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节 圣人化身!
这如何不令杨南喜出望外?
灵冲见杨南笑得诡秘,不由好奇的道:“杨师兄,你笑什么?这小铁牌难道有问题?”
杨南呵呵一笑,道:“没问题,师妹大礼补偿,为兄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虽然不知道大衍周天变为何会一分为二,分别做了人、妖二族修士的法诀,但是杨南得了完整法诀,自然要找时间参悟个明白,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领悟,所以,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灵冲指着阵中道符皱眉道:“我们在这阵中不知呆了多久,阵法的大宗师们估计要支持不住了,你看这灵光开始慢慢暗淡下去了。”
杨南一惊,左手牵着灵圣元神,右手牵着灵冲,三个元神一齐向外飞去,洗神阵世界由无数符录构成,杨南带着两个元神一阵急飞,穿过无数阵法符墙,灵冲元神一指底下道:“师兄,往下飞,我们的肉身正在下方!”
灵冲肉身、元神分开,却依然身魂,相互之间大有感应,虽被洗神阵隔去灵力,但那种心灵感应却怎么也断绝不了,杨南一喜,遁光向下急掠,果然在阵眼中心位置见到三人肉身默坐于地,灵冲肉身正冲三个元神招手跳跃。
杨南一捏法诀,元神入窍再也不需要灵冲相助,他入得肉身,睁开眼来,与灵圣相视而笑,从今往后,灵圣即是杨南,杨南即是灵圣,两体一心二元,如同一人,再也难分彼此。
灵冲拍手笑道:“师兄,我见灵圣体内本有无数念头,你化不干净,最后使了什么神通手段了?”
杨南见灵冲如此眼尖,身旁灵圣真君抬起手来,掌心忽然多了一支金色长剑,他笑道:“师妹好厉害,我最后一点家底都被你看到了,这支无念剑是用我那支无上金箭和剩余念头炼化而成,聚拢天下苍生之念,威力端是非同小可!”
灵冲点点头,道:“取名无念,实则万念,有这等法兵,确实远胜其它法宝。”
杨南既然与灵圣一心双体,自然不能独自承受天下苍生之念,这一支无念剑便是因此而来,有了这支无念剑,灵圣真君可借剑储存多余念头,慢慢用雷舟化去,一来一往,不仅神通增长,而且还无后顾之忧。
这番道理,自然不便跟灵冲说个明白,三人携手并肩一齐飞出阵外,只听阵图轰的一声,无数灵石瞬间化为粉末,万千点点灵光中,三人望着彼此,不由得哈哈一笑。
同化了神魂,虽然还是杨南本体,灵圣真君化身,但是两人如同一人,实在难分彼此。
倪彩见杨南功成出阵,看神情像是大功告成,走上前来叹道:“总算有惊无险,此番若不是龙瑶,阿南你可就惨了!”
杨南微笑不语,一旁灵圣真君皱眉道:“倪兄,此话从何说起?”
倪彩见杨南面色如玉,灵圣真君脸庞半青半金,两人虽是相同样貌,但是却也容易区分,此时既然同化元神成功,灵圣与杨南并无区别,他指了指龙瑶道:“那灵江三条杂毛龙不知怎的,竟在你入阵之际前来惊扰,若不是龙瑶出手,闹将起来,洗神阵必然功亏一篑,那时你被困阵中,只怕凶多吉少了!”
杨南握起龙瑶之手,柔声道:“多谢公主援手。”
龙瑶粉脸羞红,低声道:“杨……杨兄何必谢我?”她本来想称‘杨郎’,但青颜不曾痊愈,叫出这么亲密的称呼自然大感不便,不过,这不必见外的意思杨南却是心中了然。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又亲近了几分。
灵圣真君大怒,冷声道:“好个杂毛龙,我不寻他晦气,他们倒是找上门来了,今次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倒以为我真君庙好欺负!”他同化了神魂,便如杨南禀性,只许自己欺负别人,哪容得别人欺压到头上来?
这三条杂毛龙,定要狠狠惩戒!
杨南点头道:“我入京之后,四洲诸事皆由灵圣处置,大小妖兵,不得怠慢!”
众妖见主人果然修成化身,这比元神尊者还要厉害数倍,心中更是凛然,一齐俯领命。
胡远施施然从天际落下,抚须笑道:“小师弟果然神通难测,未成尊者便有了一个化身,真是可喜可贺!”
‘好生古怪,小师叔居然有了一个圣人化身?’众多昆仑弟子望见灵圣真君和杨南两人,心中啧啧称奇,这小师叔的能耐越来越大,无怪有人说下任掌门不是步虚尊者,倒是这位修道不过一二十年的小师叔……
灵圣真君腰悬无念剑,手执金色法兵、神光令旗,乘起天尊乘,威严十足,神威浩浩,当真有仙家大帝的气派,杨南却一袭青色道袍,面白如玉,宛然一个小道士模样。
有了化身,杨南这个伪尊者真要跟尊者拼斗起来,也未必会输!
杨南摇手让灵圣真君乘车回归真君庙中,回头笑道:“倪兄,我入阵已有几时了?”
阵图世界,不知年月,时光流逝大是不同,倪彩笑道:“九天九夜,还好胡道友率众弟子赶来,否则这层出不穷、接踵而至的妖魔鬼怪,我可应付的极是头疼。”
杨南知道神光冲顶,大小妖怪自然要来一看究竟,同化神魂非同小可,倪彩、龙瑶如何会让他们前来?彼此争斗,定是少不了了。
不过,同化了灵圣,对杨南的好处也是多多,他的灵气越精纯,已然是宗师七阶之数,神魂道心更是越纯净。
杨南仰头笑道:“我经此一事,有所领悟,还有数天要去长安,正好拿来试炼一下新得的诸般奇物,我们不如静修数天,再一起上京如何?”
杨南一出口,胡远、倪彩等人自然无有不依。
杨南坐于不灭雷舟之中,将大衍三十六化法和七十二变两种妙诀放在一起,只是稍稍看过之后,这两种极其相似的变化神通果然是同根同源!
只不过,大衍三十六化法是以人变妖,七十二变却是无所不变!
看起来,七十二变更加奇妙,但是,如果是人类修炼,少了至关重要的上篇三十六般变化,那下篇七十二变化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学会了!
妖族窍穴,与人族大不相同,这大衍周天的法门便在于先变成妖身,才能继续修炼七十二变!
当一百零八变尽数凑在眼前之际,这周天一百零般变化对杨南再无难事!
以他如今元神修为,法力运转之处,一百零八般变化圆通如意,不过数天之内,便将这妙用无穷,古怪神奇的诸般变化练成!
变化只不过是小道,但是,这周天变却是变化神通中的绝顶妙品,杨南运起周天变之时,竟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肉身转化为妖身!
拥有妖身,便能修炼妖族功法!
人族与妖族最大的不同,便是在于肉身强弱!
人族修士就算道法再强,肉身依然经不起法宝轻轻一轰,就算是号称肉身第一的昆仑派,也不过是仗着兵体强横无双而纵横于世。
妖族于道法一境比不上人族,但是比肉身,却强过人类太多太多。
上古之际,肉身强横于无视法宝神兵的妖魔比比皆是,一来是他们天赋异禀,二来是他们功法特异。
杨南得了这完全转化妖身的绝世妙法,至此之后,就是不借神兵合体就能傲视群伦,如何能够不喜上心头?
第三十二章节 永固妖身!
杨南坐于不灭雷舟之中,将大衍三十六化法和七十二变两种妙诀放在一起仔细参详,他只是稍稍看过之后,便现这两种极其相似的变化神通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真是同根同源!
光看口诀便知道两种不同的变化之术,法理隐隐有相通之处,三十六化法像是周天变的上篇,七十二变却是下篇,两种变化加在一起,果然就是一部完整的道家神通!
上篇讲的是神魂法力煅炼之术,下篇讲的却是肉身转变之功。
两篇凑在一起,恰好能将肉身神魂融会贯通、变成一门绝世神通!
只不过,大衍三十六化法是以人变妖,只是一种幻化道法,七十二变却是无所不变,变出来的妖身却实实在在,连顶上妖气都并无二致,绝非幻化。
看起来,七十二变更加奇妙,但是,如果是人类修炼,少了至关重要的上篇三十六般变化,那下篇七十二变化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学会了!
没有上篇,无怪灵冲学不会这古怪的七十二变,上篇中记载诸般大周天搬运、法窍灵珠行走神魂妙诀,灵冲没了上篇,又如何懂得灵力转化、汇融肉身、大周天搬运?
道法一门,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所以,即使灵冲认为这七十二变‘很好玩儿’,她也不会去冒然修炼,道门法宗擅长的符咒之术多了去,一些幻化之法也未会比七十二变要差!
这,才是灵冲对大衍周天变视不如见的原因所在。
杨南捧着这卷完整的大周衍周天变,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大师兄胡远坐拥三十六化法数百载却只学了个幻术,灵冲机缘巧合得到这七十二变却如同废物一般半点用处也没……,可是,到了自己手上,却将这幻术和废物**变成了一门盖世神通!
这一番际遇真可称得上是离奇古怪了……’奇怪的是,这大衍周天变,变出来的不是人,而是妖!
妖族窍穴,与人族大不相同,所谓妖力如珠,力如山沮,妖怪最强的不是妖法,而是天生神力,力量强横到了极致,比起道法,也不逞多让!
这大衍周天的法门便在于先变成妖身,才能继续修炼七十二变!
当一百零八变尽数凑在眼前之际,这周天一百零般变化对杨南再无难事!
以他如今元神修为,法力运转之处,一百零八般变化圆通如意,不过数天之内,借雷舟精纯灵力便将这妙用无穷,古怪神奇的诸般变化练成!
花妖、树妖、虫妖,天地万物、花草树木、飞禽走兽……
这众多变化可称得上是无所不变,无所不有!
每一个变化需要法力支持,变化的时间长短,取决于法力高低。
但是,完整的大衍周天变变化出来的一草一木从内到外再无异样,不再是一种幻术,而是一种真正的转变。
变化只不过是小道,但是,这周天变中最后五样永固转化之术却是变化神通中的绝顶妙品,杨南运起周天变之时,竟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肉身转化为妖身!
从某种意义上说,当杨南用这五种永固转化之术时,他的肉身不再是人,而是……真正的妖怪!
天下能变化的**数不胜数,但是能真正将人变成妖,将妖变成*人却又不需要任何法力的**唯有大衍周天变!
杨南拥有完美妖身,便能修炼妖族**!
人族与妖族最大的不同,便是在于肉身强弱!
人族修士就算道法再强,肉身依然经不起法宝轻轻一轰,就算是号称肉身第一的昆仑派,也不过是仗着兵体强横无双而纵横于世。
人类终究是脆弱,就算修仙的道士,被人飞剑一斩,当即陨命的也不在少数,肉身不堪一击,道法再强也是无用。
妖族于道法一境比不上人族,但是比肉身,却强过人类太多太多。
上古之际,肉身强横于无视法宝神兵的妖魔比比皆是,一来是他们天赋异禀,二来是他们**特异。
妖怪天生的神通比起道法要更加便捷,因为道法是后天修炼而成,而天生神通却是他们的本能!
比起肉身脆弱的人类,妖魔极难杀死,这就是为什么魔界入侵之际,人类修士一向死伤惨重的原因。
杨南得了这完全转化妖身的绝世妙法,至此之后,就是不借神兵合体就能傲视群伦,只凭肉身便能纵横天下,他如何能够不喜上心头?
‘摩诘般诃罗极多……诔戒休阁叱呐哈!’杨南将诸般口诀融会贯通之后,轻轻念了周天变化五种永固转化的无上真言妙诀,浑身法力运转过处,骨骼、血肉一齐出怪异的扭动,格格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他的身上慢慢长出鳞片,身躯不断变高,顶上突出两个凸点,一阵撕裂般的声音响过,杨南头顶赫然多了两支黝黑尖锐的犄角!
圆目、鳞身、兽角、粗鼻、阔口、利爪、黑足!
杨南浑身妖气浓浓,一双朋大无比的兽足踏在地面上,顿时感到浑身上下充满无穷力量!
他瞪着血红的眼眸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古怪的人头兽身相,这具肉身果然是由内到外,将骨骼血肉完全转变了过来!
一丈高的妖身,浑身充满无穷神力,如果配上妖族**,这具兽族妖身将会有多么强悍?
大衍周天变五种永固转化,共分花鸟虫鱼兽五族五种的肉身变化,杨南只试了一下兽族妖身,便觉这大衍周天变化神通果然妙用无穷,五种变化里,花妖轻盈、禽妖飘逸、虫妖诡异、鱼妖灵活、兽妖霸烈。
五种永固变化之术,各有长短,配上三十六河洛天机图和诸天重生功,一条以妖入道的大道赫然展现在杨南面前!
河洛天机图,功参造化,诸天重生功,不灭肉身!
有了这永固妖身,原本不可修炼的妖法现在却夷然自通,运转无碍!
道家修炼,以炼化元神为第一,妖族修炼,却是以强化肉身为目的,两者大相径庭,却同样是一条通往无穷长生大道的法门。
杨南接连变化出五族妖身,对这周天五变有了更深的体会,不管是哪一族变化出来的肉身,修炼了三十六河洛天机图中记载的**之后,肉身变得越坚固,力量变得越来越大,就连体内的妖力也越来越强!
只是初阶妖士的修为,就可以轻易将一块小山般的大石一掌击成粉末!
凡间的利剑锐刀,斩在妖身上纹丝不动,除非是法兵来斩,否则凡人想伤妖怪,等同于以卵击石!
妖士、妖师、妖宗、妖尊、妖圣、妖仙!
每升一个境界,肉身牢固程度越可怕,同阶位的人类修士,手中如果没有绝品利器,想斩落妖身极难,但是拼起道法神通,妖怪就大大不如,天地之威远甚区区妖体,这才使得人类修士始终凌驾于妖怪之上。
‘比起妖怪,人身修道,终是脆弱,稍有不慎,被人毁了肉身,就算道法再高,神通再强,又有何用?’杨南眸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看来这妖族**,少不得也要炼它一炼了!’杨南得了完整的大衍周天变之后,仔细思量过妖身与人身的优缺之处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那便是借这周天变化之功锤炼肉身!
尊者境界对杨南来说,近在眼前,可是怎样能让自己变得实力更强,却不能仅仅靠着道家法门!
元神要强!肉身也要强!
只有两者皆强,才能凌驾于众生之上!
河洛天机功,这种记载于龟圣元甲洞府秘宝中的绝世**,是三十六种妖族**的总纲,更是一种讲究肉身入圣、武法合一的法门!
借助妖身强悍之处,以妖力破除一切障碍,从而晋至肉身不灭之境!
修到至高处,无论天崩地裂、法宝神兵,落到身上夷然无损!
杨南舞动妖身,足踏地面,按河洛天机功中的崩、霸、捶、元、错五种不同的运力法门,让浑身凝聚的妖力行走窍穴。
原本如细线般的妖力在法诀引导之下渐渐变粗变浓,天地灵气无穷无尽的灌注妖身,杨南浑身上下劈叭作响,一股股灵气将肉身杂质一点一点的迫出,血肉变得更加凝实起来,骨骼变得更加坚硬,筋脉变得更加坚韧!
轰!
杨南一拳将一块精铁轰得碎裂,收拳起身之际,顿时感到这具妖身与往日人身使用道法的大不相同之处。
凭此妖身,就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一无所惧!
修到至高处,便是漫天法宝轰击也不怕!
内借太古撑天巨树意志炼成坚韧不拔之元神,外借妖身造就牢不可破之肉身!
元神不灭,肉身不灭!两种人间无上大道展现在杨南面前!
杨南接连使用河洛天机功五诀不断粹练妖身,对这妖身入道的法门有了更深的心得,如果到得尊者境,他便不但可以以元神驱法宝抗敌,这具肉身比起人类修士更是强上无数倍!
‘尊者境……将会是一个凡人与仙人的分水岭!’杨南在雷舟中心打得轰然作响,正在舟中潜修的众人无不被这一股浓煞的妖气惊动,胡远愕然不已的看着杨南变化出来的古怪妖身,诧异的叫道:“你……你是小师弟???”
不灭雷舟之中,除了杨南心腹妖兵,还有哪个陌生妖魔敢来作乱?胡远见杨南静修之地忽然多了一个妖魔,如何不会又惊又疑?
杨南呵呵一笑,张开阔口笑道:“大师兄,你看我如今这大衍周天变可还使得?”
胡远面露惊色,讶然道:“这大衍三十六化法只是幻化之术,小师弟如今怎能修到如此境地?”
杨南散去全身妖力,骨骼血肉依然出格格响声,不多时便从一丈妖身渐渐变回了一尺八寸的正常人类身躯,他淡淡的将得到完整的大衍周天变过程说了一说,胡远听得又惊又喜,连连赞叹不已。
杨南一脸诚挚的道:“大师兄,当年多蒙你传授这大衍三十六化法于小弟,如今周天一百零八变已得全数,更可转化妖身锤炼不灭肉身,大师兄若是不弃,这七十二变**还请受下。”
杨南说着,将那面记载着七十二变妙诀的小铁牌递了过去,胡远却摇了摇头,叹道:“多谢小师弟盛情,只不过,这七十二变我却学不得。”
杨南皱眉道:“大师兄为何推拒?”
第三十四章节 我当为天下先!
杨南呵呵一笑,他与灵冲在洗神古阵之内互通心门之后,宛然便如亲兄妹一般,这等妙缘实在微妙难言,灵冲好比一个小妹妹,天真浪漫,淘气俏皮,加上对杨南助力甚多,言语上让她一让又算得了什么?
出得舟来,便早有李浩派人等候多时,此时的四洲真君庙事务,杨南都交给了灵圣真君处置,如果不是大事李浩也不敢冒然打扰杨南清修。
杨南皱着眉头看完王府侍卫送来的绝秘情报后,随手将它递到了身旁胡远手上,胡远灵目一扫便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脸色凝重的道:“小师弟,如今四洲如此纷乱,我们如何还有闲空前往长安?”
这张纸卷上赫然记载着四洲各处的洪涝、干旱、暴雨、天火,还有各洲府的收成、百姓种种惨状,令人触目惊心,天灾不断,**更是绵绵不绝,仅在玄、黄、东、南四洲便有数万百姓因饥寒交迫揭竿而起造反了,洲府中的山贼、土匪更是如牛毛一般!
玄、黄二洲虽落入纯王势力之内,但却因妖魔作乱、灾害不绝,更有许多明的、暗的势力在兴风作浪!
李浩虽掌四洲,但却无法令四洲太平,这便是他慎重考虑后将情报送到杨南手上的原因。
‘怜我天下百姓,无辜受难……此去长安,四洲不能不置重兵看顾!’杨南沉思许久,展眉笑道:“大师兄勿忧,区区毛贼,反掌便可灭之,只要抑住天灾,令百姓安居乐业,四洲叛军匪患,迎刃而解,至于那些世家、藩王就更好办,先叫纯王安抚,待定下皇位之后再来清算!”杨南指节轻轻敲击了数下,忽然又道:“只不过……我们要上长安争位,四洲之地定要留下重兵看顾,方能确保无忧,有此准确情报,我也会相应做些布置。”
胡远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间事务,闻言道:“小师弟多才擅谋,此事有你处置,自然大善。”
胡远虽是师兄,却总是以杨南为,杨南毫不推托点点头道:“大师兄,天道即人道,妖魔鬼怪纷纷舞,诸派视手旁观,既然如此,我当为天下先!这一番,说不得也要多施辣手才能荡平人间了!”
杨南与胡远计议已定,当即命人将龙瑶、波休等一干水中能手找来,命他们即刻分去四洲巡视,遇旱降水,遇洪收水,有这数万水兵和龙瑶、波休在,四洲水灾、旱灾便可得到极大抑止。
灵圣真君庙内尚有数百万金银,杨南便命金顶大鹏带着金银疾飞万里,前往天下各处采购粮食放入江山戒中,有足够的粮食,有稳定的天象,四洲亿万百姓便能安稳等到收成之时。
无天灾、有粮食,寻常百姓就已知足,剩下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杨南一声令下,纯王府所属的官员、文吏、士兵、幕僚、将军还有真君庙所属的大大小小鬼差、妖兵、神将立刻像车轮一般行动起来。
这些事宜说来容易,做来繁琐,一个多月后方才初见成效,纯王李浩见杨南出手便将头等麻烦大事解决,心中更是对他倚赖非常。
事到如今,昆仑派与李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昆仑门人还是李浩部众,对杨南所有决断都视若命令,杨南虽不愿在凡间事务上花太多心思,却还是不免被占去大量时间……。
杨南忙中还抽闲查看了一下交到纯王手上的甲符秘术制作情况,这纯王家底显然比杨南要大多了,四洲的灵矿、灵山俱在纯王掌握之中,汇聚成山的灵铁灵石经大大小小的炼宝高手、阵法高手、符录高手日夜赶工,一千具初具模形的宗师级甲符神将已然制成!
一千名宗师,其实力放下天下真可谓惊世骇俗,无论是佛宗、道宗、儒宗怎么也不可能凑出一千名宗师来。
只是,这千名宗师甲符神将离真正完成的日期还有一段日子,杨南见纯王手下能人众多、从者如云,不觉心中暗惊,一个正统宗派的名份便让这些修道门派愿意为纯王出生入死,可见纯王拿出天下道门正统的名份给昆仑派实在是极有诚心!
修道门派可不是傻瓜,给了名份,便要给予相应的待遇!
这灵山、灵矿、治辖属地、门人子弟、灵药奇花便是从这名份中得来,一个门派若想壮大、传承道统,除了这乱象纷生之际助明主一统天下之外,寻常时候,有天地正神威慑,严厉天条天律约束,哪个门派敢插手凡间自己找死?
为传道统,名之一字,害人不浅,便是修仙中人,也难以例外!
为纯王效命的门派越来越多,纯王的势力就越来越大,杨南却早已心中有数,即便纯王日后势大难制,但是只要他想做皇帝,就休想反悔去修道!
即使纯王想长生,九龙交纽人皇印肯么?儒门心宗、天下士子肯么?
更何况,杨南留下暗手,他日纯王登基后若是倒行逆施,杨南反掌之间便可将他苦心经营的势力扑灭!
如果没有把握,杨南岂会将一个雄才大略、目光长远、手段毒辣的人送上皇位?
大元皇朝宏武历二十年。
七月初六,晴。
风和日丽!宜远游。
李浩在王府中拿出秘藏的诏书,对四洲官员宣读元武帝李会下旨召诸王、皇子、公主回京参加皇家祭典内容。
按皇朝交替惯例,诸王、公主、皇子接诏一月之内须得赶到长安,违者——诛杀不赦!
但是李浩接诏至今已过三月之久,直到如今方拿出诏书示众,其中深意四洲官员、士子、百姓自然心知肚明。
东南二洲已是李浩根基,玄黄二洲也有重兵把守,加上杨南驱十余万亲兵分守各洲各府真君庙,使得天灾暂缓,盗匪叛军绝迹,妖魔鬼怪闻风丧胆,四洲百姓只求太太平平,哪里会管龙椅之上坐的是哪位皇帝?
杨南将皇帝诏命假借真君庙之手传达四洲,晓谕众百姓支持正统纯王,这一举动果然大是奏效,纯王恩泽加上真君法旨,使得四洲基业稳若磐石。
此时四洲初定,上有十余万妖兵、真君庙诸统领看顾天时人象,下有数十万精兵分散各洲镇守,儒门心宗门徒在三大宗师手书相召之下纷纷出世,或为县守、或为郡守,助纯王治理地方。
四洲有仙师、儒生、精兵三者坐镇,终是显露出了一丝太平盛世的气象。
诸事皆定,按杨南计划,这一天,纯王李浩亲率一万亲卫精兵,在三百宗师、五百贴身死士的护卫下,与铁全、须宴两大谋士从方城起程前往长安!
玄、黄、东、南四洲真君庙事宜有灵圣真君率十余万妖兵坐镇,更有了一万余龙宫妖兵和波休统领数千本部亲兵相助,四洲旱情得了这些擅长兴云布雨的水兵相助,虽称不上风调雨顺,却也能做到大事化小。
天下重心在长安,能否在长安之内得偿所愿,便成了杨南与李浩心中的头等大事!
但东南二洲乃是纯王根基所在,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杨南心知事事无绝对,若是争位不利,便要让李浩回到四洲,大起精兵,从文争改为武斗,就算是来一次光复九洲的战争,也是在所不惜。
所以,四洲基业绝不能有差错,这里不但有铁方候温达统领精兵镇守,更有心宗儒门坐镇,杨南做下种种布置之后,才让纯王打出奉诏上京的口号开始启程。
纯王车驾中随行的还有胡远率领的昆仑七十二观观主和一干昆仑子弟,这般高手如云的护卫下,等闲势力想伤李浩难比登天。
那千余名炼宝高手也藏进江山戒中,期望能在争位长安之前炼完一千名甲符神将。
宝马香车、鼓声动地,李浩这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大张旗鼓往长安而去,金瓜金戟、御驾罗伞,加上先皇赐予李浩代天牧民的金牌,李浩借势打出了‘定社稷、谋苍生’的大旗,这番做作比起悄无声息前往长安的天下诸王,他的声势可谓天下皆惊!
沿途各洲各府皆派出仪仗加聚声势,为李浩谋夺皇位增添声望。
不世出的大儒、宗师更是不余遗力的为他们心目中的真命天子铺平了前去的道路。
昔年,分封皇子之际,纯王李浩只不过是天下数十个藩王中不起眼的一个!
今日,李浩挟四洲之主、仁德之王、儒门、道门倾力相助之势大举北上!
十载潜藏无人知,一朝放声天下惊!
这便成了纯王一路北上的最佳写照。
胡远乘坐在车队中一辆马车上,随队向长安方向缓缓行去,他眼望着天空,默默的道:‘小师弟,愿你这一路能剑荡群魔,还我清平人间!’他回过头来,望着纯王气象森严、壮观之极的车队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
第三十五章节 一路扫荡!
早在纯王起程前数天,杨南座驾不灭雷舟似一道紫色长虹,数天前便从东洲飞起,直向长安方向飞去。
杨南此时正默坐雷舟之中,身旁老螃、章鱼、熊怪、虾统领等一干心腹头目尽数在场,不灭雷舟之中更有数千精锐亲卫妖兵严阵以待!
今日之杨南,手握重兵、背靠昆仑,修道不出二十年已有望尊者,已可称得上是中土顶尖人物,他坐在上沉思不语,众心腹站在底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杨南把玩着手中一面青色洁然的古镜,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双眸子紧盯着这面古镜,好像是镜中有无上玄妙法诀一般。
众妖不明所以,唯有身旁龙瑶皱眉道:“杨兄,常舒、真研怎么突然将这面通幽古镜给了你?此镜乃是真研存身之所,没了这古镜,她还如何能回复法力?”
这面青色古镜,便是青衣书生手上那块通幽镜,杨南把玩许久,忽然笑道:“常舒、真言已安置东洲真君主庙,有灵圣在,寻常修士如何能伤他们?说起这古镜,我倒又多了件麻烦事情。”
龙瑶愕然,这面通幽镜能虚化人身、慑取魂力,算得上是一件奇宝,如何会是麻烦?
杨南抬起眼眸,见眼前的秀雅公主满脸不解,不由笑道:“常舒虽得了平安,却一心记挂他爱妻忘语,这面古镜正是他交与我的信物,只望我在他有生之年能入地府,带回忘语魂魄,使三人得以聚。”
龙瑶皱眉道:“如今天下大乱,想必冥界也是混乱不堪,忘语区区弱女,如何能幸存?就算还在,人鬼殊途,他三人如何能相聚不散?”
杨南见她心怜天下有情人,摇头道:“这我可管不着,我只答应他有机会便入地府一看,至于后事如何,还要看常舒如何行事了。”
杨南答应常舒,不外乎见这书生刚烈无双,虽手无缚鸡之力,腔中却有股热血,反正他也要入地府一游,去寻清崖祖师的神魂,若有机会见到忘语魂魄,将她带回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番心思,龙瑶自然不会明白,他见龙瑶脸上又露出担忧之色,忽然笑道:“公主也不必替那孙忘语担心,她有南昊镜护身,寻常厉鬼断然伤她不得,若在地府,常舒夫妻三人定有机会团聚。”
龙瑶粉脸一红,她在龙宫之中一向杀伐决断,震慑妖妖,跟了杨南后,不知怎的,心肠变得越来越软,最见不得天下有情人抱憾终身……
杨南远赴长安,四洲全境此时祸患频繁,龙瑶手下的一万多妖兵个个能兴云布雨,所以全部留在四洲真君庙之内,以解旱情。
天下糜烂至此,孤坐四洲也无济于事,只有平安护送纯王上京夺得大位才有望平定天下,杨南自领先锋,在纯王前头开路,一路扫荡过去,待到纯王沿途路过之时,才能确保安全。
天下纷乱,不知有多少妖魔入世,杨南打前栈,不仅是清除道路,更是借此机会会一会天下各路妖魔。
龙瑶带着几个贴身侍女,执意要跟随杨南北上长安,杨南要斩三龙,更要一路斩妖除魔,龙瑶心切郎君,如何肯在东洲安坐?
美人恩重,万难推却,杨南无奈,只好打消了让她在东洲坐镇的想法。
黄洲,乃是大元九洲中淡水河流最多的大洲,百万里黄洲中,有灵江、沉江、黄江三大江横穿其中,天星紊乱,东洲处处旱灾,而黄洲却处处洪涝,杨南一路行来,只见处处洪浪滔天,死人死兽、白骨骷髅尽皆在水中载浮载沉,显得十分凄惨。
有真君庙护持的洲府还好一些,但是十余万妖兵放到数百万里土地中也极是有限,在没有真君庙的城池,百姓的性命如草芥般的轻易被天灾、**、病痛、饥饿夺去……
“天下百姓如此困苦,还有妖魔趁火打劫、兴风作乱!我若不除,何以慰苍生?”杨南望见脚底下人间惨状,眼眸中闪过丝丝冷意,挥手命四大亲卫大将率精锐亲兵跟在雷舟身侧,雷舟所过之处,但见有妖魔恶人作乱者,先斩后奏!
四大亲卫大将往日没有主人在上头,办起事来尚且顾虑三分,如今有杨南这等霸道之主坐镇,哪里还会有半点犹豫?
不多时,四大亲卫大将率领的四群妖兵如蝗虫过境一般沿途扫过!
有杨南的谕令,众妖动起手来狠辣无比,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八个字牢牢记在心中!
“禀主人,黄洲云县境内妖魔作乱,螃统领斩作乱水妖三百,降者三十,余者落荒而逃。”
“禀主人,黄洲旦县境内阴鬼横行,章鱼大将率亲卫诛灭阴鬼一千,血魔一个,无一落网!”
“禀主人,黄洲成县境内血风山妖魔吃人,虾统领率亲卫斩三百、擒三百,将妖魔一鼓而灭!”
“禀主人,黄洲李县已被妖魔占据,满城百姓皆成口中之食,熊统领亲率精兵,几锤之下竟将李县打个粉碎,所有妖魔皆已作鬼了。”
“嗯……不错,看起来,这几个不成气的混帐倒是有了几分长进。”小妖流水价般送上战报,杨南见捷报频传,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这一路飞来,所见无不是妖魔横行,百姓孤苦无依、田园城池衰败的景象,秋风扫落叶一般斩了这些小妖,也算让他心中舒畅了一些。
龙瑶见他阴沉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便抿嘴一笑道:“杨兄,你手下四大亲卫大将亲自出手,那些小妖小怪哪里会是对手?况且,黄洲还是我们的地盘,岂容他人在此放肆?”
杨南淡淡笑道:“在我自家地盘尚有如此多的妖魔鬼怪兴风作浪,去得长安,岂非群魔乱舞?我令他们一路打起斩妖除魔、荡平人间的大旗,正是要向天下宣扬我之志向!这一路所见妖魔,若是行善倒还罢了,若是有半分不轨,哼哼……”杨南说着,眸子中露出森森冷芒来!
龙瑶柔声道:“杨兄大气,小妹佩服,只是如此大张旗鼓,其它宗门怎会心服?”
杨南眼眸一冷,重重的道:“谁阻我完成大愿,谁便是我的敌人,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诸宗诸派,我一概不论,尽数斩之!何必要他们心服?不服我就打到他们服为止!”
龙瑶脸上大起忧色,皱眉道:“杨兄,若得罪太多门派,将来岂不是难以抽身?我等修道中人不沾因果,否则后患无穷啊!”
杨南摇了摇头道:“公主,我在前世曾听过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有恩怨,江湖,就在人身边!这天下何处无人?既然你避不开人间世界,想要斩断因果,越众生唯有一个办法!”
龙瑶点点头道:“杨兄此言有理,只是这办法究竟是何法门?”
杨南微微一笑,道:“简单,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力量,便有凡众生的可能!唯有极致的力量,方有压倒一切的可能!这纷乱人间中的是非因果繁杂难言,好比蛛网密结,永难理清,我辈中人唯有剑斩红尘,尽诛敌人,才能有望仙道。”
因果一事,玄妙非常,以杨南今日修为,若惧怕因果,则诸事无能,修仙若是诸事不能,岂不违昆仑兵宗破万法而立的宗旨?
所以,不管是出自本心,还是法诀宗旨,杨南势必果断狠辣!
龙瑶听得他一番霸道之语,心知这便是昆仑唯心之道成就的道心,只是,天下间能用剑斩开所有因果、敌人、爱恨、已身的人又有几人?天下间拥有极致力量,无视一切阴谋敌对的人又有几人?
寻常人修道,都是唯恐沾染上诸般因果,以至于他日化解困难,杨南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剑说话,是非对错,一剑斩却,既斩其因,也斩其果!
仇人也斩、情缘也斩、因果更斩!
待到他斩尽一切之际,便是成就仙道之时!
这便是杨南的大道!更是他此生唯一真要做的事情!
“杨兄无上道心,仙姿凡,实在令小妹佩服!”龙瑶眼中露出赞叹之色,这人身修道,果然大胜妖族,杨南更是人中翘楚,下山历炼以来,道心飞增,今日这一番话,已奠定他仙道之基,真可谓成就不可限量!
听到龙瑶赞美,杨南却一点也不觉欣喜,以霸道成仙道,不过只是初步道心境界罢了,如能法定三界、德被天下,那时便有了宗师、教主、佛陀的道心,如能将天地万物、宇宙苍生一掌寂灭、一掌鸿蒙,那才是大神通、大威能!
更不用说,那一沙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创造大能之境!
正所谓大道无穷,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起步,如何可喜?
两人在舟中攀谈,四大亲卫大将沿途斩妖除魔,所过洲府郡县官员百姓声闻真君大帝法驾东来,一路驱神兵荡平人间,百姓欢声雷动,真君庙神兵所过之处无不焚香顶礼,叩拜请愿。
那两面‘斩妖除魔’、‘荡平人间’的金色大旗到了那一个城池的上空,底下的妖魔鬼怪望风而逃,心胆俱裂,黎民百姓却如过年过节一般喜庆热闹,洲府郡县中的真君庙越的多了起来,杨南化身的香火,越来越盛。
就算其它宗门心有不甘,但昆仑两字金字招牌、杨南尊者修为、一群宗师级亲兵左拥右卫之下,如何敢吐半个不字?
第三十六章节 驾临灵心城!
这一日,不灭雷舟总算到了灵江边上的黄城,杨南收起不灭雷舟,在黄城百里外的天孤峰上望着眼前那条波澜壮阔的灵江久久不语。
这条灵江,是黄洲的母亲河,这条百丈宽的大江灌溉了数百万里两岸土地,黄城更是无水不活,灵江乃是黄城百姓命脉所在,沿江所设沟渠数不胜数,无数土田正是依靠这灵江灌溉方能保证收成。
可如今江水上涨三丈,这三丈水势带来的祸患极是可怕,地势颇高的黄城几乎被淹了一半,连这崖岸高绝的天孤峰底部都没于水中,可见如今正是水借风势,不可阻挡!
黄城百姓远远见天孤峰上多了两面金色大旗,早就听闻真君大帝出巡,如今突见仙踪,漫山漫谷的百姓皆焚香顶礼,遥望金旗叩拜。
“唉,受万民香火,少不得也要为百姓出力!这灵江之水,不除不行!”杨南遥望脚底城池、田野、村落许久,回见茫茫大地上无数百姓携子扶老,衣裳褴褛却还对自己顶礼膜拜的模样,心生顿生怜惜之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天下至善、莫过于平民百姓,凡刀兵水火,却总以百姓为鱼肉宰割!
试问:百姓何罪?
“老螃,那三条杂毛龙在何处?”杨南眼中放出丝丝煞气,想起那日三龙前来惊扰,险些让自己出不得洗神阵,他如何不会妄动无名之火?今天见这灵江两岸洪涝处处的惨景,更是起了必诛三龙之心!
老螃指着灵江方向正色道:“小爷,这灵江横通东洲三府,直达东海之境,江水中段有一座三十里小岛,那三条杂血龙正居于灵心岛上,那岛上建起了一座宏伟的灵心城,我等与他们交战数次,却从未进过那满是妖云的城池,三条杂血龙在岛上大掳凡人男女、称王称霸,小爷想要为纯王扫清道路,这三个蠢货不除不行!”
杨南皱眉道:“我观这天孤峰也是一个宗派的道场,怎的一个修道中人也不见?莫非都是让人斩尽杀绝了?”
老螃嘿嘿冷笑道:“小爷,他们哪里是死绝了,而是想与我们争这黄洲失利,于是就跟三条杂毛龙混在一起了,所谓的天孤四子正是在黄洲建了无数庙宇强迫百姓上香收取灵力,有小爷的法旨在,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这灵心城中有七个大王,其中四个就是这法宗天孤派的四大长老!”
“人间败类,如冢中枯骨,不值一提。”眼下小宗派修建庙宇也不在少数,杨南一时也懒得去管束,他想了一想,沉吟道:“不知那青面螭、黄面蛟、黑面虬手中有何法宝?”
老螃早就对三条杂血龙了如指掌,闻言不屑的叫道:“三龙修为不过是大宗师之境,神通一般,只是在水中甚为难敌,只是手上有一方上古奇宝天威印极是厉害,上有一道煌煌天威气息,其威如森如狱,能镇人神魂肉身,我屡次要杀败他们,都被这天威印挡住,这法宝甚是难得。”
“天威印?”杨南皱起眉头,讶然道:“区区妖族,如何能驱使道家法印?难道这青面螭有甚么大神通不成?”
老螃点点头道:“不知那青面螭是何血脉,他左手使天威印、右手握倒海斗,天威印神威凛凛,能放出两道神光护体,倒海斗翻江倒海,十分厉害,当日金顶大鹏险此被他一印砸中擒拿了去,还好胡仙师一记雷刀轰得天威印倒飞而回,否则大鹏休矣……”
老螃说起来还是一脸后怕的神情,杨南却听得皱起眉头,金顶大鹏已是群妖之中修为最高的人物,将要突破大宗师而成尊者,这样的妖怪都敌不住青面螭,岂不是说这螭龙跟尊者并无区别了?
“杨兄不必担心,那青面螭有一半的血脉是青血蛇,一半是真龙,那青血蛇乃是上古神兽遗属,算是正道之物,只不过青血螭血脉不纯,就算能驱动天威印,也只能显露三分实力,杨兄道法高强,对上他自然不惧。”
杨南转头一看,却见龙瑶胸有成竹的在一旁侃侃而谈,同是出身龙宫,她对青面螭的诸般来历自是了如指掌,上古神兽青血蛇,传闻气息纯正,乃是水属神兽,专治水患、洪涝,这灵江据传就是青血蛇死后身躯所化,可见它的厉害之处。
杨南温然一笑,道:“欲破三龙,还要公主相助,黄城百姓不下数十万,我恐与三龙争斗起来,所洪水会淹没此处,公主手中有玄兵沧海和风雪冰天盘,不如在天孤峰上替我押阵,若有大水到得此处,且替我挡住便是。”
未虑胜,先思败,此战胜败还事小,若是连累了两岸无数百姓可就大大不妙了,杨南叫龙瑶如此,便是以防这些凶残成性的妖怪输了胡来。
龙瑶见他倚重自己,心中欢喜,凛然应声道:“杨兄只管前去除妖,有我在此,断然不叫一滴水过这天孤峰!”
杨南呵呵笑道:“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今日我等为显真君庙之威,定要一举将那灵心城夷为平地!诸君,可随我一行!”
“尊主人法旨!”
群妖轰然响应声中,杨南纵起雷舟,直向百丈灵江中的江心岛而去,这一团妖云集结、灵光四射的情景早就让灵心城中的妖魔鬼怪觉,青面螭正与诸位大王享乐,城中府宅笙歌四起、美酒佳人络绎不绝时,一名妖兵如惶惶丧家之犬般急奔进来,连连撞翻了数张桌椅,伏地大叫道:“禀大王,大事不好了!”
高居上的青面螭皱起眉头,不悦的道:“何事慌慌张张?”
那妖兵战战兢兢的道:“真君大帝亲自出巡了!灵江对岸数十万百姓欢声雷动,就是远在江心岛也能听见哩,那大帝座下神兵已向我们灵心城扑来了!”
“真君大帝?杨南?”青面螭怔了一怔,忽的哑然失笑道:“来得正好!上次有西海三公主护着他,我不能得手,这次他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送死?”
黄面蛟眼中凶光闪闪,大叫道:“这杨南往日躲在真君庙中不出头,还敢称什么‘真君大帝’,真是让人笑掉了牙齿,贤弟,且让我出去将他擒了下酒,那四洲土地也归我们了!”
黑面虬最是沉稳,闻言皱眉道:“两位贤弟不可莽撞,那杨南出身昆仑,虽然道行不高,但来者不善,不如将他引入厅中,集合我等七人之人一举除之方才妥当。”
天孤派人群中有一个长须老道点点头道:“大王说的有理,传闻昆仑派有一奇特法宝名为‘神魂石’,但凡派中内门弟子遇害,神魂石就会破裂,遇害之处一目了然,可谓厉害非常,为免麻烦,我等用计可将杨南拿下,移地诛灭,他日昆仑派就得得知杨南已死,也算不到我们头上来。”
黄面蛟一拍大腿叫道:“他***,好法子,这人类果然心眼极多,孤尘子说的极对,杀一个杨南不算什么,若是惹毛一群昆仑道士,那可就是没顶之灾了!”
大厅之中群妖一起附合,长须老道孤尘子笑道:“既如此,我等不如前去迎接那真君大帝,让他志得意满之时,成了阶下之囚,岂不快哉?”
三条杂毛龙抚掌呵呵大笑,四个天孤派的道士当即吩咐下去,命手下摆起仪仗,前去迎接杨南。
杨南座下雷舟飞至灵心城上空,只见底下乌烟瘴气,数不尽的妖魔正在城中寻欢作乐,无数百姓被充作奴隶鞭打劳役,心中不觉怒气渐生,老螃见主人面沉似水,俯向城中大叫道:“灵心城三条杂毛龙何在?我家小爷法驾亲临,还不出来受死!”
第三十七章节 以峰为像!
老螃声量极洪,在城中久久回荡,底下喧哗之声忽然嘎然而止,数十点光芒徐徐升起,只见一队人马穿花披红,衣饰华美,驾着云彩吹吹打打的迎上前来,为一个长须老道来到杨南雷舟前拱手道:“原来是杨真君驾到,小道有失远迎,望请恕罪,真君远来不易,不若前往城中少坐,以表我等仰慕之心。”
老螃黑脸一愕,往日只见这灵心城中人喊打喊杀,今日突然摆出这等古怪阵仗,岂不叫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杨南微微一笑,飞身出舟道:“不知这位道友又是何人?贫道便是昆仑杨南。”
“你便是杨南?”长须老道讶然不解的道:“奇怪,久闻杨家真君金面金衣、已是尊者境界,如今怎会只有宗师七阶修为?”
灵圣真君往日虽有尊者修为,手中却没有什么大威力的法宝,所以灵心城七个大王心敬他元神法力高强,却也自料能敌得过这个穷真君,今日杨南忽然低了一个境界,而且形象大变,岂不是怪事?
杨南没有含着太古灵叶、先天阴阳珠,凭着本身修为,自然就是宗师七阶,他见长须老道讶然之色,不禁笑道:“金面杨南、人面杨南、妖面杨南,岂不是一样的杨南?道友既修道法,岂不闻我道家一元、二化、三身之境?”
长须老道悚然而惊,颤声道:“你……你……那灵圣真君竟是你的化身?”
此言一出,灵心城众人脸上变色,圣人化身,非同小可,往日尊者境界的灵圣真君若只是杨南一个化身,那眼前这位看起来只不过是宗师七阶的杨南本体修为又是何等可怕?
杨南微微笑道:“诸位道友不必惊慌,贫道只是宗师七阶,化身之事,得来稀奇,此时也不在黄洲,诸位道友要打要杀,便划下道来吧。”
此时灵圣真君坐镇四洲并未跟来,但是以杨南一人之力,挑了这灵心城又如何?
长须老道收拢心神,拱手道:“杨真君,你我既同是道门一脉,何必自相残杀?不如且往城中一会,万事好商量,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不是一件妙事?”
老螃眉毛一竖,怒道:“小爷,休听这妖道胡言,往日他们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今日还摆出一副假惺惺的脸色,分明是笑里藏刀,小爷可不要中计!”
杨南腹中暗暗好笑,老螃这些年掌管妖兵,眼光果然大有长进,只不过,这般奚落,这三龙四道哪里还能忍气吞声?
青面螭大怒,戟指喝道:“黑脸螃蟹贼,你区区江中一个小妖,也敢向我龙族叫嚣,往日看在杨真君面上我让你三分,今日你安敢辱我?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老螃冷笑道:“青脸贼,你且先不要狂,若想糊弄我家小爷,待到你龙头落地之际,才知道我家小爷的厉害!”
两妖戟指互骂,眼看就要各挺兵刃厮杀,孤尘子举掌连摇道:“两位且息怒,往日恩怨,今日休提,杨真君,我孤峰四子和三龙诚心相邀,真君不会惧怕去我城中一行吧?”
杨南淡淡道:“也好,我也想去这灵心城一游,还请道友带路。”
以杨南今日之修为,哪里还会惧怕这几个妖人的阴谋暗算?不管是明刀明枪,还是暗箭伤人,杨南都一概接下了!
老螃见自家小爷脸上神色,心中忽然有所明悟,嘿嘿一笑,收住骂声站在杨南身后不再言语,青面螭骂仗失了对手,顿时也觉意兴索然,两方人马在仪仗队吹吹打打之中落到了城中。
城中数十万百姓见往日凶神恶煞的妖怪们迎着一辆紫光四射的飞舟落到城中,心中无不暗暗纳罕,这些妖怪气焰熏天,目中无人,向来对人类只是烧杀奴役,如何会对一介人类恭谨有加?
有识货的人望见那一群威武雄壮的妖兵手上迎风招展的烈烈大旗,在人群中叫道:“咦?这两面金旗好生面熟,似乎是真君大帝他老人家的令旗!”
时至今日,真君信仰已是黄洲第一,杨真君这位神仙的脾气禀性,真可谓无人不知,听到的百姓当即又惊又喜,有人应道:“你又胡说了,杨真君向来与那三条老龙分江而治,他老人家分管四洲之土,诸事繁杂,哪里有可能来这灵江岛上?”
“哼,这三妖作恶多端,一定是真君他老人家亲自前来降妖,你看吧,不出一会,那三颗硕大龙就要悬挂在城中大旗杆下了!”
“要是真的,我等百姓就要获救了……”
“是啊是啊……真君大慈大悲,对我等良民百姓怜爱有加,真是一个大能神仙啊……”
旁边监工的妖兵奋起皮鞭,披头盖脑的向众百姓抽了过去,口中骂道:“好你个刁民,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再不好好干活,我剥了你的皮下酒!”
杨南坐在灵心城主宅上席位上,耳朵听着丝竹笙歌,眼睛看着轻歌曼舞,桌上摆着山珍海味,他却如老僧入定般,动也未动一下子。
广阔大厅内妖魔鬼怪、修士歌女来往不绝,显得极是热闹,青面螭一张阴森青脸泛起笑容,举起酒杯向杨南道:“杨真君大驾光临,我青离真是三生有幸,今日且先敬真君一杯,以期两家永世交好。”
杨南淡淡一笑,犀利的眼眸在大厅所有妖怪、修士身上扫视了一番,轻轻道:“多谢青离道友盛情,不过,想要两家合好,除非你三龙自割其,孤峰四子自缚其身,听凭本真君落,方才有望,否则,这笑里藏刀、酒中下毒的把戏还是免了吧!”
杨南的语声虽轻,但是大厅中每一个都听得清清楚楚,让三龙四道自行了断!这是何等狂妄嚣张的口气?
黄面蛟当即暴怒,一拍桌案厉喝道:“杨南!你休要猖狂!昆仑派又怎的?我等好心好意、礼遇有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你以为我龙族好欺辱么?”
杨南眸光轻掠,手掌猛的一拍桌案,将一张华美长桌击得四分五裂,口中喝道:“大胆妖孽,你等只不过是三条杂血龙,居然也敢在人间胡为!你以为中土九洲修道中人都如同这不成气的孤峰四子不成?不送上龙头,我便将你满门杀绝、一个不留!”
杨南喝声方落,四大亲卫大将各唤法宝,眼看就要动手,青面螭一张青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黑,被杨南如此蔑视,实是生平奇耻大辱,若不是一旁孤尘、孤云、孤连、孤双四个人类修士拉住,只怕他也当即拍案而起了!
孤尘堆出和善笑容,道:“杨真君,我素闻真君庙高手如云,借人间帝王之势成就了偌大的基业,短短数年间便有如此浩大的声势,可见杨真君手段定然与众不同,既然真君欲要与我们相斗,我们岂能同那些市井凡夫一般拔拳互殴?”
杨南嘿嘿冷笑道:“依你之言,要如何方才决出胜负?不论是文攻武斗,阵法异术,只要划下道来,我一应接下!今日就是死,也要让你们死得痛快!”
见杨南如此霸道,孤尘窒了一窒,强笑道:“我等欲和真君斗胜,每人出一题,你我两家应题之际生死不论,有道是法道无穷、神通无量,这等斗胜既可显我道门手段,又能令我们两家不至混战一团,如何?”
杨南抬眼见这大厅之中三龙四道虽然已是大宗师级数的修为,但寻常妖兵却远逊于自己手下的精壮亲兵,想来这三条杂毛龙定是想用这赌斗法子先除去自己,只要群龙无,老螃等兵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杨南若是落败,就是传回昆仑山,这等赌斗之举可不是阴谋暗算,死者无怨,也找不出理由复仇!
杨南呵呵笑道:“孤尘道友好算计!就依你之言!我杨南向来小气,今日却也难得大方,这第一题先由你出吧!”
孤尘与众妖脸上大喜,个个心暗叫:‘杨南合死!他居然敢这般托大!’
黄面蛟出声道:“好,既然这样,我便来应第一题,这第一题便是赌神通!我这江心岛百里处有两块相差不多的孤峰巨石,此石材质坚硬,以一柱香为限,你我二人不求他人相助,凭着本身神通琢磨此石,谁先将整座山峰塑成石像、谁的塑像品相技艺更高一筹就为胜者,还有,雕石之际你我可以互有攻守,死伤不怨,如何?”
杨南见这黄面蛟提出这等题目,心知他定有把握,当即只是嘿嘿冷笑道:“好!就依你所言,不过,斗胜斗胜,无有赌注不为斗胜,我若输了,这颗好大头颅便归你,你若输了,自斩其吧!”
黄面蛟脸上泛起森寒笑意,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杨真君豪气盖世,果然不是寻常!”
两方人马推了酒席,浩浩荡荡的来到灵心城绝岸边,遥遥望去,果见那江水起伏之处有两座孤峰耸立江心,这峰长约三十丈,上有青青绿树繁花,下是碧蓝江水,通体上下青光淡淡,果然生的奇异!
百丈灵江,江水汹涌澎湃,冲击这两座一前一后的孤峰之时,却始终未能将这大体没入江底的山峰推倒!
“此名大孤峰、小孤峰,一前一后,相差无已。”黄面蛟一脸自得的指着两座相距不过三丈的孤峰笑道:“杨真君远来是客,可随意挑选一座,我只要你挑剩的罢了。”
杨南随意的道:“天下纵横我为大!既如此,我便挑前头的大孤峰吧。”
黄面蛟嘿嘿一笑:“好!取鼎、焚香!待我入水来!”
话音一落,便有数个妖兵抬来一座香炉,上面一支粗若儿臂的檀香正袅袅向天空飘散缕缕香烟,黄面蛟除去外衣,一声昂叫,跳入水中,江水顿时一荡,只见一条硕大无比的黄蛟在江中游动,直向小孤峰而去。
杨南眼运神光,阴阳法兵载着他如同一颗流星,后先至的飞至大孤峰处,这大孤峰通体皆是坚硬的青金石构成,便是道家神兵斩落其上,也难以切割,想要在一柱香内完成雕琢十数丈的孤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杨南手中法兵一抛,化为无数白丝黑丝钻入山腹,开始一丝一丝的切割山体来,青金石虽硬,却也禁不得杨南这仙品法兵的锋芒,万千剑丝如网如雨,落在大孤峰上出丝丝之声,无数碎石细粉从孤峰上簌簌而落,这声势看起来极为壮观,看得远处围观众百姓、老螃等妖兵个个拍手叫好。
黄面蛟久在灵江,对这两座山峰了如指掌,他手中有一样水中奇宝玄寒钻,这采自万丈海渊之中的至阴寒铁极为难得,混合了龙宫秘铁真龙血之后,经高手匠人打造而成。
此钻可借水成形,一分数十,破人肉身、钻人肺腑,端是歹毒非常,此时用来钻这小孤峰,不过是大材小用罢了。
黄面蛟见那大孤峰上山石动摇、草木坠落,进度似乎一点也不比自己这水中奇宝慢,心中更是焦燥无比,他暗暗咬牙切齿的道:‘我号称闹海大圣,若是在这江水之中输了这一仗,就是杨南不杀我,我如何还有颜面去见天下人?不行……我定要让杨南输得一败涂地!’
黄面蛟恶从心中生,使了个闹海神通,刹那间变出一条朋大无比的黄蛟真身来,这恶蛟真身长有十数丈,劈开江水、掀风鼓浪的向杨南所在的大孤峰猛扑而来!
第三十八章节 与龙角力!
岸上百姓见这恶蛟来势狞恶,劈波斩浪般掀起滚滚大浪,几乎形成一股巨潮向杨南撞去,当下见者无不失声惊呼,杨南凝眉冷冷一笑,他早知道这恶蛟按捺不住要来拼斗,如今大小孤峰上两样法宝各显神通在切山割石、造化形状,黄面蛟眼见杨南进度不弱于他,岂能甘心落败?
轰隆隆!
恶蛟猛的一头撞上大孤峰在水底的山体,江面上的山峰猛的颤了一颤,山石草木簌簌而落,黄面蛟肉身强悍,连连昂头向大孤峰猛撞,似要将这整座山峰撞塌!
杨南一抛金刚荡魔网,化做万千金丝将整座山峰牢牢护了起来,黄面蛟撞了数次都被道力浩大的金丝弹了回来,他眼见杨南阴阳法兵所化的剑丝在大孤峰上削出了头、身、足的粗形,自己的玄寒钻却只在小孤峰上造出一个蛟模样,心中更是暴怒,在水底张开巨口,一声咆哮向杨南厉叫道:“兀那道士,躲在山峰上算什么英雄,可敢下水与我一战!”
杨南听得这黄面蛟叫战,飞身江面,呵呵笑道:“好个恶蛟,敢自寻死路,我便成全你!”
杨南口含太古灵叶,窍藏先天阴阳珠,摇身化为一个半人半蛇的可怕人蛇相,他轰然一声落入水中,与江底恶蛟捉对厮杀,互相撕咬起来!
这黄面蛟在东海潜心苦修千余年,每日借海底黄元极火浆粹炼肉身,千余年下来,早就将肉身炼得无比强横,等闲法宝斩下来,也只能将他蛟身斩出一个白点,杨南借仙品法兵人兵合一,肉身强横之极,此时蛇爪利口齐上,与他打得难解难分。
一人一妖,在水底争雄,灵江江水被搅得天翻地覆,江水如受惊的马群,浪涛狂卷、白雾漫天,江水顿时长了七尺有余,足足高过了岸上的堤坝近三尺!
灵江对岸的天孤峰上,龙瑶一振玄兵沧海,化做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落在岸边,每当江水长高一尺,这冰墙便应声长了二尺,任江水涨得再高,也高不过冰墙去。
江心岛中的青面螭对岸龙瑶法宝神奇,他嘿嘿一笑,抛出一件斗状奇宝来,这如漏斗般的古怪法宝飞到岸边,放出一股青色毫光来,江水扑来多少,便给它吸了多少,小小漏斗,竟似可以容纳无穷无尽的江水!
两岸各使神通护住了无数百姓,江底大战正打得难解难分,老螃冷眼见大小孤峰上造形进度,忽然拍手大笑道:“好也!我家小爷要胜了!”
江底黄面蛟听得此言,一惊之下向水面上望去,原来杨南不仅有剑丝勒形,更有金刚荡魔网所化的金丝相助,两件法宝同时使用,进度自然比黄面蛟那一件玄寒钻来得要快。
大孤峰上一个身穿道衣、左手执兵、右手握旗的杨真君法相已然粗具形状,黑白剑丝和无数金丝正在细细雕琢面目五官、衣饰神情,看起来,过不了一会,这大孤峰就会通体化为一尊道家神仙的塑像了!
黄面蛟愠怒,心中暗道:‘这杨南果然厉害,道心竟然如此厉害,分心使用三四样法宝居然一点儿也不差,我若再不出力,只怕死期已至!’
黄面蛟大急之下,忽然使了个分身法,变出一个假身与杨南蛇人相争斗,真身却借着水势,无形无影的潜到大孤峰下,爪牙、兵器一齐轰击,誓要将大孤峰轰得支离破碎!
杨南变出的蛇人相正打得恶蛟血肉横飞,心中正疑:‘这恶蛟肉身好生坚硬,怎的这会儿忽然弱了下来?’
他忽然听到岸上百姓惊呼之声,转头望去,却见大孤峰上地动山摇,底下一只朋大蛟龙正抱着山体猛摇,眼看就要将大孤峰扳倒了!
杨南怒从心起,厉喝一声:“恶贼,安敢如此!”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孤峰在水底下的山体已残了一半,再被恶蛟晃上几晃,只怕水面上的山峰便要倒入水中,这斗胜不输也输了!
杨南眸子冷光一闪,灵窍内飞出雪亮斩妖剑,如匹练般一剑将江水斩开,分出一条宽阔大道来。
恶蛟眼看胜利在望,正窃喜不已之际,忽然感到从身后传来一股悚然可怖的气息,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偌大蛟头冲天而起,鲜红蛟血将碧蓝江水染得一片通红!
杨南手执斩妖剑,伸手轻轻一招,那飞起的蛟头应声落在大孤峰上,此时大孤峰底座已断裂一半,正出撕裂般的惨叫声,慢慢向江中倒来。
杨南斩了黄面蛟后,却也保不住大孤峰,正在心中焦燥之际,忽见不远处那小孤峰上玄寒钻还在雕琢,那蛟、蛟身、巨足已然成形,看起来灵活生动,高矮合适,杨南心中一动,暗喜道:‘这小孤峰的模样,正好可拿来做大孤峰的垫脚石!真是天助我也!’
“缠!!!”杨南连催金刚荡魔网化作一股巨绳定住大孤峰山体,飞身到得小孤峰之上,招手将玄寒钻收了回来,此时这小孤峰已然变做一个蹲地昂头,面容狰狞的蛟龙造像,杨南呵呵笑道:“老蛟啊老蛟,你不好好造这山峰,却来寻死,如今我便连这小孤峰的斩了,这下让你死而无怨!”
杨南祭起斩妖剑,连连在小孤峰上斩了十多剑,青金石山体的小孤峰哪经得起斩妖剑这般神兵轰击,不多时便山体分离,那巨大无比的蛟龙像便被杨南摄在手中。
杨南蛇人法身运起无穷神力,托着蛟龙石像潜入水底,十多丈长的蛟龙石像刚好顶住了那条宽阔的裂隙,稳稳的托住了大孤峰,杨南口喷真火,将这蛟龙石像牢牢的定在水底,彻底与大孤峰融为一体。
到得水面之际,只听两岸百姓欢声雷动,个个雀跃欢呼,原来大孤峰通体已然变成了一个长约十五丈,宽约八丈的真君石像!
这一尊石像宏伟壮观,形态逼真,杨南石像一脸慈悲、唇含微笑,一脚恰好踏在水面之上,一脚却踏在江底一只蛟龙头上,这蛟龙在江底隐隐约约,昂怒目,却被牢牢的踩在脚下,临江两岸无数百姓见得这仙人手迹,个个叩拜于地,祈求降福。
杨南收了蛇人相,托着蛟尸落到江心岛处,老螃迎上前来哈哈大笑道:“小爷!你真是神了!这么巨大的石像,居然只用了一柱香便造成,当真是神通无量啊!”
虾统领喜得抓耳挠腮,连连大叫道:“好神通,好本事!我家小爷果然神鬼莫测,这尊石像神威凛凛,宛若真人,便是我等这些亲兵也说不出一个差字来!”
一众亲兵望着江面上那尊临波江上、足踏蛟龙的巨大真君石像连连赞叹不已,青面螭却和黑面虬坠泪大哭:“贤弟啊……你我相交千余载,不想你今日却遭了贼道毒手!实在痛杀我也……痛杀我也!!!”
杨南听到两龙带着一群龙子龙孙掩面大哭的模样,心中好笑,上前将那两截蛟尸抛于地面上,道:“黄面蛟尸身在此,我念他千载修行不易,放他神魂重入轮回,二位不必伤心,既要与我斗胜,自当胜败无怨,这尸,还给你们。”
青、黑两龙勃然大怒,黑面虬咬牙切齿的道:“昆仑贼道!区区斗胜,你占上风也就罢了,如何害了我家贤弟性命?我誓不与你干休!”
黑面虬说着,一挺兵刃带着群妖便要动手,杨南面色一冷,笑道:“输了便翻脸,胜了便得寸进尺!原来这便是妖魔信义!杨南今日领教了!”
孤尘见两方就要拔刃相见,忙上前打圆场道:“黑大王、杨真君,你两家刚只赌一场,如何便要胡来?若是不服,便还是按照斗胜之规来便是,这如市井之徒奋起群殴,成何体统?再说,这两岸数十万百姓俱都看在眼里,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等粗鄙?”
杨南束手而立,摇了摇头道:“我自出道以来,还真未与人斗法竞胜,今天便耐下三分心,单打群斗,任由你挑!只不过,再这样输了便红眼,休怪我不客气!”
孤峰四子好言劝说,青黑两龙与龙子龙孙们这才含忿罢手,青面螭道:“兄长,二兄在水底只见到一股白练过处,便没了性命,想来这杨南手里有一件犀利法宝,不如让小弟出马,我就不信,在我天威印、倒海斗之下,这杨南还可能逃过此劫么?”
黑面虬摇了摇头道:“贤弟,杀鸡何必用牛刀,我水寒剑遇水成冰,冰冻千尺!此地乃是我等地盘,待我入水与他斗胜,这百丈灵江便是杨南葬身之所!”
两龙正在商议之时,一旁的蛟子虬孙螭侄一齐上前七嘴八舌的叫道:“何用伯父、叔父出马,待我将那杨南骗入江中,使个冻水法,把整条江都冻住,我看那杨南死不死?”
青面螭工于心计,闻言叹道:“我的儿啊,你们往日作威作福,横行一世,那是没碰到硬点子,这杨南浑身法宝无穷,若是让你们上去,那只是一个死,此事还需我与你们伯父出马吧!”
一群杂血龙正商议得热闹,杨南凝眸笑道:“青螭、黑虬,可还要与我斗胜?”
青面螭睁着凶目厉叫道:“斗!当然要斗!不过,这一次我们要斗的是……”
“且住!”杨南打断青面螭的话头,皱眉道:“第一场斗胜,是你方出题,这第二场既然要斗,应该是我出题了吧?”
青面螭怒道:“此地乃是灵江,我乃灵江之主,如何斗胜,该由我说了算,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还想怎的?”
杨南见他强词夺理,只是微微冷笑,一旁孤尘一脸苦笑的上前对青面螭道:“青大王,一人一场,公平合理,如何能如此胡赖,传出去,倒让人说我们怕了杨南,这岂非得不偿失?”
青面螭深觉有理,点头道:“好吧,让他出,我倒要看看他能出什么题来!”
杨南负手于后,漫步到江岸边上,忽然指着岸边笑道:“我的题也简单,你们出一个人来,与我在这江边角力,谁能将对方抛入江中,谁便胜出,如何?”
群龙闻言大喜,有道是天下力气,龙占九分,余者平分其一,可见龙力天下第一,就是上古神兽凤凰一族,在力气上比起龙族还要弱上不少,其它各妖族更是不能相提并论,杨南居然提出这个题目,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黑面虬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果真要与我角力?”
杨南淡淡笑道:“果真!”
黑面虬还是不安心,又问道:“果然?”
杨南道:“果然!”
黑面虬大喜呼道:“好!君子一言、如重山岳,你说比角力,死了也休要怨我!”
杨南摇头笑道:“谁生谁死,还在未知之数,只不过,这一回,你若死在我手中,可无怨气了吧?”
黑面虬信心满满,大笑道:“我若输于你,这颗好大头颅,任凭取去,此言众道友、百姓皆可为证!”
杨南正是要他这句话,当即与他来到岸边,各显神通,化出法相真身来。
杨南依然变出蛇人相,黑面虬却一声咆哮,腾起浓浓黑雾,在江边露出了真身,龙有九子,形各不同,这黑虬长得极是凶恶,真龙有五爪,虬龙却只生得三爪,但这黑面虬来历也不凡,母族乃是上古凶兽黑丝禽后裔,混合了龙族之血,变出这虬龙之身来,端是力大无比、神通广大。
黑面虬张开黑口,露出一口如利剑般的森森白牙,向杨南笑道:“杨南,远来是客,我也不欺负你,我站在这儿,三招之内绝不还手,你若能将我抛下江去,便算你赢。”
第三十九章节 冰冻灵江!
杨南见这黑面虬龙大言不惭,也毫不推拒的道:“既然你一番好心,我也不客气了!”
杨南迈开大步,一双巨足踩得大地直震颤,他仅跨出三步,便到了黑面虬面前,一双巨爪猛的一掀,一股无穷大力勃然而,猛的将黑面虬一抛!
黑面虬双足猛的陷入地面一寸,口中却呵呵笑道:“不成不成,你今日未用过午饭不成?怎的力气如此之小?”
杨南一招试过,便知这黑面虬果然是上古异种,肉身如铁、沉若山岳,加上他使了一个定海法沉凝身躯,想要掀他入江恐非易事。
杨南哈哈笑道:“虬龙,你这等托大,输了可不要怪我!”
黑面虬早就试出杨南变化出来的法相力气如何,哪里会信他这一番话语,闻言只笑道:“不怪不怪,你只管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吧!”
杨南点点头,伸出双爪握住黑面虬庞大的身躯,一双蛇目中迸出一股狂热之意,一声猛喝,忽然间将黑面虬举了起来!
黑面虬正站得稳稳当当的,忽然感到脚底下猛的一软,一时间无力可借,猝不及防下竟让杨南举过头顶,杨南举着黑面虬长约十数丈的身躯,嘿嘿笑道:“黑虬道友,如何?”
黑面虬心中不忿,在杨南头顶开口道:“不算不算,方才地面上有古怪,不是我力气比不过你!有道是‘君子比艺,以德为先’,你怎的使暗手?”
杨南灵觉一扫,忽见人群中灵冲正在探头探脑,她看到杨南盯着自己,急忙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杨南暗暗好笑,想来刚才是灵冲在搞鬼,他轻轻放下黑面虬,笑道:“好!你既不服,那这次便不算,我们再来过就是。”
老螃在远处叫嚷道:“这黑虬还要不要脸?输了就输了,居然还赖,我们妖族的脸皮还要不要?”
灵冲所使的道法极为隐秘,黑面虬涨红了黑脸,若说有人搞鬼,这地面分明并无异状,若说自己不小心,这输得岂不是极冤?
他有心要再与杨南比过,便将老螃奚落话语置若罔闻,杨南见这黑面虬还讲一些礼数,便也生出几分好感,看黑面虬用双足在地上猛踏,检验地皮的古怪样子,不觉向灵冲瞪了一眼。
灵冲仰头嘻嘻一笑,负着小手蹲在地上数蚂蚁玩儿,黑面虬将身周地面踏得平实,吐气开声,身沉如岳,望着杨南道:“来吧!这是第三招了!”
杨南淡然一笑,大步向前,忽然轻轻举掌在黑面虬背上一按,他胸前的小铜钱忽然迸出一道七彩神光,这神光随着杨南手掌猛的压向黑面虬,这下子黑面虬只觉天空一暗,好像天下山峰一齐压到背上,他虽怪力无穷,却也禁不住这神光压顶之威,双足一软,险些要趴了下来!
永儿灵力未成之际,一缕神光已经压得螃蟹大将军哭爹叫娘,如今杨南已是尊者、永儿不知吞了多少天地灵物,所炼出的神光比起当日何止千万倍?
黑面虬被杨南小小一掌一按,任他怒目挺胸、奋力向上,却也禁不住那越来越沉的重量,远处老螃看得有趣,摸着光光的后脑勺一阵傻笑,自家小爷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就是这神光最让他记忆深刻,当日若不是被小爷用七彩神光压得口吐泡泡,如今又哪来的螃蟹大宗师?
杨南渐渐加重了七彩神光的数量,黑面虬也是硬气,被压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却依然吭也不吭一声,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黑面虬浑身颤栗、双腿直打哆嗦,连神智都开始浑浊不清时,杨南突然猛的一收手掌,无穷重压尽数散去!
黑面虬正拼着吃奶的力气向上扛顶,忽然少了如山如岳的重压,他身躯猛的一轻,竟从地面上弹起老高,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落到江中溅起一朵老大的浪花。
围观众人见两人比试,杨南只是手掌一按,不多时便让黑面虬自己跳入江中,无不啧啧称奇。
黑面虬被江水一浸,神智清醒过来,满面羞惭的游到岸边,变回人身沮丧无比的走了回来。
杨南呵呵笑道:“黑虬道友,不知道这一次算不算我胜了?”
黑面虬涨红了脸,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杨南手段古怪,明明是互相角力抛入江中,哪知杨南会反过来只压不掀?
他生来朴实,倒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连输两次,若是再不认输,只怕更会让天下人耻笑。
“杨南,我输了就听凭你处置就是,只是,你小小妖身,怎会有这等大力?那七彩神光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重量……”黑面虬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但是他自信天下妖族之中,论角力他也算数一数二,如今输得不明不白,如何不想问个清楚明白?
杨南微笑不语,一旁螃蟹大将军嘿嘿一笑:“我说黑面贼,你输了就输了,哪来这么多废话?我家小爷手段极多,败你一个杂血虬龙有何稀奇?你不会又要赖帐吧?”
杨南手下亲兵嘘声一片,个个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身为妖怪,本来就被人类看不起,如今这黑面虬输了胡赖,连妖怪都看不起他了。
黑面虬见不分敌我,所有妖精个个露出嘲讽之色,脸上羞惭无地,忽然跪地向杨南道:“我老虬愿赌服输,杨真君要杀要剐,我也认了!”
青面螭大惊,上前叫道:“兄长!只不过是一次小小斗胜,如何可以当真,这杨南欺人太甚,待我点起妖兵,为兄长一雪前耻!”
黑面虬摇了摇头道:“贤弟啊,有道是,人无信不立,鸟无头不飞,我等妖族,也是天地灵长,如今输了就是输了,若是不认,岂不是丢尽我辈中人的脸面?”
青面螭忿怒,指着杨南道:“好!我兄长输了,我可没输!杨南,你的命还寄存在我手上,我兄长之事暂且放在一边不谈,你可敢与我一战?我若输了,我二人之命尽可取去,我若胜了,你杨南小命我不要,这四洲之土可得尽数交予我手!”
杨南嘴噙冷笑,眸露寒光,道:“好个青面螭,到了这步田地,你居然还敢图我四洲?你既要死,我便成全你!有何题目,可尽管说来!”
青面螭见杨南答应,心中一宽,指着灵江叫道:“我也不与你赌别的,就赌你我二人神通道法,我俩入水拼斗,生死不论,哪个敌不住先逃上岸者就输,如何?”
杨南点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他转头对老螃等人道:“我与青螭入江拼斗,不论何种情形,你们只管旁观,不要下江,可记住了?”
老螃、白虾等妖兵对自家小爷信心十足,哪里会信这青面螭会胜过小爷?当下无不应声领命。
青面螭来到自己儿孙面前,忽然诡秘的眨了眨眼睛,他那十二个儿了、一百多个孙子会意,暗暗点了点头。
杨南手执阴阳法兵,顶上不灭雷舟出数道雷罡电网,将江水隔开,露出江底来,杨南站在江中望着青面螭笑道:“我已入江,青螭道友若是不惧,便请一战!”
青面螭左掌一掷,将那件倒海斗高高抛起,杨南隔开多少江水,倒海斗中便倒出多少江水,这水中对龙族有利,杨南最后隔不开这无穷无尽之水,只得收缩雷网护住身周。
青面螭奋起一跃,半空之中化为螭龙法身,张牙舞爪的猛向杨南扑去,螭龙入水,如虎添翼,神通更增了三分,一时间江水狂涨、狂风怒号,百丈灵江如煮沸的开水一般,满江震动。
杨南见这青螭来的猛恶,手中弯月法兵猛的化为两道一黑一白的剑光迎了上去,以仙品法兵之力,斩落螭身之时却破不开那坚硬龙皮,青螭在水底迅游动,掀起无数风浪,一浪一浪向杨南卷来。
杨南屡次催使剑丝斩击螭龙,但在江水震荡之中却屡次扑空,这螭龙异常狡猾,在水底忽前忽后、忽上忽下,身形如电、穿梭自如,倒教杨南十分棘手,杨南斩空了数次,心中焦燥,暗道:‘区区一只螭龙尚且如此难对付,我还如何能斩尽妖魔?对了……如无那件倒海斗,小小螭龙还有何作为?’
杨南眼中煞气一放,随即祭出斩妖剑,轰然一剑将江面上的倒海斗劈得抛飞,倒海斗不再倾入江水,灵江江水应声被雷网隔了开来,江心中赫然成了一片空地,这一下青螭无水助势,再也不能行动自如,杨南手执斩妖,飞身跳到青螭头上,手起一剑,便将青螭千多年好不容易修成的龙角斩去一个!
青螭突遭重创,咆哮如雷的在江底一掀,昂头怒吼道:“众儿郎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沿江两岸忽然跳入无数龙子龙孙,这些杂龙后裔或喷寒光、或吐妖珠,千万道寒气闪过,一寸一寸的将一段江水彻底冻结了起来!
阳光下,整整一段灵江被彻底冰冻起来,晶莹剔透的寒冰灿然生光,杨南手执神兵,困在冰中,宛若一尊太古冰雕!
“无耻小人!”老螃等人见青面螭忽然背信弃义召来帮手,脸上齐齐忿怒,一捋袍袖就要下江助战,虾统领忽然嘿嘿一笑,道:“兄长不必着急,想当日玄冰古殿中的冰寒之气比这寒冰还要厉害千倍,小爷还进退自如,这青螭冰冻灵江又有何用?不必大惊小怪!”
老虾跟杨南转战海外,见识到的天地寒气可比这灵江之水强上无数倍,此时自然大不以为然,众妖听得如此,脸上着急之色瞬时化为了嘿嘿傻笑。
青面螭收了倒海斗,手上翻出一面古印,望着满江寒冰中的杨南嘿嘿冷笑道:“我一只龙角换你一命,足够了!杨南啊杨南,枉你是昆仑子弟,也却禁不住我龙族手段!”
这百丈寒冰冰冻入骨,杨南肉身神魂俱被冻入冰中,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煌煌天威!”青面螭一抛古印,印上迸出天威二字,其光熊熊、其威沉沉,两股神光如长虹经天,竟似要一击就将杨南砸个粉碎。
天威印还未碰及寒冰,只听得那无尽寒冰中出一阵撕裂之声,杨南身躯猛的一振,将身周冰块震成冰粉,万千碎屑狂舞中,杨南跳出冰窟,口中呵呵笑道:“好你个青螭,居然敢耍这等花招!待我斩你七子八孙,看你心疼不心疼!”
螭龙十二子、百多个孙正张口喷吐寒气,加固灵江之冰,杨南身形如电,斩妖剑爆起一团白雾般的针芒,这针芒似是一柄柄小剑,瞬间切割而过,三子四孙龙头应声而落!
青面螭忽见儿孙惨死,悲从中来,痛叫道:“杨南!贼子!敢杀我儿孙,我誓不与你干休!”
青面螭奋起神威,挟天威印之势一头向杨南撞去,杨南嘿嘿一笑,手中连金刚荡魔网、雷罡电网拦住青面螭,斩妖剑却毫不留情的直向一群龙子龙孙追去!
这斩妖神芒好不犀利,群妖碰见就伤、擦着就亡,连带着江中的虾兵蟹将不知死了多少,可怜螭龙子孙们死的死、伤的伤,有的化做妖云腾上天空,有的变个小鱼钻入水底,有的飞回岸上满地打滚,种种情形,狼狈之极。
满江龙属小妖,被杨南杀得一片血红,无数奇形怪状的妖尸在江中载浮载沉,看得众百姓欢声雷动,众妖怪面如土色!
第四十章节 倒戈相向!
青面螭见儿孙死伤惨重,心中凄惶痛楚之极,他连连猛扑,但是杨南所的两道法网灵力纯厚,急切之间难以攻破,唯有跳回岸边大叫道:“昆仑贼道,杀我儿孙,我与他誓不两立,你等还不一齐上前,将他斩成肉泥?”
灵心城群妖轰然响应,黑面虬却沉默不语,青面螭怒气满胸的道:“兄长!为何不与我上前一同灭敌?”
黑面虬脸色凝重的道:“贤弟啊,我等妖族,本来道法就远逊人类,如今这杨南手中神剑利害,你那天威印破不了他的法网,再唤妖兵上前也是送死,不如听兄长一句,还是罢了吧!”
“罢了???”青面螭眼中迸出戾光,怒道:“兄长往日气概非常,如今却如此贪生怕死,岂不让人齿冷?我青螭有死而已,断然不会向杨南屈膝!兄长要降,我不阻拦,我自点起妖兵,报二兄、儿孙之仇!”
黑面虬满面羞惭,他尝过杨南那七彩神光的厉害,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敬畏之意,无论如何也不愿再与杨南作对,此时听得青面螭出言讥讽,不觉惭愧。
杨南虚浮半空,身后老螃等妖兵早就簇拥在他身后,青面螭翻脸作色,众亲兵早就看在眼里,眼见就要一场混战,他们哪里会坐得住?
“小爷,这些杂龙好生诡诈,待我上前擒来,让他尝尝一百零八种刑罚的滋味,替小爷消消气!”老螃最是好战,挺着蛟龙勾最先请战。
杨南与青面螭斗过几个回合,倒也对这螭龙有所了解,大宗师修为的螭龙倒还罢了,那方天威印却极是厉害,金刚荡魔网和雷罡电网最擅以柔克刚,与天威印拼了许久,居然让它毫未伤,可见这天威印的厉害。
青面螭以妖力驱动天威印,只能挥它三成威力,若是换了一个道门大宗师,杨南想胜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忙,我让他聚齐妖兵,一鼓而灭,正好省事。”杨南抬起手掌,一脸平静的道,除却二龙,其余小妖不足为道,杨南志在尽诛妖魔,青螭召集部众,正中他下怀。
众亲兵唯主人之命是从,当下便停在空中任青面螭在江心岛中叫嚣,青面螭聚集妖兵,共计三万余,正要飞上半空与杨南争雄,孤峰四子上前苦劝道:“青大王,先前斗胜,还算留有余地,如今真要厮杀,只怕一败之下,灵心城妖族不能有半个幸存,大王三思啊!”
青面螭闻言冷笑道:“留有余地?他杨南何尝留情?他先斩了我二兄黄蛟,又杀我儿孙,此仇不共戴天,我不与他们报仇,何人去报?不必多言!”
孤尘子心中苦笑:‘那还不是你先使诡诈,召了儿孙入手帮忙,否则怎会死伤无数?’
只不过,这话放在怒气满胸的青螭前,却也不便说出,三龙四道,同是灵心城所属,此时青螭既然要战,少不得也要跟上前去相助。
青面螭、黑面虬、孤峰四子腾起云雾,挟杂着一群密密麻麻的妖兵直向杨南扑来,杨南瞬间人兵合一,变出蛇人相,当先便向青螭迎去。
青螭见杨南向自己扑来,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际,也一抖身躯,变出螭龙之身,一声咆哮,张口便咬!
杨南与他撕咬之间,光论肉身强横,两者相距不远,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热闹,青面螭心知杨南这兵体妖身极是难伤,便召来天威印,一阵狂砸。
天威印浮现的天威二字如凝山重岳,其威沉沉,杨南抖手放出两道七彩神光,顶住天威印神光,左手蛇爪上却抓着斩妖剑,向青螭狂斩,这青螭心知斩妖难敌,就算以他强悍肉身也敌不过神剑之威,当下在空中只是婉蜒游动,连连催促妖兵上前夹攻。
杨南连斩十多剑,将十多个不长眼的妖怪斩得四分五裂,漫天洒落无数妖血,好似下了一场血雨,这斩妖剑数千年来未饮妖血,如今开了个大张,正是火助风威、如鱼得水,斩灭的妖怪越多,剑芒越犀利!
青面螭久战不下,见杨南手中神剑实在难敌,眼珠一转,忽然转身出一声厉啸,远远的灵心城内忽然冒起浓浓火光,火光中隐有无数百姓苦喊之声传来!
杨南一惊,怒目道:“青螭,你我争竞倒还罢了,你以妖身,居然敢屠戮无辜百姓?”
青面螭在云层中穿梭游动,嘿嘿厉笑道:“这些百姓乃我之奴仆,杀伐皆随我心,杨南,你不是自号真君大帝么?你自命慈悲普渡,如今底下数十万百姓皆要死于刀下,我看你救得了谁!”
杨南俯身一望,果见城中无数妖兵各执利刃、如狼似虎的扑向数十万百姓,有的妖兵变出真身,或熊或狼、或兽或鬼,将百姓啃的啃、咬的啃、杀的杀,一时间搅起血雨腥风,哀声一片!
这满城数十万百姓,竟成了猪羊一般,任由妖精屠杀!
杨南心中陡然升起一片冰寒杀机,转身向缠战不休的老螃等人凛然道:“城中百姓不可不救,你等不要缠战,去城中救人,这里有我!”
“是,小爷!”老螃等妖见青螭忽然使出这等恶毒手段,早就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便领着亲兵降下云头去往城中救人去了。
青面螭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此时空中杨南身边再无一个亲兵,数万妖兵、二龙四道围着杨南一人,自然胜算大增!
杨南嘿嘿冷笑道:“好个青螭,我若不将你斩得神魂俱灭,怎对得起城中死去的百姓?”
青面螭厉笑道:“杨南,休得夸口,你如今孤身陷入重围,生路已绝,任你道法再高,法宝再强,也能杀光我这三万妖兵不成?受死吧!!!”
青面螭一抖天威印,一道浩浩神光似一团彩云般压了下来,杨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灭雷舟中刹那间飞出灵冲、倪彩等人,灵冲一见眼前如此多的妖怪,小脸满是欣喜之色,只是一个劲的叫道:“好师兄,原来你拿这么多妖怪祭炼斩妖剑,怪不得打得如此热闹也不叫我!”
她手掌一翻,诛邪神剑爆起一团红光,如一条游龙般缠向天威印,诛邪、天威,俱是正宗道家神力,两个法宝相互争竞,一时间也难分高下。
杨南手执斩妖,冲入三万妖兵群中,手起剑落,任它积年老妖,也当不得他一剑之威,天空的妖兵像下了锅了饺子一般,纷纷惨叫着掉下江去。
青面螭、黑面虬各挺长枪大刀向杨南攻至,杨南抚剑长笑道:“青螭、黑虬,手下败将也敢前来找死,你且瞧着,我不诛你满门,此事便不算完!”
黑面虬满面羞惭,手上刀势不免弱了几分,青面螭见杨南剑光如林、犀利难当,便唤过螭子龙孙一起夹攻,杨南猛的一催斩妖剑,那一匹白练炸开万点繁星,分成数股一齐敌住群妖,青螭、黑虬法力高深,堪堪挡住斩妖剑芒,那几个螭子龙孙却倒了大霉,瞬间便让斩妖剑芒破体而入,不多时便爆成一团血浆肉沫,在天空中下起了一场血雨。
斩妖剑既饮妖血,威芒更盛,连斩螭龙四子三孙,唬得众妖兵战战兢兢,心胆俱裂,远处倪彩操纵着不灭雷舟,放出万道紫雷,轰得三万妖兵哭爹叫娘,后退不迭。
青螭见孤峰四子只在一旁远观,竟不上前帮忙,不由怒道:“孤尘,你师兄弟四人是何居心?竟眼看我等出生入死还无动于衷?”
孤尘一脸凛然道:“青螭,我乃道家法宗分支,往日为势所迫、保全孤峰一脉才不得不假意迎合罢了,如今兵宗正统杨真君在此,我道家宗派岂可自相残杀?”
青面螭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个诡诈的人类!你莫忘了,这灵江一十三个小宗派可也有道门分支,往日怎不见你手下留情?今日见杨南势大,便跟我说什么‘道家一脉!’就算你不动手,你以为杨南能饶得过你们么?”
“当然饶得过!”杨南又斩了一名螭子,将他尸身收入江山戒中,面含微笑的应声道:“兵宗法宗,俱是道家一门,孤尘道友苦心保全宗门香火,情有可原,如今又有法宗掌门弟子在场,是非曲直,她自然有决断!”
孤尘本对杨南忌惮万分,不动手只是心知他势大难敌罢了,如今听得杨南所言,不觉又惊又喜的道:“杨真君,你所言可真?”
杨南含笑指着天空中那条红龙般的诛邪剑光道:“是真是假,你一看这诛邪神剑还不知么?”
法宗传承神剑诛邪,天下闻名,孤尘见青螭的天威印居然被那红龙越缠越紧,隐然有被收服的迹象,当下哪里还会怀疑,他与三个师兄弟向诛邪剑躬身施礼道:“弟子天孤派门人,见过宗主!”
天孤派属道门法宗,见到正统冥河掌门弟子比见到自家掌门还要恭恭敬敬!
灵冲正将天威印困在诛邪剑网中,听到有人参拜,便唤出诛邪童子,让他看紧天威印,自己却飞身下来,望着孤尘四人讶然道:“咦?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我并非同门,为何向我行礼?”
法宗冥河派掌门人即位,定要昭告天下,各分支分门重要弟子皆要到场,但掌门弟子却还不算真正的法宗宗主,孤尘见到一个小小女孩儿便有尊者级数的恐怖修为,心中更是信了十成,只是灵冲这等询问,倒教他苦笑无言。
杨南在一旁笑道:“灵冲师妹,这天孤峰创派祖师也是你冥河派的前辈,我道门弟子创立宗派,却要归本溯源,如今你是冥河掌门弟子,他们就是你的后辈了。”
灵冲皱了皱眉头,浑不在意的道:“这几个老道长得又老又丑,我门中可都是俊男美女,他们跟我会有关系?”她想了一想,笑嘻嘻的道:“不管了,看在杨师兄份上,我勉强认了,你们这几个老道士既是我道家弟子,前面正杀得热闹,为何不拔剑相助?”
灵冲说着,又法宝齐出,收服那天威印去了,孤峰四子听得灵冲言语,不敢有丝毫怠慢,齐齐躬身道:“弟子遵宗主法旨!”
这孤峰四子得了灵冲法旨,哪里还会存有半点顾忌,当下点起门中子弟便杀向妖兵,青面螭又惊又怒,他天威印被困,手上大威力法宝只剩下了倒海斗,眼见情形不利,子孙死伤过多,一时恶从心起,便祭起倒海斗,从半空中倒下无尽江水来!
这一股狂涛浪卷从天而至,底下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被大水冲得晕头转向,妖怪还好些,只要有些神通的,便飞上半空,灵江两岸百姓却如坠怒海,一时间死伤无数。
杨南见这青面螭还敢作恶,大怒之下斩妖剑划过三道白光向青面螭卷去,这一剑含忿而,如三道长虹划过,倒海斗被斩成两截,再也倒不出水来,青面螭挨了两剑,螭尾、龙爪俱被斩断,痛得他一声哀鸣,化做一道青光向远处飞遁。
杨南心切百姓,顾不上追赶青螭,与龙瑶携手催法力,将暴怒如狂的灵江之水定了下来,龙瑶手中的玄冰沧海、风雪冰天盘派上了大用场,一个化作冰墙挡住水势,一个冰冻千尺,凝水为冰,杨南连运神通,阴阳法兵连连向江中狭隘地段斩击,将石山峭壁斩得四分五裂,终于拓宽河道,让大水得以畅通无阻。
第四十一章节 战后清点
灵江末段,向来便是险滩急流、峭壁夹道之势,被杨南这神兵轰击过后,满江上下顿成一条宽阔直线,两岸百姓见大水汹涌而去,不禁喜极而泣,这灵江虽是方圆无数土地的命脉,却更是夺命的凶手,每年大水之际,沿岸百姓妻离子散、逃离家园,今日大江贯通无阻,除非是暴雨连下数月,否则,灵江将再无水患!
杨南通了河道,收回阴阳法兵,转头却见江上江下,尽是无数溃逃的妖兵,孤峰四子、四个亲卫大将、倪彩所控的不灭雷舟追着灵心城妖兵一阵砍杀,那些山精树怪、狼虫熊狐之属不知死了多少。
这场大战直到日薄西山之际,三万妖兵死得了大半,余者跪地请降这才作罢,老螃等妖见惯这等大阵仗,不用杨南吩咐便自去收拢部众、纳降点名、清点财物诸般事宜。
杨南望见灵江对岸有龙瑶相护,大水始终不能冲垮堤岸,江心岛的灵心城却如水洼泽国,百姓死尸随处可见,他心中不觉恻然,落在灵心城中,久久无语。
龙瑶收了法宝,飞到他身边,见到众百姓暴尸水中的惨状,知道杨南心中不悦,柔声道:“杨兄不必自责,青螭行凶与杨兄何干?今日大破灵心城、拓宽灵江水域,已是功德无量,他日好生安抚百姓就是,自责又有何用?”
杨南点点头,望着龙瑶道:“今日多亏公主施法挡水,否则,我心何安!”
龙瑶见爱郎赞许,粉脸微红的道:“区区小事,何必言谢,倒是杨兄手中这柄斩妖剑,实在厉害,我观那青螭道法高深,他日定会回来复仇,如不斩草除根,只怕后患无穷。”
杨南见龙瑶通盘皆为自己考虑,不觉心中一暖,微笑道:“此事我已有计较,那青螭受了重伤,定然逃不远,待我处置好此地之事,再去寻他也不迟,就是他那剩余的几个儿孙,也要一并诛除,否则等我们一走,他们若是来寻仇,灵江百姓就要遭大难了。”
两人正说着,灵冲笑嘻嘻的从天而降,手中捧着一方古印向杨南雀跃道:“师兄师兄,你快来看啊,看我新得的法宝如何?”
她手上捧着的自然就是青螭那方天威印,这方古印形若玉印,上有玄鸟形状,底部刻有天威二字,灵力庞大,光华流转,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
杨南温然笑道:“还是师妹手段高强,居然真的让你抢了这方古印来,这印被斩妖剑连斩数十下而不损,来历定然非凡。”能抵住斩妖剑芒的宝物,自然不是凡品,杨南倒不把这古印看得很重,让灵冲得了此宝,也算物尽其用,这古印内蕴道家正力,被灵冲使来,威力远远大过青螭那不纯的正道气息。
灵冲听得杨南赞美,得意的皱着小鼻子道:“那是自然,那青螭不识奇宝,不通道法,只会用印照人,其实这印神通广大,算起来只比诛邪差了三分,待我炼化之后,再试演给师兄看看?”
灵冲说着,便又投身飞回不灭雷舟中参悟神印玄妙去了,龙瑶等灵冲走后,才皱眉道:“杨兄,青螭这方神印大有来头,据传是土神至元大帝座下天威神君的遗宝,这天威神君禀天地正气而生,一股浩然威严震慑群仙,此印可打天下妖魔,可封人神通法力,威能实在不小,据说在一场魔界入侵之际,天威神君不幸陨落,他随身携带的这方神印便失落人间,如今灵冲得了此印,以她道法修为,最少可挥此印七成威力,那该如何是好?”
在龙瑶眼中,灵冲即是冥河,冥河派与昆仑派是敌非友,如今见灵冲越来越厉害,她哪能不心生忧虑?
杨南见龙瑶一脸为夫郎担忧的神色,心中一暖,呵呵笑道:“公主且放心就是,冥河是冥河,灵冲是灵冲,我与灵冲不会是敌人,更何况道门抡才大典上灵冲也不会与我争胜,过了抡才大典,冥河派便要以我昆仑为,我又何惧之有?”
灵冲天生便是道法自然心,更与杨南亲如兄妹,她从不会去记什么仇恨,做事大多随心所欲,就算是斩情道姑下令,只怕这小丫头也会阴奉阳违,所以,杨南并不担心灵冲变得越强。
龙瑶见杨南胸有成竹,这才放下了一分担心,灵心城已破,城中妖怪不是投降,便是已死,只有为数不多的妖兵在混乱中逃去,老螃带着众头目、亲兵清点人数,查看名册,报到杨南这儿时,才知道少了青螭和他的三个儿子!
青螭重伤倒也罢了,但他那三个儿子青于、青里、青曼却妖法高强,如果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后患!
杨南坐在灵心城主宅厅堂中,皱起眉头向孤尘问道:“今日大战,我连斩六个螭子,连带那些龙孙都死了不少,青螭其余子孙不是死就是被擒,怎会突然少了这三个?”
孤尘在半空看得清楚,闻言拱手道:“杨真君,青螭这三个儿子正是在江中助战之妖,被你斩妖剑一吓,化做白狗、黄牛,泥鳅,一心逃走,最后也没参战,所以便漏了。”
杨南想起自己破冰而出,吓得众妖没头没脑的逃跑情形,果然有几个螭子变化遁走,他点点头,抬眼忽见黑面虬站在堂下沉默不语,不由得笑道:“黑面虬,你既与青螭兄弟相称,想必平日恶迹不少,如今遭擒,有何话说?”
黑面虬被倪彩用紫雷轰得法力大损,又被虾统领率一队亲兵捉拿,此时哪里还有半点脾气?闻言只是垂头道:“杨真君,我向来不杀凡人,只是好在这江中戏耍罢了,如今落在真君手中,又输了一仗,任凭宰割就是。”
杨南心中思量,这黑面虬恶迹不显,知羞懂礼,还算可堪造就,先前他心中羞愧,也未曾下过死手,青面螭倾倒江水,淹没百姓也与黑面虬无关,自然可以从轻落。
一旁孤尘也出声道:“杨真君明查,这三龙之中,黑面虬平日只是好酒贪杯,生性倒还稳重,不曾杀害凡人,不如……饶他一遭吧?”
杨南沉吟许久,忽然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观这江心岛处于灵江中心,正好可以借此岛为基,建一座天鸿大桥连接两岸,你若愿意,此桥便落在你身上,你若不愿……”
杨南话还未说完,黑面虬自然知道不愿意的下场是什么,他连连点头道:“我愿接下此事,只是,我有一言还要问过真君。”
杨南奇道:“你还有问题要问?”
黑面虬迟疑了一下,忽然一脸渴望的望着杨南道:“我久慕真君庙道法神通,若是能完成此事,还请真君收我入门下,今后听凭差遣、生死不惧!还请真君收留!”
杨南心中大奇,他本想让黑面虬造了大桥后便放他归去,谁想这黑面虬居然愿意投身真君庙?
虾统领站在一旁,见主人脸上不解,急忙凑上前来嘿嘿笑道:“好教小爷得知,这黑虬也有几分力气,正好做一个灵心城真君庙的护法,他见我真君庙妙法无双,这倒是一片真心!”
杨南心中恍然大悟,黑面虬这哪里是真心,分明是被虾统领说动,又闻得三十六河洛天机图在他手中,这才愿意投效,黑面虬已是大宗师修为,只是出身粗陋,得不到上等妖族功法,久久不能晋入尊者境界,如今被虾统领一说,有了门路,哪里肯放过?
杨南想明白后,望着黑面虬淡淡道:“这道法我也可以传你,这大桥你也非造不可,但是你若出尔反尔,就算他日你修成尊者,也难逃我斩妖剑一剑斩灭!你可记住了?”
黑面虬见杨南许可,他今日见过斩妖神威,知道此剑乃是妖族克星,如今既投到杨南门下,哪里敢生出二心,只是连连叩道:“黑虬谢过主人收留,至此之后,忠心为主,断然不敢有二心,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
杨南见他了毒誓,便传法入耳,将一篇妙诀传给了他,黑面虬得了神通妙法,暗自参详,果觉妙用无穷,脸上更是添了几分喜色。
杨南传了功法,转过头来向虾统领道:“老虾,你适才说在这灵心城也要盖一座真君庙?如今此处一片凄惨,如何还能成为我的道场?”
他既做了灵圣真君,在世间便要广立香火道场,这真君庙自然越多越好,眼下这灵江两岸已经平定,此地不姓杨还能姓什么?
虾统领嘿嘿笑道:“小爷放心,这真君庙可不是我说要盖的,你没听见吗?这沿江两岸的百姓见小爷降妖除魔,大显神通,一齐派出乡老、族尊向小爷请命,说是要在灵江左岸、右岸、江心岛各为小爷盖一座真君庙,以求保境安民哩!”
虾统领说得十分得意,杨南却哑然失笑,这年头,神仙护卫百姓,百姓供奉香火倒成了互利互惠,这灵江百姓显然是惧怕青螭妖属再来,便叩请修建真君庙,如无利害关系,他们哪里会去建什么庙?
不过,天下大势皆是如此,杨南也不以为怪。
老螃、熊罢、章鱼三个统领带着亲兵将城中金银珠宝搜**净,这才回来向杨南复命,此战过后,青螭历年搜刮的奇珍异宝尽皆落入杨南之手,杨南素来不将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便将如山金珠尽数分到百姓手中,这一来,慈悲真君的声名越的响亮起来。
杨南听到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不觉摇头叹道:“有利则喜,无利则淡,有害则仇,世间之事,莫过于此,我来人间,不求一个好名声,但求我心罢了。”
老螃呵呵笑道:“小爷如今声名日盛,怎的胡然不喜的模样?”
杨南摇头道:“世人喜,我不喜,世人忧,我不忧,我辈修道中人,无论顺逆、荣辱皆视为身外轻风,方才有望仙道,这真君庙应势而生,因果纠缠极重,他日麻烦不少,有何可喜?”
群妖见主人说得略有些深奥,一齐脸露茫然之色,杨南转头一笑,道:“今日我既然在这江中造了真君像,那便将那三座真君庙也一并造了,省得百姓劳苦!”
龙瑶点头道:“不如让我也建一座。”
灵冲忽的从雷舟中飞出来急急叫道:“师兄要造庙?这可好玩儿,我也要建一座!”
杨南呵呵笑道:“好!既如此,你我三人各显神通,来一个斗胜,以一夜为限,不用人帮,谁能先建成庙宇,谁便胜出,如何?”
第四十二章节 神通建庙!
杨南想试一试各自的神通道法,龙瑶、灵冲顿时大感有趣,连连拍手叫好,杨南将真君庙的图纸拿来,这图纸乃是天下所有真君庙统一制式,依此建造便与他处无异,杨南当即命人点起檀香,让众亲兵去安抚百姓,只说真君要显神迹,一夜造成三座庙宇,但听砖石响动,不必惊慌。
龙瑶负责天孤峰下左岸,灵冲负责右岸,杨南却只在灵心城内,三人同时运起神通法力,摄拿砖石木瓦,那堆如山积的砖石仿佛有无数人手搬运建造一般,垒地基、建城墙、堆拱门、搭木料,一点一点的慢慢成形。
杨南初次使用这等神通,倒是多了几分新奇,这用法力摄拿凡物,使之自动如飞建成亭台楼阁,靠的不是法宝、不是神兵,而是灵窍内那苦心修炼出来的法力。
这法力如果稍差,便建不出一座宏大庙宇来,三人比拼,法力高低一时间便显露出来。
老螃等众亲兵分散三处,互传消息,三人建造的进度果然是以灵冲为第一,她有脱体元神相助,等若两人同时施展法力,杨南这边只建好了地基,她那边却已开始砌墙,龙瑶显得极是稳重,压地基、堆城墙、构楼台,一件件、一桩桩显得有条不紊。
杨南倒不把输赢放在心里,一股如长江大河般的法力分成无数个细小灵力,每个细小灵力如一支手掌抓拿砖瓦,这等情形既煅炼法力,又考验道心,实在是妙不可言。
一夜造庙,到得黎明破晓时分,雄鸡司晨唱出第一声高歌之际,灵冲连连拍手大笑道:“成了成了,我最先成了!”
江心岛中的杨南晚了一些,直到雄鸡三啼之后方才收工,龙瑶最晚,却在朝日初升之际才得建全工。
三人凑在一起,各自品评所建庙宇之时,现三人所造的庙宇结构相同,同是六进六厅的大宅大屋,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水池、厅堂神位个个不缺,制式完全一样,但是,三人所造的庙宇最不一样的地方竟是神像!
灵冲在灵江右岸建的真君庙中高立神坛上的真君大帝赫然是一个蛇人身的怪像!狰狞蛇头,昂头吐信,幽深蛇眸,悠远无尽,一双利爪灿烂生光,人身上满是黑白二色的鳞片,看起来份来威严!
这蛇人相身旁罗列的老螃、虾统领、熊罢、章鱼大将四妖和一众小妖倒是唯妙唯肖,十分逼真。
龙瑶见灵冲居然把杨南修成这般模样,不觉掩嘴失笑道:“灵冲妹妹,你怎的将杨兄变化的法相也造了出来?这哪里是道家神仙的庙宇,倒好像成了妖怪的道场了。”
“哈哈哈……!!!”
灵冲见众妖笑得七荤八素,肠子都要笑疼了的怪样子,不觉愕然问道:“咦?我刚建这庙之时,曾听庙外有百姓夜语,说杨真君变化蛇人神像,入水斩蛟,其像神威凛凛,正可破邪退魔,这蛇人像又有什么不好?要不然,我重新造过?”
龙瑶嫣然一笑:“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古怪罢了,妹妹既是听百姓所言,想来这蛇身法相也是不差,这关算你过了。”
待到龙瑶所造的庙中,却见到一个金面道家神仙高立神坛之上,这杨真君手执金色法兵、神将令旗,神威凛凛,不可一世,宛然便是正统庙宇中的样子。
金面真君,统率天下妖兵,号令诸洲庙宇,当真有一股仙家帝君的豪迈气概!
这下轮到杨南愕然了,他失笑道:“公主,今日降妖的可是我,可不是灵圣,你如何把神像造成了灵圣模样了?”
龙瑶此时方知自己造的神像居然和杨南大不相同,粉脸登时一片通红,低低的道:“我……我是按照图纸上来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真君庙中的杨真君一向就是金面,我一时间倒未想到今日倒是杨兄本体……”
其实,金面杨南、蛇杨南、人面杨南俱是杨南,本质上并无差别,只是凡人肉眼凡胎,见真君法相不同,自然会生出神异之感。
杨南呵呵一笑,三人各依图纸造庙,居然造了三个不同的杨真君,而且这三座庙宇居然还相距不远,想想也是一件妙缘,他带着龙瑶、灵冲等人回到灵心城真君庙中,宏伟殿宇中那神坛之上果然还是杨南本人的形貌,面如冠玉、唇若涂丹,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手按斩妖、身穿青色道袍,含笑温然,俊美儒雅,隐然便有一股仙家气象,与他本人并无二致。
灵冲转了转小脑袋,不解的道:“这下可难办了,我等三人建庙,说好要分个胜负,如今时间倒是有先后,制式完全相同,可神像大不一样,这还如何分个高低?”灵冲一向好胜,此时见难分高下,便皱眉了小眉头。
杨南也觉有趣,温然笑道:“若要算度,自然是灵冲胜,不过论香火,便要看百姓了,他日自然会分出高下来,如今我等功成圆满,也该离了此处,去找寻那几个余孽螭龙去了。”
灵冲等人无奈,只好将此事作罢,杨南将雷舟收回,将龙瑶等人一概装了进去,踏起法兵,眼观四方,一路便离了黄洲向长安方向而去。
黄洲灵江三地的真君庙一夜建成,从此成为佳话,三个真君道场居然有三种不同造型,让过往此处的百姓啧啧称奇,暗叫真君法力无边不已。
黑面虬在杨南走后,带着青螭遗留的螭子螭孙,费了十年苦功,开山凿石、测量河道,沤心沥血终将天鸿大桥完工,此桥长达百丈、宽约三丈,贯通南北,可并行五辆马车,乃是当世难得的宏伟石桥,此桥功德无量,为黄北二洲提供了一条便道。
两岸百姓常见江水波涛之中,隐有一条黑色虬龙出没修桥,天明就出,天黑便没入真君庙中,这才知晓是真君遗泽。
灵江三地至此成了杨南嫡传道场,杨真君斩蛟处、破螭处、降妖处等遗迹一直留传后世,三庙高下之别,千百年来一直未有结果,金面真君庙法度森严,天孤峰所属一地妖怪绝迹。蛇真君庙最是灵应,传闻在庙中求得一张护身符,遇到危难,此符便会化为一个蛇真君,专破妖邪阴鬼,煞气凛凛,端是厉害!
江心岛灵心城中的人面真君庙最是慈善,无论妖、人、魔、怪,只要秉性纯良,便可在江心岛安居乐业,此处不分妖、人,不论敌我,倒像是一个世外乐土,但凡入得江心岛,断然不许妄动干戈,一应事务,皆由真君庙中的三役、七祝、七仆、各神兵鬼差相应处理,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所以,商人旅人求祈蛇真君,妖魔鬼怪信奉人面真君,寻常百姓供奉金面真君,三座真君庙同样香火旺盛,信众不绝。
天鸿大桥建成之后,三地来往不绝,蛇真君庙所在之地已属北洲望城,此桥落成,往来商旅不绝于道,灵江百姓自此既无水患,又得通商便利,更无贪官污吏、土匪强盗祸害,遂家家户户皆得富足,真君庙香火,从此大兴。
黑虬领着螭子螭孙老老实实的真君庙住了下来,它得了杨南传下的一篇妖族功法,当中讲的正是妖族化龙的无上妙道,这黑虬护法真君庙之时潜心苦修道法,最终也成了一番气候。
当纯王大举上京,杨南巡游四方之际,天下中心的长安城此时剑拔弩张、气氛大异往日!
长安城,未央宫。
‘战罢四方心未央,壮志凌云吞天下!’
这座建于大元开国太祖之手的未央宫历来成了每一个皇帝的起居之所。
只是,后任的帝皇再无太祖那气吞天下,席卷八方的霸气,这未央宫门前的两句诗词也只成了一个摆设罢了。
杨兰一身铁甲,威凌如山般默默立于未央宫前,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大臣高官排成两列,每个人的心上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沉沉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名太监一路小跑从未央宫内跑出来,高声叫道:“陛下有旨,召御林军大总管杨兰、长安总镇将军李铁,中安道行军大总管应龙……等八位大臣见驾!”
一名白须老臣闻言大怒,上前大喝道:“胡说!陛下三月以来从不召我等文臣商议国事,却只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你这太监胆敢假传圣旨?我打死你这奸贼!”白须老臣举起手中板笏便向那太监打去,身后一众文臣更是群情涌涌,眼看情势便要一片混乱。
杨兰缓缓转过身来,冰雪一般的眼眸中露出一森寒杀机,他望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淡淡道:“诸位大人,陛下圣旨,何人敢伪造?陛下病重,你们身为臣子却在这寝宫之外大声抗旨,莫不是想造反么?”
白须老臣望着眼露杀机的杨兰嘿嘿冷笑,“奸贼,汝父不幸,有你这逆子!你当老夫怕死么?今日我便在这未央宫前站着,看你这总揽禁宫的大总管又能耐我何?”
杨兰眼中杀机一浓,瞬间又消失不见,他浮起一丝笑容,拱手向老臣道:“马老丞相,你接替家父为国尽忠职守,一腔忠诚我很敬佩,只是,我杨家父慈子孝,何来逆子一说?念你德高望重,年事已高,我不与你计较。”
马老丞相推开禁宫士兵,望着重重宫门挥泪大哭道:“陛下!你不召文臣,只召这些武夫,你可知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烽火四起,江山社稷已去半壁,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先帝啊……”
礼部尚书、刑部尚书等三省六部文臣一齐垂泪如雨,三个月了,天下之势已如滚汤沸水,再也等不得了,可是这位病中的皇帝面对群臣请见却屡屡只召见杨兰等一干武将,一个文臣竟也不见,这诡异的一幕如何不令众臣心中大疑?
马老丞相转身对众文臣喝道:“陛下病重,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我等今日便闯宫见驾,若有罪责我一肩承担,便是诛我九族也无怨言!诸位大人,今日若不见陛下召见,我等便誓死不还!”
群臣大呼:“唯丞相之命是从!”
数百文臣,一齐高呼,禁宫守卫无不变色,这些文臣个个身居高位,每一个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有道是法不责众,就算杨兰想杀他们,又怎能尽数杀光?
杨兰面上升起一丝怒色,随即又笑道:“马老丞相,你与诸位大人且请稍候,下官这便进去见陛下,若陛下愿见你,自会召见。”
“呸!奸贼!你统霸六城,封锁禁宫,以武夫管文事,意欲独霸朝纲,还在这里惺惺作态!”马老丞相白须怒张,嗔目大骂不止。
杨兰嘿嘿冷笑,施施然的与一众武将进了重兵把守的宫门之中。
未央宫中,杨兰进了皇帝寝殿,笑容满面的脸上忽然一片冰寒,他望着那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淡淡道:“太子殿下呢?”
大内总管老态龙钟的上前应道:“杨大人,太子殿下又去了明离宫,说是看看接天祭坛如何了。”
杨兰不悦的道:“你们难道没听见宫外文臣已经群情鼎沸,只差要攻击宫门了么?怎么还让太子乱跑?天王李煜、安平王李乾正在长安城中看我们的笑话,太子难道不把帝位放在心上了么?”
大内总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一心只关注接天祭坛,老奴苦劝也无济于事,杨大人,你受先皇重托……”
第四十三章节 天下危局!
大内总管说到‘先皇’这两个字时,忽觉失言,脸上立时一片惨白,杨兰嘿嘿冷笑道:“好你个阉奴,竟敢信口雌黄,诽谤圣上?左右,给我拉下去斩了!”
大内总管一哆嗦,几乎要软下去,一旁侍卫正待动手,“且慢!”一个黑袍青年缓缓从殿门走了进来,他一双眸子游移不定,似是心神不属的诡异模样,这一身黑龙皇袍的男子望着杨兰淡淡道:“杨卿,这李奴自小陪伴我长大,些许小过,便饶了他吧。”
杨兰也不去管那太监的死活,向黑袍青年拱了拱手道:“殿下,九龙交纽人皇印可曾降伏?无印,则无诏书,没有遗诏,殿下如何能明正言顺的登基为帝?殿外文臣早就疑心大起,臣也觉事态严重,再不处置长安城就要出乱子了。”
杨兰虽然生性狠辣,却也知道事态严重,没有人皇印,想名正言顺登基根本得不到天下人的承认,宫外那一群文臣皆出身儒门,身后势力交杂纠结,若是再不决断,只怕倾刻间便会有一场大变故!
李柯眸中闪过一片迷离之色,挥了挥手道:“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能闹出什么乱子?长安内外雄兵俱在你手中,满城之人皆是笼中之鸟,你看着办吧,这人皇印始终不肯降服,实在不行,你就便用皇帝私印就是,想杀想剐,一切随你,我还要监督祭坛进程,这皇宫就交给你了。”
李柯说完,转身带着一群宫女侍卫便离殿而去,杨兰眸中闪过一丝古怪神色,李柯全然不把帝位放在心上,那早就驾崩、停灵未央的元武帝李全临终嘱托他一定要助太子登位,此时雄兵在手、名份占先,大势尽归已身,将中洲尽收囊中又有何难?
宫外忽然传来阵阵呐喊,一名禁卫急奔进来,惶恐不安的叫道:“大人,马老丞相带着文臣冲撞宫门,我等不敢兵刃相加,只好紧闭宫,如何行事,还请大人下令!”
杨兰脸上闪过一丝满是杀机的冷笑,道:“我受陛下重托,万事当以太子为尊,如今蒙太子不弃,赐全权于我,他们既然找死,那我便不客气了!”
杨兰转过身来,对身后诸将、官员、太监冷然道:“拟诏:‘马当阳诽谤圣上,罪不容诛,念其年老功高,赐其仰药而亡!’拟诏:‘六部尚书、各部侍郎冲击宫门,其罪难饶,诛九族!’
拟诏:‘召诸王、公主入宫见驾,长安城实行宵禁,内外诸事皆由禁军、龙卫、虎卫、镇元军把守,有异动者,杀无赦!’
拟诏:‘多事之秋,中洲政务皆由各军接管,长安六辅城皆置重兵,护卫太子!’
拟诏:‘贤太子柯,英明聪慧,仁爱慈善,可为天下主,于三月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
杨兰有条不紊的将一个个旨意接连出,在这一刻,他仿佛便是天下至尊、人皇共主,手握生杀大权!
“卟嗒!”正举笔将杨兰所下的一个个诏书写下来的秉笔太监脸上一片惨白,这一道道诏书下去,便是无数人头落地,杨兰这次杀的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满朝高官,这诏书几乎要将朝中大臣一网打尽,如何能得到天下人的承认?
心属太子的诸将、官员、宫女、太监就算再想让太子登基,此时也个个面无人色,杨兰望着他们冷笑道:“不杀他们又如何?你们想看到太子被废黜的悲惨下场么?只要皇帝驾崩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这些文臣立刻便会索要人皇印和遗诏!若无这两样物事,他们是不会认可太子的!与其如此,不如先杀个干净,再统率大军,逐洲征讨,我就不信,百万大军、无数仙师之下,还有何人敢与太子作对?”
杨兰冷冰冰的声音展示了未央宫中诸人唯一能走的一条路,众人无声的点点头,默认了这一道道索命的诏书,他们不想死,更不想被指为叛贼而死!
长安城中数百万百姓忽然现,今日城中的气氛比起往日的阴沉更加可怕,一队队铠甲鲜明、杀气腾腾的士兵从城内一直抓到城外,将许多高官搜捕而去,有的是被赐死,有的是满门斩绝,上仙师的无数高手早就严阵以待,一队士兵中便有数个修道中人相随,就算这些高官家中有高手侍卫,也敌不住这些可怕的仙师。
一连连,一串串的犯人从街头一直连到街尾,妇孺小儿的哭泣声连绵不绝!
长安城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哭喊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好似末日浩劫一般。
继杨辅之后,任太子太师、丞相的马当阳手中握着太监传下赐死他的诏书,脸上一片悲凉,他此也没有了呼喊的力气,伪诏也罢,皇帝驾崩也罢,此时长安内外尽在杨兰之手,再呼天抢地又有何用?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听杨辅之劝,回乡教读……’马当阳老眼之中闪过一丝黯然,一身白衣显得份外萧索。
“大将军有令,请丞相上路!”
“大将军有令,请丞相上路!!!”
传旨太监、禁军卫士,无数双眼睛盯着两个白老人,好像无数柄锋利刀锋在切割他们的心。
同样白苍苍的丞相夫人颤悠悠的扶起马当阳,淡淡道:“老爷,一辈子忠心为国,到头来竟落个赐死的下场,幸好儿女皆在外洲,贱妾与你相随了一辈子,你若是下黄泉,贱妾也自当相随。”
马当阳悲怆笑道:“杨兰自封太子太保、大将军、总摄天下都总管,就差没有封自己为皇帝了,可笑杨门一门忠烈,到如今居然出了一个盖世奸贼,杨老太师若在九泉之下得知,当要痛哭流涕、伤心无已了……,夫人,你我结六十载,我们便在黄泉路上看看这奸贼最后到底是什么下场!”
马当阳仰头将毒药一饮而尽,碎裂的瓷瓶如同长安城百姓碎裂的心,出撕裂般的声音,两个白苍苍的老人倒下了,无数儒门高官倒下了,长安城内一时间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如这茫茫九洲,早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杨兰在长安城内自封大将军,对朝中官员大举屠刀令天下震惊之时,杨南已离了黄洲灵江,在天际望着四方云气,忽见一处山头妖气一显,随即不见踪影,他心中生疑,停住遁光落在山前,见到山道之间一个和尚打扮的凡人走了过来,杨南收敛灵气,变成一个普通士子,上前拱手道:“这位大师请了,请问此处是何地界?这座山中可有什么宅院可以落脚?”
那和尚长得平实,合掌应道:“施主可是来进香的?这里乃是北洲南府,前面有一座扬闻寺,乃是高僧元衲募集一府信士之力建成,今日正要举行开光大典,施主既是有缘,可以前去一会。”
“元衲竟然在这里建寺?”杨南又惊又喜,昔年相逢,元衲曾说要为天下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寺庙,借佛力消天下戾气、镇世间邪气,全他一片宏愿之心,这佛家宏愿如道家尊者愿一般,可大可小,但是一旦下,必要完成,如今数年已过,不知元衲建了几座寺庙?
杨南心中暗道:‘我既来此南府扬江寺,这扬、南二字与我有缘,元衲更是不可不看,这开光大典,不参加可说不过去。’
杨南合掌谢过和尚,在他指点下沿着山中大道一路向前,果见山腰中一座新建寺院巍然耸立,南府百姓络绎不绝前来上香,漫漫青山中沿途车马络绎不绝。
龙瑶从不灭雷舟中飞身出来,见到杨南居然来到一座寺庙前,不由讶然道:“杨兄,你是道家中人,如何会来这佛家道场?”
杨南呵呵笑道:“我与元衲,幼时交好,如今他建佛寺,我造庙宇,各行其道,各有功果,不过,他托我救出龟族我未能办理,此来正是要向他陪罪。”
龙瑶点点头道:“元圣威名得享千年,今世就是做了和尚,想必神通依旧广大,他是我水族中人,见我如记起前事,反而不美。”
杨南点点头,龙瑶便避身躲入雷舟之中,杨南走入寺中,望见这寺院极小,远近百姓将大堂挤得满满当当,只听一声钟鸣清远,元衲身着佛衣,正容肃穆,带着一队和尚从后堂施施然而来。
两人多年未见,杨南见元衲浑身笼着一团柔和佛光,眸清神定,面色如玉,显然佛法已然大成,他初见好友,心中喜悦,便只是含笑不语。
元衲抬眼忽见人群中的杨南,眼中灵光一绽,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杨南见他灵目如电,这一股目光中隐有无穷慈悲佛意,不禁暗自赞许。
元衲登上高坛,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清朗的声音似一汪清泉流淌:“世尊云,无故沉沦,无我此身,心存慈善,功德已足,故,今世可为,诸善奉行,此无量佛途……。”
元衲开卷开讲佛法,字字珠矶,语声缓缓,听得下方百姓如痴如醉,脸露和气,这开坛**,是佛家弟子的必修之课,元衲出身菩萨圣寺,自然通晓佛家精义,将这世间万象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杨南听得佛家劝善、积德、用时、济世之言,心中若有所悟。
万载释道儒,各有教义法卷,各持一说,但正教传世,无不以善立身,以德建树,所谓的三教,只不过是在形式上不同,其本质去伪存真,去繁留简,最后的精髓依然是一个‘善’字!
‘大道归元,诸法一善!此谓天地正道,人间至理!’杨南脸露微笑,方才体会到了佛家义理的精妙之处,坛上元衲见杨南微笑,同样也报以微笑,两人一望之间,倒好似从未分离过一般。
一声钟鸣,几缕禅唱,袅袅佛音在山间回荡。
升了坛、讲了法,开了光,这开光大典在许久之后终告完结,元衲并不急于和杨南相见,远近的百姓见高僧停口,便纷纷上前诉苦,这个说山前虎狼吃人,那个说山后有妖孽作怪,有人请法器、有人求子,有人求平安,种种世间气象,不一而足。
不论千般要求、万般愿望,元衲只是指了指门口那只大铜钵道:“问他要!”
求降妖也罢,求子求平安也罢,元衲只是一句:“问他要!”
门口那只大铜钵果然灵异,求子果见得子,求法得来念珠佛器,求平安者得清心,求平妖者得法印真言!
第四十四章节 故友相见
杨南见众百姓果然在那铜钵之中各偿所愿,不由心暗笑,这大铜钵中取出的符咒法印是真的,但那些升官财的美梦终归还是美梦罢了。
元衲忙完这一切,最后收到杨南、龙瑶面前笑道:“阿南、公主大驾光临,小僧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杨南嘿嘿笑道:“小和尚,数年不见,你倒成了一位高僧了!你那大铜钵倒像个如意钵,不如变出一粒仙丹出来,让我吃了成仙如何?”
元衲呵呵笑道:“你休要哄我,这世上哪来的仙丹?我那铜钵也不是什么如意钵,这蠢物你若要,便拿了去。”
两人一番调笑过后,杨南这才一脸正经的道:“小和尚,我可是向你请罪来了,你那族人我可一个没救,魁星的儿子魁罕还在我手上,就是狮谷还没去成。”
杨南倒是想把那十万龟族收入门下,只是这几年忙着寻找灵药救治青颜,连自家产业都顾不上看顾,想远去狮谷,便有心也无力了。
元衲似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微微笑道:“今日未救,来日定救,你与妖族有缘,我又急它干什么?”
杨南笑道:“好哇,枉我心生惭愧,你倒是真做了个甩手掌柜全然不放在心上,你入菩提寺修法,如今数年已过,那寺庙的数量可都完成?”
元衲摇了摇头道:“不曾,只建得一千多座,方今天下大乱,妖魔横行,各地叛军屡禁不绝,我佛宗三寺正要入世降魔,我之心愿正要可以借此机会完成,若诛一地妖魔,便建一寺,这才算是镇邪扬善、宏传佛法的正道。”
杨南听得心喜,便正色道:“我日前在灵江斩螭,不想走脱了青螭与他三个儿子,我从此山上空飞过,忽见有股妖气一闪即没,不知小和尚你见未见过啊?”这妖气明明飞入此山之中,元衲若要说没见过,就是哄人!杨南倒要看看这小和尚会如何回答?
元衲怔了一怔,果然老老实实的答道:“和尚见过。”
杨南一拍手掌叫道:“好啊!果然是你藏了,小和尚,以你我交情,叫你交出这一条螭龙来,不算过份吧?你不是说也要降妖除魔么?”
元衲被杨南挤兑,登时哑口无语,许久方道:“不瞒你说,日前有一条螭龙至天际飞至,落在我这扬闻寺中,他自愿为我这寺庙护法,求我庇护,我见他浑身血气不深,便应了他,哪知他竟是阿南你要斩的妖怪,如此可如何是好?”元衲说着,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来,往日的好友不可推却,这答应人家的事情也不能反悔,这下可叫他难办了。
杨南呵呵笑道:“你倒老实,那螭龙可是在这铜钵之中藏着的吧?还不快快叫出?看在你面上,我也只能从轻落。”
元衲无奈,上前敲了敲铜钵唤道:“青于儿,还不出来见过杨真君?”
铜钵忽然迸出一团青光,落地化为一个俊俏后生,这后生青袍儒巾,长得俊雅,只是一脸苍惶的跪地哀声道:“真君饶命!小妖已经知错,如今皈依佛门,今后一心修炼佛法,断不敢再作恶,还请真君放我一遭!”他被杨南吓破了胆,连满江妖怪都不是敌手,如今止剩他一个又能如何?唯有苦求才是唯一出路!
青于连连告饶,有元衲在场,杨南倒也不好真要杀他,他皱眉沉吟少许,忽然笑道:“这好办,看在故交份上,我也不杀你,你不是要专心修炼佛法么?那以后便不可出寺门一步,只在这井中修法吧!不过,我便在这山顶看着你,但凡你敢遁逃或是为恶,我便从山顶一剑斩下,到时你若死了,也无怨气了吧?”
螭龙无奈,只好点头应是,元衲见杨南真要看守这只螭龙,心中大惑不解,不过,得了杨南情面,他也不好开口,杨南扳起脸来,叱喝道:“既成了扬闻寺的护法,他日寺中周围但有妖魔作乱,便要护得一方安宁,否则我定斩不饶!”
螭龙唯唯诺诺,应声而退,依然化为一道青光投入寺中古井而去,元衲这才道:“阿南休要虚言哄他,你如今诸事繁多,哪有闲空天天看着这只小小螭龙?”
杨南嘿嘿笑道:“这也未必,我在山顶削一个石像,附上一道符咒,螭龙只要一探头,便能见到我怒目圆睁的模样,这石像宛若真人,他如何能识我的手段?况且,这石像还有一道妙用禁制在,想来吓吓那螭龙也足够了。”
龙瑶掩嘴失笑,杨南见到幼时好友,竟连童心也盛了几分,倒比往常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可爱了几分,元衲见杨南手段众多,一环接着一环,不觉摇头失笑。
杨南上前扯住他衣袖道:“小和尚,这扬闻寺你也建了,如今要往哪里去?”
元衲指了指长安方向笑道:“佛印师兄降法印传召,召众佛门弟子上长安相聚,我正要一路前往长安,不想在此地遇见你,你我既然在此相会,不如一同前往长安?”
杨南心中正有此意,嘻嘻笑道:“不错不错,你既然出身菩提寺,想必手上降魔法宝极多,我这一路正要去找那几只螭龙下落,正好要借借你那些法宝。”
元衲知道杨南身上法宝众多,此言不过是托词,当下只是笑道:“我哪里比得上你这位多宝真君,不过,你要找螭龙下落,我倒是知道一些。”
杨南神情一振,叫道:“好个和尚,你还藏了一条螭龙?快快交出来!”
元衲苦笑道:“我寺中只有青于一条螭龙,哪来的第二条?”
杨南不满的哼道:“那螭龙下落何在?”
元衲指了指东方道:“我那日见三股青光飞过山前,其中一股降下云头,就是青于,另外两股并肩齐进,投向黑风山去了,料想他们是去找那万年尸妖盘血做倚仗了。”
“万年尸妖?”杨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是严肃,元衲不说虚言,青螭三子分道扬镖,青里、青曼果然去找了靠山做后盾,这万年尸妖究竟是何来历,一介尸修居然也敢在人间打出名头,可见他的厉害!
“不知道黑风山是何处地界?这万年尸妖又是何来历?”眼前有个知情人,杨南不问元衲还问谁?
元衲果见杨南有意前去除妖,呵呵笑道:“你休要以为这万年尸妖不过如此,这万年老尸当真厉害,他本是一缕精魂,无意中钻入古山中,得了一具上古修士的肉身,至此之后,聚拢尸将骨兵、占了南府千里黑风山为地盘,一向称王称霸,只是他向来与世无争,从不与人类修士作对,纵然他是一介尸修,也无人前去争斗。”
杨南愕然道:“上古修士的肉身?那不是尸魂分离?这么说来,这万年尸妖等同于一个尊者级数的高手,那还真不好惹,你既是和尚,又如何会知道这么多隐秘?”
元衲叹息道:“我菩提寺中曾有前辈高僧菩元大师云游至黑风山,无意中撞见这尸妖暗中搜罗人类炼化成精血池,这血池乃是他用来精炼身魂合一的关键之物,被人撞见隐秘,哪里还能留下活口?两人在山中斗法,当时菩元大师一身罗汉修为,已然成就了不灭金身,却禁不住那万年尸妖用数万妖魔布下的化血炼魂阵,不灭金身被炼化成无数血水,只走脱了一个元神,满寺上下这才知道个中隐秘。”
“他居然能炼化罗汉?那个化血炼魂阵岂不可怕之极?”杨南心中讶然,一个罗汉级数的高手有多厉害他心知肚明,这菩元大师最后虽然成功脱走元神,但是不灭金身都让人炼化了,可见这尸妖的手段是何等的厉害?
元袖点点头,道:“菩元大师遭此一劫,至此之后修为大损,于百年前兵解入世重修去了,这万年尸妖明面上虽说与世无争,可那黑风山妖兵不下十万,方圆千里的百姓皆成其奴仆,任其宰割,这等行径与割地称王又有何异?他虽不入世,却与入世无异了。”
杨南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方今天下混乱,妖魔鬼怪纷纷割据地盘,加上藩王相互争斗,最苦的就是天下百姓,无力抗争的他们也只能逆来顺受,这黑风山盘血尸妖不过是无数妖怪中的一个罢了!
杨南脸露微笑道:“小和尚,你既然将这妖怪底细打探得如此清楚,难道早就有意去除妖?出家人不是与世无争么,怎的到了你这里却如此凶神恶煞?”
元衲见杨南取笑,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佛慈悲,降魔亦是正道,杀一人可救万人,此人可杀,诸般罪业尽数算在和尚头上,和尚有何可惧?”
杨南见元衲正气凛然,心中暗暗佩服,怪不得这龟圣元甲几次入世重修都能练得一身大神通、**力,这般心向正道就是正派中人都无法做到,更何况他原本只是一个妖族?
这元衲,他日必成大器!
第四十五章节 降魔童子!
杨南点点头笑道:“你我至昆仑山中一别,不觉岁月匆匆,今次既是有心诛妖,不若一起前去,也好有个照应,只是那万年尸妖这般厉害,若无先天灵宝护身,只怕到时候你要吃一个大亏。”
杨南心知这菩提寺乃是天下三大禅寺之一,元衲身上的佛宝、法器定然是少不了,更何况,菩提寺中还有一件灵冲念念不忘的正道三神兵之一——降魔剑!
这柄降魔剑落到菩提寺中,已不知千百年,按常理,这柄正道无上神兵的威力应该不会小于灵冲手中的诛邪才是,如今好不容易撞见了元衲这个幼年好友,杨南若不索来一观,岂不是错失良机?
元衲心知杨南聪明绝世,菩提寺有什么法宝断然瞒不过他,只好苦笑道:“阿南,你心眼一向多,眼睛也毒得很,你猜得不错,我身上正是带了镇寺之宝降魔禅杖!不过,师父将此宝传到我手中曾说,降魔禅杖与菩提寺因果将要完结,再使用过数次之后,这降魔杖就要另择主人了。”
“咦?先天灵宝居然还会自己择主?”杨南心中大奇,这倒是一件稀奇事情,自古灵宝择主之说虽早已有之,但是认主之后的降魔童子难道还会叛变不成?
元衲也是一脸疑惑,道:“此事说来古怪,我师父也不曾细说,只是吩咐我带着这柄降魔宝杖入世修行,待到我动用降魔宝杖次数尽后,此宝真主自会出现!”
“圆光罗汉?这个老和尚也忒是无情,当日海上一会,他竟连一声招呼也不打,这架子也摆得极大,如今又故弄玄虚,想必是在考验你吧?”杨南想起元衲师父,那个如一截枯木般的老和尚,心中也生不出什么好感。
元衲见杨南对自己师父不太尊敬,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呵呵笑道:“我师圆光向来如此,正襟而坐、不苟言笑,世人辱他、骂他、谤他,他自视若清风拂耳,若无必要,只怕你在他耳边大吼大叫,他也不会理你。”
‘我若提剑来斩他,看他还会不会一副高僧模样?’杨南暗暗好笑,不过,各个宗派修行持身的法门大不相同,就是道家之中,也有一个戒律派系,讲究持身、依律、不荦等诸般戒条,有的宗派行行**的戒条不下千百种!
杨南一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一个头就变成两个大,说起来昆仑派才是气势磅礴,不重规矩,杨南入得门中,从没听说内门弟子要戒什么,入我昆仑,一切随心,除不得同门相残之外,其余诸事不禁,除了天下第一大派,哪个宗门会有如此轻松?
不过,昆仑派虽不禁诸事,上下规矩也自然形成,有能者居上,光是看以修为论尊卑就能尽显风采,否则以杨南修道不过一二十年的功夫,如何能进得了内门?
“小和尚,那还不把降魔剑……不,是降魔宝杖取出来一观?”杨南对那柄降魔剑念念不忘,于是便唤出灵冲一起观看。
元衲推脱不过,只好手捏莲花印,作出一个虚捧状,口中叱喝道:“降魔童子何在?”
他双掌虚托处,忽然爆出一团柔和佛光,一道细小彩线从佛光中迅游动,这彩线越变越大,最后竟变成了一条彩色的禅杖!
这杖长约一尺,从杖头到杖身,竟通体是一龙一凤并肩齐行的造形,龙凤之为柄,龙尾为杖,凤翅为翼,五光十色、霞光艳艳,一龙一凤宛若活物,竟有一股捭阖天下,威凌肃杀的气息!
降魔宝杖一出现,杖中灵光一闪,跳出一个光头童子向元衲合掌道:“不知老爷唤我作甚?可是有妖魔作怪?”
杨南抬眼望去,见这光头童子宝相庄严,身上一股彩光浓郁至极,步履之间法相天成,一身修为竟不在罗汉之下!
‘好厉害的降魔童子!只怕正道三神兵中以这降魔宝杖为最!灵冲的诛邪童子要差了一筹,我的斩妖差得更远了……’杨南心中思量,暗暗惊异这禅宗圣寺果然底气深厚,实在不可小看。
元衲指了指杨南、灵冲等人对降魔童子道:“不是我要唤你,而是这几位道友想见见你。”
降魔童子见不是主人要见自己,便毫不理睬的想回到宝杖中去,灵冲嘻嘻一笑道:“原来这降魔童子竟是一个小光头,想是在那和尚庙中呆得时日久了,也变得呆头呆脑起来了。”
降魔童子小脸一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取笑于我?我乃正道神器,岂能容你小瞧?”
灵冲还未言语,她腰间红色诛邪剑爆起一团红光,红衣诛邪小童跳了出来,一脸怒容的指着降魔童子喝道:“大胆!小小器灵,居然敢对我主人无礼?还不快快陪罪,否则休怪小爷不客气!”
降魔童子见灵冲身旁也有器灵出来,毫不示弱的反击道:“区区剑灵,修为浅薄,也敢与我叫阵?只怕我一杖打下,你就要灵神俱灭!还不退去?”
两童各逞机锋,一旁元衲看得呆了半响,忽然向杨南惊道:“这……这红衣童子……岂不是冥河派的诛邪?”
杨南苦笑着点点头,如今三剑会合,可斩妖剑的器灵还未形成,实在有拿不出手的感觉,灵冲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剑童争吵,没有主人命令,剑童不会自显神通,二童只是争吵不休罢了,她看了许久,忽然感叹道:“可惜杨师兄手上斩妖还未成气候,否则三童齐聚,一起拌嘴,该是何等有趣?”
元衲这一惊非同小可,指着杨南道:“斩妖神剑居然在你手上?那如何会没有器灵形成?”
杨南叹了口气,将得剑过程说了一说,最后又道:“这斩妖剑极是古怪,不尽饮妖血,只怕器灵难成,依我看,正道三神兵,其实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杀器,斩妖饮妖血、诛邪落修士头、降魔灭阴鬼魔障,当年那三位前辈以身侍剑,斩尽天下妖魔鬼怪,最后落得了人剑两伤的地步,实在是一番命数。”
元衲点了点头,脸色肃穆的道:“方今天下大乱,这三柄神兵又相继现世,可谓因果循环,看起来,斩妖剑形成器灵日子不远,阿南,你我三人分持正道三神兵,乃是一会中人,想必,这天下妖魔可要有大麻烦了!”
灵冲嘻嘻哈哈的道:“原本我觉得诛邪不中用,如今见了降魔童子之后,更加不中了,这可不行,我也要去炼剑,不把降魔童子压下去,怎能显我法宗高强手段?”
杨南见两个剑童吵吵闹闹,心中暗笑:‘正道三神兵剑灵虽然厉害,不过比起我的永儿、青儿又如何?只怕,大有不如吧?’
永儿生来奇异,自被玄虚掌门唤醒后,天然生成器神修为,比这些剑灵自然高了几个级数,只是小铜钱一向灵力缺失,否则永儿一出,便天下无敌,只要灵力充足,七彩神光无尽,放眼天下,何人可挡?
不说永儿,便是那魂剑剑灵青儿,也是天地间的异数,未有剑体之际便吞噬雷光厉魂,若是得了一个盖世兵体,他日造化也是不小。
杨南也无心与元衲、灵冲争胜,自然不想召出永儿出来,他胸前的小铜钱中,永儿正与青儿望见外面世界那两个吵吵嚷嚷的剑童,永儿小嘴一撇,一脸不屑的道:“夏虫不可语冰,区区剑灵,也敢在我永儿面前炫耀,若不是主人命我不可出去,我定要让他们好看!”
青儿咯咯一笑,两只眼睛咪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道:“永儿哥哥不必生气,你乃是天下第一器神,何人能挡你之锋芒?与他们斗气,只是会低了自己身份罢了。”
永儿与她相处日久,越见亲密,听她一番夸赞,不由得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主人从未到过灵山矿脉,我也吸不得多少灵气,这七彩神光老是捉襟见肘,实在令人气闷!”
青儿也捧着自己的小脸郁闷道:“青儿也想要个剑体,不知道主人何时才能为我找个剑体?”
青儿至成形之后,见主人用阴阳法兵寄托元神,用斩妖灭敌,手上其实并无真正得力的法宝神兵,她有心要为主人出力,无奈没有剑体,使不得神通,永儿也是一般,七彩神光只能作一时之用,若是乱用,彩光世界也要不保,如何不令他沮丧不已?
两童在铜钱世界中大是气闷,杨南却有会于心,暗暗一笑作罢,此时他手中的白色斩妖、灵冲腰间的红色诛邪、元衲手上的彩色降魔一齐放出道道灵光,似是极是欢喜这数千年来的第一次相会。
杨南问起菩提寺得到这柄降魔宝杖的缘故,元衲不清楚,但灵冲却了如指掌,她抬起小脸笑道:“师父说,这三神兵中,降魔宝杖原来是有主的,这主人的来历可大得很,只是这位主人后来不知所终,降魔剑找不到主人,只好落脚佛门,这一落便是数千年,元衲师兄既然说灵宝要择主,依我看,只怕是回归旧主身边吧?”
杨南大奇,笑道:“哪一个神仙有这么大的本事,失落数千年的法宝也能自己回来?”
灵冲摇了摇头,一脸迷糊的道:“师父没说,我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只是说那人厉害得很,几可比上创世老祖了!不要说是降魔剑,就是传说中的几件创世至宝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杨南一惊,能比得上创世老祖盘羲的大神,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怎的世间典籍却从未记载?
灵冲师父斩情道姑虽然生性怪僻,但是却从不说虚语,她既说世间有此人,一定就有,只是昆仑典籍从未记载,世间好像从没有过这个人似的,这岂不是一件天大的怪事?
杨南叹了口气,看着灵冲那一口一个‘师父说’的口气,估计她也不清楚,这个迷底只能放在日后慢慢求证了。
元衲一拂袍袖,呵呵笑道:“此地寺庙已建,庙中护法也已有了,我们这便去往黑风山三剑会尸妖去吧?”
建一庙,设一护法,元衲建成了一千多座寺庙,每座庙中都降得一个妖怪看护,算起来,他降伏的妖怪也不下于一千多个!
杨南脸露微笑的道:“小和尚,你就不怕将来这螭龙青于又反悔么?”
元衲淡淡一笑,取过一支朱笔,在新建的粉墙上写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八个大字,这八个大字法相庄严,相互连结在一起,好似一座护寺大阵,隐隐散着一股威严气息。
元衲弃笔笑道:“有此八字,可挡那螭龙八次,若是他八次皆不回头,他日定要死在我降魔宝杖下!”
杨南见元衲使了这一手神通,一时童心大起,飞身至峰顶上挥起斩妖剑,削成了一尊真君相,附了一道威严符在其上,这真君石像怒目俯望寺庙,掌中利剑直指枯井,那一股犀利杀气直逼神魂,令人一望心惊。
第四十六章节 黑风群魔!
杨南飞回庙中,望着元衲笑道:“你留大字我留石像,只是我这石像高居山顶,你这寺庙却在山腰,算起来,我这道家始终要压你佛家一头!”
元衲收回争吵不休的降魔童子,淡淡道:“三教如一,诸法归源,佛家如何?道家又如何?纷纷世事无穷尽,我心恰如一古井,诸法无念亦无影,成道成佛也无穷,阿南,你我这便去吧!”
三人相视一笑,踏起遁光便朝天际而去。
螭龙青于自侥幸逃得一命,数百年间,果然凶性复,数次想破井而出,逃之夭夭,他每回一到寺庙粉墙之时,都见元衲手持禅杖,一敲铜钵叱喝道:“无故何出?还不回?”
数次之后,青于又惊又恐,始终不敢越墙而出,但他凶性未除,潜修数百年之后,已然突破大宗师之境,在井中成就尊者境界,到得尊者境界后,他自恃不惧元衲法相神通,便施施然的越墙而出,将那法相喝叱视若无睹。
只是,还没等他站到墙头,只觉天空一暗,一股恐怖剑光从天而降,这剑光法天及地,好不厉害,以他元神修为竟似要被一斩而灭!
青于眼见杨南怒目圆睁,持剑疾斩而下,那匹练般的剑光唬得他心胆俱裂,当下只是连滚带爬的回到井中,口中连叫:“真君饶命!我不反悔……我不反悔……”
那一剑,将扬闻寺中古井斩成平地,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取水口,杨南剑气极寒,古井旧口不时有清泉从中涌出,井水甘甜爽口,便是夏日炎炎,井水也寒若冰水。
一剑之威,竟至于此,螭龙青于至此息了脱逃之心,乖乖的呆在井下苦修道法,扬闻寺数次大难临头,无数是妖魔鬼怪、还是山贼强盗,进得墙后,便人头落地,死状极惨,来犯之敌心生恐怖,遂溃退而去,此番因果,都缘自螭龙护法所致。
螭龙修得三千多年,已然蜕化为真龙之身,忽有一日,听得有人在天际驾雷而过,那雷声好似杨南座驾不灭雷舟,他不自觉破井而出,摇头摆尾化为真龙升天而去。
北洲南府扬闻寺山顶的真君相、寺中的螭龙古井从此之后闻名于世……
杨南与元衲、灵冲三人遁光飞往黑风山,路途中,元衲笑道:“阿南,你在山顶留一个石像,果能镇住凶螭?”
杨南嘻嘻一笑道:“或许能,或许不能。”
灵冲听他说得神秘,不由的好奇问道:“杨师兄又耍心眼,一个石像一道符咒,如何能镇住一个大宗师修为的妖怪?”
杨南微笑不语,如果螭龙在他们走后当天便逃走,那石像上的符咒自然降不住他,但是,如果螭龙数百年之后逃走,那时威严符吸收天地灵气蕴藏了一股极强剑意,一斩之下,螭龙就是不死,也要吃个大亏!
不过,杨南在这威严符中只留下一股剑意,就算千年万年,也只有一剑之威,一剑过后,再无禁制,螭龙要是聪明,躲过一剑再跑,谁也拦他不住了。
这番缘故,自然不便明说,杨南笑得神秘,灵冲大是不满,只是跺足不依的叫道:“多心眼的师兄,你太坏了!我不理你。”
杨南呵呵一笑,忽然指着前方叫道:“咦?师妹你看,那前方黑雾漫天,煞气笼罩四野,莫不是黑风山到了?”
灵冲一惊,抬眼望见一座千里大山出现在远处,这山生得奇怪,漫山遍野不长青草树木,却黑漆漆的如同被火烧过一般,那山中黑气沉沉,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传来,看起来不像是人间,倒像是冥界地狱!
灵冲登时忘了心中不快,皱眉道:“这黑风山果然凶厉,这黑雾乃是死气,此地土质漆黑,分明是死了无数生灵,方才造成这般绝地,看起来这万年尸妖当真是作恶多端!”
灵冲话音方落,黑风山中升起一朵黑云,云中一个鬼将领着一群鬼兵嘿嘿狞笑道:“好大胆的小丫头,敢在黑风老爷的地头品评他的不是,难道你师父没教你要尊敬主人么?”
灵冲嘻嘻笑道:“我师父只教我遇妖则斩、遇鬼则诛、遇魔则灭,倒没教过我去敬一个妖怪。”
鬼将大怒,怒目圆睁的喝道:“好胆!左右,还不给我上前拿下,这小丫头细皮嫩肉,正好送给老爷下酒!”
那一群鬼兵荡起层层阴云,各执刀枪便扑了上来,灵冲浑不在意的一笑,一双明眸中射出两道灵光,如利箭般穿透阴云,将那些鬼兵刺得粉碎,那鬼将大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很是扎手,他驾起阴云返身就逃,口中叫道:“黄毛丫头,你伤我兵卒,此番仇已结下,你等着我家主人来收拾你吧!”
灵冲见这鬼将逃得狼狈,拍手笑道:“喂,慢一点,我不杀你,快去禀报你家主人,就说他有大麻烦上门啦!”
杨南与元衲在一旁含笑旁观,区区阴鬼,便是叫灵冲出手就大是委屈了,再让两人出手,岂不是抬高了黑风老妖的身价?
黑风山数十座山头腾起无数云头,每个云头上或站阴神厉鬼、或站妖魔鬼怪,见到巡山鬼将逃得狼狈,个个脸上大是奇怪,黑风老妖震慑北洲,方圆千里地盘尽成他家地盘,他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好了,今日居然还有人敢找上门来送死?
血魂殿中,长得枯瘦如柴的盘血尸妖身着紫红大袍,头戴金珠玉冠,皱着眉头问那巡山鬼将道:“你是说一个小丫头、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一起到那山前叫阵?那小丫头只是目运金光便杀了你手下数百鬼兵?”
巡山鬼将连连点头,哭丧着脸道:“禀老爷,那小丫头在山前品评老爷的不是,我才出去与她理论,哪知一见面险些回不来了!还请老爷作主啊!”
盘血尸妖脸色一凝,转头向殿中几个面色凶恶的道友问道:“骨兄、煞兄、血兄,依你们看,这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白骨骷髅喋喋笑道:“盘兄,管它什么来历,待我出去略施手段将他三个拿来一问便知,总比在这里瞎猜要强。”他乃是白骨厉魂修道,天生便有一股凶厉煞气,每日不饮人血人肉,便浑身不自在,以如今天下之势,凡人早成妖魔肉食,此时见尸妖居然如此慎重,不自禁哂笑不已。
盘血尸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道:“如此,有劳骨兄了。”
“拿我兵器铠甲来,待我捉了来人给山主下酒!”白骨骷髅站起身来,手下骨兵捧来护身铠甲,白骷髅抖擞精神,带起三千骨兵,气势汹汹的便向山前扑去。
过不多时,一名骨兵连滚带爬的进了血魂殿大叫道:“禀山主,大事不好了,我家白骨老爷前去迎敌,对方出来一个手拿禅杖的圆脸和尚,战不三合,白老爷就被那和尚打得形神俱灭,连一点渣子都不剩了……”
盘血尸妖大惊,干瘦脸庞上满是讶然,这白骷髅已是大宗师的修为,放眼世间也是一等高手,怎的在那和尚手底下竟连三招都走不过去?
一名大宗师鹰妖见盘血尸妖皱眉不语,上前冷笑道:“想是那白骷髅久未征战,手底下稀松,那骨头渣子不经敲,被那和尚得了个便宜,山主,待我出去会他一会,管他什么和尚道士,一并拿来听凭山主落!”
盘血尸妖点了点头,黑风山中妖魔无数,这鹰妖天生神通便是疾飞千里,纵然不敌,逃回来也是容易,他想了想,又道:“鹰兄,来者不善,你不如多带些帮手出去,也好望个风、观个阵。”
鹰妖自恃神通广大,哪里会真的听进去,当下只是轻轻点点头,一振羽翼,化为一道流光便向山前而去。
盘血尸妖坐下捧起香血茶,还未饮上三口,看山小妖又进来哭叫道:“不好了老爷……鹰老爷他……”
盘血尸妖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他又惊又怒道:“究竟如何了?”
小妖哭道:“这回是那道士出手,只是一剑便将鹰老爷斩成肉泥,那漫天羽毛还在空中飞着哩!”
盘血尸妖怒从心起,一拍案几喝道:“可恶贼人,欺人太甚,竟然三番四次伤我道友,是可忍,孰不可忍!”
满身血红的修士站起身来道:“山主息怒,这三人想必是出身正统宗门,来头不小,山主不可轻出,不如让我与煞兄出去见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再作打算。”
盘血尸妖沉吟许久,忽道:“血兄修为已是天下顶尖,又有四样利害法宝相助,有你出马,我自然放心,他们既是三人前来,不如让我座尸禅子也同去方才妥当。”
血身修士拱手道:“贫道多蒙山主收留,正要效死以报,此去必定斩敌而回!”
一个黑大汉嘿嘿笑道:“血兄,不必多事,只我一个人前去就行。”他头上光光,赫然有九个戒疤,竟然是一个和尚!
盘血尸妖摇头道:“煞兄法力高强,但也双拳难敌六手,有道是来者不善,还是谨慎从事为妙。”他转过头来喝道:“尸禅子何在?”
血魂殿地底忽的一震,一股血气中升起一个面若死人、身矮如幼童的怪人,望着尸妖躬身应道:“老爷唤我,有何事相托?”这幼小侏儒非人非鬼,浑身散着一股浓烈邪气,那一双红眸之中隐有血光闪动,显得极是凶悍!
盘血尸妖点点头,指着山外道:“山前来了几个硬手,你与血兄、煞兄同去迎敌,切不可挫我威名!”
尸禅子面无表情的道:“遵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