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节 重返中土
李浩一听便立刻断然否决道:“不可!杨世兄为人重情重义、但却容不得他人半点欺骗,这感应符只能在皇兄召我进京时使用,现在皇兄虽病重,却无诏书,我若用了这感应符,万一青颜夫人正在要紧关头,坏了大事,杨世兄岂非要恨我一辈子?此等不仁不义之事,本王断然不为!”
铁全、须宴和众谋士久久沉默,铁全忽然出一声感叹:“王爷仁心侠骨,有仁君之相,属下钦佩!”
李浩面上微笑,心中却是苦笑:‘仁君?就算是仁君,在这要紧关头,要容不得半点犹豫了,只是……,杨南的脾气禀性自己怎会不了解?若是骗他回来,他日心中必有芥蒂,能否达成心愿全系在杨南一个人身上,自己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欺骗杨南……’
李浩继续与众谋划士商议将来的长安之行,忽然一个王府卫士跑了进来叫道:“王爷,昆仑胡仙长请见。”
‘胡远?’李浩一怔,挥了挥手,急声道:“快快把仙师请到花园中来。”
胡远一身道袍,昂阔步走进了王府花园之中,此时离杨南返回昆仑山已有两年有余,胡远身为内门大弟子,执掌天下昆仑七十二观,精神气质今非昔比,他见到李浩和一众谋士俱都起身相迎,满脸大胡子抖动,哈哈大笑道:“纯王爷,你好兴致啊,在这美不胜收的花园中,与众位先生煮茶品谈,难道不怕这天再这么旱下去,东洲十府都要乱了么?”
李浩拱手苦笑道:“胡仙师,不必取笑本王,我正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胡远叹了口气,道:“王爷,天旱无雨,不是**,乃是天灾,就算我等修道中人道法再强,也强不过这煌煌天日,法宝等物装来清水施雨,终究不是办法。”
昆仑弟子想了无数高招,甚至用储物法宝去海中取水施雨,可这始终都不是长久之计。
李浩皱眉道:“胡仙师,东洲大旱已有数年,究竟是何等天灾,竟会迁怒天下百姓?”
胡远摇了摇头,指了指天空肃穆的道:“妖星划破苍穹,我神洲自古以来九霄之上便有一层九天结界,这结界一破,天日昭昭,烈焰熊熊,如何还会有雨水降下?结界灵光游移,造成气候变化不定,所以有的洲府是旱,有的洲府却是洪水,这等运数便是真神仙也没办法,休要说我们这些修道中人。”
李浩脸色一黯,叹息道:“天可畏,我等凡人如刀殂鱼肉,实无反抗之力,如此炙烤水淹,加上**,只怕十亿百姓,不出数年就要折损一半了。”他说起百姓,眼中难掩伤感之色,不由得扼腕长叹不已。
胡远见这纯王忧心百姓,心中赞许,开口道:“王爷不必忧心,若是能将九天结界重新修补,这雨水自然会降下。”
李浩摇了摇头道:“史书记载,八百年前同样是烈火焚天,天下焦土,但彼时的仙派团结一致,尊者圣人尽皆出手,才将九天结界修补完整,如今天下大乱,各门各派争斗不休,哪里可能集中力量去补什么结界?难……实在是难……”
胡远嘿嘿一笑,道:“王爷不必忧心,我昆仑派已出十二名宗师、三千弟子候命,天下七十二观遥相呼应,若能让我那霸气绝世的小师弟回来主持大局,定可集结天下修士,完成补天壮举!”
李浩苦笑道:“杨世兄?只怕等他回来,天下百姓已死伤无数了。”
胡远摇头道:“不然,我已命老螃传心符与他,料想不出一年半载,小师弟定能回来!”
“真的?”李浩闻言喜上眉梢,拍掌叫道:“好好好!杨世兄如果回来,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李浩若是让老螃传心符,可受不起杨南怪罪,但胡远是何人?乃是杨南的大师兄,亲若兄弟的师兄!
他传心符让杨南回,纵然十万里海外,杨南赶回来也不会怨言!
胡远见李浩一脸喜色,终于将忧色一扫而空,点点头道:“只不过,我那小师弟回来后如果见到塑着他金身法相的庙宇遍布天下,不知会如何感想?”
李浩闻言一怔,愕然道:“胡仙师,难道杨世兄不知自己已是天下百姓心中的灵圣真君了么?”
胡远苦笑道:“青颜当日中毒已深,小师弟留下四大宗师和数万妖兵妖将就急冲冲的赶往海外,他如何能知道后事?我看等他回来,又有一场热闹可看了。”想起古怪脾气的小师弟,胡远不禁露出半喜半忧的神色。
李浩呵呵一笑,“胡仙师,杨世兄现在可是真神仙,你如何还将他当做往日的小师弟?人家可是庙宇众多,香火鼎盛的真君啊!”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老螃和四大统领急冲冲的从天空遁光而至,扯住胡远的衣袖大叫道:“胡仙长,你让我的符我也了,让我做的事情也做了,这酒也喝了、事也办了,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啊?”
老螃一叫嚷,他身后的章鱼大将、大鹏王、花海棠、苏树、候酒等头领级的妖怪们个个七嘴八舌出声附和,一时间吵吵嚷嚷,把纯王府清静的后花园弄得跟菜摊易市一般。
胡远嘿嘿笑道:“你等妖怪入得凡间,喜欢嬉戏人间倒也罢了,却拿你主人开起玩笑,最后捅了个大窟窿,如今要我帮忙,居然还跟我要挟起来?再吵,就自己去找小师弟领罪吧!”
胡远一出声,众妖的声音戛然而止,个个瞪着眼睛望着胡远,满是畏惧、害怕的神色。
老螃收回毛手,嘿嘿笑道:“仙师勿怪,老螃这不是高兴小爷要回来了么?有道是君子不念旧恶,仙师胸怀四海,怎会说了不算呢?”
胡远摇头叹道:“你等胡搅一通,真不知给小师弟带来的是福还是祸,放心吧,他若回来,自有我去说,要不了你们的性命。”
老螃与众妖听到胡远承诺,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齐齐露出轻松神色,胡远忽道:“你们都来了,岂不是留赤阳一人看顾庙宇?他怎么忙得过来?”
老螃嘻嘻一笑,道:“赤阳仙长手下不是还有十万之众相助嘛,怎么忙不过来?”他一笑过后,脸上露出思念神色,道:“真不知道小爷到了哪里了……数年不见,倒教老螃好生想念……”
杨南此时驾着不灭雷舟,正载着艾慕云和手下魔门高手自罗海越冰海往东海疆界而去,这一来一去,已是三年已过,杨南正坐在舟中,一脸笑意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罗海中的鱼族大妖怪波休!
杨南正要驾舟回返中土之际,众魔岛上忽然来了一群鱼族妖怪,为的正是波休,这波休那日被李煜千炮齐轰,早就记下怨仇,他本是罗海一霸,如何肯善罢干休?
回到巢穴之后,纠集了数千妖兵来寻李煜晦气,却不想李煜早就遁逃无踪,倒教他扑了一场空。
杨南与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将前因后果跟他一说,波休听闻李煜已回中土神洲,早就对人间繁华心生向往,又见杨南盛情邀请,当下便欣然成了杨南的座上客,连带着手下数千鱼妖都成了杨南的一大助力。
波休虽出身海族,却哪里见识过龙宫奢华之处?
杨南为了拉拢他,锦衣玉食、美酒佳人走马灯似的轮换,与波休的交情又热络了三分。
艾慕云见杨南面上看起来温文如玉,杀人并不比自己手软,拉拢起人来手段也层出不穷,心中更是又惊又忌,只是两人合作正处热切之期,他哪里会真的表露出来?
艾慕云举起手中精美酒杯,向波休笑道:“波休道友既出身罗海,与贫道也是邻居,来来来,让贫道敬波休一杯酒,他日携手将李煜擒住下酒,以消当日千炮轰击之仇!”
波休酒到杯干,此时已不知喝了多少龙宫美酒,闻言笑道:“妙云掌门相敬,我波休怎能拒之?干!”
龙宫仙酒酒力极盛,波休早就有了**分醉意,如今连饮数杯,终究支持不住酒力,伏在案上沉沉睡去,杨南与艾慕云相视一笑,一齐出了舟中,来到船处,不灭雷舟遁光如电,在海天之上有若一道紫色长虹,瞬间便过了百里、千里。
杨南望着苍穹云动、碧海涛天的场景,转头向艾慕云笑道:“艾兄,今次出海,多蒙你相助,内子方有望痊愈,此情此义,杨南铭记于心。”
艾慕云指了指无尽天地,道:“杨兄,你我游戏人间,不外乎追求永恒天道,天道艰难,诸般红尘因果他日都要放下,你我既有缘,正当携手并进,相扶相助才是,以杨兄大才,将来成就,必定在我之上,仙道可期!到时可要多多提携小弟才是。”
杨南见他说得谦虚,摇了摇头笑道:“艾兄过谦了,你年不过三十许,已然是天下一门的掌门,手拥两大先天灵宝,聚齐魔门十二宝之后,更是三大灵宝护身,加上天姿出群、卓尔不凡,他日是你照顾我才对。”
两人相互抬举了几句,艾慕云忽道:“当日昆仑山下你、我、元衲三人初见之际,岂能料到时光流转之后,我们三人竟会更有际遇,成了三个不同宗门的佳弟子?这一段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艾慕云成了魔门掌门,杨南成了昆仑佳弟,元衲来历不凡,最后竟成了菩提寺的得意高徒,三人因缘际会,同时在昆仑山下相会,也可以称得上一段佳话。
杨南见他提起元衲,登时便想到了元衲黯然下山、西去求法的身影,更想到了李过、李云威逼情形,一时间沉默不语。
艾慕云失语出口,见杨南沉默,心中暗悔不该提及此事,温声道:“杨兄,一切因果因我而起,李家害元衲、威逼杨兄、暗算尊夫人,此事我脱不了干系,他日杨兄要对付李家,少不了我那一份!”
杨南见他敢作敢当,毫不推诿,心中戾气也消去几分,笑道:“多谢艾兄相助,此番回归中土,诸事繁杂,艾兄大力相助,必能达成心愿。”
两人攀谈一会,便各自散去修炼妙**诀,不灭雷舟有倪彩操控,杨南坐于阳雷池旁,又开始参悟道心妙境。
第二章节 书生常舒
此时的杨南借太古灵叶和先天阴阳珠之助,得了阳雷池无尽雷力灌注,已然越过宗师六阶。
道门六阶宗师,杨南如果借助太古灵叶凝炼元神之后,已是尊者二阶!
先天阴阳珠神妙无方,杨南融合阴阳珠之后,尊者二阶法力就变成了三阶!
阴阳珠只会增长修士一阶法力,但是不管拥有它的人是宗师是尊者还是圣人,它同样会增加一阶法力。
阴阳珠之内所蕴含的灵力,在世间众多法宝之内数一数二!
这等天地异宝落到修为浅薄的杨南手上还显现不出威力,若是真正的尊者、圣人得了此珠,借了其中无穷法力,真不知会有多么可怕的神通!
杨南将身外诸物尽皆抛之脑后,专心在太古巨树世界中修炼神魂法力,宗师六阶之后,他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了尊者境界的无穷妙境。
兵级只**剑锋利,师级论手段变化,宗级拼的是法力,尊者境界却大不相同,强弱胜败却决定在道心妙境!
尊者元神分散千万,形本如一,元神出窍后可化为与本体同等实力的高手,有大威力法宝炼制成的元神神通更远在本体之上。
元神不死,尊者不灭。
到了尊者境界,如果无法诛灭敌人元神,毁灭肉身聊胜于无。
元神之道,无穷无尽,乃是圣人两个化身的基础,杨南虽然能凝聚元神、出窍游走,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神魂如一的尊者,元神出窍后没有半点法力,只能借助法宝克敌罢了。
有了这等进境,已比当日在魔门大典上要强上不少。
就连艾慕云,拥有两大先天灵宝之后也和杨南一样,无法真正分出神通威力完美无缺乏的元神!
杨南试过分出元神之难时,才体会到了当日达愣是如何的强悍!
如果不是艾慕云手中的神魔剑,以杨南当日修为,想生擒达愣的元神,几乎等同于不可能!
这金色元神困于天罡雷网之中,每时每刻都受到无尽天雷轰击,却始终没有抹去神识,杨南、倪彩费尽万般心机,终究拿它没办法。
一个还没真正成就尊者境的达愣元神就如此强悍,真正的尊者又会如何强大?
艾慕云既然送了斩妖剑过来,借神魔剑之举就变得不可为了,杨南手上这柄斩妖剑威力无穷,但是却一样不听使唤,想要炼化斩妖剑,使其真正成为本命神兵,杨南目前还做不到。
炼不了斩妖剑,就无法借神兵之利入金色元神体内斩灭达愣神识,斩不了达愣神识,就无法炼化金色元神为已用。
这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让杨南、倪彩入宝山却空手而归,心中有无限怅然。
‘如果师父在这里就好了,以她大威能、**力,盘龙神剑之下,管它是什么斩妖、金和尚,一概要俯认输……’
杨南坐在阳雷池边苦笑不已,眼看中土之行杀机四起,手上若还没有绝强的修为和镇山法宝,如何能震慑天下?
增加实力,势在必行,魔门算一个助力,波休也算一个助力,但是不管任何助力,都比不上自己真正的实力来得重要!
‘不管如何,回了中土,定要找到掌门或师父助自己炼化这两件宝贝!’
杨南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坚定,平定天下势在必行,增长修为神通也势在必行,看起来,中土之行,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杨南思及中土部下群妖,心神忽然一阵悸动,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在识海之中涌动,浑身气血翻腾不已!
这股念头来得极是突然,好像有人在远方呼唤自己一般!
杨南猛的站了起来,讶然自语道:“传心符!难道皇帝要驾崩了?老螃传来讯号?”
修道之人,无故不会心神震动,除非是附有自己神识的法器被人催动或毁坏,杨南走时曾留给老螃一道附有自己一缕神念的传心符,此时心头忽生异象,他哪里会不明白?
还好,海外之事俱已了解,这一番出海也有失也有所得,回归中土正可将前事一并了结!
不灭雷舟疾飞数月,数万里东海一越而过,终于到达了西洲地界,杨南在海边收了不灭雷舟,带着波休、艾慕云二人幻化身形,变成三个年青男子,轻车熟路的向东洲纯王封地进。
东洲到西洲,穿洲越府,快马奔驰也要走上一个多月,杨南既回了中土,虽有传心符传来异象,但他也不心急去见纯王,一路游历过去也是妙事。
从东洲去往长安,路程遥远,纯王李浩若去长安,杨南遁光疾掠也能追得上。
纯王封地乃是东洲最繁华的府城方城,方城占地三千里,一府之中有十县、六镇,乃是东洲一等一的富饶之地。
比起纯王封地方城,杨南落下云头身处的西洲海城自然远远不及,但是,在大元九洲中,西洲海城面临东海,也算是天下第一等大城。
只是,原本万商云集、人流涌涌的海城地界如今却静得可怕!
杨南望着一望无际通往海城的官道,却望见不一个百姓的身影,沿途所见除了荒园、杂草、残破的村庄,还有随处可见的白骨之外,竟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万里荒芜,狐兔横行,白骨处处、有若鬼蜮!
一路行来,处处不是大旱就是洪涝,看起来苍天似乎变了个脸,肆意在人间布下无穷灾祸!
杨南心中又惊又疑,暗自道:‘数年未归,怎的中土洲府变成这般可怕模样?难道魔界已经入侵?’
不仅是他心中生疑,就是随行的魔门高手,波休等妖怪也是大是惊诧!
杨南既入世间,便少用神通道法,轻易不肯驾驭法宝在人间上空飞掠,他在人间宁肯步行,也绝少显露神通。
这等情形落在艾慕云眼中,他不禁笑道:“杨兄今日之大才大能,竟还是持守天条,实在让小弟佩服之至。”
杨南淡淡道:“天可畏,天条不可不守,若我们自身都无视天条,如何教他人退出凡间?凡间之事,还是由凡人自己解决,此乃我之心愿,但凡阻我心愿之人,皆可诛之!”
杨南这番想法正是源于祖父自小所教的‘己身不正,何以教人’的心宗思想,这想法配上他的霸道性格,自然说出了这一番话。
艾慕云听他说得正气凛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杨兄,你看这西洲地界如今怎的这等诡异?久闻中土人口不下十亿,这万里海城少说也足有数百万人,可是我们一路走来,除了死人死兽,白骨骷髅,一个活人也没看见!”
今日的凡间,乱象纷生,西洲地界田园荒芜,与杨南初到南洲时所见到的宁静祥和景象大不相同。
杨南望见西洲处处废墟、空无人烟的景象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西洲地临东海,本来是一处富庶之地,如今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数年未回中土,这天下,只怕已经大乱了……
不是天灾,就是**!到底如何,还要前去一看究竟!
杨南望着极远处只有影子的海城道:“艾兄,中土只怕有了很大变故,我们还是先去海城看看如何?”
艾慕云望着饿孚遍野、白骨丛生的村庄旷野惊讶不已的道:“奇怪!难道数年不见,天下竟重起战火了不成?这些百姓看起来竟像是死于刀兵之下!你看这些尸骨,身分离,残肢满地,竟是遭人屠杀而亡!”艾慕云杀人杀得多了,自然一眼便知尸骨异状!
杨南一脸肃穆的道:“如不是藩王造反,便是天降奇祸,否则这一等一的富庶之地岂会变得如此?我倒想知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中土妄为?”
艾慕云点了点头,忽道:“咦,杨兄,你看,那有个书生,不如过去问问他如何?”
杨南举目望去,宽阔的官道旁横生着几株歪脖斜柳,一个青袍年青书生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柳树下,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艾慕云的灵觉何等灵敏,是死人还是活人他不用看都知道,这书生明显是活人!
杨南举步走了过去,拱手施礼道:“贤兄请了,在下刚从海外回转中土,不知这西洲何故变成如此模样?”
那书生形容清秀,脸色苍白,手掌紧紧抓着柳树口中低低呐呐的念着:“死了……都死了……全死了……”
他闭着眼睛,但是语气中那股极度绝望和悲惨的意味却让听到的人心生凄怆!
他好象神魂迷乱,如颠如狂,眼晴血红得跟一个疯子一般!
杨南默然屈指轻划,一道清心符瞬间印入书生额头之上,这清心符似一道清泉,瞬间涤尽诸般杂念,那书生身躯轻轻一震,忽然睁开眼睛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望着杨南等人讶然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今这西洲混乱不堪,可不是久留之地,若想活命,快快逃去南洲暂避吧!”
杨南见他清醒,温然笑道:“贤兄,我等刚从海外回来,正要领略大元风光,刚下船便见到如此可怖情景,正要请教贤兄,这西洲究竟怎么了?”
那书生见杨南温文不礼,随行的艾慕云、龙瑶等人长相清奇,倒也不把他们当做坏人,他起身还了一礼,脸露凄楚的道:“看你的样子也像个读书人,既然飘洋过海,何必还要回来?如今大元灾祸连连,天下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这海城被造反的叛贼洗劫了一遍,又被藩王镇压的军队又洗劫了一遍,加上天灾**,百姓怎能活得下去?
能跑的全跑光了,剩下的躲在海城中苟且偷生罢了!”
‘天灾**?造反的逆贼?’杨南皱起眉头,脸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贤兄,大元国富民强,威震四海,哪个人敢造反?朝庭的军队也不来镇压?当地官府一点事情也不做?”
“朝庭?”青衣书生一脸讥讽的冷笑着:“皇帝病重,太子摄政,外有百万胡族铁骑东来,内有连年灾祸不断,加上官吏昏庸无能,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如今造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洲百姓!”
杨南脸上一惊,“胡族铁骑真的东来了?大元怎会在几年间变成这般模样?”
杨南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元朝立国数百年,传承数十个帝皇,一向朝政清明,国力远在接邻诸国之上,北方胡族更是让历代名将打得抬不起头来!
曾有人说,大元任意一个百姓的身家,都足矣比得上海外富户!
可见大元九洲百姓是如何富足!
这样强盛的帝国居然只经历了数年就走到内忧外患,将来倒下的地步,杨南如何不惊?
第三章节 屠戮百万之众!
艾慕云、龙瑶、波休三人更是惊愕不已,他们三个久居海中,却也听闻大元如朝阳初生般的国势,大元朝更是海外诸国的宗主,这样的大国如何会变成这样?
青衣书生见杨南等人惊愕模样,叹了口气道:“诸位兄台,你们久不历中土,当然不会知道天下中心、九洲中土早就不是什么神仙国度了,如今大元九洲战乱四起,神仙妖怪混乱不堪,朝庭藩王、叛贼攻伐不休,百姓死伤无数,短短数年,早就物是人非,如今之大元,仿若人间鬼蜮,妖魔横行……”
青衣书生脸上露出一股黯然神伤的神色,缓缓的摇了摇头,显然对往昔的盛世景象大是怀念。
百万胡族入侵,尚有朝庭镇北、镇关两支强军苦撑,可是中土九洲这天灾**却有谁来救?
青衣书生淡淡将当前天下大势细细说来,脸上却始终笼着一股浓郁的悲哀之色!
杨南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贤兄相告,在下还想问一句,西洲一向繁华平安,如今却万里渺无人烟,这一切究竟为何而起?”
青衣书生摇了摇头,一脸迷糊的道:“我也不清楚,三年前,我还海城听涛书院求学,哪知有一夜,城外天火降世,烧得天地皆赤,城中地上、房中火烧雇遍野,无数呐喊声传入城中,从城外逃回来的人都说白莲教兴兵造反了,后来才听说那一夜白莲教主在海城法望峰大会群雄,建起一座三丈高法坛,聚拢无数百姓,分兵器、盔甲,命他们攻取海城,才有了这般异象。”
‘白莲教?’杨南冷笑道:“区区一个俗世妖教,又不是修仙大派,如何能起兵造反?这消息只怕有假。”
兴兵造反,没有武器盔甲,没有仙师支持,几乎等于找死!
区区一个白莲教,如何能令西洲变成这般模样?
青衣:“谁说没有修仙大派相助?这西洲海城边上有座登天山,上面就有一个仙派,海城被围之后曾派人向仙山求救,哪知……”
艾慕云目光一冷,问道:“哪知怎样?”
青衣:“哪知前去求救的使者被仙派斩去四肢,送入城中,奄奄一息的使者说,登天派代天授命,汇万民而重建新朝,今番正是替天行道,海城所有百姓凡投诚者不杀,负隅顽抗者——鸡犬不留!结果……他们真的让这万里海城鸡犬不留!”
“登天派!”杨南脸上大怒,凝目喝道:“这登天派是什么来历?竟敢口出狂言!难道他们把自己当做昆仑、冥河了么?真是可诛可灭!!!”
杨南此时才明白,如今的修道门派张狂到了什么地步!
无视天条律法入凡间兴风作浪倒也罢了,最后竟然扯旗造反,打起‘替天行道’的口号来!
更离谱的是,这修道门派居然公然屠杀无辜百姓起来了?
‘看来这人间混乱不是因为藩王,正是因为修仙门派!**倒也罢了,身拥道法的修士介入凡间才是心腹大患!’杨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心中涌起浓浓杀机,他的尊者愿便是天下太平,本来助纯王登上皇位,借明君之手开创盛世不算太难!
但是,诸宗诸派一插手,想完成尊者愿就难比登天了!
谁挡他长生之路,谁阻他完成尊者愿,谁——就是杨南的敌人!
‘凡挡我心者——死!’杨南面泛杀机,沉吟不语之际,艾慕云深知他心意,转头向青衣:“贤兄,那登天派究竟如何作为?有什么大本事要替天行道?”
在凡人心中,神仙便是天,但在修道中人眼中,天道无穷,不是一个神仙或某个人能代表得了的,如果硬要说有人就是天,那么,除了创世始祖大神盘羲,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
登天派大言不惭,倒让艾慕云心中暗暗好笑。
青衣:“我听闻登天派中法力最强者也不过是宗师,如何能比天下第一仙山昆仑?只是,他们加入白莲军中,海城如何能够抵挡?登天派一个仙师孤身白衣入城,城外有背景的富贵人家尽数逃往他洲去了,可怜城中数万士兵久不历战事,连刀枪都拿不起来,白莲军放走当权富家望族之后,对海城围三阙一,为的知府、将军带着亲兵家将落荒而逃,把城中近百万老弱百姓弃如敝履!
那白莲军强攻海城十数天,城中百姓奋起反抗,无奈强弱悬殊,城终于被破了……”
杨南一听,心中一紧,问道:“城破了又如何?”
青衣:“登天派、白莲教高居众生之上,言出必践,城中百万百姓被屠戮一空!两个妖派举起屠刀将满城百姓杀得血流成河,至今海城上空还笼着浓重的血腥气息,这便是天下震惊的‘海城血屠’!”
“不可能!!!”
“满城百姓,百万之众……竟然全被两个门派一鼓而灭?”
杨南、艾慕云、波休、龙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青衣书生,这个消息好似雷霆万钧,轰得他们头脑昏:满城百万之众,那该是多么庞大的数量!数十里海城何其雄伟,人口如山如海,光凭两个小小邪派就能一鼓而灭?
要知道,海城常住居民不下百万,所辖八县更是人口众多!
百万之众啊……
换做凡人军队来杀,就是杀上一年也未砍得完那么多人头!
就是天下最心狠手辣的魔门弟子,也不敢将一个村落百姓杀光,更不用说一个洲府大城!
“怎么?不相信?”青衣书生一脸冷笑的伸手指着极远处海城那模模糊糊的影子厉声道:“此去三百里便是当日海城,此时已是人间地狱,几位若不怕死,可以前去一看!那城中早就变成血海汪洋,冲天血气便是远在百里之外也能闻看得见!我若有一字虚言,但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青衣书生眼中血红,竟又有颠狂起来的迹象,杨南收起震怒之心,心中倒信了几分,这青衣书生没必要欺骗他们,看来,这所谓的仙派干的事情比妖魔还要可怕!
凡人做不到的事情,仙师却很容易,大威力的道法轰击下来,死个数万人又有何稀奇?
百万之众,尽皆诛灭!
如果没有特殊原故,所谓的仙派根本不可能痛下杀手,登天派、白莲教如此行事,岂不成了天下公敌?
胆敢如此行事的人,不仅要有过硬的靠山,更要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杨南与艾慕云同时想到这点,缓缓对视一眼,心中都生起了前往海城一看的念头,杨南向青衣:“贤兄,既然满城百姓都惨死,贤兄为何安然无恙?”
青衣书生见他问到自己,摇了摇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面青色洁然、光华灿灿的古镜道:“我大难不死,全托此镜之福,此乃我家传之物,我若用镜照身,便身若虚无,那两派妖人虽多,却无一个能识破此镜神通,才让我逃过一劫。”
杨南见他神色晦暗,心中一动,登时知道这个书生似有难言之隐,这古镜神通不小,奇怪的是没有半点灵气,反到鬼气森森,像是从地府之物,书生拥有此镜,只怕其中另有缘故……
杨南倒也不想追问他人心中隐秘,点点头道:“攀谈许久,还未请教贤兄大名,在下杨南、这几位都是我故友,贤兄既逃得大难,不知要往何处去?”
那青衣书生见杨南通报姓名,一脸茫然的摇头道:“原来是杨兄,不才常舒,一介落魄士子罢了,来历不值一提,如今天下皆乱,唯有南洲还算清平,久闻青冥山胡杨场,南洲更有三宝教化灵圣真君显化护民,虽灾害不断,还算是平安之地,只有去到南洲,再做打算了。”
“三宝教化灵圣真君?”杨南愕然道:“不瞒常兄,我曾在南洲住过一些时日,怎么从未听闻南洲有此神仙?”
南洲乃是杨南故土,又有老螃群妖保护,哪一路的神仙敢在杨南故土开宗立庙?
青衣书生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道:“杨兄,你远走海外数年,当然不知天下早就庙宇林立,香火众多,不要说是一个真君,就是自称圣王、神仙、尊者汉等各路神仙也数不胜数,天下间要百姓建立庙宇之人比比皆是,只是,这灵圣真君却与其它神仙大不相同。”
艾慕云才不信这世间真有什么神仙,闻言笑道:“想必都是一些妖怪、仙师搞的鬼,这灵圣真君又有何不同?”
青衣书生见艾慕云语出不敬,皱眉不悦的道:“这位兄台慎言,其它各路神仙自然各有好坏,我不便评说,但灵圣真君自立庙以来,一向有求必应,斩妖除魔,是我等百姓的守护神,他设三律六法辖制仙、凡、妖、魔,南洲、东洲两境内灵圣真君庙十分神异,远处的玄洲、黄洲也设了无数道场,但凡真君庙境内,有人胡作非为,不论是妖还是人,若被真君查知,定然身异处!更兼铁面公道、慈悲济世,救的百姓何止千千万万,如今世道艰难,这等好神仙,岂不可敬?”
杨南呵呵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灵圣真君倒真是个好神仙了。”
青衣:“不错,三宝教化灵圣真君与其它神仙不同,这三宝指的令旗、法剑、雷霆,教化指的是灵圣真君统管世间制定的严厉律法,灵圣是对真君的尊称,灵即灵验、灵通,圣是尊称,以示真君威能,你们休要以为灵圣真君强迫百姓建庙,从南洲祖庙到天下各个分庙,无不是百姓一砖一瓦,自建起来的!”青衣书生说到这里,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几位兄台,试问,天下还有哪一路神仙像灵圣真君这般灵应如神、慈悲怜悯?又有哪一路神仙毫无所求,普济苍生?天下仙师若是都像真君这般,天灾何惧?**何惧?”
波休张开阔嘴呵呵笑道:“中土人物果然大是不凡,想来这位灵圣真君有些来历,他日遇见,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杨南见青衣书生对那位‘灵圣真君’很是敬慕,心中生出古怪的感觉:‘南洲既已被自己平定,哪里还会有什么神仙?难道……老螃他们被不世高手击败,失了南洲十府?’
艾慕云知道南洲乃是杨南故居,如今多出了个来历不明的神仙,以杨南心性,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艾慕云嘿嘿笑道:“杨兄,这下可有趣了,我正愁无进身之阶,这白莲教、登天门既敢作乱,我正好取他人头献予纯王,以表我一番诚心,这真君来得古怪,杨兄也要回南洲看顾,不如,你我分头行事?”在他心中,什么真君、神仙,也不过是一些宗师修士或者妖怪,哪里能当真?
‘分头行事?’杨南心中一动,登时明白艾慕云打算:以他如今藏在封魔诏中的数千魔门高手,只要不对上级大派,区区两个妖派如何能是他的对手?斩杀逆贼,为纯王建功立业,他日凭此功在天下道门中占有一席之地,才是名正言顺!
到时候,谁敢对为苍生出力的魔门横加指责?
借纯王大义名份,诛异己之人!
艾慕云这番筹谋既得威势又占名份,这种好事他岂会错过?
杨南摇头笑道:“艾兄好算计!不过,这两个妖教我欲除之而后快,不如一同前往,将它连根拔起如何?”
艾慕云见杨南聪慧绝顶,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用心,心中闪过一丝沮丧,脸上却含笑道:“杨兄既肯相助,小弟又怎会推辞?既要一起去,那我们这便起程吧,如今天下如此混乱,当不用守那天条了吧?”
杨南摇了摇头道:“有凡人之际才有天条,这万里海城如今已是人间鬼蜮,我等自可腾云驾雾、遁光疾掠前去会一会那两个满手血腥的妖教!”
杨南说起屠戮百万之众的白莲、登天两个邪派,眼中泛起一丝冰寒的杀机!
第四章节 斗胜!
虽说修道中人视苍生为蝼蚁,法宝一轰之下死个成百上千人毫不稀奇,但是如此凶残暴虐,与魔鬼何异?
不将这两个妖派杀个干净,如何能正天下风气?如何能慰藉那惨死的无数冤魂?
于公于私,这白莲、登天两派,断然是留不得了!
艾慕云听得杨南说可以遁光,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生性自由散漫,不喜约束,以他魔门掌门之尊,来到中土还要受那劳什子的天条束缚,早就大生闷气,如果提议的人不是杨南而换做另一个人,艾慕云手中的神魔剑早就斩落他的人头了!
杨南拱手向青衣:“常兄,在下三人正要前往海城一行,常兄福运无量,我们后会有期。”
杨南正欲离去,常舒扶着垂柳起身忽然出声道:“杨兄且慢!”
“嗯?”杨南转过身来,望着一脸肃穆的常舒笑道:“常兄还有何指教?”
常舒道:“适才我听闻三位要去海城除魔,想来是身怀绝技的侠客、仙师中人,如杨兄不弃,小生愿意随你们前行,你们从未到过海城,不识地理,不如让我带路吧?”
杨南见这青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去寻两个邪派晦气,心中敬佩不已,道:“常兄如愿指点一二,小弟欢喜不尽,既如此,便随我们一起去吧。”
常舒点点头,神色悲怆的道:“不瞒杨兄,妖人害死了我全家,逼死我爱妻,我与他们不共戴天!此去若是侥幸能除妖魔,方能消我心头之恨,若是不能,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罢了。”
杨南心中早料到这常舒如此神色定有原因,闻言正色道:“常兄放心,有我们在,一根汗毛都少不了你的。”
艾慕云不耐,一振血骨环,化为一个血骨宝座后叫道:“杨兄,宜早不宜迟,我们还是前去吧。”
波休最是性急,脚下腾起一朵硕大妖云,化为一道流光便向前遁去,杨南唤出不灭雷舟,装了常舒后与艾慕云紧跟在波休后头,直向海城方向飞去。
常舒站在雷舟船头,见天空风云动荡,雷舟上万千光华绽放,好似神仙手段,他惊骇不已的望着杨南叫道:“你们是海外大仙?怪不得……怪不得如此大胆!”
杨南见他脸色大变,温然一笑道:“常兄不必惊讶,遁光飞掠乃是修道中人的寻常手段,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常舒心中又惊又喜,杨南等人既然是仙师,这么说来,他复仇岂不有望了?
杨南三人飞了片刻,已越过数百里天空,一座雄伟壮观的巨城出现在眼前。
海城,大元西洲十府中最繁华富庶的大城!这里连接东海港口,商旅如云,万帆云集,由此出,穿过东海可到外海诸国,海城的富庶天下皆知!
这里曾是大元国库税赋十分之一的来源!
杨南到得海城上空,望见这座昔日繁华城市一片萧瑟,残破的城墙、飞溅的鲜血、散落一地的刀枪剑戟无不显示着这座雄城曾经经历过多少可怕的战火!
“咦?城中居然还有人?”杨南皱着眉头,鼻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种由活人鲜血散的气味十分浓烈,浓到血气成云的份上!
青衣书生常舒果然没有说谎,这海城居民早就让人屠戮一空了!
艾慕云见到海城之中无数黑点蠕动,神情大振,在天际笑道:“哈哈!我还以为海城人都死光了,哪知这元凶巨恶竟敢逗留此处,这一功归我了!”
眼见底下兵马无数,艾慕云志在立功,不管下方是哪一路人马,在他眼中与蝼蚁有何区别?
杨南见艾慕云依旧是那副狠辣无情的性子,摇了摇头向常舒笑道:“常兄,你可知如今这海城被何人占据?”
常舒望着故土满目创夷的惨象,一脸悲痛的道:“杨兄,占了这海城的依然是白莲妖军!白莲妖军初占海城,便大行杀戮,百姓十死其九,朝庭派兵征讨,白莲妖兵佯装退去,朝庭统兵大将丝毫不将这些造反的妖兵放在眼里,占了城池后防卫松懈,只顾得上勒索百姓、享乐无度,不料白莲妖军卷土重来,一夜将十万大军斩灭!至此之后,皇帝病重,朝中大乱,无人再来征讨,而白莲妖军趁此良机连连进兵,已攻破数城,造杀业无数!传闻西洲三府,人畜不留,其余各府百姓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什么?除了海城,还有几座城池也被杀戮一空?”杨南闻言色变,怒道:“白莲妖军如此凶残,道门、佛门、儒门中人在哪?他们受百姓供奉,难道是泥塑木雕的不成?”
常舒眼眸惨淡,脸上带着一股死灰之色望着杨南,轻轻道:“天下皆乱,每洲皆有无数门派各为其主,相互攻伐之间死伤无数,早就仇怨纷起、纠缠难分,试问:他们又怎会聚集在一起来讨伐白莲妖军?”常舒戟指指着下方海城大喝道:“这白莲妖军中,何尝没有修道中人?我正想去问一问,他们修的是什么道?”
杨南心中一片冰凉,一股冰寒杀机从心底升起,他森寒笑道:“你不用问他们就知道他们修的是什么道了!”
波休手舞鱼叉,嗔目大喝道:“管它什么道,就是我妖族中人也从不敢肆意妄为,他们哪里是修正道,分明是魔道!”
艾慕云鼓掌大笑道:“好个魔道,我倒要见见这大胆妄为的白莲妖军比起我们魔门,哪个更像魔一些?”
杨南冷冷一笑,脸上一片肃杀,转过头来对艾慕云道:“艾兄,你看,这海城之中只怕不下十万之众,今日你我既然适逢其会,不如做一个斗胜如何?”
斗胜,就是赌注的意思,这本来是人间的一个小游戏,由一个人出题,两人同时竞争,谁能先完成,便算谁胜!
艾慕云呵呵大笑道:“好,杨兄既然有此兴致,小弟自是欣然从命,不过,斗胜不可无赌注,杨兄可有赌注?”
杨南淡淡一笑,道:“我等修道中人一诺至神,我若输于你,不论何事,他日艾兄若有吩咐,杨某无不从命。”杨南杀心大起,一心要拿底下妖军祭旗,此时与艾慕云斗胜,拿一诺来行事,也算是极重了。
艾慕云眼睛一亮,大喜道:“杨兄好气魄,如此说来,我若输了,也需为你办一件事,不论这件事是否要了我的性命,我艾慕云决不反悔!”
杨南点点头,指着下方海城道:“此城占地数十里,极为广阔,底下兵营数不胜数,我等以三柱香为限,各凭手段,各统妖兵,齐展神通,杀一人、取其头!十万之众,各取人头多寡而定胜负,如何?”
艾慕云闻言摇头道:“杨兄,我可不占你便宜,不如只是我们二人下去,各展神通如何?”
杨南虽杀伐果决,但却从不大开大杀戒,如今却提议让两方出尽全力诛尽妖派,这让艾慕云十分疑惑,要知道艾慕云手下有三千魔门高手,而杨南身边只有波休一个!
以艾慕云对杨南的了解,如无绝对胜出的把握,杨南如何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生怕杨南私底下又暗藏了十万妖兵,如何肯答应这条件?
杨南望着艾慕云淡淡笑道:“艾兄,实不相瞒,我不灭雷舟中还有一艘天外彩舟,这彩舟主人正是西海龙宫之主龙瑶,龙宫之兵,冠绝天下,艾兄既然想让我们各凭手段,那便让他们押阵,如何?”
“西海龙宫?原来那女子竟有这般大的来头!怪不得杨兄你胜券在握!”艾慕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还好没有轻视杨南,他装出一脸惊讶的神色摇了摇头,“杨兄手下能人无数,实在让小弟心佩不已!”
杨南淡然一笑,不灭雷舟猛的一振,一艘散着七彩光芒的绚丽彩舟骤然从雷舟深处飞出,舟上龙瑶和手下一万妖兵神情肃穆,杀气凛凛的望着杨南。
常舒所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修道之人在凡间杀人并没什么,但是尽屠一城之属、百万之众,实在天理难容!
不论是天、人、妖、鬼见到两个妖派,人人得而诛之!
杨南望着龙瑶道:“公主,波休道友,你领一万妖兵、数千鱼兵给我看住四方,但有人想逃者,杀无赦!”
杨南杀机四溢的话语令龙瑶、波休心中一凛,龙瑶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杨兄放心,这等魔人死有余辜,我定叫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波休大叫道:“可惜,不能亲手下去宰几个妖人!杨兄还是放几个上来让我杀个痛快!”
杨南此时心中早就下定决心,要斩灭这为祸世间的妖派,十万之众,就是站着不动让他杀,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杀得光的,杨南想要天下太平,但是这两个妖派如此行事,便是挡他的路!
‘挡我者——死!!!’
杨南眼中寒光一闪,转头向艾慕云道:“艾兄,我正欲借下方十方妖人一试我新练神通,不知是他们的人头牢固,还是我的法剑更犀利!艾兄请!”
艾慕云见杨南豪气万丈,也不禁激起心中热血,大笑道:“此番能与杨兄并肩诛敌,共显神通,虽输无怨!”他一展封魔诏,四色光芒亮了起来,非丝非帛的诏面上天、地、玄、黄四个大字如四颗星辰在天际闪闪光,天字忽的一吐,数千黑光从天字中飞了出来,来到艾慕云面前化为三千杀气凛凛的魔门高手!
二护法尊者、三千魔门高手一齐向艾慕云拱手道:“参见掌门!”
艾慕云点点头,冷然道:“今日我与杨兄斗胜,若不杀尽城中之人断不回返!你等与龙公主看住四方,若是逃了一人,便杀你们一个充数!可记得了?”
众魔门高手对掌门向来唯命是从,闻言战意激增,一齐应声道:“遵掌门谕!”
艾慕云淡淡一笑,转头向杨南道:“杨兄请!”
杨南口含太古灵叶,手握黑蛇法兵,身藏先天阴阳珠,顶上不灭雷舟化为一面巨大的盾牌护住上方,如一道流光般向城中射去!
艾慕云面上平淡,心中实对杨南忌惮万分,当下不敢怠慢,一展封魔诏,数道黑气冲天而起,化为四尊太古神魔护住四方,他手执神魔剑化为一道黑光紧紧跟在杨南身后!
两人在天际放出妖兵、手下,四方云层狂舞,早就让底下的人惊觉,见两道遁光飞来,那气势笼天及地,骇人之极,一个手执令旗的人嗔目大喝道:“何方妖孽,胆敢闯我白莲仙山道场?”
第五章节 杀人满城!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光闪过,颈上人头高高飞起,腔中一股热血冲天而起!
‘一个!’杨南冷冷一笑,手中黑蛇法兵化为无数条黑丝漫天飞舞,破入军营之中,见人就诛、见者即斩!
这一轮黑丝如暴雨狂注,搅起漫天血雨,城中军士尽是一些凡身肉胎,哪里能禁得住杨南放开手脚,全力催的神兵?
一排排长相狰狞凶恶的士兵如风吹麦浪般倒下,一个个人头高高飞起,好似一块块砖瓦,不多时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同一时间,艾慕云见杨南占了先手,已得一个人头,心中焦燥,神魔剑化为千千万万,如剑雨急下,向下方庞大军营罩去!
神魔剑犀利无匹,艾慕云得了封魔诏无尽魔气相助后,驱动如意、如臂使指,此番全力施为,远比当日更具威势,下方妖人只见黑雨射下,瞬间便数百人惨遭斩!
艾慕云狂喝一声,神魔剑神光爆涨,一剑斩下,竟将数个兵营斩成了齑粉!
“好手段!艾兄,且看看我这新得的人蛇变!”杀得性起的杨南赞了一声,飞身入得黑蛇法兵口中,摇身变成了一个数十丈高的蛇头,人身、利爪、双足的太古凶兽!
这一尊太古凶兽凝结了太古灵叶的精纯意念、先天阴阳珠的无尽法力、还有阴阳法兵的如狱煞气,挺立半空之际,仿若上古大神通神兽重生,不仅法身庞大无伦,那一股撕裂天地的强横气息更是油然勃,真可谓见者震骇、无人不惧!
那些各挺刀枪,还想抵抗的士兵见到杨南这等恐怖巨大的法相,骇得连手中刀枪都要拿捏不稳!
艾慕云见杨南展此手段,心中叹服,叫道:“杨兄,我有两件先天灵宝在手,胜负还在未知之数,底下正有数百成千军营,不若我们分头杀个痛快如何?”
杨南张开血盆巨口,呵呵大笑道:“艾兄所言正合我意,今日欲借妖人人头试我神通,谅他们死也无怨!”
“杀!”杨南三十丈法身猛的从天际落下,轰的一声将地面砸开一个巨大无比的大洞,无数兵卒惨叫着四散而逃,这一尊法身长十丈、高三十丈,望上去几乎有百米之高,落下来如轰天巨雷,瞬间砸死千万妖人军,海城猛的一颤,好似地裂山崩般晃了一晃,杨南这等神通显现,修道中人尚且退避三舍,寻常兵卒如何能挡?
艾慕云不甘落下,封魔诏四个太古神魔猛的一吸,无数黑气从虚空中跃出,化为无数兵器,如雨般向下落去,艾慕云手中的神魔剑见风就涨,化为一柄数十丈长的巨剑!
这巨剑上神魔二字猛的一笼,化为黑气天狱,浓浓黑云将数十里大地尽皆笼罩其中,神魔剑法相森严、威凌无匹,黑气天狱中鬼哭狼嚎,不知多少妖魔厉魂在当中飞射撕咬,白莲妖军瞬间死伤无数。
杨南巨爪狂伸,一个个白莲军士在他面前四分五裂,妖军之中虽有数个修士奋起法宝抵挡,但在法身神力无穷,威能犀利的大威力法相之下,竟无人能挡他一合!
破营、毁房、杀人、斩绝!
两道光芒如劈波斩浪般的切入兵营之中,一瞬间引无数军士的惨痛呼号!
海城之大,一眼望不到头,十万白莲军今日突然被两尊杀神无情屠戮,一时间被打得昏头昏脑,人仰马嘶、呼号奔走,一派混乱景象。
杨南每探出一爪,必有数百人死伤,十万之众实在杀不胜杀,杨南杀到最后,索性倒下身躯,如一根擎天巨柱般在地面滚动,无数妖军军士在这根滚动不休的可怕柱子之下化为肉糜!
“主人,那艾慕云已杀满一万了!”永儿浮在空中,小脸绷紧,一脸肃穆的望着艾慕云那一方的动静。
“嗯???”杨南一声怒哼,巨大左足一踏大地,城中地面猛的一颤,数百妖兵瞬间掉入地面裂开的缝隙之中,“可恶,这白莲军中也有许多宗师高手!”杨南挥爪拍开飞射而来的数十件法宝,顶上不灭雷舟喷出三道雷罡电网,将一群正驱动法宝向蛇身狂砸的妖人绞得粉碎!
两人从空中落下不到一柱香时间,艾慕云凭着两大魔宝相助,杀人已过一万,杨南虽然变出法相真身,但光凭他一人之力要与两大魔宝争胜,实在为难!
‘这海城之中有百万生魂,又有十万妖兵,正可练一练三元神剑中的魂剑!’杨南望着血气成云的空阔海城,心中猛的一动,向永儿叫道:“永儿,把彩光世界中的六个古字拿出来!”
既要杀人,就要杀一个痛快!!!
永儿听得主人呼唤,点了点头,飘浮在空中的小铜钱猛的一吐,六个紫光闪烁的古字赫然显现空中!
前世、今生、未来!!!
这三个经过天雷粹炼后凝为实质的三元神剑剑魂此时一出彩光世界,绽放出无匹的威芒,六个大字如同六个毁灭雷神降世,所带的恐怖气息如山如林,如狱如海,那一股强不可抗的威压之力让所有白莲军同一时间感到了‘绝望’二字!
“好强的剑意!难道这就是杨南的杀手锏?”远处的艾慕云望见空中这六个可怕的大字,心中震肃,黑气天狱中,封魔诏所属的四个太古神魔更加凶狠,手抓嘴咬,将一个个白莲妖军撕得粉碎!
杨南一祭出三元剑魂,魂剑所属的‘前世’二字如两条巨龙当空,张口吸起地面上四散奔逃的魂魄、散落的肉身,这魂剑剑魂如幽冥地狱,似可容纳所有魂魄,像一个贪婪巨兽,不断吞噬着一切!
古字如龙、黑光如狱,杨南蛇身巨爪分别握住一个大字,此时他借太古灵叶而成的尊者元神与魂剑剑魂相通,两个大字如同两柄无上神兵,斩屋屋毁、斩人人灭!
魂剑只有剑魂而无剑体,字上的紫光吸入无数魂魄之后,赫然慢慢转黑,紫黑相间之中,隐隐有化为人形的迹象。
‘生魂祭炼,果真有效!’杨南心中大喜,借厉魂炼魂剑的法门果然有效,只要‘前世’二字化成*人形,便是真正的灵通剑魂,虽比不上永儿灵慧神异,但却也是威力无穷!
杨南便斩便炼,放手大杀,不过三柱香功夫,经永儿计数,杨南斩落人头两万三千有余,艾慕云已过三万!
两人正大展神通,杀得痛快之际,溃不成军的白莲军忽然凝成一团,在海城府衙广场前聚集在一起,已剩半数的白莲军已成惊弓之鸟,望着杨南巨型法身、艾慕云无边巨剑脸现绝望,数百人驾着法宝想要逃出去,海城天际落下件件法宝,轰的一声将想要逃走的人打得粉骨碎身!
想逃又逃不走,想打又打不过!
五万幸存白莲军已被杨南两人逼入绝境!
十万军士,对上两个尊者级数的高手,不过如蝼蚁一般!
“两位尊圣法驾至此,晚辈白叶不胜惶恐,还请尊圣让我等死个明白,我等究竟犯了何罪,竟要遭此大难?”
五万白莲军中,飞出数十个身影,当先一个白袍男子一脸惧怕的向杨南二人躬身施礼,杨南二人此时展现的神通法力,已然是尊者之境,有这等神通者,大多不问世事,白袍男子见短短三柱香工夫,手下军士已折损一半,实在又惊又疑!
‘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尊者,修为远在一般尊者之上!难道是白莲圣母她老人家的夙敌?’
“白叶!”杨南狰狞蛇脸望着这白袍男子森然冷笑道:“若你说出为何尽杀海城百万之众,我可饶你不死!”
白莲、登天两派无故怎会杀死百万之众?
更何况祭出魂剑之后,杨南赫然现,城中那百万生魂早就无影无踪,分明是被这白莲军用来炼制古怪法宝了!
这当中当然有极深缘由,杨南此时虽有意杀尽眼前之人,但是他始终觉得当中古怪之处甚多,若能查个明白,也能知道真相!
白叶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极度愤懑之色,惨呼道:“禀尊圣,我等冤枉!这是从何说起?”
“冤枉?”杨南巨大蛇爪一指白叶,目中放出冰寒光芒,“海城上空血气凝若实质,若无数量巨大的活人死去,如何会有此等异象?此气直达九霄,你当我们瞎了不成?你白莲教起兵以来,攻城掠地、杀人无数,视天条、国法为无物,我若不诛你满门,如何对得起那惨死的百万无辜百姓?”
白叶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惨笑道:“尊圣在上,晚辈如何敢欺瞒?西洲大旱五年无雨,海水低了三丈!大元暴政连施,海城舟船断绝,天下百姓已无活路,我白莲教禀承佛道两家所长,以拯救苍生为己任,我等只杀官造反,乃是替天行道,如何会跟百姓过不去?这百万之众岂是我十万人能杀得光的么?”他说着环眼四周,悲痛的叫道:“到底是何人歪曲事实,将此等天怒人怨的罪孽加诸在我白莲军身上?何人蒙敝二位尊圣,以至于我等遭此惨祸?有种的站出来!休要躲在暗处血口喷人!给我站出来!!!”
白叶握拳大喝,那副又悲又痛、又惊又骇的冤枉模样实在不象假的,杨南与艾慕云对视一眼,眼中忽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露出一丝诡秘微笑,杨南正待开口,顶上不灭雷舟中忽然响起一个悲愤交加的声音:“白叶,你这恶贼!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信口雌黄,这满城百姓尸都去了哪里?”
杨南抬头一看,青衣书生常舒正满面涨得通红,望着白叶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常舒手指白叶厉笑道:“你这贼子,灭绝人性,那海城十日你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可怜我海城百姓,在你屠刀之下被杀得干干净净!我的妻儿老小尽数被你杀光,如今在仙师面前你还敢抵赖,这城中百万冤魂皆可作证!苍天在上,常舒若有一字虚言,万劫不得翻身!”
白叶见到常舒,怒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朝庭的走狗!当日我等造反,你便向官府告密,幸好白莲圣母神通盖世,提前起兵,否则早就事败,如今你落荒而逃倒也罢了,竟还敢胡言乱语,说什么我屠尽满城之众!就算我是个失心疯子、杀人狂魔,难道这十万白莲军全是疯子、狂魔不成?这城中百姓分明是被朝庭兵马所杀,尸早就火化,如何能污赖到我等头上来?”
白叶望着杨南、艾慕云悲声道:“尊圣明鉴!晚辈实在冤枉,这朝庭走狗之语不足为信,尊圣请看,这城中若是死了百万之众,尸何在?我等白莲军为朝庭背此罪名,死得好冤啊……”
白叶说着,眼中流出两行热泪,手指着常舒语不成声,常舒大怒,语无伦次的叫道:“你……贼子……我……我跟你拼了!”
他正要跳出雷舟来拼命,但他乃是一介凡人,又无法力在身,跳出雷舟跌下去岂不是要摔成肉糜?雷舟中的妖兵见他情绪激动,急忙一把扯住了他,道:“傻书生,万事有我们小爷在,你跳下去跌个粉骨碎身也不当事。”
第六章节 古镜幽魂
两人相互指责对方说谎,杨南淡淡一笑,望着艾慕云道:“艾兄,依你之见,何人才是说谎者?”
艾慕云嘿嘿一笑,道:“杨兄智珠在握、成竹在胸,何必问我,还是请杨兄明断吧。”
杨南温然微笑,在常舒脸上看了一看,又向白叶脸上看了一看,他向常舒道:“常兄,当日白莲军既大封全城,你一介凡人书生,当日如何能逃得过这满城的兵将、宗师之手?我想,那面古镜似乎未必有此神通吧?”
常舒见杨南怀疑,脸色一黯,忽的反问道:“杨仙师,你也怀疑我?”
杨南淡淡道:“我只是好奇常兄神秘莫测,若常兄不愿答,便也算了。”
常舒摇头道:“不!此事虽是我隐秘,但说出来并不丢人!如今害我破家灭门的贼子就在眼前,杨仙师既想知道,我常舒何惧实言?”他从怀中取出那面古镜凝望许久,忽的轻轻唤道:“真研……真研……今日常舒冤仇难雪,还请现身一见!”
常舒连唤数声,那面幽光古镜忽然毫光一绽,一个女子施施然从镜中走了出来,这女子长得花容月貌,红衣似火,但是脸庞惨白,好似刚刚从寒冰中走出来一般,她望着常舒讶声道:“舒郎,何事唤妾?这些又是什么人……怎的一个个好可怕……”
女子指着杨南等人,俏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杨南、艾慕云法力高强,她一个小小鬼修,焉能不惧?
常舒苦笑道:“真研,这两位便是**力的仙师,今日来海城降妖除魔,诛灭白莲妖人来了,你且看看,站在不远处那白袍人是谁?”
女子一见白叶,脸色大变,急叫道:“舒郎,你如何又会回到海城之中?我如今法力全无,驱不动这通幽古镜,如何能借鬼道遁走?”
她飞身来到常舒身边,扯着衣袖眼中流出两行晶泪泣声道:“真研无能,不能护住郎君,实有负姐姐所托,实在罪该万死……”
常舒眸中含泪,摇头道:“真研勿惧,有仙师在,那贼子休想杀我!你且将前因后果说给仙师听听。”
真研闻言止住泣声道:“郎君说的可是真的?这白莲护法修为极高,这两个仙师如何能敌?”
常舒指了指那惶恐不安的五万白莲军道:“三柱香一过,白莲妖军已死半数!若此等大能仙师苦不能为我等伸冤报仇,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得到?真研休惊,只要将前事一说,定教这贼子一个也跑不了!”常舒在舟中见到杨南、艾慕云二人手段,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与真研极是亲密,当即便极力安慰。
真研神情一振,躬身向杨南二人福了一福,低声道:“仙师在上,请恕小女子无礼。”
杨南见这女子乃是鬼魂所化,而且还曾是宗师级的鬼魂,如今却变成了普通阴魂,这番古怪的转变放在已成尊者的法眼中,自然一目了然,他心中惊奇,问道:“你原来是一个鬼修!人鬼不居一室,为何你会逗留人间?”
人鬼相居,人身阳刚之气定会被鬼渐渐侵袭,这书生看来来完好无损,岂不怪异?
真研摇了摇头,道:“仙师恐是久不入凡间,如今这世间鬼魅众多,人鬼混杂,我一个小小女鬼,在这世间早就不算怪异了,我之来历,早就忘却,实在不必提及。”
‘人鬼混杂!’杨南眼中寒光一闪,淡淡道:“那你便说说海城之事到底如何吧。”
真研点点头,道:“通幽古镜来历奇特,乃是南昊镜、通幽镜两镜一体,这一对雌雄法镜来历奇特,一直是我家传之物,数百年前我惨死异乡,魂魄被镜光所摄,从此之后寄身通幽镜中,从不与人相通,忽有一日,有人将我从一处古河中捞出,孙家小姐乃是海城大富之家,见此镜华美奇特,便出巨资买了下来,这孙家小姐……便是舒郎的正妻了……”
杨南忽然听到一段情事,愕然道:“如此说来,常兄与孙家小姐竟是因镜成就缘分了。”
真研点头道:“仙师智深若海,事实便是如此,孙家小姐极爱此镜,忽有一日被贼盗去,辗转周折落到舒郎手中,后来被孙家小姐见到,两人便因此成了夫妻。”
艾慕云呵呵笑道:“好古镜,想必你也在当中出了不少力吧?”
真研脸现羞赧,点点头道:“不错,舒郎得镜之后,赏玩赠诗,爱不释手,他才学过人、文气菲然,更难得的是,他是一个至诚君子,妾心慕之,无奈人鬼相隔,只好借孙家小姐之身偿我心愿,所以,才有了这一段缘分。”
杨南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你倒是一个有心的红娘了,后来又怎样?”
真研温声道:“后来,两人成亲之后,偶然得知我存于镜中,蒙舒郎、姐姐不弃,不以我为异类而憎之,我三人诗词相通、心意无二,那一段日子,好似到得天界一般,妾本希望等他们百年之后,再入镜中苦修,期望修成*人身重回人世,哪知……”
真研容光暗淡,又要垂下泪来,她难过片刻,又道:“那一日,海城之中四处火起,舒郎从:白莲妖军入城,大封全城,满城百姓都出不去了,我三人还是逃命去吧。
我那时修了数百年,已是宗师之身,神通法力对上寻常修道中人也自不惧,我料想就算有人起兵造反,也伤不得舒郎、姐姐,我叫舒郎手执通幽古镜、姐姐手执南昊镜,我一魂双分,使了裂魂之术分成两个,分别护住他们二人,希望趁乱逃出城去……”
真研说到这里,常舒眼中坠泪,大叫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忘语陨身,真研几乎灭魂,我三人本可逃出生天,怎奈这白叶贼子灭绝人性,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就是孕妇、小儿他也照杀不误,还说什么要收血魂作什么‘血神珠’!我见他杀得满城犹如血海汪洋,一时不平,愤然而起,大骂贼子,这贼子好生狠毒,忘语为了护我,被他一掌击飞,瞬间香消玉殒,所带那面南昊古镜不知所踪!
真研见他法力高强,手下兵将众多,拼着挨他三下白莲法宝护着我飞逃,通幽古镜神通奇特,竟可让我躲在镜中暂避一时,这才让我逃过一劫!只是这一来,真研大损法力,竟又变回了寻常鬼魂了……”
常舒说到这里,与真研相拥而泣,一人一鬼,泪洒海城,杨南听得心中恻然,常舒愤然指责固然是书生意气,但是精神可嘉,满城如人间地狱的惨景,这书生竟敢挺身而出,实在大异常人!
‘看来,一切都是血神珠惹出的祸端了!’
杨南一脸平静的望着白叶道:“你都听清楚了?我杀你满门上下,不冤枉吧?血神珠是何物?竟要百万生灵血祭?说将出来,饶你不死!”
白叶听到杨南似是肯定自己就是元凶巨恶,讶然道:“尊圣说哪里话来?这一人一鬼相互勾结,正要害我义军!俗话说:鬼话连篇!这鬼话如何能信?尊圣若要杀我,如杀蝼蚁,但若不给我一个公道,如何能服天下人之心?”
杨南嘿嘿冷笑道:“好个公道!你既要公道,我便给你公道!!!”
杨南蛇身一振,巨大蛇尾在半空刮起一阵飓风,蛇尾如鞭,幻出无数幻影,不断抽打在房屋地面之上,砸出一个个深坑,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海城地下泥土赫然便是黑色!无数房屋遭火焚、雷击、火淹的迹象清晰呈现眼前!
那无数房屋底下,还留有成千上万件官兵制式的铠甲!
海城之土本属黄,渗入无数鲜血之后就成了黑,能将这占地数十里的海城泥土由黄转黑,尽数用鲜血浸染,如无杀尽全城,何来如此?
更何况,这城中百姓房屋不遭浩劫,如何会有这般惨状?
若说官兵杀了百姓,那官兵又非虎狼,无故屠杀百姓作甚?
杨南抬眼望向白叶,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寒彻骨!“我说过,若你冤枉,我便饶你不死,但是你并不冤枉,这下子我就要加倍讨回,此生你想死都难!你不肯说实话,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白叶脸色惨然,两大尊者、天空无数高手压阵,就是傻子也知道毫无幸理,他定了定神,道:“尊圣,我教圣母亦是尊者,白莲教、登天派更是朝庭所属,此行乃是奉旨行事,我等并非为逆叛贼,尊圣自古不可插手人间事务,如何能诛灭我等?”他见杨南杀意大起,竟马上改口说自己乃是朝庭兵马来。
杨南见这白叶死到临头,还不肯束手就擒,大笑道:“插手又怎样?这天下早就被你们这些妖人邪魔搅得一踏糊涂,若不杀你,天理何在?休说你不是什么朝庭所属,就算你是元帝李会的亲儿子李柯,我也照杀不误!”
白叶心中大骇,急身而退,艾慕云早就准备多时,冷笑道:“往哪里走?”
封魔诏化作沉沉黑光天狱,早就将五万白莲妖军、白叶等数十个宗师修士罩了进去,这封魔诏展开之际如布网天罗,将海城半个城池都笼罩当中,白叶只觉天空一暗,无穷无尽的浓浓黑气压了下来,这黑气之中似有无数厉鬼怨魂咆哮!
白叶骇极叫道:“尊圣,难道你们真不怕我白莲教数十万弟子全力报复么?”
杨南与艾慕云相视一笑,一齐轻轻不屑的摇了摇头,他们一个是魔门至尊,一个是昆仑高弟,任意一个出来,斩尽杀绝白莲教如踩死一只蚂蚁!
白叶问他们可会害怕,这实在不亚于凡人威胁高高在上的神仙一般,可笑又可悲!
艾慕云看也不看白叶,望着杨南嘿嘿笑道:“杨兄,你我胜负未分,海城倒还罢了,我听闻这白莲军占了三座城池,不如我们来个三局两胜如何?”他有封魔诏在手,这海城白莲军眼看就是网中鱼儿,杨南无论如何也要逊色一筹,他心中又如何会不得意?
遇见杨南,从始至终艾慕云皆是处于下风,无论出身、门派、道法、法宝、势力、修为艾慕云都要低杨南一头!
以艾慕云高傲孤绝的个性,能隐忍至今已算十分难得,如今能力压杨南一头,不禁让他有吐气扬眉的感觉。
杨南见艾慕云眼角眉稍那丝隐藏不住的喜意,心中好笑,点点头道:“艾兄说得不错,这海城便算艾兄胜了,接下去还有水城、洋城两座大城,你我一同前去,只要任意一座城池你占了先手,我便愿赌服输,如何?”
艾慕云心知杨南一诺如山岳镇恒,永不更改,再加上他只要再得一城便可胜出,当下欢喜不尽,笑道:“小弟狂妄,这三局两胜我赢面居多,杨兄,承让了。”
杨南哈哈大笑道:“艾兄客气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艾兄需要小心我反你二城。”
艾慕云自登上掌门之位,道法精进、权势日增,心中志得意满,此时纵然对上杨南,也信心十足,哪里会信自己会输?
艾慕云指着那些面色惊惶的军士道:“杨兄,那这数万军士该如何处置?”
第七章节 杀!一个不留!!!
“杀!一个不留!”
杨南脸露狰狞之笑,扭动法相蛇身,祭起魂剑两字,与艾慕云并肩向五万白莲妖军扑去,这白莲妖军屠杀百万之众,任意一个军士手上沾满血腥,实在是死有余辜,艾慕云心黑手毒,杨南狠辣无情,两大尊者神通大展,在先天灵宝威势之下,寻常军士如麦草般成排倒下,连一声惨呼都没来得及出,便神魂俱灭!
杨南移动巨大蛇身,足下所踏、利爪所抓、蛇口狂咬、巨尾如鞭,冲入五万士兵中犹如龙入大海,搅起无数血雨,魂剑不斩活人,只收神魂血肉,飘在杨南头顶,凡散落空中的魂魄、鲜血,一点儿也不剩的被它吸得干干净净。
白叶纵起一支古叶奇花法宝,带着数十位宗师全力相抗,数十件飞剑、金瓶、法树、符咒如蜂群出动,嗡然向杨南砸来,这数十件法宝光芒灿灿,法力不俗,但空中艾慕云瞧得真切,封魔诏黑气一凝,四尊凶神恶煞的太古神魔一声咆哮,从黑气中跃出,或挥法刀,或劈巨剑,将件件法宝打得粉碎!
对上杨南仙品神兵化成的法身、艾慕云先天灵宝催的犀利神光,宗师法宝只不过是如泥塑木雕的一般!
白叶见杨南法身牢不可摧,艾慕云先天灵宝威力浩大,心知无幸,转身对身旁诸位宗师惨笑道:“我等为净世白莲而死,他日弥勒大神降世定会为我等讨回公道!诸位可奋死一战,以全我等功德!”
话音未落,杨南利爪如开天神剑,早就斩落他的人头,白叶神魂跳出腔子,还未来得及逃走,一蓬金网罩下,将他神魂束缚网中,再也动弹不得。
“邪魔外道,也敢谈功德!”杨南手握白叶怒目圆睁的人头,轻轻一捏,将白叶人头捏成肉糜,对战战兢兢、如覆薄冰的剩余数十个宗师冷笑道:“弥勒大神,好大的来头!你等还不束手就死,更待何时?”
剩余三十多个宗师见杨南杀机四溢,四面八方俱都被封魔诏、无数妖兵、高手围住,天罗地网,再难逃脱,他们心中绝望至极,望着杨南大叫道:“恶贼!今日屠我十万之众,我白莲教如存一人,此仇永志不忘!”
砰砰砰!!!
三十多个宗师一个接一个的向杨南冲来,未到他身前,便爆作一团血雨激射而至!
宗师自爆,威力惊人,三十多团血雨带着无穷煞气,隐隐有破开封魔诏法力,斩断杨南蛇身法相的威力!
艾慕云惊道:“杨兄小心!且让他们逃去就是。”
这三十多团煞气冲天的血雨中赫然藏着他们的魂魄,只要杨南避让,外围妖兵、魔门高手定然抵挡不住,如此一来,虽不得性命,却留得魂魄,也算是得了一线生机!
杨南见这血雨来得又劲又急,犀利锋芒无可抵挡,他心中虽惊,却依然镇静如恒的笑道:“区区邪术,安能伤我?看我三元神剑!”
“魂剑!收!”
前世、今生、未来!
六个古字连大威能天雷都能挡得下来,挡这宗师自爆的血雨又有何难?
前世二字如长鲸吸水,将漫天射来的血雨一个不落的收了个干净!
艾慕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漫天血珠被魂剑吸得干干净净,魂魄、鲜血一点不剩,他摇头叹道:“杨兄好神通,此剑若是炼成,我神魔剑万万不敌!”
魂剑未成之际就有如此神通,他日若是真的炼成,该多么可怕?
艾慕云今日虽然仗着神魔剑、封魔诏胜了一筹,但是对杨南深不可测的实力越忌惮!
杨南连催金刚荡魔网、天罡雷网、到最后变回人身,驱动阴阳法兵化作万千神兵疾斩,金光、紫光、黑光,三光齐齐在白莲妖军中闪烁,每一闪,必有一个人头落下,魂剑却如一个永远也吃不饱的饿汉,无论是艾慕云所杀还是杨南所杀,尽数被它吞噬。
十万白莲军尽数诛灭,越来越多的鲜血、魂魄滋养,前世二字二合为一,前居上,世居下,宛然有了四肢头颅,身长一尺,体宽一寸,竟有了七分人形!
杨南终见魂剑剑魂有成,心中大喜,转头对艾慕云笑道:“艾兄少待,容我祭炼一番。”
艾慕云亲眼见到器灵诞生,心中向往不已,只是他一来无这绝功秘法,二来无这等际遇,如何能祭炼出真正的器灵?只好望着杨南干瞪眼罢了。
杨南手捏法诀,三元神剑**祭炼魂剑的功法字句如流水般从心头淌过,他手握魂剑,尊者元神探入剑魂之中,只觉天空一暗,元神已经进了魂剑魂魄深处!
三元神剑**中记载:祭炼魂剑,同生同济,尊者之下,断不可为,元神出窍,演化剑魂,本我不二,人剑如一。
这段法诀总纲早就被杨南记得滚瓜烂熟,祭炼魂剑难就难在需要尊者修为,更要有无尽灵力相助,但是杨南借得无尽雷光化剑意为实,再借十万血魂将实质剑意凝炼魂魄,数量庞大的魂魄、鲜血终究还是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器灵!
有魂有体,魂剑才算大功告成!
剑魂乃是杨南精气神凝结所化,未成之际便视杨南为主,此时被他闯入神魂深处,依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念。
杨南元神如一个小小人儿,在剑魂空间中遁光如掠,飞到至深处,终见一团七分人相,三分鬼相的精纯灵气在跳跃奔走。
这精纯灵气见到杨南,忽然扑了上来,抱住杨南元神,古怪的头颅相依,手掌相拥,显得极为亲热,魂剑精魂乃是杨南意念所化,自然对他亲热无比。
杨南见这灵气还未成型,却已经与自己心灵相通,呵呵笑道:“好好好!既如此,便让我助你成*人吧!”
精纯灵气点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任由杨南施展神通,杨南元神喷出一团至纯灵力,这灵力乃是杨南毕生苦修、诸般际遇所得,其中蕴藏着无穷大道意念。
灵气一分为二,一团似太古巨树,一团似先天阴阳珠,两团青、白两色灵气忽的各自绽放出无穷灵火,开始煅烧剑魂,太古巨树塑造无上心神,先天阴阳珠粹炼至真灵体,两般大能法宝一同祭炼剑魂,当真非同小可!
剑魂吞噬了十万血魂,虽形成意识,却终究驳杂不纯,太古巨树只有一个意念:成长!
任你天崩地裂、任你世界陨灭,我自成长不休!
一念如一,一念滋长!
有此强横天地的意念灌注,剑魂身上诸多意念开始一一被太古巨树意志炼化,青光无穷无尽,无边无涯,将剑魂去杂留纯,完整的融炼出一个神魂来!
先天阴阳珠灵力无尽,好似浩瀚虚空,它灌注的灵力更是浩大无伦,剑魂灵体得了阴阳珠臂助,灵体由黑转白
,由白转青,数色变幻之后,终于定为青色,真正变得有形有质起来。
双足、双手、躯干、头颅,再加上灵慧神魂,剑魂已然大成!
杨南嘿嘿一笑,收回太古巨树和先天阴阳珠,望着眼前那个粉妆玉琢的青衣小儿喜从心来,青衣小儿形相为女童,血魂属阴,剑魂吸了十万血魂,自然而然的化为女童,这个女童从无到有、从一件死物成了天地灵神,一切都因杨南而来,此时望着杨南,小手一拱,脆生生的叫道:“拜见主人!”
“嗯!”杨南抚掌大笑道:“好,你既已成形,此后可居于彩光世界中与永儿为伴,他日若有机缘,我再为你寻一剑体寄托器神。”
青衣女童点点头,露齿一笑,娇声道:“还请主人赐名。”
杨南想了一想,道:“你既是青色,不如就叫青儿吧。”
“青儿多谢主人赐名。”青儿得了姓名,欢喜蹦跳,杨南元神飞出剑魂世界,‘前世’二字轰而而碎,化为无数光点重归天地之间,一个青衣女童跳出虚空,向他跑来,杨南手牵女童,到得艾慕云面前,笑道:“多谢艾兄护法,小弟侥幸,终是得了一个器神!”
这剑魂虽不比真正先天灵宝的器神,却也是有形有质、灵慧聪颖,艾慕云又惊又羡,他的神魔剑号称魔门至宝,剑中只有一团精纯魔气,还不能成形化为器神,杨南究竟有何神通,居然没有剑体就能炼出器魂?
“杨兄,这炼化器神之道……”艾慕云有心讨教,又怕触及杨南隐秘,当即有些期期艾艾起来。
杨南温然一笑,对艾慕云的心思了如指掌,“艾兄,实不相瞒,我能得这器神也是诸般巧合,非我神通无量,而是运数所致,艾兄手中的神魔剑历经万年,早晚必能成灵,小弟炼过器神还有一些心得,艾兄若是不弃,小弟便详细说来,如何?”
艾慕云心知杨南所说并无虚假,真正能从无到有炼化器神的人,只能是天界仙人!杨南先借古字剑意,后借天雷万道,又身具阴阳珠、太古巨树神念等诸般难得际遇、法宝相助,最后还要斩杀十万血魂祭炼,方得了一个器灵!
如果随便一个人都可炼出器神,那岂不是满世界的真神仙?
光是一个炼化心得,这份情义便是无价!
艾慕云手中神魔剑早就到了化形成灵的地步,缺的就是经验心得,杨南肯教,他如何不喜?
“多谢杨兄,此情此义,艾慕云永志不忘!”艾慕云接了杨南传来的神念过程,如同亲眼见到器灵诞生,心中顿有所悟,当下喜笑颜开的不住道谢。
杨南摇头一笑,将青儿送入小铜钱中与永儿作伴,永儿鼓着小腮帮,双手叉腰,神色不善的望着怯生生的青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中满是厌憎之色。
他乃是灵宝童子,先天器神,从来是杨南寸步不离的影子,杨南未成尊者、圣人,小铜钱纵然威能通天彻地也毫无用武之地,往日永儿见主人出生入死,自己帮不上忙就算了,如今又来了一个拖油瓶跟自己争宠,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青儿初成灵体,又身在彩光世界中,哪里是永儿的对手?她蒙杨南启慧,灵心慧质,聪明绝世,岂会不懂永儿之心?
青儿上前甜甜一笑,道:“永儿哥哥,小妹就是青儿,奉主人之命前来暂住,承蒙永儿哥哥照顾,小妹感激不尽。”
永儿见她笑得甜美,心中不屑,暗道:‘我主杨南坐拥天下绝色,从来不假辞色,我永儿岂能被这小丫头迷惑?不吓她一吓,日后她又怎会全力护主?’
第八章节 白莲圣母
永儿思定,虎着脸喝道:“哪个是你哥哥?哪个照顾你了?”
青儿吓了一跳,明眸眨了一眨,怯生生的道:“你……你怎的如此凶蛮?”
永儿冷笑道:“魂剑,我告诉你,主人塑造了你,又赐下姓名,你之神魂灵体,所有一切皆蒙主所赐,主人更要沤心沥血助你得剑体,这般天大恩德,我等器神岂能忘记?你初生未久,不知礼仪规矩,我为长辈,如不教训教训你,他日你做出害主损主之事来,岂不让我等器神脸面丢尽?看打!”
永儿说着,一捋衣袖就要上前动手,青儿吓得一跳,往远处逃去,口中急叫道:“永儿哥哥饶命,青儿与主人心神相通,断无背主之事,青儿冤枉!冤枉啊……”
永儿听得‘心神相通’四字,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小铜钱终是比不上杨南亲手祭炼的魂剑,他虽认杨南为主,心思却始终隔了一层,只能听命行事,人器心神相通,乃是至高境界,自古以来,只有本命法宝才会被主人不断祭炼,以求达到心神相通的境地。
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初生未久就占了主人恩宠,这个永儿如何能忍得?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永儿铁青着小脸,挥拳就打,口中叫道:“小丫头,不打你三百杀威棒,日后你岂不是以奴欺主,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来?别跑,看打!!!”
青儿身在彩光世界,哪里跑得了?永儿只是伸手一指,彩光世界形状大变,从广阔无边的世界忽的化为一个不足一丈的囚笼,在永儿这神光世界中,一切皆以他为主,青儿逃无可逃,可怜巴巴的望着凶神恶煞的永儿柔声道:“永儿哥哥,青儿初生不久,愚钝不堪,哪里及得上永儿哥哥法力无边、威能莫匹?哥哥还是饶了我吧!”
永儿冷着小脸摇头道:“饶不得,不打不长记性,打你一次,记住万年,还是先打一顿再说。”永儿有心要教训这初生器灵,哪里肯轻易饶过?当下只是一个劲的喊打喊杀!
青儿看这场打逃脱不了,撅着小嘴幽幽道:“好!你既要打,就将我打死好了,你乃是大能器神,我只是一个小小丫头,主人没了你寸步难行,没了我夷然无损,青儿命苦,便任你打骂就是。”
先前青儿要逃,永儿一念要打,现在见她柔弱模样,倒也真下不去手,永儿脑中灵光一闪:‘坏了,这小丫头与主人心神相通,那岂不是说适才一切主人全看在眼里?
“唉呀……坏了坏了……”永儿顿足懊丧不已,指着眼前的青衣女童有心想骂,想到主人那一脸温然笑容,想起杨南脾性,他小小心中顿时毛骨悚然,再怎么也不敢开口,心中暗骂自己:‘往日精明一世,今日怎会冲昏了头脑,女色误人……女色误人呐……’
青儿闭着眼睛等着拳头落下,哪知好半响没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眸,怯生生的望着先前一脸凶相,如今捶胸顿足的永儿,心中好奇:‘咦?这永儿不生不灭,神通广大,怎会一脸惧色?’
永儿自怨自责了许久,抬头忽见一双明眸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眸中隐有无限好奇,他老羞成怒,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俊男么?”
青儿小脸一红,心知永儿又不打她了,当即柔声低语的道:“多谢永儿哥哥饶我,青儿年幼无知,以后诸事还请哥哥教导才是。”
永儿见小丫头服软,心中气势顿觉一涨,咧嘴笑道:“那是当然,你这等初生器灵,神通未成,如何有助主之力?我辈中人向来对主忠心不二,但也少不得有几个败类,我杨家出了几个不肖子就够受了,如果你我还给主人添乱,岂不是罪过?”杨南每每提及杨兰等人,口中不说,心中实则恨极,永儿相随日久,如何不知主人心意?此时顺口提及,也有向主人表明心意的小心思。
青儿甜甜一笑,点头道:“永儿哥哥说的极是,小妹懂了。”
永儿见这小丫头乖巧柔顺,心中怨气倒也少了几分,指了指头顶道:“剑魂,主人恩德切不可忘,他日便是叫我等粉骨碎身,也毫不犹豫,你可记住了?”
青儿点点头道:“青儿记住了,无主人则无青儿,青儿一身皆来自主人,就算神魂俱灭、此身虚无,也要报主人凝造之恩。”
永儿见她小脸坚决,心中暗叫:‘这小丫头果然忠心!’他这么一想,又和颜悦色了不少,永儿只有护身彩光,只在杨南身陷险境之际才有用处,青儿没有剑体,虽有灵体却没有半分神通,两人同病相怜,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之后,倒也越亲热起来。
不多时,永儿便携着青儿小手飞上彩光世界,永儿随杨南日久,将凡间万象依相画葫芦的在彩光世界中显化出来,这城池、人群、建筑、风景皆由彩光幻化,两童在彩光世界中玩得兴高彩烈,不亦乐乎……
两个童子在彩光世界中争竞,杨南神念查觉,只是温然一笑作罢,艾慕云得了炼化器灵之法,比胜了杨南一筹还要高兴,白莲教中的宗师尽数死光,剩余军士已被炼成青儿神魂,海城之中空旷寂静,好似一座死城一般。
常舒与真研一齐躬身向杨南谢道:“仙师大能,我二人感铭肺腑!仙师欲要前往二城除魔,请让我二人指路!”
杨南划了一道定神符,为那女鬼真研定住散乱魂魄,笑道:“常兄,不必称我仙师,我虽是修道中人,也曾习过儒学,你我兄弟相称就是,除恶务尽,不知那洋城、水城两处有多少白莲妖军?”
常舒大仇得报,又得了杨南好处,心中对白莲教恨意依然不减,闻言道:“杨兄,洋城属白莲,水城属登天,两城兵力共达三十万!当日若无四十万白莲军,如何能在十日之内杀我百万百姓?”常舒望着死城一般的海城,眼中垂下泪来,真研借杨南符咒定住身形,脸色不再惨白,此时见常舒痛泣,不由悲从中来,一人一鬼,又是一场痛哭流涕。
杨南温声道:“常兄切勿悲伤,以报还报,以血还血,白莲军为何为屠戮百万之众,我已命人审问白叶,不出数日,定能得出真相,到时将这些邪魔妖道尽数斩灭,以慰百万冤魂!”
常舒大哭不休,泣声道:“不瞒杨兄,不是百万冤魂,而是三百万!三百万条人命啊!”
杨南悚然而惊,勃然色变,怒喝道:“白莲、登天两派究竟是人是魔?你是说洋城、水城两处也同海城一般,方圆万里之内,人畜不留?”
常舒悲痛万分,哽咽的点了点头,道:“真研那日拼着修为护我逃走,我去往洋城,路上就听闻洋城被围,辗转水城,又听闻水城被围,两城久不经征战,如何会是这妖军对手?不过十天半月便被攻下,城中哭嚎动天,血流成河,我远远观望便见城中上空血气冲天,与海城一般无二!听说近日白莲军有意攻下西洲十府,官员、藩王、世家权贵早早逃去无踪,西洲通往东洲、南洲官道上难民如山如海,你若去东南二洲,一问便知。”
杨南心中剧痛,缓缓点头厉笑道:“好……好个白莲,竟屠我西洲三百万子民,此举比及魔界妖魔,亦丝毫不逊色,他日若留白莲一人存世,杨南还有何面目成尊立圣,飞升天界?”
杨南愤恨之极,一掌将地面击出一个大洞,脸色变得极是难看!
神洲征战,向来少杀百姓,只有魔界入侵之时,才会将百姓当作血食,但就算是妖魔入侵,也不会满城诛绝,白莲教如此行事,如何不让杨南震怒?
众人听得杨南极重誓言,心中齐齐一凛,尊者愿乃是杨南生平第一大愿,白莲教倒行逆施,行此恶事,无疑给杨南道心添上无穷后患,不说心愿,便是寻常修士,闻此恶行,也会义愤填膺!
以杨南手段,白莲教若不满门诛绝,才是怪事!!!
一万妖兵、三千魔门高手入城搜索,果然没现一个活着的百姓出现,城中食物草料堆积如山,战马、武器林罗满布,唯独不见一个生人。
杨南心知此事怪异,转头对艾慕云道:“白莲教既然屠了三百万之众,想来不会罢手,艾兄既要建功,不如极早前去,三十万白莲军,艾兄若是杀了十五万,便算我输!”
艾慕云嘿嘿一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杨南一振衣袖,望着龙瑶、一万妖兵冷然道:“此去洋城,先斩白莲,再斩登天!若留一人,严惩不怠!”
龙瑶与众妖兵轰然领命,入舟遁光如飞,径直向洋城飞去。
杨南驾着不灭雷舟,到得洋城上空之时,却见洋城上空浓烟滚滚,城中一片人仰马嘶的之声,巨大的城池好似煮成一锅沸水,翻翻滚滚的声音四处荡漾开来。
杨南灵目向下一望,却见城中除了身着白衣白甲的白莲军士之外,并无敌人身影。
艾慕云疑惑的举目四顾,讶然道:“奇怪,白莲军为何不战自乱?”
杨南正待回答,忽觉前方云层中一股强**力袭卷而击,他心中一惊,不灭雷舟上的元甲盾黄光一绽,好似一座铜墙铁壁,牢牢挡住前方!
那股强**力轰的一声爆开,好似天空骤然响了一下巨雷,法力激荡处,无数云层散去,两个身影出现在在众人面前。
一个女子白衣胜雪,脚踏莲花,妆容典雅,眉目如画,一个只有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一身黑衣衬着莹白雪肤,顶上结着两个丫鬓,眼眉精致,好似顽童一般!
两个女子一大一小,成熟活泼,俱是人间绝色!
只是,这两个女子的情形,显然是敌非友,适才那恐怖法力拼斗,定是她二人所了!
杨南温然笑道:“贫道昆仑杨南,敢问白衣姑娘可是白莲圣母?”
两个女子正在相互对恃当中,忽见多了无数高手,脸上齐齐一惊,黑衣少女嘻嘻一笑,露出个鬼脸道:“喂,白莲妖,你的帮手来啦,我不跟你打了,等到你孤身一人时,我再来跟你斗。”
白衣女子美丽的脸庞上如罩银霜,隐含煞气的道:“你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人?毁我法坛,偷我隐秘重宝,不留下命来,难道还想走么?”
黑衣少女唬了一跳,吐了吐舌头露出怕怕神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以一对一,你不是我对手,以众凌寡,我可不是你对手,你若真要打,我便去唤我师父来。”她一脸天真浪漫,浑然不把白衣女子当一回事,口口声声说要去唤师父来。
白衣女子被这来历古怪的黑衣少女坏了大事,心中正恨极,端庄秀丽的脸庞闪过一片狰狞,“想走也可以,留下肉身,元神出窍,我便容你回去找你师父来!”
第九章节 冥河掌门弟子!
“没了肉身,师父岂不是要骂死我?”黑衣少女皱了皱眉头,忽的睁大眼睛拍手笑道:“有了,我有师父给的虹光一牵,只要我一信号,不出数天,师父就会前来找我,不如,你们等等,如何?”她拍着小手,嘻嘻而笑,似乎将争斗当做游戏一般,丝毫没有一点慎重之色。
白衣女子见这黑衣少女似傻非傻,似真非真,心中疑惑不定,倒也不敢下手,杨南在一旁见这两个女子竟视自己等到人为无物,心中好笑,对艾慕云道:“艾兄,你看,以你我身份,还遭人冷落,不如我们且做个旁观者如何?”
艾慕云心高气傲,向来气势凌人,闻言冷笑道:“杨兄好脾气,我却忍不得!这什么白莲圣母死期已至,还敢在我面前充大?”他一纵云头,飞到两个女子身前不屑的叫道:“白莲圣母,我们可不是你的朋友,你们要打,要也先问过我们!”
黑衣少女点点头道:“嗯,这位黑袍大哥,你说的不错,你带的手下又多,尊者都好几个,我打不过你,既然这样,那我问你,我们可以打了么?”
艾慕云听得黑衣少女天真话语,目瞪口呆的愕然不已,黑衣少女皱了皱秀气眉毛,疑惑的道:“你没说不可以,又没说可以,那我到底打还是不打?”
艾慕云回过神来,怒笑道:“尊驾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戏弄于我,堂堂尊者,竟摆出这等假象,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艾慕云法眼明亮,一瞬间就看出来,这看似迷糊的小丫头,赫然便是一个尊者!
黑衣少女一脸迷糊的道:“假象?大牙?尊者怎么啦?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恶,安敢戏弄于我!”艾慕云大怒,管他尊者圣人,一展神魔剑就要痛下杀手,杨南心中一动,出声道:“艾兄且慢,容我询问几句!”
艾慕云听得杨南呼唤,只要暂且忍耐,站到一旁沉默不语,杨南猛一挥手,一万妖兵四散开来,将洋城上空罩得严严实实,那白衣女子见杨南来者不善,隐有布下天罗地网之势,望着杨南微笑道:“尊驾到底是何人?小女子正是白莲圣母,不知寻我有何贵干?”
“找的就是你!”一旁艾慕云闻得白衣女子承认她便是白莲圣母,哪里按捺得住,神魔剑化为一道炽烈魔气,轰隆一声从半空斩了下来!
杨南不让他杀这小丫头,他正好拿白莲圣母来出气!
白莲圣母见这神魔剑法力强悍,好不犀利,当即吃了一惊,她素手一指,座下白莲徐徐盛开,每一瓣洁白莲花带起白光点点,白莲圣母手持莲杆,轻轻一挥,万点白光齐齐向神魔剑迎去。
魔气滔天,莲花盛开,一白一黑两道浓烈灵气在天空龙蛇交缠,相互碰撞,天空中云层被击得粉碎,巨大声响在洋城上空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杨南见艾慕云已经动手,便转向那名黑衣少女,“姑娘可是冥河派弟子?”
黑衣少女睁大眼睛,一脸喜意的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冥河派灵冲!”
杨南心中一震,脸上却微笑道:“姑娘年纪轻轻身怀重宝,腕上金铃,颈间项圈、足上飞靴,身上黑衣,腰间长剑俱是不世法宝,我若看不出来,还修什么道?”
法宝灵光,明眼人一看便知,黑衣少女身上的法宝虽然隐去神光,但放在尊者元神眼里,如何能瞒得过去?
黑衣少女拍手笑道:“厉害,真厉害!我出来半年了,你是第四个看出我所有法宝的人,我都报上名字了,那你又是谁?”
杨南心中一叹,取出昆仑玉牌向少女晃了一晃,淡淡道:“贫道昆仑杨南。”
这个名唤灵冲的黑衣少女,自然就是冥河派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拥有道法自然心的传人了……
杨南法眼无双,自然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浪漫的少女修为是如何恐怖!
她手上金铃名唤归魂铃,镇元神,清道心,佩此金铃,尊者之下的异端邪术丝毫伤不了一根毫毛!
颈间项圈名唤七情圈,可化一个笼七情、环六欲的威能法圈,神魂道心稍有异邪者,无不被这圈套中擒拿!就是尊者级数的高手,稍有不慎,中了这圈也要束手就擒!
足上飞靴名叫踏雪行,乃是道门中一件赫赫有名的异宝,可化上古神兽踏雪,这踏雪乃是水行神兽,被大能仙人拿了之后祭炼成法宝,佩带身上如同多了一个尊者级高手相护,试问天下能几个尊者在世间行走?
身上黑衣最不起眼,来头却最大,竟是道门法宗冥河派嫡传之宝冥河天衣!
着此衣,犹如笼着一道冥河,冥河之水阴柔至寒,是天下十大奇水之一,冥河派历经数千年,从冥河中汲取冥水精华,才炼出这一件法衣出来!
衣上冥水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有冥水护身,灵冲就是站在那儿任宗师高手用法宝轰击,只怕轰个一年半载都夷然无损!
最可怕的是她腰间那柄不足一寸的小剑,光是剑柄那两个‘破邪’就足矣吓退天下所有胆敢窥视黑衣少女的人!
神剑破邪,乃是法宗正统冥河派掌门相传的信物!
此剑专斩阴魔邪魔,剑中蕴藏着一股昂然无畏剑气,更是天下绝少拥有器灵的神剑之一!
与杨南的小铜钱、青儿不同,这柄破邪神剑历来神通如意,运转自如,就是一个寻常冥河派弟子得了,只要器神肯认主,就是对上尊者也不会输!
更何况,自古以来的传统,法宗破邪剑交到谁的手上,谁就是下一任冥河掌门!
也就是说,这位天真浪漫、看似迷糊的小丫头,竟是冥河派的掌门弟子!!!
黑衣少女有这五样骇人听闻的重宝在身,就是一个圣人出世,想杀她一时半会也难做到,更别说要顾忌她的出身来历!
杨南出身道门,对本门人物、重宝早就熟烂于胸,此时再看不出来,还谈什么道门弟子?
‘冥河派……道法自然心……都是有师父有门派的人,为什么待遇竟如此天差地别?’杨南想起自己出山之时,只有师父给了一卷天外彩舟图谱,就连自己的天元清虚神符都让师父拿走了,他与黑衣少女,同是道门弟子,待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黑衣少女看见杨南怨念十足的眼神,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原来是昆仑派的杨师兄,我师父说过,我来人间行走可以,只是不许与昆仑弟子结交,师父的话不能不听,灵冲今日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她虽不通世事,但是自家道门信物如何不识,这昆仑玉牌当真是人在牌在,人亡牌消,凡昆仑内门弟子,身上皆有玉牌为证,万万假不了的。
她一派天真模样,杨南倒也没有怀疑她故作天真,自从接了参加道门抡才大典任务之后,杨南遍翻道门典籍才弄明白了所谓的‘道法自然心’是何物!
常人修道,纵是天资出众,也要花个千百年才能有望飞升!
拥有道法自然心的人却大是不同,他们不需修炼法力,步入红尘只修道心,道心稳固,神通法力自然增长,可以说,只要道心清明,百年之内飞升天界也不稀奇!
这等人物天生为道而生,不识七情,不通六欲,浑然天真,与山石草木、花鸟鱼虫浑然一致,凡人苦练十年,方能修得一缕出尘道气,他们天生从内到外尽是精纯道气!
传说,始祖盘羲直系血脉传世,偶有机缘方有‘道法自然心’应世,此等人物,注定是天界仙人,凡间只不过是他们嬉游之所。
凡人见他们天真,以为傻、痴、蠢、笨、愚,孰不知,天下最傻的恰恰是凡人自己?
一个注定是天界仙人的对手,让杨南心中压力顿时一沉!
道门抡才大典就要开始,冥河、昆仑两派由来已久的恩怨就要在灵冲、杨南身上再次碰撞,灵冲天真懵懂,不食人间烟火,还不会如何,杨南却深知眼前这个黑衣少女在不远将来,将会是自己生平一大劲敌!
“灵冲师妹,你师父是斩情仙子?”杨南心中念头百转千回,终究还是放下了施阴手暗算灵冲的打算,道门抡才大典只许年青一辈弟子出战,如今杨南成就伪尊者,灵冲已是真尊者,两人同时打破了往日规矩,杨南若是暗算灵冲,成功机率极小,更要与法宗彻底撕破脸,弊大于利,此事断不可为!
黑衣少女点点头,道:“对啊,我师父就叫斩情,她名叫斩情,却怎么也斩不了情,情无形无影,如何斩得?心中若无此物,何需要斩?我跟师父说了几次,她只是长叹不语,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灵冲说着,小脸又露出迷糊之色。
第十章节 执迷于道
杨南心中一震:‘果然不愧是道法自然心的主人,看似天真话语,却一语道破天机!心中无情,何需要斩?心中有情,如何斩得?’
斩情斩情,有情难斩!
这个斩情道姑……其实就是玄虚掌门当年入道前的妻子!
杨南出得昆仑,才隐隐约约听说当年玄虚、斩情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却不知何故却反目成仇,玄虚披入昆仑修道,放下前尘往事,已然成就圣位,斩情却苦修千年,始终还是一个大尊者!
千年未成圣人,斩情心结可想而知!
本门前辈恩怨情结,已成了禁忌之事,杨南也是略知一二,却也不知大概。
“灵冲师妹,你怎会来这洋城之中?”杨南对这来头甚大的黑衣少女起了几分亲近之意,灵冲天真浪漫,不通人间世务,不识人间诡诈,换做是平常少女,只怕没走出门三步就会不知所踪,但是在她绝的修为、吓人的背景和浑身强**宝震慑之下,天下敢打她主意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
就是圣人前来,也要惦量一下法宗冥河派的绝势力!
黑衣少女嘟起嘴唇道:“师父说,我在山中无法历炼道心,让我下山随处走走……于是我就下山来了,我随处游走,看到这人间到处乱七八糟,很多人好坏,都想抢我的东西,我立下杀戒,不得杀了,就随手痛打他们一顿,胡乱之中就到了这里了。”
‘立下杀戒?’杨南皱了皱眉头,心中顿时想起当日玄虚掌门的一番戏言:‘若是你能将冥河派的道法自然心破了,这掌门你也当得。’
看来,道法自然心的破绽就是杀戒了!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隐然有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大愿,灵冲不通世事,不喜杀戮,若能让她破了杀戒,道法自然心不攻自破!
如果让灵冲杀了人,破了道心……到时候,道门抡才大典上,还有谁能跟自己争锋?
杨南思念至此,忽然警醒:‘我若欲成仙圣,岂能用这见不得光的手段?一饮一啄,乃是天定,若光凭机巧便能成就大道,世间难道还少了攻于心计的人么?’
杨南额头津津冷汗渗出,经此一番波折,迎难而上的道心又牢固了几分,灵冲见他沉默不语,额头竟冒出汗水来,一脸好奇的睁大眼睛道:“杨师兄,天气很热么?你怎么流出汗来了?”
‘尊者又如何?此生修道就要披荆斩棘、一往无前,难道还惧怕一个小小丫头不成?’杨南定下神来,温然笑道:“灵冲师妹,世间纷乱不堪,我辈中人当行卫道之举,你我既同要历炼道心,不如相伴而行如何?”
灵冲小脸一喜,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杨师兄看起来十分厉害,正好可以照顾我!”她笑了一会,忽又愁眉苦脸的道:“可是……师父不允我结交昆仑弟子,她说就是阿猫阿狗也比昆仑弟子要强!这可如何是好?”
‘阿猫阿狗也比我强?’杨南听得斩情道姑负气的话语,不禁哑然失笑,看起来,这斩情道姑对玄虚掌门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他随即向灵冲眨了眨眼睛诡秘的道:“师妹,你不说,我不说,你师父又如何知道?再说我们就要去参加道门抡才大典,结伴而行,正好可以有个照应,斩情师叔若是问起,你便说在抡才大典中遇见就是。”
不知为何,灵冲对杨南也感亲切,她想了一想,点点头道:“嗯,还是杨师兄说得对,师父一定不会知道,那些人坏极了,老想抢我的东西,师兄帮我,说不定师父也会高兴……”
‘你师父要是知道我哄骗你只是为了探听你的底细,她的法剑说不定就将我斩个十七八截了……’杨南暗暗好笑,指了指前方激斗的艾慕云、白莲圣母二人道:“师妹,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竟将白莲圣母惹得大怒?”
灵冲嘻嘻一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封书信罢了,我那日来到这城外,见城中上空血气旺盛,偷偷进去一看,却见好多黑袍人在布着一个怪阵法,那阵法吸取无数人类肉身神魂,最后竟化为一颗血红血红的珠子,等无人之际我潜入这什么‘白莲圣母’的居所,看到有封信就随手拿起来看看,谁知她马上就觉了,于是就跟我斗了起来……”
灵冲说着,嘻嘻哈哈的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将白莲圣母放在心上,杨南好笑的摇了摇头,洋城之中既然有白莲圣母坐镇,等闲之人自然连城门都进不去,但灵冲是什么人物?
以她尊者级数的修为,想潜入其中而不被人觉,实在轻而易举!
“师妹,你是说有黑袍人用无数人类炼化血珠?可是叫血神珠?后来那血珠又去了哪里?”杨南听到灵冲无意间窥探到机密之事,隐隐感到白莲军冒天下之大不韪杀死三百万百姓的秘密就在于此!
灵冲愕然一呆,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血神珠’,只是那些黑袍人好生古怪,我不敢走太近去看,他们杀了好多好多人,那鲜血就像大海那般多,等他们走了我才敢出来。”
杨南心中一叹,连法宗嫡系传人灵冲都认不得的阵法,只怕来历不小,黑袍人炼完血神珠就走,留下白莲军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是……替罪羊???’杨南正思虑间,艾慕云和白莲圣母已然斗出个高低来。
这白莲圣母显然也是一个借奇特法宝白色莲花而强行成就的伪尊者!她只有一件白莲花称得上是大威力法宝,虽然白莲花白光万点,灵力深厚,但是对上艾慕云煞气极重,有十二神魔符印的神魔剑、威力无穷、四大太古神魔辅助的封魔诏,胜负之间,一眼便看得出来。
白莲圣母俏脸容光暗淡,白莲花所化的元神光芒忽大忽小、忽强忽弱,片片莲叶凋零,显然已被神魔剑所伤,艾慕云一催封魔诏,洋城四方黑气大炽,天空忽然一齐暗了下来,苍穹之上黑气翻腾,威压沉沉,无穷无尽的煞气尽皆笼罩在白莲圣母一人身上!
实力不等同于修为,法宝的强弱便决定了今日胜败!
艾慕云嘴含冷笑,手中神魔剑一指白莲圣母道:“莲妖,念你修行不易,若肯皈依魔门,饶你不死!”艾慕云见这白莲圣母一身修为难得,便起了收服之念!
比神通、论法力,两人相差不远,但是比拼法宝,白莲圣母远远不敌,此刻被神魔剑镇慑,封魔诏困在当中,四大太古神魔面容狰狞,虎视耽耽的站定四方,白莲圣母若无大神通、大手段,想走简直比登天还难!
白莲圣母一脸惨笑的道:“原来是魔门掌门驾临,手握两大先天灵宝,无怪如此锋芒难当!我白莲教虽不入流,却宁为鸡、不为牛后!你想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白莲圣母一扬手中白色莲花,天空之中灵光大绽,无穷无尽的白色莲花在空中绽放,每一朵莲花光华洁美,四面八方的飞射而去。
艾慕云不屑的道:“想走?魔门弟子听令,给我拦住他!”
天空上三千魔门高手、龙瑶和一万妖兵见无数莲花纷飞而至,魔光、法宝、符印、妖气化为光芒万道,轰然砸了下来!
封魔诏黑气围定四方,无数高手各使法宝封住苍穹,无数莲花只有一条路可逃,那便是众人脚底下的洋城!
万千莲花连连碰壁,被轰碎数千朵之后,剩余莲花终于掉了一个头,向洋城飞射而去。
“好莲花,待我收它几个!”灵冲见白莲花要遁走,忽然嘻嘻一笑,颈间项圈忽然飞出,一瞬间涨大,好像一个巨大无边的布袋一般,在洋城之上张开大口,白莲花飞来一朵,便收一朵,无数莲花接二连三被项圈吞噬!
项圈金光灿灿,幽远无尽,似可无穷无尽的收取莲花,这莲花乃是白莲圣母毕生法力所花,少了一朵,法力便弱一分,被灵冲这般如狼似虎的狠吞,哪里经受得住,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重新聚拢莲花,变回了人身模样。
“你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威能法宝?”现出身形的白莲圣母脸上惊怒交加,她借白莲而成尊者,修为在世间已算顶尖之数,哪知今天接二连三的遇见了传说中的大威力法宝,此刻天空上有魔门二护法尊者,不远处有杨南、艾慕云、灵冲三大尊者,她如何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然无幸?
灵冲笑嘻嘻的收回项圈,道:“我便是灵冲,灵冲便是我,这环儿是师父给的,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要紧?”
“灵冲……”白莲圣母凄然一笑,点点头道:“今日你们人多势众,白莲今日有死而已,不过,想问我三城之众因何而亡,休想!”
艾慕云手执神魔剑,一脸冷笑的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待捉住你的元神,用魔火劫刑祭炼千百回之后,你再来说这话吧!”
艾慕云正要动手,杨南忽道:“艾兄且慢,我还有话问她,问了再杀不迟。”白莲圣母显然所图甚大,她急追灵冲而来,显然是有机密事物落入灵冲之手,杨南此时刚与灵冲相识,倒也不好向她讨要,不过,如果能从白莲圣母口中得知真相,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艾慕云点了点头,有五大尊者、众多高手围困,除非圣人出世,白莲圣母想逃犹如痴人说梦,便让她多活上一时半刻又如何?
杨南望着一脸端庄、秀雅娴静的白莲圣母,摇头叹道:“白莲圣母,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弃子么?那些黑袍人收走血神珠,将你们抛弃顶替罪名,你如何还要帮他们隐瞒真相?”
白莲圣母一脸淡然的道:“要杀便杀,我自爆元神,谅你们也无圣人手段擒我元神,不必多费口舌!”
杨南见她铁了心宁死不屈,心中倒有几分相敬之意,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黑袍人正是朝庭中人,只怕是上仙司中的仙师吧?你既一心维护他们,想来不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就是相互之间有共同利害关系,李柯监国,杨兰摄政,炼制血神珠,只怕是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勾当!我猜的可对么?”
白莲圣母眼中泛起一丝震骇之色,但随即泯灭无形,她淡淡道:“对又如何?错又如何,我为道而生,为净世白莲而死,一世轮回之功已得,此身又有何可惜?”
轮回之功,正是轮回宗的宗旨,积数世积蓄之功,修无上法力!
只是,像白莲教这般杀戮无数、满手血腥的教派也能有轮回之功?
笑话!!!
“一世功德已成?”杨南冷笑道:“轮回宗潜藏冥府,想必在暗中操控你这等愚痴之人,若屠尽世人便能成就功德,这凡间世上哪还会有生灵存在?事此如今还不醒悟,真真可笑!”
杀人若能成功德法力,世上的人早就让人杀光了,佛印曾说轮回宗志在渡尽冥府之鬼,化去无穷戾气,白莲教歪曲教义,竟拿人命来修什么功德,这怎会是轮回宗的真正本愿?
第十一章节 杀人是剑!
白莲圣母听得杨南讥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随即毅然道:“我教大义,外人如何能知?他日弥勒定当降世,我教必当大兴!”
杨南见她冥顽不灵,叹了口气道:“念你修行不易,你自行了断吧!”
白莲圣母想逃已不可能,但想毫无损的擒拿一个已能分出元神的尊者,除非是当日擒拿达愣那般机缘巧合,以杨南等人如今修为,根本难能!
元神自爆,惊天动地!
五大尊者连手,数件先天灵宝护身,自爆威力也伤不到他们,只是很麻烦罢了,这里有魔门三千高手和一万妖兵,为了他们的安全,让白莲圣母自毁法身已是最好的选择。
白莲圣母一双明眸在杨南面上凝望许久,忽然露出凄婉笑容,道:“这位道友,我自行了然之后,可否放过城中十五万白莲军?”
杨南沉默不语,忽的伸手将海城之中擒来的白叶神魂捉了出来,淡淡道:“这白叶想必是你的得力手下吧?他宁死不肯招供,如今你也在劫难逃,我便叫他为你做个榜样!”杨南冷冷一笑,将白叶捏得神魂破碎,点点灵光尽为魂剑所慑!
白莲圣母黯然道:“以你狠辣心肠,定然难以饶过我这白莲军了!”
杨南一脸冷意的反问道:“不知这十五万白莲军中,可有一人手上未曾沾过百姓鲜血?”白莲军尽屠生灵三百万,哪一个军士手上不沾人命、不染人血?
白莲圣母一时语塞,艾慕云呵呵笑道:“莲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还想为部下讨命,当日怎不想想那三百万无辜百姓?他们有何罪过?竟要遭此大劫?你之所为,与魔界妖魔何异?”
白莲圣母欲语还休,沉默了许久后,如释重负的道:“也罢,此乃命数,非人力所能改变,只是,几位既是修道之人,如此杀戮血腥,岂是正道所为?”她明知无幸,还是质问起杨南二人的道心来。
艾慕云冷笑道:“我乃魔门,从不无故杀人,杀伐随心,纵有罪业,一肩承担,何惧之有?”
杨南淡淡道:“杀人的是剑,而不是心,剑可杀人,亦在救人,为世间诛除虎狼,正是无上天道!莲妖,你如若散功赴死,我容你神魂重归冥府!”
杀人是剑,求道在心,杨南如今的坚定道心岂是他人三言两语能够左右的?
“罢了……罢了……一报还一报,此生重归虚无吧……”白莲圣母见二人道心坚定,各有凭依,宛然一叹,手中白色莲花泛起点点白光,凝聚身上,这白光从她身上一点一点的散落开来,一朵一朵的白莲花相继在云中灿烂盛开,又随即泯灭,从生到死,只不过是一刹那之间的事!
修道中人,无不强夺天地灵气为已用,散功之际,又将灵气重归天地。
白莲圣母被二人逼迫,硬生生要散去毕身法力,此刻莲花幻灭凄美景象看得众人心中戒心大起,艾慕云、杨南、二护法尊者无不如临大敌,各展法宝护身,以防白莲圣母突然自爆!
正当白莲圣母法力一点一点的散去之际,不灭雷舟中忽然飞出两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迎向杨南道:“公子且慢,可否听我一言?”
杨南皱眉道:“白衣、蝶衣,你们怎么出来了?”
白衣神色肃穆,望着杨南恳求道:“公子,我与这白莲圣母有旧,可否容我与她话别?”
“你与白莲圣母有旧?我怎么不知道?”杨南好奇不已的问道。
“此事容后再说。”二女面上凄然一笑,白衣忽然高声叫道:“敢问前面可是莲母?”
白莲圣母正在散功之际,闻得有女子呼唤之声,睁开妙目,望着白衣、蝶衣二女身影,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淡淡应道:“我要去重入轮回,你是何人,因何唤我?”
白衣面庞露出又喜又悲的神色,泣声道:“莲母可记得二百多年前,青笔山幽谷之中所见过的玉莲、彩蝶否?”
“玉莲?彩蝶?”白莲圣母一怔,随即醒悟道:“你……你果然成了人形!你身旁的那人可是那只彩蝶?”
二女一齐扑上前去,不住的点头,蝶衣泣声道:“莲母在上,请受蝶衣一拜!当日活命之恩,蝶衣绝不敢忘!”
白衣急叫道:“莲母,公子乃是我二人之主,且让我去求求情,说不定公子会看在我面上……”
白衣还未说完,白莲圣母摇了摇头道:“痴儿,不必如此,我此生功德已毕,再入轮回正得其所,你那主人面温心冷,铁石心肠,他既已下定决心要取我性命,你们如何能扭转过来?况且我这一身,造孽无数,不还命数,如何能消?”
白衣神情悲切的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公子从来不杀无辜之人,这当中只怕深有误会!莲母如同我亲生母亲,公子不会如此绝情的!”
白莲圣母衣袂飘荡,法力源源不断的随风逝去,她淡淡道:“白衣、蝶衣,我杀了三百万百姓,他岂能饶我?你们不必多言,你们与我既有缘,且走近一些。”
二女正要走近,杨南忽然高声叫道:“白衣,不可走近,小心她自爆元神,到时玉石俱焚,你们如何抵挡?”
“公子不必担心。”白衣凄然一笑,向杨南摇了摇头,与蝶衣牵着手,紧紧拥住了白莲圣母的娇躯,白莲圣母在无数莲花中凝目向杨南望了一望,忽然低头向白衣二女低语,二女竟不顾那幻灭的法相莲花,一齐涌身而入!
“不好!”杨南心中大惊,正要上前拉开二女之际,一股强横气息爆开,天空之中忽见一朵雪色巨大莲花轰然绽开,无尽灵力如海潮怒卷,向天际散落,一瞬间将天空中的黑色魔气冲淡不少,三女所在位置尽皆被莲花占据!
这莲花至净至洁,灵力浩大,在空中徐徐盛开,美艳不可方物,好似天界仙莲降世,令人心生敬畏、仰望之情。
艾慕云全力催动封魔诏,在巨大白莲上空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黑气,以防白莲圣母逃脱,望着那朵慢慢衰败的绝美莲花,杨南摇了摇头道:“艾兄不必紧张,白莲圣母现出本体,灵光重归天地,再过一时半刻,她就要形神皆散了。”
白莲圣母将白衣、蝶衣二女笼入莲花圣光之中,显然没有恶意,杨南见到这朵纯净无瑕的白莲花,想起那三百万无辜惨死的百姓,心中怎么也生不出一丝怜悯之意!
莲花绝美,圣光浩浩,至真至纯的圣光仿若一颗灿烂凄美的星辰,光芒一绽即逝,等杨南定睛一看之时,白莲圣母已身化虚无,只留下数点残存灵光在虚空中闪烁飞舞,不多时全都泯灭无形。
白衣、蝶衣二女呆呆的立于空中,白衣手上执着一朵小巧玲珑的白莲花,两女面庞上似喜似悲,似哀似怜,久久的没说出一句话来。
杨南上前道:“白衣,白莲圣母到底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一情景杨南哪里还不明白?白莲圣母散去苦修的法力,竟造福了白衣、蝶衣二女,就连她那支本命法宝都到了白衣手上!
如无重大关系,白莲圣母岂会如此厚赠?
白衣脸色暗淡,黯然神伤的道:“公子,二百多年前,我二人初生灵智,还未成形,忽有一日,幽谷中来了一只血狼蛛,这只血狼蛛生性暴烈,性喜食天地灵物,竟要吞我为食,蝶衣为了护我,几乎丧命在它口下,我二人原为了大劫难逃,却不料谷中上空刚好有一人经过,她见我本体乃是是玉莲花,感叹道:“玉莲娇美,岂可丧命粗陋野虫之手?”
这人降下云头,挥手之间便赶走了血狼蛛,医好蝶衣,为我二人引灵泉、聚灵气,塑法体,我二人短短二百多年便能化成*人形,皆拜此人所赐!”
杨南点点头道:“这人想必就是白莲圣母了。”白莲圣母本体乃是一朵白莲,植妖修道,没有数千年时间,如何会成为尊者?
这白莲圣母见到白衣蒙难,同类相怜,出手相救也是情理之中……
白衣点点头,如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伤,低泣道:“公子,莲母当日慈祥和善,心地善良,断然不会是嗜杀成性的妖魔,不想一百多年未见,她竟会是屠杀三百万百姓的元凶巨恶,我……”
白衣哽咽难言,心中痛楚,与蝶衣相拥而泣,二妖俱是天性良善,一向感念白莲圣母活命造化之恩,此时见白莲圣母身陨而灭,数千年苦修赴之东流,不免心中酸痛难忍。
‘心地善良?慈祥和善?当日如此,如今可就未必!’杨南摇头道:“痴儿,白莲圣母造下无数杀业,自然要以命偿还,她身虽陨,灵未灭,如有机缘转世,说不定可以换做人身修道,他日未必不能成仙,你们作此儿女之态,岂不痴愚?”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公地道,白莲圣母杀戮无数,纵有尊者修为,有此劫数,不废去一世修为,如何能平这三百万冲天怨气?
就算她今日不还,他日也一定要还!
白莲圣母虽然自解元神而亡,但魂魄却化为万点灵光往冥府而去,杨南若是有心要她神魂俱灭,永世不得生,岂会给她转世投胎的机会?
看在白衣、蝶衣二女面上,杨南姑且按捺住心中除恶务尽的念头罢了!
他一番良苦用心,二女自是明白,蝶衣柔声道:“莲母作恶太重,公子容她魂魄离去,小婢感恩不尽。”
杨南摇了摇头,叹道:“不,白莲圣母作恶,已经用命偿还,这一世因果已了,我放她重新投胎,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看她似有隐衷,不过她坚不吐露,亦无可奈何。”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白莲军一战尽屠三百万,作出这等恶事,白莲圣母早有以命偿还的念头,否则以她尊者级数的修为,真要拼斗,杨南等人想毫无损、全身而退,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白莲圣母因何要屠杀百姓?
这个疑团在杨南心中始终挥之不去!
青颜之伤,三城百姓之死,无不与大元朝庭有关,李柯、李会、杨兰一伙人形踪诡秘,行事神鬼莫测,做下诸多事情到底为何?
杨南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悻然作罢,转头询问二女在白莲圣母自解元神之际情形有何遭遇时,白衣二女俱是摇头,一脸茫然,她二人在白莲圣母自解元神之际强行被圣母灌注毕生大部分灵力,白衣还得了白莲圣母那支白色莲花,二女经此际遇,只要将白莲圣母所赠的灵力炼化,成就大宗师也非痴想。
杨南见二女神情暗淡,丝毫不以有望尊者境界为喜,摇头叹息中挥手让她们回归不灭雷舟中静修去了。
艾慕云在一旁等候许久,此时望着洋城中那十多万铁甲森然、杀气凛凛的白莲军向杨南笑道:“杨兄,莲妖虽死,但是这为恶一方的白莲军还在,你我赌注可还算数?”
杨南回眸望向艾慕云,只见他那邪美俊逸的面庞上闪过一片杀机!艾慕云诛杀白莲军,既可为魔门正名,又可引为纯王进身之阶,更可借无数生魂炼制玄冥阴煞旗!
这等一举数得之事,精明厉害的魔门掌门岂会放过?
更何况,他与杨南斗胜,自信胜券在握!
杨南淡淡一笑,道:“当然算数!十五万白莲军作恶多端,我就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无数冤魂!艾兄若能胜我半数,我束手认输。”
“一言为定!”艾慕云神情大振,即令魔门高手压阵,神魔剑一荡,化为万千黑光向洋城中落去,这神魔剑所化黑光如暴雨狂倾,每一点黑光落到一名士兵身上,如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瞬时洞穿肉身!
第十二章节 愿赌服输
艾慕云何等凶悍,手中黑光一洒,无数人头高高飞起,许多尸体坠倒尘埃!
寻常士兵,就算再强悍,如何能拼得过这仙家手段?
龙瑶见艾慕云身旁有四大太古神魔、神魔剑相助,放出玄冥阴煞旗时既杀人又炼制法宝,她心中担忧不已,皱眉道:“杨兄,艾慕云如此凶悍,这一次斗胜,你只怕要输了……”
“输?只怕未必!”杨南朗声长笑,阴阳法兵如一轮弯月在洋城上空猛的横开,一时间,天空之上一轮烈阳,洋城之上一轮明月,一日一月交相辉映,灿烂光华照彻天地!
杨南定晴凝神,先天阴阳珠无穷法力、太古灵叶至强意志尽皆凝聚在这轮弯月之上!
嗡……!!!
弯月之上忽然间多了一支紫光闪烁的巨型神箭,这神箭箭头赫然凝着一团光芒不可逼视的巨大紫色雷球!
远远旁观的魔门众多高手见到这神箭、雷球气息凝成实质,其中不知蕴藏了多少狂暴刚猛的雷力,他们原本对掌门获胜的信心一下子降到谷底:‘这可惊可怖的雷球一旦爆开……数十里洋城岂不是要成一片白地?’
正在魔门众高手面无人色、一万妖兵喜笑颜开之际,杨南舌绽春雷,猛喝一声:“着!”
乾罡雷箭带着雷罡电网在天际划过一条长长的虹光,如流星坠地般直向洋城中落去!
轰轰轰!!!
大地猛的一颤,一股至刚至强、无坚不摧的力量猛的从神箭落处爆将开来,天地忽然间猛的一暗,一瞬间又变得一片紫色!
天际垂下无穷无尽的雷电在洋城之中肆意轰击,城墙、房屋、军营……一切一切都在无坚不摧的可怕雷电中倾刻化为乌有!
十多万白莲军如同一只只渺小可怜的蝼蚁,在暴烈凶悍的雷电下不断惨叫着被雷电轰得一点渣滓也不剩!
艾慕云正杀得起劲,忽然感到天空之上传来一股恐怖至极的强悍法力,他口瞪目呆的抬起脸庞,呆呆的望着天际杨南神威凛凛,一箭灭城的恐怖举动,心中忽然间闪过一丝杨南永不可战胜颓丧感!
乾罡雷箭!雷罡电珠!
凝聚了天地之中最犀利、最霸道的雷电,化为有形有质的法宝,一箭之下,何人难挡?
杨南有此等利器在手,艾慕云的神魔剑纵然法力浩远无尽,单打独斗或可不惧杨南法宝,屠杀如山如海的军队又怎能比得上其万一?
再强再厉害的法宝又怎么及得上雷电刚猛之力?
艾慕云也是天下顶尖人物,输也输的爽快,他按下懊丧之情,收回神魔剑、封魔诏两件灵宝,飞向杨南笑道:“杨兄神威,令人敬服,小弟认输!”
事已至此,再不认输只会殆笑大方,艾慕云心知就算再去水城拼最后一场也不会有任何悬念,杨南若要获胜,一城只一箭,便可摧毁城池,神魔剑再利,如何能一剑灭城?
杨南见艾慕云认输认得爽快,收起弯月神兵淡淡笑道:“艾兄,承让了。”
到得他们如今这等境界,胜败强弱,一眼而决,修道中人斗胜,讲的是意境,可不是市井无赖,打得头破血流还不认输。
艾慕云心中懊丧,脸上却还是笑容可掬的道:“不知杨兄有何吩咐?小弟无不照办!”
杨南呵呵笑道:“艾兄言重了,你我都是为卫道苍生而来,赌注之说不过戏言耳,不必当真。”
艾慕云正色道:“不可,我修道中人说出许诺断难更改,远比皇帝金口玉言算话,杨兄不受赌注,岂不是让我徒增心魔?”
欠债还钱,欠情难还,对于修道中人来说,有些承诺便是轮回几世也要还!
想成仙圣,还需斩断三生因果、红尘诸缘,艾慕云今日欠了一诺,如若现在不还,他日更加麻烦!
杨南倒是想让艾慕云抵赖,无奈这魔门新掌门如此精乖,死活不肯上当,他只好苦笑道:“如此,小弟便接了这个赌注罢了,只是你为我所办的事情还要待来日再说。”
‘得了便宜还卖乖!’艾慕云怨念十足的望了杨南一眼,心中却还是对杨南佩服不已,自己手握两大先天灵宝,依然还比不上杨南,两人自相交以来,每每争锋在无形之中,每次总是杨南占据上风,艾慕云一生傲气凌云,却还是不得不在杨南面前低头……
欠了杨南一诺,无论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还是要他交出手上魔门至宝、掌门位置,甚至是艾慕云的身家性命,他都不能不交!
这一个承诺如一柄时刻悬挂在艾慕云头上的神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让艾慕云心中苦笑不已之时更加佩服杨南这等攻心之术!
哪怕杨南现在叫他交上掌门位置和先天灵宝他也会照办,妙就妙在杨南竟不叫他做任何事,倘若有生之年杨南不叫他兑现承诺,他岂不是终生要低杨南一头?
“杨兄,君子一言,重若山岳,我输便输了,你若不吩咐下来,小弟心中实在忐忑不安,不如,你来当魔门掌门?”艾慕云装出一脸苦涩模样,摊手向杨南苦笑,今日若不逼杨南说出个子午寅卯来,他如何能安心?
杨南见艾慕云被逼得差不多了,当即笑道:“艾兄稍安勿燥,此诺在我数十年间必会兑现,断不教你将这因果带至天界就是。”
艾慕云见他还是这般故弄玄虚,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杨兄乃是信人,断不会让我难为。”
若是为了杨南这一诺之欠,他日还要留下一个化身来还,那真是苦笑无语了,艾慕云得了准信,脸上神色总算松了一松。
杨南得胜之后,压住了初来中原有些燥动的艾慕云,心中正喜,点点头,望着已成一片白地的洋城肃然道:“白莲妖军尽数覆灭,如今还剩水城登天派所属十多万屠夫,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艾兄,既然你我愿为苍生举此利剑,不如再去水城功行圆满如何?”
一战尽屠二十五万士兵!
天下间除了视人命如草芥的艾慕云,以杀止杀、以恶制恶、霸道张狂的杨南,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有此等气魄的人!
艾慕云只要在见纯王之时有个大功垫底,哪里会管多杀十多万人?他杀了数万白莲军士只堪堪炼成了一杆新的玄冥阴煞旗,正心有不足之际,听到杨南如此说,当即拱手笑道:“杨兄所言,正合我意。”
杨南点点头,对修道中人来说,就是一个寻常初入道境的修士,杀个千百人也不希奇,宗师级数更是杀人盈野,尊者举手之间诛灭万人,实不费吹灰之力。
修道中人如此凌驾于众生之上,天条天律约束修士入凡间不可展露神通正是为此!
世间只要有修士,王朝算什么?凡间律法、权势更是如同虚设!
如今天条已破,杨南正有意破而后立,以杀止杀,令天律天条重新恢复约束力!
只有如此,才真正的能令天下太平!
西洲临海三城,海城已空无一人,洋城成为废墟,唯有水城是最后一座仅剩海边大城,杨南与艾慕云携手一起遁至水城上空之时,却见城中硝烟弥漫,火光处处,城中厮杀争斗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士兵捉对厮杀,刀来枪往打得好不热闹。
黑衣的是登天派所属军士,金衣金甲的不知是何方人马,金衣军人数虽少,气势却极为凶悍,法力高强的妖怪、修士层出不穷,混在普通士兵中驱动法宝,打得震天轰鸣。
杨南与艾慕云面面相窥,心中疑云大起,同时想到:‘这是哪一路人马,竟会来征讨水城叛军?’
白莲教、登天派两派慕后其实是朝庭上仙师在操控,所以前来征讨的兵马不可能是朝庭的军队,既不是朝庭军队,天下藩王自顾不暇,何人会有如此闲情征讨叛军?
杨南正迟疑间,忽然看到天际之上垂下一道金光,金光之中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从虚空现出身来,这男子左手握旗、右手握着一柄怪异神兵,浑身金光灿灿,好似神人下凡!
神兵一卷,展开泼天金光,卷起无数血雨,法旗一挥,旗上金甲神将相继跳出,挥刀舞枪,好不厉害,更有道道雷光从天际落下,轰得底下白莲军哭爹喊娘!
底下金衣军一见天空中的道装男子顿时士气大振,口中大叫:“灵圣真君,斩妖除魔!”
“灵圣真君,斩妖除魔!”
无数金衣士兵口中喊得如山崩地裂,手上力气仿佛多了无数倍,顿时将登天军打得节节败退。
艾慕云愕然道:“这位难道就是常舒说过的灵圣真君?怎的看起来不像道门神仙,倒像是佛门中人?”
那灵圣真君浑身金色,犹如一尊佛陀降世,奇怪的是他的装束却是道士打扮,法力虽强如山岳镇凝,分明是佛家法力,那神兵、法旗尽是佛力所化,雷霆哪里比得上杨南的不灭雷舟,只是符录召唤罢了,艾慕云是何等人物,如何会看不出来?
艾慕云皱眉看到那灵圣真君大显神威,冲入登天派修士群中如虎入羊群,刹那间诛灭几个修士,心中疑惑更深,他久久没听到杨南回答,抬起头来一看,却见杨南正一脸含笑的望着两军厮杀中的灵圣真君,脸上神色大是诡秘,似乎已经知道他的来历。
艾慕云心中大奇:‘杨南已经知道这位古怪神仙的来历了?灵圣真君究竟是何方神圣?’
杨南回过头来,呵呵笑道:“艾兄不必猜疑,此是故人,是友非敌,不如一起先诛灭登天派再来叙话如何?”
艾慕云见杨南又故弄玄虚,只好点头道:“一切听凭杨兄吩咐便是。”
两人一展法宝,唤出三千魔门高手和一万妖兵,卷起层层妖云向登天军涌去,得了这股生力军相助,金衣军更是势如破竹,原本士气沮丧的登天军见今天忽然来了这么多可怕仙师,登时兵败如山倒,一股股向城中溃败。
杨南命一万妖兵集结进击,务必要将登天军斩尽杀绝,十多万登天军在城中三停折了二停,只剩下不到五万人逃到了内城中苟延残喘。
天空中那灵圣真君一见登天军败退,正要冲入内城之际,杨南呵呵一笑,轻轻招手道:“紫玉,不来见主,更待何时?”
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灵圣真君闻声化做一道金光径投向杨南身前,望着杨南屈膝便拜,口中叫道:“主人在上,请受灵圣一拜!”
第十三章节 三宝教化灵圣真君!
这灵圣真君,赫然与杨南面目相同,只是金面金,看起来分外怪异!
杨南一见到这位神威凛凛的灵圣真君,心神猛的一动,忽然就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一般,这样奇特的感应让他立即明白:这尊灵圣真君,竟然是自己放在南洲承受万民香火的紫玉替身!
替身见到主人,神魂皆控制在杨南手中,岂不是一招即来?
杨南淡淡笑道:“三年不见,你倒成了气候,老螃、大鹏何在?”
灵圣真君口中唯唯诺诺,说不出个完整话来,只是指了指底下那杀得血流成河的一群修士,那一群金衣军修士中忽然腾起两朵硕大妖云,飞到杨南身前时一人欢天喜地的大叫道:“小爷,可是小爷回来了???”
杨南定晴看处,一人黑面硬甲,面孔丑陋,一人金利眸、眉目凶狠,两人身上妖气滚滚,可不就是老螃、金顶大鹏二人?
老螃一见到杨南身影,欣喜若狂的扑上前来跪地叫道:“小爷一去三年,如今方归,倒教老螃想得脑门也疼了!不知小爷小爷可救了夫人回来?”
金顶大鹏不及老螃亲厚,只在一旁拱手道:“大鹏见过主人,主人远游,我等俱都提心吊胆,如今归来,我等心中大定矣!”
杨南点点头,依然一脸平淡之色,道:“老螃,你且起来说话。”
一旁艾慕云看得心中骇异,这灵圣真君、金衣军竟全是杨南手下,这杨南如何会有这般泼天势力?难怪他看不上魔门长老之位,原来他自家实力便可横行无忌了……
老螃乃是杨南心腹之人,见得主人当即亲热不已,上前执着杨南衣袖,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别来诸事,一边手舞足蹈、如颠如狂,杨南见他欢喜至此,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暖意。
三宝教化灵圣真君,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杨南留在土地庙的紫玉替身!
第一个紫玉替身早就化做无上金箭,被杨南带在身边,至今还可收取无尽愿力,威力远胜当日初炼成之时。
眼前这个灵圣真君只是杨南随手炼制的一个代替品,谁能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的代替品仅仅过了三年便成了赫赫有名的一方神仙?
若不是灵圣真君体内蕴藏着杨南一缕神识,两人一见面便生感应,杨南都不敢相信这位赫赫有名的神仙,竟然是自己的替身!
杨南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灵圣真君,耳边听到老螃结结巴巴的解释,心中登时恍然大悟:‘灵圣真君当日只是一尊小小紫玉替身,除了身中藏有自己一道神识外,并无半点法力,更从未炼过无上金身法,只是后来老螃得了四大统领、昆仑七十二观相助,势力大张,势必要抬出一个为之人来,昆仑这一代弟子最杰出之人除了杨南还会有谁?
杨南虽不在,替身却在,这一尊粗陋替身被胡远领着同门师兄弟祭炼过后,又学了无上金身法,竟慢慢炼化无数愿力,凝结出一个似人非人的神魂来!
杨南听到此处,嘴角含笑的望着老螃道:“老螃,小小紫玉,如何会成了一方神仙?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莫不是你仗势胡为吧?”
老螃听得主人相问,一张黑脸又青又红,唯唯诺诺的道:“小爷,你当日吩咐我们要尽除天下修道门派出凡间,我本以为此事好办,谁知有四大统领、昆仑仙师相助都无法做到!我后来想了一个馊主意……”
杨南好笑的道:“是什么样的馊主意居然能造就一尊神仙来?”
这尊紫玉替身今非昔比,如今它修炼出的法力早已不在尊者之下!这一身庞大汹涌的法力可惊可怖,杨南藏在紫玉替身中的那道神识成了它的主魂,其它愿力古怪的被炼成了辅魂,灵圣真君既是杨南,也不是杨南,此中奥妙,当真一言难以说尽。
按主仆论断,比拼法力的话,倒真成了主弱仆强了……
无上金身法居然能造就这般可怖的高手,如何能不让杨南心中凛然?
只是,此时灵圣真君毫无异志,神魂之中依然以杨南为主,老螃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出谋害杨南的举动,否则,杨南手握太古灵叶、先天阴阳珠等大威力法宝,岂会惧怕?
老螃又急急跪下垂道:“小爷恕罪,老螃急着想办好小爷交待的事情,又斗不过想炼成金身的各门各派,只好借百姓之手行神仙之事,老螃大胆,未经小爷同意,便自作主张,有辱小爷威名,实在罪该万死!”
杨南见一向横行霸道的大螃蟹如今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淡淡道:“你且起来,慢慢说吧。”
纵是好心,也要有个规矩,老螃今日敢借主人名号立庙成神,他日未必不敢做出更加无忌的举动!
杨南身为群妖之主,自然要恩威并施,一味怀柔,并不是驭下之道。
老螃见主人面上无悲无喜,心中忐忑不安的站了起来,垂手在一旁低声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
杨南远游,众妖群龙无,虽有胡远领头,但却碍于各种势力纠葛,始终未能如快刀斩乱麻般将天下修道势力尽皆扫除,天下道家、儒家、佛家,妖族、魔门势力盘根错节,呼朋唤友,称兄道弟,想要一并扫除,谈何容易?
老螃领着四大统领和众妖兵见诸宗诸派势力庞大,难以得罪,只好由南洲开始,为紫玉替身建立神庙,收拢信众,每占一城,必立神庙,神庙之中定有妖兵看守相护。
数年下来,南洲、东洲、玄洲、黄洲四洲之地灵圣真君庙大兴,寻常宗派来到凡间,只会强行要求百姓上供香火、收取愿力,老螃得杨南严训,从不敢胡作非为,看守庙宇的妖兵力所能及,经常幻化成杨南模样显灵,所以,三宝教化真君‘有求必应’的名头在天下百姓心中十分牢固。
四洲四十六府,八百多个县,无数村落,聚拢的信众何止亿万?
有无穷无尽的愿力相助,紫玉替身再经胡远炼化,法力越强,最后竟借无数愿力炼出一个神魂来,这神魂一成,便生灵智,虽与杨南面目相同,实际上却大是怪异。
众妖心知不妙,杨南如何脾性,他们心知肚明,本为游戏之作的替身最后竟变成了天下有数的神仙,而且还立下无数庙宇,这灵圣真君若是再炼下去,只怕灵智更强,他日若是反噬害主,这可如何是好?群妖俱知: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只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天下十一洲,除神、仙二洲之外,天地玄黄、东南西北中九洲已占东南玄黄四洲四十六府道!
四十六府道中灵圣真君大名无人不知,眼看有望一统九洲,借灵圣真君神威尽逐其它宗派神像,老螃等妖如何能放手?
为了办好主人差事,阴差阳错之下,竟让一个小小替身真成了百姓心中的真神仙……
老螃提心吊胆的将这些事情一一说来,杨南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暗暗诧异:‘民所封即天所封,紫玉替身能成灵圣真君,岂不是天数?想借蚕食完成任务,群妖也算沤心沥血,肝脑涂地了……’
杨南拍拍老螃肩膀笑道:“此事好坏姑且不说,光是这份忠心也要赞许,如今我既回来,诸事皆由我作主就是,你等也不必再提心吊胆了。”
灵圣真君虽有灵智,但却如同初生婴儿,神魂更是以杨南神识为主,此时还未成祸害,杨南又何惧之有?
老螃见主人不怪罪,顿时喜从心来,叫道:“小爷不怪我了?哈哈哈!我就说嘛,咱家小爷是何等人物?略施手段便能远胜我们的笨办法!”他粗心粗肠,早就将主人视若天神,此时自然放下心来大笑不止。
大鹏站在一旁,迟疑的指了指一旁恭立的灵圣真君向杨南道:“主人,这……该如何是好?”
杨南不在,群妖名义上以灵圣真君为主,杨南回来,灵圣真君又算得什么?
久闻圣人有两大化身,但是杨南未成尊者,就有了一个化身,这在天下修士之中也算稀世罕闻了!
杨南呵呵笑道:“我已成就元神,又有不灭阴阳轮为神魂,待我与他同化一次便可,说不定我未成尊者、圣人,倒多了一个化身出来!有此化身,一心双体,还可增长我的神通,如何不好?”
拥有化身,已是圣人境界,圣人与化身必然是主强仆弱,如玄冰仙子留在世间的玄冰法圣一样,化身法力都这般强悍,主人更是不可测度。
只是这灵圣真君已然成就尊者,却是主弱仆强,但杨南坐拥数般奇宝在手,又身怀昆仑不世绝学,比拼神魂岂会怕了灵圣真君?
同化神魂,自然是强的同化弱的,绝不会弱的同化强的,杨南有此自信,老螃、大鹏对主人信心十足,倒也毫不怀疑,杨南自出道以来,何曾见到他吃过什么大亏?
杨南转过脸来,望着似人非人的灵圣真君道:“灵圣,你意如何?”
灵圣真君面貌长相与杨南并无二致,只是面庞衣着皆为金色罢了,他心智如同孩童,唯杨南之命是从,此时闻得杨南询问,拱手道:“我之身亦是你之身,灵圣即杨南,杨南即灵圣,你我本如一人,主人有命,灵圣自然无有不允。”
杨南点点头,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同化神魂,非同小可,自然不能草率行事,灵圣此时还不祸害,日子一久,那可就说不定了!
他伸手一指,引动灵圣真君体内那道主魂,将灵圣真君摄入不灭雷舟中,先借雷力先化去周身庞杂念力,日后再作打算。
第十四章节 重逢!
水城中的登天军被三千魔门高手、一万妖兵夹杂着金衣军一冲,内城早就轰然破碎,数万登天军和登天派高手尽皆死于水城之中。
杨南眼见城中一片狼藉,恻然道:“登天登天,未登上天,倒做了鬼,这般胡作非为,还妄想升天,岂不可笑?”
两个小小宗派,竟在人间搅起好大风浪,三百万百姓惨死刀下,做了血神珠的祭品,杨南思念至此,心中怎不生出感慨?
老螃闻言笑道:“登天派与白莲教起兵造反,朝庭先是派了数万兵将来讨,折了之后就再无动静,听闻这白莲军杀戮无穷,我向纯王请命,正想借平定西洲之际为灵圣真君再挣得一洲,如此一来,就有了五洲之境,没想到因缘际会,倒先见到了小爷您。”
杨南听到他逐步蚕食的笨办法也不是没有效果,呵呵笑道:“倒是难为你了,西洲事了,我正要去见纯王,不知胡师兄何在?”
老螃率军远征,四大统领分别镇守诸洲神庙,按道理胡远和昆仑弟子不可能不来?
杨南正说话间,一道紫色遁光至水城内城中破空而至,到得杨南身前不远处,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哈哈大笑道:“小师弟,别来无恙乎?”
来人脚踏虚空,手握七星法刀,胡子怒张,神情威猛,可不就是胡远?
杨南喜道:“大师兄果然来了,此番多蒙大师兄照顾我这些不成气的小妖,实在感激不尽。”两兄弟在昆仑山上交情匪浅,此时见面,更是亲热。
胡远上前握起杨南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嗯,小师弟今非昔比,气势远胜往日,想必将要突破宗师成就尊者了,真是可喜可贺。”杨南浑身气势今非昔比,胡远道法精深如何会看不出来?
杨南见胡远依旧一副亲厚兄长的神色,心中感动,脸上苦笑道:“师兄且不要先赞我,我如今只是宗师六阶,离尊者还早着呢,再说,完不成尊者愿,便是法力到了尊者境界,道心不稳,依然是难称尊者。”
胡远精通道法,如何看不出来杨南只是借灵宝之力成就的尊者?他哈哈一笑道:“小师弟乃是我昆仑门下不世出的奇才,这尊者愿自然不在话下,愚兄不才,十年之内也有望尊者境界,这一切还要拜小师弟所赐。”
“大师兄有望尊者境界了?”杨南这一喜非同小可,紧紧握着胡远大手笑道:“大师兄福运深厚,当真可喜可贺。”
胡远嘿嘿而笑,他在山中苦修数十年,浑身潜力早就用尽,想成尊者难比登天,哪知为助杨南下得山来,也得了数般际遇,有灵物冲体延脉,早就是大宗师的他隐然觉得法力瓶颈松动,飘飘乎欲成尊者之象,如何不喜?
两人言谈说笑,极是亲热,一如在昆仑山中相处情形,谈了许久,胡远这才将陆续从水城中飞来的昆仑内门十二个师兄弟、天下昆仑七十二观中的高手为他一一引见。
众昆仑弟子心知杨南身份不比寻常,传闻玄虚掌门有意将开天神剑昆仑、先天一气灵妙葫芦、神兵令三大奇宝传到杨南手上。
神剑昆仑乃是掌门佩剑,灵妙葫芦既能生成先天灵水,又是一件收人的宝贝,威力非同小可,神兵令号令天下兵宗分支,再加上昆仑历代相传的人界鼎、九洲镜等大威力法宝,杨南若是接了掌门之位,他日就是众弟子尊长,他们如何敢托大?
杨南一脸温和谦恭,每见一位同门必口称师兄,取出海外得来的数样灵物为礼,这般大方自然更令昆仑弟子心折,胡远带来的高手个个俱是宗师级以上,就是大宗师也不下三位,一个谦虚谨慎,一方心存敬畏,自然是相敬如宾、如鱼得水了。
胡远捻须含笑看着杨南在一群师兄弟中进退自如、谈笑自若,心中不禁暗叹当日那个青涩的小师弟终于有了一股仙家气象,传闻玄虚掌门对杨南另眼相看,昆仑门中有人羡慕、有人忌妒,胡远身为内门大师兄,没有忌妒,却只有欣慰之情。
他与杨南虽称师兄弟,其实论年纪,胡远便是做杨南爷爷也是做得,杨南对外狠厉,对自己人却温厚有加,而且还惊才绝艳,杀伐果决,短短二十年不到便快要进境尊者!
这样进境神的小师弟不做掌门,昆仑派中谁还配做?
只怕,他日小师弟成就,当不在本门任何一个祖师之下……
胡远想到妙处,不禁笑得更加灿烂,一旁艾慕云见杨南被众多高手围在当中,个个都是厉害人物,心中暗暗骇异:‘久闻昆仑门下藏龙卧虎,高手数不胜数,快要飞升的圣人都不在少数,这寻常几个宗师身上的法宝都远比他派修士利害,果然不同寻常!’
杨南正答应间,见艾慕云神色有异,随即拉过艾慕云向众位同门笑道:“各位师兄,这位乃是当今魔门妙云掌门,八百年前的魔门已退出中土,此番回归正是要与中土道门一同抵挡魔界入侵,我正要集结天下道门为苍生出力,所以便一并将他请来。”
胡远脸上愕然一呆,心中暗道:‘魔门八百年前可是中土道门公敌,小师弟怎么会跟魔门扯上关系?’
八百年前,魔界入侵中土,魔门众多高手为先锋,中土道门死伤惨重,八百年岁月流逝,参加当年一战的修士大多不是陨落便是成尊成圣,眼前所有的昆仑弟子修道不过二百多年,胡远更是只修了一百多年便成了大宗师,他虽然对魔门没有什么恶感,但也隐隐觉得不妥。
就是当今这天下,不正是无数魔门弟子在兴风作浪么?
胡远皱了皱眉头,道:“小师弟……这……”
杨南早知昆仑弟子对魔门没有什么好印象,洒然笑道:“大师兄不必多虑,此事我自有主张,魔界势大难敌,而今我中土道门如一盘散沙,如今妙云掌门助我灭了作恶多端的白莲军,还要助纯王平定天下,正是道门一大助力,我等岂可拒之门外?”
胡远点了点头,魔门也好,道门也罢,其实都是人身修道,比起魔界妖魔,自然应该同仇敌慨,不过,魔门一向是妖魔傀儡,如今突然倒戈相向,未免让人心存疑虑。
杨南一脸温和的向众位师兄说起前因后果,换做其它宗派,杨南自然不屑多费唇舌,但本门师兄却不一样,昆仑派乃是他最大的倚仗,如果连同门都不支持,那他才真正是孤掌难鸣!
胡远听完魔门的来历,艾慕云的所作所为,脸上愠色也淡了不少,他一捋满脸胡子笑道:“难道妙云掌门有此大志,自古以来由魔入道、由道入魔者比比皆是,我昆仑派弟子也非食古不化之徒,魔门若能与我们并肩抗敌,也算是一件幸事!”昆仑弟子,向来随心所欲,修的便是心道,胡远接受了事实,便也不再顾念从前之事。
艾慕云知道胡远是杨南的大师兄,一身雷兵造化十分惊人,他谦恭的笑道:“胡道友且请放心,我魔门正要重振声名,断然不会做出危害苍生之事,否则,我也不必现身人前了。”
众昆仑弟子纷纷点头,据说八百年前的魔门曾在暗中行事,中土道门底细他们一清二楚,魔界妖魔集结力量,暗算了许多高手,中土道门才一败涂地,艾慕云若是心怀异志,倒也不必这般作态。
修道中人,讲的是修为实力,阴谋诡计遇上绝强力量,不过是笑话罢了。
杨南心知自己这些师兄们之所以如此好说话,无非是看在自己面上罢了,他既受了艾慕云诸般好处,帮助魔门在中土立足脚跟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众人谈笑间,登天派十五万军士,数百修士尽皆被无数高手斩杀殆尽,众多金衣军士成群结队打扫战场,杨南眼见西洲之事完结,向胡远道:“大师兄,我欲先去见纯王殿下,不知纯王何在?”
胡远呵呵笑道:“小师弟一回来,便大展神威,尽诛为祸苍生的白莲教,纯王殿下依旧在东洲纯王府等候我等消息,这五万金衣军,便是纯王殿下组建的新军!”
这一支金衣军,铠甲鲜明,杀气凛凛,显然是纯王的亲军!
杨南望着脚底下密密麻麻的金色士兵,心头却毫不在意,凡人世界中,十万百万人自然可怕之极,但对于修道者而言,不过是如同蝼蚁般存在,这金衣军,显然是纯王借灵圣真君之名,组建起来的武力。
金衣军横扫四方,灵圣真君布下恩泽,一刚一柔,才能令天下百姓归心,这纯王因势利导,不愧为一时人杰。
杨南一展不灭雷舟,依然装了一万妖兵回归舟中,与众位昆仑同门师兄,艾慕云等人缓缓向东洲而去,脚底下的金衣军浩浩荡荡,军容整肃,自有纯王派出的将军、文臣相应处理西洲事务,西洲三府已定,但还有七府之处需要慢慢收服,这种凡间之事自然不需杨南操心。
杨南与胡远坐在不灭雷舟之中,将自己这三年来的踪迹一一说来,胡远听到青颜居然被李过暗算,中的是旷世妖物魔心兰之毒,不由扼腕长叹不已,他久历江湖,经验丰富,沉吟了一会后,正色道:“小师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太子李柯、李过、杨兰等人只怕跟魔界脱不了干系!”
杨南点点头,魔心兰乃是魔界至宝,怎么会让李柯服下此物?怎么会由李过手上传到青颜身上?
如果李柯与魔界没有关系,那才是笑话了!
“大师兄,妖星划破苍穹已经十多年过去,凡间虽然混乱,却似乎没有见到什么魔界妖魔?这是何故?”杨南想到疑惑之处,不禁向胡远请教。
第十五章节 灵冲
胡远长叹道:“十多年光阴不过弹指即过,据史籍记载,妖星每八百年一次轮回,划破神洲九天结界之时,只是将结界划出一条缝隙,随着时间推移,这条裂缝将会越来越大,最后将魔界、人界相互连接,那时候才是魔界大举入侵的最佳时机。”
杨南惊道:“如此说来,离两界真正相通还有多久?”
胡远一脸肃穆道:“一般来说,三十年之内通道必定打开,如今已过十五年,也就是说,最多只有十五年时间了。”
“十五年?”杨南皱眉道:“天下道门一盘散沙,早就不是八百年前那副精诚团结的模样,区区十五年时光,如何能令中土道门并肩抗敌?”
胡远淡淡一笑道:“修道宗派盘根错节,分支无数,想要令他们并肩抗敌,如非生死存亡,谈何容易?”
杨南冷笑道:“只怕到时他们倒戈相向也未必不可能!不说别的,便是昆仑、冥河两派恩怨纠缠难分,想要携手并肩恐非易事。”
胡远嘿嘿笑道:“小师弟,提及我道门分岐,就要看你的了!”
杨南愕然道:“大师兄此话何意?”
胡远意味深长的道:“如今道门四分五裂,各派矛盾纷争极多,小师弟一向聪明绝世,难道不知道玄虚掌门叫你代表昆仑参加道门抡才大典所为何来么?”
杨南一惊,道:“难道……昆仑与冥河两派还要斗胜不成?”道门诸宗皆以昆仑、冥河为,所有的矛盾就要看两派争个高低了!
胡远点点头,笑道:“不错,正是如此,数百年一次抡才大典,皆由后辈弟子参加,我昆仑派与冥河派同为兵、法二宗正统,其它分支如何能与我们争竞?上界便是你师父步虚参加,当时你师父已成尊者,在抡才大典上将斩情道姑的大弟子灵瑶送入轮回,冥河派自此息隐数百年,这次轮回大典两派早有约定,时逢魔界入侵,昆仑、冥河两派哪一派传人神通盖世、道法无敌,天下道门在魔界入侵之际唯他之命是从!
你说,我昆仑一派的荣辱,不正是全系在小师弟你的身上么?”
胡远虽说得一脸淡然,便是可想而知,当日步虚杀了斩情徒,这抡才大典岂是好上的?
杨南闻言苦笑道:“苦也,玄虚掌门好生惫懒,居然也不跟我说个清楚明白,冥河派这一代的传人我也见过,她已然成就尊者之位,不仅元神法力强大,更是身怀数件绝世法宝,我如今还仅是宗师六阶,如何能敌得过她?”
冥河传人杨南是见过了,这灵冲小小年纪已成尊者,还拥有无数法宝,叫杨南与她争锋,如何能胜?
杨南心中对那位没个正形的掌门实在怨念十足,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随手就扔给自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输了,昆仑派岂不是要事事唯冥河派之命是从?
到时候,不仅杨南脸上无光,就是昆仑上上下下数千弟子也抬不起头来!
胡远哈哈大笑道:“小师弟一向霸烈刚毅,聪明能干,事事不落人后,从来不会畏难不前,如今怎么也诉起苦来了?你身怀阴阳二脉,又有奇宝护身,真要拼起来,怎会输给冥河派的黄毛丫头?”
“什么是黄毛丫头?”胡远笑得极是欢畅之时,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忽然接过话头道。
“呃……”胡远止住笑声,怔怔的看着雷舟内忽然进来一个头扎双鬓、笑容可掬的黑衣少女,讶然道:“道法自然心?”
这一股精纯如泉的道力气象从一个黑衣少女身上散,如何不令胡远诧异之极!
黑衣少女到得胡远身前,一脸天真的问道:“这位大胡子,你刚才说黄毛丫头,是什么意思?黄头的女孩儿吗?我听闻只有域外胡族才是黄头的人,我冥河派哪有什么黄毛丫头?”灵冲说着,小脸上露出惑然不解的神色。
“呃!”胡远为之语塞,转头望了望正暗暗好笑的杨南,不解的道:“冥河派的人?她怎会在这里?”
“咳!灵冲,你先过来。”杨南清了清嗓子,伸手将灵冲拉了过来,低语数句,岔开话题,才将这个好奇宝宝的疑问压了下去,回头向胡远苦笑道:“我下山历炼道心,灵冲自然也是如此,我们因缘际会,在洋城中见了一面,大师兄,这是灵冲,她便是冥河派掌门弟子了。”
‘古怪!冥河掌门弟子怎会在小师弟的雷舟之中?’胡远心中大奇,昆仑、冥河两派弟子见面不分个生死倒也罢了,眼见杨南、灵冲如今居然如此亲密,岂非怪事一件?
‘这小师弟,手段果然硬是了得!’胡远心中大是佩服不已,他见多识广,心中有异也不会表露出来,闻言道:“原来如此,那也算是因缘际会了,小师弟,你且好生招待冥河派的师妹,我且出去派人通知纯王殿下。”
灵冲呆呆的看着大胡子胡远落荒而逃般的远遁,回过头来一脸不解的对杨南道:“杨师兄,这位昆仑大胡子师兄怎的一看见我就跑?”
杨南心中苦笑,灵冲已是尊者,又是斩情道姑的徒弟,这冥河派掌门与昆仑掌门的恩怨昆仑弟子哪个不知道?
传闻斩情道姑一见昆仑弟子,必然给他难看,就是辈分有别不会痛下杀手,也会让昆仑弟子灰头土脸,大师兄胡远道法再强,也强不过斩情,他见到灵冲如避瘟神一般,也在情理之中。
斩情道姑的心爱弟子,惹不起还是躲得起!
“灵冲师妹,你师父斩情仙子可还在冥河斩峰之上?”杨南见到灵冲,不觉的会想起她那个厉害的师父,为保安全,还是问个清楚的好。
灵冲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是啊!师父要闭关修炼,所以就放我下山了,她只吩咐我随便走走,到重阳节那一天一定要到神仙府仙云峰上参加道门抡才大典就是了。”
杨南心中一松,微笑道:“师妹孤身一人出游,怎的连个伴也没有?”
灵冲调皮一笑,嘻嘻哈哈的道:“怎会没有?我门中十二个师姐、两个师叔都寸不离的跟着我,我嫌她们太闷,便偷偷溜之大吉,只怕她们现在还在道观中大生闷气哩!”灵冲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似是对抛下师叔、师姐们独自出来嬉戏很是自得。
‘两个尊者,十二个道门大宗师!’杨南明白过来后,不禁苦笑不已,天下也只有灵冲这样的尊者会干出这种事了,一个天下顶尖大派的未来掌门居然会偷溜,试想那些师叔、师姐们在顿足长叹之际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要是让冥河派知道灵冲在不灭雷舟上,那可就好看了……
杨南摇了摇头道:“灵冲,你这般跑出来,若是你师父知道,岂不大雷霆之怒?”
灵冲笑嘻嘻的道:“才不会了啦,师父最疼我了,从小到大,她对我只有疼爱,从无半句重话,再说我只是尊师命出去游玩,又不曾做什么错事,师父为什么要骂我?便是门中师姐、师叔,也从不对我大声半句……”
灵冲说着,眨了眨大眼睛,显得非常得意,对她来说,同门的长辈哪个都是和蔼可亲,哪里会真的训斥自己?
‘你身有道法自然心,道法修为堪称千年进境第一,称得上天之骄子,人间之绝品,斩情都把神剑诛邪传了下来,你那些同门哪敢对你大声半句?他们活腻了?’杨南心中郁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的师父步虚从来冷若冰霜,动则杀气凛凛,哪有半分温和颜色?
便是在天元清虚神符中相处了六年,最多是神色缓和一些,连一丝笑容也罕有!
比修为,拼境界,论门派,讲待遇,杨南隐隐被灵冲死死的压了一头,不过,对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杨南倒也生不出什么忌妒之心,他呵呵笑道:“灵冲师妹得天独厚,聪慧无双,自然不必旁人来教,斩情仙子自然不会责怪你了。”
灵冲皱了皱小琼鼻,脸上露出‘那是自然’的得意神色,杨南叹了口气道:“灵冲师妹,我的法宝不灭雷舟正飞往东洲方城,这一路风景颇佳,师妹不如出去游玩一阵,等过些时日我再与你一同前去神仙府仙云峰,如何?”杨南对这个冥河派千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心中只有怜爱之情,脸上神色难免露出几分哄小孩的神情。
灵冲跺了跺脚不依的叫道:“杨师兄,我不是孩子了,你休要小看我,他们都在遁光飞行,我出去又能看什么景致?”
杨南摇了摇头,好笑的道:“那你意下如何?”
灵冲大眼中满是好奇之色,道:“杨师兄,你这个舟形法宝好生奇特,我灵觉所至,现整个舟体尽是雷力所化,这雷力刚猛暴烈,是天地之中最难炼化之物,你是如何炼出这么一艘雷舟来?师兄,你若是懂得这个法门,不如教教我,我也想要一艘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