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节 炼化五灵封神图!
倪彩见了五灵封神图上的五彩法阵,像是醉鬼遇了千年美酒、**遇到绝世佳人,神情狂热的开始研究起来,这上古法阵精深难懂,白龙更是法力高强,想要轻易抹去它在上面附加的神魂烙印极为困难,不亚于在五灵封神图中与白龙再战一场。
倪彩一心一意钻研法阵,杨南便也放手让他折腾,白龙连吃这番大亏,将来必定会找上门来,不过,它想短期内回复伤势却也极难,若是百年之后,杨南成就尊者,它找上门来倒是来送死了!
杨南将阴蚀法兵取了出来,又将那枚好不容易得来的龙牙拿出,张口喷出阴煞真火,祭炼起这枚龙牙来,阴蚀法兵已是王阶上品,若能再进一步,便能成就圣品。
一柄法兵随着主人不知道要汲取多少灵物方能越阶,杨南这柄阴蚀吃了无数灵石、灵铁却还是如此。
圣品法兵虽然比不上师父步虚的仙品盘龙,但是却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神兵了,杨南虽然所学繁杂,但是兵宗却是他的正统,提升本命神兵品阶才是正道。
这枚龙牙乃是白龙法力凝聚所在,数千年祭炼之后相当于一块品相非凡的神铁,杨南每日坐于舟中用真火心炼法将龙牙一丝丝炼化,再注入阴蚀法兵之中,得了这天地最纯正的龙气相助,阴蚀法兵的材质更加坚固,等到一根龙牙尽数炼化,杨南却现法兵依然是王阶上品,想要再进一步却也极难。
到底不是天地灵根、极品神铁,否则倒是有望成就圣品。
他不由想起白龙那满口数十根龙牙来,若是能将白龙牙齿尽数拔光,这王阶神兵一定会成就圣品!
只不过,像龙陨那样尊者级的真龙岂会那么好抓?
杨南想了想,只好悻悻的放下去抓龙的念头,转头想起去寻找神铁的念头,天地中神铁并不在少数,只不过天下各门各派早就划分地盘,将灵脉灵矿占个干净,杨南除非西至蛮荒,东至外海方有可能,中原境内,要么将他们门派灭门,否则获得神铁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
倪彩数月苦思,终于想到办法破解五灵封神图,此时舟中尚有老螃、赤阳、大鹏、杨南四个宗师,只要再加上一个宗师和倪彩操纵法阵,一定能将五灵封神图解开。
但是彩舟之中只有五个宗师,哪里能找到第六个?赤阳的控魂令中倒是有一个白马妖,但是失了一魂一魄之后,他也痴痴呆呆,显然不中用。
方青颜三女修为仅是兵师,离宗师还有一段距离,杨南江山戒中的魁罕是一个宗师,但杨南敢放他出来么?
最后还是虾统领想到了办法,船头不是还挂着一只大章鱼么?这只大章鱼被虾统领狠狠操练了数月,此时早就精神崩溃,痛恨自己是一个妖怪了,若是杨南开恩,便是让他下地府,他都是肯的。
虾统领居然有此成果,杨南倒是开口称赞不已,当即便命他将大章鱼提了过来,昔日的章鱼大将在船头见到自己主子被杨南打得落荒而逃,自己这几个月来受的酷刑更是花样繁多,早就说一是一,赶鸭绝不敢轰鸡了。
杨南望着不成*人形的大章鱼,一脸奇怪的向虾统领问道:“不是只有一百零八种刑罚么?怎么能折腾几个月?”
虾统领一拍胸脯大咧咧的道:“小爷,您创了一百零八道酷刑,我老虾怎敢落后,众亲兵更是个个奋勇当先,这一百零八道酷刑早就变成了三百六十道了,只是大多未曾完善,兄弟们还在试验当中,来日若是有成,再来禀报小爷。”
刑讯一道,至杨南开创以来,老螃便将它扬光大,杨南决心不用无上妖身法之后,虾统领生怕自己没了用处,便带着一群亲兵没日没夜的研究酷刑,这数千小妖一齐出主意,果真花样繁多、应有尽有起来。
虾统领一拍胸脯,大章鱼便是哆嗦一下,大多未完成的刑罚最终都是落在他身上,他此时恨不得去抓无数只吃人的妖怪来顶替,只要虾统领不拿他开刀。
杨南见这章鱼也被折腾得够呛,便也吐出了胸中那口恶气,这妖怪吃人无数,杀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们,只有让他们将功赎罪才是正理。
“章鱼大将,今日找你不是为了刑罚,正是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你可愿意?”杨南堆起一脸笑容,温声和气的对章鱼大将道。
章鱼大将脑门生下无数黑线,惊恐万分的道:“爷爷,你要杀便杀,求你千万别折腾小的了,小的死也不敢吃人了!”上一次杨南也是这般和气,结果让他挨了无数刀,这一次又来,他哪里不怕得魂飞魄散?
杨南嘻嘻笑道:“放心,我今日不是想要你放墨汁,你且助我破解法阵便可,来**若捉得一千吃人妖怪来,我便准你入我亲卫军中效力,如何?”
章鱼大将一听,顿觉喜从天上来,急忙磕头道:“愿意!休说一千妖怪,便是一万我也捉得!”
杨南心知这章鱼大将已经心生恐惧,短期内绝不敢作反,这才放下心来,让虾统领帮他疗伤,虾统领见自家小爷饶了大章鱼,还惋惜的叹道:“可惜啊,我还想在你身上继续试验呢,这二百多道酷刑大半都未炼成,叫我如何交差?”
章鱼大将雄壮的身体猛一哆嗦,低声道:“虾大哥,君子不念旧恶,你切勿大声,你想要多少个妖怪,我去捉便是,定不教你失望就是。”
虾统领冷笑道:“你想私自潜逃不是?别忘了,我们小爷手里不但有这疾飞千里的法舟,还有控魂秘术,把你弄得神魂俱失,不死不活那才叫可怕!”
章鱼大将见过白马天妖的可怖模样,早就心中寒噤,急声道:“小弟决不敢逃!这一生一世都要为小爷效力!便是死了,也是小爷的鬼!”
见章鱼大怪果然真心,虾统领这才换上和善之色,拍着他雄壮的肩膀笑道:“贤弟呀,你不知道,我们在小爷底下,只要听话、忠心,那前程断然是少不了你的,只要你争气,哪怕是成仙入圣也不在话下!但是你若敢有半点逆心,定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虾统领这一番又捧又打的手段使出来,章鱼大将彻底死了那份反心,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他岂能不知道杨南对手下妖兵的好处?便是成仙入圣的功诀也毫不在意的赐下,灵石灵丹更是不用说,一路海中所得的灵物,大半归了亲卫妖兵,这样的主子天下还有几个?
杨南见虾统领修为只是师级九阶,却将宗师级的章鱼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暗好笑,既有了五个宗师,倪彩居中指挥下,五人便各出法力,注入五灵封神图中。
这五灵封神图得五股法力注入,瞬间便在黑网中亮了起来,五个图形浮空而起,四兽一神活灵活现,像是真物一般,倪彩要的便是这种效果,他手执破阵法器,一声轻喝,沉入神识驱动法器便向五灵封神图中而去。
杨南五人便是要以自身法力引住五灵,不让它们去束缚倪彩,五灵封神图一被侵入,图中神魂烙印立生感应,一瞬间便与倪彩相斗起来,但是五灵俱都被杨南五人法力困住,一时间难以挣开,倪彩也不缠斗,只是将那神魂烙印一步一步引出来。
待到一条白龙轰的一声跃出图外,倪彩一声厉喝,灭龙桩顿时化做七十二巨柱将这条白龙困入阵内,倪彩瞬间便催动灭龙桩连吐真火,炼化这条白龙。
有了灭龙桩在手,这条白龙只不过是一个神魂烙印,如何能抗得住这七种异火连绵不断的煅烧?只好慢慢的化为虚无。
倪彩灭了神魂烙印,这才叫杨南放手开来,重新设下阵法,炼化五灵封神图,直将要大成之际,方才叫杨南分出一缕神识,在当中做下一个烙印,这一番折腾,便是一个多月,这五灵封神图便大功告成了。
杨南将这件奇特法宝收到手上,感到当中一缕神识与自己心灵相通,应用之处无不如意,心中更是欣喜无限,这件法宝若不是有几大宗师联手,加上倪彩这等阵法奇才和灭龙桩,根本不可能炼化成功。
如今有了这卷法宝,杨南每时每刻便可入内修炼神通运用之道,等同于有一个相等级数、相同实力的人与自己对练,实在妙不可言。
印入神魂烙印之后,五光世界再也不会伤害杨南,永儿的七彩神光便也派不上用场,杨南初使法宝,进入五光世界之后,才现自己面对的敌人虽然也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却不会真伤了自己,这下才更是惊喜万分。
有此图在手,等同于每时每刻都有一个对手磨练道法神通,实在是任何法宝都比不上的宝贝!
杨南每日修炼之余,只要略有长进便入五灵封神图内试演一番,到最后便将这图放在阳雷池上,哪个想试一试自己实力的手下都可以入内修炼,这也成了通用的试炼法宝。
第二十章节 土地爷!
天外彩舟在海上疾掠数月,终于到了南洲地界,到得南洲一处海滩上,杨南诸人便不好再运神通,以免凡人大惊小怪,赤阳等人便自入天外彩舟中修炼,杨南身旁只剩下杨大二仆、莲蝶二女相随,其余诸人都收入江山戒中修炼道法。
南洲是文气荟萃之地,元文帝曾在南洲设下一十二座书院,天下诸般学子纷纷来此求学,最知名的当属青冥山的胡杨儒门盛行,老人、小孩、女子无不以文才高低为荣。
田间城头无人不会吟诗弄词,高楼田野,一派盛世景象。
杨南换了一身白袍,闲步至海滩处步入温泉府外的一处村庄外,田间老农见他清俊秀雅,驻锄相问道:“客人至何方来?欲往何处去?”
杨南见田园风光,不由笑答道:“来往来处来,去往去处去。”
老农笑道:“圣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方今天下大乱,客人既如此年轻,何故在四海飘泊,不学以致用好为天下出力?”
杨南觉普通一老农也有儒门仁爱天下之念,心中敬意顿起:“老丈所言,小子受教了,敢问老丈,不知温阳府青冥山距此地还有多远?”
老农抹了抹额头热汗,点头笑道:“公子是来求学的?那青冥山离温泉府尚有千里,公子不若雇量马车前去,胡杨书院乃是天下心宗正统,杨老国公更是三朝元老,儒门三圣!公子前往求学,正是求之得所。”
杨南见这老农多有赞誉胡杨书院之意,心中欢喜,拱手道:“多谢老丈指点,这南洲境内如此安祥,真可谓一方乐土。”
老农摇了摇头道:“激流汹涌,水上却是风平浪静,南洲如何能称得上净土?”他自知失言,又笑道:“公子自去温泉城中一观便知。”
杨南与他拱手作别,一路走来,便觉路上行人衣裳整洁,精神焕,毫无王船主所说的那般乱世气象,心中更是暗暗称奇,到得一处村庄外,却见许多村民抬着猪羊表礼等物,吹吹打打的往一座神庙而去。
杨南皱眉道:“杨大,这村庄中居然还有神庙?何等人物敢受百姓香火?”
杨大应声道:“小的也不知道,数年前还未见什么神庙,这南洲之地只有书院,哪知数年之后倒多了许多神庙来。”
杨南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位神明是何模样!胆敢在南洲放肆!”南洲亦是杨家故土,若有精怪作乱,杨南岂会跟他客气?这番下山,正好遇妖除妖、遇魔斩魔!
杨南随即便带着四人跟着村民往那座建造小巧却气象庄严的神庙走去,到得庙门前,却见那庙门上高挂着一块匾,上书:三胡庄土地正神之庙。
杨南愕然不已,据他了解,这天地正神从无土地神一说,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冥有冥神,大地之上向来都是凡人朝庭管辖,哪里会有什么土地?
杨大四人也摸不着头脑,杨南当即走入神庙之内,村民男女老少俱在,黑鸦鸦的一片人头,皆在叩拜上泥胎神像,这土地庙似是新建未久,两旁是狼精鼠怪等妖兵造型,上着正神像却是一个黄袍干瘦男子,手捧书册,正襟而坐,一派神明模样。
杨南灵目扫过,觉那神像上果然附有一缕妖怪神识,淡淡妖气围绕身周,他横眉怒目指着神像喝道:“你是哪里的妖怪?敢受世间凡人香火?”
那神像受得杨南一喝,顿时晃了一晃出一声厉叫,杨南此时宗师锐气何等厉害?神像受兵锋所迫,妖气顿时一散,神像化为无数碎土散了开来,众村民大惊,这才知道杨南竟是修仙的上师,只是一喝便将他们的土地爷吓得魂不附体!
杨南唤出老螃,道:“老螃,这土地爷在后山之中,你可前去将它拿来,我倒想问一问究竟。”
老螃摩拳擦掌道:“是小爷,老螃若是拿不到这妖怪,便提头来见!”老螃纵起妖风化为一团黑云便向后山而去。
一众村民俱都跪下叩,村中长老上前战战兢兢的道:“仙师息怒,这土地爷并非恶妖,乃是善妖啊。”
杨南转过脸来,淡淡一笑道:“老丈不必担心,我初到南洲地界,不识地理,还要请教老丈,这妖若无天地正神赐封,如何能享受香火?”
那长老摸了摸下颌白须,点了点头道:“仙师有所不知,方今天下除了南洲地界,已是人妖混杂,连地府阴魂也四处飘荡,我等区区凡人哪能抵挡?就是这南洲地界也屡有妖怪作乱,此处土地爷乃是土生土长的妖怪,甚有几分本事,它既能保境安民,小民便也提议为它设立神庙以贡香火。”
杨南愕然不已,自古民心似天心,百姓说封得,这土地爷还真是封得!“老丈,既有官府,何必还要土地爷?此事官府不管么?”
长老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天下神庙林立,许多仙师也来凡间要求设立庙宇,更别说那些妖怪、鬼怪了,城隍庙早就如同虚设,官府兵丁只是凡人,如何管得了?我们若不设,外来妖怪便要胡乱伤人,这也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啊。”
杨南点点头,拱手道:“多谢老丈指点,贫道这便知道如何处置了。”
三胡庄村民见这仙师和颜悦色,语气温和,顿时也不再那般惧怕,一齐站到神庙正堂内要看他如何处置自家的土地爷,修道的仙师个个神通广大,凡人在他们眼中有若蝼蚁,村民心中哪会不惧?
杨南目光缓缓在一众男女老少面上扫过,这些平民百姓要求的无非是安居乐业,既然官府给不了,妖怪能保护他们也是肯的,这也怪不了他们。
赤阳从江山戒中跳了出来,道:“阿南,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欲如何处置?”
杨南淡笑道:“大哥放心,民所求,天下正道,民所封,即天所封,有无天地正神都是一样,只是人间如此混乱,妖魔鬼怪横行无忌,设立土地爷也是无奈之举。”
自古民心似天心,要怪只能怪这混乱的世道,平民百姓何其无辜?
赤阳点了点头道:“你已成宗师,若要成就尊者,便要完成大愿,这天下土地也关乎你愿心,不如将它处理好便是。”红尘历炼,无非是磨砺道心,定下心愿,他日若能了结,道心大成,便可成就尊者境!
杨南点了点头道:“不错,三界六道交杂混淆实非好事,我愿天下太平!妖归深山、鬼入冥府,仙升上界,人居世间,此乃天道,亦是我心所愿!”宏愿非小,对修道中人极为重要,一者要大,二者要正,杨南一路行来,有感于心,对愿望更为肯定。
只是这一愿越坚定之后,他神魂越凝实,修为好似一下子涨了不少,杨南心中暗凛,此愿若不成,心魔顿生,他日便无望尊者之境,真是可怖可畏!
说话间,老螃化作一团妖风卷着数只妖怪回到山神庙中,那为的赫然便是神像上那个黄袍男子,其余小妖更是獐头鼠目,怪形怪相,“小爷,这妖怪已带到,请小爷落。”
杨南灵目一扫,便看清了这只师级小妖的真身乃是一只黄鼠狼,只是这妖怪顶上妖气呈白,显然不是什么为恶之妖,他语气放缓,望着这位土地爷笑道:“贫道无礼,特请尊神前来一问,还望尊神海涵。”
那黄袍男子见得杨南身上强**力,哪里还敢放肆?只是俯哀声道:“还请仙长饶我一命,小妖并无作恶之举,还望仙长明查。”
杨南举手笑道:“不必害怕,我从不诛无恶之妖,只是想问你几件事情罢了。”
黄袍男子见杨南神色温和,不似作伪,心中惧怕也慢慢消减,大着胆子应道:“仙长但有所问,小妖无不据实说来。”
杨南点了点头,这才问起了如今这南洲境内神庙状况,黄袍男子耳目灵通,十里八村哪里不知?顿时便有一说一的娓娓道来。
南洲如今一村设一庙,一城设一主庙,皆是供奉各路神明,所谓的神明不是妖怪,便是修仙大派的祖师,有庙宇的地方,便代表此处已有主家,其它妖怪若想占据地盘,一则打败本地妖怪,二则寻找空余之地,天下修道之人众多,妖怪更是数不胜数,争夺地盘厮杀惨烈,南洲乃是文风盛行之地,儒术大兴,众妖还会收敛一些,其它各洲更是每夜厮杀不休,状况惨烈。
天下山神如同虚设,冥府也是半死不活,剩下鬼差兵丁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的妖怪入得凡间,世间就越混乱。
黄袍男子本身便是此地修炼成妖的小怪,它一向与世无争,只是数次有妖怪来村中作乱,被它赶走之后,村民这才为它建了一座土地庙,希望它能保境安民。
只是,这村中小庙俱要听从城中主庙号令,且要村民在家中供奉神明灵位,每日还要上香祈福,土地每日要督促每家每户上香,若是哪家不供,便要降灾若事!
杨南听这黄袍男子畏畏缩缩的说完,暗暗想道:“这分明有古怪,城中主庙之人何故一定要村民供奉灵位?难道是收集愿力?不过,这土地可保一方平安,若是不能尽除妖怪,此举也是用得,这土地庙也只能扶,不能诛了!”
“你可知为何那主庙修士要村民上香?”杨南望着这个卑微的土地爷,露出一脸温和之色。
黄袍男子摇了摇头道:“那主庙仙长从来不说,若是我等不卖力,便一剑斩了,换一个就是了。”
“老螃!”杨南点了点头,心中思虑已定,忽的将江山戒中金顶大鹏、章鱼大将和两千妖兵唤了出来,凛然道:“你们兵分数十路,给我把这温泉府所有的土地爷叫到城中主庙,我便去这主庙会会这位土地爷!”
如此古怪之事,又出在自己家乡,杨南若不弄清楚,还谈何扶助明君、天下太平之愿?
老螃等人听得小爷命他们去抓妖,心中无不欢喜,章鱼大将巴不得去抓几个害人的妖怪来,好堵住虾统领那阴森森的目光,当下无不欣然领命,各带上数百亲兵蜂拥而起,往各村各镇而去。
杨南转过脸来,对黄袍男子笑道:“我既要去温泉城中,还请尊神与我同去,不知尊神可愿意?”
黄袍男子心知这仙师神通广大,哪里敢吐一个不字?当下只是连连点头,杨南对村中父老道:“诸位父老但请放心,我聚土地爷于温泉府,断然不会伤了他们,若是害人之妖,诛之不赦,若是善妖,便可保境安民,不必担心。”
村中父老见仙师如此安排,一齐放下心事,齐齐叩拜道:“多谢仙师!”
杨南淡笑道:“不必多礼,我们这便去了。”
杨南召出天外彩舟,将黄袍男子等一干小妖尽皆装了进去,遁舟便往温泉城而去。
第二十一章节 情之枷锁
ps:修改稿子当中,今天更新晚了一点,还请各位读者大大多多见谅,稿子改完更新稳定,请放心阅读,另外,厚颜求收藏、花花,本着免费至上的精神,希望各位大大能捧个人场,恩宠在此多谢了!
西海龙宫。
杨南走后,龙瑶俏脸神情不断变幻,心中烦燥无比,忽将一支粉玉珠花摔得粉碎,一旁随身伺候的数名海妖侍女见往日端庄秀雅的公主不但玉容清减,而且忽喜忽怒,神情大异往日,她们个个吓得战战兢兢、浑身颤栗。
西海龙瑶公主一向以端庄秀雅、博学多才闻名西海,这样的可人儿虽然身份尊贵,却从来没有什么上位者的架子,但是,这几天来,众侍女见客人走后公主心情一天比一天坏,心中立时个个噤若寒蝉:再好脾气的公主,也是生握生杀大权的公主!
‘情劫……父王果然没有说错……不历情劫永难成圣……看来,杨南便是我应劫之人了……’
龙瑶轻轻叹息一声,抬眼望向明镜之中自己那张如花娇颜,心神一阵悸动,不由得想起杨南那张俊雅无双的脸庞,杨南为妻报恩,慨然应诺的模样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恍惚之中,自己心房如弦、杨南却是那一支修长的手掌,在不经意间拨动了那一根琴弦!
一拨之后,平静心神如风吹池水,再难有平静之时!
龙瑶修道千年,见过无数修士,岂能不知这情劫来如烈火、如山崩、如地陷,断然没有一丝预兆?
情之一物,执念生死!
它来时,任你神通如神也决计抵挡不住!
既知心扉已开,龙瑶再装做若无其事也无济于事!
“如此重情重义的俏郎君,竟然先与青颜姐姐三生有约,我与姐姐情投意合,不知……”龙瑶呐呐自语之际,忽然想到了一个念头,她猛的惊醒过来,脸上全是一片骇然:千多年心如宁池,今日竟会如此神不守舍?
不过是一面之缘,怎会对一个男子如此念念不忘?难道情劫到来便如此凶猛,只是短短时日,杨南竟在自己心中扎了根?
否则怎会以龙族公主之尊,大宗师的道心,竟也会生出和一个女子共夫的念头?
‘冤孽……真是冤孽!我龙瑶数千年苦修,怎会对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念念不忘?这岂非是前世冤孽?看那杨南飘逸出尘的样子,又岂能助我解开此结?’
龙瑶坐在梳妆台前,自觉心潮涌动、难以自己,杨南的身影、脸庞不断在脑海中出现,往日的道心不知不觉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了……此念一生,当真道心大碍,他日想有半分进境也是不可能了……’
龙瑶黯然神伤默坐凳子上,心中忽喜忽忧、脸上忽笑忽怒,显得格外怪异。
一个身材火爆、大咧咧的鲨侍女见公主愁眉不展,大着胆子道:“公主,你乃是远古神兽血脉,我海族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天下之物莫不是予取予求,公主想要什么,只管伸手去取便是,何必如此忧愁?”
龙瑶平日里最宠爱这个丫环,见她开口劝解,摇头道:“你错了,人间帝皇也不能随心所
欲,更何况能勉强来的情爱就不是什么真情,我虽能呼风唤雨,却也难叫一个男子与我共渡情关……”
‘情爱?情关???’
众侍女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身为西海白龙域之主、一向高高在上的龙瑶公主今日竟然为了一个男子愁!
一心向道的公主也会动了凡心?
一千多年来,公主从未动过凡心,如今忽然间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念念不忘,比她立即成仙更叫人纳罕……
龙瑶见众侍女呆若木鸡的模样,心中更是烦躁,纤纤细掌猛的一按,砰的一声,顿时将美玉妆台按成齑粉,龙瑶捏着一团玉粉冷声道:“你们知道了我的心意,难道只会在一旁看我笑话,而不会帮我出个主意么?限你们一柱香内给我想出办法,否则,便全都割了舌头嫁给那些粗汉海妖去!我想,那帮粗汉肯定会愿意的……”
她动情之后,被人知道喜欢男人已是羞忿难当,随身侍女若是敢有取笑之心,龙爪之下断无她们生路!
众侍女见公主果然暴怒,心中又惊又怕,能成为龙瑶侍女的海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若是嫁给粗鄙海妖,那还真是生不如死!
更何况还要被割去舌头,那就更加悲惨!
一句话:公主不好过……谁也别好过了!!!
“公主……我倒是一个办法!”见公主下了军令状,只有鲨族的鲨侍女毫不在意的咧开大嘴嘻嘻而笑。
龙瑶粉脸含煞的怒道:“还不快说?”
“是,公主!”鲨侍女俏皮的眨了眨大眼睛,道:“我想,公主是想与那位杨仙长结下鸳鸯之盟吧?”
龙瑶又羞又怒的叫道:“废话!你还有完没完?我是叫你想办法,不是叫你打探我的心意!”
鲨侍女嘻嘻笑道:“公主勿急,依我看,那杨仙长行事果决狠辣,却极重情义,如果想叫他改变主意的确很难,但是他似乎对方仙子百依百顺,若是能以真情打动杨夫人,再加上龙宫之富、倾海之力,那杨仙长哪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龙瑶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当日方姐姐为他吃了多少苦,才换来他一点怜惜之情,更何况他们还有婚约在前,你当那杨南是一个什么女人都要的男子么?他一心向道,视情爱为洪水猛兽,一为已过,岂可再为?这个主意还真是馊主意!”
龙瑶提及杨南名字之时,粉脸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红似晚霞,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将一个男子名字念念不忘,实在令她羞涩难当……
鲨侍女不以为然的张着大嘴笑道:“公主错了,我看他身边不也有两个侍妾在侧?若是真无情,尽可连妻子都抛开,何必还要收什么妾室?若是抛不开,那再多一个公主又怎样?我们龙族乃是天下至尊之族,以公主之尊,陪上倾国之富给他做小,他岂会拒绝?”
鲨侍女不提让自家公主嫁与杨南为妻,更不提让杨南休妻,那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南对自己人还是爱护有加,但是真惹火了他,杀起外人来可不会手软!
龙瑶若是不自量力想叫他休妻,那只有跟杨南反目成仇的结局!
天下凡有志长生的修道中人岂会做出休妻再娶勾当?
所以,做小,已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以公主之尊,大宗师修为嫁给杨南做小,龙瑶也不会感到什么委屈,因为,杨南出身昆仑山,按门第,杨南也只高不低,更何况,现在是龙瑶求着杨南,而不是杨南求着龙瑶!
龙瑶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其实我并非想嫁给‘他’,而是找个名目随他左右,有望一日能脱得情劫枷锁罢了,我辈修道之士,无不是以长生天道为志,俗世婚姻对我们又有何意义?只是,他现在远游天下,今番别后,何日才有相聚之日?”
龙瑶想到正回归故里的杨南,秀眉紧皱,她纵有千般柔情,又如何能捆住杨南纵横飞掠的遁光?
不捆住杨南,叫她一个人如何去渡那波澜凶险的情劫?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断然不是闭门造车就能渡过的!
龙瑶叹了口气,心中苦笑:‘自己本已完成宏愿,有望尊者,可是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情劫,却只好硬着头皮去求人家了……’
鲨女见公主一脸为难之色,呵呵笑道:“这个好办,杨仙长不是回归故乡么?他既要成尊者愿,想必会在凡间逗留很久,我龙宫妖精无数,打探到他的下落易如反掌,日后再找个来由去寻他,公主到时再想法留在他身边,岂不是能得偿所愿?
我就不信,以公主倾城倾国之姿,再有十年便能成尊者之力,杨仙长会不动心?”
龙瑶脸色一喜,拍手笑道:“对呀!他不来找我,我却可以去找他!只说去看方姐姐,他如何能拒人于门外?”
众侍女见龙瑶终于脸放喜色,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还好有鲨女进言,否则公主一怒,到时自己这些人可就真的要割舌嫁人了……
众侍女面色如土,鲨女郎却毫不在意,鲨族对感情一向热烈奔放,对中意的郎君,就是咬也要将他咬回来,一个昆仑道士居然让公主大人如此柔肠百结,倒让鲨侍女心中嘿嘿直笑。
数日后……
龙瑶坐在宫殿中,向外喝道:“龟统领!”
铁甲铿锵声响起,一个光头厚甲大汉神情凛然的进来拱手道:“属下在!”
龙瑶急切的问道:“我叫你派出三百鲨骑去追杨道友,你可曾打探到什么?”
龟统领垂下头来,粗豪的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低声道:“小的无能,杨仙长法宝遁光极快,数日间已过了我玉龙海域,去了七大王域内。”
‘七大王?龙陨王兄?’龙瑶怔了一怔,随即怒道:“真是废物,你等妖属一向在海上纵横驰骋,不是号称东海一霸么?今日怎会连一件普通法宝都追不上?你既这等无用,左右!给我拖下去斩了!”
公主暴怒,几个膀大腰圆的鲸卫上前来不由分说便拉着龟统领下去,看这样子,公主要杀自己绝不作假,龟统领心中大骇,无端端挨刀真是冤枉得无处诉苦了!他哀声急道:“公主饶命啊!不是小的不卖力,而是杨仙长神通广大,哪里是我们这等小妖能比得了的?还请公
主饶小人一命,我这便去凡间找仙长回来!”
第二十二章节 天魔宗
他只说找杨南,却未曾像龙瑶所说那般去找方青颜,这话大有岐义,龙瑶粉脸一红,怒喝道:“谁叫你们去找杨道友了?我只是要去找方姐姐!”
‘该死,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这不是找死吗?’龟统领心中暗自拍了自一巴掌,见公主飙,一个光头满是汗水,忙点头不迭的道:“是是是!小的胡说,公主姐妹情深,小的一定去找她回来。”
龙瑶冷哼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打你三百蛟龙棍,你下次办事还是这等拖沓!”
‘三……三百蛟龙棍?’龟统领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这蛟龙棍专破妖族护甲,乃是龙宫之中的行刑法器,便是以他龟族天生皮厚也决计挡不住,三百棍打下来,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鲸卫只知忠心耿耿执行公主法令,哪管龟统领死活?若是惹怒公主,只怕他们自身都难保!
龟统领被拉到门口之时,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急中生智的高声叫道:“公主,我还有一事禀报,此事也是有关杨……不对,是方仙子之事,且容我说了再打也不迟啊!”
龙瑶一怔,不悦的道:“你这厮,先前为何不说?还不快快招来?”
‘这姑奶奶从前本来是一副好脾气,如今怎的变成这般难侍候?难道仙女动了凡心便会性情大变?’龟统领心中暗暗叫苦,只是龙瑶雌威犹盛,他哪里敢怠慢?当下便将杨南与龙陨大战情况一一说了出来,他三百鲨兵遇到宗师尊者大战,哪里敢上去送死?
只是在一旁观战,也看得一清二楚,先前龙瑶不问,他倒是也没想过要禀报这等小事,如今大难临头,就像捞了根救命稻草般,一五一十的说了个真切,他只望公主听着高兴,免了这蛟龙棍侍候才是上上大吉。
龙瑶秀眉一拧,心中暗道:‘这冤家好生大胆!竟然去惹尊者境的七王兄,王兄虽然重伤未愈,实力却也不在大宗师之下,他若跟王兄有个闪失,叫我如何自处?’
五灵封神图让杨南抢了,白龙的牙也让他拔了一根,杨南的胆大妄为也让龙瑶目瞪口呆,她想到当日杨南初成宗师便敢去捋蓝星尊者的虎须,硬生生从她手中抢了三十六河洛天机图的事情,心中不免也将诧异收起了几分。
杨南这般霸道行事,自然会结仇无数,龟统领既然能获此重要情报,这顿打算是逃过了,只是接下来龙宫却更是一派纷乱,龙瑶公主心情不好,一帮手下自然倒了大霉。
从龟统领到虾兵蟹将,从侍女到海中游荡的鱼儿,哪一个三天两头不受难?
龟统领眼见公主脾气如此无常,心知根源定在杨南身上,当即便派出海中机灵妖兵前往南洲去打探消息去,幸好此时天下大乱,妖怪入世也属寻常,杨南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回西海,龙瑶总算也消停了一些。
西海龙宫上上下下见公主脾气略微正常了一些,当下无不庆幸万分的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公主大人若是一日不能得偿所愿,众海妖便要多受一日折磨,西海龙宫上上下下数万妖精无时不刻盼望着杨南再次来到龙宫,这种心情恰似久旱盼甘霖、饿鬼盼美食……
‘温汤尽洗烟尘气,仙泉城内不飞花。’
温泉城也名‘仙泉城’,城内温泉处处,屡屡云雾似幻似真,城中花树落英缤纷美不胜收,高楼矗立,行人如梭,一派繁忙景象。
杨南与赤阳刚刚飞到城内半空,身上散的灵光浓郁冲霄,很快便有修道中人被惊动,一名黑袍男子很快从天际飞了过来,这男子停在半空中望着杨南冷声道:“道友,此处已是天魔宗之土,不知道友来此有何贵干?”
这黑衣男子身上血气隐隐,眉间隐带邪气,虽是施礼相问,却隐然是在质问,杨南灵目一扫,心中有数,回笑道:“贫道来自昆仑,路经此地便落脚休息,不想惊动道友,真是失敬了。”这天魔宗在此地占据,显然不知杀了多少修士,否则身上焉能有这般血气?杨南故土之地,岂容他人放肆?
杨南面上温然而笑,心底却戾气大升!
黑衣男子听是昆仑门下神情更是一凛,皱眉冷笑道:“你们昆仑好大的名头!七十二观各据了七十二座城池,温泉城如今乃是我天魔宗属地,还请道友离去。”
杨南心中暗怒,脸上温然笑道:“贫道驻足之地乃大元神州属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知贵派何时掌了社稷神器?”
凡间寸土,只归人间帝皇,修道之人无论妖魔鬼怪入得凡间便要收敛道法神通!
杨南见这黑衣男子出言不逊,心中暗叹如今天下真的开始乱了,否则一个小小天魔宗如何敢霸占一府之地?
黑衣男子更是一脸狠厉的叫道:“我魔门如何行事,也是你们昆仑能管的么?再不走,休怪我拿你祭旗!”
杨南摇了摇头,望着天空下方矗立的神庙,叹息道:“我修道中人向来不参与凡间俗事,贵派既要占地为王,小道不才,倒也想试一试。”
“好贼子!”黑衣男子手掌一扬,一面鬼旗迎风招展,旗中一只阴神跃在半空,腾起浓浓黑雾,这只阴神极是凶恶,张牙舞爪向杨南越越欲试,似乎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我天魔、天符两派在此也不知杀了多少不开眼的人,多上你一个也正好为我厉鬼旗添一助力!”他说着,挥了挥手,那只阴神一声咆哮,便猛冲了上来!
杨南见那只阴神不过是宗师初阶的实力,哑然失笑道:“两大派?好生威风,贫道正要见识见识。”
杨南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轻轻一举手,江山戒中,天外彩舟的玄冥阴煞旗顿生感应,虚空中腾起两团黑雾,两只大宗师级的阴神一声咆哮便扑了上去。
这大宗师级的阴神远远比天魔弟子的厉鬼要强上太多,光是那浑身煞气就令人望之心寒!
黑衣男子见这两只阴神十分恐怖,心中一惊,正待后退时,只听得几声厉吼,玄冥阴神早就将鬼旗上那只阴神扯碎了吞下,血红的眼睛一瞪黑衣男子,转头又似欲向他扑来。
黑衣男子一捏传讯符,一缕红光冲天而起,天空响起一声尖锐的啸声,这声音仿若厉鬼哭嚎,当真声闻数里,满府皆惊!
杨南见他去招帮手,只是轻轻一指黑衣男子,两只大宗师阴神猛的张口“嗷!”的一声便扑了上去!
玄冥阴神扬起的可怕黑雾如一团阴云笼下,黑衣男子不过是师级实力,哪里能抗得住大宗师级的阴神?失了护身法宝之后实力更加不堪,只来得及出一声惨叫,一瞬间便被两只阴神扯成碎块,连神魂都一块吞了。
两人争斗只在半空之中,凡人只见天色一暗,阴风四起,却不知已有人死于非命,杨南一扬玄冥阴煞旗,两只六阴神护在他身周,荡开一团浓浓黑云便往城中主庙而去。
黑衣男子死前出的讯号很快被人查觉,数道遁光从城中主庙飞射而来,停在杨南面前,数个道士和数个黑袍人分做两旁,似将杨南围在当中,为一人厉笑道:“好贼子,居然敢害我天魔宗弟子,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魂炼九转,岂能消我心头之恨?”
来的自然就是魔宗十二门之一的天魔宗长老,门下弟子惨死,怎不叫他又惊又怒?他当即一挥法宝便想动手,旁边一人脚踏红锦,身着道衣,面容清雅,挥手向杨南冷笑道:“你是哪里的毛贼?也敢来捋我天符宗、天魔宗的虎须?”
‘天符宗?’杨南瞬间想起当日在昆仑山下被人围攻的情景,心中杀机更起,口中却笑道:“道友出身天符宗?不知与那曾光长老是何关系?”
这道人一怔,还以为杨南与自家有旧,随即应道:“贫道曾连,曾光长老正是我派中师叔,道友难道与曾光长老有旧?”他本想立即动手,见杨南提起自家师叔,不由的顿了一顿,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若是有旧,还真不好下杀手。
杨南呵呵笑道:“对了,我正要找曾光长老算笔旧帐,不想今日却遇上了你,拿了你的人头,便算向曾光要一分利息吧!”
曾连闻言大怒,杨南分明是存心戏弄,这哪里是有旧?分明是有仇,他冷笑一声,道:“小贼,敢向我天符宗挑衅,便接我十二道威严符吧!”
一旁天魔宗弟子小旗急挥、魔环连振,唤出众多厉鬼阴神向杨南拥来,天符宗弟子更是划符召神,诸般符录皆至,一时间天空中神将厉鬼一齐蜂拥杀至,声势好不惊人!
“斩!”赤阳手中红色法兵一涨,化做一柄十多丈的魔炎法剑,一瞬间便连斩数个厉鬼阴神!
“看我污血环!”一旁的魔宗长老早就按捺不住,手中一扬,一只血色骨环迎风涨大,像一个巨大圆圈向杨南套来,环中千万厉魂一齐嘶叫,端是令人心惊肉跳。
第二十三章节 符宗请神!
杨南见这血色骨环戾气极重,平常法宝一沾即污,显然十分厉害,不过他有玄冥阴煞旗在手,哪里会惧这血色骨环?两只玄冥阴神一左一右迎了上去,血云黑雾一起在半空绞动起来。
“镇!”曾连面色一凛,屈指默划,杨南身前灵光喷涌,一个巨大的镇字将他围了起来,这镇符像无数索链紧紧将杨南缠在当中,四面八方传来一阵拉扯巨力,杨南淡淡一笑,阴蚀法兵爆开一团细小黑丝,护住全身,黑蛇张开口开,一口一口的咬向镇字,身躯将杨南护在当中,这镇符竟渐渐被法兵蚕食。
“威!”
曾连一抖手,一张气息浩大的符录迎风绽开,这符隐然像是在每个人的心里压上了一座山峰,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雕虫小技,也敢放出来惹人笑话?”
杨南冷冷一笑,驱动三千黑蛇将镇符吃个干净,对这威符一点儿也不在意,威符只不过是一种精神压力,同是宗师,曾连的威符又岂能吓得倒从凝山段中走出来的杨南?
“兵!”
曾光撒出一大片纸人,化为一群手执刀枪的阴兵猛的向杨南扑来!
‘化,冥兵三千!’
三千黑蛇如丝如雾,如利箭、如雨丝,所过之处如摧枯拉朽,将一个个阴兵斩得四分五裂,化做片片碎纸从天际落下!
符宗有咒术、召术两大分流,曾连这咒术修炼还不算精深,怎么能挡得住杨南的王阶神兵?
曾连一惊,脸上立时色变,这才知道杨南不好招惹,但是此时既已动手,便骑虎难下,杨南若是不死,便是他们倒霉!
“雷!”他接连喷出三道金符,尾串连,金符引动天际雷霆,一瞬间天空云层涌动,电蛇四窜,一股威严之息笼住空中,紫色光芒一闪,天际中刹那间放下三道粗若水桶的雷电来。
三道紫光闪烁的雷电果然击中杨南,瞬间将他打成飞灰,曾连心中一喜,这正雷符威力无匹,便是宗师也抗不过去,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杨南的身影又从一旁空中显现出来,拱手向曾连笑道:“道友符咒好生犀利,贫道领教了。”
被雷劈中的杨南化做一张纷飞的符纸,好似无数蝴蝶,飘飘荡荡的从空中落下。
“替身符?”曾连一眼便看出来对方用的也是符术,而且还是一种难得之极的符术,替身符制作不易,需要极佳材料,可变化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真人来,若非法力比施符人高,断然看不出真假。
“道友好手段,再接我这一张请神符!”
曾连冷冷一笑,本命金符飞起半空,出一声清啸,天空中垂下一道金光,一个怪模怪样的神将出现在他顶端,这神将面色狰狞,像是从地狱修罗道中刚跳出来的魔王,浑身上下满是可怕强横的气息!
曾光请到这尊神将之后,脸上涌起一丝自信的神色!
‘大宗师神将?’杨南看到这六头六手六尾、形容狰狞的神将,心中讶异不已,符宗请神,多是山中历代供奉的怪物,有上古妖魔,也有魔界怪物,更多的是历代符宗祖师,只要炼化之后,供奉神坛,便能为其所用。
要知道,符宗弟子施符所请神将实力不过是山中本体七分之一!
但所招来的神将本命与符宗灵山气脉炼化为一体,法力强大,不死不灭,端是厉害!
就算把它杀了,灵山本体依然无损,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又能回复实力!
“疾风魔祖,灭此强敌!”曾连张手一指,这神将一声咆哮,卷起一团风柱便向杨南扑来,半空之中有若风卷残云,罡风激荡,神将六手齐上,向杨南抓来。
“斩!”杨南一挥法兵,化为巨兵之相,一轮弯月寒芒闪过,猛的向神将斩下,这黑蛇法兵斩落之时,却被六手神将牢牢抓住,杨南心中一惊,连催法力挣开,黑蛇奋力扭动,却是纹丝不动!
‘好厉害的疾风魔祖,恐怕这就是天符宗七大神将之一了,只是七分之一实力就如此厉害,真身到来岂不是尊者修为?’杨南见这神将身周灵光滚滚,更是暗叫不妙,那神将抓住法兵之后,转身一甩,竖起六只长鞭巨尾啪的一声向杨南抽下!
这长鞭巨尾如蛛网漫空罩了下来,来势极是凶狠,杨南若是挨上一下,便要吃上大亏!
“入!”杨南目光一凝,一瞬间神魂俱净,修长的身躯诡异的一缩,瞬间化为一个细小光点,径直投入黑蛇口中,黑蛇法兵瞬间像是活了过来,生硬的身躯一瞬间变成了强横的血肉之躯!
得了主人神魂法力相助,黑蛇凶相狰狞,蛮力大增,猛的一扭,终于从六神将手中挣脱出来,转头便是狠狠一咬,将六神将头咬去一个。
疾风魔祖吃了大亏,更加暴怒如狂,手抓尾抽,一瞬间将蛇鳞打落无数,黑蛇被他咬得血肉模糊,杨南与他拼起法力远远不敌,只好破开鞭影,逃到远处,略作喘息。
曾连一脸冷笑道:“小小兵宗,也敢卖弄,今日便让疾风魔祖吞了你的神魂,让你永世不得过生!”
杨南跃出蛇口,心知难敌这符宗神将,唯今之际也只有拿出天外彩舟来对付了,曾连正指挥疾风魔祖张开巨手向杨南抓来,虚空忽然多了一艘灿烂华美的彩舟,这彩舟像一道流光,向神将轰去,这一击好生厉害,猛的将疾风魔祖撞飞数十丈开外。
疾风魔祖吃了这一撞,法力大损,却更加狂暴的连连向彩舟猛扑,倪彩在舟中见这怪物好不厉害,当下唯有连催彩舟与它撞击。
天外彩舟有诸般法阵相护,一时间倒与这怪物拼了个不相上下。
杨南缓过气来,这才知道这符宗弟子若有神坛相助,远不是当日昆仑山脚下那孱弱的模样,‘事到如今,唯有先解决了这神将,否则便难以取胜!’杨南眼眸一冷,两大灵窍内两颗法珠顿生感应,一龙一蛇在他身周相互缠绕,一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剪刀模样!
青龙属法,黑蛇属兵,杨南修炼之际别出心裁,在不灭阴轮的融合下将两种毫不相容的功法交缠在一起,便形成了这一种特殊的神通——龙蛇剪!
一龙一蛇,皆是宗师法力,龙属法、蛇属兵,兵、法相融,一剪之下,威力无穷!
龙蛇剪,有了五灵封神图之后,经过杨南成百上千次试演,终于将这一威力巨大的一招修炼成功!
这,便是杨南最大的杀招!
杨南祭起全身法力,龙蛇身上灵光大涌,两道绚丽的光华一闪而没,瞬间便向疾风魔祖剪去,只见两道长虹相互交错,这龙蛇相缠,法力无边,一剪之下果然将疾风魔祖剪成两断!
再强横的大宗师也经不起这兵、法相融的玄妙杀招!
“我的神将!”曾连痛叫一声,脸孔扭曲,张手便降下十多道雷电轰向杨南蛇身,杨南指挥着龙蛇剪,瞬间将疾风魔祖剪成碎末一口吞了,转向顶着雷电向曾连飞来。
这道符咒雷电威力远远不及天雷万分之一,杨南人兵合一之后,肉身强横无匹,便是让曾连轰上十多下也不会损伤躯体。
这疾风魔祖虽然只是本体七分之一的法力,但却也是大补之物,龙蛇纽动,一瞬间更是涨大了数分!
曾连见这法宝好生厉害,心知再难抵挡,当下便想遁光飞逃,杨南哪里能让他走?龙蛇剪瞬间分开,黑蛇化为巨网,青龙化为冰丝,天罗地网,一下子便缠了上去,将曾连绞成了肉沫!
曾连的魂魄跳出半空,痴痴呆呆的愣在半空,黑蛇巨口猛的一张,便将他吞了下去。
曾连一死,那几个天符宗弟子一声悲叫:“师叔!”便欲与赤阳拼命,赤阳一声冷喝,剑化巨鸟,熊熊大火燃起,战不多时便将他们烧个干净。
天魔宗长老正与两只玄冥阴神斗得正狠,忽见曾连惨死,心中大惧,当即便想逃遁,杨南伸手一指,龙蛇又化为剪刀,向他罩来。
这龙蛇剪灵光数丈,显然十分厉害,天魔宗长老如何敢硬接,身下黑云散开,向天际逃去,杨南冷冷一笑,龙蛇依样画葫芦的变成两张巨网将他罩住,瞬间便是一绞!
那魔门长老心知不妙,忽的张口默念法咒,身躯蓬的一声化为一团血雨,往天边射去。
这一蓬血雨又急又劲,杨南猝不及防下唯有先护自己肉身,想追魔门长老,除非有天元清虚在手方有可能!
‘血雨遁形**!’杨南也听艾慕云说过这等拼损修为逃遁的魔功,此时也追之不及,便也由他去了,为的两人一死一逃,剩下几个天魔宗弟子如何能挡赤阳法剑,不多时便被老螃等妖兵一一斩于剑下。
老螃斩了这些人类修士,喜孜孜的领着小妖们拾捡血肉魂魄,张口便大嚼起来。
杨南不准手下妖怪伤人,但是杀死敌人却不禁血食,老螃等妖兵因此个个好战,巴不得自家小爷天天与人打架,也好捞得一两个上品肉身吃上一吃……
第二十四章节 无上金身法!
人兵分离,杨南收回法兵,这才现,吞了修士神魂之后,法兵黑光更浓,被疾风魔祖打断的鳞片又长了出来,这次争斗居然不吃亏,倒像是得了便宜。
‘难道冥兵噬天录还可以令法兵噬人而提升品相?’杨南有此现,心中更喜,不过,曾连虽死,符宗术法倒也奇特,杨南心中倒也不敢将符宗真的看轻了,“赤阳大哥,这天符宗还真是厉害,这等魔神都请得出来。”
赤阳收起法剑,不管老螃等妖怪可怕的吃相,叹了口气道:“还好他只是专修召术,若是召、咒两术俱全,你想那么容易打败他就不可能了。”
符宗召术请神、咒术灭人,两大分支皆有擅长之处,召、咒两术兼修者大有人在!
修士相斗,瞬息间便能分出胜负,有时胜负只是一线之差,杨南见过请神的威势,心中对这法宗道术也起了敬畏之心。
不能因曾连弱小便看轻了符宗,否则将来栽个大跟头才叫冤枉!
他抬头对赤阳笑道:“大哥,我们这便去这土地庙中看看,这一魔一道两个宗派在搞什么鬼!”
赤阳也对当今天下这诸般怪事好奇不已,当即点头赞同。
杨南在温泉城上空大打出手,下方凡人只是察觉天生异象,风卷云动,而土地庙中一众鬼差却个个看得清楚,眼见这外来的修士竟然将所有仙师斩尽杀绝,实在是既狠且辣!胆战心惊之下,他们早就列队恭迎杨南到来。
杨南落到城中,土地庙中牛头、马面带着一群鬼差上前,这等阴神凡人肉眼看不见,但在修道中人的灵目之下,却清晰真实,与真人并无二致。
‘这位爷可真狠,一来就将原来仙长一鼓而灭!’牛头马面心中寒气大盛,一脸陪笑道:“上仙大神威诛尽妖魔小丑,小的真是敬佩不已,不知上仙驾临此方有何吩咐?”
‘这帮小妖阴神,真是与青楼女子一般,生张熟魏接得熟络了……’杨南心念一动,胸前小铜钱绽开一缕七彩神光,笼住全身,一瞬间好似天神下凡,威严如狱,七彩神光笼罩庙内,一时间庙宇光华大放,仙气升腾!
‘好厉害好可怕的神光!’牛头马面更是战战兢兢,这等神威就是原来的山神也大有不如,更别说是如今庙中的土地爷了。
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今日来得不是什么上仙,而煞星!
若不小心侍候,这煞星捻死自己等小鬼如同捻死一只蚂蚁!
杨南走入庙中,见庙宇神坛之上赫然供着两位神像,一位兽头人身、样子却似妖魔,一道仙风道骨,飘逸如仙,但一座庙中道士竟与妖魔同列神坛之上,显得好不怪异!
‘看来,这就是两个门派勾结的原因了……’杨南转头笑道:“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浑身一哆嗦,立即应道:“小人在!”
“为何要供这两尊神像?这神像是何来历?”杨南指了指神坛上那灵光淡淡的神像问道。
牛头胆子稍大一些,上前大嘴一张,露出两排大牙陪笑道:“仙长有所不知,如今这天下诸城都被无数门派占据,这一尊黑天魔神和灵光道祖正是先前那两个门派中的祖师,供此神像是要收集愿力,构筑金身!”
‘构筑金身?’杨南疑惑不解的道:“谁想出的这种主意?佛门不灭金身岂是收些愿力便能构筑的么?”
佛门金身不灭,在世间流传已久,但是就算是大德高僧,想要真正成就罗汉、菩萨位,只怕也非易事,这些旁门左道占了城池,控制百姓,收集愿力就能成就金身?
这种成仙的法门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杨南与赤阳疑惑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愕然不已,一旁马面咧开大嘴呵呵笑道:“仙长有所不知,这愿力金身之法早就流传甚广,只要占的地方够大,百姓够多,那这金身就一定能成!”
杨南听他说的有模有样,倒生起十分兴趣,当下便仔细的问了个明白。
十年前,人间便流传出一篇玄功妙法,名为‘无上金身法’,这卷功法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传遍天下,稍有修为之人都得到了其中口诀,这无上金身法讲的正是竖立神像,吸取愿力,而成就不死金身的法门。
世间长生之道渺茫,绝世功法更是世间难求,这有望成圣的无上金身法一传播开来,在凡间引起了巨大震动,能成就无上不死金身,哪一个修道中人不想要?
功法虽然易得,但是世间百姓谁能掌控?
直到数年前元武帝下诏成立上仙司,天下诸王纷纷效仿之际,妖魔鬼怪、修道诸门便尽数跳了出来,不管魔修、道修、佛修、妖修,只要能为藩王出力,便会替他们建立庙宇,传播信仰!
藩王得到了修道势力相助,门派也得到了凡间势力支持,一时间天下便四分五裂,再难收拾!
从此之后,天下百姓更是朝不保夕,身旁时时刻刻都有一群可以摧城拔寨的修士在侧,修士如壮汉,百姓如蚂蚁,藩王只要自己实力大增就喜上眉梢,哪管辖下百姓死活?
杨南听得一阵心惊肉跳,暗叫:厉害!这个传播无上金身法的人居心叵测!这分明是要让天下大乱,变得更难收拾!
这么一来,人、妖、魔、道就混在一起,其中恩怨因果岂能断得清楚?
赤阳皱着眉头道:“阿南,没想到十年前就有人刻意散播功法,想来这功法一定十分诡异,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上当了!”
杨南点了点头,心中清楚,想长生,哪有那么容易?这无上金身法听起来跟无上妖身法类似,但是功效大不相同,此法若是不能使人修为大增,断然不会有这么多妖魔鬼怪上当!
可是,如果真的是什么绝世功法,谁还会轻易泄露?而且还弄得天下皆知?
成仙成圣,自古以来人人都恨不得只有自己一个人!
“怪不得天下间忽然多了这么多神庙,原来都是为了长生!牛头,这土地庙原本是城隍庙吧?”杨南望了望身旁一群形象狰狞的鬼差,心中了然。
牛头苦着脸点点头,道:“仙师说的是,十年前妖星划破苍穹,冥神他老人家一去不回,地府十王各自为政,这城隍庙的城隍辞去之后再也没人管理,后来便被那些仙师改成了土地庙,用来供奉他们的阴神。”
他这等阴神,既不入生死轮回,只望通过鬼修炼出肉身,但无肉身之前修为低微,人类修士师级高手一个便能敌得过成百上千小鬼,遇见高手前来,牛头马面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杨南想了又想,又道:“那无上金身法你等都知道么?”
牛头点了点头道:“不知为何,此法传遍天下,便是连我们这等鬼差都能得知这卷功法,但功法易得,信众却是难求,若是信众不够,这愿力也极浅,据说长安城中数年前已有人筑就无上金身,成就不死之身了!”
“已经有人做到了?是谁?”杨南一脸骇然,难道这真的是成长生之法?如果不是无上妙法,如何会有人真的炼成不死之身?
马面见杨南脸色温然,大起胆子在一旁插口道:“听说是皇朝御林军总管,武圣杨兰!哦不对,现在该叫武神杨兰了!他占据京城六辅、数百万信众,数年下来愿力非小,已成了气候,比这些占洲据府的门派强得太多了。”
“杨兰……!!!”杨南捏紧了拳头,眼中露出一丝杀机!他冷笑道:“没想到啊!居然是他成就无上金身?”
当日昆仑山下杨兰在步虚盘龙剑下逃得一命,今日果然又翻了身!
杨兰再强,杨南也丝毫不惧,他已非昔日之杨南,就算让杨兰练成不灭金身又如何?
终有一日,定要叫杨兰授剑下!
闭关六年后,杨南道心大有长进,心中虽怒,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去长安寻仇的好时机,长安城内不但有珍奇异兽司、还有上仙司、众多修道势力!
一个人就算强如尊者,也不是对手!
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他决不会冒然前往长安!
赤阳一脸凝重的道:“看来这无上金身法还真是非同小可,牛头马面,将这卷功法说出来听听。”
第二十五章节 立威!
两个鬼差见仙师果然也有兴趣,而且这功法也用不着保密,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所有口诀通盘说出,杨南接连问了数个鬼差,现他们得到的口诀一模一样,这无上金身法像是佛门功法,杨南将口诀细细推敲一番,骇然现,这流传甚广的口诀果然威力无匹!
无上金身法,共分淡金、亮金、真金三个境界,集信念之力筑就金身,色泽越浓,法力越高,修炼过程简单来说分为两步,第一,建立神坛,展信众。第二,收取愿力,炼化自身!
愿力越大,法力越强,待到最后若是能占有天下,信众达上亿万之多,得来的法力高深莫测,十分可怕!
炼得无上金身,一可借无尽愿力护体不灭,二可借无数杂念乱人神魂道心!
‘集众念,成**,十亿原力,推开彼岸之门,三千金轮,照遍六道众生……’
杨南轻轻念了几句口诀,在神识之中试演这无上金身法,却只见这金身法力的好处,断然看不到坏处!若非他心中认定这功法邪门之极,只怕也会和众人一样认为这是一种难得的长生功法!
这无上金身法既不讲神通变化,也不**力高低,愿力越强,金身就越强,好似佛门不动金刚体、不灭金刚体一般。
佛门的不灭金身尚还需苦修佛法、融会道心,数百年后略有小成,这无上金身却能在数年之内便达到同样的效果!
怎么看,这功法总是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但是以赤阳的丰富阅历和杨南的聪慧都找不出这无上金身法的破绽,两人在土地庙中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难道这真是一种长生功法?”杨南与赤阳皱着眉头,虽然感觉不对,但始终不明白这个中奥妙,一旁牛头马面却笑道:“仙长有所不知,这功法若是不修炼,便不能知其妙处,但一修炼,却源源不断,不能停止,这愿力积得多了,可比百年苦修,当真非同小可。”
杨南眼睛一亮,道:“你是说这修炼法门一练之后就定要炼下去?否则便怎样?”
牛头摸了摸大脑袋憨憨一笑:“这一直炼下去便能法力无边,若是没了信众便会法力大损,严重者甚至连原本修炼的法力都会被这无上金身吸干,不过只要有地盘,一定不会出现这种事。”
在牛头心中,愿力来自人类,这个世界各个种族以人类居多,除非人类全部死光,否则哪里会出现愿力不济的事情?
就算辖下人类不够多,再去其它地方抢就是了!
‘似乎……我也可以试炼这无上金身法?’杨南心中一动,忽然从江山戒中取出一支紫玉竹来,他将这支紫玉竹炼成一个人偶模样,注入一缕神识,而后便运起不灭阴轮神通,操纵这紫玉竹修炼这无上金身法。
以紫玉炼化一个无知无觉的替身,以不灭阴轮分割一缕神识,这替身与本体毫无关系,看起来如同一件活人法宝一般。
他一瞬间便想出这个主意,用九霄妙法总纲中的替身符来修炼这邪异功法,不仅可以看一看这功法的诡异之处,更可以一探虚实,若是功法有害,便毁了这枚替身符就是,就像他用不灭阴轮转换魔气炼制玄冥阴煞旗一般,若无转换出来的魔气,断然也指挥不动两个玄冥阴神,玄冥阴神若是反叛,与他本体也不相干。
本来这所谓的无上金身法古怪凶险,杨南虽知有鬼,但也不敢轻易去尝试这妖法。
这一切,唯有能自由转换天下灵气的不灭阴轮神通才能办到。
不过,他想炼无上金身法,必定要有信众,杨南此时又哪里有什么信众?
杨南屈指一点,紫玉竹替身瞬间变成和杨南一模一样的真人,只不过,这替身穿的是紫色道衣,与杨南一身白袍的样子毫不相同,表情端庄肃穆,倒也真有几分神明的威严模样。
杨南灵目四扫,现替身运起无上金身功法之时,四周几十个鬼差头顶上飞出一条条金色光点,不断飞入替身体内,这几十个鬼差此时对自己怎会有信仰之念?
杨南仔细一推敲,稍时便明白过来,这无上金身法吸收的不仅是信仰愿力,更是他人七情六欲之念,恐惧、敬畏、敬仰、信任……只要是对自己有任意一种念头,都会被无上金身吸收!
念力越多,法力越强!不管善念邪念,这无上金身不分好歹尽皆收下。
若是将来这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反噬,修为再高的修士也会成为一个魔头!
杨南炼了无上金身法后,心中恍然大悟:这无上金身法果然是妖法!甚至是一种被人操纵的妖法!若是练了之后,只怕不得长生,还能成为愿力的傀儡!否则怎会有法力倒退、乱吸念头这样诡异的情况?
无上金身虽能护主,但亦可噬主!
任你再强的神仙,也抵不住那无穷无尽的千万个念头!
只是,杨南有不灭阴轮和替身符这等神妙之术护身,便是让替身修炼无上金身法也无大碍,紫玉替身本来无欲无识,就算让杂念尽皆占据也不会迷失本我,除非,哪天替身的杂念比自己本体的修为还高,那时便难以掌控。
“这妖法断然练不得,阿南,我们先把这神像推了,再谈这南洲之事。”赤阳更是刚毅果决,一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奥妙,他知道杨南生性谨慎,断然不会轻易尝试,这替身符却也神妙,稍一修炼身上便闪烁数点金光,当真便是邪功模样。
世上哪有一练就成的功法?那些无望长生的修士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大哥放心,若有差池,我便毁了这枚替身符便是。”杨南转手间便收起紫玉替身,这无上金身奥妙还有待琢磨,若非有昆仑无上绝学在手,杨南也不敢尝试。
杨南手中法兵一挥,数道煞罡闪过,砰砰数声,将神坛上那两座神像斩成数块,他回头向一众鬼差道:“你等既是城隍鬼差,今后我还有用你们的地方,可留在这城隍庙中听命,你们可晓谕这城中百姓,今后不得再供奉什么神明!这城隍庙中,就先供着这紫玉替身,百姓若要烧香,便让他们来,若不愿,也不可勉强。”
牛头马面见这仙长忽的捣毁神像,不想再练什么无上金身法,只好苦着脸应了,他们也曾练过这功法,如今若是没了信仰来源,便要功力倒退,还好他们修炼不深,否则便只能退阶到阴魂境界去了。
杨南在城隍庙中等了许久,才见老螃、大鹏、章鱼大将领着二千妖兵匆匆赶回,他们身后或妖或人,聚集了温泉城境内所有城镇的土地爷,这些修士高来高去,温泉城上空阴风四荡,天象怪异,众百姓更是噤若寒蝉,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便是温泉城的知府大人也在府中哆嗦不已,寻常兵丁更是恨不得抛下兵器回家逃难去,直到阴云平息,四方静寂之后,知府大人这才想起去土地庙中上香祈求神灵保佑。
“小爷,我回来了,这帮杂毛小妖,一见我们来便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还真招不来这些大神!”老螃抹了抹大嘴,嘿嘿而笑,看起来那些不识相的土地爷早就进了他的大肚皮里去了。
杨南坐在城隍庙中正堂之上,看着堂下济济一堂的土地爷,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堂下一众土地爷修为大多只是师级,他们看着堂上众多宗师和数千师级凶悍妖兵,心中实在惴惴不安,今日温泉城的变故众人皆已知晓,数个宗师都被人斩尽杀绝,自己这等小小妖师如何能敌这无数师级妖兵和这些宗师?
不论是杀是剐,也只有低头认了……
“诸位,你等既做了一方土地,当保一境平安!这无上金身法不需再炼,尔等可晓谕百姓,今后家中不必再供奉神位,可听清楚了?”杨南神目如电,缓缓在一群土地爷脸上扫过,令他们胆战心惊,汗流浃背。
“仙长有命,我等皆愿奉从。”众土地参差不齐的回应了一句。
“不服气是么?”杨南冷冷一笑,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气,挥手道:“老螃,将这群人中,那些顶上有血气的妖怪给我斩了!将神魂炼化,尸吞噬!”
老螃一听大喜道:“老螃遵命!”他大手一挥,几十个妖兵冲入土地爷人群中,将顶上那些有血气的妖怪打翻在地,他如今已是宗师,对上这等小妖实在不费吹灰之力,不多时便将这几十个吃人的妖怪尽数杀了,九天血尸被他召了出来,难得开了个大张,吞了数十个神魂,血尸身上煞气更重了。
这数十个妖怪只是数百个土地爷中为数不多的恶妖,杨南杀鸡给猴看的手段更让众土地惊恐万状,这下脸上更是尽服服贴,那一股不情不愿之气顿时少了不少!
形势比人强,若是不服,数千妖兵瞬间便能将自己杀得干干净净!
堂上坐着的那位道士长得虽然俊雅斯文,但是下手却毫不手软!
第二十六章节 虚无洞洞主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杨南早就让老螃打听明白,杀的这几十个小妖中大多都是横行乡里,生祭血食的恶妖,杀之不足惜,剩下的只要好好抚慰一番,便能掌控这十县百乡。
妖怪向来自由散漫,如不下重手、行重刑,他们岂会生出敬畏之心?
杨南不管他是什么土地爷还是小毛神,如果胆敢祸害人间,先斩了再说!
这一番威吓手段令众土地齐齐震慑,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有胡作非为之心,杨南坐在神堂之上,见众妖敬畏之色,心中正觉稍稍安稳一些,一个把门小妖忽然上前来禀报道:“小爷,这温泉城知府领着一群士绅前来庙内进香,后面还有无数百姓,要不要拦住他们?”
‘凡人官府前来?倒也不好阻拦……’
杨南皱了皱眉,看了看神坛上那碎成数块的神像,心中一动,挥手将这些碎土装入江山戒中,转头道:“我等修道中人,如无必要,不必现真身与凡人打交道,你们可进我江山戒中暂避。”
杨南说着,袍袖一挥,便将数百土地爷尽数装入江山戒中,他取出那枚紫玉替身,命他化为神像,立于神坛之上。
一众鬼差个个附于自己的塑像上,杨南摇身一变,也变出个鬼差模样,与牛头马面站在了一处,两个鬼差见上仙神通广大,居然还谨守天条,心中暗暗钦佩不已,只是牛头马面身旁忽然多了一个面相狰狞的夜叉塑像,显得极是奇怪……
鞭炮霹雳般的响了起来,一身官袍的温泉知府领着一群城中士绅进得庙来,忽见神坛之上神像变成了一个清雅出尘的年青仙师,他心中惊了一惊,脸上神色却丝毫不变,取过檀香,点燃礼拜之后,跪地祈求道:“仙长在上,下方信士温泉知府孙金斗领城中士绅百姓进香供奉,今日仙长入住我温泉城,当享我香火,护我百姓,仙长若是有灵,来日信士必定为仙长重塑金身,开光祈福。”
孙知府一带头,一群士绅和有身份有地位的男男女女接二连三毕恭毕敬的上香,接下来便是城中无数百姓,香火缕缕不断,杨南赫然现,每个进香的人头顶飞出金色光点,不断没入紫玉替身之中,这紫玉替身运起无上金身法之后,所有的念力一股脑儿全被他吸收,身上光点便越来越多,隐隐有一层淡金光芒显露。
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意愿,但是不管什么愿望,都会化为一点金光飞入紫玉替身之中!
杨南见这官绅百姓对换了神灵好象毫不在意,不由讶然的对牛头传入一缕神念道:“我今日诛了天魔、天符两派,为何这知府和百姓毫不意外?”
牛头乃是阴神,他说话凡人自然听不见,当即便答道:“仙长有所不知,这土地庙中不知换了多少个仙师,你方唱罢我登场,换个仙师实属平常之事,今日天色大变,雷霆阴云四荡,他们这等凡人虽然看不见天空大战,但凭经验却也知道有人来争这温泉城,修道中人争斗,只要不伤及凡人,他们才不管谁来做这土地庙之主呢。”
杨南哑然失笑,这凡夫俗子也有生存智慧,修道中人如果只是狠斗,不去伤害凡人,那他们才不管上面人怎么争个你死我活呢!
为非作歹的修士也不是没有,但大多很少明目张胆的杀人如麻。
平民百姓才是修炼无上金身的根本,若是将凡人吓怕了,谁来提供愿力?
这些进香的人络绎不绝,杨南看得心烦,闭了五识后自顾自的练起道法来,他神魂入了五灵封神图内与图内影子又开始斗法,每有新招或新晋境界,这五灵封神图便能印证出新招威力,这等法宝有若一个与自己同时成长、却不会伤害自己的对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等所有百姓走后,杨南这才变回真身,依旧打开江山戒将所有土地爷放了出来,众土地爷见仙师变化如意的手段,心中更是震服,杨南好言抚慰几句,便让他们回去晓谕百姓,今后不必上香就是。
温泉府气象至此为之一清,杨南当即坐镇温泉府,向南洲十府推展开来,有老螃、大鹏、章鱼大将和赤阳出手,扫平天魔门和天符宗不在话下,或杀或压,数日之内便将这十府之地的牛鬼蛇神扫个干净。
各府百姓忽然现,一夜之间,那满街游走的妖魔鬼怪消失不见,便是自家供奉的土地爷也托梦说从今往后不必再日供三香,月祭血食了,这等奇象令他们又惊又喜。
对凡人来说,请神上香虽然必不可少,但是让神仙逼着去做和自愿去做,自然是两回事,温泉府的城隍庙有了妖兵坐镇之后,一些凡人的小愿望便很容易达成,就是一些孤苦人家也能得偿所愿,因此,温泉府的神仙威名远扬,不仅是南洲十府,连东洲、西洲处的百姓也听到了这里神仙的灵验。
于是,庞大的烧香人群络绎不绝不绝的来到城隍庙中……
杨南对凡人求仙祈愿的行为哑然失笑,世上虽有真神仙,但是有的愿望连神仙自己都满足不了,如何真能有求必应?
真神仙也管不了人间烦杂事!
他无非是让手下妖兵办一些救苦济贫的事情罢了,愿望听多了,也烦不胜烦,温泉府中景色怡人,老坐在城隍庙中也不是真正的游历人间,杨南心头顿时生出了一个主意。
温泉城内,杨南带着方青颜三女随意在繁华大街上领略红尘万象,杨南十多年未下山,重入人间之后,种种气象与十年前大不相同。
温泉城亦是南洲最热闹的大城之一,大街上卖艺的、算命的、卖吃的屡屡不绝,各种吆喝之声此起彼伏,一派勃勃生机。
‘红尘物欲扰人心,万象繁华魂迷离。’
杨南修道有成以后,对这世间种种,早就淡然于心,再好的景色,也得了无尽的道法神通么?
方青颜三女却跟他大不一样,眼见这般热闹景象,三女喜上眉梢,不时间掏出金银大肆采购,老螃带着几个长相稍好一点的妖兵跟在后头,每个妖兵手上都捧着一堆衣服、饰品、零食诸物。
从未到过人间的老螃心中讶异不已:这些东西既无灵气,也无用处,为何主母三人却乐此不疲?
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尽忠尽职当起了储物柜,大街之上不能显露法宝,也只好让他们提着了。
一个装饰精美的阁楼前,“夫君,这一家是南洲有名的天衣楼,里面所产的衣衫闻名天下,不如我们进去看看?”方青颜难得出来游玩,此时见杨南有兴致陪她逛荡,便又走进了天衣楼中。
杨南摇了摇头,他手中的金银堆成了山,买来再多的俗物又有何用?
不过,既然是青颜喜欢,便任由她买就是,她为了自己十来年都未回家一次,区区小事,自然由她心意。
杨南转过头来道:“老螃,带上几个人跟着夫人,她喜欢买什么,只管掏钱就是。”
老螃一挺胸脯,大声道:“老螃遵命!”他声音雄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式,在他身后,几个师级高手捧着一堆物件,正一脸愁眉苦脸的神情!
带着女子上街,不论古今,皆是男人心中的苦差,这一点便是妖怪也不例外。
方青颜知道自己夫婿从不在意这等小事,当下只是抿嘴一笑,领着二女和妖兵入楼内去了,杨南在天衣楼前静观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正感叹年华易逝、时光如水之时,身旁忽然有人道:“世事如水、福祸无门,公子,可愿让贫道为你算上一卦?”
杨南转过头来,身旁说话的人居然也是一个道士,这个中年道士颌下三缕长须,顶上结了个清心冠,身材矮胖,面相清奇,手里持着一面写着‘算定前世今生、占卜现在未来’几个金色大字,他手抚长须,正定睛望着杨南微微而笑。
‘咦?这道士一点法力都没有,难怪看不出我是修道之人……’杨南见这算命道士一脸神棍模样,好笑的道:“请问道长,你是哪宗门下?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都得算得出来?”
杨南话语大有打趣之意,算命道士似是成竹在胸,神色镇定的淡然道:“贫道虚无洞洞主朱定,曾学过术宗三生轮回堪定妙法、周天骨卦法,不管是人是妖,一经推断,便能算出前世今生的运数,若是算得不灵,公子尽可砸了我的招牌!”
‘招牌?’杨南有点郁闷的看了看这算命道士那一支竹竿挑着的长约丈许的横幡,就是算不中,自己就是砸了这横幡又有何用?
不过,对于算命的道士,杨南心中还是存有几分好感,前世与老道士相邻设摊几个月,今世也算是道门中人,这没有半点灵气的道士法力不值一提,但也许有奇术也说不定。
杨南嘿嘿笑道:“我闻术宗擅占、卜、推、定、论五术,乃是俗世的第一大派,道长既然这么有把握,不如为本公子算上一卦,若是准的话,金银不在话下。”
占:写一字而知其人,卜:运法器而定吉凶,推:骨格自成命数,定:眼观气运,知人来历根源,论:终上四法后得出最终明确结论。
五术并用,才算是术宗正道,这些门道杨南当然被师父教过,否则昆仑弟子出门一问三不知,当真是遗笑天下了!
术宗,是道家法宗的分支,世间大多数的算命先生都出自术宗,这些算命先生大多靠着一张嘴哄骗百姓,寻龙找穴、堪舆风水都是术宗之学,常人所见的算命道士大多只学得术宗几分皮毛罢了,真正能断定前世今生、福祸吉凶的高人不是没有,只是参悟天机的他们如何会轻易为泄露天机?
杨南宛然一笑,心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看看这道士术宗手段如何?’
他摊开了手笑道:“道长,你不会说我眉带凶兆、印堂黑吧?”杨南思及前世老道言语,心中涌起一丝暖流,此时见到算命道士,哪里会不打趣几声。
那算命道士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公子且慢,术不轻传、算命有价,贫道算命一卦千金,先钱后算,这千金断然不能少。”
常人算命,都会说不灵不要钱,这朱定倒是干脆,直接伸手先要钱。
杨南哪里会把金银放在眼里,挥挥手笑道:“道长,千金勿愁,你且算算看。”
第二十七章节 一生功过
算命道士朱定睁开一双清潭般幽深的眼睛,望着杨南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眼中忽然闪烁着几道奇光,笼定杨南面庞,那目光似能看清人的神魂深处!
朱定看完之后,脸色怔了一怔,眼中露出几分古怪之色,杨南心中一凛,这算命道士眼露奇光之相分明是某种道法神通!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真的是一种诡异的大神通!
朱定低头想了一想,忽笑道:“还请公子伸出左掌来让我一观命纹!”
杨南见他不似作假,微笑着将手递了上去,朱定修长的手掌轻轻托着杨南晶莹如玉的手掌,观看许久呐呐道:“命纹厉、运纹凶、数纹福,奇怪……奇怪……”
“待我一问应天气数杆再说。”他伸手取下横幡上的竹竿,伸出手指一寸一寸量了一番,最后终于在某一节竹节处停了下来。
杨南看得分明,朱定这竹竿上有‘法、相、霸、威、兵、天、地、人、鬼、神’等诸般字样,看起来倒像是术宗一种奇特的筹算法器,只是这竹竿颜色黄绿,那几十个小字色作金黄,在竹节中若隐若现,好像天生长在竹子中一般!
其形若竹,其内有神!
‘咦?这竹竿是什么来历……好像小铜钱未开封时的模样?’杨南一见这根神奇竹子,心中忽然动了一动!
这算命道士朱定未必是一个骗子,他也未必是一毫无法力的普通道士!
这竹子……竟好像是先天灵宝???
一个普通的道士手里会有先天灵宝?先天灵宝若是遍地都是,那等同于满世界都是真神仙了……
‘难道他来寻我另有目的?’
杨南抬起眼来,仔细看朱定时,竟看不出这算命道士的一点破绽!他仿佛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普通人,越是没破绽的人,越是可疑!
杨南心中疑念大生,但朱定并无恶意,他也只能静观其变罢了。
朱定看完竹节上相应的三个金字时,抬起明亮眼眸,眼中闪过浓浓的疑惑之色,望着杨南道:“公子,你的命数奇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便赠你一句批言以待来日验证。”
杨南见他一脸肃穆的样子,笑道:“道长有话直说,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如何?”
朱定手指轻轻一敲竹幡,那数十个字瞬间又被白布掩盖起来,他缓缓道:“公子,你应运而生、应运而灭,一生功果可用八个字来形容。”
杨南好奇的道:“还请道长赐教,哪八个字能结我一生命数?”
朱定叹了口气,淡淡道:“功也霸道,过也霸道!”
他说起‘霸道’这两个字时,脸色肃穆,语气中似是带着无穷的肃杀之气,连四周空气都变得有些冰冷起来。
杨南呵呵一笑,道:“不瞒道长,贫道亦是修道中人,一生志在天道,既不参予凡间世物,又无势力争夺,何来霸道之说?”
杨南口中虽说不信,但心中却对这道士起了几分佩服之意,霸道不仅是昆仑门风,更是他转世以来的品行!
这一世,如不能尽舒已意横行天下,修仙又为何来?
便是霸道行事,又当如何?
朱定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但三生轮回眼、应天气数杆都定了你是应运之人,那就绝不会错,你掌中命、运、数三纹皆带凛冽干戈杀伐之气,此命凶厉无极,便是传说中的天界贪狼、七杀、破军三星君也无你这等凶相!贫道修为尚低,始终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实在惭愧……”朱定说得一派肃穆,根本不像是在扯谎的样子!
杨南听得心中一阵迷糊:‘难道说自己完成尊者愿便要大动干戈?天界三凶星君曾在人间搅起无数腥风血雨,这朱定居然说自己命相比他们还凶,岂不是荒谬?’
“道长,术宗奇术,贫道佩服不已,不知可有指点迷津之法?’这朱定既然不是骗子,便是术宗中的奇才,杨南也不禁对自己离奇的转世际遇满是好奇,当下便开口问个清楚。
朱定正色道:“此乃天数,非人力所能挽回,公子福泽深厚,他日若有疑难,需记得‘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便是,只是你生中藏死、死中孕生,实在是千古第一奇相,他日命数实在难断,贫道修为浅薄,不敢妄下断语。”
‘解铃还需系铃人?’杨南心知道门中人从不会把话说透,这朱定说的话虽然有头没尾,杨南也不好勉强,这句话并不难解,不外乎诸般因果皆源由一人或一物之上罢了!
说起人或物件,杨南身边就数不胜数,他哪能知道自己一生命数系在哪里?
不过,每个门派都会有每个门派的规矩,杨南点头道:“多谢道长指点迷津,这番忠告贫道谨记在心,这一千两银子便请收下,以作运算之资。”
朱定皱起眉头道:“你的命相我还看得不够透彻,这一千两我收不得!我云游天下,从未见到天下间竟还有我看不透之人,你的命数越到后来越是模糊,只有待我回山请得湮涅轮回盘再好好推演一番……”
杨南见他执迷于术数、命理,暗暗摇了摇头,一旁有人忽道:“夫君,你与这位道长在说些什么呢?”
杨南回过头来,见到妻子方青颜正对着自己温然浅笑,他指着朱定道:“青颜,来见过这位虚无洞的朱定道长,这位朱道长擅长推演命数、算定轮回,手段当真了得。”
朱定既不收银两,也不会是什么骗子,杨南心知此人术数修为非同小可,否则怎能真的说出自己轮回应运之事?
方青颜福了一福,向朱定道:“杨门方氏见过道长。”
朱定神魂不属,正对杨南命格迷惑不解之时,见到方青颜面相时却惊醒了过来,骇然指着她惊道:“咦?这为何又是一个古怪的命格?”
方青颜见这朱定一脸骇然之色,粉脸愕然,随即破颜微笑道:“还要请教道长,妾身命格究竟如何古怪?”
朱定细细看过方青颜面相,又向方青颜身后的莲蝶二女、老螃等众人打量了一眼,在莲蝶二女面上停留的时间最久,他脸色古怪的低低叹息了几声,呐呐道:“我一生行遍天下……哪知今日却遇见了几个命格玄奇诡异之人……难道……是我学艺不精?”
莲蝶二女见这道士失魂落魄,一齐吃吃而笑,白衣俏皮的道:“道长,你是不是说我们最后会成仙得道,所以看不透我们的命格啊?”
方青颜见白衣出言打趣,忙出声制止道:“白衣,不可无礼,这位朱道长乃是术宗高人,还不向他陪个不是?”
白衣见主母一脸肃穆,撅着小嘴露出调皮之色,嘻嘻笑道:“这朱道长不会是骗子吧?从前我与蝶衣可见得多了,他们法力全无,光靠一张嘴骗饭吃……”
方青颜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微怒道:“白衣!”莲蝶二女早晚是杨南的妾室,又是杨南从小相伴的侍女,感情远胜寻常侍女,方青颜平日虽然温柔和气,此时见她不知礼数,沉下脸来时,白衣果然心中生惧,终还是不敢出言调笑。
朱定伸手掐算指节,取出那支奇特竹节旁若无人的推演许久,忽然状若疯狂的拍手大笑道:“好好好……这男子命格无法参透,但这三个女子总算是算出一点眉目来了!贫道总算没砸了术宗的招牌!若是连人之命数都算不清,贫道无颜去面对列位祖师了!”
杨南见这朱定也如倪彩一般执迷一物,心中好笑不已,见他脸上神色由愁转喜,不由得应声道:“道长,内子命格如何?”
朱定冷声道:“术宗从无虚言,请恕贫道直言,你这妻子黑云盖顶、魂若牵丝,只怕活不过今年了!你们夫妻情缘已尽,便是你那两个侍女,祸福系你之身,也是劫难难脱,将来也前景堪忧!公子虽然法力高深,只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杨南听完未置可否,一旁老螃、虾统领可就恼了,老螃捋了捋袖子怒叫道:“好你个野道士,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家主母温柔和气,而且又是修道中人,哪来的短命之相?你莫不是在这里危言耸听吧?”
灵兽山中,杨南杀伐凌厉、赏罚分明,只是常常闭关,四大统领手下的小妖若是犯了错,若被杨南知道,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但方青颜和鱼娘一个端庄有礼、一个温柔大方,将偌大灵兽山基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手下小妖便是出错,也从不责罚,这个气度不比寻常的主母在众妖心中仅逊主人杨南,他们对杨南是又敬又畏,不敢有丝毫违逆,但对方青颜却是又敬又爱,敬若天人!
方今世上,也只有主人杨南能配上这等绝世奇女子!
这算命道士居然还敢口出诅咒之言?
朱定一番话让一干小妖摩拳擦掌,只等主人话,便上前抱以老拳,让这出言不逊的算命道士吃一顿好的!
“我术宗之人岂会畏惧生死而虚言恫吓?你要杀便杀!”朱定一脸淡然的立在原地,并不把老螃等一群妖兵威胁放在心上,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老螃,不得无礼,岂可因言而罪人?”方青颜止住手下亲兵粗鲁动作,望着朱定微笑道:“道长,不知此命可有法解?”
先前老螃欲抱以老拳,朱定也不畏惧,方青颜温言有加,他也不会受宠若惊,这让一旁冷眼旁观的杨南心中暗暗肯定,这个算命道士不卑不亢,果然来历不凡!
朱定叹了口气,道:“杨夫人,恕小道直言,命数乃天定,你之命格还是无解!此命当在今年内应验,贫道无故岂会咒人去死?”
“无解?”方青颜脸色一白,她呐呐的道:“难道我的命只有今年?那我如何还能为杨家开枝散叶?我如何甘心弃了杨郎……”方青颜抬眼望了望杨南,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成婚以来的欢喜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颜,我们修道中人亦是逆天而行,我命由已不由天!术虽天定,亦在人为,否则何必修仙?”杨南见方青颜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反而对无望为杨家传宗接代而耿耿于怀,心中感动,轻轻握住她的纤掌,报以温然微笑。
世人皆信命数,这个世界神仙都有了,六道轮回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方青颜固然害怕命数之说,但杨南是何等人?岂会真在意什么命运?
世人常说:我命由已不由天!
既然连深陷命牢笼的凡人都有勇气破除命运,逆天修仙中人又怎肯低头认输?
更何况,这朱定所说的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被夫郎握住手掌,方青颜心中渐渐定下神来,登时醒悟:‘这命数之说只对凡人,修仙之人本来便要脱轮回,有夫君在身边,哪里会有什么大难?就算有事,凡事也有夫君处理……’
在她心中,自家夫郎便是天下第一能人,还有什么会难得倒他的么?
第二十八章节 子归
方青颜回手紧握夫婿之手,两人对望一眼,俱都会心一笑,杨南望着朱定笑道:“道长神术,杨南领教了,这数千两银子便请收下,以表杨某一番心意。”
这朱定来历奇特,虽然口出不逊之语,但杨南心知他不是在说谎造谣,哪里会真的怪罪于他?
“我门祖师有规矩,算命不可无酬,这银子虽少,我便收下了。”朱定也不推辞的接过银两放入布袋之中,伸手取过朱笔,在三张白纸上写了数句批言,递给杨南后郑重的道:“道友切记,这三个女子与你根源甚深,你虽福泽无穷,但成也福泽,败也福泽,三生纠缠方有今日因果,道友他日便知这一切根由。”
杨南见他说得极是郑重,伸过手来接过三张白纸一看,上面赫然是三命诗:
“方青颜:回眸一望已千年、且将旧貌换新颜,一声惊叹尘如影,扶摇乘风上云霄——无际无涯。
白衣:千载蝶恋花、满树皆枝芽,甘露涌清泉、换得满衣雪——因缘际会。
蝶衣:悠然花中仙、直欲入九天,天生多情种、只对无情人——奈何天。”
“咦……?这命诗真的好生古怪!”杨南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三什么都没说、却隐有不祥之意的命诗,琢磨许久却始终参透不了其中奥妙!
‘看这命诗之意,青颜、白衣、蝶衣三女竟然都似有不测之命格,难道真的是受到自己的影响?’
“朱道长?”杨南抬起头来,却见眼前那手持横幡的虚无洞朱定已消失不见,他脸上愕然一呆,道:“朱道长哪里去了?”
老螃应声道:“小爷,那算命道士骗得了钱财,早就溜之大吉了,如何还敢停留?”
在他的心目中,一向精明利害的小爷今日怎会对一个毫无法力、只凭一张嘴骗子饭吃的算命骗子如此看重?这实在令人讶异……
“这虚无洞朱定,果真高深莫测……”杨南摇了摇头,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唉呀!这道士只怕不是什么虚无洞朱定!他分明是来打探我虚实的人!我只关心青颜命数,倒真的走了眼了!”
老螃厉声道:“好呀!我就说这道士不是好人!小的们,给我好好找一通,把这骗钱的道士给我抓回来!”
众亲兵早就等候多时了,此时听统领一声令下,早就四处散开去找,恨不得马上把那道士给揪回来!
方青颜讶然道:“夫君,你是说这朱道长来者不善?”
杨南摇头笑道:“那倒不是,这朱定的术宗推演之道倒是有几分神妙,只是,他说自己来自虚无洞,名朱定,分明是在说‘他本是虚无,来此做一番勾当,我他日若知道了定要诛他!’这人来历不明,且生怕我将来知道他的底细,这事情岂不怪异?”
其实杨南还没说出口的是:这个朱定既然身无神通道法,如何会在自己这个道门宗师的眼皮底下溜走?
宗师级的灵觉非同小可,这朱定趁杨南入神之际溜走,手段远非寻常道士可比!
可见朱定其实本无其人,但是给的三个命数却是实实在在!
杨南心中凛然生惧,朱定来自何方尚且不论,但是身旁三个女子前景堪忧才是最急迫之事!
不过,他纵然心中担心,却也不会真的说出来,方青颜见夫君神色暗淡,以为他被这算命道士戏耍了一番,心中气氛难平,忙道:“夫君,那位朱道长不过是得了一些钱财罢了,夫君不必着恼,就是算不中,也不必跟他计较。”
杨南望着自己这个好心的小妻子,叹了口气,将心内隐忧放下,微笑道:“青颜如此慈心,倒是普渡众生的架式,比我这个道士更像个修道中人了。”
方青颜见他最终还是破颜微笑,心中欢喜,道:“妾乃妇人之仁,夫君拯救苍生,这番作为才是大仁,妾与夫君哪能相提并论?”
就算杨南再然,被妻子这般夸赞也禁不住心中愉悦,他摇了摇头笑道:“若不是为偿祖父之愿和我尊者宏愿,我何必来世间淌这趟这浑水?
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凡间之事,最好由凡人自己解决,修道之人参杂其中,只会令世事更加混乱。”
方青颜也深知凡人与修道者的差距,上古时代的封神之战不正是因为修道者参加了凡间权利交替才引来了无穷的腥风血雨?杨南这番作为,才符合天地运行正道!
“夫君不必自谦,妾虽与夫君成婚只有半载,却也深知夫君心中自有天地,夫君有志涤尽世间污垢,妾虽不才,也愿倾力助之。”
杨南见爱妻说得极是动心,心中感动,对这个俗世的妻子,修道的道侣不禁更加看重,方青颜生来聪慧、幼有大才闻名天下,与洛阳琴音并称世间两大才女,即使杨南幼时深居国公府中,也听说过‘妙手慈心、北琴南方’的大名!
妙手操琴,声闻九霄,慈心渡世,医人无数!
方青颜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更兼师从医家第一名人黄岐老人学得一手神妙医术,从幼时起便坐于南洲府堂上为百姓免费治病,被人称为‘坐堂千金’。
比起她的医术,她的心地更让天下人敬仰不已!
即使是学道,也在短短时间大有所成!
真要比起天才来,杨南比这位小娇妻却大是不如了……
这样一个绝世女子竟会成为自己的妻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杨南握紧爱妻之手,温声道:“青颜,温泉府之事已毕,不如我们一起回家看望你父母吧。”
方青颜见夫婿多有怜爱之意,浓情蜜意远胜往昔,心中欢喜不尽,乖巧的点了点头。
杨南一月之间扫平了这一切之后,将那紫玉替身依然置于神坛之上自行修炼无上金身法,自己却带着方青颜一路游山玩水回到温阳府,一入凡间,不好使用神通,便也只能雇个马车代步而行,如今十府之地每个土地都有四斩律令约束,老螃等妖兵轮流查看,若是碰见哪个不怕死的妖怪再作乱,便一剑斩去,换个土地便是。
这般强横之下,南洲遂平,杨南望着一片清平的南洲笑道:“儒门始终都不明白,王道还需霸道辅助,若非如此,焉能推行天下?”
赤阳呵呵笑道:“阿南行事狠辣果决,大有霸者风范,不若去攻伐天下或可成就霸业。”这一月之内杨南拿出管束灵兽山的威风,下手狠辣,处事干脆,方能迅推平诸府神庙,赤阳因此拿他取笑。
杨南露出一脸苦笑,摇头道:“大哥你又来了,我哪里是什么霸者风范?若是不这样做,谁能清除这牛鬼蛇神?这也是暂时之计罢了,这无上金身法害人不浅,将来一定要找出元凶才是。”
这无上金身法被紫玉替身修炼之后,金光越积越多,单是温泉府一府之众便能收集无数念力,杨南的紫玉替身如今都隐然要晋至淡金境界,其中可动用的愿力更是可比一个师级高手,原本毫无法力的替身一月之间便有此等效果,难怪那杨兰能在数年之间成就无上金身!
杨南留下紫玉替身不过是试验一番,等明白了这其中奥妙所在,将来对上杨兰,也可有几分致胜把握。
“夫君一月之内还百姓清平,实在令妾身佩服。”方青颜一月之内见到自家夫婿行事如雷霆万钧,杀伐果决处虽战场将军也有所不如,任她才学过人,此时也不禁对杨南手段佩服不已。
杨南摇头笑道:“强权之下谁敢不服?若是再来一个比我狠的,只怕这南洲又要变一变了,此事不足挂齿,且先享几天太平便是。”世人便是如此,遇强则缩、遇弱则欺,不以霸道行王道,王道终是水中泡影。
杨南行事,一向便是霹雳手段,铁石心肠,如无此等魄力,便是花上一百年,也无法平定南洲!
只是他心中明白,只要有妖怪在,这世界就清平不了,凡人与妖怪之间究竟还是实力悬殊,加上修士与妖怪勾结,想要理清绝非易事,被赶走的天魔宗、天符门一定会回来找麻烦的,他们死了众多弟子,岂会善罢干休?这南洲想要静下来,还早得很。
“唉呀,杨大、杨二一个月前就去候府禀报我等归来,温泉府离温阳府不过数百里,我们走了近一个月,岳丈大人岂不是要怒冲冠了?”杨南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顿时一脸苦笑,身属凡间,亦当入境随俗,此时自己算是陪着妻子回娘家,哪有数百里走了一个月的道理?这老丈人岂不是要将自己恨之入骨?
见杨南苦着脸,方青颜掩嘴轻笑,道:“放心吧,我已命人再去禀报父亲,你为百姓出力,父亲只有高兴,哪会责怪?我父亲见到你欢喜都来不及,便是看在我面上,也会视夫君如亲子。”
见小妻子早有安排,杨南讪讪一笑,这才放下心来,众人入得温阳城中,这温阳城气氛好似喜庆节日,城门大开、众百姓黑鸦鸦的站在城门口不远处迎接,只见几排雄壮兵丁一字排开,将道路清出一大半来,那一群人中当先便是一个身着铁甲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城门口翘以待,杨大杨二站在城门口看见自家少爷的马车缓缓驶进城门,急忙向那中年男子说了几句,随后便赶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节 岳父之赠
方青颜一见那两鬓霜白的铁甲男子,眼眸之中顿时珠泪盈盈,杨南见到妻子这般模样,才知道自己这位地位尊贵的岳丈大人居然真的来城门口迎接自己了!
这铁甲男子虽然形容憔悴,却自有一股凛然神威,而且长得十分清秀,不像个将军,倒像个儒者,杨南也曾听说过这个铁方候的威名。
方达曾为大元皇朝镇守关外十余年,一身武功早入宗师之境,曾挥军北上,尽屠胡族十万!
北方胡族听闻他的大名,心胆俱裂,他不但擅长兵法战策,战绩彪炳,更是饱读诗书,能文能武,与自己老爹杨元相交莫逆,是大元朝一员不可多得的帅才!所以才有指腹为婚的由来……
马车到了铁方候面前,方青颜下得车来,盈盈拜倒在地,泣不成声的道:“女儿……拜见父亲!”
方达纵然心如铁石,见到八年未知生死的女儿出现在面前,也不禁虎目含泪,跳下马来扶起方青颜连声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方青颜见老父两鬓斑白,已非当年英俊模样,这些年父亲不知为自己愁白了多少头!
她心中酸楚,当即与父亲相拥而泣,父女八年未见,不知有多少话儿要说,一时间便在城门处攀谈起来。
两父女在城门口轻声细语,杨南却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他若是上去,又怕被岳父斥骂,不去,又显得极是失礼,一旁赤阳知他心意,轻轻扯了扯他衣袖道:“阿南,入境随俗,无论如何,你也得去向岳丈请罪。”
杨南苦笑道:“大哥,我害得青颜几乎魂断天涯,更让她差点成了寡妇,这老丈人如何能够饶我?”他心里哪还不明白,铁方候虽然是把女儿嫁给了自己,但是却不想嫁给一个死人,更不是让女儿一去不回,甚至成了永别!
这样的女婿,什么岳父会接受?没拿大刀砍他就算是好的了……
‘丑女婿总得见岳父母……’杨南心中嘀咕一声,便施施然走了上去,这妖魔鬼怪他都见得多了,还怕一个凡人?大不了让他砍几刀就是!以杨南今日之道法,便是让他砍上几刀也无妨。
杨南走到两父女身前,躬身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方达这才抬起脸来,望着杨南眸子闪过一道奇异之色,缓缓道:“你就是杨南?”他倒也没有丝毫怒色,只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杨南,只在这一瞬间,杨南感到方达那两道目光有若利剑般,能穿透人心!
方达犀利目光一放即收,回眸望了望容颜更增丽色、一脸幸福的爱女,终究还是对杨南露出了温然之色。
杨南温然一笑,诚挚的道:“正是小婿,小婿无能,累及青颜受苦,还请岳丈责罚。”虽说嫁女儿便如泼水,但杨南却也自承其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方青颜哪来这一番波折?
男儿在世,错便是错,对便是对,何必推诿?
方达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怒色,淡淡道:“你们既已回来,便回府再说吧!”
杨南愕然:老丈人这样子就算饶过自己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旁的杨大二仆便拥了上来,小声道:“少爷,你迟来一月所做的事候爷都知道了,到处传闻昔日杨老国公之孙为百姓出力,如今南洲也有了偌大的名声!本来夫人十来年不回,候爷大雷霆,跳脚痛骂你是个浪荡儿、败家子,后来闻知你赶尽修道中人,不许他们插手凡间事务,南洲十府一月平定,他在府中饮酒大赞,这才消了怒气,少爷,但这回还是小心才是。”
杨大二仆与铁方候早就熟识,此时见自家少爷一脸茫然,便急忙上前提点。
杨南点了点头,心中庆幸不已,温阳府既是铁方候封地,等同于私城,城中百姓俱是他的子民,方青颜乃是铁方候唯一的女儿,此时归来,百姓个个欢天喜地,杨南见到百姓如此神情,这才知道自己这位小妻子也不简单,细问杨大之后才知道,方青颜自幼才学过人、心存仁爱,不仅替百姓治病,更是帮助铁方候治理这温阳城,出了不少有利百姓的点子,百姓因此受益不少。
千金小姐稚龄坐堂治理地方,成为了大元朝一时佳话!
铁方候虽饱读诗书,擅长领军,但治理地方却远不如自己女儿,活人无数更是不能相比,方青颜在温阳城中的威望自然也因此水涨船高了。
这一次她能平安归来,城中百姓自然会欢天喜地、喜笑颜开了。
“恭祝方小姐福体安康!”
“恭祝方小姐长命百岁!”
‘想不到这个小妻子除了是个良医,居然还是一个治国良才?’杨南看到一群百姓如过节一般的欢声雷动,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百姓脸上的欢喜之色丝毫不假,杨南心中大奇,才现自己对妻子的了解真的远远不够,只是相处半载,方青颜便能知夫郎心意,而杨南,却对自己的妻子一无所知……
铁方候府占地极广,府门前两个巨大的石狮象征着权力威严,杨南随着一众仆役走至朱漆大门处,大门一开,一群侍女、下人如潮水般涌出恭立道旁,人头涌涌、众目睽睽,皆含笑着欢迎小姐归来,方青颜见到这熟悉的一切,不觉又红了眼眶。
一旁方达见到爱女安然无恙,八年未见却容貌如昔,心中宽慰无比,他也不是拘泥之人,对杨南这个女婿也再无什么怨念,当即领头带着杨南一行人进了候府之中。
候府之中亭台楼阁接连比里,占地之广令人咋舌,自是一番人间富贵气象,杨南自小在国公府长大,对这等富贵人家也不陌生,只是心中生出几分感慨:红尘富贵,若是沾上了,便有损道心,实在不可贪恋……
“贤婿,你一去昆仑便是十多年,这番来老夫府中便要多住几日,青冥山祖居我已替你收拾好了,贤婿若要祭祖,不日便可启程。”看到女儿入后房去见自己的母亲,方达这才转过脸来,清雅的面庞上露出一脸温然笑意。
有道是女婿如半子,方达爱乌及屋,爱女无恙,对自己这个毛脚女婿也和颜悦色起来。
杨南一脸惭愧的道:“有劳岳丈大人费心了,小婿在长安长大,从未回过青冥故居,不知这青冥山中我杨家列祖列宗的坟茔是否完好。”
祖坟故居,乃是一族根本之地,杨南虽已出世,但却也不能忘根,祖父既然将祖居所属归了杨南,杨南便要负起这一份责任。
杨家虽出了杨兰、杨和这些不孝逆子,但是杨南父亲、祖父却对杨南恩重如山,这份恩情便是仙人也无法忘却!
方达摇头笑道:“老国公生前早就安排好了,杨家支房负责祖坟祭祀,你杨家纵然覆灭,但只要祖居仍在,杨家便可以卷土重来!此山由杨大四仆全权负责,这青冥山归于你名下,便是你那些叔叔也无权插手,除非他们公然来抢!”方达说着握紧拳头露出一脸傲然之色:“若是他们敢来我温阳府,也要问问我这温阳城中一万铁甲答不答应!”
此时两家联姻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本是世家权谋之道,方达自然会站在杨南一边,杨兰等人势力再大,也不敢得罪在军中威望极高的铁方候!
这位铁方候,不仅手握重兵,更有无数武道宗师、修道之人为他出力,可谓威重一方!
杨南眼中一凛,道:“多谢岳丈大人维护之情,祖坟乃我杨家根本,子孙再末落也不能弃之不顾,岳父恩德,杨南永志不忘。”杨南心中真的感激眼前这位戎马一生的岳父大人,这些年若不是岳父照顾,这祖居之地早就保不住了,即便他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杨南也不能不记着这个情分。
祖居,乃是一姓根源、宗族起家之本,断然不可轻弃!
方达叹了口气道:“富贵荣华如梦幻泡影,转瞬即灭,你如今已是修道中人,就算不得长生,也能长命数百载,日后定能顾及我杨、方两家后人,老夫帮你也不过是看在小女面上,不必多谢,只是贤婿这般大肆驱逐修道门派,不久必然会有祸患啊。”
杨南一怔,岳父显然是很支持他所作所为,但是显然为他担心,几个宗师不代表无敌,天魔门与天符门一魔一道,势力虽比不上昆仑派,但也是非同小可,除非杨南能请来师父步虚坐镇,否则南洲转眼间便要腥风血雨!
但是,此番下山历炼重在磨砺道心、成就宏愿,杨南岂会向昆仑派求援?
长生之途何其漫漫?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杨南又怎能成就长生?
“岳父大人放心,此事我心中早有算计,我杨家故土断然不允他人插手,他们要来,我便接着就是!”杨南瞬间便想到了许多后续之策,以做万全!
方达也知自家这女婿不比常人,他点了点头笑道:“老夫年事已高,仙派之争插不上手,便为你准备了两样东西,贤婿若是有用,便拿去吧。”
杨南见方达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显然这‘两样东西’,一定非同小可!岳父和祖父一样,一向深谋远虑,若无把握,岂会开口?
方达轻轻召了召手,两个青衣仆人捧着两个玉盒走上前来,方达神情淡然,揭开玉盒,拿出两样东西向杨南笑道:“这一件元晶阴神铁得至海外仙山,老夫只练武,不修道,此物于我丝毫无用,贤婿既是兵宗高徒,当可借此炼化神兵,还有,这一面铁血令中有三百武道宗师常驻令内,他们个个皆是我候府死士,你有志一扫天下,这三百宗师将来定能为贤婿助一臂之力!”
铁方候将两样东西轻轻递了过来,元晶阴神铁流光闪烁,铁血令牌黝黑沉实,但这两样东西却令杨南感到了一股沉重的份量!
元晶阴神铁!三百武道宗师!铁方候方达几乎拿出了全部的家底给了自己,这等深情厚意实在令他无法回报!
元晶阴神铁可让他的本命神兵成就圣品,三百武道宗师不亚于道门师级九阶高手!
方达虽然经营军队多年,但是拿出三百宗师死士却几乎掏尽了他的家底!
有了这两样东西,杨南在南洲的势力就大大涨强,只要来犯之敌不是太强,便可一举拿下!除非两大门派倾巢出动,否则杨南便有自保之道,这等谋划如非至亲,方达岂会拿出来?
方达所为,一半是为女儿,一半是为了南洲百姓!
杨南心中怎会不明白?就算这番历炼再艰难,他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弃了南洲就是,但是方达却把南洲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女婿身上……
第三十章节 符纸仙女
“岳父重托,杨南定当全力以赴!”杨南转念间便接下了方达隐藏的要求——保我一洲百姓平安!
不仅如此,方达更要杨南善待他的女儿!
以方青颜的刚烈,此生注定随在杨南身边,生死不弃、万死不悔!
方达对自己女儿了如指掌,可未必代表了解杨南,拥有强大的势力,再加上重礼,杨南纵是负心薄幸之人,也不敢欺凌他的女儿!
要知道,铁方候远远比杨兰之流更加难惹!
杨兰再厉害,没了皇帝支持,也只是一个权臣,铁方候却是一方霸主,手底下奇人异士岂会缺少?
一翁一婿,都是聪明人,不需多言,便能知道对方心意,杨南收起令牌和神铁,压下炼化神铁的冲动,静心的陪岳父说话,方达与杨家乃是世交,更与杨南父亲相交莫逆,提及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当日杨元上任之际在官道上忽遇强贼袭击,夫妻二人尽皆丧命,老国公震怒之下严查到底,以杨门势力自然查到了根源!
方达说到这时,忽然大有深意的道:“贤婿可知你父母为何人所害?”
杨南垂下头来,淡淡道:“祖父从来不曾提及,但我想,应该是十二个叔叔里面的其中几个吧!”昆仑山下生的一幕犹在眼前,他虽言语淡淡,但心中却是掠过一层层杀机!以弟弑兄,罪不容诛!这些叔叔当真该死!
虽然与父母没什么感情,但是受人肉身,生身之恩却不可不报,十二个叔叔里,除了杨和、杨兰等人,还有谁是凶手?
方达点了点头,黯然神伤的道:“惨案之后,老国公不用多久便查出真凶,便是我,也得知原委,你那二、四、七、八、十、十二叔叔个个有份!否则以当日阿元惊才绝艳,一身宗师儒术,身旁尚有数个道门宗师相护、数百上过战阵的家将跟随,一路之上洲府皆出兵护送,如不是他们早有预谋,阿元怎会遇害?
那一役,所有宗师、家将尽皆尸骨全无,唯有阿元夫妻二人尸骨尚存!老国公虽然知道此事,但又能如何?
这帮畜生为了爵位、名份,连兄弟之情都不要了!此乃我生平大恨!贤婿,你乃是阿元独子,有朝一日定要为阿元讨回公道,以慰他在天之灵!”方达虎目微红,显是对生平唯一知已惨死耿耿于怀,纵然十多年过去,依然不能忘怀!
不能亲提大军,斩下仇人头颅为好友报仇,成了方达一生最大的恨事,所以即使女儿一心要与灵位成亲,他也不会真的去阻拦。
阿元……即是杨南的父亲杨元!方达平生唯一知已被害,当日暴怒如狂,岂会不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查明真凶之后,却也无法替他报仇,擅杀大臣,如同造反!方达可以不惧皇权,但却不能不为一洲百姓生死着想!
这仇,当然要让杨南自己来报……
方达一脸黯然神伤,杨南心中何尝不伤痛?自己轮回转世到这世上,父母生身之恩、祖父养育之恩未报!
父母惨死,祖父郁郁而终,一切因果便来自于杨兰等人!
杨门有逆子,不仅是杨浦的不幸,更是杨南的不幸!
修道之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了断因果的上上之策!
‘仇可报,心不能执于妄念!’杨南心生浓重杀机,心中戾气大增,他随即惊醒:家仇虽大,但道心不可失守,否则便有心魔陡生之危!
他静坐许久后,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缓缓道:“多谢岳父大人提醒,昔日祖父不能下手,我这做儿子的却没这份顾忌,不管是皇帝还是亲叔叔,他日我便一一让他们尝到苦果!”
法不责众,杨浦没了一个儿子,却也不能杀了六个儿子为一个儿子报仇,这便是儒门大宗师的悲哀,但却不是杨南的悲哀!
他如今修的道,便是随心所欲的道,可不是什么仁爱天下、克己复礼的儒道!
这些丧心病狂的叔叔们,自然要一个个的算帐了!
待修为足够强大,借助纯王之势,便可夺得皇位,将杨兰等人连根拔起!
这,才是给杨兰等人最根本、最残酷的报复!
方达见杨南沉默不语,淡淡道:“你七叔杨义正是崇安府正军将军,目前是南王李财的走狗,身边更有许多修道之士助他,你可要小心从事,那李财也是野心勃勃,他虽贪财好色,不值一提,但我想他不日间便会来青冥山拜访于你,到时你自己处置便是。”
杨南既已回来,便是青冥山之主,胡杨书院的山长!更是儒门心宗的掌门人,代表着儒门心宗的意愿,南王李财岂会不来相见?
只是,这相见是好事还是坏事,却也难说……
杨南站起身来,躬身道:“小婿能有岳父指点,方能拔云见雾,岳父一番苦心,小婿一定牢记在心。”
一入南洲,方达便至始至终为杨南考虑,杨南这才真正体会到,祖父杨浦生前一番安排是多么周密!娶了方青颜,便是拉到了一个大靠山,有方达在,八百里温阳府便有若坦途,杨南因此便可少走许多弯路!
‘祖父啊祖父……您老人家这般疼爱,真教孙儿无以为报……’杨南心中叹息不已,两世为人,唯有这个从无慈色但却一片慈心的老人才是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
只是天人永隔,如何才能相见?
此生若不能让郁郁终生的祖父扬眉吐气,那杨南如何能断开因果成就仙道?
杨南此生,沾染的因果极少,但生平唯有祖父和妻子情分未还,他下山完成尊者愿,便是还祖父之情,至于青颜情分,便要看他成就尊者之后能否有大定力、大智慧渡情劫而入圣了。
这一番道心境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两人说话间,方青颜拉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正堂来,向杨南娇笑道:“夫君,你和父亲在说什么说得这么热闹?”
****长得端庄大方、温柔敦厚,那少年却长得清秀伶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杨南好奇的打量着,杨南见这情形,便知道是岳母和小舅子来了!
这****自然就是方达之妻,杨南岳母,定远候袁捷之女袁氏,她出身大元袁氏世家,袁家、杨家、李家是大元皇朝的三大世家,她虽出身尊贵,但生性温柔,知书达礼,为方玄诞下一儿一女,皆是人中龙凤,皇朝世家联姻本属寻常,但方达与她恩爱非常,候府之内连妾室都没一个,可算是一件异数。
这少年就是铁方候独子方玄,年方十六,八年之前不过还是一个八岁小童,如今却已是昂藏少年,他既知自家姐夫乃是仙道中人,当然会对那个未见面的姐夫好奇不已。
袁氏见得杨南十分人品,修道之后更是凛然凡之气,那一副俊雅出群的风姿更是常人无法比拟,皎皎之姿如日月之表,她心中更是喜欢,边看边点头道:“如此佳婿,断非短命之相,难怪我儿当日以死相逼,真是三生缘份呐。”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杨南有此皮相,袁氏自然大是中意。
杨南见是岳母驾到,自然又是一番见礼,灵兽山中不缺灵药,便是驻颜丹这等丹药也是极多,杨南早就给了方青颜以赠父母,袁氏见是女婿山中所产众多灵丹,更是多了几分喜欢,一家人便融洽的有说有笑起来。
方玄见了杨南也不胆怯,上前躬身施礼道:“小弟见过姐夫,姐夫既是仙道中人,不知有何法术?能否让我瞧一瞧?”
杨南哑然失笑,道:“阿玄,你难道不知修道中人入得凡间不得在人前使用神通法术么?”
方玄见这姐夫宛然便是贵公子模样,哪里会信他是什么仙人,撇撇嘴道:“你不会是骗人的吧?那街头的道士也不过是唬人的把戏,姐夫不会便是不会,还糊弄于我!”他从来也没见过什么真的仙人,哪里肯信什么天条,当下便起了激将之心。
杨南呵呵一笑,看到这小小少年,顿时想到当日自己孤身上昆仑的情形来,当即淡淡一笑道:“阿玄,你可看好了!”
杨南伸出取出几张符纸,骈指如剪,瞬间剪出几个纸人来,注入法力之后,淡淡灵光一闪!
蓬!
一团烟云升起,纸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身着彩裙的仙女!
这名突然化出的仙女竟然与真人一般无二,更兼眉目如画、长似雪,皓红颜、倾城绝世,纤纤素手轻拈一株鲜花,衣袂舞动之际似欲乘风而去!
仙女妙目流转,曼妙身躯轻轻舞动,七彩之裙随之飘动,那一刻绝世的风情能让世间任何男子看得目眩神移、醉心不已!
“仙人啊……
你为何要将我孤独的锁在天宫?
寂寥清冷的天宫唯有无边星和月,
我宁愿投身下界,
去做一个凡人女子;
仙人啊……
天界无生无灭、无穷无尽,
可我心依然怦怦跳动,
因为我还想去看一眼,
那前世魂牵梦萦的爱人……。”
凄婉哀怨的歌声在小山谷中响起,仙女美妙动听的歌声和她那幽怨的表情让人一时间忘了这里是天上还是人间?这是梦幻还是真实?
仙女轻歌曼舞,一曲歌完,忽然散为一蓬烟云,原地忽然又变出一株花枝招展、生机勃勃的花树!
花树枝繁叶茂,很快开花结果,伸手可食,累累硕果垂在枝头,散着芬芳诱人的气息。
很快,硕果落地,枝叶枯败,花树凋零,最后花树依然还原成了一片小小的绿叶……
第三十一章节 儒相!
ps:封推两天之间爆:四更,早九点、中十二点、晚四点、晚八点!给我鲜花吧,我的血液会因你而沸腾!
你的点击是我的荣耀,你的鲜花使我血液燃烧!
———————————————拜谢读者——————————————————————————————————————
短短一瞬间,从生到死,从繁到衰,一片绿叶变成仙子、变成花树、变成果实,最后还是化为一张小小的纸人!
这一道法不过是神符总纲中的化形法,杨南略施小计,但却看得方玄目驰神移,他呆了半响,忽然拍手叫道:“好本事!这仙女如真的一般,姐夫,再变一个来看看!”
杨南见他小孩子心性,倒也不以为异,道:“阿玄若是想学,来日我便教你便是,这符宗之术只是小道,当不得真。”
方青颜见夫君哄起小孩来也甚有一手,当即抿嘴轻笑不已,一旁方达与袁氏见女婿有这般神奇手段,也不禁微笑赞许,方玄见杨南肯教,大喜道:“多谢姐夫!小弟定然会用心去学。”
方青颜爱怜的拉着他的手道:“玄弟,不可放肆,你姐夫所学乃是兵宗正统,你若想学道法,便去学兵宗之道,这符宗之道你姐夫也不擅长,学这个做什么?”
杨南三年成就师级、十年成就宗师,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在方青颜心中,自己的夫婿便是天下最杰出的道门中人,幼弟若是学道,不学兵宗,难道还真的去学符术?
“姐姐,我只是觉得好玩罢了,真要去学道,父亲还不骂死我啊?”方玄见到仙家妙术,只是觉得好奇,当真抛家弃子去学道,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做到。
世间富贵皆可弃,唯有仙道永难登,方玄若想学道,便是方达、袁氏也不会反对,只要有道法在身,人间富贵唾手可得,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候爷之位?
“阿玄,你且过来。”杨南将方玄叫到面前,挽起他腕上袖子,却见他手腕之上果然生有异相,这异相却非道法之相,却是一团云彩形状印记,杨南此时已知根骨区分之道,兵宗为兵相,最讲锐气,法宗为道相,最讲根骨,儒宗为气相,最讲中正安舒。
方玄手上这异相既非兵,也非法,却是难得的儒宗之相!儒宗本无相,身具异相者习得儒术却可以一日千里,常有神童十年苦读,便成文坛宗师,儒宗一道进境远非道家、佛家可比,但是与长生无关,只是济世为人罢了。
杨南当日若是有此异相,也不会被老爷子连夜送出家门,有此异相者,成就儒门宗师便指日可待!
杨南见到方玄手上异相,心中一动,口中道:“阿玄,你是想修道成仙,还是泽被苍生?”
男儿之志,变化万千,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仙,也不是每个人都热衷功名富贵,志向,便决定了一个人后来的成就!
方玄一怔,摇头叹道:“仙路坎坷,自古成仙者有几何?只不过多活数百年罢了,况且男儿在世,当济世为怀,便是如父亲那般为国杀敌,保境安民才是正道。”
杨南闻言笑道:“果然如是!阿玄有此宏愿,真是我杨、方两家之喜。”
方达讶然道:“贤婿此言何意?”他见杨南打量了儿子手腕许久,心中着实紧张,这唯一的儿子若是真的去学道,那便要弃家而去,虽说仙道至上,但也亲情难舍,心中又如何不会着紧?
杨南摇头笑道:“岳父大人,阿玄手腕上不是道相,乃是儒相,只要阿玄习得儒术,他日必成宗师,这变化神通之道一样能成,身具儒相者,无一不是儒门宗师,他日阿玄成就,当不在我祖父之下!”
方达、袁氏听得又惊又喜,老国公杨浦是何等人物?乃天下三大宗师之一,一生成就无人能及!
方玄虽自幼聪慧过人,但谁能想到他有这般造化?
方青颜在一旁道:“夫君,阿玄自幼也受师苦读,为何没有半点神异之处?”
杨南哈哈一笑,道:“青颜,读书与儒者是两回事,儒门宗师可以博览群书、文章盖世,但读书人却未必是儒者,儒术本是正气之学,威力可比道法异术,祖父向来轻易不动用儒术,此术若成,百鬼退避,阿玄若能得儒师传授,他日必定有成!”
儒生上应天星文气,天生灵童下笔可千言,无用老书生纵是皓经纶也是枉然!
读,需要苦熬岁月,讲的便是天姿,而非时间!
世间大儒,幼时便远胜寻常宗师!这种事经常见到,有此现,杨南心中真是又惊又喜,他所想的一事终于有着落了!
方玄又惊又喜的道:“姐夫,那儒术神异之术在于何处?你何不用出来让我瞧瞧?”
方青颜笑骂道:“你这小猴儿,叫你姐夫一介道士用甚么儒术?这不是南山放羊,却要西山剪毛么?”
叫一个道士用儒,还真不是一般的为难人,放在平常人根本做不到,但杨南却不是问题。
杨南淡淡一笑,道:“这也不然,我自幼随祖父读书,这儒术也略微见识过一些,今日便让你们见见吧。”他取出诸圣手卷,神定气闲,养浩然之气,朗声道:“圣人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随着杨南朗读之声,他身上蓬的一声冒起一团金光,这一瞬间,好似从一个道骨仙风的道士变成了饱读诗书的大儒,衣袍冠带,大袖飘飘,果然是十足文气,举手投足之间,赫然便是一副圣贤弟子模样!
恍惚之中,杨南似是变成了衣冠胜雪,满腹经纶的大儒,身上金光闪耀,凛然生威!
那一股令百邪退避的气息宏大浩瀚,有若天际云海翻翻滚滚,令人心生敬畏!
方家三口早就看得呆了,这才知道读书人与儒者之间的区别,光是这副凛然正气,中正安舒的强大气势,便令人心中畏服!
读书人,也未必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杨南收起手卷,向方玄温然笑道:“儒术分形术、心术,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皆可为儒法,但凡心中有浩然正气,配以儒术,驱魔卫道则无往而不利!昔日我祖父只凭胸中一腔浩然正气,一身傲骨,不施神通便能镇天下妖邪,有他在,世间妖魔从不敢作乱,阿玄切误小看这儒门,天下正气在儒,魔门远走海外,道门、佛门乃是避世之门,唯儒门才是应世之门,男儿在世,当为苍生庶民造福,你若愿学,他日我这卷诸圣手卷便传了予你,以慰我祖父遗愿。”
方玄还不及回答,一旁方达脸露讶色,断然道:“贤婿怎可如此莽撞,你这卷诸圣手卷乃是儒门三圣物之一,怎能随意给了玄儿?此事关系重大,断然不可随意。”
方玄不知轻重,方达怎会不知杨南手中这卷诸圣手卷的份量?这可比什么元晶阴神铁珍贵多了!
世上能存留至今的儒门圣物可只有三件,而且件件都是强大无比的法宝!
杨南笑道:“岳父大人放心,我本已非儒门中人,修道只注长生,这胡杨书院山长一位早晚要托与他人,我本欲寻一个文章天成的儒门学子授此书卷,如今阿玄有此异相,这诸圣手卷也算是得授传人,便是我祖父,不也是上代儒门宗师亲手相传的么?”
儒门圣物,并非世代相传,儒门大宗师只会挑一个儒气最佳之人传此手卷,却不能只传于后人,若非如此,儒门三圣物岂能挥自己的作用?
天下圣物,有德者而居之,杨南也不过是代为保管这卷书卷罢了,此时就算送给方玄,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方达听得杨南言语,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道:“那便要看玄儿日后造化了!”
杨南温然道:“来日我便上青冥山去找一位儒师来教导玄儿,不出数年,玄儿便是我儒门心宗的执掌,他日助名君一统天下,便可造就盛世!这也是一番无上功德,阿玄,你可愿意?”
方玄又惊又喜,道:“姐夫,我愿意!”能成儒门宗师,一举而成天下三宗师,换做哪个人会不愿意?他早就将先前的符宗道法抛之脑后了。
计议已定,杨南这才算是过了岳父岳母这一关,他心中当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方达既与女儿八年未见,不知有多少话要说,每日便在方青颜陪伴之下尽享天伦之乐,候府大小姐归来,南洲一地的才女、故交、名士纷纷上门来访,方青颜有千金神医之名,达官显贵也慕名而来求医,候府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杨南烦不胜烦,只有躲在房中,开始炼化那枚元晶阴神铁!
这格元晶阴神铁乃是天地神物,通体似一块冰晶,光华闪烁,蕴藏着一股无穷无尽的灵气,这等神铁若非偶遇,实难获得,杨南捧着这块小巧的神铁,心中感叹不已:“真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大人是从何处得来这么一块天下难寻的神物?要知道,便是法力高强的修士也难得此物,落到自己手上真是及时雨,实在珍贵之极!
一整条巨型灵脉历经千万年方能可能凝结这一块神铁,可见其中的灵气有多么庞大,杨南在候府之中寻了一处清静之地,命虾统领看守门户之后,便唤出黑蛇法兵,法兵瞬间化为一条黑蛇,将元晶阴神铁一口吞了下去。
杨南飞出神魂,彻底融入法兵体内,开始运起罗煞阴兵真解,化出丝状法力,将这块神铁缠了起来,法力如丝,不断从神铁中汲取强横灵气,注入到神兵之中,整体黑蛇瞬间亮了起来,忽而涨大,忽而缩小,显得极为诡异。
罗煞阴兵真解中所载的炼化法兵之法极为神妙,可将灵物强行纳于兵中,再用法兵本身锐气慢慢消磨,只要完全吸收灵物之后,便算大功告成。
饶是如此,杨南炼化了一个月却仅仅将这块元晶阴神铁炼化了一半,而这柄黑蛇法兵却形象大变,黑蛇居然生出两只前爪,头上长出两只犄角,非龙非蛇,显得格外神秘。
弯月如钩,黑光似弧,杨南持兵在手,觉圣品阴蚀的材质、锐气都与往常大不相同,驱动法兵时如臂使指,好似自己多了一条手臂似的,运用神通时更是灵活无比!
天生神铁,绝世难逢,他怎能料到自己的岳丈手中会有这等神物?
第三十二章节 青冥山!
黑蛇法兵奇特的弯月造型可化为轮、剑、弓,若是配上那条妙仙藤所制的黑墨索,便能如一把犀利神弓,射出箭后当挡者披靡!
杨南将那条黑墨索炼成弓弦,附于法兵之上,以备不时之需。
至此之后,兵体成形,已成圣品之相。
杨南收回手来,暗自叹息自己的好运气,仅是一半神铁便让自己这柄王阶上品神兵成了圣品,若是再练得另外一半,或许可能成就圣品中阶!
此等神兵在世间高手之中已算顶级,对敌之时更是大增胜算,实在受益匪浅。
杨南在温泉府中与岳父一家相处融洽,杨大四仆不日间来报,说青冥山三宗师请杨南往山中一行,杨南沉吟许久,他今次回来,再回青冥不知要过多久,这家族事务也该有个了结。
看来,此时也到了该去青冥山的时候,这一日,杨南将妻子找来,柔声道:“青颜,你数年未归,不如在家中等我,待我处理完青冥山之事,再来寻你。”
方青颜摇了摇头,微笑道:“夫君乃是杨家后代,妾亦是杨家媳妇,夫妻本应相伴相随,就算现在妾身没有为杨家开枝散叶,诞下一男半女,这宗祠之地也要去祭拜一番才对。”
杨南见她执念于生儿育女,心中叹息:‘青颜虽有仙骨,但无道心,此生说不定无望仙道了……’
方青颜见夫婿皱眉沉思,聪慧的她怎会不知自家夫郎作何想法,当即伸出纤掌柔声道:“夫君,妾身能随在夫君身边,便是数十年也亦无憾,仙道漫漫,世上真能有几人能成仙?妾身练了道法,陪夫君几百年就足矣,此生断不敢有非份之想,夫君大才,当不要以妾身为念才是。”
杨南心中感动,这个小妻子对自己当真情深意重,这番情劫既无法避免,便也只能入情一试了,杨南柔声道:“好吧,既然你愿随我回去,那便一起去吧,不过,我可能会在山中住些日子,到时你先回温阳府陪陪父母,他日一别,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
方青颜低低的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与夫君,便是泥沼地狱之中也是乐土,夫君不必为妾身担忧。”
杨南轻轻一叹,伸出手臂将那柔软身躯轻轻抱了一抱,心中涌起一丝柔情,低声道:“此生能得青颜相伴,杨南无憾矣!”
方青颜见夫郎赞许,轻轻偎依在杨南怀中,心中满是甜蜜。
一日后,杨南带着杨大四仆和方青颜姐弟便启程往青冥山而去。
青冥山,取名于儒门大宗师杨浦幼时所书:‘踏足乘风直上,扬志青冥九霄’的诗句,昔年杨浦幼时贫苦,常在山中孜孜不倦的苦读,他以树枝为笔、沙面为纸,天生奇才,博览群书无师自通,仅仅十岁稚龄就放此豪言震惊天下!
青冥山经过百年经营,早已非当日荒山模样,杨浦遗迹处处皆是,洗笔池、晒书台、文章阁、圣贤阶等后来修建的景物随处可见!
这里既是杨家祖宅,也是天下最富盛名的文学之地,方今天下乱象纷呈,南洲之地却依旧诗书传诵、文章荟萃,一派繁华盛世模样。
青冥山位于温阳府外三百里,乃是由三座锦绣奇峰并排而成,山中蕴含文气灵光冲霄而起,历朝历代不知出了多少文章大儒、儒门宗师!
杨家当时只是青冥山中一个普通人家,有老国公三朝辅佐帝皇之功,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皇帝才将此锦绣之山赐予杨家为祖宅,世袭罔替,便是家族没落也不会更改,‘王朝不灭,青山不改’,这便是皇帝玉笔亲书的铁券丹书,以表三朝元老、治国良臣杨浦盖世之功。
‘凡此山之物,属天下学子所有,愿天下无人不明、无人不智、无人不读、禀承上古大贤有教无类之志,方慰我心。’
这一段话,便是杨浦面对皇帝封赏之时回禀的言语!
此山虽已是杨家私有之物,但杨家族人禀承家训,从不敢将此山据为已有,反倒设立数个宏大书院,将整座青冥山对天下开放,凡有志学业的士子,皆可免费来此学习,山中所产珍奇之物,皆为贡奉学院所需,此举曾引起天下轰动,此等洞天佳地,既免费求学,又有儒学正宗的名头,天下士子纷涌而至,青冥山便成了一个儒门圣地。
时过百年,青冥山已然是心宗山门所在,儒宗正统之一!
其影响力可远及天下,天下官员士子无不以出身青冥为荣。
杨南虽名为山长,但是却不为人知,这山中自有数位大儒轮番管理书院,便是杨大四仆也只是管理杨家支房事物,并未插手书院内务,秀美无伦的青冥三山中,山脚、山腰才是杨家村落和平民生活栖息之地,而巍峨壮丽的山峰尽数让给了前来求学的学子。
对读书人的尊崇,在南洲达到了一个极致。
山中书院既是取名胡杨,便本意为: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意为儒门传承,万世永恒之意!
杨南幼时也听祖父说过这青冥山胡杨书院种种事情,虽未来过,心中倒也不陌生,他骑着一只小毛驴走在宽阔平坦的山路之上,身后跟着方青颜姐弟、杨大四仆,其余老螃诸妖都已散入南洲十府,江山戒中唯有赤阳相随,此番进入儒门之地,倒也不好带一群妖魔鬼怪上门。
杨南座下小毛驴也非凡品,乃是灵兽山中所产的天生异种,名为丹青驴,通体青色,有若笔墨丹青,一身青毛油光亮,更兼神气十足,通晓人性,可自由踏空漫步,端是神异非常,杨南骑在上头,宛然便有张果老倒骑驴的逍遥感觉。
“姐夫,这青冥山数百里山脉怎的只有三座主峰?”迎面便见三峰伫立,犹如大位大贤儒者整装肃敛相迎,一股庄严气息扑面而来!
方玄在山门前下得马来,望着那三座气韵各异的山峰好奇的询问,青冥山乃是天下儒门学子心目中的圣地,不亚于昆仑、冥河两派在修道人心中的地位!方玄与姐姐站在一起,却转头向姐夫问话。
提及这个,杨南倒是听祖父说过,他淡淡笑道:“秀峰乃文气,秀丽慧雅,才气外露,文峰乃正气,凝重端正,气势浑然,锦峰乃慧气,灵珠一点,锦上添花,三峰相连,文气汇聚相融,方能成此天然灵秀地脉,在此山中学习,可开灵智,可长学问,在此清静世界,方能洞悉尘世烟华,实乃是儒门学子的福地。”
他虽没来过青冥故居,但是却也听祖父说过青冥三峰的神奇,不过,地脉虽佳,却也在人,若不潜心苦读,便是天下龙脉也是枉然!
这三峰灵气也不是天生就如此充足,自出了杨浦这个不世天才之后,灵山养人,人亦养山,只有不断出大儒、圣贤才能让这个福地一直灵气流裕,万世流芳!
青冥山巨大的山门前建有一座巨大的石制牌坊,雕龙刻凤、壮观华美,两旁直书:王朝不灭,青山不改!
中间横书:儒门福地。
这手书,便是先帝遗笔,杨南见到祖父功绩牌坊,心中慨然,下驴拜了一拜,这才上驴往青冥山中行去,一过山门,处处便是摩崖石刻,上面苍劲古朴、华美绚丽的各种字体如龙如蛇,蜿蜒游动于石壁林间,历朝历代的才子大儒都曾来此游历,见此壮美山河又怎会留下心中豪情感慨?
所以,山中有专门石匠负责将这些出众诗句镌刻石上,以做留念。
杨南一路行来,山路上行人如梭,接鳞比里,这些人大多是青袍冠带、身着儒服,自有一番儒者气息,杨南一身贵公子打扮,倒也令人侧目,不过,像他这样的贵公子来此求学也数不胜数,士子们只是略一打量,便不再好奇。
杨南灵目望去,但见三峰之上十数股文气冲霄而起,这文气相应儒门宗师,端是非同小可,可见书院之中当有高人在场,凡间势力到此便要止步,任它王爷世家,也断然不敢在此放肆,否则便是与青冥山所有士子官员为敌!
修道中人更是远避此地,儒门宗师虽长生不比佛道两家,但儒术玄妙之处不亚于道法、佛法,此地文气冲天,又有众多宗师坐镇,哪个修士敢前来挑衅?
杨南杂在一群士子中间缓缓前行,杨大四仆快马向前,先一步去通报书院大儒,方玄杂在士子中间,侧耳倾听他们谈论天下大势,儒学经典,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他自小被父母养于府中,哪里听得这许多高谈阔论?当下渐行渐远,夹杂在一群热血满腔的士子中两眼放光,颇有如鱼得水之感。
胡杨书院言论不禁,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治国安民,皆可畅所欲言,心宗风气开放、不讲礼仪、不禁自由,便是在这山中说造反也无人意外,山中年轻士子更是个个胸怀壮志,热血沸腾,身在山中,心在天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倒也有杨南前世学院中几分自由气息。
苍生、应世、自由!
这便是青冥山之魂!
虽坐山静观天下事,却心在苍生、功在社稷!
杨南自幼被祖父严加管束,更兼每日严师教导,见到这些学子这般轻松随意的气氛,心中也暗暗忌妒这些学子实在命好!若是自己幼时能有这般自在,怎还会视文章如虎?
那一天到晚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的苦练岁月似是犹在昨天!比修炼道法可怕何止数倍?
杨南到得正峰之下,几位老者领着几个中年书生正立于院门前含笑而望,身后数十个书院宗师竟然全来迎接杨南这个无良山长了!
杨南跳下驴背,拱手笑道:“小子杨南,见过诸位宗师!十年方归,有罪有罪!”
为的长须老者向杨南伸出手掌,呵呵笑道:“好个杨南!你居然将这书院一扔便是十年,让我等为你做苦工,不行,须得陪我等工钱来!”这老者气质儒雅,宛然自若,言笑之中自有一股宗师风范,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满是童心的老爷子,倒不像是宗师!
第三十三章节 心宗山长!
杨南见老爷子言语亲近,唯有嘿嘿一笑罢了,论起不务正业,杨南倒是天下第一人,家中偌大的基业不守,倒跑去当道士,如果不是祖父杨浦安排,这帮怨气十足的老头们肯定会喷他一脸口水!
一旁诸位师者便上前来自介绍一番,长须老者正是杨南祖父徒公辅,鹤童颜、精神健硕,曾任国子祭酒,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后举家迁至青冥山,正是他代杨南管了胡杨书院十年。
短须老者名蓝清,亦是杨浦之徒,儒门宗师之一,笑容可掬,学问精深,言笑无禁,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老小孩。
白面无须老者一脸肃穆,持身衿正,眼眸之中光芒犀利,隐然有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正是文峰书院执掌言钱,他虽名言钱,却从不谈钱,精擅儒门正气之术,修为高深莫测,乃是山中最令人敬畏的宗师!
三位大宗师级的儒者领着一帮文采出群的宗师迎接杨南,这番排场也算是给他这个山长大大的面子了。
三位宗师各领一峰,秀峰学字笔歌咏,文峰学诸子百家,锦峰学琴棋书画,三峰所学大不相同,执掌三峰的三位宗师禀性自也不同,公辅儒雅方正,一副长者之相,言钱色峻神厉,自有一番威严,蓝清嘻笑自若,举止随意挥洒,其余诸子皆是祖父门徒,执教各个书院,也是山中师长一辈。
杨南一一施礼过后,见这诸位宗师脸上皆是一派温然,丝毫没有为难之意,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进山便有人为难的故事并不是每一次都会生,他更加谦逊的道:“小子无状,累及几位宗师操劳,实在有罪!”
蓝清嘿嘿笑道:“怎么?怕了?你以为我们都是书呆子、老学究不成?你修道便修道,这哪里是我们管得了的?我儒门也讲因缘,你出身儒家,修习道家,不是道儒双修么?”
杨南见他言谈亲切,也嘻嘻笑道:“未入山来且惧山,一见尊颜心怡然,诸位宗师皆是小子长辈,未见之前当然心有戚戚焉,见了之后便放下一颗好大的石头!”
杨南自承心如石压,蓝清一抚短须哑然失笑:“你这个小子向来古灵精怪,童儿之时常作惊人之语,便是老师在世之时也常常头疼,至此之后你可是一山执掌,万事须得庄重才是。”
杨南摊着手苦笑道:“诸位长者在上,小子也只好明言,这山长一职小子只是暂领,不日便要选一个正宗的山长来执掌书院才是正经,我今已身入道门,便是诸圣手卷都要交出来,这儒门虽与我渊源颇深,但名份终要定下来才是。”
心宗掌门虽然尊贵,却也不是杨南所愿,面对几个可亲可敬的长者,杨南倒是坦然的将打算吐露出来。
公辅点头赞同道:“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杨南此言才是正理,他即入道门,以后便不能算我心宗之人,不过,这山长一职究竟落谁肩上,还要细细思量,在此之前,你便是青冥山长,胡杨院主!”
蓝清嘿嘿笑道:“杨南,心宗十多年无掌门,今次你若不寻来一个佳弟子接你一任,你休想走出这青冥山!”他老脸浮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大有看杨南好戏的神色。
几个宗师一齐赞同道:“两位执掌言之有理!这山长还是杨家人先任着才是,这一点,这杨南想不认也不行!”
杨南见这一群老头竟似要将责任压死在自己肩上,心中也只有苦笑,他既非儒者,哪里还能当什么山长?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否则哪还有修炼的空闲?
还好有方玄做后手,否则别提什么尊者愿、仙道了,就是走出青冥山门都难了……
言钱忽的上前来,脸色严峻的问道:“你执掌书院我不反对,但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杨南见这老头果然一副严师模样,也不禁收起笑容正色道:“还请言师赐教。”
杨南摆出这一副儒门后进的谦恭模样,倒教一帮子老头点头赞许不已,成为山长,地位便在诸位宗师之上,杨南还能这样谦逊,实在难得。
言钱似是不为所动,依然疾言厉色道:“我问你,天下是礼重还是命重?是形重还是心重?”
杨南一听便明白过来,这果然又扯上了儒门心、形两宗不同的观念,只要一个回答不好,便要吃个大苦头,此地既是心宗山门,他又是心宗后人,哪里还会不知趣的说什么形重?
一旁诸宗师皆住口不言,看杨南说出什么惊人之言出来,杨南深知这一关难过,不过,也毫无畏惧的道:“恕小子斗胆,礼者,天地之纲也,无礼则无序,无序则天下混乱!”
礼仪,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天地若无规矩岂不是混乱不堪?方今天下不正是有人破了规矩才会造成四分五裂的后果?
所以,不论是人是仙、是妖是魔,这规矩断然是少不得!
言钱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杨南接着朗声道:“心者,济世之学、天下正道也,岂不闻嫂溺叔援,命重与礼乎?我心学之道在乎心,禀正气,怀世人,此心可昭日月,若为苍生,虽千万人,吾往矣!故,心大于形,而不能无形,形不可无,亦不可为囚笼,
无礼而无秩、无心则无生!
我儒门中人当随机应变,随心而为,方能为国为民,传我神州衣冠,扬我儒学典范!”
杨南夹杂着前世观点侃侃而谈,言谈以手抚须,渐渐听到妙处,不由叫道:“好个禀正气、怀世人,虽千万人吾往矣!此言道尽我心宗神髓!你真乃我心宗不二传人!这山长你是当定了!”
杨南苦笑道:“言师,我是道士,如何能当这儒门山长?暂代……只是暂代而已……”
他一番言论自然说的是前世儒者的作为,只要对天下百姓有利,哪还管什么符不符合礼仪?心学就应当是一种救世济民的思想,而不是一种束缚人的规矩,假如明明遍地灾民,儒门形宗却说开仓放粮不符合朝庭规定,一定要等到圣旨下达才能这么做,那灾民不是横尸遍野?
心宗却大是不同,只要对世人有利,对大多数百姓有利,心宗便主张去做,这似乎很没规矩,但一切出点在都在于一颗济世之心,也不会做错什么事情。
天下若没有规矩,那天下便不成天下,但天下若是太多规矩,那这人便什么都做不了!
礼教害人,数千年历史皆可见证,但天下大乱,也同样是礼数规矩出了大问题!
心宗追求的其实是大部分人的利益,百姓利,而心宗为,百姓不利,则心宗反对!
即使站在百姓对立面的皇帝、权贵,一样会被心宗拉下马来!
所以,老国公在世之时,代表的正是天下人之利,在天下百姓心中具备了无上的威望!
心宗、形宗之争,以杨南前世的经验,无非就是两个字——适度,只要凡事适度,那便诸事皆妥了。
这番思想自然大是符合心宗学说,三大执掌、诸位师者当即赞叹不已,更加把杨南认为是山长的不二之选!
蓝清走上前来呵呵笑道:“小家伙,你就别愁眉苦脸的啦,干活我们去,名头你来当,以后走出青冥山胡杨书院的学子个个是你的徒子徒孙,你就偷着笑吧!你以为这青冥山长是谁都可以当的么?”
杨南转念一想,这倒也是,教书育人他不会,著书立说他也不行,只顾一个名头,却收获一大批官员士子学徒,这种好事天下哪里还会有?除了这万事唯心、行事干脆利落的心宗,其它地方哪可能会这么做?
“好!既然诸位师长定要小子就任,那小子便也不推辞,只是今后书院诸事一切照旧,小子就只当一个名头便是。”杨南也是干脆,既然推不过,那便任了就是,以后再找人替上就行。
三大宗师见杨南做事也如此果断,连连捋须赞许,杨南想了一想,便将身后方玄拉了出来,将他身上所具异相说了一遍,最后道:“诸位师长,你们看方玄可否传承儒宗衣冠?”
公辅仔细看过方玄手中异相,抚须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心中不愿当这山长,这不,还真拉了一个替补来了!不过,这替补比起你来,实在更加适合啊!”
杨南心中本来早有定数,见得诸位儒门宗师肯定,当即喜道:“如此说来,方玄可以得授诸圣手卷,继我之任而成一宗之长了?”
言钱摇头道:“不然,方玄还需苦读诗书,若炼儒术,他日还要看心性如何,诸圣手卷断然不能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否则便有大害!当日老恩师将这手卷托付予你,便是深知你心性虽厉,却持心禀正,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却一样有济世之心,否则我儒门圣物岂能落入道门手中?”
言钱神色之中,似也不把昆仑派放在眼里,儒门三宗若是联合起来,未必会比昆仑派要差,讨回宗门圣物,岂不是小事一桩?
杨南心中战战,这儒门圣物干系重大,当日自己万一要是把它丢了,那今天这一群老头还不用手中书卷朱笔把自己打死?
老爷子当日可是什么都不说,杨南哪里知道这卷诸圣手卷竟是心宗掌门人的信物?
一生纵横朝野的老爷子实在也太牛了一些,几乎将什么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