哥们儿’的位置上，这个刘文静看起来也是个爱玩儿的女孩儿，和唐献接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
离开中海时，唐献给谢宁留过一条短信，要她把车钥匙交给陈丹，那小娘皮性格活泼开朗，就是炫耀显摆拉仇恨的事情到了她的身上好像都莫名的多了一种喜感。
唐献笑了笑，拿起一串刷了酱汁的尖椒咬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有些出乎意料。
“你在想什么？”
看到唐献有些出神，刘文静微微歪了歪头，然后好奇的看着唐献，说实话，她之所以对唐献好奇，大多都是建立在唐大少还是个生面孔的基础之上，另一方面，也是唐献容貌帅气，身材欣长，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女生有着秒杀的资本。
“一些过去的事情。”
唐献笑了笑然后说道。
刘文静便笑了起来。
平日里唐献总是一副面无表情苦大仇深的模样，但是此刻和这个家伙单独在一块儿，她才觉得，原来这个家伙还是挺有意思的。
“说说呗？”
刘文静拿着一串豆皮摇晃了一下，然后才好奇的托腮看着唐献，有点儿花痴妹的感觉。
唐献闻言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打架，然后勒令退学，转到一中来了。”
衡南一中名不见经传，虽然在当地算是不错的学校，但是和中海十二中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刘文静问起唐献曾经的学校，唐献也含糊带过。
正说笑间，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扭头望去，只见林亚娟骑着一辆漂亮的单车载着俞烟缓缓驶来。
粉色系的公主车小巧精致，车子辐条之上穿着一大串一大串的花珠，行驶起来花珠随着重力落下敲击出一连串悦耳的声音。
林亚娟和俞烟都是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国内校服脱胎于运动服，外套宽大，没有线条，裤子笔直，颜色土气，每次发校服的时候都会被同学们一顿吐槽，但是在唐献眼里，穿着校服的女孩儿才是最漂亮的，因为这身衣服所代表的身份就让人心生好感，尤其是不施粉黛漂亮清纯的小女生身上那种朝气和活力，远不是同样身为学生的小男生们可以了解的。
见到唐献和刘文静坐在一桌儿，载着俞烟的林亚娟撇了撇嘴角儿，她是那种身材娇小古灵精怪的女生，性格又是很开朗外向，心直口快，平日里很不喜欢刘文静，觉得这个女孩儿太‘骚’了一点儿。
当然，小女生眼中的‘骚’并没有太多贬义，只不过是刘文静着装还有打扮太过出挑一些罢了。
俞烟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脚上穿着一双纯白色的运动鞋，侧身坐在后座，勉力抬着双腿，以至于唐献的目光放在她那双长腿之上，心中暗叹，如今的学生发育真是太快了。
“唐献，你们也在这儿啊？”
见到唐献望过来，林亚娟倒是很自来熟，仗着和唐献说过两句话，倒是毫不客气的打招呼。
小女生喜欢攀比，她不太瞧得上刘文静，是以见到和刘文静在一块儿的唐献，便主动打招呼。
这两天唐献突然爆发，倒是让她一下子完全改观，如果不是唐献这回反抗，她还真认为唐献是个窝囊透顶的软柿子了。
吱呀一声刹车，俞烟有些无奈，也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她不要意思是因为这两天林亚娟一直在她面前念叨唐献，看样子很有把唐献和俞烟撮合在一起的意图，俞烟虽然心里没鬼，但是此刻看到唐献，未免也有些尴尬。
唐献看到两个小女生下了车子也不过来，站在路边交谈着，以为是两个女生不好意思，见到林亚娟和俞烟望来，点了点头指了指矮桌：“一起吃？”
反正是他请客，要是刘文静请客，唐献倒是不好意思主动邀请了。
“好吧……”
林亚娟闻言笑了起来，然后拉住俞烟的袖口，凑了过来，临了儿还不忘示威的瞪了刘文静一眼。
…………
中海。
唐大少如今在路边摊和三个小美女大快朵颐，中海担心他的人可是不少。
梦幻驻中海分公司。
谢雪已经回公司上班了，唐献已经离开衡南一个多月，谢宁的情绪也好转了很多，有些事情并不是情绪可以控制的，她的情绪再低落唐献也回不来了。
如今谢雪和白薇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两个人在公司里是上下级，但是到了家中，却好似姐妹一般，如今白薇每天最开心的时间就是晚上和谢雪躺在一张床上，然后听着唐献和谢雪之间发生的事情。
在谢雪的口中，唐献是个很严厉，很苛刻，很可怕的家伙，哪怕这个家伙比谢雪小好几岁，但是一到了唐献跟前儿，谢雪就浑身紧张。
得知了谢雪这个情绪，白薇笑的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与她相反，唐献在白薇面前，更多的时候像是个没脸没皮的小孩子，或许只有在那种时候，唐献才像是个龙精虎猛的男人，想到曾经在办公室里渡过的那个下午，白薇忍不住有些脸红，但是还是抓着谢雪的手，静静的听着谢雪和唐献相识的故事。
晚上八点二十。
徐山海坐在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挑灯鏖战。
作为助理，莫冰如今天天都要晚下班好几个小时，工作累是累，但是很舒心，徐山海是个好老板，不会太过苛责员工，很体谅人，也很正派，对于现在这份工作，莫冰很满意。
咚咚咚，房门声响起。
徐山海这才远离了显示器屏幕，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咖啡，然后才轻轻抿了一口道：“请进。”
办公室门打开，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套裙的莫冰走了进来。
如今已入初冬，中海市的早日温差很大，不过公司里开着中央空调，一直保持着恒温，是以即便是穿套裙也不觉得寒冷。
莫冰的身材很火辣，一件小开襟西装外套绷得紧紧的，那丰满的酥胸好似下一刻就会挣爆扣子，纤细如柳的腰身之下，紧窄一步裙包裹着丰盈挺巧的香臀儿，夸张而硕大，估摸着就是徐山海手上的咖啡杯都能轻而易举的搁置上去。
可是那丰盈的臀儿之下却是一双壁纸修长纤细至极的美腿，美腿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肉色丝袜，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柔美的光泽。
莫冰长发盘卷，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系着一条粉色真丝丝巾，空乘辞职之后，她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有事么？”
徐山海微微咽了口吐沫，然后才看着莫冰笑了笑道。
他虽然是个正人君子，但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熟美感觉的女人盈盈而立站在身前，又怎么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莫冰犹豫了一下，顿了顿，然后才从拿起一直捏在手里的信封。
“徐总，这是我的辞职信。”
第四百零二章 飞往衡南
“这是我的辞职信。”
说着莫冰便把辞职信双手递给了徐山海，徐山海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顿，然后才抬起眼睛来看着莫冰，眸子中刚刚的那丝热络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要辞职？”
徐山海的语气很平静，也听不出其中有没有愤怒，但是那双睿智的眼睛看着莫冰，却让莫冰的心头有些发慌。
莫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着嘴唇。
徐山海放下咖啡杯，然后靠在椅子上，展开那封辞职信，辞职信当中很笼统，给出的理由也很平常，压力大，难以胜任，但是徐山海却知道，这些全是借口，虽然作为他的助理，莫冰平日里的工作量是很大，而且经常和他一起熬夜加班，但是莫冰从来都是那种很温和恬淡的性格，对于他布置下的任务，每次都是微笑应对，从未看出过她哪方面压力大。
至于难以胜任？
这些不是理由。
徐山海不止一次的肯定莫冰的能力，他才不相信这些敷衍的词汇。
“一定要辞职？”
徐山海看着莫冰，只是询问了一句，见到莫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咖啡杯来轻轻抿了一口，接着才拿起桌边的钢笔，龙飞凤舞的批了两个字。
同意。
说实话，徐山海对于如今的梦幻，可以说是付出了心血，尤其是让他引以为傲的是，梦幻当中，尤其是管理阶层当中，并没有勾心斗角的那些破烂事儿，如今梦幻发展势头正盛，新项目的开发也已经进入了重要阶段，可以说如今的梦幻一片欣欣向荣，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搞小动作，大家都是齐心协力。
尤其是和白薇搭档，白薇心思细腻，很好接触，但是在管理上却是极为严厉一丝不苟，基本上在公司扮演的就是一个白脸的角色，好工作难找，但是好搭档更难找，是以这也是为什么徐山海把几个铁杆死党也拉进梦幻的原因。
他是真的把梦幻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如今有人想要离开，哪怕之前她工作再出色再尽心，徐山海也不准备挽留，一旦离心，那么对于梦幻来说就没有必要了，他不需要没有忠诚感的员工。
从某一方面来说，徐山海是个完美主义者。
这样的人性格是种缺陷，但是这种缺陷用在工作中，往往都会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可以说梦幻发展到现在，徐山海是必不可少的。
相视无言。
半晌莫冰才向着徐山海歉意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徐总。”
“没什么对不起的……”
徐山海笑了起来，自从他在辞职信上签下同意这两个字以后，他们就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徐山海做事一丝不苟，是以现在倒也很坦然，大家谁也不欠谁，莫冰付出了劳动，得到了自己的报酬，再之后，同事做不成，也没必要做敌人。
“去财务部把工资结清吧，我会通知财务，多给你三个月的薪水。”
徐山海笑了笑，然后端起咖啡杯来，只不过咖啡却已经饮尽。
莫冰弯腰探身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来，重新帮着徐山海冲泡了一杯，然后才笑了笑端给徐山海，徐山海也没有阻止。
“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打个电话。”
徐山海也笑了笑，对于莫冰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他是很认可的。
当然，以后如果莫冰工作上遇到困难，他也不会把莫冰再拉到梦幻来了，有些人一旦离开了梦幻，那么他便不会再次接受，这是他一个管理者性格上的小小瑕疵。
“嗯，谢谢徐总。”
人事交接的工作可能还需要几天，不过徐山海还是大开方便之门：“如果你着急的话，明天就不用过来了，我会通知财务把钱打到你的账上。”
莫冰闻言感激的看了徐山海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徐总，我走了……”
莫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向着徐山海点了点头。
徐山海闻言笑着站起身来，然后道：“嗯。”
主动把莫冰送到门外，这是他一个上司对莫冰这些日子以来工作上的肯定。
出了公司，莫冰坐上自己的小绵羊电单车，身上解开发髻上的皮筋儿，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披散了下来，抬腕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机票早已经买好，只不过是今天晚上11点多的航班，整个航程12个小时。
衡南？
莫冰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也是有些不解，不过片刻之后才悠悠的舒了口气。
……
唐献已经想到了自己的计划，而实施这个计划，则是需要有个成年人挡在自己的面前，思来想去，唐献唯一的选择，貌似只有莫冰了。
一来，他和莫冰并不算太熟悉，莫冰突然离职，想必大家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二来，莫冰的能力徐山海是肯定的，老徐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的开玩笑让唐献再去南航挖些空姐过来，以徐山海的性格，能说出这种玩笑话也是对莫冰能力上的最大褒奖了。
第三，莫冰气质成熟稳重，让人如沐春风，让人的第一印象就极好，谈判的时候能增加不少成功率。
而最最重要的是，莫冰知道唐献的身份，从这一点儿上来说，她就比任何人都合适。
这些种种，是唐献对于莫冰的评价，在他的构想当中，莫冰是最完美的人选。
一顿麻辣烫，倒是交了几个朋友，不过那个林亚娟和刘文静貌似有些不对付，俩女孩儿明讥暗讽让唐献有些头疼，是以打定主意以后离她们远远的，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就甭往一块儿凑活了。
不过不得不说，唐献现在真是无聊到极点了，现在能有个人和他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回到家中，屋子里被收拾的焕然一新，自己摊在床上的被子也已经叠好，桌子上摆着一桶泡面，那个叫做周小嫦的丫头则是坐在床上的角落边儿拥着唐献那个抱枕，见到唐献回家，周小嫦缩了缩身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谨慎的看着唐献。
唐献哭笑不得，陡然升起一种极为荒诞的感觉。
自己这是捡回来一个小保姆？
不过这个小保姆的年龄也太小了一点儿吧？
“这都是你做的？”
唐献指了指房间，然后才看向周小嫦。
小丫头**着小脚儿，小脚还是有些脏兮兮的，骨瘦如柴的小丫头片子瑟缩在墙角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还有些心生不忍，唐献指了指桌上的泡面，然后道：“吃了没？”
周小嫦闻言抿了抿嘴角儿，没有说话，唐献看出来了，有些忍俊不禁，然后笑道：“以前怎么就没看你客气过？”
说着唐献推了推桌上的泡面杯道：“吃吧，我吃过了。”
不过想想，唐献还是正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算了，我炒个菜好了。”
泡面没营养，唐献底子厚，吃个十天半个月倒也没什么，不过这丫头瘦小枯干的样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再吃这些垃圾食品没好处，是以唐献走到墙角儿，打鸡蛋，洗蔬菜，手脚麻利至极，仅仅用了十几分钟，一道番茄炒蛋还有油香茄子就出锅了，两个菜端上桌，唐献把小丫头叫下来，然后才道：“都吃完……”
周小嫦闻言便有些发愣，这两道菜分量十足，就是唐献吃完都有些困难，小丫头人小胃口小，有些发愁。
唐献不说话，只是回到书桌前，继续写方案，这两天他一直在考察衡南的家装市场，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脑子里冒出一个点子来就不顾一切的去实施的那是傻瓜，有备无患才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临危不乱。
衡南市的家装市场还有灯饰加工厂良莠不齐，产品落后，运输成本高昂，劣质品泛滥等等充斥着整个市场，可以说如今衡南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灯饰品牌，都是一些市场上泛滥的杂牌货，市场倒是很大。
但是市场再大也得下的去嘴才可以，唐献现在没有人，没有资金，一切重新开始，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站稳脚跟。
这个方案就是莫冰来到衡南时，唐献交给她的一份礼物。
说实话，莫冰对于自己的感觉怎么样唐献不清楚，她虽然知道梦幻最大的老板是自己，但是唐献很少在梦幻露面，唐大少可不想被人小觑了，是以这份方案做的极是详细，每一步都认真考量过，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估摸着还有一个多小时莫冰就要登上飞往衡南的飞机了，唐献心里头有点儿期待。
乍然间离开了熟悉的衡南，离开了那些熟悉的人们，此刻身处异乡的唐献孤身一人，哪怕他之前和莫冰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终究也算是个朋友，也算是张熟悉的面孔，在如今的情势下，能见到一个熟人，对唐献来说，无疑是一份巨大的安慰。
半晌之后，愣神的唐献才被一声极其微弱的‘哥哥’两字唤回神来。
扭头望去，身材瘦弱单薄的周小嫦抿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我吃不下了……”
声如蚊呐。
唐献闻言却笑了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检查身体
初冬细雨，森寒阴冷，一股股的冷意直往脖子里钻，一大早唐献就起床，对着窗户哈了口热气，随即窗子上便雾蒙蒙的一片。
小丫头周小嫦蜷在墙角，身上盖着一层被子，睡容恬静而可爱，只是那细细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梦。
做好早餐，唐献只是和周小嫦嘱咐了一句然后自己便喝了杯牛奶上学去了，这个丫头别看人小，但是论其生存能力来，不一定比自己差劲儿。
撑着一把雨伞，唐献转身出了家门，正巧儿柳月赶着上楼，看到唐献，于是便笑了起来：“给，尝尝，今天下雨，也出不了摊儿了。”
柳月手里拿着一份煎饼，还热气腾腾的，看着衣着虽然简单但是却干净利落的柳月，唐献笑了笑咬了一口，然后才道：“谢了月姐。”
说完唐献就打算转身离开，冷不防被柳月一把拉住：“小献，小嫦在你屋里？”
“嗯，去看看吧，你们娘俩儿好好聊聊，看看我有没有变态到对她怎么样……”
唐献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煎饼，然后平静的看着柳月。
“死德性……”
被说破了心事儿，柳月也有些忍不住心中窘迫，这个臭小子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人心一般，看得她有些发慌：“去上你的学吧，我去你屋里转转。”
顿了顿，柳月才挑衅似的看着唐献道：“不怕我偷你东西吧？”
“看上什么随便拿……”
唐献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他屋子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书，除了这些之外，床垫底下还有几十块零钱，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看着唐献小心翼翼的躲着泥泞走出小区，柳月才抿嘴笑了笑，然后转身进入唐献的宿舍。
周小嫦这丫头在唐献面前怯生生的像是个小老鼠，但是唐献一离开这个小丫头片子就不一样了，小丫头踮着脏兮兮的小脚儿盛了饭菜然后又跑回床上，拥着被子吃着早餐，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享受了。
房门吱呀打开，柳月看着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吃东西的周小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给。”
把手中的煎饼递了过去，周小嫦愣了愣，然后才脆生生的向着柳月道：“谢谢柳阿姨。”
周小嫦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听在耳中很舒服，她的父亲还有母亲原来都是纺织厂的职工，在整个工厂，像是这样双职工的家庭虽然不少，但是也不算多，是以从小，周小嫦也算是个备受宠爱的孩子，可是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见到这个小丫头还和以往一样甜甜的叫自己阿姨，柳月只觉得鼻子一酸，心里头着实百味杂陈。
这套房子她们是用来出租贴补生活的，除了这套房子，自家那套房子狭窄的连个插脚的地儿都没有，她多次和婆婆商量要把这个丫头接回自己家，可是婆婆死活不同意。
可是如今看小丫头脸蛋儿之上又浮起了笑容，她才由衷的感觉松了口气。
苦尽甘来。
“赶紧趁热吃……”
看到周小嫦不好意思的望着自己，柳月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走向窗边，自己坐在跟前儿，明显能感觉到小丫头有些紧张。
唐献摊在桌子上的计划书已经完成了，整整四页的稿纸，字迹极为工整，一笔一划好似临摹字帖一般，柳月的学历是大专，后来分配工作分配到了纺织厂，哪成想没几年纺织厂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她就成了个光荣的下岗女工。
心中暗暗有些惊讶，唐献的这笔字写的也太漂亮了一些吧，这真的是一个孩子写出来的？
再看看这份文件，竟然是关于衡南家装灯饰市场的调查分析，柳月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就把那份文件放了下来。
说实话，她虽然是大专毕业，不过柳月的开拓性不足，这份报告好似出自唐献的手中，她心中就已经带了些轻视之心，觉得是小孩子在玩闹罢了，更何况她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唐献在调查分析报告当中那些鞭辟入里的数据分析和市场份额等等在柳月的眼中，就好像是天书一样。
唐献书桌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书籍，都是一些经管系的教材还有专著，剩下的一大部分则是科技周刊和商业周刊，另外还有一大叠报纸放在两摞书当中，倒是很引人侧目。
只不过柳月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纯粹当唐献是装样子罢了，如果她得知这些书唐献用了一个多月就大致浏览了一遍并且摘抄了足足两个笔记本的重点内容之后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放下稿子，柳月才扭头看向小丫头，周小嫦已经吃完了东西，依旧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小丫头还是骨瘦如柴，不过这几天和唐献住在一起，小妮子的精神状态却是好了不少，嫩嫩的脸颊也浮现起了一丝丝健康的红润。
“小嫦，告诉阿姨，你喜欢唐献哥哥么？”
柳月坐在床边，然后伸手拉住周小嫦的小手。
小丫头的手很粗糙，上面还有不少未痊愈的伤口，这些都是周小嫦翻捡垃圾的时候被碎玻璃划伤的。
小嫦闻言一愣，随即才点了点头。
柳月闻言心中就微微松了口气，小妮子和唐献住在一个房间里，她越想越是别扭，不过看样子小嫦住在这儿好像也很不错，最起码唐献对她很好。
不过柳月还是笑了笑：“来，小嫦，阿姨给你穿衣服……”
周小嫦有些发愣，感觉到柳月在扒自己的衣服，下意识的拉住了裤子。
“乖，松手，小嫦的衣服脏了，阿姨给你买了新的……”
说着柳月从衣服下摆抽出一条秋裤来，这条裤子倒是新的，她特地买给小丫头的，不过用意么……
良久，帮着小丫头换好了新衣服的柳月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给小妮子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异样。
其实柳月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的，小丫头如今没有了父亲，母亲也在监狱里服刑，爷爷奶奶不管，纯粹就是一个流浪儿童，在外流浪的时候还好，小丫头脏兮兮的别人连凑也不愿凑，但是一洗干净，再换套干净点儿的衣服，这个丫头就完全变了个样儿。
周小嫦的母亲郭蕾原来就是纺织厂当之无愧的厂花，小丫头继承了母亲的基因，也生的明眸皓齿，虽然如今有些瘦弱，但是丝毫不损那份娇俏灵动，是以自从得知唐献收留了这个小丫头之后，柳月一直在惦记着过来看看。
周小嫦脸颊红红的，虽然她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要看她光屁股的样子，但是女孩儿天生的羞涩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小嫦，记得，以后在唐献哥哥面前，不要光屁股，听到没？”
柳月虽然放了心，但还是得提醒两句，小丫头毕竟年龄还小，唐献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这样住在一个房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不过柳月的嘱咐还是很温和，周小嫦不明就里，但也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
唐献不知道自己被柳月当成变态怀疑了一番，顺便还给小丫头片子做了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如果知道，估摸着依照唐献现在的脾气也会火冒三丈的。
来到学校，于海龙等人还是坐在车棚里吸烟聊天，见到唐献，几个人停下了交谈，唐献转开目光，正要往教学楼走去，半晌于海龙突然走了过来。
“有事儿？”
唐献看着于海龙，脸上很平静，没有一点儿紧张或者惧怕的情绪。
于海龙犹豫了片刻，然后从兜里摸出那把弹簧刀来递给唐献：“你的刀子。”
唐献买这把刀子纯粹就是吓唬于海龙几个人的，事后于海龙检查了一番，刀子还没开锋，心中松了口气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对唐献就更加忌惮了。
这个家伙简直把人性拿捏到了极点了，和这样的家伙结仇，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唐献接了过来，随手揣进兜里，然后向着于海龙点了点头道：“谢谢。”
这还是唐献第一次对于海龙和颜悦色，不知道为何，本来还有些稍稍紧张的于海龙听到唐献的这句谢谢，竟然心情出奇的明媚了起来，耸了耸肩转身离开，此时此刻，于海龙觉得自己约莫有点儿洒脱的感觉了。
唐献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半大小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转身离开。
此时正是地理早自习，唐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擦了擦桌子，然后从书桌当中随意拿出一本书来翻开阅读。
刘文静坐在靠前的位置，扭头看了唐献一眼，见到唐献正在认真读书，于是便拿起课本，只不过刚要动弹，突然间就见到俞烟和林亚娟站起身来。
俞烟的动作吸引了整个班级的目光，欣长高挑的身材，还有那一头及腰长的乌黑长发，衬托的这个本就气质古典清纯的女孩儿，越发的引人注目。
只不过俞烟是给林亚娟让开位置，林亚娟怀里抱着一本书，然后拎着凳子越过俞烟的位置，直接走向后排。
哐当一声，凳子落地的声音很大，唐献愕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林亚娟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身边，而正要动身的刘文静也彻底傻了眼。
“我说……”
唐献挠了挠脑门儿，然后才古怪的看着林亚娟道：“这是什么节奏？”
第四百零四章 莫冰抵达
林亚娟的举动就像是一枚核弹在众人的头顶上呼啸而过啊，众人都傻愣愣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林亚娟，然后再看看正要动身的刘文静，最后落在唐献的脸上，男生心中都开始骂娘了。
这新转来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虽然长得帅了点儿，但是也不至于让两个美女倒贴吧？
要知道林亚娟虽然不如俞烟漂亮，但是她身材娇小可爱，是那种气场很是强大的小辣椒儿，平日里也和不少男生关系很好，但是或许是成绩的原因吧，在众人眼里，林亚娟是那种性格很外向的可爱女生，而刘文静却是那种很骚的女生。
唐献见到林亚娟不说话，扭头望去，前排的俞烟也正在抿嘴轻笑，不过见到唐献望来，俞烟轻轻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过身去认真看书。
唐献无语了，不过看林亚娟好似没有打理自己的意思，唐献也懒得费吐沫星子，翻出那本商刊来认真阅读。
说到底唐献如今对整个衡南一无所知，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做些功课，莫冰来到衡南也不会抓瞎，做事要知己知彼么……
估摸着整个衡南的民营企业家都想不到现在一个家伙把目光都打在了他们的身上，唐献要做的东西很简单，不是没有资金么，那就借鸡生蛋。
比之前他用的那一手空手套白狼相比，借鸡生蛋的方式虽然同样不靠谱，但是有莫冰在，成功率也增加了不少。
想着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莫冰了，唐献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明媚，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如此期待过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一个多月，唐献还真是怀念极了中海和滨海，如今有个知根知底儿的人将至，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唐献在一旁安静的阅读，只不过脑海之中却是在迅速的头脑风暴，林亚娟有些气闷，一言不发，待得半晌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是那么让人如坐针毡了，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扭头看了唐献一眼，唐献依旧在认真的看着那份杂志，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说实话，敢鼓起勇气搬着凳子坐在一个男生身边儿，林亚娟还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其实一开始她是在劝俞烟，要俞烟给刘文静一个下马威，以她来看，以自家死党的魅力，秒杀刘文静简直就是举手投足之间。
不过俞烟性格恬淡安静，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挤兑了林亚娟几句，没成想林亚娟竟然真的搬着凳子坐到了唐献的身边儿。
说到底还是昨天晚上那顿麻辣烫的效果，大家都一块儿吃东西了，总归算是朋友了吧？有了这个借口，说服自己就变得很简单了。
林亚娟坐在唐献的身边，板着俏脸儿半天，见到唐献只是和自己说了一句话就不再搭理了，心中着实有些羞恼，在她看来，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平常刘文静坐在他身边，也没看到他这么安静。
“帮我抄歌词……”
下课铃声响起之时，林亚娟拍给唐献一个笔记本，然后冷冰冰的说道，搞得唐大少着实有些抑郁，不过小女生的心思他还是很清楚的，这丫头纯粹就是看不惯刘文静罢了，事事爱跟刘文静计较一下，今天这举动显然也是和刘文静示威，自己只不过是当了一把炮灰而已，这点儿自知之明唐献还是有的。
不过唐献今天心情好，忍了。
嗯了一声，唐献点了点头，反正他现在也闲的没事儿，这一个多月以来，唐献的阅读量恐怖的增加，他又不是机器人，做事情还是要劳逸结合才好。
依旧是安静上课，安静读书，下课帮着抄写几首歌词，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平淡无奇的渡过了。
最后一节课唐献去请了两天假，唐献虽然才转来不久，但是所有老师对唐献的印象都很不错，如今班里如果说硬要找出一个作业按质按量全额完成的学生，那么只有唐献。
哪怕是学习甚好的俞烟，一些副科的作业也不见得会做完。
毕竟是高中阶段了，学习压力大了一些，每个老师留一丁点作业，大家往往都要做到晚上十一二点钟。
是以面对唐献两天的请假，李双秋毫不犹豫的批准了，最后又是开导了唐献几句，这个学生哪儿都好，就是太乖了一点儿。
当然，上次在教室里发生的冲突作为班主任他不是不知道，但是时候就连于海龙都否认打架，他这个班主任自然把事情压下去了，自己班级的学生打架斗殴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以最后一节课，唐献破天荒的早退了，随手把那本歌词本扔给林亚娟，唐献收拾好桌子，然后两手空空的走出教室。
“他干嘛去了？”
林亚娟诧异的看着唐献离开教室，然后向着俞烟问道。
俞烟忍不住有些好笑，轻轻拢了拢耳畔垂落下来的发丝，那张白嫩恬淡的俏脸儿之上一双纯澈如水的眸子蕴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林亚娟道：“亚娟，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虽然今天林亚娟一直在怂恿自己，不过俞烟和林亚娟做了四年的死党，又怎么会看不出好朋友的心思？是以一言道破。
林亚娟闻言抿了抿嘴唇，那张俏丽的脸蛋儿之上浮现起淡淡的红晕，一双明眸乜了俞烟一眼，半晌才丧气的说道：“喜欢不喜欢有区别么？”
说实在的，林同学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无论从身高，身材还有容貌、气质、学习等等方面上，她和自己的死党闺蜜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那个唐献拽拽的，就连烟儿好像对他都没有吸引力，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尤其是今天她强忍着不自在和尴尬坐到唐献身边，唐献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搭理自己了，这让林亚娟觉得有些挫败和失落。
俞烟闻言没有吭声。
一双如墨点漆般的眸子有些心疼的看着好姐妹，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
衡南机场。
别看衡南只是个二线地级城市，但是因为衡南的皮毛生意国内驰名，是以早在几年之前就兴建了机场，不过这些航线大多都是航空运输，只有一条线路是客机专线。
南航kh905客机缓缓降落，坐在座位上的莫冰睁开了眼睛。
她穿着一身粉色系的ol办公室制服，身材丰腴火辣，双腿紧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始至终十来个小时都保持着这样完美的坐姿，身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尤其是目光落在莫冰那双如玉般修长笔直的美腿上，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莫冰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是如今空乘的发式之一，如果不看莫冰身上那套明显属于牌子货的精细制服，光感受她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还有那熟美动人的笑容，基本上和空中乘务员没什么区别。
“冰姐……”
机舱门打开，乘客已经开始下机，一个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女孩儿走到莫冰身边，然后才调皮的打了声招呼。
“小桃子……”
见到女孩儿，莫冰笑了起来，小桃子性格略有些腼腆，平日里总是给人感觉笨手笨脚的，但是在工作上，这个丫头却是很认真很细心，让人如沐春风，以前在南航，莫冰也十分喜欢小桃子，是以工作上没少照顾她。
“冰姐，你怎么来衡南了？”
小桃子诧异的看着莫冰，然后说道。
莫冰对于衡南倒也不陌生，虽然她以前是飞国际航线的，但是给人带班的时候也飞过几次衡南，知道衡南不算寒冷，就是空气阴冷。
“小桃子，你代人班？”
寒暄完毕，莫冰才向着小桃子笑着问道。
离开南航的时候，小桃子可是飞国际航班的，国际航班有各种补贴，基本上一个月下来，比国内航线的同事，基本上要多一倍的工资。
小桃子闻言笑容有些勉强，莫冰一眼就看出来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丫头始终兢兢业业的，倒是没想到也是受到了排挤和骚扰。
虽然小桃子什么也不说，但是莫冰在这个行业工作了多少年？这些破事儿，她根本连问都不用问就能猜想的出来。
心中有些愤怒，往日的好姐妹还是身在火坑，这让莫冰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完全消失殆尽了。
“冰姐，下机了……”
小桃子向着莫冰笑了笑，然后说道。
莫冰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自己的手包翻了翻，半晌才找出一支笔来，拉起小桃子的手腕便在上面记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我换了号码，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记得给姐打电话，这份工作，其实不做也罢……”
莫冰爱怜的摸了摸小桃子的头发，谆谆嘱咐了一阵，这才叹了口气。
如果要是还在梦幻，她说到底也会把小桃子拉出这个火坑，只不过她此刻已经辞职，来到衡南，面对一切未知，莫冰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住，又如何敢贸然的替小桃子做决定？
衡南……
但愿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第四百零五章 故人相逢
细雨过后，空气一片清新，天空也已经微微放晴，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伴随着略显湿冷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
刚刚下机，莫冰便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抿了抿嘴唇，然后和小桃子摆了摆手，这才向着机场走去。
唐献提前了一个多钟头就来到了机场，或许是因为即将见到老朋友，唐献的心情有些难掩的激动，随手买了一包红双喜，然后就那么蹲在机场外，香烟一支接一支。
他如今不知道中海究竟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究竟有没有人想念自己，更不知道这一再见，究竟能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已经一个月没吸香烟了，倒是已经有戒掉的倾向，唐献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意志力，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戒掉。
当然，这和那个一周戒七天，一天戒七次的段子是不一样的。
良久，一阵淡雅馨香扑鼻而来。
扭头望去，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出现在唐献的面前，毫无瑕疵的美腿之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肉色丝袜，脚下踩着一**白色高跟鞋，双腿并拢，站姿优雅，知性与女性的柔美便扑面而来。
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莫冰有些好笑的退了一步，她穿的是套裙，唐献这样蹲着自下而上的打量，有些不便。
莫冰画着淡淡的妆容，那张熟美诱惑的俏脸儿之上带着一丝恬淡的笑意，一双杏眸好似月牙儿一般，淡淡的眼影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眸子当中却带着一丝惊奇。
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在脑后束了个花髻，端庄典雅如同盛开的墨菊一般，衬托的那本就修长的脖颈越发的纤长腻白。
“老板。”
或许是初来乍到，莫冰向着唐献开了个玩笑，说实在的，自从她知道梦幻的真正主人是唐献之后，对于怎么称呼唐献倒是苦恼过一阵，不能叫老板，也不能叫唐献，那该叫什么？
“能走了么，冻死了……”
莫冰跺了跺脚，尖细的乳白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击的声音很是清脆，周围不少男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无论从容貌、身段儿还有气质上来看，这个女人都是足以上95高分的极品，尤其是莫冰身上那种成熟端庄的气质，更是撩的人心头酥软。
随手把剩下的半盒香烟扔掉一旁的垃圾桶里，唐献这才起身，给了莫冰一个大大的拥抱。
倒不是他占便宜，而是一个队自己知根知底儿的美女因为自己一通电话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巧笑嫣然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感觉，让本就孤身一人在衡南生活了一个月之久的唐献，心里头畅快。
莫冰倒是愣了愣，随即便笑了起来，下巴搭在唐献的肩膀上，嗅着唐献身上那种专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和朝气，心中竟然也有些小小的激动。
梦幻究竟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她并不知道，但是闲暇时间聊起来，徐山海没少给唐献戴高帽，如今莫冰来到衡南，一方面她也是有些期待自己日后的职业生涯，另一方面，则是她有些好奇。
唐献一手创建了梦幻，如今看样子他打算重头开始。
莫冰很好奇唐献究竟如何重新创建一个可以媲美于梦幻的商业帝国。
“谢了。”
半晌，唐献才松开莫冰，然后笑了笑，很阳光，很灿烂，这还是唐献来到衡南后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这么真诚，要是让他的那帮同学看到，估摸着都得傻了眼。
“走了，先回家……你穿这个不冷么？”
唐献笑了笑，然后在莫冰那修长纤细的美腿之上打量了一眼，心中怦然一动，不过随即这种情绪便被唐献抛诸脑后。
莫冰闻言撇了撇嘴，然后才道：“还不是你催的急，我收拾了一下直接从公司去的机场，谁能想到衡南也这么冷？”
刚刚下了雨，又是初冬时节，哪怕衡南是南方城市，也不由得有些冷意，唐献闻言笑了笑，然后才道：“好，是我不对，罚我请客吃饭……”
顿了顿，唐献才补充道：“你买单。”
他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百块钱，好在莫冰来了，苦日子熬到头了。
莫冰闻言愣了愣，不过听得出唐献心情不错，抿嘴笑了笑也不说话，不知为何，心情有些不错。
打了辆出租车，车上，莫冰给唐献带了一些小零食，唐献有些无语，失笑道：“你这是把我当孩子哄么？”
莫冰笑了笑，半晌之后才抱着肩包侧头看着唐献。
这一个多月以来，唐献的变化很大，大到就连莫冰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少了几分张扬，而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曾经的唐献以自我为中心的感觉很严重，性格也随心所欲，在他面前，别人都是陪衬，而如今唐献却能静下来，行事说话也稳重了不少。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莫冰打量了窗外一眼，漫无边际的荒野倒是给人一种很开阔的感觉，但是相比于中海的发达，衡南就像是一个九十年代的城中村一般落后。
她实在是不清楚唐献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尤其是，对于唐献身在何处，好像就连徐山海以及白薇都不清楚。
唐献闻言笑了笑，没有解释，依靠着车窗望着远处的田野，半晌之后，唐献才忍不住道：“现在公司怎么样？”
“新项目马上就要上马了，公司的运营也不错，至于盈利我看不到，不过上个月发了挺多钱的……”
莫冰眨了眨眼睛，然后开了个玩笑。
如今梦幻平台的运营已经全权交付给白薇，徐山海牵头，程剑策划，联系梦幻总公司的项目团队，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工作，输入程序终于大致做出了雏形，再过些日子就要试上线，毕竟这是一款独立研发的输入程序，很多功能在这个年代还属于创新，没来衡南之前，莫冰的工作就是和专利局打交道，申请专利，这款软件的成熟度极其罕见，这些日子整个公司的员工都配置了这款输入法，反响很强烈，因为输入法没有上线，所以还没有云端用户词库存储功能，莫冰来衡南，索性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带了过来。
唐献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子七扭八拐的来到职工宿舍，看着这个偏僻的宿舍楼，还有周遭的环境，莫冰有些愣神。
虽然这里还不算很差，但是唐献之前住的是什么地方？
那是整个中海市最繁华的地段儿，三室两厅的套房公寓，装修豪华至极，环境优雅，生活便捷，倒是没想到这一下子落差这么大。
如果没看到，她完全不会相信唐献来到衡南之后，会一直住在这里。
不说公寓，这里连套房都不算，看起来只是个职工宿舍罢了。
看得出莫冰眼底的疑问，唐献笑了笑没有解释，然后才道：“走，回家看看。”
跟着唐献回家，莫冰诧异的打量着唐献的居住环境，只不过刚开门就愣住了，屋子里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花信少妇正在洗衣服，而角落里的一张小床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正拥着被子看电视。
目光古怪的看了唐献一眼，唐献被莫冰这满含深意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解释道：“这是我邻居，月姐，平日里对我很照顾。”
莫冰闻言便点了点头，看了柳月一眼，然后才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莫冰。”
看清柳月的容貌，莫冰便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虽然这个柳月长得是很不错，但是和原来唐献身边环绕的那些美女相比，立刻就黯然失色了，对于唐献莫冰还是很了解的，这个家伙的眼光很高，自然不会和柳月有什么瓜葛。
至于那角落里的小丫头？
莫冰很自觉的没有多问。
见到唐献一出门就带回来一个气质与容貌均是相当出众的美女，柳月也有些惊讶，连忙起身，然后擦了擦手，有些局促的和莫冰打了个招呼。
她是见到唐献孤身一人住在衡南，也没人照料，今天在唐献的屋子里转了半天，见到床脚堆放的一些脏衣服，顺手就帮唐献洗了，不过看这个陌生女人的眼神，估摸着是误会了，柳月有些不好意思，端起脸盆来，然后向着唐献道：“你们聊，我回家了，顺便把你衣服洗了。”
唐献闻言道了声谢，柳月这才仓惶的走出宿舍，脸颊有些发烫，她只是心血来潮，倒是不定被人怎么误会了。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莫冰放下皮箱，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
唐献耸了耸肩帮，然后才道：“换身衣服吧，今天冷点儿，我先出去。”
说着唐献推门而出，楼道里柳月正在洗手池边洗衣服，见到唐献走了出来，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平日里她调侃唐献调侃惯了，哪成想人家的长辈来了，见到自己这献殷勤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心里究竟怎么想自己。
“这是谁啊？”
柳月一边洗衣服一边向着唐献问道，说实话，她还从没见过气质这么出众的女人，尤其是那身套装，剪裁合体，把莫冰火辣丰腴的身段儿完全展示了出来，那双修长的美腿就连她这个女人都看得有些艳羡，实在是好奇唐献和这个莫冰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献闻言笑了笑，然后才道：“我原来的朋友，这次来衡南，算是做生意吧。”
柳月闻言就古怪的看了唐献一眼，在她看来，唐献现在还是个小毛孩子，怎么会有莫冰这个年纪的朋友？而且看看人家无论衣裳还是打扮，和大城市的白领一样，也亏得唐献好意思把人家带到这里来。
半晌，莫冰推门而出，脱下了那套制服，换上了一件双排扣呢子大衣，下身一条纯白色的女士休闲西裤，脚上换了一双漆皮黑色高跟短靴，原本盘在脑后的花髻解了开来，秀发披散，一时间那端庄优雅的气质倏然一变，成为了一个时尚熟媚的城市女郎。
柳月眸子当中有些艳羡，在莫冰的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和柳月打了个招呼，莫冰才走到唐献身边，好奇的问道：“那个小丫头是谁？”
唐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一旁的柳月接过话茬来，一五一十的把小丫头的身世来历解释了一下，莫冰看向唐献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惊讶和柔和。
唐献的性格在她的心中一向都是那种很是张扬，肆无忌惮的，倒是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这份爱心。
“这些日子都快熬死我了，带钱了没？找个地儿去吃饭……”
唐献笑了笑，顿了顿然后喊了周小嫦一嗓子，莫冰闻言苦笑，她感觉唐献叫自己来衡南，纯粹就是为了打自己的秋风来了。
不过谁让唐献是老板了？
扭头看了柳月一眼，莫冰才笑道：“一起去吧，算是感谢你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