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39章(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九章
言彤继续说;“第二天早晨,就是在小晨和小桔吵架之后,我起床推开窗户想要透透气,结果却发现好像有人在湖里游泳。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那个时候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大概是十点多钟的时候,我在老诺发生异常之前,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板房,最重要的原因是早上没什么工作可做。”
“你看清楚在湖里游泳的是谁了吗?”恽夜遥问。
“没有。”言彤摇了摇头,说:“他距离我很远,只有一个头颅露出在湖面上,我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在我们人工岛上,偶尔确实会有水性好的人到湖里去游泳,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他的行为。”
“没有工作的时候,我们游泳是绝不会潜水的,因为水底深处有很多水草,万一被缠住脚,很难挣脱的。但我看到的人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好像刚刚跳入水中,水花还没有平息,他就一个猛子扎入了湖底。我在窗边站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再次浮上来。”
“他大概的位置在哪个地方?”
“嗯…我想想看……在靠近岛的最东面,应该离厨房下面的那个空心支架很近。”
言彤说完,老诺带着质疑开口:“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安排人到湖底去工作,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不可能看错的。”言彤立刻回应。
老诺还想要再辩论几句,恽夜遥打断他的话头说:“老诺,言彤,我们现在就假设,昨天早上十点多钟确实有一个人潜入了湖底,那么你们大致推测一下,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其他人也可以一起推测。”
恽夜遥的问话弄得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停顿了好一会儿,还是老诺开了口。
“恽先生,早上在旅店里的人你也都看到了,就那么几个,根本不可能去游泳,我和康老头都在仓库里,康晨和小桔十点多钟的时候还在吵架。如果要说有人下湖的话,那就只有板房里其他睡觉的工人了。”
老诺此话一出,坐在后面的工人们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下湖,声音杂乱纷扰,恽夜遥赶紧安慰大家:“你们不要惊慌,我并没有说过下湖的人就是凶手,只不过是想弄清楚他的目的而已,所以不管想到什么?你们都可以对我说出来,没关系的。”
他的话让一些人安静下来,浑身湿透的康晨看了一眼言彤,脸色有些难看。吵架其实是假的,当时他并不在板房里面,而是被老诺指派从仓库后面去了旅店。
会不会言彤看到的人是他呢?可他并没有潜水啊!言彤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明白女人的意图,也不能询问,康晨只能在心里揣度,目光时不时在言彤身上打转。
恽夜遥注意到康晨的异常,没有打草惊蛇,继续问老诺:“我们现在先不管身份,老诺,你推测一下,言彤看到的人潜下湖会做些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老诺的样子显得有些犹豫,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一般下水都是把废弃物扔到湖底垃圾箱里去,也有的是下去维修保养的,阿姨的话,只是在空心支架内部打扫卫生而已,并不会下到最底层。”
“湖底一般没什么事的话,不会有人下去,理由小彤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越是资深的渔民,做事就越是小心谨慎,不会随便胡来的。如果潜水者与凶杀案有关,那么他到湖底去也没什么用啊?”
“会不会是去扔尸体的头颅呢?”恽夜遥提出了一个可怕的问题,他说:“客房第四间房间里的那具尸体不是没有头颅吗?”
老诺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努力平复情绪,回答恽夜遥:“怎么可能?要把头颅扔到湖底下去干什么呢?再说就算要扔,也不可能扔在那个地方。那里底下的淤泥很深,头颅陷下去以后,就很难再被风浪冲走。”
“警方也会很容易找到,再说扔个头颅也不用潜水啊,直接绑个重物从客房窗户扔出去,也一样会沉到湖底。反正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去扔尸体头颅的。”老诺给自己的话作了一个总结。
恽夜遥继续问:“其他人呢?你们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没有人开口,大家都只是摇头,恽夜遥只好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问言彤:“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没有了。”言彤很干脆的回答他。
旅店大厅里面
陶阿姨面对着身形佝偻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又放弃了,向后倒退几步,倚靠在角落里观察谢云蒙带出来的人。
言诺谷也有些难以启齿,自己消失的记忆居然有十年,在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当年的小晨和小桔又在哪里?想到小桔,言诺谷抬头看向了身边唯一的同伴。
中年妇女的肩膀宽阔,身材肥胖,双手粗糙,言诺谷想象不出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只能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陶,陶瓷的陶,你叫我小陶就可以了。”陶阿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答言诺谷。
“哦,我叫言诺谷,以前是这里的厨师。”
“不会吧?”陶阿姨显得很惊讶,她问:“言诺谷?我们的厨师可不长你这样,他就在外面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接收到女人话语里传递过来的信息,言诺谷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说自己是个活了十年的幽灵吗?
言诺谷不断环顾着周围,想着自己这十年来到底住在哪里?下一个问题应该要问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犹豫着问:“小陶,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常住,但是从来不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人?”
“……就只有上面那位喽。”陶阿姨向上看了一眼,目光所指的方向就是旅店第四间房间的大门,言诺谷跟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耳边听着中年女人继续说:
“那里面住着一个病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反正一直由老诺和康晨在负责照顾,别人从不允许进入,你说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你看到过她吗?”
“我不是说了吗?老诺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入,我怎么可能看到过她的样子?”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老妇人,据说50年前就住在这里了,和老诺是旧相识。”
“哦……”
言诺谷再次沉默下来,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低头擦了擦眼睛,才继续问:“她姓什么?”
“不知道。”
“那么这家旅店现在的厨师叫什么名字?”
“和你一样,叫言诺谷,所以我刚才就觉得非常震惊,言诺谷在这里服务了十几年了,我们和他也都是相识了很多年,厨师怎么可能会变成了你呢?”
“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明白,不过,刑警先生应该会帮我调查清楚的!”言诺谷看向陶阿姨,说话的语气很肯定。
中年妇女低下头去,我们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她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好像轻松了不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大多数时候是言诺谷在提出问题,而陶阿姨慢条斯理的回答着。
旅店厨房里
谢云蒙仔仔细细把厨房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他才打开地下通道的入口,跳了进去。干冰此刻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但烟雾囤积在里面,还是不能久留。
刑警先生稍微检查了一下,然后看准位置,几脚踹开里面拦住通道的隔板,朝下看去。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空心通道,垂直向下,一条绳梯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谢云蒙没有犹豫,沿着绳梯向下爬去。
来旅店之前,小遥跟他说了陶阿姨在码头上讲的事情,所以他认为这个中年妇女是可信的,何况现在其他人都被恽夜遥困的板房那边,他的行动不会受到阻碍,所以刑警先生根本就没有设防。
随着厨房里挂钟的滴答声,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谢云蒙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应该已经到了湖底深处。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厨房门口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好像有人用手按住了电灯开关,刹那间,小小的空间里就变得一片漆黑。
紧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在厨房里响起,有一个人潜了进来,他目标明确的向摆放大水缸的位置走去,然后摩擦声代替了脚步声,一个沉重的东西被人移动了位置。
等到摩擦声停止,来人将一样什么东西扣在了地板上,用力按压,直到完全压紧,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厨房,整个过程都处在一片漆黑之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现在,刑警先生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发生了状况,如果他不能从地下出来,那么人工岛上的演员先生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要说破案,就连性命也会堪忧。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期盼刑警先生能够突破困局,尽快回到演员先生身边,揭穿凶手的真面目。
视线回到15年前,夜晚,一切都显得平静祥和,悦悦睡得很熟,没有人去打扰她,她的一只手就搁在那件连衣裙上面,手心里握着蓝色和白色的飘带。
飘带垂下来的一头显得非常奇怪,并不像丝绸那样顺滑,而是微微向上翘起,翘起的上面还有一段不自然的弯曲,好像正在拱起背的毛毛虫一样。
没有人在意飘带的形状,视线从熟睡的少女身边离开,下楼,来到旅店东面柜台前面,有一个人正蜷缩在里面哭泣,他尽可能压抑着声音,肩膀剧烈颤抖,脸部深深的埋在双臂和膝盖之间,潮湿的头发垂落在手背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是一个男人,瘦削的身材看上去和小桔很像,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沙哑。没有人去安慰他,整个旅店周围,除了他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许久之后,哭泣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因为泪水,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印记,红白交错,还有一些深色的阴影,眼圈周围特别浓重。
环顾一圈周围之后,男人最后抹了一把眼泪,他站起来,朝着厨房里喊:“有人吗,李伯伯,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应他,男人随即向厨房里面走进去,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害怕的神色,有的只是焦急。等到快要接近厨房门口的时候,李伯伯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我在呢。”
就这么简单一句,瞬间让男人放松下来,他带着抱怨的口气问:“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说我在卫生间里能干什么?上个厕所都没得安分!喂!你刚才哭什么哭?”李伯伯问话的语气很犀利,带着不耐烦。
男人挠着脑袋,正想回话,对方却又接上了,“你那张脸最好少哭,这里可不会经常到城里去买那些女人用的小玩意,用完了我就只能给你白面粉了。”
他的话虽然是气话,但却并不夸张,男人只能说:“知道了,李伯伯,我会注意的。”
“对了,小晨呢?”老诺问道,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然后是将什么东西盖上的声音,很轻,接着老诺就出现在男人面前。
“小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真不让人省心,你赶快回去睡觉吧,知道自己的房间在板房第几间吗?”
“从东向西数最后一间。”
“记性还不错,去吧,不过出门的时候不要拐进看到的第一间仓库,那里可没什么好东西,知道吗?”
“我知道了。”
对话结束之后,男人磨磨蹭蹭的向旅店外面走去,老诺在后面催了他几句,自己就回到了厨房里,里面大概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吧。
‘哼,没什么好东西吗?这老头大概是想挑起我的好奇心吧!既然你说不要看,那我就不去看喽,谁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坏事?我才不背锅呢!’
走到旅店门口,刚才的男人突然之间换了一副表情,变得阴沉、精明,如同一个正在盘算对策的谋划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管像护手霜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圆形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他把盒盖内侧对准自己的脸部,在脸上涂涂抹抹一阵子之后,重新把东西塞进口袋,才再次迈开脚步。
此时,借着月光,我们可以看到男人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黑眼圈也没有了,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反射着光泽,反正比刚才顺眼多了。
在路过老诺所说的第一间仓库的时候,他的眼梢不自觉朝里瞥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男人没有久留,很快就走远了。
等到他消失在板房里面,老诺才慢悠悠走到旅店门口,对着仓库方向喊:“可以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康晨就出现在了仓库门口,他对老诺说:“那小子好像知道仓库里有异常,你告诉他的?”
“是我告诉他的,但我只是让他不要进入这里,没有说里面发生了什么?”
“干嘛这样警告?”康晨不太明白老诺的意思。
老诺走到他身边说:“晚饭前那小子一直在注意几个阿姨的行动,保不齐他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我故意警告他,如果他好奇心重,跑进仓库里去看,就可以证明他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仓库早就被你收拾干净了,如果他知道些什么?就不会去仓库,谁都怕背黑锅不是吗?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大概十有**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了,你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康晨低头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回答老诺,弯起的嘴角就像是在冷笑一样。
过了几秒钟,康晨问:“你那边都弄好了吗?”
“都弄好了,你就睡觉吧,楼上的小姑娘我会看着她。”
“你最好悠着点,以后的事情可多着呢。”
康晨提醒了一句老诺,转身朝板房那边走去,他走的很快,也没有回头,老诺目送他离开之后,回到了旅店里面,随后旅店大门也被锁上了。
板房里面
门扉被推开了,一个黑影闪进了房间里面,早已等在那里的人立刻站起来,朝黑影迎了过去。
两个人没有说话,而是点起了一盏老式的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开始组装满桌子的零件,进来的黑影不断指导纠正着房间里的人做错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黑影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藏进窗户底下的一个箱子里,然后将一些成品挂到窗户上面。
走之前他说:“组装的方法大致就这么些,我走以后,你先把它练熟,然后去找叶阿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叶阿姨会教你怎么画画。”
等他离开之后,房间里的人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举着油灯观察那些挂起来的成品,对比自己和黑影所做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还不时朝房门口观望,似乎在倾听门外的声音。
旅店客房里
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汹涌的一晚,总算是过去了,悦悦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抬起手来想揉一揉眼睛,却突然之间发出一声痛呼,好像有什么东西刮痛了她的手。
目光看向右手,一条丝带紧紧勒在她的手掌上面,绕了好几圈,悦悦赶紧把丝带解开,嘴里抱怨着:“这东西怎么那么有韧性?勒得我好疼!”
“谁让你晚上睡相不好,把它缠在手上了?”门口响起了沙哑的声音,悦悦看到小桔向她走过来,立刻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两个人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在城里的时候,悦悦打开小豆家的门,朝他走过去一样,此刻,小桔手里拎着装食物的小篮子,还有一个小布袋,那是悦悦的东西。
“是鱼!没有放过料酒的清蒸鱼!”
悦悦从床上一跃而起,帮着小桔从篮子里把盘子拿出来,还可爱的舔了舔手指,小桔看着她的样子问:“昨天晚上的事不难过了?”
“难过!可我不想放弃小豆,所以……”
“所以你希望改变他?还是希望陪着他?”
“唔……”悦悦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肚子上的肉,有些含糊的说:“我也不知道!先生活一段时间再说。”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这里也不能打电话通知他们。”
说到这里,悦悦突然抬头直视小桔的眼睛,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好一会儿,她才问:“你会负责照顾我吗?”
“会!”
“那带我回家吧,这几天,跟我回家好好解释清楚,爸爸妈妈会理解的。”
“可要是他们不理解呢?”
“我不知道!”
还是同样的四个字,还是同样含糊的语气,但小桔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默默看着悦悦把整条鱼一扫而光,然后说:“以后我每天都做鱼给你吃。”
“别忘了带一份给小豆。”
“好。”
小桔拉上悦悦的手,给她换上连衣裙,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门,老诺正好从楼下走上来,他笑容可掬的打招呼:“小桔,该干活了。”
楼上的两个人并排站在房门口,谁也搞不清楚老诺到底是在同哪一个打招呼,总之,听到他的话之后,两个人同时应了一声,朝旅店外面跑去……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0章(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章
2011年,板房前面
小桔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恽先生,我想去方便一下。”说着,用手指了指码头方向,那里有一个简易厕所。
恽夜遥朝她点点头,说:“可以,你快去快回。”
正当小桔要离开的时候,陶阿姨提着一个大篮子从旅店里面走了出来,恽夜遥一眼就看到了她,赶紧离开桌子迎了上去,他是想在中年女人到板房这里之前,先问问她谢云蒙的情况。
就在与小桔擦肩而过的当口,恽夜遥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一把抓住年轻女人的手腕,将那只手上缠绕着的丝带拉到自己手中。
“你干什么?”小桔慌忙问道,但看到恽夜遥的眼神之后,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恽夜遥不是不会狠厉,而是他的性格不愿意如此,但他生气的时候除外,小桔手里的丝带上有血,而且还不止一处,都在那条蓝色丝带与裙摆相连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血从哪儿来的?”恽夜遥问她,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小桔瞬间吃痛,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恽夜遥的手就被康桔从后面拉住了,康桔阴沉着脸说:“恽先生,请你放开小桔,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那好,我就听听看你怎么说。”恽夜遥松开了小桔的手,但他想要把丝带从裙摆上扯下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丝带中间似乎有什么,两边的布料都撕开了,就是中间一点点紧连在裙摆上面,恽夜遥又不好俯下身去看,只能问其他人:“你们谁有剪刀?”
这时,陶阿姨已经走到了大桌子前面,她听到恽夜遥的问话,立刻回答:“我有,就在篮子里。”
然后,她从篮子里拿出一把缝纫用的剪刀,递给恽夜遥,康桔想要把剪刀抢过去,没想到中年女人反应还挺快,手一缩,警惕地看着康桔。
恽夜遥也不多嗦,接过剪刀就直接将小桔裙子上的丝带全部剪了下来,然后说:“陶阿姨,请你陪小桔一起去码头,方便完之后立刻回来。”
“好,小桔,我们走吧。”陶阿姨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就拉起小桔的手朝码头走去,小桔像个机器人一样任其摆布,目光还停留在康桔身上。
恽夜遥把矛头对准康桔,让他解释一下丝带和血的问题,奇怪的是,坐在边上的老诺和康晨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康晨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照理说,康晨是爱着康桔的,15年前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为什么在面对质疑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回避呢?
恽夜遥一边观察康晨的反应,一边听康桔回答。
康桔说:“丝带上的血可能是今天早上杀鱼,或者整理厨房的时候弄上去的,这座岛上的脏活累活人人都得干,女人也不例外,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不,它能说明很严重的问题。”恽夜遥坐下,双手交握撑在下巴上,眯起眼眸问:“想听听我的分析吗?”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与此同时,人工岛的另一个地方,中年女人正在对着年轻小姑娘说话,而年轻女人的脸上全都是震惊,双手捂住嘴巴,人也在一步一步向后倒退。
“我不想听!”好半天,她才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中年女人露出了充满仇恨的表情,步步紧逼向前,直到对方退无可退,后背贴上湖边的栏杆。
那些崭新的栏杆现在闪着寒光,肌肤接触到感觉冰冷冰冷的,如同年轻女人此刻的心情一样,她现在满心后悔,但又无法求救。
中年女人说:“15年前,就是你们剥夺了我的幸福,你和他去城里生活的好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有和任何人去过城里,15年前的事情也与我无关,你究竟是谁?!”
“我是一个被你们抛进湖里的幽灵,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只为了仇恨才活到现在,如今,我要让你们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说完,中年女人猛的一推,将年轻女人推到了栏杆外面,当对方即将掉进湖里的时候,她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十几年未使用过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
风在耳边呼啸,浪花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声,中年女人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下情绪,突然,她也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样,猛地朝大湖里翻落下去,并发出更大的尖叫声。
当她落水的一刻,也成功吸引了板房前所有人的注意力,恽夜遥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将丝带随手放在桌面上,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码头,老诺和康宏紧跟在他身后,其他人也乱作一团。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只手伸向了丝带,迅速将它们藏进某个人的口袋里,紧接着,藏起丝带的人跟上大家朝码头跑去。
恽夜遥扑到发出尖叫的位置,朝湖水里大声喊道:“陶阿姨、小桔,你们听得到吗?”
“……快,快救我们上去……快!”陶阿姨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她手里隐隐约约还拉着一个人,恽夜遥赶紧回头对老诺说:“快让工人下去救。”
不过,已经不用老诺安排了,他们身边的康宏毫不犹豫翻过栏杆,跳进了大湖,水花高高溅起,老诺对着其他过来的工人喊:“你们,再下去几个,康老头年纪大了,拉不动两个人。救了人之后就往港湾那边绕,我和恽先生立刻过去接应,女人们也跟上。”
一口气说完,马上又是几个身影跳进了湖水里,恽夜遥也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跟着老诺跑向船停泊的港湾。
谢云蒙此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人在黑暗深处探索着,手里没有可以照明的工具,也不知道脚下会不会有陷阱,他只能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前进。
绳梯下面的空气很沉闷,刑警猜测应该是到了湖底,但他不知道出入口在哪里,整个空间的墙壁上连类似门框的东西都没有,摸上去全部都滑溜溜的,好像有什么粘腻的东西长在上面一样。
刑警先生调整了一下呼吸,朝上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他有点担心恽夜遥在上面的状况,但现在也不好立刻上去,只能努力加快进度。
终于,手指碰触到了一处裂开的地方,谢云蒙用力一推,发出摩擦的声音。
‘原来是从外面被堵住了,看来得使点力气才行!’
使力气刑警先生可从来不怕,他用手确认了一下大概的位置,然后用肩膀顶住墙壁,双手在下面一起用力推,一点一点的加大力量。
慢慢的,摩擦声变成了断裂声,外面大概是横亘着一根门闩,被水已经泡得膨胀了,在谢云蒙的施力下,很快就出现了裂缝,一点一点向外以不自然的弯曲突起、断裂。
几分钟之后,湖水灌进了谢云蒙所在的空间,但没有想象中的大量涌进来,谢云蒙顶开的那扇门也没有完全打开,而是只开了一条缝,除了门闩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将他卡住了。
‘这个是什么?’谢云蒙从外面拉进来一样东西,像是什么帽子上的绑带,很宽很厚,刑警先生仔细摸索,觉得应该是氧气面罩,所以他更用力打开门,把东西往里面拉。
也不知道碰触到了什么地方,刚刚还一片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之间就变亮了,一股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谢云蒙眼前的事物,他瞬间感到心脏一阵抽紧。
也不去管灯光的来源,谢云蒙用足力气把戴着氧气面罩的东西拉了进来,那就是丢失的人头,氧气面罩遮住了人头的整个脸,花白的头发湿漉漉,粘贴在后脑勺上,很长很乱,有好多都纠结在一起了。
头顶处还有几块不自然的斑秃,一看就是一个老人的头,再往下看,脖子下面的断口同样露出一节颈椎骨,皮肤已经泡得发白膨胀,伤口处的血也全都被冲掉了,只留下一些带着血丝的神经和血管挂在那里。
“太恶心了!得赶紧把他拉进来。”一边抱怨着,谢云蒙一边不顾涌进来的湖水把衣服冲得湿漉漉,硬是把人头给扯了进来,门框因此断裂了好几处,估计除了换门之外是没法修复了。
然后他带着人头迅速爬上绳梯,在湖水淹上来之前回到了水缸底下。
刑警把人头丢进刚才言诺谷待着的箱子里,盖上箱盖,这时候他才发现,顶上的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又盖上了,而且好像卡的很死。
只慌了一两秒钟,谢云蒙就开始用力往上顶盖子,可是人在下面,浑身又是潮湿的,根本没有办法施力,刑警先生这回是真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下面的湖水肯定能够将整个空心支架淹没,而上面还有未消散完的二氧化碳,如果不及时打开盖子,他的结局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毒死。
他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所以谢云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寻找盖子的缺陷,那个盖子的边缘与洞口严丝合缝,像个实心木塞一样,上面的人应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塞下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出去。
“看来这个岛上的人真的动手了,小遥你一定要平安等我出去!”想到恽夜遥,谢云蒙浑身的力气好像都回来了,他重新打开箱子胡乱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趁手的工具。
但是箱子里空空如也,除了那个人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最后刑警先生猛的盖上箱盖,搭上锁扣,把整个实木箱子从地上抡起来,朝上面的盖子砸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盖子被刑警先生一点一点硬生生往上砸出去,最后木箱子咔嚓一声,一个角上的两根框架同时断裂,木板也碎了一个大口子,人头从里面滚落出来。
谢云蒙不管不顾,把箱子换了一面,双手抓住缺口的部分,继续往上猛砸!
终于,上面的盖子坚持不住松脱了,谢云蒙忙不迭放下箱子,拎起人头,一推盖子翻到了厨房地面上。
厨房里还是原来的样子,谢云蒙没有心情去观察,一口气冲到旅店大厅里,大厅里只剩下了蜷缩在地上的言诺谷,陶阿姨不知去向。
“人呢?刚才的那个阿姨去哪里了?”
面对刑警先生像吃人一样的表情,言诺谷吓得语无伦次,“你…我……”
“什么你我,快说!”
“她说离开太久了,外面的人会怀疑,所以就端着食物出去了呀,还说很快就会回来。”
“该死,我不是让她不要离开吗?你跟上我,我们一起去外头找她。”
说完,刑警先生转头就向外面快速跑出去,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晃过言诺谷眼前,把准备站起来的男人吓得差点又瘫软下去。
“这,这个……你干了什么?!”
“少废话,快跟上!”
“哦,好……”
“小遥!小遥!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小遥!!”
谢云蒙一声又一声的急吼没有得到回应,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焦虑的,恽夜遥要是出什么事,照他的脾气,肯定会拆了这座人工岛,管它有多少强壮的渔民呢,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等跑到板房前面,言诺谷就剩下趴在地上喘息的份了,不过还好,谢云蒙终于看到码头上隐约有人影,朝这边跑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朝着那边大喊:“小遥,你在吗?!”
“小蒙,是小蒙!我在的,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跟你解释!”
得到恽夜遥的回应,谢云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他回头想要查看言诺谷情况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人头不能立刻带给所有的人看,于是匆忙对言诺谷说:“我手里这件东西,在我没有提起之前,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明白吗?”
“我,我知道了,警察先生,你能不能帮忙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我的腿好痛!”
“你别动,等我一分钟,我马上来。”
谢云蒙跑进板房里面,迅速将人头放进了刚才康桔出来的那间房间里,然后将大门和窗户全都锁死,这才回到外面扶起言诺谷,随便给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等做完这一切,恽夜遥和其他人也回到了人工岛上,恽夜遥问:“小蒙,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又是谁?”
“你先不要提问,小遥,让大家全部做好,我有事情要说。”
“好,大家赶快归位吧,小蒙,你坐中间,还有那个位置上原来的人,你换一下,坐到前面来吧。”恽夜遥指的那个位置,就是言诺谷此刻坐着的位置。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了,谢云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我刚才其实是回到了旅馆里面,想要去仔细勘察一遍现场,结果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众人纷纷摇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发现了另一起凶杀案,如果我没有回到旅馆里,这起凶杀案就成功了。我不管凶手是谁,这样在一个刑警的眼皮底下连续杀人,对我个人来说就是无法容忍的挑衅,而从法律层面来讲,就是十恶不赦。”
“所以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在我讲话的时候,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想到什么线索,可以立刻告诉我,不用顾忌什么,大家都听到了吗?”
环顾一圈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点头,刑警先生转向刚刚从湖里被打捞上来的中年女人问:“在说起这件杀人事件之前,我需要先问陶阿姨一个问题,你离开旅店之后做了什么?”
陶阿姨好像并没有大碍,只是晚风吹拂在身上,冻得有些发抖,她战战兢兢的说:“我本来想先把食物给大家送过来,结果……看到恽先生和小桔好像起了一些冲突,哦…我指的不是那个……”
“我知道,继续往下说。”
“是,刑警先生……”
男性康桔此刻从板房里面拿出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披风,分别披在了陶阿姨和小橘的身上,然后把吓坏了的小桔搂进怀里。
“恽先生觉得小桔连衣裙上的丝带有异常,因为上面有血迹,但是康桔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的道理也不错,我们这里确实经常会杀鱼什么的,而小桔又总喜欢穿着那件连衣裙,沾染上鱼血也是正常的。”
“当时小桔想方便,恽先生为了怕出意外,让我陪着她去了码头那边,结果走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小桔突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把我直接推进了湖水里。”
“你!你撒谎!根本就是你推我的!!”小桔听到这里,一下子挣脱了康桔的怀抱,指着陶阿姨的鼻子就怒吼道。
陶阿姨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她辩解说:“小桔,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能撒谎呀,我一个老阿姨,和人工岛也没什么渊源,就是来打工的,我要害你干什么呢?”
“她…她是过去……唔呕!”话说到一半,突然之间,小桔猛的俯下身呕吐了起来,伴随着胃液,一大摊青绿色的东西涌到地上,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弄得地面一片狼藉。
“小桔,你怎么了?老太婆!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跟我说清楚!!”康桔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冲向陶阿姨,手还没有碰触到中年女人,就被谢云蒙从后面猛的一拉,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半个圈,跌坐在一个工人身上,吓得那个工人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谢云蒙怒吼:“现在情况还没有明了,你专心照顾小桔,其他的让我来问!要是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小心我把你扣起来!!”
康桔还想要冲上去,他的腰被老诺用力抱住,使劲拉回了小橘身边,老诺朝他用力摇了摇头,把他按到椅子上,说:“听话,现在不是犯事的时候。”
“哼!小桔要有什么事?我要那个老太婆的命!”撂下一句狠话,康桔重新把小桔抱进怀里,脸上一副不甘心的神色。
等谢云蒙坐好,恽夜遥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刑警先生随即点点头,做了一个让他安心的手势,才说:“陶阿姨继续说,其他两个阿姨帮忙一起照顾小桔,老诺,你也去帮忙,最好能让小桔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
“我明白了,刑警先生,你继续调查吧!”
老诺立刻开始安排阿姨们的工作,小桔看上去好像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非常难受,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让老诺他们去照顾小桔,谢云蒙和恽夜遥继续听陶阿姨讲下去。
“我,我真的没有害小桔,我可以保证的,请你们相信我!”中年女人紧张的为自己辩解。
恽夜遥安慰她说:“你不要害怕,事实要用证据来证明,不是任何人一句两句话就可以让我们相信的,你现在只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有一点隐瞒。”
“我掉进湖水里之后,只想着赶快游到港湾那边去爬上岸,却没想到一分钟不到,小桔居然也掉下来了,而且她掉下来的样子非常怪异,直接人就往下沉,根本就没有任何行动来自救。”
“我搞不清楚她想要干什么,但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我就游过去使劲拉住她,这个时候正好恽先生和其他人都赶过来了,我们才得救,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没有办法把小桔拖上岸。”
“后来呢?”谢云蒙问。
“老康和几个小伙子合力把我们拉上岸的,然后就一起回来,遇上了你。”
恽夜遥接口说:“过程确实是这样。”
“那么小桔呕吐是怎么回事?她在水里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或者下水之前,陶阿姨你有没有看见她吃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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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上
“那么小桔呕吐是怎么回事?她在水里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或者下水之前,陶阿姨你有没有看见她吃什么东西?”
谢云蒙的问题问的太快,陶阿姨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被推下水之前,没有看到小桔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大部分时间都走在我后面,所以我不能确定她有没有偷偷吃。m.www.uu234.netm.www.uu234.net嗯…下水之后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光顾着拼命把她往上拉,其他的根本没精力去注意。”
“也许……她在把我推下去之后,吃了毒药想自杀?”
陶阿姨的话引来了康桔愤怒的反驳声:“你才吃了毒药想自杀呢!小桔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可以保证。”
“康桔!”陶阿姨转向康桔,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说:“我并没有针对小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当时我被推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朝后面看,也许是有人控制了小桔,再把我推下去也说不一定,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事实情况!”
陶阿姨的这番话,让康桔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他依然不依不饶的说:“你一开始就应该这样说,而不是直接说小桔把你推下去了,让大家觉得小桔就像凶手一样。”
“是,是我错了,总行了吧?康桔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了,刑警先生,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些,你还是问问别人吧!”陶阿姨的已经显得很沮丧,好像是被康桔怼得怕了。
恽夜遥此时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他放在桌子上的丝带不见了,演员先生偷偷观察每个人的身上,渔民们的衣服都比较简单,卷起来的丝带如果藏在口袋里的话,应该会鼓鼓囊囊的。
可是恽夜遥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合适的人选,谢云蒙拉了一下他,问:“你在找什么?”
“刚才从小桔身上剪下来的丝带不见了,我急着去救人,就顺手放在桌子上。”
“对了,刚才陶阿姨就提到你和康桔争论的原因是由于丝带,那丝带到底有什么可疑的?”谢云蒙问。
恽夜遥说:“那丝带中间应该藏着钓鱼线,虽然我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的,不过我可以肯定,丝带上的血绝对不是来自于鱼血。”
“怎么说?”谢云蒙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恽夜遥这边,也让边上的康桔想起了刚才恽夜遥的话,认真聆听起来。
“首先就是血的颜色,鱼血里面多多少少都会夹杂一些鳞片和其他的杂质。其次是血的味道,剪下来的丝带我偷偷闻过,没有想象中的鱼腥味。”
“还有就是血的位置,如果是干活的时候沾染上去的鱼血,那就应该在丝带顶端容易接触地面的地方,就算是有血喷溅到身上,也不可能全部都在丝带与连衣裙的接缝处,衣服其他地方也应该会沾染上。”
“可我观察了小桔身上的那件连衣裙,胸口、裙摆、袖口这些容易沾染上血迹的地方,却一点血都没有,所以我认为,丝带上面的血绝对不是鱼血,更有可能是人血。”
“因为按照血迹的方位,如果小桔按压住一个人,并把丝带绕在他的脖颈处试图将他勒毙的话,这个人嘴中流出来的血,应该正好沾染在目前血迹的位置上。”
“当然我这样说只是假设,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所以,康桔你不用着急,我也相信善良的小桔,不会做出你我想象中的那种事情,如果她真的做了,也不会没发现血迹,还光明正大把丝带暴露在我们眼前。”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康桔问。
“我是想说,小桔也许正在不知不觉的被人利用,她可能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异常,但杀人凶手却在把疑似杀人的证据偷偷加注在她的身上。康桔,如果你真的想帮助我们抓住杀人凶手的话,那就好好回忆一下,你和小桔的行动中有什么可以让人抓住破绽的地方?”
听完恽夜遥的话,康桔陷入了沉思,这个岛上会有谁想要利用小桔呢?他的视线在老诺和康晨之间来回扫视着,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只好一直保持着思考的模样。
恽夜遥等了一会儿,见康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头对老诺说:“李伯伯,你能想起一些什么来吗?”
“不知道,小桔一向和大家处的都不错,再说利用她有什么好处呢?我真的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就把这件事先搁一搁吧。”谢云蒙插嘴说:“大家先听我把刚才在旅店里遇到的事情讲完,再一起来讨论。”
“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赘述了,直接切入正题,我来到厨房里之后,移开水缸,发现水缸底居然是一层透明玻璃,并且卡死在下面的洞口上,所以当我移开水缸的时候,里面的水就全部流了出来。”
“玻璃上有一条裂缝,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烟,我看不太清楚下面到底什么东西在冒烟?所以砸碎了玻璃。你们刚才大概也都听到了我砸玻璃的声音。”
“但砸开之后,我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大块干冰,还在不断融化,整个地下空间里充斥满了二氧化碳,还有一口大箱子。我跳下去确认箱子里的东西,结果却发现了旅店的厨师言诺谷。”
“他的记忆停留在10年以前,应该就是真正的言诺谷,我立刻把他带到了厨房里面,被救醒之后,言诺谷给我讲述了一个他记忆中的故事,他认为就是昨天和前天发生的,可我却发现,他讲的故事最起码和现在相隔了10年以上。”
“谢警官……你,你怎么会?……言诺谷?”老诺这个时候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发直,瞳孔放大,伸出手来指着言诺谷的方向,拼命想要说些什么。
可仅仅过去了3、4秒钟,老诺却猛的向后栽倒在地,手里紧紧捏着一块从厨房里带出来的烙饼,烙饼被他咬了一口,随着倒下的动作被扔到了地上,就在翻倒的椅子不远处。
“老诺!!”谢云蒙和康晨同时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向老诺,而其他人纷纷作鸟兽散,根本不敢去接触倒下去的老人。
当人工岛地面上传来撞击声的时候,鲜血也随之迸裂开来,老诺的嘴、鼻子和耳朵里面都流出血来,沿着脸颊和头发根部一直流淌到地上。
他此刻的状况看上去比小桔糟糕多了,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悲鸣声,一只手死死抓住摔倒的凳子腿,另一只手像鸡爪一样痉挛起来,两条腿乱踢乱蹬。
谢云蒙一把抱起老诺的身体,手迅速抠进他的嘴巴里,把他的人倒置过来脸朝下,拼命想要让他催吐,一股又一股恶心的呕吐物从老诺嘴巴里涌出来,弄得谢云蒙手和胳膊上都是。
可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是无用功了,短短的十几秒钟,老诺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死神镰刀下的俘虏。
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咔咔声,好像喉管断裂一样,嘴巴里涌出最后一股胃液,便不再有任何气息了。
这样一幅场景,就连谢云蒙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何况是其他人,惊慌和恐惧蔓延在所有人的头顶,黑沉沉的天空也变作了一团巨大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倾盆大雨就会将他们和人工岛全部冲散,不留下一丝生命的气息。
所有人,除了抱着小桔的康桔之外,全都离开了位置,在大桌子周围胡乱走动着,工人们不时发出惊呼声,就连一直装作冷酷的康宏,此刻也变成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老头,他把手里的食物扔得远远的,生怕下一个中招的就是自己。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谢云蒙终于再次爆发了,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起来,站在他身后的恽夜遥从未看见过如此愤怒的刑警先生。
他希望谢云蒙可以冷静下来,但此刻的情形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他只能在一边像个木头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年轻的演员先生,和年轻的刑警先生,这两个人还未走上人生巅峰之前,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摆在他们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堑,至少两个人内心深处此刻都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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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赘述了,直接切入正题,我来到厨房里之后,移开水缸,发现水缸底居然是一层透明玻璃,并且卡死在下面的洞口上。www.uu234.net透明玻璃并不是完全密封的,下面有好几条裂缝,还可以看到里面不断在飘散着白色烟雾。”
“为了弄清楚到底什么东西在冒烟,所以我用厨房里的菜板砸碎了玻璃。你们刚才大概也都听到了我砸玻璃的声音,对吧?”
众人机械性的点了点头,谢云蒙继续说:“砸开之后,我才发现下面居然是一大块干冰,而且正在一点一点融化。整个地下空间里都充满了二氧化碳。本来我想等烟雾散尽再下去,或者想办法把干冰弄出来扔到水里去。”
“但我发现下面还有一口大箱子,为了以防万一,我跳下去确认箱子里的东西,结果真的被我发现有人躺在里面,这个人就是在坐的言诺谷先生。”
“他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有轻微二氧化碳中毒的迹象,我估算着,言诺谷应该是我们发现凶杀案离开旅店之后,才被人塞进去的。凶手不可能料到,他会这么快就被救出来。”
“但我有一点很奇怪,言诺谷跟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以前。也就是说,他缺失了从现在往前推算整整十年的记忆,凶手有什么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把他杀掉呢?”
“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他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以防万一呢?而且在这十年里,言诺谷应该是一直被人关在人工岛上,到底是谁把他关起来的?既然他知道的事情可以威胁到凶手,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在过去将他杀死,而要等到现在呢?”
“这些问题全都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把它们综合起来,我却得出了一个我认为非常正确的推断,那就是言诺谷先生,你在对我说谎!”
谢云蒙的眼神咄咄逼人,言诺谷显得更加畏惧了,他战战兢兢的开口:“谢警官,我没有说谎,我在厨房里跟你讲的事情都是事实。”
“有谁能证明呢?”
“……楼…楼上的那个老头……”
在言诺谷回答问题的时候,坐在餐桌边上的某个人开始惊慌失措起来,恽夜遥却假装没有看到,努力把视线定格在言诺谷身上。
他在思考着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以及之前老诺对他们说过的话,有一瞬间,恽夜遥似乎已经找到了正确答案,可是,更多的疑问随着答案一起涌入脑海,让他无法筛选。
片刻之后,恽夜遥碰触了一下谢云蒙的胳膊,说:“言诺谷先生就是言诺谷先生,他没有说谎,他就是言诺谷。”
“怎么说?”谢云蒙很奇怪恽夜遥为什么突然插了这么一句嘴。
演员先生脸上满是不确定的神色,但语气却又截然相反,显得非常肯定。
他突然站起来,对言诺谷说:“言诺谷先生,把你对小蒙讲的故事说给我听,要完整详细的。还有,小蒙,现在停止一切询问,让所有剩下的潜水工人全部去寻找康桔,一定要找到为止!”
“康桔如果跳进了大湖里,早就该游走了,这家伙虽然身体不怎么样?水性可不差!”康宏接上了一句。
恽夜遥仿佛魔怔了一样,反复说着:“他不会逃走,他没有理由逃走!有可能在湖底…也有可能在支架的底部!小蒙,你从支架底下还有没有发现什么?现在马上让人去搜索湖底,也许……但愿我的猜测错了!我怎么那么愚蠢?!怎么就那么愚蠢呢?!!”
“小遥,你不要激动!慢慢说,你到底猜到了什么?”谢云蒙想要安抚他,却被恽夜遥伸出手制止了。
恽夜遥说:“小桔和康桔、老诺和康晨、还有……无辜死亡的彭宣,还有坐在这里的某些人。拼图……应该快要找齐了!还缺一块,一定在剩下的人之中!”
“小蒙,照我刚才说的,把这些人分开来,我需要他们每一组人的故事。”
“分开哪些人?”谢云蒙还是不明白恽夜遥的意思。
恽夜遥也不和他多辩解,直接开始动手,在所有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把拼接起来的大桌子拆分开,一点一点挪到靠墙的地方。然后开始移动椅子。
他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把椅子两两成对放到东南西北各个角上,每一对椅子之间都隔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然后他对谢云蒙说:“小蒙,你带上剩下的潜水工人去找人,水源、言彤、陶阿姨、康伯伯、言诺谷,你们几个坐在这里等着。”
“怎么做?”康宏问道。
“水源和言彤坐在一起,康伯伯你一个人坐,言诺谷暂时先和陶阿姨坐在一起,陶阿姨可以照顾他。”
深夜,人工岛上的调查似乎迎来了新的曙光,恽夜遥到底想到了什么样的推理?我们暂且不得而知,视线转移到板房楼上,在楼下人看不到的房间角落里,老诺和康晨正在爆发一场小小的争吵。
争吵的主题是什么?没有人听得清楚,两个人就像是在小声讨论问题一样,只是从老诺不自然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个老头此刻很生气。
小桔像木头人一样坐在不远处,两个阿姨不知去向,根本没有人看到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
好一会儿之后,老诺突然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他的眼睛发直,瞳孔放大,伸手指着康晨的鼻子,拼命想要说点什么,但声带却像是失去了功能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憋了好久,老诺才总算问出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想法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老诺,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像之前一样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面。刑警问什么让我们一起来照顾小桔?你难道猜不出来吗?他们可没有小豆那么好糊弄。”
“小豆……”老诺喃喃自语。
这个名字一下把他的思维拉回到过去,15年前人工岛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老诺不由得又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靠上冰冷的墙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康晨问:“告诉我吧,小豆去哪里了?你和他到底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过去的康桔回来了……”
“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胡说八道!康桔不可能回来,你死了那条心吧,就算要我的老命,也不可能把那东西交给你!”
老诺爆发出怒吼,顺手拉上小桔朝门外走去,可他还没有走到楼下人看得到的地方,人却猛地向后栽倒在地上,一缕黑色的鲜血从老诺嘴角滑落下来。
康晨漠然站在他的背后,将一样东西丢在地上之后,人也跟着瘫软下去……
时间回到二十几分钟之前,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上,某个人和小船一起逐渐向下沉去,他想要挣脱束缚,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移动半分。
水面下的压力越来越大,伴随着窒息的感觉,男人的思维开始模糊起来,脸也憋得通红。
‘谁来救救我……小桔…悦悦……谁来救救我……’
无声的呐喊,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听到。正当男人以为他的性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一小片红色水藻漂浮到了他面前,就在离嘴唇不远的地方。
膨胀的灰色脑细胞立刻做出本能反应,男人居然把嘴张大,一口吞掉了水藻,然后他停止一切动作和思维,静静等待着死神降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仿佛不再流动,幽深黑暗的水面底下,泛起一阵小小的泡沫,接着,水面上的漩涡越来越大,直到一个人头探出水底。
他的头发湿漉漉遮盖在眼前,只露出半个头颅,就像是黑夜中的水鬼一样。与此同时,好几个人也跳进了大湖里。
浮上来的人深吸几口气,重新潜入湖底,不一会儿,水面上就恢复了平静。
谢云蒙对恽夜遥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他无法立刻确定要不要照着小遥的话去做,但康宏和几个岛上的人倒是十分听话,很快就各就各位坐好了。
康老头不再像刚才那样与刑警对着干,他看着恽夜遥的眼神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当视线转向言诺谷时,康宏又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眼神,仿佛言诺谷是一道让他困惑的谜题。
恽夜遥对剩下的工人们说:“拜托你们了,到这座岛的周边去找一找康桔,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地方,辛苦了。”
其中一个工人说:“虽然今晚的风浪不大,但晚上下湖依旧很危险,我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找一找,至于湖底,晚上真的潜不了那么深。”
工人们纷纷附和他的话,表示晚上找人真的很难,恽夜遥说:“这样吧,你们集中到旅店周边去看一看,尤其是空心支架的外围,尽力而为就行。”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吗?”工人们问。
恽夜遥点了点头,随即他们就去准备潜水用的工具了。谢云蒙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工人们离开之后,他才开口。
“小遥,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我也许可以拼凑出答案来了,幸亏你找到了言诺谷,要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通的。”
“到底是什么?你能现在告诉我吗?”
“小蒙,”恽夜遥突然抓住谢云蒙的肩膀问:“空心支架里面你找到了什么?”
“一个老人的腐烂头颅,被我放在康桔离开的那件房间里了。”谢云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恽夜遥。
“头颅和尸体吻合吗?”恽夜遥迫不及待地问。
谢云蒙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确认。”
“现在就去,小蒙,现在就去,然后把结果告诉我,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不会再有危险了。”
“可是楼上……你不担心吗?”
“没问题的,只要老诺还有一点良知,或者他不是陶阿姨说到那样,就没问题。”
“万一是呢?”
“那就是我的运气太差了,小蒙,你知道我一向好运的,放心吧。”
深深呼出一口气,谢云蒙看了看恽夜遥,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板房楼上走去,四周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行动的方向。
“老诺!!”拿着干净毛毯和衣服的两个阿姨一进入房门,就看到房间里三个人全都东倒西歪的趴在那里,吓得她们差一点扔掉手里的东西。
呼喊老诺名字的那个阿姨赶紧冲进去想扶起地上的人,另一个阿姨则匆匆忙忙去查看小桔的状况。
幸好,小桔没有什么异常,康晨也只是昏了过去而已,但老诺的状况却不容乐观,鲜血从他的鼻孔、嘴角、以及额头上流淌下来,沿着脸颊和头发根部一直流淌到衣领上面。
老诺人还是清醒的,但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死死抓住床架,另一只手颤巍巍指着窗口,昏迷的康晨就靠在窗框下面。
抱起老诺的阿姨以为他同小桔一样中毒了,想要用手去抠他的嘴巴,却被老诺一阵乱踢乱蹬给避开了,没有办法,阿姨只能把他扶到床上,确定身上没有伤口之后,让他平躺下来。
此时小桔已经被扶到了椅子上,两个阿姨处事还算冷静,手脚也挺利索的,简单处理房间里的状况之后,其中一个人便去向刑警报告了。
她刚刚跑出房门,就看见年轻的刑警先生走进了板房东面第二间房间,好奇心驱使,阿姨没有立刻喊住谢云蒙,而是偷偷靠近,准备窥探一下刑警想要干什么?
阿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谢云蒙那边,猝不及防身后传来恽夜遥的问话:“你在干什么?”
“啊!不是,我没有干什么!”阿姨赶紧站直身体回头,她因为惊吓,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心脏也扑通扑通直跳。
恽夜遥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目的,自顾自往下问:“老诺和小桔还好吧?我想过去看看他们。”
“恽先生,不好了!!”
“嗯?”
阿姨这才反应过来,一五一十把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同恽夜遥讲了一遍,然后带着恽夜遥冲进了老诺所在的房间里面。
此时老诺已经没了声响,留守的阿姨正在不断推搡和呼唤他,恽夜遥弄明白状况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指挥两个阿姨带着康晨先到楼下去,自己关起房门来和老诺、小桔待在一起。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2章下(修改版)
(之前的540章因情节有误,稍作了一些改动,望大家见谅)
第五百四十二章真相第一幕
窗外的天空几乎看不到一丝月光,恽夜遥擦干净老诺脸上的血迹,静静坐在床沿上等待,小桔就坐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迷,整个人微微摇晃着。www.uu234.net
恽夜遥已经听过了老诺口中的故事,他现在希望小桔能够开口,说说她所知道的故事版本。因此老诺是否能够立刻醒过来,就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为什么要吃那些东西?那个……只可能是你自己吃下去的,其他人没有机会。还有陶阿姨的事情,你……”
恽夜遥的话说的吞吞吐吐,他并不能完全确定事实,所以希望小姑娘能主动一些。
小桔慢慢停下摇晃的动作,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呕吐给她带来的不适感还没有消退,大脑渐渐在恢复思考能力,这令小桔有些恐惧,因为过去的记忆也随着思考一起侵入了脑海中。
恽夜遥想听什么?他能够猜到些什么?小桔弄不太清楚,照理说来,恽夜遥之前对康桔说的那一番推理,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对过去完全不清楚的他,不可能猜到更多。
定了定神,小桔决定向恽夜遥坦白水草的问题。
“水草确实是我自己吃下去的,就在陶阿姨不注意的时候,我希望能假装身体不适,躲进房间里面休息,我真的很害怕再被问起杀人事件。”
“骗人!”恽夜遥的语气并不犀利,甚至还带着些微并不做作的稚气,如同他把自己和小桔都当成了小孩一样。用这种口气说出来的话,不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小桔说:“水草确实是我自己吃下去的,你刚才不也那样说了吗?”
“我是说你吃水草的理由在骗人!”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他离开你?还是害怕过去的真相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恽夜遥说到这里,低头看着小桔苍白的脸庞,在阴暗的空间里,女人脸上少了几分沧桑,多了一点柔美。
满含水渍的眼眸眨动几下之后,小桔开口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和过去什么关系也没有,你还是去看看小晨的情况吧。”
“你不担心康桔吗?”恽夜遥换了个话题,他可以感受到小桔的悲伤,也可以感受到自己此刻彷徨的心绪,很多事当事人不开口,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确定。
也许是旁敲侧击的问法起到了作用,小桔沉默下来,不再提到依旧昏迷中的小晨。
恽夜遥说:“康桔不可能离开这座岛。”
“为什么?”
小桔突然之间抬头看向恽夜遥,眼中不只有惊诧,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这证明恽夜遥猜对了她的心思。
“你以为康桔听你的话离开了,所以你才会那么安心,可是,如果他没有离开,如果他还没有放弃过去的想法,你要怎么办?退一步来说,即使他的心真的因为你而动摇了,或者他已经不需要再寻求什么真相……这座岛上的人却不愿意再放过他了,你又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桔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回避问题。
恽夜遥站起身来,拍了拍小桔的肩头,只是说:“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无论是你和康桔的爱情,还是这座人工岛上的过去,请你好好想一想。”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小桔一人独自坐在黑暗之中。
看着演员先生离开的背影,小桔轻轻说了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演员先生在小桔房间里停留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楼下的人还在等着他,事件一次又一次的变化,让无辜者觉得迷茫和不安。而那些心中藏着诡异的人,却渐渐开始惶恐了。
因为演员先生的安排,已经若隐若现的触及到了事件的核心,他们弄不清楚,演员先生到底是猜到了正确的答案,还是碰巧为之。
这一点,此刻的恽夜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确实正在接近事实,可就另一方面来说,这个事实仅仅是他自己认定的而已,要如何才能让那些人开口呢?
紧锁双眉,恽夜遥站在走向一楼的阶梯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桔的房门,‘为爱而生的毕方鸟’这几个字在他心中回荡,所谓的‘毕方’究竟指的是谁?
是老诺话语中的小叶母亲和诺诺父亲吗?还是此刻的小桔和失踪的康桔,亦或者是过去的康桔和康晨呢?
这几组人重叠在一起,让恽夜遥迫不及待想要理清混乱的线头,他甩了甩头,继续向一楼走去。
谢云蒙此刻也从房间里出来,跟在恽夜遥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他问:“小遥,我们真的不需要再继续询问下去吗?让言诺谷留在一楼,我总觉得会给那些人动手的机会。老师曾经说过,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往往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般强悍,某些受害者,也往往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你是说……言诺谷会有危险?还是说他会给别人造成危险?”
“两者都有,我也不清楚,总之我不放心这个人,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厨房里就很可疑。你为什么要让陶阿姨照顾他?”
“因为陶阿姨始终都没有害怕过他。”恽夜遥说着,推开了病房的大门,他只推开一条缝,从缝隙中,两个人可以清晰看到陶阿姨与言诺谷坐着的位置。
短短的一瞬间,谢云蒙似乎感觉到两个人特别亲密,他看向恽夜遥,眼中带着询问。
恽夜遥却在反问:“是谁第一个以揭发者的姿态站出来的?”
“……”
“是谁真正把我们引到了红色水藻的话题上面?”
“……”
“是谁提到了老诺始终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小遥,你是想说……”
“我是想说他们在揭发老诺,掩盖他们自己的真相。”
“而老诺故意把我引到人工岛上,是因为他发现了破绽,想反过来揭发他们,掩盖自己身上的真相,这同时也迫使他们提前动手,对吗?小遥。”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很适合当你的助手?”恽夜遥突然问了一句轻松的话,谢云蒙猝不及防,只能朝他尴尬的笑了一下,不过他的意思,刑警先生算是弄明白了。
恽夜遥的矛头直接指向了陶阿姨和言诺谷,谢云蒙一把推开门走了出去,让刑警先生去用他的方法询问,恽夜遥退回到屋子里面,角落里有一个影子正在等着他,这个人像言诺谷一样蜷缩在那里。所不同的是,他浑身湿透,仿如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水鬼。
50年前
槐树林里的二层小楼里面,深夜
父女二人的争吵在继续,甚至发展到了动手,一心一意思念诺诺的女孩拼命捶打着继父,希望可以把男人赶出她的‘地盘’,可男人却像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
最后,女孩打累了,也喊累了,瘫坐在房门口,仅仅只能靠眼神来继续她的愤怒。
等到女孩安静下来,男人才对他说:“真相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后天,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搬家,那里已经准备妥当了。”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诺诺,他一定会来接我,拆穿你的阴谋!”女孩的话语中带着牙齿的摩擦声,恶狠狠抛向男人。
火气在男人心中流窜,可他又能拿十几岁的继女怎么办呢?只能强压住怒火,向后退去,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男人此刻不能再浪费时间,因为天已经快要亮了。
女孩的愤怒一点也没有消退,可她同样也拿继父无能为力,因为继父掌握着她生活的命脉。
继父离开之后,女孩的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挂落下来。她慢慢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窗外老槐树依然矗立在那里,只不过不同的是,老槐树已经没有一片树叶了,光秃秃的树叶让人看上去异常悲伤。
“诺诺,你还会来找小叶吗?”
没有人回答女孩的问题,唯有窗外呼呼的风声,仿若在嘲笑女孩执着的心意一般。
老言走到湖岸边,风浪早已经不再,晨曦照亮了平静下来的湖面,点点晶莹,非常美丽。
“老诺,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诺诺的出航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同样对着虚空问话,老言的心里五味杂陈,为了红色水藻能够带来的财富,他和诺诺早已经疯狂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老言想着,应该是从诺诺去上学之后。
他不清楚城里的学校到底有多好,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去城里上过学,但老诺花了大把的金钱供养儿子倒是真的。
老言扪心自问,当年他培养儿子的时候也没花那么多钱啊!所以他也不明白老诺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关键问题是要赶紧找到老诺和诺诺,不管是生是死,老言都要找到。
不让渔民们出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无辜死去,大湖上可能有比风浪更可怕的危险存在。
老言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开始解开船上的绳索,他的行动不太自然,表情也有些扭曲,一些瓶瓶罐罐从他背包里掉出来,马上又被捡回去。
大湖上的航行同以前一样枯燥无味,老言虽然很多年没有出航了,但他并不怀念这项工作,也不喜欢在湖面上的生活。
要不是为了小叶和渔民们,他才不会回来。
没有打开马达,老言双手用力划着船桨,两条胳膊上肌肉凸起,看他的身形,不比渔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差,一点也不像一个儿子已经20多岁的人。
小船在水面上渐行渐远,它的后路被漂浮过来的水草掩盖了,那些水草颜色暗沉,已经都连根拔起,绞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湖面上的垃圾一样。
没有多久,老言的半个身体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没有渔民看到他的行动,因为所有的渔民都已经回家了,自从昨天凌晨最后一次出航之后,大家全都一致认定,诺诺和他的父亲已经葬身大湖,再没有回转的可能。
渐渐的,老言深入到湖中心,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笼罩在他前面,既不是海市蜃楼,也不属于渔村,形状就像老言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大桥模型。
第一次看到还没有完全竣工的实物,老言愣在当场,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湖面上,正在慢慢浮起一个黑色的头颅,他的长发披散在水面上,遮住了眼睛,好像水底漂浮上来的‘幽灵’一般。
头颅直盯着老言的方向,无声无息的游动过来,直到藏在水底下的手臂攀上船沿,老言才发现异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诺诺呢?他有没有在你身边?”船上的人焦急的问着,双手用力将老诺拉进船舱里面。
老诺浑身湿漉漉的,上衣已经不知去向,身上还有很多血口子,船上的人发现他腰上缠着一根蓝色的带子,一头已经松下来了,好奇的想要用手去扯,却被老诺一巴掌打开了。
看着对方警惕的眼神,老诺解释说:“刚才我好不容易找到诺诺,想要用这个东西绑住他,把他拉上岸,我和诺诺两个人的船都翻了,唉!可惜,浪头实在太大,我没能把他救上来。”说着,老诺向对方展示带子上被撕裂的地方。
救他上来的人没有犹豫,立刻抓起船桨,想要再次划船去找诺诺,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船桨被大把的水草给缠绕住了,赶紧蹲下身去解决。
老诺默默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刚才还颓废的他,此刻双眼放光,两只手也在微微颤抖。腰带被他一点一点解下来,紧紧抓握在双手之间,老诺等身体靠近对方,毫无预警之下,他将腰带缠绕在对方的脖子上,用尽力气拉扯。
被勒住的人双脚乱蹬,双手条件反射死死抓住脖子上的丝带,眼珠向上翻起,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声。
“老诺……你,你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风中的哭泣传入耳中,老诺闭上了眼睛,他在哭,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泪雨滂沱。
他冒着生命危险出航,躲藏在湖底,就是为了把船上的人引到这里来,杀了对方。这样悲伤残忍的事情,在诺诺出生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所有人都会以为老诺已经死去,本来,他不想让诺诺知道这一切,可惜事与愿违,倔强的少年尾随而来,揭穿了他所有的一切秘密……
一天一夜之前
深夜的湖面就连卷起的浪头都是乌黑色的,诺诺双手死死抓着唯一的船桨,另一根船桨已经不知道被风浪冲到哪里去了,小船在水面上像陀螺一样旋转,唯一的一根船桨完全不足以控制方向。
船尾的马达不停轰鸣,此刻已经成为诺诺无法阻止的障碍,由于它的推动,小船根本不可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父亲你在哪里?如果再找不到你的话,我真的会死在这湖面之上”诺诺朝着远方的地平线呼喊着,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呼喊声,风声裹挟着大湖的怒吼,将诺诺击打得头晕目眩。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觉得整个身体都已经失去知觉,不再属于他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他的船狠狠撞在一根突出海面的柱子上,小船瞬间翻覆,诺诺也被甩到了水里,本来这应该是雪上加霜的事情,却没想到边上居然有向上的阶梯。
诺诺摸到可以用手支撑的地方,露出水面,抬头向上看去,上面一大块平坦的甲板让他欣喜若狂,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这也许是一艘什么人驾驶的大船。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爬上阶梯之后,上面居然是一座人工岛,还有大大小小的房子,虽然大部分都只是骨架,人工岛甲板也有很多残缺不全的地方,但基本的构造都已经完成了。
诺诺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记忆慢慢清晰起来,他感觉眼前人工岛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思考之下,小叶这个名字猛的跳了出来。
“对啊!就是在小叶家里,言伯伯桌上看到的,难道这里是言伯伯偷偷建造的?”
在猜测的同时,诺诺也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父亲老诺正站在人工岛的中央,和另一个他熟悉的人在说话。
诺诺悄悄走过去,人工岛上的风声很大,他听不清楚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同样是因为这风浪,所以老诺也没有听到诺诺的脚步声。
等到双方相距只有几步远的时候,诺诺藏进了一间没有建好的仓库里面,木板挡住了他的身躯。
“老李,这件事无论如何要拜托你,再做一些成品,把那些水藻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卖出去,现在人工岛的建设还缺很大一部分资金,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拿一些贷款。”
“以你的名义肯定不合适,老诺,再说将来你一个人也背不起这些债务来。”
“那要怎么办呢?”
“这件事……可以从小贵那里入手。”
“你是说老言的儿子言贵?”
“还有你的儿子康诺诺,人工岛以后只能靠他们两个,那些渔民们可以出力筹资,具体的事情我去办,剩下的人想要留一条活路,一定会听我们的。”
“可是你呢?做完这件事之后你要到哪里去?”
“这个以后再说吧,老诺,你冒险出航,老言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觉得那老家伙可没有他儿子那么好说话,可能已经发现了水藻的事情,诺诺经常偷偷去他那里,你没有问一问吗?”
“那孩子一心一意想着小叶,这件事就已经够我发愁的了,怎么可能再去问他别的?”老诺手一甩,把嘴上的烟屁股扔到了地上,接着说:“诺诺是个嫉恶如仇的孩子,不能让他知道真相,知道钱是怎么来的,这个人工岛只能先由我们俩来管理,如果将来实在没办法的话,就交给小贵。”
“那小子心地是不错,可为什么那么想挣钱呢?”
“我怎么知道?以后再慢慢说吧!只是可怜了渔村里的那些渔民,我们俩真的是造了一个大孽!”
老李明显不同意老诺的说法,他反驳:“这怎么能算是造孽呢?让他们有机会到城里去打工,不比在渔村里耗着好呀!”
“可那不是他们自愿的,而且湖里的这些鱼虾……我们真的要把红色水藻铺开来养殖吗?”
“你还没到糊涂的年纪呢,捕了一辈子鱼,居然可怜起鱼虾来了!到时候按照原计划,不管大湖里变成什么样,在人工岛周边的鱼虾足够你们捕捞的,不会绝种。”
“但愿如此吧,希望剩下跟随我们的人能多一点。”
老诺说完,老李就朝着人工岛东面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走去,诺诺的船撞在西面码头边沿,他不可能看得到。
就在老李刚刚走远,老诺就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你出来吧!”他早就发现了身后有人,但出于某种担心,他没有声张。
诺诺是个聪明的孩子,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事,虽然具体细节还无法组合出来,但一向兢兢业业为渔村着想的父亲,居然为了挣钱不择手段,诺诺的心像撕裂一样疼痛。
当老诺回过头来看到自己儿子时,他也吃了一惊,“诺诺?你…你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我是担心你,偷了言伯伯的船!”
“我就知道,那艘船留着早晚会出事!”
“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一直以为言伯伯在偷偷研究那些水藻,想要祸害渔村,小叶妹妹也一直这样以为着,可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你?小贵是不是你们的帮手?你们为什么要祸害他?”
“诺诺,你轻点,老李会听到你说话的!”
“我不怕!你告诉我是不是老李欺骗了你?我去找他算账,我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诺诺!这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渔村里面,这样一点前途都没有!”
“用大家的牺牲来换我的前途吗?爸爸,你清醒清醒吧!我们不能够做这样无耻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吗?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无论多少罪孽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你就安心享受我给你的东西就行!”
诺诺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完全听不进父亲的辩解,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刚刚老李进去的那栋房子上面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默默看着两父子争执,一声不吭,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最终,依靠水藻提炼出来的致幻剂,所得到的财富究竟该归谁?现在还没有一个定数,让他们去争执吧,黑影微笑着,轻手轻脚离开了屋顶。
诺诺想要回到渔村去报信,老诺一定会阻止他,黑影深信这一点,至于紧随而来的老言,很快就会成为湖底的亡魂,根本就不足为虑,所有的一切都是老诺做的,与他根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死亡发生得太快了,小船上的两个人都来不及反应,小船就像一片落叶一样翻倒在湖面上。
被勒住脖子的人已经奄奄一息,而另一个,那个双手紧紧绞缠着丝带的男人,却于他之前先行一步。
小船翻覆的时候,仅剩的那一根船桨狠狠击打在杀人者的头上,顿时脑浆崩裂,鲜血染红了整片的湖面。
两个人就这样双双沉入湖底,逐渐腐烂,成为了鱼虾和水藻的食物……
视线回到2011年,板房大厅里面
恽夜遥蹲在喘息的人前面,用手撩开他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露出那张脸色很差,眼睛却很明亮的脸庞,问:“康桔,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没料到有人会要杀我!”
“杀你的人是谁?”
“是……”
“说出来吧,要不然你和小桔都要背上杀人的罪名。”
“你是在威胁我吗?”
“你现在的情况,我还需要威胁吗?”恽夜遥站起身来反问:“老诺死了,康晨昏迷不醒,在我们询问你的时候,你又突然跳窗逃跑,现在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小桔,你如果不开口说实话,小桔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
“怎么?还不想说吗?”
“你骗我,不可能有人会想去杀老诺,你们一定是把他藏起来了。”
“不要那么早下定论,跟我去楼上看看,或者出去听听众人的意见,怎么样?”
“……我不去,小桔在哪里?”
“我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她相对安全一些,她为了给你拖延时间,不惜找机会把陶阿姨推下大湖,还吞下水草假装中毒呕吐,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证明她的清白?”
恽夜遥的话让康桔动容,但他依然在犹豫,在质疑,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让我先去见见小桔。”
“你必须先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们。”
“我只是想见见她,不想再逃跑了!”
恽夜遥露出无奈的神色,说:“对不起,康桔,我办不到!”
“你又不是刑警,你有什么权利……”康桔怼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之间停顿下来,然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双肩,颓然放弃了抵抗。
“好吧,我告诉你一切,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小桔的安全。”
“这个完全没问题。”
接下来,恽夜遥听到了一个完整的,关于小豆和悦悦的故事。
“15年前,我是城市里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虽然有一间自己的老屋,但却生活窘迫,到处混吃混喝,就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没有。所有的经济来源仅有父亲留给我的一遗产。”
“可笑的是,我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他经常提起小贵和诺诺这两个名字。我已经不记得悦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我的生活?反正自己很享受她的照顾就是。”
“你的本名叫什么?”恽夜遥问。
“小豆,在我周围的人都这么叫。”
“姓呢?”
“康,那是父亲临终时告诉我的,至于全名怎么念,他始终都没有说。”
“我父亲和我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大而且明亮,悦悦也经常夸赞我的眼睛漂亮。”
“悦悦和楼上的小桔是同一个人吗?”
“对,不过15年前的悦悦要更加娇小可爱,更像一个城里姑娘,她的父母都是医院里的护工,因此她也十分勤劳能干……真怀念那时候的生活啊!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怎么到人工岛上来的?”
“恽先生,请你不要这么着急好吗?回忆是需要时间的,反正已经决定说出真相了,你就不能让我慢慢道来吗?”
“可以,你说吧。”恽夜遥搬了把椅子坐下,耐心聆听。
康桔继续说:“我是个很贫穷很懒惰的人,不喜欢出远门,但我有一个心心念念一直想去的地方,那就是大湖北岸父亲的故乡,某些原因让我想要了解父亲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想这个原因,就让我等到案件了结之后再说出来吧。”
“为了能够到故乡去看一看,我拼命的攒钱,甚至让悦悦承担了我全部的生活费。这样说起来,遇到悦悦真的可以算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她从不和我计较,无论是生活还是金钱上面。”
“有一天,我告诉悦悦说,我在银行转了155块6毛8分钱,我们可以租一艘船去大湖北岸了,15年前,物价还没有那么高,我信心满满的以为这次一定可以成行。”
“悦悦一开始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她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和我一同前往。我们俩在确定行程一个星期之后,就出发了。那天也像你们来岛上的头天一样,天空阴沉沉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雨。”
“我们租了一辆车,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大湖南岸,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可事与愿违,大湖南岸根本没有租船的人,我和悦悦找了半天,只找到一艘小破船。”
“悦悦想要劝我回去,可是箭在弦上,我不想放弃,所以努力说服悦悦帮我回到镇子里面去买修补船的材料,悦悦说,如果身上剩下的钱够,就把船修好了,去大湖北岸。如果身上剩下的钱不够,就一定要我跟她一起回去。”
“我满口答应之后,悦悦才动身前往镇子里,而我留在湖边等着。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这个大男人不自己去买?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这个病恹恹的样子了,根本走不了长路。”
“在悦悦离开的时间里,我试着自己找材料修补破船,幸运的是,被我找到了木板和绳子,自己鼓捣一番之后,居然真的把船开出去了。我本来只想试一试的,没想到船被湖上的风一吹,居然吹到了湖中央,而我又没有准备船桨,用手根本就划不回去。”
“事情就这样令人焦灼的往前发展,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镇子里回来,而我离岸边越来越远,随时随地都可能沉入湖底。老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划着一艘覆盖着雨伞的大船,救起了我,也救了在岸边惊慌失措的悦悦。”
(小豆和悦悦的故事之前我们已经讲了很多,接下来的叙述,我会跳过一些大家已知的部分,让康桔挑重点说。)
“……在人工岛上安顿下来之后,我们见到了胖胖的叶阿姨,她是岛上唯一的画工,也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人工岛很可能与过去相关的人。”
“第一天晚上,叶阿姨主动给我们看了一把伞,那把伞上画着毕方鸟,但我关注的却不是画的有多好,而是毕方鸟身上红色的羽毛所散发出来的味道,那味道我曾经闻到过无数次,有点腥腥的,但却和鱼虾的味道不一样,就在我父亲的木柜子里面。”
“我也闻到过,”恽夜遥说:“陶阿姨给我的红色水藻、大湖的湖水里面、还有那把被小桔拿走的伞面上。”
康桔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那把伞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继续往下说吧!”
“呼…好吧,我马上提出要买下那把伞,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我根本就没有钱。只是想试探一下老诺的反应,结果他很紧张的就把伞收回去了,这更加让我确定人工岛一定与过去的渔村有关。”
“你以前从来不知道人工岛的事情吗?你父亲没有说过吗?”
“没有。”
“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就不赘述了,咱们来说说重点吧,第一天晚上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悦悦一起床就摔了一跤,本来没什么大碍,岛上的人帮忙草草处理一下就行了。”
“但是却因为这一跤,打断了我与叶阿姨的沟通,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来自于哪里,拿出毕方伞也是为了试探我。第二天凌晨时分,我在房门底下捡到一封信,便去了叶阿姨的房间。”
“这件事老诺他们都不知道,是偷偷进行的,叶阿姨也没有声张,从她的口中,我了解到父亲名叫康诺诺,早在30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她与康诺诺从小就相识,留在人工岛上就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悦悦就出事了,安顿好悦悦之后,那天早上再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一直到中午,我才了解到两件事,第一,旅店里的厨师言诺谷也是了解过去的人。第二,悦悦结识了一个名叫康桔的人。”
“这个康桔真的是很奇怪,明明是个男人却要伪装成女人,还与当时只有15岁的康晨谈恋爱。”
“你确定当时康城是15岁?”
“当时岛上的人都这么说,康晨本人比一般15岁的少年还要长得高大一些,如果有错的话,那也只会大于15岁,绝不会再小了。”
“那么康桔呢?你能确定他是个男人吗?”
“嗯,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当时我是非常确定的,因为我在岛上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发现他的身板就跟男人差不多,除去脸有一点秀气,其他的真的感觉不出是一个女人。”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康晨因为悦悦和康桔拉了一下手而大发雷霆,甚至把叶阿姨都打伤了,还气跑了康桔,最后不得不放弃原本离开人工岛的计划,留下来照顾伤者。”
“康晨的医术很好吗?”
“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在行,我亲眼看到他疗伤,手法十分熟练,是老诺从小教他的。”
“老诺姓什么?”
“我想想,他姓李。”
“现在的康晨和老诺还是过去的那两个人吗?”
“康晨确实是过去的人,老诺我不确定,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告诉我现在的老诺就是过去的老诺,但我始终保持着疑惑。”
“假设他们骗了你,你认为老诺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是谁呢?”
“也许是过去的康宏吧,因为只有他与老诺的年龄相符,外貌特征也差不多。”
“可岛上有一个康宏啊!”
“所以这就是我弄不清楚的地方了。康宏和老诺一直都在岛上,可我却始终怀疑他们的身份有猫腻。算了,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就你们自己去调查吧,我来说说15年前的凶杀案。”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3章下(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三章真相第二幕
在聆听小豆继续往下讲之前,我们来看看谢云蒙那边的进展状况。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此时,刑警先生正把一个可怕的东西扔在康宏面前,吓得康老头差点没摔到地上,那东西就是他从水底下找到的头颅。
白发苍苍的头颅眼睛直盯着康宏,那看不到眼黑的瞳孔中,似乎有无数怨恨蕴藏在里面。
“你,你这是干什么?!”康宏拼命向后倒退,一边质问谢云蒙。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人。”谢云蒙轻描淡写的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放松,朝前跨了几步,他的动作压迫着康宏的神经。
“我不认识,烂成这样谁认得出来?赶快拿走,让其他人辨认去!!”
“你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你不认识还有谁认识她呢?这个头明显来自于一个女人,而且年纪已经很大了,你看她的头发,全都是花白的。”
“脸虽然烂掉了看不清楚,但骨相和头发不会变吧?康宏,你最好老实交代,她到底是谁?是不是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老诺从来就不让我们进去,我怎么可能会认得她?”
“是吗?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吗?这个人姓叶,对不对?而且她是以前岛上唯一的画工,也是康桔的老师。”
当谢云蒙说出死者身份的时候,可以看到康宏身体猛的一颤,脸色瞬间像死人一样灰白,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被救起来不久的言诺谷。
言诺谷情绪十分激动,跌跌撞撞扑向地上的人头,嘴里还喊着:“是叶阿姨,我认出来了,叶阿姨昨天还活着,她怎么会被人砍下头颅呢?”
可人还没有扑到地上,后背的衣服就被谢云蒙一把拉住了,刑警先生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顺便放回原来的椅子上,对陶阿姨说:“照顾好他!”
“是,是的,谢警官。”陶阿姨慌里慌张的回答。
然后,谢云蒙继续回到吓傻了的康宏面前,对他说:“10年前,在坐的大部分工人都还没有招聘到这所岛上来,知道过去的人应该只有你、老诺、康桔和康晨。”
“康桔失踪,老诺死亡,康晨昏迷不醒,小桔也遭到了暗算,那么剩下的事情,我不问你还能问谁呢?”
康宏此刻已经完全忽略了刑警的咄咄逼人,只在于他话语中的内容,“老诺……老诺死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是你们让他和康晨上去照顾小桔的,那么短的时间,谁会去杀了他?”
“人工岛已经被我搜遍了,包括厨房和卫生间下面的地下通道,就连湖底下,工人们也都下去过两次,不可能再有什么暗鬼。这两个人,我倒认为很可能是找机会自相残杀。”
“你简直胡说八道!这里有什么能让他们自相残杀的理由?一座破败的人工岛!难道他们要抢这些鱼虾吗?”康宏对谢云蒙的话完全表示出了不可思议的态度,人也由向后退的动作,变成了上半身前倾,双手握拳。
其他人则躲得远远的,全都缩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吭声,反正目标不是自己,少说话比多说话总要好,陶阿姨由于紧张,紧紧握着言诺谷的手,倒是言诺谷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他也就放弃了。
谢云蒙把一块红色水藻扔到了康宏的面前,说:“这东西身体里可以提炼出致幻剂,陶阿姨在码头上曾经对小遥说过,你们利用他制作的染料,卖到城市里去牟取暴利,我认为有可能还涉及非法制售毒品药品的罪名!”
“我们……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完全都是老诺在做主,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康宏极力否认,但他的眼睛却不自觉看向了陶阿姨,瞳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谢云蒙始终在仔细观察着他,也没有漏掉陶阿姨的一举一动。
还没有等康宏继续往下说,陶阿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谢警官,我没有……”
“陶阿姨,你不用担心,你在码头上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们也无妨,你所提供的证据很有用,就算不涉及杀人案,我想人工岛上这两个老头,在监狱里蹲的年限也不会短!”
可陶阿姨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放心,她继续辩解说:“我真的没有说谢警官你说的那些话,我只是跟恽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那么你的猜测是什么呢?能在这里复述一遍吗?”谢云蒙转头问她。
中年女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是很想说明自己的原话是什么,但看着康宏越来越质疑和愤怒的眼神,她瞬间意识到,说出来只会越描越黑。
“……谢警官,我,我只是不想要你……过度夸大渲染我的话,让人误会。”最后,中年女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本以为谢云蒙会跟着继续问下去,但结果刑警先生又放过了她,问康宏:“你现在可以说说这颗头颅究竟是谁了吗?”
“确实是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但我……不清楚她究竟姓什么!”康宏从牙缝中挤出了话语,然后对谢云蒙说:“谢警官,我想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能跟我到板房里面去单独谈一谈吗?”
“不行!板房里面暂时不能进去,你和我就到边上去谈吧。”
谢云蒙指了指板房侧边和仓库之间的夹缝,他和恽夜遥曾经躲在那里偷听吵架,那是个很偏僻的位置,既可以让其他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又可以监视在场所有人的动向。
康宏点点头,同意了谢云蒙的建议,跟着他向板房侧边走去,路过几个工人身边时,谢云蒙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意思是让他们可以放松一些,人工岛上的事情应该与他们无关。
还有一点,把康桔救上来,偷偷藏在板房大厅角落里,也是这几个工人帮的忙,目前看来,也许只有这座岛上服务年限比较短的人才更可信,当然这话不能说是绝对。
恽夜遥正在板房里面询问康桔,谢云蒙这个时候可不能打断他们,工人们识趣的挪了挪位置,离谢云蒙所去的方向远一些,眼睛不由自主跟着刑警先生一起移动。
等到拐过房子侧边,康宏斜靠在墙板上,露出了一幅与以往不同的姿态,说道:“谢警官,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谢云蒙自然是表示愿意听,于是他继续说:
“我不是15年前的那个康宏,我来自于50年前,来这座岛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弄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
“说下去。”
“呵呵,现在有兴趣了吗?不过,我很怀疑,谢警官,你是否会全盘相信我说的话?”
“不会全盘相信,但我会根据得到的线索和证据综合起来分析,判断出最正确的答案。”
“你倒是挺老实。”康宏‘表扬’了谢云蒙一句。
刑警先生明显不喜欢他的态度,说:“你最好还是严肃点,快点把话说完。”
“我的父亲原本是大湖北岸渔村的村长,姓言,我是他的小儿子,叫言贵,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是我母亲领养来的孩子,叫言彤……”
事件到现在为止,我们终于看到了关于小贵的信息,小贵居然还活着,而且就在谢云蒙的面前,那么从他的嘴巴里,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信息呢?
50年前的真相已经开始浮出水面,15年前的杀人真相又是什么呢?小豆和小贵真的可以给演员和刑警提供正确答案吗?
还有楼上的老诺和康晨,他们的状况又如何呢?
板房二楼上面
康宏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周围寂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光亮,似乎他已经被其他所有人给遗忘了。
原本充满活力的年轻男人一动不动,在他的床边地板上,躺着彭宣已经冰凉的尸体,大片的血还残留在尸体胸口上面。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吹动了两个人的衣襟,还有盖在彭宣脚上的床单。
一个人影轻轻打开房门,走进房间里,这个人身形不高,还有些微驼背,手里提着一盏油灯。
他是先是走到康晨床边,给他检查了一下,也许是发现年轻人没什么大碍,所以转而蹲下身体去检查彭宣尸体了。
这个人把油灯放在一边,摸索着解开尸体的上衣纽扣,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像酒精棉球一样的东西,开始给尸体擦拭伤口周边,一边擦还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
他背对着窗口,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动作上,脸埋得低低的,肩膀由于擦拭的动作在不停耸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慢慢的,漆黑的窗口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隐约有什么在微微晃动,连带窗帘也一起漂浮起来了。
伴随着窗帘运动的方向,看不太清楚的轮廓向坐在地上的人背后靠近,他手上缠绕着一样东西,雪白的颜色在夜晚很明显。
正当这东西即将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影子脚边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紧接着,影子猛地朝地面上坍塌下去,刚刚还低头擦拭的人,此刻行动像闪电一样,扑向影子死死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尖叫传到外面人的耳朵里。
一番挣扎与缠斗之后,趴在上面的人倾身凑着影子耳边说:“你太贪婪了,我必须借用刑警的手除掉你,抱歉!”
“唔唔!”
“嘘……”
小豆的叙述:
“接下来,我就开始说说15年前发生的那桩凶杀案,那是在我到达人工岛第二天,悦悦和康晨吵架之后,我和言厨师一起进入厨房,想要帮他的忙。”
“当时厨房里有三个阿姨正在忙碌,里面又脏又湿,尤其是后面的小仓库,堆满了腐烂的鱼头。不知道为什么,言厨师进入厨房不久之后就溜走了,把活都推给了我和阿姨们干。”
“一开始还好好的,就在我接近厨房里那口大水缸的时候,其中一个阿姨与我擦肩而过,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我感觉她的样子很紧张。”
“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子?”恽夜遥问。
“我没有仔细看,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水缸里面,因为我发现水缸里漂浮着一具无头尸体,那样子真的是恐怖极了,脖子处的切口不像是被刀切断的,而像是被什么人用蛮力给拧断的,颈椎还露出了一大截。”
“他的身体蜷缩着,膝盖抱在胸前,都被掰断了。双手中握着一把厨房里的尖刀,刀尖从他的脖子下面扎入,颈椎上面刺出来。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当时尸体的模样,真的是太恐怖了。”
“一般人见到尸体都会吓得不该再看第二眼,你怎么能看得如此仔细?”恽夜遥问。
康桔苦笑了一下说:“恽先生,因为我想确认尸体的身份,我真的很担心他就是康桔!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出于何种感情会有这样的担心,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但就是非常强烈的不希望他死亡。”
“再说我也不是立刻就去确认尸体的,一开始我和普通人一下吓得屁滚尿流,瘫坐在厨房地面上,另外一个阿姨也被尸体吓得不轻。”
“不是有三个阿姨吗?”
“是,我差点忘了,当时一个阿姨从正门走了,我不清楚她是否看到尸体,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另外两个阿姨都在厨房里,但我发现尸体之后,厨房里就剩下一个阿姨了,失踪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就是从后门跳湖走了。”
“缓过劲来之后,我去查看尸体,接着发现水缸下面好像压着黑色毛发,不像是马尾毛,更像人类的头发。我正想用力推水缸,这个时候康晨和老诺从外面冲了进来。”
“康桔,你稍微等一等,你说的事情确定发生在15年前,对吗?”
“是啊!”
“那时候康晨和老诺的关系亲近吗?”
“嗯,怎么说呢?还是比较亲近的,要不然老诺不会把自己的医术教给康晨。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康晨心里也许更喜欢康宏,我听过去的人说,他和康桔都是康宏从小带大的。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不能太过于相信。”
“我知道,你继续。”
“就在我准备推开水缸的时候,老诺和康晨进来了,老诺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拉开我,把我甩到厨房门口,这老头真的力气很大,康晨也是。”
“你们起冲突了吗?”
“没有,因为我马上就从地上爬起来‘逃’走了。”
“什么?你逃走了?那不是告诉他们你是凶手吗?”恽夜遥有些好奇,康桔接下来会说什么。
康桔说:“承担杀人罪名我一点也不怕,他们又不是刑警,我害怕的是悦悦出事。就像你判断的那样,我深爱着悦悦,为了她平安可以放弃一切。”
“那么刚才你也是真的想走喽?”
“是。”
“不是,你想吸引那些杀人者,保住康晨的性命!”
“你……”康桔一下子语塞,讲不出话来。
恽夜遥继续说:“我猜对了,你和康晨也是有感情的,不是爱情,是亲情,因为他过去帮了你。而且,为了帮你,他放弃了和老诺的同盟。”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蒙说过,言诺谷失去了十年的记忆,在没有听到你的故事之前,我们不会怀疑什么,但是,你确定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那就等于告诉我,现在岛上的康晨不是过去的康晨。”
“小蒙曾经在市里面见过康晨,确认过他的身份信息,他确实是二十五岁,而过去的康晨离开人工岛是在十五岁之后,也是很多人确认的事实。两下比较,康晨的年龄就对不上了。我想这一点不管言诺谷有没有自觉,他都只能选择撒谎。”
“言诺谷是哪里冒出来的呢?”康桔自言自语问道。
恽夜遥看着他,反问:“你不知道他一直在岛上吗?”
“不可能!恽先生,言诺谷绝不可能一直在人工岛上面!他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是康晨亲手杀掉的。”
“具体说说。”
“厨房里发生事情的时候,悦悦正在旅店楼上帮助康晨照顾叶阿姨,我听到了她的尖叫声,所以不得不冲出去看看情况。康晨离开叶阿姨房间不到五分钟,悦悦就发现叶阿姨中毒了,期间悦悦自己给她换了一次纱布。”
“纱布是康晨留下的,我很清楚悦悦绝对清白,凶手就在康晨和老诺两个人之中,理由是他们发现尸体之后,居然隐瞒了岛上其他工人,把消息封锁起来。而且他们几乎是紧跟着我冲进了叶阿姨的房间。”
“叶阿姨死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中毒的事情也给她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这些年来一直卧病在床,她就是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老诺和康晨虽然细心照顾她,但我始终怀疑,当年的毒就是他们下的,为了让叶阿姨失去行动能力,控制在他们手心里。”
“发现人没死之后,我和他们在楼上互相指责,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悦悦,转移他们的矛头,老诺和康晨也没有咄咄逼人,我们居然很快达成了一致。当时我的想法是:只要他们想办法让我留下下来,并告诉我过去的真相,尸体的事我可以帮着隐瞒。”
“但事情往往不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楼上的事情刚刚处理完,言诺谷他们就回来了,老诺不得不出去应付,我和悦悦也被康晨赶出了房间。三个阿姨只回来了两个,看上去很自然,也不像发现尸体的样子。我不知道老诺有没有和她们通气。”
“后来,我跟言诺谷再次回到厨房里,言诺谷给我简单讲了过去的事情,就和老诺说的差不多。悦悦一直跟在我身边,她还不知道厨房里有尸体。听完言诺谷的故事之后,我假装离开厨房,其实根本就没有走远,因为我一直很在意水缸下面的头发。”
“我和悦悦就藏在了旅店东面柜台下,明明活已经干完,言诺谷却还在厨房里待了好久,我隐约听到对话声,但听不真切。大概十来分钟之后,我看到康晨走进了厨房过道。”
“于是我让悦悦若无其事先回客房,自己偷偷跟在康晨后面,那小子真的是诡异得很,他先是趴在厨房门口窥视,然后突然就冲进去了,厨房里发出很大的打击声。我当时就猜测言诺谷可能会出事。”
“但我不敢贸然跟进去,厨房里还传出来康桔的声音,好像是在劝架。等声音平息下来之后,我才走进厨房,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到如今,我还在后悔当时没有立刻冲进去。”
“康晨打死了言诺谷,还把他和康桔一起推进了大湖里,厨房后门外栏杆上有很多血迹,地上也是,我怀疑康桔也受了重伤,但康晨一直不肯跟我说明当时的状况。”
“康晨看到你是什么反应?”
“一种近乎于绝望的状态,我觉得,如果没有人工岛的牵绊,他有可能会随康桔一起离开,所以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为了自己,也为了帮助康晨重新振作起来,我跟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来扮演今后的康桔,他配合我调查过去的事情,一开始他不相信我能做到,同时言诺谷的事情我们也没法跟老诺交代。恽先生,你能猜出后来他为什么愿意相信我了吗?”
“当年的康桔……除了肤色之外,我想五官和你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而且你们俩的身形应该也差不多。”恽夜遥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你们要伪装没有人工岛管理者的帮助是不行的。”
“老诺并没有帮我们。”
“我明白,可人工岛的管理者很快就易主了,对吗?”
“呵……算是吧。”康桔的回答显得凌磨两可。
“你会一点化妆的技法,也有些演技,至少伪装一个相似的人不会太难,可我认为康晨绝对不会把你当做替身,他不过是以此来警告自己不可以忘记爱情的初衷而已。”
“你错了,当年康晨是真的接受了我,他像保护康桔一样保护我,而且为了我不惜一切代价。”
“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始终只有康桔,不是你,你有这种感受,只能说明你在这些年里,对自己的身份已经出现了错位,是你变了,康晨一直都没有变。”
“你的猜测好像会过头呢!”
康桔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他回避了恽夜遥的目光,好像很冷一样单手抚上肩膀。
他问恽夜遥:“这样说的理由是什么?”
“康桔是个女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肯定!”
“你说什么?!那么康晨他……”
恽夜遥对着康桔…不,现在应该叫他小豆了,我似乎已经顺嘴,改不过来了呢!抱歉,接下来,就让我们叫他小豆吧。
恽夜遥拉下小豆悬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微笑着说:“小豆,康晨试探过我和小蒙的感情,因为他看出来我爱着小蒙,却看不出小蒙到底爱不爱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的行为向我表明了,他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他太过于直白,而真正和我一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直白的。我从他身上可以看出过去康晨的样子,你可以理解吧?”
“可以。”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隐隐觉得康桔应该是个女人,发现你的时候,其实我心里非常吃惊,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但现在,我确信了。康晨深爱着康桔,你爱着悦悦,你们俩的感情完全不可能互相替代。”
“唉!随便吧,我也不想就此多说什么。”小豆回答:“恽先生,总之,就是这样,我保护了康晨,老诺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扮演言厨师和康桔两个角色,但过去的真相依旧离我很远,我还偷偷去过大湖北岸,真的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恽夜遥问:“十五年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了,之后我就和悦悦谈了两次,她同意一起留下来。嗯……对了,有一个阿姨好像也被杀了,但我不清楚是谁动的手,只知道老诺把阿姨引到仓库里去,然后就失踪了。”
“你没有去确认吗?”
“恽先生,我们当年是同盟关系,我太过于深入探究的话,你说有好处吗?”
“是哦,没有任何好处,”恽夜遥意味深长的说:“于今天的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无所谓了……”
“好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要再做任何过激的举动,悦悦我们会保护好,你放心就是。”
恽夜遥站起身来,把小豆一个人留在阴暗的空间里,大踏步走出了板房,而小豆则重新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脸深深埋进膝盖之间。
走出板房,恽夜遥大致看了一下状况,走向谢云蒙和康宏的方向。
“小蒙,我来询问康伯伯,楼上的康晨应该醒了。”
两个人没有多废话,自然而然交换了位置,刚要讲述自己过去的康宏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就回复了常态,调侃道:“小演员,你不怕我把你扔下去?你可比刑警先生好对付多了!”
“你要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早就把当年杀父仇人扔下湖去离开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来对付我?”
听到恽夜遥反问,康宏老头没趣的撇过头去,看着湖面,谢云蒙临走警告他:“康伯伯,你最好不要随便威胁人,尤其是小遥!”
“我知道他很重要,谢警官,尤其是对你,哼…放心吧。”
两个人的对话让恽夜遥微微有些脸红,不过他随即调整好状态,对谢云蒙说:“楼上小心。”
“没问题。”
板房二楼从东向西数第二件房间里,两个黑影还在僵持,直到门口有人打开电灯,趴在上面的人才稍稍放松力气,小心翼翼站起身来,而他下面的人根本就没法再站起来。
地板上温热的鲜血还在不停流淌出,受伤者抽搐着,谩骂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完全无视愤怒和谩骂,问站起来的人:“老诺,他的伤有事吗?”
“不要紧,骨裂,修养三个月就能好,只是表皮伤口有点深,我等一下给他上点药。”老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朝谢云蒙报告,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刑警的助手来对待了。
“你自己呢?有没有因为他受伤?”
“还行,因为是老头我钻了他的空子,所以没有受伤,那小子力气根本不能和小晨比。”
地上的受伤者确实是康晨,他的一只脚被地板卡住,白色丝带缠绕在双手手腕上,头被按在地上蹭破了一点皮,唯一能动的一只脚耷拉在彭宣的尸体边上。
“你们想干什么?”康晨怒吼,声音沙哑。
谢云蒙依旧不离他,对老诺说:“李伯伯,麻烦你现在就把伤药和纱布拿过来,帮他处理一下。”
“呃…现在吗?我看还是等你问完再说吧,我怕他缓过来袭击你。”
“没事,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伤口放着不管容易感染。”
“好吧……我就去。”说完,老诺犹豫着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后,谢云蒙凑近康晨问:“老实告诉我,你是谁?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
“?!!”
震惊只持续了几秒钟,康晨也不是个笨蛋,谢云蒙为什么要等老诺出去之后再说这句话呢?说明他们也不见得多么信任老诺。
所以康晨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回答:“谢警官,我确实不是康晨,我叫康晷,是康晨同父异母的弟弟。”
“为什么来岛上?什么时候来的?”
“十年前,我想要得到财富,因为哥哥曾经跟我提起过致幻剂的事情。”
“他不要的东西,你却很想要,对吗?”
“……没错。”康晨咬了咬牙,点头承认。
“那就帮我个忙吧,那也是帮你自己!”
“你想要我帮你拆穿杀人凶手吗?我可以的,就是老诺,那老家伙想要独吞这片水域。”
“他是不是杀人犯我比你清楚,你倒是有一桩杀人未遂。”
谢云蒙的话一下子又让康晷陷入了恐慌,刑警先生接着说:“老诺马上会回来,记得照我说的去做。”然后他在康晷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诺推开房门,环顾里一圈周围,医药箱就好端端放在柜子上面,但现在的他,没有勇气走过去拿起来。
‘我该怎么办?不能让刑警发现我不会治病的事实,康晨那小子真的是给我留了一大堆麻烦。’
心里想着,老诺跨进房间里,顺手带上门扉,他只有很短的时间可以思考,如何搪塞谢云蒙,根本就没有主意。
‘一个比一个会坏事,言诺谷居然回来了,老天爷还真是不帮忙!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瞒不住,只能想办法抱住这个身份,该怎么办呢?’
越是想不出来,心里的仿徨就越是深刻,老诺慢吞吞拿上医药箱向回走去。当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小桔一直在隔壁。
‘如果小桔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的话……’
想法与行动几乎同步,老诺转向了小桔的房门口。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4章上(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四章真相第三幕(上)
“叩叩叩…叩叩叩……小桔,你在吗?”
谢云蒙听到敲门声,立刻探头朝外问了一句:“老诺,你在干嘛?”
“我…我想问问小桔的情况,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已经好久了。顶 点 X 23 U S”
“不用,你先回来,小桔很安全。”
“哦,好吧。”老诺一步三回头地向谢云蒙走去,手里的医药箱被他放在背后。
进入房间,刚想要打开医药箱,康晷就问:“你的夹板呢?没有夹板怎么固定骨头。”
他本想来个先发制人,表现给谢云蒙看看,没想到老诺比他还会演戏,老头瞪了他一眼说:“少废话!你只是骨裂,根本用不到夹板吧?”
‘谁说不用夹板的,我看你根本不懂怎么医治。’康晷沉声反驳。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老诺你赶紧弄完,弄完之后我还要问康晨一些事情。”谢云蒙打断两个人的话,催促老诺。
瞬间,房间里变得像死一样寂静,康晷与老诺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底都充满了质疑,谁也无法确定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谢云蒙紧紧盯着他,观察着两个人的变化。
好一会儿之后,老诺伸手想要去撕开康晷与血黏连在一起的裤腿,康晷一把打开他的手,说:“我自己来!”年轻男人手上的束缚已经被谢云蒙解开了。
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撕开布料,虽然伤口还没有结痂,但触碰到依然痛得龇牙咧嘴,等到裤腿全部撕开之后,谢云蒙仔细看了看,那里皮肉翻开,伤口确实非常深。
他问老诺:“要不要先给他清理一下?上点消炎药?”
“啊!是的,我正准备给他清理伤口呢!”老诺的语气有些紧张,伸出的手也感觉不太自然。
他在身上摸索着,可始终没有打开医药箱。
“怎么了?”谢云蒙又问。
“那个…药箱的钥匙好像不在身上……”
“呸!这医药箱还用钥匙吗?”
康晷粗鲁的用另一只脚踹了一下医药箱,连带撞到了彭宣的头部。彭宣的头不自然向上扬起,死气沉沉的脸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康晷赶紧缩起自己那只完好的脚。
医药箱仿佛在印证老诺说的话一样,没有被踹开,谢云蒙走过去鼓捣了一阵,只听到啪的一声,像是锁扣弹开一样的声音传来,箱子被刑警先生从顶部掰开,递给老诺。
没有办法,老诺只好从中拿出纱布和白色的药粉,还有一小瓶酒精棉球。
“这个用过了吧?”谢云蒙看到纱布和棉球上好像有血迹,提醒他。
老诺身体猛的一僵,视线看向手里的东西,果然,除了药粉之外,其他上面都有血迹。
这一回,老诺终于压制不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谢云蒙眯起眼睛看着他,问:“药箱里还有干净的纱布吗?”
“没,没有了,要不我去旅店那边再找找看,那边柜台里应该有。”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把康晨带到旅店去,让他自己处理伤口吧。”
“我?单独和死人在一起吗?”
老诺明显不想接受这个建议,但谢云蒙似乎很坚持,说:“就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彭宣是和你一起工作了很多年的熟人,而且大家都在楼下,不用那么害怕。”
“可是……”
还没有等老诺继续争论下去,谢云蒙就走到窗前,把窗户和窗帘仔仔细细关好,搭上锁扣之后,一手扶起地上康晷的身体,一手拎着医药箱走出了房门,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老头一个人在房间里。
‘可恶!’老诺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可他现在毫无办法,只能留下等待。
刚刚走出房间,谢云蒙就对着康晷说:“你去自己住的那间房间里呆着,不要给我搞什么花样,等我的消息。”
“可我的伤…我不会自己疗伤,哥哥的那一套本事没教我。”
谢云蒙没有答话,只是把医药箱往他手里一塞,把人扶到位之后,就自顾自离开了,让康晷一个人去想办法,简单处理腿上的伤口。
然后,刑警先生放慢脚步,潜入老诺隔壁的那间房间里面……
板房楼下
言贵叙述的过去
“恽先生,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绝对没有骗你们,过去,我的父亲老言为了救诺诺的父亲,而一去不返,小叶又始终不肯说出真相,我不得已,才决定放弃城里的工作,来这座岛上一探究竟。”
“50年前你几岁?”
“和诺诺差不多年纪。”
“你们两个认识吗?”
“何止认识,我们两个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父亲离开渔村的前几年,我还和诺诺一天到晚在泥地里打滚呢!”
“那么过去的康宏、康晨和康桔,这三个人与诺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过去的康宏老头,就是诺诺,全名叫康诺诺。康晨是他收养的孩子,其实康晨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哥嫂,这个只是康宏想要让他离开人工岛的借口,至于管理者老诺,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他们两个老头一直都互相不待见。”
“康桔呢?”
“康桔是诺诺的亲生女儿,据说她还有一个弟弟,一出生就被送到城里去了,原因是诺诺想要保留家里唯一的血脉,不让儿子留在人工岛上淌浑水。”
“这个人是小豆吗?”
“不清楚,但我感觉有这个可能性,因为小豆的那双眼睛和康桔有几分相似,而且简直和年轻时的诺诺一模一样。”
“小豆说他也是为了寻求父亲的过去,才来到这座岛上的,和你的目的差不多。你是什么时候上岛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要从我父亲出事开始说起,你有时间听吗?”言贵用目光瞟了一眼坐在板房正面的那些人,问恽夜遥。
“你尽量长话短说就行,天快亮了,天一亮我和小蒙就会想办法去寻求援助。”
“好吧,50年前,我大哥在城里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结婚之后就商量着要把我们一起接到城里去住,当时小妹还没有被领养,在我大哥夫妇身边的只有我母亲一人。”
“我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很年轻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了城里,陪伴我大哥读书,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居然坚决和母亲离婚了。但在渔村里,离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和我父亲都没有说。”
“至于离婚的原因,一直到父亲消失,他都没有告诉我们兄妹三个,但小叶似乎知道些什么,这些年我也反复想办法问过小叶,她始终没有对我吐露真话。”
“我父亲并没有同意大哥的安排,而是要求他把我接到城里,然后在渔村附近的槐树林里面建一栋两层小楼,供父亲单独居住,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父亲的要求他都会一一照办。”
“当年我读书的所有费用,也都是大哥供给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操过心。除了母亲的事情之外,过去只有一件事让我对父亲有所怨恨,那就是他不声不响带着小叶的母亲,一起住进了大哥建造的房子里面。”
“父亲可能始终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其实我是知道的,临走时,小叶母亲和诺诺父亲本来已经订好婚约,却突然之间取消,我料定这一定是父亲从中做的梗,因为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小叶的母亲。”
“之后的许多年,一直到15年前,我便再没有见过父亲了。”
“言伯伯,你的意思是说,你15年前才回到岛上?”恽夜遥问。
“是啊。”
“言诺谷和你们有关系吗?”
“没有,我其实并不认识言诺谷这个人,而且我15年前回到岛上之后,他就已经死了,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可小豆说他知道50年前的事情,15年前言诺谷已经二十几岁了,这样的话,那他就一定有某一个亲人是过去渔村里的渔民。”
恽夜遥的话让言贵稍稍皱起了眉头,过去村里除了他们一家姓言,再没有别家了,这个言诺谷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定了定神,言贵继续说:“先不管他了,我把接下去的事情抓紧讲完。整整30年,父亲既没有来探望过我们,也不允许我们去探望他,我和大哥都不太放心,常常托人打听他的近况,幸运的是,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说父亲一直过得很好,不用我们担心。”
“后来,大哥在城里出了一点事情,我接替了他的工作,嫂子也抱着孩子回老家去了,我就想着要回家乡告知父亲大哥的事,顺便和他好好谈一谈,争取能把他带到城里去。”
“可回来一切都物是人非,诺诺和老诺被风浪卷走了,我父亲也因为救他们,而失踪在大湖之上,渔民们建立了人工岛,小叶则已经成为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
“当初那件事,警方没有通知你们家属吗?”
“据说警方没有从父亲家里找到任何关于我们的信息,建立人工岛的渔民们也将我们的信息隐瞒了下来。”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诺诺,也就是过去的康宏,还有小叶,15年前,人工岛的管理权已经不在他们两个手里,诺诺说是当时的管理者老李造成了这一切,也是诺诺偷偷把我带到人工岛上,让我住下来的。”
“你知道当初诺诺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吗?”
“不清楚,不过这件事你可以问他自己。”
“什么?诺诺还活着?!”
恽夜遥确实非常震惊,他分析了那么多,根本没有料到诺诺居然还活着,他问:“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老诺就是当年的诺诺?可当年岛上不是还有一个……”
“当年的老诺,早已死在了厨房的水缸里,是诺诺动的手,但具体的原因你还是得问他。”
言贵最后的这句话,恽夜遥并没有听进去,他在反复思考老诺究竟是不是诺诺?但得到的结果让他无法赞同言贵的话。
“等等,言伯伯,老诺不可能是诺诺。”
“小子,你怎么想的?如果不相信老头子我说的,直接去问老诺也可以。”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而是无法置信诺诺居然活到了现在。”
“你什么意思?”言贵也被恽夜遥的话弄糊涂了。
恽夜遥问:“这15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帮助老诺掩盖过去的杀人案?”
“是,因为他说他自己是诺诺,而且他和我一样想要弄清楚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康晨在这期间有没有改变过?”
“他?改变什么?”
“我直接一点吧,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当年的凶杀案发生之后,康晨没有被人代替,但是之后呢?15年的时间里,你有没有觉得他有所改变?”
“康晨和我的交流很少,我们几乎都不怎么说话,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判断,不过,凶杀案发生几天之后,康晨就回城里去住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就一直断断续续,一会儿住在城里,一会儿住在人工岛上。”
“大概10年以前,康晨开始常驻在城里,直到最近才回来。”
“言伯伯你一直深信不疑老诺的话吗?”
“一直都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我们小时候,单独在一起时的一些细节。”
“小叶当初不是总喜欢黏着诺诺吗?也许这些细节大人不知道,小叶知道呢?会不会是她告诉老诺的?”
“绝对不可能,小叶深爱着诺诺,她不会做背叛诺诺的事情。”
“可如果恰恰是诺诺的父亲毁了当年的渔村呢?”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么多年来,诺诺一直在骗我?”
“我是说,你和诺诺都被人骗了!”
“!!”
言贵突然之间直起身体,抬腿就向着板房正面走去,恽夜遥一把拉住他问:“你想去干什么?”
“老诺那家伙的死是不是你们故意安排的?想套出我的真话来?你不要给我绕弯子,说实话!”
言贵的激动不是装出来的,恽夜遥也相信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演员先生把老人拉回角落里,说:“言伯伯,你先不要急,小蒙正在上面询问老诺和康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们认为他们两个一个都不是真的,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为了过去的秘密,为了你的父亲还有诺诺父子死亡的真相!”
言贵说:“要我配合你们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连诺诺也死了,那就没有任何人再知道过去的事情了。”
“有,言诺谷和康桔。”
“你是说康桔活着?”
“现在你先不要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那些工人们应该很信任你吧?我是指后来上岛的那些工人。”
“是的。”
“他们肯定不是凶手,你想办法和他们抱成团,替我们守好言诺谷和陶阿姨,我和小蒙要让楼上三个人说出实话。”
“你们是不是在猜测小陶是……”
“不确定,还有,小豆在板房大厅里,一个人呆着,他的故事已经告诉我了,麻烦你们也保护一下他,不要让他再次离开这里,或者被什么人暗算。”
“小子,你就这么相信老头子我?”
恽夜遥没有答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言贵立刻朝着工人们所坐的方向走去。
而恽夜遥则再次进入板房里面。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4章下(修改版)
老诺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窗沿底下,维持同一个动作已经很久了,说句实话,刑警走后,他感觉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无法心安,害怕事情再出现变故。www.uu234.netwww.uu234.net
自己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偏的?老诺一点也想不明白,本以为,带着刑警来到岛上,高调宣扬一下,藏在暗处的恶鬼就不敢动手,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可是,凶杀案来的太过于突然,他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周旋,直到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康晷,那个冒充自己兄长来到岛上的贪婪男人。
在这件事上面,老诺也有后悔的地方,他如果再细心一点,早一点看出康晨的心已经不在人工岛上,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从窗帘缝隙中吹进来的风,让几缕细碎的花白头发飘落到眼前,老诺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长了,他用手胡乱捋了一下,正想继续沉思,却莫名其妙想起了小叶病榻上那张憔悴的脸庞。
“小叶……”
老诺的目光变得柔和,过去的记忆也在一点一滴掠过脑海,他同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小叶的,一个肥胖的没什么姿色的女人,也许只是诺诺爱着她,所以才想去争夺的吧!
老诺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一直都在和诺诺争夺,无论是人工岛的控制权,还是小叶的爱情,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两个字。
可最后呢?那些财富,那些他的父亲和诺诺父亲一起积攒下来的财富去了哪里呢?讽刺的是,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看到。
诺诺说,所有的钱都因为建造人工岛花完了,这话他是相信的,毕竟那么庞大的工程,是该要花很多钱才行。
后来,一切就全都依靠他了,父亲建完人工岛没有多久就病入膏肓,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重明灯伞的制作方法,一点一点开拓经营渠道,将致幻剂以颜料的方式流入市场。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诺诺那个古板的老头就只会死干活,一点用处都没有。老诺想,如果不是有他在,诺诺和人工岛早就不行了,凭什么自己不能是人工岛光明正大的管理者呢?
康晨和康桔,还有那个该死的言诺谷不待见他,他早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待见就杀掉诺诺,自己来做这个化名的康宏,然后再实现身份转换,做回老诺。他相信,为了维护从小将他们养大的人,康晨和康桔会全力以赴帮助自己。
但意外总是接连不断的发生,康桔和言诺谷莫名其妙死了,康晨因此差点崩溃,他不得不留下小叶一条命,让她留住康晨的命。
还算幸运,15年前那个新来的小豆,竟然能够那么完美的扮演康桔,还死心塌地留在人工岛上,连他那个单纯的小女朋友都留下了,这两个人是为过去而来,但最终却成了他的棋子,不得不说,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怎么还不来?那个刑警不会忽悠我吧?’
老诺有些烦躁的抬起身体,朝门口望了望,大门紧闭着,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能选择继续等待。
渐渐的,思维变得模糊,睡意开始侵蚀大脑,老诺的头也埋得越来越低了。
就在她发出轻微鼾声的时候,晨曦拨开窗帘洒入屋内,黑暗中的轮廓又开始跃动起来,先是一张惨白如死人一样的脸,然后是歪歪扭扭的爬行姿势,紧接着,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了老诺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头变了调的惊声尖叫传入谢云蒙耳中,他条件反射跳起来就要冲出门外,万一嫌疑人被吓疯了,或者吓死了,他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主意虽然是恽夜遥出的,可行动得靠他,掌握不好分寸就惨了。
年轻刑警刚刚跨出一步,脚又缩了回来,不行,恽夜遥关照过他要仔细倾听,让死人充分发挥到作用才行。
想起刚刚在板房大厅里,勇气可嘉的年轻人,谢云蒙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心里虽然非常担心,但他也不想让别人的劳动成果白费,何况那小子可是狠狠给了自己一刀呢!
“唉!希望不要出大事才好。”在心里祈祷着,刑警拼命压抑住自己,继续聆听,脑海中却不自觉想到刚刚恽夜遥做的事情。
彭宣死亡之前,恽夜遥就已经比较精确的判断出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连谢云蒙都感到乍舌,小演员武断的认为应该在嫌疑人中找个帮手的时候,刑警立刻就反对了。
可反对无效,谁让他自己当着面说恽夜遥是助手呢?这个刑警助手,刚刚当上不到一分钟,就让他破例袭击了女人。不到一个小时,就给不明好坏的嫌疑人之一传达了帮忙的信息。
那个人居然还照做了,下手够狠的,谢云蒙做梦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会用这种方式来破案,如果被老师柳桥蒲知道,估计会被脑瓜崩子磕死,老师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此刻的谢云蒙把耳朵紧贴在墙板上,就连老诺颤抖的呼吸声都没有听漏,心里是越来越焦急。
视线转回到老诺所在的房间里,老头现在已经顾不上形象,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双手向后扒在窗框上,退无可退。
他想要跳湖,可是又害怕转身推窗户的时候,后面的死人冲上来抓住他。只能把身体一点一点的向边上移动,双眼死死盯着地上死人的脸庞。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你?我真的搞不清楚!!你要申冤,去找刑警啊!”
“我真的没有杀人!是无辜的!”
不停的朝着死人辩解,老诺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想要面前的死人放过他,可惜,对方却一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还在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向他蹭过来。
那双手,就像骨折一样拖在地板上,抬起的上半身还在往下滴血,眼珠差不多全都翻进头盖骨里面去了,唯一完好的嘴唇里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
终于,死人开口了,声音阴沉而又可怖。
“你在15年前杀了人,所以那些怨魂要回来索命,你就是罪魁祸首!”
(隔壁的谢云蒙听到这句话,差点没从墙板上滑下去,尴尬的嘴角颤抖了两下!这情节,都快赶上恐怖片的套路了!)
“你,你怎么知道15年前的事?”
(‘人确实会被吓傻!’谢云蒙瞬间觉得这句话非常正确。)
“我要杀了你!为自己报仇!!”
“救…救命……”
(老诺的声音微弱下去,刑警先生猛的紧张起来,浑身紧绷。)
“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xx不经吓!”刑警先生溜出一句粗话,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要杀了你!不要什么真相!!”
(死人的声音越来越可怕,谢云蒙仿佛看到两个人已经纠缠在一起了,‘快点吧,别卖关子了!希望老头的心脏坚强一点!’)
接着又是一番考验耐心的‘交流’,时间其实仅仅过去了几分钟,但两间房间里的人都已经浑身冷汗,老诺是被吓的,谢云蒙是急的。
终于,老诺控制不住了,他大声喊叫着:“你给我滚开!不要找我报复!去找诺诺,去找康宏!我不是罪魁祸首!!15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那你是谁?”
“我…我…我姓李,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是他们请我来管理人工岛的!是他们犯的罪!!不是我!!”
“到此为止吧,彭宣,你赶紧到楼下去,旅店里的伤药应该已经有人拿过来了,和你一起劳动的工人们都是清白的,让他们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老诺瞬间像木头人一样呆坐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所有的一切动作都静止了。
彭宣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地上翻了一个身,脸朝上用原本的声音吼了一句:“好疼!!”他捂在胸口的手,确实还有鲜血渗出来。
谢云蒙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隔壁,把人从地板上扶起来,问:“你还好吧?能走吗?”
“走倒是没问题,就是失血过多,头晕,胸口疼!哎!刑警先生,我帮了这么大个忙,案子结束后警局能不能给出点医药费啊?!”
“我帮你申请,要不然,我自己给你出医药费!”
“这还差不多……”
彭宣呲牙咧嘴爬起来的向门外走去,手还没有接触到大门,恽夜遥就从外面进来了,演员先生一看情况,就知道成了,马上一把扶住彭宣,说:“走,我帮你疗伤。”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短短的一刹那,彭宣感觉到心脏被什么东西叩击了一下,眼前的脸蛋介于英俊与美丽之间,精致得恰到好处,柔软发丝蹭在脖子处痒痒的,还有他从没有闻过的淡淡香味,所以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是女孩肯定很漂亮!”
“嗯?”恽夜遥愣神。
谢云蒙一下就黑了脸,一记眼刀甩向彭宣后背,额头上青筋也爆了起来,“小子,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谢警官,我先走了。”
接收到背后阴森森的气息,彭宣像突然之间来了力气,拉着恽夜遥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谢云蒙在后面喊:“小遥,记得帮他把脸上的伪装弄干净,省得吓坏其他人。”
“我知道了啦!哎!彭宣你慢点,小心扯到伤口。”
房间里短暂的喧闹结束了,而凶手的身份,似乎已经在刑警和演员嘴边呼之欲出,他们就还差最后一步,那个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谢云蒙盯着老诺看,他在等待老人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终于开始松弛下来,老诺先是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自行车轮胎上漏了气的气门芯一样。紧接着,咯咯声变成了低沉的笑声,越来越大,老诺好像疯了一样,兀自笑着,眼神浑浊。
末了,他才说出一句:“你们可真有办法!”
“李伯伯,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想听一句实话而已。”
“是啊!逼到绝境之后,才能看清结果。我也想这么做来着,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么多年来,重明灯伞还没有让你赚够钱吗?李伯伯。”
老诺听到这句话,突然之间怒目圆睁,头顶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怒吼道:“你懂什么?!那老家伙把钱都藏起来了!要不是我,这座人工岛根本就维持不到今天!!诺诺就是个废物!”
“你冷静一点,把每件事好好说清楚。”谢云蒙放缓语气,慢慢坐到地板上,询问道。
老诺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盘崩溃,现在他们不用着急,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年轻刑警明亮的瞳孔,如同许多年以前清澈,充满生机的大湖一般,老诺终于再没有力气抵抗了。他的身体瘫软下了,软绵绵靠在墙角边上,开口说: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的父亲在老诺和老言面前,就一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跟班,他们决定的事情,父亲从来没有资格反对,就连那一次,跑到老言家里去求救也是一样。”
“哪一次跑到老言家去求救?”
“诺诺和老诺出事的那一次,是我父亲偷偷解开了老言那艘船的绳子,并把位置告诉诺诺的,他希望老诺失去唯一的依靠,然后我就可以成为将来财富的继承者。”
“很早以前,大湖里的鱼虾就开始有死亡现象了,可是死的并不多,所以渔民们也没有当一回事,都认为是水质变差的原因,只有诺诺的父亲很上心。”
“他好几次潜入湖中探查究竟,红色的水藻也是他第一次带到我们面前,老言把水藻养在鱼缸里,和一些小鱼小虾养在一起,然后投喂足够的食物,可是每一次,过不了几天,小鱼小虾就会饿死。”
“而且,与水藻待在一起的鱼类,常常会精神恍惚,要不就在鱼缸底一动不动,要不就胡乱游窜,反正就是不去碰吃的东西。”
“老言认为,必须铲除干净湖底所有的红色水藻,诺诺父亲当时非常赞成他的想法,而我父亲,虽然有异议,却不敢提出来。父亲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他的想法也对我毫无保留,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宣泄口。”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5章(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五章真相第三幕
“后来,父亲渐渐发现老诺并没有按照老言的意思去做,还在偷偷繁殖那些水藻。www.uu234.net父亲想方设法抓住了老诺的把柄,并与之合作,水藻里提炼出来的致幻剂可以挣大钱,这让父亲非常开心,他早就厌倦了捕鱼的枯燥生活。”
“一心想要让水草赶紧在大湖里繁殖开来,可是老诺不同意,那老家伙想要摸索出一套办法,进行人工繁殖,而不是直接在大湖里让水藻肆意生长。可这也太慢了,父亲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他就把老诺养殖的水藻偷出来,让我每天晚上悄悄去撒在大湖里,老诺和老言从大湖里挖掉多少,我们就送回去多少。但事情总有穿帮的一天,老诺渐渐发现不对劲了,他开始潜入湖底去探查。”
“就在这个时候,他和老言又因为小叶母亲的事情闹掰了,老言带着小叶的母亲住到了村外。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确实不清楚,知道的只有小叶母亲那封信里的内容。”
“小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自此以后,诺诺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天到晚往槐树林里跑,老诺一个人更忙碌了,开始放手很多事情让父亲去做,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掌握命运的主导权一点一点转移到父亲的手里。”
“老诺是个倔强的老头,他一心一意想着要把诺诺送进城里,去读最好的学校,做真正的城里人,可我心里最清楚了,诺诺骨子里就是个渔民,他根本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建造人工岛的?”谢云蒙问。
“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有点意料不到,人工岛的雏形是老言设计的,也许是因为他也发现了大湖底的水藻已经没有办法清除干净,所以想为将来的渔民们建造一个栖身之所吧。”
“当他把设计图纸拿给老诺和我父亲看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惊讶。当时,老诺已经掌握了致幻剂的提炼技术,并用它换取了大把金钱,正需要一个可以隐藏的地方,所以老言拿来的设计图纸等于就是雪中送炭。”
“为了人工岛的建设,老言和老诺商量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方案,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商量的。只记得自此以后,老诺和我父亲就经常半夜出航,还偷偷从外面雇佣工人。”
“一开始,他们搪塞其他人说是要学着老言在附近盖房子,让工人们住在我们家后院,时间长了,工人们就都不见了,但我父亲和老诺出航的次数也变多了。”
“这些事当然一直瞒着老言。有一天半夜,我发现父亲回来之后还没有睡觉,而是运回来了很多口大箱子,还准备送到什么地方去,我出于好奇,跟上了父亲。”
“那些箱子统统被送到了槐树林里,父亲把他们一个一个偷偷堆在老言家两层小楼前面,然后就走了,我搞不明白这是干什么?所以一直留在原地观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看到老言从屋子里出来了。”
“那老家伙似乎也同我一样好奇,开始一个一个翻看箱子里的东西,因为离的比较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后来,老诺居然也来了,跟我一样躲在树干的后面,偷看老言。”
“我等了很久,才看到老诺朝着老言跑过去,两个老头子一见面,就激烈争吵起来,把屋子里的人也吵醒了,老诺似乎不敢见到屋子里的人,匆匆逃跑。而老言回去不久之后,我就听到了他和一个女人的争吵声。”
“这件事之后,大家安分了一段时间,直到老诺出事为止,我当时留在渔村里等待,最后我父亲平安回来了,据说老言没找到人也回了自己家,但我没有看到他,老诺和诺诺自此销声匿迹。”
“直到我们正式搬到人工岛上,我才发现诺诺居然没有死。他化名康宏,一直生活在人工岛上,只有我和父亲认得出他。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虽然父亲和我实际掌控了人工岛的管理权,但父亲口中所说的财富,我却始终没有看到。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财富的去向,质疑诺诺,可惜我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谢云蒙问:“你口中的老诺是诺诺的父亲,他在人工岛正式建好之前就死了,对吧?”
“我父亲是这样说的。”
“那么你父亲死后,岛上的管理员老诺就一直是你,对吗?”
“是。”
“你为什么要起一个和诺诺父亲一样的名字?”
“我说过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诺字,所以大家有的叫我李伯伯,有的叫我老诺,我并不介意名字怎么叫法。”
“15年前的凶杀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掉诺诺?”
“为了我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重明灯伞,不至于落入他人手中,你知道小叶吧?她一直爱着诺诺,那个又胖又丑的女人,根本就是只为诺诺一个人画伞,对我所说的话都是欺骗。”
“重明灯伞是我一手振兴起来的,人工岛上剩下的渔民,能够平安的活下去,生活富足,也是因为他们帮了我的关系。可是偏偏康宏不安分要调查我,要把我的事捅给警察。”
“你一直都认为他在调查你非法制售致幻剂的事情吗?”谢云蒙问了一句让老诺有些迷茫的话。
老人抬起头来回答说:“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原因了。”
“你难道不觉得老诺的死有蹊跷?”
“这不关我的事!”
“你还真是冷血,说说你15年前的杀人过程吧。”
接下来,老诺把15年前那三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他总共杀了三个人,厨房水缸里的那具尸体确实是诺诺,也就是当时的康宏,为了防止康晨和康桔认出康宏,他才把尸体摆弄成那副样子,并且把头颅埋在了水底红色水藻的下面。
同小豆一起清理厨房的三个阿姨,除了留下的那个,其余两个确实都看到了水缸里的尸体,老诺当时因为杀人来不及逃跑,就潜伏在后门外小阳台的下面。
消失在后门处的阿姨,是被他偷偷拉入水中淹死的,当时因为大家都惊慌失措,所以忽略了落水的声音。而第一个离开厨房的阿姨,则是在骗过众人之后,带进仓库里杀掉的。
帮他清理现场的人就是康晨,至于康晨为什么要背叛康宏,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为了钱,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康桔。
康晨确实一心一意爱着康桔,他想要到城里去,也是为了挣钱治好康桔的腿。康桔的腿完全是为了帮助康晨调查,才会受伤导致神经功能损坏,可康宏却不让她到城里去治疗。
老诺假扮康宏,然后又以康宏的身份重新做回自己,这件事没有康晨帮助是办不到的。旅店里的找茬争吵,叶阿姨受伤,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困住对诺诺最熟悉的两个人的手脚。
本以为,事成之后,老诺拿出一大笔钱,将康晨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康桔送进城里面去,两个年轻人一走,叶阿姨这边,老诺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只要让她把画伞的技巧传承下来,就可以送她去地下和康宏见面了。
可惜,康晨竟然失手杀死了康桔和言诺谷,老诺迫不得已只能留下小豆和悦悦,也因此保住了小叶的一条命,因为小豆的画画天赋远远不及康桔。
这些人安排妥当之后,人工岛上过去的渔民就只剩下老诺一个了,所以现在的工人以及阿姨,正如恽夜遥和谢云蒙一开始了解的那样,全都是后来才招聘过来的。
谢云蒙最后问:“言诺谷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是小叶抱到岛上来的,也是她和康宏一手领大的孩子,应该是一个孤儿,这个人同康晨一样爱着康桔,可康宏却宁愿把女儿嫁给15岁的康晨,都不愿意嫁给他,这里面的原因我一直没有弄清楚过。”
老诺的过去到此为止,算是全部讲完了,15年前的凶杀案也得到了真相,谢云蒙将老诺带到楼下,让言和工人们看守着,自己回到康晷所在的房间里,恽夜遥则前往询问悦悦。
这两个人的口述,大同小异之处太多,尤其是康晷,他根本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就不占用篇幅了,直接跳过进入恽夜遥的推理篇。
现在,天已经大亮,人工岛上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围坐在板房前面,形成一个圆圈,恽夜遥和谢云蒙则并排坐在圆圈的中心。
他们面朝旅店方向,也就是人工岛正东面,坐在他们面前的是陶阿姨和言诺谷,往左手边,隔开一定距离依次是李伯伯(老诺)、小豆(康桔)和悦悦、彭宣和言彤。右手边依次是言(康宏)、康晷和水源。其他岛上的工人和阿姨们,全都围坐在人工岛西面。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刑警和演员一直在窃窃私语,交流听到的口供,以及两个人各自的分析判断。似乎是不想打扰这最后的时刻,海面上的风逐渐平息下来,腥膻味也变淡了,但阳光依然被薄薄的云层遮掩着。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恽夜遥终于说:“小蒙,我看这样就差不多了,你来说明真相吧。”
“……小遥,其实……”谢云蒙难得有些吞吐,恽夜遥好奇的看着他,刑警先生继续说:“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感情问题,弯弯绕绕的,我也没耐心讲,还是你来说吧。”
“可到时候你不是还得给警局写报告吗?自己讲思路清晰一点。”
“我又不是小学生,写报告不用那么复杂,把杀人过程以及动机原因写清楚就行了,你是演员,你来说要比我声情并茂的多。”
“嗤…又不是让我演戏,还深情并茂呢!好吧,我说就我说,不过有说错的地方,你可要纠正哦。”
“那是当然的,快说吧,别浪费时间。”
没办法,恽夜遥只能清了清嗓子,开始酝酿第一句话该怎么出口。
“各位…接下来我和小蒙就要正式说明凶杀案的真相了,无论凶手是谁,都请你们能够冷静对待,不要再做出过激行为。还有,为了节约时间,在我们叙述的过程中,请一定保持安静。”
“这座岛上的凶杀案,追根溯源,是过去渔村里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怨恨造成的,我在这里就不说明年份了,只给大家讲一个完整的故事,故事内容的一部分来自于某些人的口述,而另一部分来自于我和小蒙的判断。”
“很久以前,大湖北岸有一座非常繁荣的渔村,渔村里有两个管理者,分别叫做老言和老诺。老诺是个鳏夫,膝下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名叫诺诺,女儿名字叫小叶。”
“小叶不是……”
人工岛现今的管理者刚刚开口,就被谢云蒙制止住了,“李伯伯,请不要插嘴。”
恽夜遥继续说:“小叶是个私生女,她的母亲是村里一个美丽的寡妇,和老诺情投意合,但两人始终都没有把恋情公开。不公开的原因,我们之后会讲到的。”
“判断诺诺和小叶是兄妹的根据有三点:第一,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感情。第二,他们有着一双相同的眼眸,像珍珠一样明亮。第三,就是老诺为了拆散两个孩子,不惜放弃与小叶母亲的婚姻,将她拱手送到别人的怀抱中。”
“这是故事中的第一段爱情,看似无关紧要,但事实上却左右了之后的很多事情。接下来我们要说到整个事情发生的起点,也就是红色水藻的事。”
“我想对于红色水藻,以及用它来做什么,这里在座的人大部分都并不陌生,你们每天会从红色水藻中提取出颜料,然后把它涂抹在船头的大伞上面,但我想要讲的是它真正的用途,也就是陶阿姨告诉我的用途。”
“最先发现红色水藻的是老诺和老言,还有在座这位李伯伯的父亲,他是唯一一个生活在过去,并且和老诺老言都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红色水藻危害到了大湖里鱼虾的生存,它们不仅会大量掠夺食物,还会释放出一种具有幻觉效果的信息素,让鱼虾失去捕食的本能,繁殖速度也非常迅速,常常潜藏在湖底黑色的淤泥之中。”
“老言是个正直的老头,他没有任何私心,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帮助渔村,所以他决定趁着水藻还稀少的时候,想办法清理掉。他研究水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为此,还放弃了和儿子一起在城里生活的机会。”
“老诺心地善良,可他却没有老言那么正直,他存着一份私心,那就是偷偷贩卖水藻中提炼出来的致幻剂,赚到钱之后让儿子去城里读最好的学校,不再干粗活累活。可老诺并没有想到要影响渔民们的生活,他想要另辟蹊径,找其他地方养殖那些水藻。”
“李伯伯的父亲,我们这里就称他为老李,却与他们截然相反,他把老诺和老言挖起来的水藻悄悄重新投入湖水之中,导致鱼虾越来越稀少,还利用老诺的私心,与之达成协议,共同培育水藻。”
“这其中的细节,我就不详细叙述了,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出来,我只说重点的部分。老言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但是却没有把怀疑的矛头引身的老诺和老李身上,他一边调查犯罪者的证据,一边继续研究解决方案。”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家人,他还偷偷与妻子离婚,并对于村里的人谎称妻子已经死了,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也爱上了小叶的母亲。”
“最终老言发现,那些水藻多食腐肉,只要投喂足够的食物,他们就不会影响周边鱼虾的生存,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抑制。但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要在整个大湖中投入足够量的死鱼死虾,或者腐肉,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他想出了建立人工岛,只保住人工岛区域周边的鱼虾产量,将其它地方隔离开来,这也就是这么多年以来,李伯伯没有让大家放弃捕鱼的行业,并把杀鱼造成的废弃物全部投入湖水里的原因。”
“但是老言的计划却遭到了小叶母亲的极力反对,因为小叶母亲以为,是老言在培养水藻祸害湖里的鱼虾。对待爱与不爱的人,女人的心总是有极大偏向的。本来小叶母亲在和老言的相处中,就一直是痛苦的一方,所以一旦发生事情,她的矛头也会自然而然指向自己不爱的人。”
“更何况,她还亲眼看到了证据,那些半夜送到他们家门口的木箱子。我想老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计划着陷害老言,把罪名推给他。木箱子是半夜老李偷偷送到老言家门口的,而且不止一次,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从水藻中提炼出来的致幻剂。”
“为此,小叶母亲和老言爆发了多次争吵,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老言不仅帮不上渔村,还会让自己身败名裂,他害怕了,所以不得不将小叶母亲囚禁起来。”
“对小叶谎称她的母亲已经死了,但没有看到尸体,小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还因此极度憎恨老言。这里我们就要说到第二段爱情了,那就是诺诺和小叶的爱情。”
“如果老诺可以及时止住错误,告知小叶或者诺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悲剧也许就不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是老诺被钱和利益蒙住了双眼,他一门心思和老李两个人研究如何发家致富,完全忽略了两个孩子。”
“诺诺每一次偷偷去槐树林里找小叶,小叶都会告诉他自己发现的秘密,渐渐的,诺诺也就认定老言是坏人,而他的父亲才是帮助渔村的英雄。在这些事中,李伯伯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帮手,他同他的父亲老李一样贪婪,但却根本没有搞清楚真正的关键。”
“得到老言设计的人工岛图纸,老诺和老李就开始瞒着其他人积极筹建,他们先是把工人养在家里,等人工岛筹建到一半之后,再把工人们转移到岛上面去,他们支付高额的工钱,多到足够让外来的工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住到‘工地’去,这些钱都是他们贩卖致幻剂赚来的。”
“似乎一切对于老诺和老李来说都十分顺利。”
“恽先生,”说到这里,言插嘴说:“我相信诺诺的父亲不会坏到要去陷害老言。”
恽夜遥朝他笑了笑说:“你说的很对,这得怪我没有说清楚,在某一次老李将木箱子送到老言家门口的时候,老诺跟踪了他,并且为了箱子的事情和老言发生争吵,我相信这样做对老诺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在陷害事件中,老诺是无辜的。”
“事情的转折就在老诺冒着生命危险出航的那一天,他没有带上诺诺,一个人偷偷离开,因为老李在即将竣工的人工岛上等着他,那天老诺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已经无从猜测,但我同样相信,他不会一开始就想好要杀死老言。”
“老诺没有想到的是,老李欺骗了他,还故意利用老言留在渔村里的船,诱使诺诺去追老诺。他自己则在与老诺见面之后,匆匆赶回渔村前去通知老言。”
“那天的风浪确实很大,这也证明了老李是航船的好手,技术肯定不会比老诺和老言差。我想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告诉老诺,老言在怀疑他,有可能一直在跟踪他。”
“老诺因此非常担忧,那么老言是否有这样的怀疑呢?我想是有的,证据就是,他到达湖岸边之后,千方百计阻止渔民们出航去救老诺,自己则抢在渔民们面前,一个人一艘小船前往救援。他也许想先探查清楚情况再说。”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探查了,老诺在湖中心等着他,两个人缠斗在一起,最终双双沉入湖底,成为无法瞑目的鬼魂!其实,我并不想做出这样的推理,因为这样让人觉得实在是太悲伤了,但没有办法,事实除此之外,我们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至于诺诺,我想应该是留在了人工岛上,他有没有目睹老诺和老言互相残杀的经过?我们不得而知,但自此之后的诺诺,便成为了只为爱与恨而生的毕方鸟。”
“人工岛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五德之鸟,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私心,包括那最最正义的老言,他对爱情的自私,毁掉了诺诺,也毁掉了小叶。”
恽夜遥对言贵说:“说到这里,言伯伯你不应该补充些什么吗?你说你完全不认识言诺谷,是真的吗?你来到岛上的时候,言诺谷已经20多岁了,他是小叶抱上岛的,也是小叶一手带大,又对康桔死心塌地,为什么诺诺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呢?”
“我……真的不认识……”
“可你有猜测,对吗?你的猜测让你很惶恐,也让当年的叶阿姨以及现在的陶阿姨对你避之唯恐不及!我知道这很难启齿,但现在我不需要你说出猜测,只需要你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什么是或者不是?”
恽夜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言字,这个言代表什么?他希望言贵自己来判断。
演员先生把纸条拿到言贵面前,只让他一个人看,老人的脸色平静,淡漠的好像与己无关一样,片刻之后,言贵开口说:“你猜的很对,言诺谷是我的儿子,我在父亲死后没有多久,曾经回来过一次,就在那栋槐树林里的小楼中,我侮辱了小叶。”
恽夜遥没有回答,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嘴角扯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眼中悲伤流转,他在替言贵叹息,替小叶伤怀。
谢云蒙说:“那时你和小叶都还不满20岁,小叶甚至还只能算是个孩子,言贵,你这是犯法,知道吗?”
“小蒙,能不能请你忘记言贵此刻所说的话,他有难言之隐,你明白的!”
看着恽夜遥的眼神,谢云蒙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而那张纸条,被恽夜遥随手扔进了大湖中,然后背对言贵,找回了谢云蒙身边。
“谢谢。”意料之中的一声感谢传入耳中,恽夜遥同刚才的言贵一样,波澜不惊。
“言归正传,老李如愿得到了人工岛的管理权,几年之后,这管理权就落到了李伯伯的手中,而原本的诺诺,化名为康宏,也留在了人工岛上,但却是个仅仅只能混一口饭吃的工人。”
“为什么呢?是因为诺诺不会制作重明灯伞,甚至连捕鱼技巧都非常平庸,他没有办法为剩下的渔民们带来更多财富吗?不,诺诺有一笔钱,老诺将自己挣到的钱全部交给了诺诺,这些钱足够他在城里享受生活。”
“也足够提供人工岛很多年的开支。所以下来我就要说到你了,小豆,你撒谎的技巧可比李伯伯差多了。”恽夜遥转向小豆说:“当年你无父无母,一个人住在城里,是什么支持你长大的?是靠好心人的救济吗?你在城里所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却是独门独户,还有院子。”
“虽然当时的物价便宜,但这样一栋房子也不是一个孤儿随随便便能够买得起的吧?还有,155块6毛8分,顶多是个把月的生活费,放在身上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偷,你有什么必要存进银行呢?你每个月给悦悦的生活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可能一直在捡垃圾卖钱。”悦悦(小桔)赶紧辩解。
恽夜遥微笑着问单纯的女人:“他平时经常出门吗?”
“没有。”
“那你每天会去他那里吗?”
“会啊,因为一日三餐都是我给小豆送的,而且他特别喜欢吃鱼,几乎顿顿都让我做。”
“那么你看到过他捡垃圾的样子吗?”
“我只是在猜测,不过小豆一直都身体不好,给的生活费也经常不够,他真的很穷。”
“那你天天给他做鱼,不是亏大了吗?”
“我…我自己有一些零花钱,再说生活费缺的也不是很多。”悦悦辩解。
恽夜遥说:“小豆,你还是自己实话实说吧,欺骗一个对你这么好的小姑娘,你能忍心吗?”
“呼…悦悦,我不是故意的。”小豆终于开口,他望着女朋友惊讶的目光说:“我养父过世的时候确实留给了我一笔钱,而且数目不小,足够我衣食无忧。”
“我所以一直不肯说出来,也是因为养父的嘱咐。他在世的时候让我绝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有钱,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行。而我为了调查自己真正的身世,也不能把这笔钱存在的事贸然说出来。”
悦悦说:“我可以理解小豆的心情,恽先生。”
谢云蒙说:“小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当初你父亲给你的那些钱,其中有涉及到非法收入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的,谢警官你不用担心。”小豆不等谢云蒙说完,立刻开口回应。
恽夜遥说:“总之,诺诺手里的这笔钱老李不知道,坐在这里的李伯伯也不知道,他们都以为当初挣来的钱全都投入在了人工岛的建设上,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诺诺和小叶以为终于摆脱了大人的束缚,两个同父异母的人先后生下一女一男,女儿被留在了岛上,取名叫康桔,儿子托付给了过去渔村里相识的朋友,住在了城市里,就是在坐的小豆。”
“言诺谷比他们年岁都要大一些,他的出生,诺诺肯定不会开心,但同时,诺诺对小叶的爱却是真心实意的,为了那份爱,他帮着小叶抚养言诺谷长大成人。却没想到,言诺谷居然爱上了同母异父的康桔。”
“幸好,康桔深爱着15岁的康晨,也算是解除了诺诺的一块心病,这里我说的对吗?康桔阿姨,言诺谷厨师。”
恽夜遥终于把矛头指向了最后两个人,就是他们从厨房里救出来的言诺谷,和一直在帮助他们的陶阿姨!
没有人料到,恽夜遥居然会对着他们呼喊出过去的名字,尤其是老诺和言贵,表情几乎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陶阿姨早已经泪流满面,而言诺谷紧靠在她身边,一脸的生无可恋,似乎被人抽干了气息一样,他知道,他已经完了。
恽夜遥说:“我理解你们当年的心情,也替你们感到悲伤,但是,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不能用罪恶来报复罪恶,这只会让你们万劫不复!”
“言伯伯,请告诉我们,你们15年前的死亡真相。”
“我……”
言诺谷刚想要开口,陶阿姨便抹了一把眼泪,接过话头:“还是我来说吧,事到如今,承认也无所谓!”
“不行!”言诺谷突然从陶阿姨肩头直起身体,颤巍巍对恽夜遥乞求道:“我告诉你实情,但能不能……能不能单独谈?”
“你在害怕什么?”恽夜遥问。
“……”
“到现在你还想用谎言来搪塞谎言吗?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言伯伯,在这座岛上的谎言已经够多了,你该坦诚面对你面前的人!”
“我不能……我会失去……”
“那我问你一句,当年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知不知道康桔的母亲是谁?”
“……”
“知道的,对吧?康阿姨,这样你还要包庇他吗?”恽夜遥转向康桔(陶阿姨)说。
康桔此刻似乎傻了一样,反复呢喃着:“他知道,他还跟我……为什么每个人都是骗子?为什么?”
“康晨不是骗子,他从没有想过要骗你,也从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他甚至为了爱你,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财富。”
“可他杀了我的父亲!”
“我相信当初在和老诺的计划中,康晨并不同意杀人,他对你父亲的怨恨是真的,参与事后清理现场也是真的。你也可以说我没有资格判定什么,但你得承认,他的爱从没有变过。”
“他变了,他为了人工岛上的利益,不惜把我和言诺谷一起推入湖底,如果不是言诺谷拼死救我,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康桔开始激动起来,人也微微发抖。
恽夜遥又转向言诺谷说:“我并不想否定你的付出,但你的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说出实话吧,让你所爱的人知道真相,也为了另一个等待了他一辈子的人,好吗?毕方鸟用死来成全爱情,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呵呵……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吗?”言诺谷慢慢站起身来,毫无目标的向前跨进了几步,然后如同木雕一般站立在原地,声音虽然很轻,但透露着浓浓的绝望,他的手不停抽搐,指尖胡乱抓握着裤腿边缘。
“好…既然他还没有放弃,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当年,我发现了死亡的人是康宏,也猜到杀人凶手是谁?就像你说的,老诺没有康晨的帮助,不可能做到那些事。”
“为了小桔可以幸福,我打算自己来承担这个罪名,给康晨自由。我唯一所要求的,就是在死之前,紧紧拥抱一下心爱的人,告诉她自己的付出,可她不要!你们知道吗?小桔就算是一个拥抱,一句感谢,都吝啬于为我付出!”
“更过分的是,明明听到我是在想办法帮他,康晨却还是冲进厨房里袭击了我,当那块菜板狠狠砸落的时候,就已经带走了我所有的善良之心,我的绝望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不明白到底自己为了什么付出?”
“一个没有父亲,被自己母亲遮遮掩掩,背负着上一代人的罪恶,连爱情都得不到的男人,要什么善良之心?有用吗?!”
言诺谷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令所有人动容,大家纷纷别过头去,不看他那副凄惨的模样。
“呵呵,所以等我醒过来,发现康晨和小桔还在厨房小仓库里之后,我就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带走小桔,让康晨后悔一辈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要把我的仇恨灌输给小桔,带着他一起回来复仇!”
“事情真的很顺利,我和康晨扭打在一起,小桔拼了命想要拉开我们,却不想失足翻出了栏杆外,我趁机扑到小桔身上,装作被康晨推下去的样子,和他一起掉进大湖中。”
“带着昏迷的小桔,我拼命游向码头,心里只想着‘只要不死,只要不死就行!’小桔,”言诺谷回头看着康桔问:“你恨我吗?”
两个人互相注视着,仿佛连眼泪都已经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康桔缓缓开口说:“不恨!我也不恨小晨,只恨我自己!”
“言伯伯,把言厨师扶到你那边去坐吧,麻烦两个阿姨坐过来照顾康阿姨,谢谢。”
“好,没问题。”
恽夜遥的话立刻得到了回应,等他们调整好位置,恽夜遥才继续说:“康晨的冲动毁了自己的爱情,也挑起了言诺谷的仇恨,但这一切的最终受害者,却是康桔。”
“自此以后,康晨除了帮助小豆调查身世之外,应该没有再参与人工岛上的其他事情,我说的对吗?小豆。”
“是的。”
“但调查进展并不顺利,所以他也就留在城里,不愿意再到人工岛来了,但红色水藻的事情,无意之中被坐在这边的这位康晷知道了,康晷可不像他哥哥,对金钱看得那么淡。所以,立刻就联络到了李伯伯,两个人一拍即合,从此康晷代替自己的哥哥,成为人工岛上的康晨。”
“康晷的主要工作,应该是帮助李伯伯在外面开拓市场,直到李伯伯发现人工岛上好像有人想对他不利,这才招回了康晷,回来帮忙。”
“至于他把我和小蒙引到岛上的目的,之前我也已经说过了,下面就来说说现在凶杀案的过程吧。人工岛上发生的凶杀案,到目前为止,可以说只进行了一半,根本就没有实施完成。”
“第一桩杀人事件,被害人想要忏悔过去,成全爱情。第二桩杀人事件,被害人想要保护孩子,却死的不值。第三桩杀人事件,是凶手设的局,以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四桩杀人事件,是我和小蒙的陷阱,抱歉,彭宣,当时突然让你做那样的事,真的很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的,能帮刑警破案,我其实很骄傲呢!哈哈!”彭宣赶紧摆手。
恽夜遥说:“我们就一桩一桩来分析吧,最早的一起凶杀案发生在岛外,也就是康晨被杀事件!”
“什么?我哥哥死了?!不可能,我上岛之前哥哥还是好好的!!”康晷喊叫着,他再怎么贪婪,对供养自己的哥哥还是有感情的。
恽夜遥说:“康晨确实是死了,他在岛外被杀,头颅被凶手带到了岛上,藏在湖底,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被扔到厨房后面,这个凶手对人工岛周边非常熟悉,能够利用湖水自由行动,并不被你们发现。”
“而且他已经15年没有到岛上了,却依然熟知岛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所以,他一定是言诺谷,而康桔,早就扮作陶阿姨的模样应聘到岛上,作为内应。”
“言诺谷是怎么杀死康晨的,这里我不好胡乱推断,只能交由警方去调查。他带着头颅来到人工岛之后,就一直潜伏在厨房或者卫生间的地下支架里面,厨房里除了厨师,就只有几个阿姨会进去打扫卫生,陶阿姨很方便就能掩护言诺谷。”
“昨天早上,言诺谷把头颅扔进厨房后面,本想要造成恐慌,却没想到发现的人是我,他大概已经知道小蒙的身份,也猜到李伯伯带我们上岛的目的。所以情急之中,打翻箱子里的马尾毛和鱼头,将头颅掩盖起来。”
“小蒙和我后来都没有仔细观察,躲过一劫之后,言诺谷就拿走了头颅。如果说李伯伯不想让我们知道重明灯伞的秘密,那么言诺谷就更不想我们过早的参与凶杀调查,最好是等他计划完成的差不多了,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李伯伯。”
“之后他便小心谨慎,趁着只有李伯伯一个人能看到的机会,把头颅扔进了厨房小仓库里面。”
“旅馆楼上第五间房间确实是小豆平时用来换装掩盖身份的房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贾晨,扔完头颅之后,言诺谷就和康桔两个人进入第五间房间,在里面洒满鲜血。但我要重点说的是鲜血上的那几个脚印。”
“脚印像是故意印上去的,花纹清晰,而且是一个女人的脚,这些脚印对杀人者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我和小蒙怎么也想不通凶手留下脚印的目的,康阿姨,我认为它们是你的脚印,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忏悔!向妈妈忏悔!死了那么多人,我总觉得不留下些什么,自己就会被地狱吞噬,我很害怕!”
“言诺谷为什么没有阻止你?”
“我想他的心情和我一样,因为他亲手杀了……”接下来的话,康桔说不出口,只能无声哽咽。
“唉!”恽夜遥叹息一声,抓住谢云蒙挂在肩头的手,这些事情,怪不得小蒙不愿意自己说出口,实在是让人很难过。边上的刑警先生向他投去抱歉的目光。
“你们把血喷在第五间房间里,就是变相的嫁祸给小豆,误导老诺的怀疑方向,因为你们认为,当年的叶阿姨,小豆和悦悦,都帮助了康晨,而且小豆居然假扮康桔,这更加不可原谅。”
“让康晨的头颅充分腐烂,甚至辨识不出男女,也是为了让人工岛过去的人,没法一下子认出他的身份,偏离怀疑方向,因为小豆是不可能去杀死康晨的。”
“然后,你们从第五间房间的窗户跳入湖中,言诺谷翻进第四间房间的窗户里面,康桔则朝别的方向离开,你们只有那个时间可以动手。午饭之后,旅店里的凶杀案就曝光了,而早晨10:00之前,李伯伯按照惯例要去病人房间照顾。杀掉叶阿姨之后,言诺谷砍下了她的头和一只手,并把康晨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腕边上。”
“做完伪装,他把门反锁等待着,康晷进入旅店,听到楼上传来与平时不同的敲击声,应该就是言诺谷敲的,他想以此来引诱李伯伯再次进入病人房间查看。”
“然后,言诺谷带着头颅潜入湖底,扔在了空心支架的门外,之所以卡在门框上,也是为了便于我们发现。人工岛上的工人们都知道,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只有李伯伯可以进入,他连病人是谁都不愿意告诉其他人,所以,嫌疑者也只可能是他。”
“不出所料,李伯伯被吓得惊慌失措,紧急和康晷,还有小豆商量对策,也正因为如此,昨天下午才出现了连续发生的欲盖弥彰的事情,康桔发现,我和小蒙把矛头直指李伯伯和小豆,一直在围绕着他们调查。”
“她适时抛出红色水藻,以加深我的怀疑,然后偷偷通知言诺谷可以出现了,言诺谷被杀未遂的现场,完全都是他一个人布置的,弄的好像他被人常年关在密道里,不见天日一样。”
“可惜的是,言诺谷演技还是差了点,小蒙一回到板房这边就拆穿了他,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见机行事。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的栽赃计划越来越渺茫,直到现在,迫不得已说出真相为止。”
“码头上的跳湖时间,我认为真相应该是康桔把悦悦推下了大湖,她自己再去跟着跳下去,假装救人,当然目标还是嫁祸小豆和李伯伯。”
“至于是谁想要把小蒙堵死在地下通道里面,康桔和言诺谷肯定不可能,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在旅店里面,做这件事就等于是自掘坟墓,那么其他人呢?也不可能,谁也不可能在那个节骨眼上进入旅店,那么究竟是谁呢?”恽夜遥环顾众人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之后,悦悦才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该不会是……谢警官自己堵的吧?”
“怎么可能?”谢云蒙反驳,悦悦立刻闭上了嘴巴。
恽夜遥说:“小蒙,一定有一个人进入了厨房,这个人不想杀你,只是想为自己拖延一点时间,他既不在旅店里面,也不在板房前面,而且……他也不想逃跑,只是想趁你出来之前,回到人工岛上。”
“你是说康桔,哦不,小豆吗?”
“是的,悦悦希望小豆远远的离开,无论有什么错,她都愿意为小豆承担,而小豆怎能不明白悦悦的心意?可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没有杀人,所以先是跳湖,然后假装被人拉入湖底,从厨房后门进入,把小蒙封死在地下通道,不让他那么快出来。”
“可他干嘛要那么大费周章呢?”言贵问:“自己直接喊一声救命,让岛上的人去救不就行了吗?”
“如果自己喊救命的话,那不是太幼稚了吗?再说,他也没那么好的演技假装濒死状态,唯一让我们相信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小豆身体本来就不好,在湖里游来游去,爬进厨房,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足够让他筋疲力尽。”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认出来厨房里的头颅是康晨,想要让我相信,人工岛上确实有秘密潜藏的人,引导我们的调查方案,揪出真正的凶手。”
“其实,言诺谷到来之前,我也怀疑人工岛上有暗鬼,所以当时救起小豆,我并没有立刻想到小豆是在演戏。还有一个问题,悦悦,你裙子上的丝带里为什么要藏着钓鱼线?那些血又是从哪儿来的?”
“今天的这条裙子……不是我原来穿的,是李伯伯从叶阿姨房间里拿出来给我的……就在早上的时候,至于裙带上的血……”悦悦吞吞吐吐的说着,突然面向小豆,“小豆,很抱歉!”
“怎么了?”小豆不明所以。
悦悦说:“我确实怀疑是你杀了人,因为你一直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我觉得你有可能调查到了些什么?想要报复,再加上刑警一直都紧盯着你,还分析了那么多,所以……”
“所以你就把血涂在了自己的丝带上,还故弄玄虚地甩丝带,让刑警觉得你的丝带有问题?因为那两个死人都是断了脖子的!”
“是……”悦悦脸胀得通红,不敢看小豆。
谢云蒙不禁感叹一句:“真是个死心塌地的姑娘,小豆你刑满释放之后可要好好珍惜她。”
“小豆……小豆也要坐牢吗?”悦悦一下子跳起来,问。
“他包庇掩盖凶杀案,已经触犯了刑事法律,不过我会尽量向上级说明情况,希望法院可以对他从轻量刑,还有,小豆,我看你回城之后,最好是去自首。”
小豆默默点了点头,恽夜遥说:“大家,真正守在人工岛上,为爱而生的毕方鸟,只有叶阿姨一个,直到最后,她还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付出一切,言诺谷我不相信你在杀死母亲的时候一点感触都没有。”
“我……”言诺谷像是要辩解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双手掩盖住面目弯下了腰,泪水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滑落下来。
人工到甲板上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有继续开口,恽夜遥直直盯着言诺谷,等待着。
终于,相隔15年重新‘复活’的人再次开口了:“我没有杀死妈妈,她是自杀的,我本来……本来想用丝带勒死她,可我下不了手……妈妈说,让我放过小豆……她愿意用生命来向我赎罪……”
到此为止,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谢云蒙说:“现在,无关的人抓紧时间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由我和言伯伯带队,大家一起离开人工岛,去最近的警局报案。”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再描述了,一切顺理成章,言诺谷、李伯伯、康桔、小豆等人被送到警局,分别做了笔录,暂时看押起来,悦悦虽然也涉嫌包庇,但由于并不清楚凶手是谁?15年前也没有参与杀人事件,所以没有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诺诺留给小豆的钱,一直都存在银行中,其中2/3被充公,剩下的1/3给了悦悦,让她代为保管,等待小豆出狱。
悦悦由于多年没有回家,父母均已年迈,此次警方将其送回家之后,她便安心在家陪伴父母,弥补过去的缺失。
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到此结束,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故事,我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的。
接下来,先补完第十四,十五卷《无面人》,以便能接上最新的vip内容,第十二,十三卷再等一等,希望大家谅解,谢谢。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04~705章
(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680~703章)开头部分为正常章节,这里就不补了,请大家到vip区阅读,我们从第704章开始补,谢谢。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第七百零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五幕
平房里面同恽夜遥刚才判断的一样,非常简陋,除了简单的必需品,什么都没有。谢云蒙靠在门边说:“小遥,这个凶手很有趣,他想尽办法把矛头指向王海成,却又处处留下破绽,那边床上的工作服,叠放整齐,看似干净没有破损,但你拉开来看看。”
恽夜遥走近屋子里唯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灰色的床单,同色被褥没有叠起来,而是平整的铺在床单上面,看样子这是这家人的习惯,床上放着一套叠好的衣服,一看就是环卫工人专用的工作服,胸口有一点破损,应该是拿掉工作号牌的时候弄上去的。恽夜遥将衣服拿起来,立刻刚才还四四方方的衣服,像破布一样,挂在了恽夜遥的双手之间。
“这衣服完全报销了,肩膀和胸口以下被剪刀剪得乱七八糟,能剪成这样子,应该是把很锋利的剪刀,我猜测是这家里的东西。”
“确实如此,我刚才翻过了抽屉和柜子,里面就有适合的剪刀,切口十分吻合,不过我们不用指望凶手会留下指纹。”谢云蒙说:“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凶手把矛头指向了王海成,但他剪坏衣服,刻意拿掉工作牌,又让我觉得他是在给我们留下破绽,让我们对王海成是否是真凶产生质疑。”
“这种似是而非的做法,也许是为了掩盖他的目的,让我们在王海成身上兜圈子,但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死王海成的母亲,又是为什么呢?如果这件事被王海成知道,我想但凡他对母亲有一点感情,也一定会把心里的实话同我们和盘托出。”
恽夜遥说:“这就证明了王海成根本不了解凶手,他就算说了实话,也无法提供关于真凶的任何信息,而且真凶希望逼他说实话,希望他把自己留下的矛头再抛出去。”
“抛给谁?”
“王明朗和王莉莉,而王明朗和王莉莉又与机场的凶杀案存在着摆脱不掉的关系,这个时候凶手又安排王海成参与到机场事件中,让他成为两个嫌疑人的帮凶。这同时又把本该属于其他两人的矛头抛给了王海成,也就是说他让三个嫌疑人互相利用,主动破坏凶杀现场,不明原因的想要带走尸体,把一切都搞得混乱不堪,目的是希望警方陷入调查的泥沼中无法脱身。”
“可目前这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们企图在现场带走尸体,付岩把嫌疑集中到他们身上也无可厚非,如果想要警方抛开现有的线索,全力调查所谓藏在幕后的凶手,我们就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谢云蒙说的话很有道理,恽夜遥陷入了沉思中,这件事确实必须有更具体的证据,现在看来所有嫌疑人说的话,都只能给他们自己造成不利,不管凶手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从嫌疑人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这件事必须从死人身上入手,恽夜遥想起了沉木严的尸体。
“小蒙,也许沉木严的尸体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是让尸体说话,必须依靠小左,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我想去别墅区的凶杀现场看一看,那里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因为和你有关,沉木严来报信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安了。”谢云蒙说。
恽夜遥接上刑警的话头,说:“故意说出我父亲的名字,又明确知道我会出现在机场,还利用了与我们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这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他是我和父亲身边的熟人,我暂时想不出有这样的人。说他与我们没有关系,只是想利用我们的名声,或者居住地点来制造骗局,我又觉得解释不通。还有妈妈,她刚才给我来电话了,电话里说起了一件与凶杀案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那么巧合。”
恽夜遥想要继续往下说,谢云蒙打断了他,“等一下路上再说给我听吧,我们现在从院子正门出去,直接去园景别墅区。”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被外面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所坐的出租汽车出发不到五分钟,付军带着警员就过来了,他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刑警和演员,询问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无所知,倒是不免有些焦躁。
但现在不是担心大活人的时候,谢云蒙的电话等一下可以找警员联系,付军立刻开始安排现场工作,在法医没有到来之前,他们自然是不敢移动尸体的。
莫海右没有让付军等待多长的时间,恽夜遥离开凶杀现场没有多久,就打了电话给他,除了简单描述现场情况,还将自己和谢云蒙的行动方位告知了法医。
自从发现写有‘恽’字的纸条之后,小谢就没有安心过,他里里外外搜索着,好像还希望找到一些与‘恽’字有关的线索,但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恽到底指的是不是恽峄城或者恽夜遥呢?’心里想着,小谢站在凶杀现场中央,双手叉腰,目光还在不停向周围环视,片刻之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接近下午4点钟。
小谢拿出手机,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喂!赵局,这里有个小小的线索,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什么线索?”对方立刻询问。
“我发现死者的鲜血中混有海水,但不多,几乎不影响鲜血的味道和颜色,还有酒味掩盖,我是因为就住在沿海边,所以察觉到了这件事,我想先一个人去走一趟看看,也许这是凶手留下的破绽,现在不适合公布出来。”
“可以,那你自己小心,有发现立刻打电话汇报,还有,目击证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觉得目击证人还不能摆脱嫌疑,可以让她回家,但必须有警员24小时监控,而且暂时不能让她离开本市,局长您看妥当吗?”
“就这样吧,你是第一次侦办凶杀案,好好干,争取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局长。”
离开别墅的时候,小谢没有对任何人说明他要去哪里,也没有开警车,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就出发了,海边离园景别墅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打的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天黑之前小谢就可以到达海边。
但他去海边要怎样收集证据呢?仅凭与鲜血混合的味道吗?也许酒桶可以成为一条线索,那些打碎的洋酒桶似乎也在暗示一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房主人会把洋酒桶放在二楼客厅里呢?一般这种东西都会放在阁楼或地下室里吧。
客厅虽然有一面装饰墙挡着,平时走动,接待客人也许可以将就一下,但长时间住在家里的其他人难道不会抱怨吗?根据小谢的调查,凶杀别墅里住的可不止房主人一个,还有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小女仆,以及一个经常来小住的侄子。
负责外围调查工作的警员正在查找另外两个居住者的下落,家政阿姨居然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点本身就不太正常,也是小谢怀疑家政阿姨的原因,她也许在包庇什么事情,又或许想要利用目击者的身份逃脱罪责。
反正现在无论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小谢都不能放过,他如果这次可以顺利破案,那以后负责侦破重案大案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小谢前往的海边就是恽夜遥以前经常一个人思念恽海左和亲生母亲的地方,那里沙滩连着海洋,海洋连着碧天,每当傍晚来临,海风四起的时候,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小谢就住在这片海滨的边上,早晨起床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海洋,一出门就可以听到海风的声音,可是他却不像恽夜遥那么喜欢海洋,总是想着要搬到南方城市去居住,体会一下那里四季如春的感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小谢走下了出租车,来之前他已经换好便服,一身休闲服让他看上去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此刻的沙滩上还有一些零散游客,三三两两的来回走动,小谢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然后沿着沙滩与海洋的交界线一路前行,他也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走,只是胡乱顺着心意漫步,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前来调查案件的刑警。
‘要是能忘记那一切就好了,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小谢心里想的他究竟是谁?我们无法得知,也许小谢来到海边,就是为了见他。又或许见到所谓的他之后,小谢会如想象般质问一句‘你为何要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让年轻的刑警去展开单独行动,他做了什么?我们暂时还是保密吧,希望小谢不要走向错误的方向。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接到了付军的汇报,莫海右到达第三起凶杀案现场,谢云蒙和恽夜遥则去了园景别墅区,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老夫妇,则是恽峄城和恽夫人。
恽峄城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我儿子恽夜遥目前在参与凶杀案调查吗?”
“不算是参与调查,”付岩斟酌一番语句说:“他一开始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后来谢警官和莫法医到达之后,向他询问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就带着您儿子一起行动了,这些并非我的意思。”
恽夫人听到莫法医三个字,马上看向恽峄城,果然,她的丈夫脸色非常难看,恽夫人赶紧抢先询问:“付警官,你知道莫法医现在在哪里吗?”
“他去了谢警官发现的长青路凶杀案现场,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那里,莫法医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三起凶杀案都是他验尸的。”
付岩的回答让恽夫人一下子心疼起来,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同恽夜遥长得一模一样的冷漠孩子,恽夫人就已经认可他了,而且心里不知不觉越来越关心。
“那孩子今天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总是这样不规律可不好……”
“陌生人的事情不必要你那么操心,你管好小遥就行了。”恽峄城突然打断老婆,语气冷淡的说:“付警官,我想知道小遥现在和谁在一起?是莫法医,还是谢警官?”
“哦,是谢警官,他们已经往你们家所在的别墅区去了。恽先生很担心夫人的安危,而且谢警官和他还要去一趟别墅凶案现场。”
“走,我们回家找他,付警官,很抱歉,小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让他安心在家,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恽峄城打过招呼之后,就拉着妻子快步离开了机场。
付岩目送老夫妇离开,摇了摇头,露出终于摆脱麻烦的神情。
走到机场大门口,恽夫人开口说:“峄城,你多少也理解一下孩子们好不好,那个莫法医确实和小遥长得很像,就算不是过去的小左,你也不该这样对待人家,再说他这些年来帮了小遥不少忙。”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帮他们瞒着那些事情,小遥和谢云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莫海右,他对小遥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恽峄城突然回头冲着妻子低吼道:“我不想在大庭广众谈论这些事情,也不会接受他们的。”
说完,转身就钻进了汽车,恽夫人只好跟着他一起坐上车,他们两个人相处,恽夫人总是迁就着丈夫,就算有时很生气,但事后也会主动亲近恽峄城,也许这些年,不断写剧本的恽峄城就像一个被恽夫人宠坏了的老孩子,已经习惯了无条件的迁就。
恽峄城带着夫人算是离开了,付岩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他第一个采取的行动就是再次审问王明朗和王海成,但这次付岩把王莉莉单独分开了,因为他认为王莉莉的强势会影响王明朗的判断,所以两个人必须分开。
而王海成胆小怕事,没几下就会招供,也许会带动王明朗一起说实话,付岩根本没把案子看得有多么复杂,而且他还有些过于自信。
王明朗和王海成很快就被带到了机场临时提供的小房间里,付岩单独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见到人进来,他示意警员到门外守着,自己则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说:“坐吧。”
王海成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率先坐下,而王明朗则不停朝门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王莉莉出现。
“王莉莉和你们分开审问,你不用等了。”付岩提醒他。
王明朗一下子脱口而出:“为什么?”,等到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都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好。
付岩也不和他计较,又说了一遍:“坐吧。”
等到王明朗坐好,付岩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你们都必须如实回答,配合警方的工作,也对你们自己有好处,明白吗?”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母子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王明朗急吼吼地辩驳,可是付岩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第七百零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六幕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那就是说你确实看了,对不对?”付岩马上追问,一下子把王明朗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脸色憋得通红,心里后悔回答太快了,但已经无济于事。
付岩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而且我肯定,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至少你看到了谢警官给他发的短信。”
“我没想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短信突然之间跳到了锁屏上面,不想看也不成啊!”王明朗急吼吼的辩驳,他也算是聪明,知道无法反驳,索性直接承认了。
边上的王海成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了,一脸的畏惧。
但付岩明显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短信内容是什么?”
“是……是……”越是着急,王明朗就越是想不起来,因为当时看到谢云蒙的短信之后,他自己也吓懵了,所以没顾着记住。
短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字‘我到了。’王明朗之所以会害怕到忘了内容,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个原因让他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知道谢云蒙与恽夜遥的关系,说到这里,对于王明朗的背后关系,我们自然会产生一些联想。
现在继续回到付岩对王明朗的审讯中来,王明朗的抗压能力太差了,付岩对此嗤之以鼻,他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对方,说:“只是让你回忆短信内容,你干嘛这么恐惧?是不是因为你从短信上面看出来,警方已经到达现场,所以惊慌失措了?”
付岩的话让王明朗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偷看了一下手机,警方就会联系到那么多,为了壮胆,王明朗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方桌上吼道:“我怎么会害怕警方到达现场?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王明朗,你不要再强辩了,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也不在是否是你报的警,而在于你发现警方到达现场的速度出乎了你们的意料,所以你们才会急吼吼的想要攻击恽先生,带走尸体。”
“根据医生确认,警卫被袭击是在你给恽先生拿手机之后没多久,你让王海成扮演假的机场负责人,自己则袭击了想打电话通知真正负责人的机场警卫……”
“我没有袭击警卫!!我只是拿着手机直接去了恽先生那里,我什么都没有做。”王明朗开始声嘶力竭,他的样子让付岩更加确定他一定参与了凶杀,就算不是主犯,也绝对是从犯。
付岩加重了语气,说:“王明朗,你袭击了警卫之后,就想要下手打晕恽先生,然后和王莉莉一起开车逃跑吧?我想你们杀了人之后,没有机会带走尸体,只能藏在皮卡车里面,但偏偏被恽先生母子发现了,你和王莉莉一边寻找机会脱身,一边假装配合恽先生报警。”
“你本以为警方接到110通知之后,到达现场至少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和王莉莉有充足的时间带走尸体,毕竟还有一个王海成在帮助你们,让他引开恽先生不难。”
“可是你没有想到谢警官突然到达了机场,恽先生和谢警官以前一起破过案,而且知道的人很多,你从小蒙这个名字上认出他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你只是猜测,但这种猜测让你吓破了胆,决定立刻行动。”
付岩的一席话似乎坐实了王明朗和王莉莉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这让王明朗怎么可能安静听下去?
“付警官,你不能血口喷人,我和莉莉确实没有杀人,如果我们杀人的话,早就跑了,干嘛要做带走尸体这种事情?何况尸体已经被发现,我们带走又有什么意义?”
他怒视着付岩,由于太过激动,无意中撞到王海成坐着的椅子把手,王海成立刻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一边。他那扫过王明朗的惊恐目光,仿若在告诉付岩,王明朗就是凶手。
付岩说:“王明朗,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尸体,但证据很快就会找到的,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还有这个,”付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撕掉一半的小纸条,凑近王明朗眼前说:“这是我们从昏迷警卫握紧的拳头里掏出来的,上面写着:迫不得已,抓住恽夜遥,可以拖延警方的脚步。”
奇怪的是,纸条上的字虽然被血迹模糊了,但内容却很完整,也就是说,被撕掉的那部分只让部分字体变得残缺,没有影响整体内容的完整性。
这一点被付岩忽略过去了,他甩着手里的纸条说:“这上面的字迹我们已经与你留在咖啡厅里的字迹比对过了,完全吻合,你赖不掉的。这张纸条一定是你在袭击警卫时,不小心掉出来,被他拿到,而你发现之后,又想要抢回来,无奈警卫拳头握得太紧,你的时间又紧迫,只能在没有拿回证据的情况下,匆匆逃走。”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写过!”王明朗向后退去,脚跟再次踢到椅子,随着木头与地板的撞击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付岩则步步紧逼,休息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似乎两个人都忽略了一边的王海成,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了。
“付警官,王莉莉想要自杀,你赶紧过去看看。”门外传来警员的大声汇报,付岩立刻冲了出去,嫌疑人在机场自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明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等他意识到王莉莉有危险的时候,休息室里只剩下王海成一个了。
没有理会王海成,王明朗大踏步向门外冲去,此刻的他只希望女朋友可以平安无事。但付岩怎么可能让他和王海成落单?警员早已经守在门口了,无论王明朗怎样敲门询问,或者怒吼,警员都只回答他五个字:“已经没事了。”
简单的回答明显不能安抚王明朗的情绪,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拉扯头上的头发,王海成则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但房间里的状况还是远远不能与外面的状况比,王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安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王明朗被带走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对看守她的警员恶语相向,不停挣扎找茬,然后趁着警员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警员及时将东西抢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包裹着药粉的胶囊。胶囊被没收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攻击警员,想要挣脱钳制,几个警员怕她受伤,只能尽量围住她,将她与危险物品隔离开来。
付岩赶到以后,一把就将披头散发的王莉莉摁到地上,将她的手反扣到背后,付岩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迅速,王莉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场总算平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警员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被付岩按倒之后,王莉莉并没有再反抗,而是像精疲力竭一样趴着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中。
付岩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你带走王明朗和王海成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了,先是想要服毒,然后看见人又踢又打,不要命的样子。”
警员的话让付岩感觉到王莉莉对王明朗的爱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她是怕王明朗被套出话来,身陷囹圄,才这么做的。
低头看王莉莉一副无力的样子,付岩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耐着性子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你们现在唯一减轻罪孽的方法,就是主动说出实话,明白吗?”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王莉莉撇过头去,一脸漠然。
付岩看她倔强的样子,知道暂时不可能从这个女人口中掏出什来了,突破口还是要在王明朗身上找,所以他吩咐警员先把王莉莉送回警局,然后自己准备回刚才的休息室里去。
狭小的空间里,王海成偷偷瞄着几近崩溃的王明朗,心里在猜想一些东西。
虽然说他很害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样子有一点点是装出来的。现在付岩出去了,王明朗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正是可以仔细思考的时候。
王海成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他的行动里面,有些东西改变了,这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事情,最关键的是,王海成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努力想着,自己昨天从家里出来之前,母亲说要午休,正好两个人有些不开心,王海成也没有在意,然后呢?匆匆拿了工作服,却发现工作服上居然有一个大口子。
王海成以为是母亲故意做的,因为以前他那糊里糊涂,却又异常倔强的母亲确实做过这种事情,所以母子免不了吵了几句,从来都敢作敢当的母亲,居然否认衣服的事情,王海成更加生气,扔下衣服就走了。
他和王明朗的交易是事实,王明朗答应给他3000元钱,只要他在机场呆一小会儿,可是等王海成赶到机场,王明朗却让他躲起来等着。
接着发生了什么,王海成一点都不知道,直到王明朗来找他,让他换上机场负责人的衣服。
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那凄惨模样确实让王海成吓了一跳,但恽夜遥不知道的是,王海成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所以他才会那么淡定,还有一件事,王海成在找东西,他带在身上的工作牌不见了。
怕被王明朗和王莉莉扔在凶杀现场嫁祸给他,所以王海成想要先检查一遍尸体,他不能动手,只能用眼睛扫视,因此恽夜遥才会认为他的反应不正常。
看起来,这一切表面上顺理成章,王海成只要证明确实是王明朗和王莉莉在利用他,想要让他去顶罪就行了,王海成也在询问的时候实事求是说了,那些话只有工作地点是假的。
为什么说出长青路,就是因为他想要警方到那里去调查,当时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时候,万一有工作人员无意之中看到,那么不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了吗?
可惜恽夜遥没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这让王海成焦虑不已。
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付岩回到休息室里,准备再次审问,这一次,他的矛头会集中在王明朗身上,还是指向王海成呢?这个就要看我们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小谢去了海边,他似乎目标非常明确,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很快身边就看不到游客了,晚饭之前,基本没有人会留在海边闲逛。
晚潮渐渐吞噬着平静的海岸线,在小谢脚边进退,原本干燥的沙滩被打湿了,连同小谢的脚底和裤腿,他加快脚步向前小跑,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可小谢完全没有意思要接听。
在他的前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碧蓝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小谢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样波澜涌动,却又无法惊涛骇浪般起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那是一首温柔的歌曲,可惜小谢现在没有心情欣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远远的向大海扔去,接着突然之间大步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仿佛要去追逐远方的地平线一样。
一个比一个深的脚印被大海吞没,渐渐的小谢的身影也被吞没了,只能看到白色泡沫一样的浪花此起彼伏,海滩上再无任何人的轮廓。
时间下午4点多钟,小谢去海滩已经一个小时左右了,现场警员大部分都回到了警局,在等他开专案组会议。
局长连打小谢四通电话都没有打通,正在发火,小谢的失联让他们原本安排好的计划要重新改动,两个警员已经出发前往海滩确认情况,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局长自己临时当起了专案组组长。
不去管他们会议开的怎么样,我们的重点在谢云蒙和恽夜遥那边,莫海右此刻正马不停蹄赶往王海成家,准备勘验那里的两具尸体。
颜慕恒依然留在机场,做着无关紧要的‘杂役’,不过王莉莉的事情都被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付岩认为王莉莉是因为对王明朗感情深,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与警方对抗,颜慕恒可不这么认为。
王莉莉在提到王明朗的时候,眼神是淡漠的,一个人有没有爱情,瞳孔中的光芒可以最准确表达出来,这一点还是恽夜遥教会颜慕恒的。
当初,在诡谲屋中,恽夜遥利用他的感情帮助谢云蒙破案,虽然这里面也有他自愿的成分在,但是事后颜慕恒才体会到,他看谢云蒙的目光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光芒,而看自己的瞳孔却是暗淡的。
就算演技再好,也有区别,现在,王莉莉也一样,没有光芒,只有像暗夜一样的淡漠。
颜慕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按着手机键盘,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告知莫海右,这是莫海右交给他的任务,旁观审讯过程,将重点告知他,而且莫海右不希望付岩看出颜慕恒在做什么,这也是他临走时对颜慕恒说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是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吧?”边上热心健谈的司机开口搭讪。
莫海右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便不再做声了,司机见搭不上话,只能专心开车。
时间是下午4:20,莫海右看了一下表,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好,我尽量走小道吧,马上下班高峰要来了,大路容易堵车。”司机说完,打了一把方向盘,朝着一条小道上拐进去。莫海右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
等莫海右到达流浪狗收容所,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应警方要求都回家了,只留下住在收容所里的陆阿姨,一个人陪着那些小狗,她把大门紧闭,反正胡同铁门的钥匙已经交给警方,该问的也都问了,不会有人再打扰她。
径直走到沉木严的尸体旁边,莫海右到处寻找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踪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他问留守的警员:“恽先生和谢警官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现场。”警员回答。
“去了其他的现场吗?”莫海右重复着,要说他们还没有看到的,就只有园景别墅区的现场了,看来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家里,等不及他过来。
等会儿这两个人一定会电话联系他,莫海右想着,开始仔细勘查沉木严的尸体。明显可以看出,现场被人动过,土堆是新扒开的。
“是你们把沉木严的尸体挖出来的吗?”莫海右问警员。
“不是,是谢警官挖出来的,但他没有挪动尸体,沉木严本来就这个样子躺着。”
“好,我知道了。”
让警员守在院墙缺口处,莫海右低头闻了闻沉木严发黑的口腔,有一股淡淡的烟碱味道,烟碱俗称尼古丁,容易得到,挥发性也很好,要说凶手利用足量的烟碱来致人死地,时间够长的话,莫海右现在闻不到味道也是有可能的。
但沉木严口腔里的状况又不像是烟碱中毒,他的嘴唇肿胀,整个口腔和嘴唇周围都已经发黑发紫,包括喉咙内的黏膜和皮肤。
烟碱(尼古丁)一般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系统,还有心脏和呼吸系统。虽然入口会有灼烧感,也会刺激喉咙,但不会像沉木严的状况那么严重。
而且急性烟碱中毒会导致人的神经过度兴奋,控制不住呕吐、腹泻、出汗等等。莫海右仔细检查沉木严的全身,嘴边没有流涎,口腔里也没有臭味,身上沾满了泥土,但脖子处和手指之间干净的地方并没有出汗迹象。
再检查下半身,也没有拉稀的状况,而且沉木严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应该是中毒导致的剧烈疼痛,但沉木严双手却没有按着腹部,说明并不是腹痛,而烟碱中毒最明显的一项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当即排除了烟碱中毒的可能性,嘴巴里有烟味,也许是平时沉木严喜欢抽烟导致的。
尸体中毒迹象明显,却又没有呕吐腹痛,同样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尸体喉咙内部也没有粘膜溃烂出血的现象,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个因素。
那么应该是什么毒素呢?莫海右用钳子打开尸体嘴巴,发现已经十分僵硬了,而且尸体的脖子硬的像木头一样,还有神经挛缩的现象,肩膀也缩了起来,再看尸体的身体形状,已经蜷缩成弓形。
这样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马钱子碱中毒状态最为接近。马钱子碱可以从很多种植物中提取出来,中毒反应并不快,但十分恐怖,对受害人的皮肤刺激也很强烈。
也能够导致肌肉萎缩和身体痉挛,但莫海右没有闻到刺鼻气味。她点燃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放进沉木严口腔中,当接近咽喉的时候,火苗突然变大了,蔓延到尸体皮肤上,又一下子熄灭,这让莫海右心中对马钱子碱中毒的猜测又更进一步,因为这东西是易燃品,只要残留一点都会燃烧。
他喊来一个警员,说:“找些人,在院子里搜索一下,尤其是尸体周边,能找到的植物碎片都收集回去。”
警员离开之后,他继续检查尸体,接下来是死亡时间,一般在常温下,尸体僵硬到全身,需要12到16个小时。
普通尸体,尸僵是从咬合肌开始的,也就是下颚部分,延展到颈部,再到身体上面往下延伸。莫海右检查了沉木严腿部的关节,发现完全不能屈伸,这初步说明尸体已经死亡了12个小时以上。
此时虽然是初夏,但温度并不十分闷热,沉木严的尸体僵硬时间不会因此提前很多,还有,沉木严是个年轻力壮的警员,一般老人小孩还有体质羸弱的人,尸僵会出现的比较早,而身体强壮的人尸僵则会晚一些。
因此莫海右在本子上记下了沉木严的死亡时间范围:12到18个小时之间。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06~707章
第七百零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二十七幕
预估死亡时间之后,莫海右翻开了尸体的眼皮,死亡后人眼睛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比任何其他部位更能准确判断死亡时间。m.www.uu234.net
沉木严尸体的角膜已经半透明了,但还可以分辨出瞳孔,也就是说,还未达到完全浑浊的状态,证明尸体死亡确实超过了12个小时,但还未到24个小时。
莫海右再次确认时间,下午4:48,往前推算的话,沉木严应该是凌晨四点钟之前死亡的,这与恽夜遥在机场的推理出现了严重冲突。
死亡时间证明,去找恽夜遥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死者,而他容貌与恽夜遥和谢云蒙见到的沉木严确实非常相似,也没有易容,身上扔着的证件也确实是沉木严的。
莫海右在随身的警用笔记本里面记下了这个问题,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当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新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重新确认死者和沉木严是不是同一个人?谢云蒙只是根据表面确认,而他需要调取沉木严在警局的档案,以及指纹、血型进行对比。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甲剪得十分干净,也没用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过,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法医伸手翻开布料边缘,里面有些碎纸屑和其他垃圾,这令他想起了外面胡同里倒扣着的垃圾车,转身回到胡同里,莫海右同谢云蒙一样翻开了垃圾车,下面有一些碎报纸和布料,莫海右一点一点翻开来检查,并从中挑选出一些带回尸体旁边。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对比。(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边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映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却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是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和陌生人吗?更不可能,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了,恽夜遥!也只有恽夜遥可能通过警徽和纸条,猜到谢云蒙想要表达的意思。
刑警一定发现了不可以让恽夜遥知道的事情。他想要暗示自己,想要自己去调查,而且这件事和恽峄城一定有关系!
‘这家伙,原来又是想要我去做恶人,不过他想一声不吭,可没那么容易。’
在心里打定主意,莫海右交代了几句警员之后,走向胡同外面,他要绕过绿化带,从王海成家大门出去,看看那边院子里的尸体。
母亲死亡,王海成到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这和莫海右没有关系。
男人从充满霉味和污垢的地方爬起来,他呼吸到的几乎都是灰尘,而且身体也很虚弱,免不了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捂住口鼻,男人环顾四周,他的视力还不错,房间也不大,可以清楚看到周围的物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手脚和身体都在疼痛,人也晕晕乎乎的,男人几乎站不起来,他抬起自己的手,那上面布满了血污,但却没有受伤。
‘这些血不是我的?’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恐惧就像小草一样疯长起来,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地下室,没有窗口,只有一扇小门,门扉已经坏了。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呼……’稍微放松一点之后,男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勉强朝门外走去,他的身体上虽然没有伤口,内部却处处都疼痛,还有青紫,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殴打了他。
‘该死的,被我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咬牙切齿之间,突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男生瞬间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晃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再向前移动几步,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继续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观察周围了,还不时往后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后看的时候,眼角又掠过了刚才的白色身影,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从走廊底快速飘出来,一下子窜进了角落阴影处。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袍之外,还有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庞!
‘没有脸!他没有脸!!’男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边跑去,想要远离‘幽灵’。
可惜面前并没有路让他走,男人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灰尘和墙泥撒满了他的头发。
‘不会吧!’
透着绝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缩进角落里,虽然他是一个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灵’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时候,绝处逢生这样的成语并不是杜撰,只是人们不敢试一试而已……
坐在出租车里面的谢云蒙兀自思考着,他手肘撑在车窗边缘,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了房子,而且遇到了一个从凶杀现场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一栋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可是在机场听到恽夜遥的说法,再听到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他心里就没法平静了,到底早上的警察是做什么的呢?他从凶杀现场出来,回去的地方却是恽峄城家,这不得不令人有所想象。
谢云蒙不敢告诉恽夜遥,怕他胡思乱想,自己则给莫海右留下了警徽,警徽代表警察,而后面的字代表与恽家有关,莫海右一定会全力以赴调查的,谢云蒙希望最终的结果与恽峄城无关,这样他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说到把责任推给莫海右,让他去做恶人,刑警先生的思想中也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存在,不是他特别怕事,而是万一自己去瞒着恽夜遥调查,最后被他看出来,那他们的感情就危险了,恽夜遥有多聪明谢云蒙是知道的。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也许是累了,刑警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引起演员怀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希望父亲和母亲都平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伯父伯母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不会有事的。”
“但我总也不安心,心里慌的不得了,真讨厌。”
“那等案子结束我带你去远游吧,正好我也许久没有休假了。”
“嗯……”
没有太多的对话,刑警和演员沉默下来,出租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这让恽夜遥很不舒服。
几分钟之后,他突然说:“还记得梁泳心的习惯吗?”
“什么?”
“就是罗雀屋里的梁泳心,他很讨厌汽油味,我觉得我现在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小遥,你和他不一样,再瞎想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总行了吧!”
恽夜遥没好气的说完,把双手抱在胸前,兀自闭目养神。
园景别墅区就在不远处了,那个家自从和谢云蒙在一起之后,恽夜遥就没有真正回去过,现在,他再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父亲恽峄城,就连近在眼前的家也害怕看见。
“小左,你要能回家该有多好,我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和父亲为什么都那么倔强呢?”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恽夜遥只剩下叹息。
出租车路过了一小片住宅区,这里边上有一家大超市,从恽夜遥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住宅区的一半都被超市挡住了。
谢云蒙顺口问:“小遥,这是什么小区?”
“叫园景苑,是很老的小区,我记得小时候,超市和别墅区还没有建造之前,园景苑就存在了,现在应该是租住着很多打工者。”
“哦。”
“两位,到目的地了。”司机这个时候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他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谢云蒙。
刑警伸手付过车钱之后,拉着恽夜遥走下了出租车。
“小遥,先去你家还是凶杀现场?”
“先去现场吧。”恽夜遥没有思考,直接回答爱人,到了家门口,他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扩大开来,让他没法选择回家这个答案。
两个人前脚走进别墅区,后面园景苑里面就闪出了一个男人,望着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的方向。
‘呼……幸好没被他们发现,怎么这么倒霉呢?出来就碰上他们。’
男人心里抱怨了一句,一闪身就跑进了超市里面,快的像兔子一样,不过他留下的身影还是让我们觉得很眼熟,仿佛不久之前还在哪里见过。
刑警和演员进入园景别墅区的东门,因为东门就在大路边上,进入之后,左前方是一家便利店,右前方是社区大厅,还有一个快递站点,恽夜遥家是左手第一栋,一眼就可以看到种满了花草的院子。
出示门卡之后,两个人径直朝前走去,谢云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遥,真的不回去吗?确认一下伯母在不在也好啊!”
提起继母,恽夜遥停住了,对呀,他光顾着害怕父亲的态度,把继母的事情差点忘了。
“小蒙,那我就先回去看看吧,你要不躲一下?”
这句话出口之后,恽夜遥才感觉到不对,立刻看着谢云蒙的目光带上了抱歉。
“对不起!小蒙。”
“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谢云蒙刮了一下恽夜遥的鼻尖,笑着对他说,对于两个人的感情,恽夜遥确实一直都很努力,谢云蒙也看在眼里。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门卫不会注意,但却被回来不久的恽峄城全都看在眼里,他回家之后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院子里想心事,不光是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莫海右,第一次是从照片里,那个严肃认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脉吗?没有见到本人之前,恽峄城的心是很坚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医,他瞬间感受到了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吗?那个人早就死在黄色蝴蝶花的陷阱里面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恽峄城闭上眼睛,这就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无比残忍的玩笑。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恽峄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视力同儿子一样好,从没有因为年龄减退过,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变得浓厚,仿若恽峄城的内心波澜。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他们似乎没有意思要回到家里来,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当恽峄城疑惑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云蒙很亲昵的在恽夜遥鼻子上刮了一下,恽峄城的火气也因此上来了,他本来就心绪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恽峄城站在恽夜遥可以看见的地方怒视着他,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恽夜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演员先生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父亲面前,当然刑警一直跟着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还知道回来吗?”
“对不起,伯父,我们能好好……”
谢云蒙想说“能好好谈一谈吗?”可瞬间被恽峄城打断。
“闭嘴!小遥,跟我回去。”
说完,恽峄城拉起恽夜遥就往家里走,根本不理谢云蒙,刑警紧追上几步拦下了编剧说:“伯父,我们现在来不仅仅是过来见您,还有凶杀案现场要去勘察,所以请您让小遥跟我在一起。”
“凶杀案现场?!”恽峄城一点面子都不给谢云蒙,吼道:“你是刑警,勘查现场是你的责任,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远离我们家!”
“爸爸,你不要对小蒙这个态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没有错。”
恽夜遥挣脱父亲的手,对着他吼道,大门口的值守门卫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什么叫做你入侵了他的生活?!他救你也是因为他让你卷入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案子里!”
恽峄城的毫不退让,让恽夜遥火气直往上窜,谢云蒙在背后拍了拍他说:“小遥,和伯父进去再谈吧,门卫都在看着呢。”
“让他们看好了,我和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说的都是事实,爸爸,当年如果不是你放弃,母亲和小左会那么轻易从我生活里消失吗?现在,我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小左,你却又要拼命拆散我们!为什么?!”
“回去!让他离开!!”
恽峄城明显不想回答恽夜遥的问题,再次去拉他,想要强行带他离开,可是老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年轻人,恽夜遥挣扎之间无意中推了恽峄城一把,令他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刹那间,他们一个眼中闪出惊愕,另一个则是更加高涨的怒火,恽峄城回头就走,根本不给恽夜遥解释的机会,谢云蒙想要拦住愤怒的老人,也晚了一步。
“那你们就永远不要回家!!”
“爸爸!!”
“老公!”
恽夫人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恽夜遥父子的脚步,她是听到吵架声匆匆下楼来看的,没想到正好拦住恽峄城。
看着自己疼了半辈子的继子,眼中满是伤痛,恽夫人忍不住责备恽峄城说:“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小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非要吵架吗?!”
“好,好,连你也来指责我,那你们就都给我离开,一个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恽峄城绕过妻子,气哼哼消失在别墅院子里,恽夫人也顾不得他,一把拉过恽夜遥,然后招手让谢云蒙也一起过去,对他们俩说:“不要跟那个老头子计较,越老越糊涂了,你们有什么事赶紧去办吧,老头子交给我就行了,不用担心。”
“妈妈,辛苦你了。”恽夜遥平复一点情绪,对继母说。
边上的谢云蒙也说了句:“谢谢,伯母。”
“好了,快走吧,没事了我会打电话的。”
恽夫人说完目送两个人离开,正想要回楼上去劝慰恽峄城,后面却突然之间又传来了谢云蒙的招呼声。
“伯母。”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蒙回转过来,身边却没有恽夜遥,恽夫人好奇的问:“小遥呢?”
“小遥在那边拐弯处等我,我说想要回来跟你道个歉。”
“啊,不用的。”恽夫人以为他真的是来道歉,赶紧回答。
谢云蒙说:“伯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9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警察进入了你们家?他应该穿着交警的制服。”
“警察吗?没有啊,早上我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没有任何人到访。”
“哦,我知道了,那么伯父早上在家吗?”
“老公啊,他也在家,是9点之后出门的。”恽夫人回答完,才意识到谢云蒙似乎话里有话,她反问:“谢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吧?”
“不是,伯母您不要误会,今早九点之前我来过这里,本来想和伯父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可走错了,没有找到你们家,后来我看见一栋房子里跑出来一个交警模样的人,很好奇就跟上了他,发现他在这一带消失了,但我不确定是进入了哪栋房子,所以才回来问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等一下到隔壁去帮你问一问。”
“不用麻烦,伯母,我先走了,谢谢您。”
再次目送远去的背影,恽夫人轻叹一声,向别墅里面回进去,恽峄城那里还是个定时炸弹,她也没有信心能让老公冷静下来,只能先打发走两个孩子再说。
第七百零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八幕
“小蒙,妈妈说的什么?”恽夜遥看到谢云蒙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谢云蒙回答说:“伯母让我们不用担心,专心破案。”
“可是,我看到你好像问了妈妈什么事情?”
谢云蒙愣了一下,随即反问:“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妈妈思考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放在脸颊上,所以我以为你一定是问了她什么事情。”恽夜遥老老实实回答。
谢云蒙不禁在心里吐槽:‘你啊,就是喜欢事事处处都多想一点,真的服了你了。’但是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而是拉起恽夜遥的手说:“是我想向你母亲道歉,我们的事情她帮了不少,可我却从来没有好好和你父亲谈过。”
“哦,原来是这样。”恽夜遥松了一口气。
谢云蒙问:“那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没什么,小蒙,我们赶紧去凶杀现场吧。”恽夜遥岔开话题,两个人朝着凶杀现场走去。
恽夫人如何去跟恽峄城沟通,我们这里不做详细描述,那是他们老夫妻之间的问题,我们直接进入别墅凶杀现场看一看。
警方早已经从那里撤离,只留下封锁线和一个警员看守,谢云蒙和恽夜遥到达之后并没有出示自己的证件,因为谢云蒙习惯把警徽夹在证件上,一旦拿出来,恽夜遥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警徽不见了。
刚才恽夜遥提到母亲习惯的事情,谢云蒙就多了一个心眼。
警员跟局里打电话确认了谢云蒙的身份之后,就放行了,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上二楼楼梯之前,恽夜遥好奇的问:“你怎么不直接给他看证件?”
“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熟人。”谢云蒙轻描淡写地回答,松开恽夜遥的手,自顾自朝楼上走去。
恽夜遥赶紧将疑问抛到脑后,跟了上去。
一踏进二楼,酒味和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谢云蒙直接朝着装饰墙后面走去,恽夜遥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恽夜遥越来越肯定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过去,他经常可以闻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么?”谢云蒙回头问,他不明白恽夜遥怎么会突然提到海水?
恽夜遥说:“小蒙,鲜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你也知道我过去经常喜欢到海边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说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无法分辨海水是浑在酒里的,还是凶手杀人之后混在鲜血里的,如果是混在酒里的,那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卖的东西。”
“醉香居?”
“对,那是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产白酒之外,还会售卖一些外国的小桶洋酒,质量和信誉都很好。我父亲过去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黑暗的地下室里面,男人一直在瑟瑟发抖,他原本是到海边来解决疑问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这个地方,心里完全没有印象。
‘我得想办法出去,不能死在幽灵手里!’刚才看到的白色幽灵早已离开,但它给男人带来的恐惧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身后是条死路,这更增添的男人的心理负担。
男人背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朝着幽灵消失的方向走去,又短又窄的走廊,此刻在他印象中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头上冷汗不停滴落下来,再加上空气闷热,男人几乎撑不下去了。
‘要怎么办?我要用什么办法出去?’男人不停思考着,但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男人就感到一阵阵迷茫,本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改变了呢?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自己呀!有什么必要等到现在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呢?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也许在他们两个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信任,男人想到自己也没有把真实的工作信息,还有家庭状况告诉过她,心里不免有一丝内疚,毕竟她是男人真心爱着的人,不是什么过眼云烟。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另一头,黑暗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纠结在一起的灰尘,男人拍了拍胸口,手继续沿着墙壁摸索过去。
墙角还有一点点距离,男人的手突然摸了个空,把他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回头看去,那里原来是一扇小门。
‘刚才幽灵出来的小门,看把我吓得。’男人暗自菲薄着,突然之间想到幽灵两个字,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说相信这些东西,而是亲眼见到,就怎么也抑制不住恐惧了。
男人一点一点挪到小门边缘,探头朝里看去,里面一片黑暗,隐约间好像有阶梯一类的东西通往上面。
‘呼……试试吧,能上去就好了。’男人给自己打气,慢慢转身进入小门里面,一股霉味瞬间又冲入鼻腔。
‘这里到底多少日子没有人打扫了?’男人捂着鼻子,小心翼翼把身体靠近后面墙壁,他必须保证身后没有人袭击他。
手往墙上一抹,就一大片好像灰尘的东西掉落下来,男人手上瞬间沾满了污垢。
他现在只想尽快从这里逃出去,不知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踏上阶梯,男人就准备向上跑去,没想到跑了仅仅两三步,木头阶梯就松散开来,男人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没有爬得太高。
‘该死的,怎么坏了?’
咒骂并不能带来任何好的结果,男人只能另想办法出去,但是目前,周围一片黑暗,就是有通路,也没办法找到。
就在火急火燎之间,男人闻到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酒香,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停下脚步。
‘是酒……难道我在……’
男人脑海中刚刚出现自救的办法,头顶上就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小冰,这些酒桶麻烦你搬到地下室去,今天店里的人手不够,辛苦了。”
“好,没问题。”
对话的两个女人听上去声线差不多,随即男人头顶便传来开锁声。
‘有人要下来了,我正好问问她怎么回事?’男人想要留在原地等待,可他脑海中却仿若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不要停留,快躲起来,快点。”
这个声音实际上来自男人自己,因为他模糊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无法实实在在做出推断。
这个地下室里的状况,总觉得和女人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匹配,男人不想拿生命冒险,所以偷偷退回走廊里,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停过去,可小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下来,正在男人疑惑不解之间,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素白的手,在手指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丝细线,正在靠近男人的咽喉……
不久之后,地下室里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一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顾午家里
谢云蒙正在仔细观察尸体被搬走后的现场,恽夜遥的注意力却不在装饰墙后面,而是在花瓶上面,他也发现了,那是一个电话机,但不清楚警方为什么没有把这个特殊的电话机当做证物带走。
正在疑惑间,谢云蒙喊他:“小遥,你过来看看这个。”
“哦。”回答一声,恽夜遥放下花瓶,朝装饰墙后面走去。
谢云蒙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上面都是血迹,可奇怪的是,纸条中间写着字的部分,却没有被血迹浸染。
谢云蒙说:“这个写着‘恽’字,你认为会是谁留下的?”
恽夜遥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确实上面写着一个‘恽’字,但是他随即就笑了,蹲下身体对爱人说:“不是凶手留下的,也不可能与我们家有任何关系,也许是某个想要包庇凶手的人留下的吧。”
“说说看。”
“小蒙,你是在哪个方位发现纸条的?”恽夜遥问。
谢云蒙指了指脚下说:“是在这里。”他所指的地方明显地上不是很潮湿,而且中间一小块是干的。
恽夜遥随即说:“小蒙,你也看得出来是有人故意不想让纸条中间的字模糊,所以才把纸条扔在这个地方,还有纸条上有很多折痕,说明在被扔进血泊中之前,它被人揉捏过,这些折痕有的已经破裂了,说明纸条被人反复揉捏展开过。”
“如果是凶手的话行凶完毕,只要顺手扔下就可以,没必要去反复揉捏折叠,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不清楚放这张纸条到底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但不放他又不能安心,反复揉搓纸条,就代表他下不定决心。”
谢云蒙接口说:“那么写上‘恽’字就代表他想嫁祸给你或者伯父,因此可以证明与你们家毫无关系,对不对?”
“是的,我们家与这栋别墅同为七幢,而且之前沉木严的事情,这名嫌疑人确实有嫁祸的打算,纸条只能说明一点,也许嫁祸者并非是凶手,但他这种拙劣的伎俩,根本就很容易被警方发现。”
“确实如此,那纸条就不用作为证据了。只是我奇怪的是,这张纸条为什么没有被刚才勘察现场的警察发现呢?”谢云蒙一边说一边将纸条拿回来,放回了原位。
恽夜遥一直盯着他放纸条的手,突然问了一句:“小蒙,太奇怪了。”
“!”谢云蒙不禁低头看向恽夜遥的脸,此刻这张精致的脸上一脸严肃,刑警先生不明白恽夜遥又发现了什么?皱起眉头看着他。
恽夜遥说:“我认为确实有人想要与我们家挂起钩来,但他的行为太奇怪了,首先是沉木严,居然死在王海成的家里,嫌疑人让沉木严来告诉我家里出事了,顶多起到转移视线的作用,但那个时候,警方已经发现了顾午家的凶杀案,他再转移视线有什么用呢?”
“而且警方肯定能发现我不是死者的亲属,也不会来打扰我,难道他是想要让我主动出现在警方眼前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我看不懂这个嫌疑人到底想要什么结果?但我越来越相信,这个嫁祸的嫌疑人不可能是凶手,他只是想要包庇某些事情。”
“而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警方没有发现这张纸条?”谢云蒙说:“警方离开之后,这里一直是封锁的,没有人可以进入凶杀现场,所以纸条必定是警方在的时候放下的。我相信这么明显的证据,如果是警察到来之前就在了,绝不可能不被发现。”
听到谢云蒙的话,恽夜遥眼睛亮了一下,问:“小蒙你也意识到了?”
“是的,可我还是不能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我们必须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才行。”
两个人说到最后时,就像在打暗语,究竟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事情?谢云蒙的脸色变得阴暗,他又在想什么呢?
也许凶杀现场奇怪的地方,正与此刻躺在某间地下室里的男人有关,可惜这个男人恐怕再也无法开口了。
黑影一直都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被勒死的人,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无法害怕了,太多的东西困扰着他,害怕与这些比起来,简直不足挂齿。
黑影看了看双手,男人留下的血迹告诉他,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为什么要死?有什么理由死亡?黑影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阻止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杀人。
嫁祸计划确实想得很周密,但真正做起来,要比想象复杂得多,黑影都不知道这许多日子,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他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惜眼前的一切太诱人,他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就拼命做下去吧,说不定生活在某一个角落,会对我露出笑脸呢。’黑影宽慰着自己,不断压抑恐惧,摇摇晃晃朝地下室外面走去。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所在,确实与酒坊相通,但男人刚才走的方位错了,明明已经给他指明了正确方向,却还是出不去,黑影觉得自己就不该冒险。
‘冒险是不是说明我还有一点良心呢?’黑影歪着脑袋想着,他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所以必须离开。
快要接近出口的时候,黑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那张脸确实很英俊,可是再也不会出现在黑影生活中了。
片刻之后,地下室里面再次寂静无声,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08~709章
第七百零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二十九幕
王海成家里
莫海右绕道进入王海成母亲现居的院子里,一看到尸体,他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多久,莫海右没有看到如此凄惨的尸体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
尸体身上几乎没有血迹,伤口也并不多,死亡时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口角有唾液流出,身体僵硬,却没有腐烂很严重。
身上带着淡淡的臭味,还夹杂着汗味,脸上也有流汗的痕迹,双眼眯成一条缝,翻开眼皮,瞳孔放大,向上翻起头盖骨里。
眼白浑浊,莫海右用白手套替死者擦去一些眼角的污垢,视线继续向下,死者脸上布满了皱纹,脖子上的肌肉松弛,法医耐心看着每一寸肌肤,检查伤口,但结果是脸部、脖子、肩膀、上臂还有腿部均无伤口,只有小臂,双手和脚背上有一些钓鱼线勒出来的划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上往下仔细观察整具尸体,钓鱼线几乎绑住了老人全身,而且看上去勒得很紧,莫海右轻轻翻动尸体,立刻,直接接触皮肤的钓鱼线,就划破了尸体的表皮,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痕迹。
“我来之前有人翻动过尸体吗?”莫海右问身后的警员。
“没有,谢警官和恽先生过来检查过,但他们没有动尸体。”
“好,我知道了。”
莫海右放下尸体,双手伸到她与靠背椅的夹层中摸索着,钓鱼线的结应该被压在身体下面了,莫海右需要确认位置。
结如果在脖子后方,或者腰后的话,就证明被害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身上绑钓鱼线,不过,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即使绑在这两个地方,也是很困难的。
从法医内心来讲,他不愿意相信,这个老人真的是被自己儿子绑成这样扔在这边的,倒更愿意相信老人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自己绑住了自己,但这需要证据来证明。
首先,就是刚才说到的钓鱼线系扣,是不是能够自己系上。其次,就是从老人之后的身体检查报告体现出来的综合结果来分析。
单从现场来看,莫海右不是没有判断,第一,如果说老人是长时间不动,饥饿、脱水导致的死亡,莫海右认为不是,老人的口腔黏膜和皮肤表面并不干燥,也没有静脉萎缩的现象,口腔外还有口水。
第二老人的死亡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根据室外的温度和湿度,还有尸体本身**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36个小时。
一般尸体在常温下,死亡24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变色,先从下腹部开始,莫海右检查了老人的腹部,确实有**现象产生,但不严重,尸斑也很明显。
他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6小时之内。第三,死者被钓鱼线勒出来的伤口,明显是死后造成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老人在死亡之前并没有大力挣扎呢?
在恽夜遥发给他的短信中,恽夜遥认为死者有挣扎过,但因为绑缚,再加上年龄大了,挣扎的幅度很小。但莫海右看来,这些挣扎痕迹都不如伤口的流血程度来得有说服力。
鞋子掉了,可以是绑缚之前自主踢掉的,衣服稍显凌乱,这个也可以伪装,其他方面就没什么了。
莫海右看着老人痛苦的神情,分析着,他已经站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身后的警员忍不住问:“莫法医,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警员只好收回话头,但他发现莫海右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尸体脸上,于是也好奇探头去看尸体的脸。
从那扭曲的表情中,莫海右在揣度死者死亡前的心情,那种痛苦给他的感觉不是来自于疼痛,而是一种无法摆脱束缚的焦虑和憎恨。
是因为无法摆脱钓鱼线的束缚吗?不,法医伸手拂过老人的手指,那里很放松,没有弯曲痉挛,说明老人的焦虑并非来自于身体表面。
“应该是一种长久以来积累的束缚吧?是谁让您如此憎恨呢?”莫海右自言自语说道,身后的警员一脸懵。
指尖沿着老人的手部曲线向上延伸,掠过袖口,一个小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
莫海右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小张剪下来的照片,圆圆的,好像是从挂坠里抠出来的一样。
上面是一个年轻姑娘,体态很美,但脸部模糊不清,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笔画都没有对齐,一看就是不识字的人写的。
“这上面是什么字?”警员问。
“也许是一个冰,我也不能确定。”莫海右将照片装进证物袋,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问警员:“车子来了吗?”
“马上就到。”
他们指的是运尸体的警车,要做详细检查,必须把尸体运回停尸房才行,这里莫海右没有更多工具,也没有助手。
这边让他们等待,我们的初步总结一下,目前总共出现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尸体,机场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身份,别墅里的死者确认是房主人顾午。
长青小区后面死胡同两边,一具尸体是沉木严,初步判断是马钱子碱中毒而死。另一具尸体是王海成的母亲,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又要转向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个出租屋里面了。
之前对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离开很久了,另一个则一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房间里的日光灯却一点暗淡的意思都没有,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下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可是不久之后,同样的声音和动作又发生了一次。
接着就越来越频繁,直到趴着的人抬起头来。
“该死,终于解脱了。”
他甩着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难受的向前伸展出去,也许他所说的解脱是指手脚麻木终于缓解的意思吧。
好一会儿,坐着的人才站起来,他第一时间就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窗帘外面正对着超市,那里是不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男人不能确定。
‘那家伙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进去,弄一笔糊涂账出来,不过,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着,房间里的人走回桌边,顺手从冰箱上拿起一个猫咪形状的装饰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这是一个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他顺手把猫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转身去做别的事情,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人不得不扶着桌沿,蹲下了身体。
‘不好,水里有毒!!’当房间里的人惊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他嘴里大量涌出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将他吞噬。
在重重倒地的一刹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害他的凶手会知道那个猫咪装饰品是杯子?
超市一隅
在顶层停车场里面,男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小区的某一扇窗户,他已经在这里守候好几个小时了,上来取车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他的行为。
天快黑了,男人有些焦急,拿望远镜的手微微渗出薄汗。
终于,他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叫,很轻,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放下了。
“太好了,他终于动了,接下来,就看那东西起不起作用了。”
将望远镜匆匆放回包里,男人用手扶着耳朵边缘,那里有一条细线,从头发间隙中垂下来,原来这个男人还戴着耳机。
片刻之后,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匆匆朝超市电梯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里面。
莫海右终于坐上警车,准备回警局了,四具尸体现在已经全部送往停尸房,法医助手也在那里等待着莫海右回归,接下来就是好几个日夜的紧张工作。
这种生活状态莫海右已经习惯了,坐在警车里,隐隐感到胃部有些不适,莫海右打开黑色皮包,正想要拿胃药,颜慕恒的电话就像有感应一样打了过来。
“喂,什么事情?”
“小左,你现在在哪里?”
“警车上。”
“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莉莉逃跑了,刚才付岩把警员找去开了个小会,应该是为了王明朗交代的事情,我也假装跟着一起去,其实躲在角落里观察着王莉莉。”
“然后呢?”
“她居然自己打开的手铐,偷偷从机场后门溜了出去,我一直盯着她呢。”
“你不会告诉我,你和王莉莉两个人一起离开机场了吧?”莫海右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对着听筒那一头说。
颜慕恒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抱歉,小左,我总觉得王莉莉这个女人幕后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就像刚才,她因为王明朗单独审讯的事情,拼命反抗警员,可我从她眼里看不出来她对王明朗的爱意。”
“但是你不能够私自跟踪犯人,这样很危险!”
“你是在担心我吗?小左。”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你身为辅警,犯人逃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专案组负责人,怎么可以私自行动呢?现在,告诉我你的方位,我马上给付岩打电话!”
“抱歉啊!小左,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在一个地下室里面。”
“你……算了,地下室有什么特征?”
“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王莉莉进入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过这里有一股海水的味道,咸咸的,还混合着酒味。”
“海水的味道吗……”莫海右正想要继续说下去,颜慕恒突然就挂断了电话,他赶紧对着电话里急吼:“颜慕恒?颜慕恒?!”可是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一股焦躁从莫海右心里升腾起来,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前面开车的警员也听到了他们的通话,问:“莫法医,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吗?要不要立刻过去?”
“不,你等等,先在路边停车。”莫海右指着马路边说。
警员马上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就平稳停在了人行道边上。
莫海右走下车,拨通了恽夜遥的手机,此刻恽夜遥还在别墅里的凶杀现场。
“喂?是小左吗?出什么事了?”莫海右会突然之间打电话来,让恽夜遥感到疑惑,他不是应该赶着回去验尸的吗?
“小遥,我没法跟你多说,只想问一件事,有海水混合着酒味的地方是哪里?”
“这个……醉香居,海边酒坊,位置我定位发给你。”
恽夜遥能够感应到莫海右的焦急,所以他没有废话,把心里猜测的话,用最简单的语句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莫海右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恽夜遥拿着手机停顿了很久才对谢云蒙说:“他看来很担心。”
“是莫法医吗?出什么事情了?”谢云蒙问。
恽夜遥机械般的转头看着刑警先生,又补充了一句:“是小左,恐怕那个人会有事。”
“哪个人?你说说清楚!”
“颜慕恒,我担心颜慕恒又私自行动了,你赶紧打个电话去机场,问问有没有出事。”
恽夜遥的敏锐不是作假的,莫海右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谢云蒙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付岩的电话。
连续两个未接电话之后,付岩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谢云蒙耳朵里,响得如同炸雷。
“喂,什么事?”
“我是谢云蒙,机场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王莉莉跑了!该死,还有那个莫法医带来的辅警也不见了,我现在怀疑他有放走王莉莉的嫌疑,已经通知局里抓捕这两个人了。”
“会不会是颜慕恒发现王莉莉逃跑,偷偷跟踪她呢?”
“怎么可能!颜慕恒又不是笨蛋,他不知道危险,不会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吗?这个人是新来的,我们根本不了解,而且王莉莉的手铐一直都和椅子铐在一起,她自己要怎么打开?”
“可是……”谢云蒙想了想,还是替颜慕恒辩驳说:“颜慕恒身上也不会有手铐的钥匙啊。”
“哼,我正想说这个事情呢,手铐的钥匙不见了,王莉莉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机会偷,倒是颜慕恒,偷走钥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我一定会申请对他的拘捕令。”付岩说完,狠狠挂断了电话。
谢云蒙对恽夜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回麻烦了,这个颜慕恒也真是找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跟踪犯人呢?”
“小蒙,我想颜慕恒一定是发现了付岩没有发现的东西,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他双重人格的问题。”
“如果是代表小于的颜慕恒,那他此去就会危险得多,如果是代表第二重人格的颜慕恒,那我倒是安心很多,因为那家伙精明的很,不过,小左也许要受到影响。”
“怎么说?”
“小蒙,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自从颜慕恒回归之后,小左就不一样了,他表面上拒绝颜慕恒,实际上一直在受他的影响,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总是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小左,很多次,我劝他去好好检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变成……”恽夜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的话让谢云蒙也很担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颜慕恒,我马上将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这里的现场反正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恽夜遥说。
“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开别墅,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海边而去,在路上,恽夜遥给莫海右发了一条短信:“小左,安心,我们知道颜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经前往。”
看着手机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种脑海中的思维被掏空的感觉,他对开车的警员说:“走吧,我们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没有办法凝神思考,时不时想到颜慕恒的事情,颜慕恒说王莉莉对王明朗没有感情,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表达什么?电话说到一半又为什么会挂断?
恽夜遥说他已经知道了颜慕恒在哪里,这个小左相信,因为小右不会欺骗小左的,而且谢云蒙去了也是个安全保证,但莫海右不知道为什么?总也不能安下心来。
“莫法医,莫法医?”
恍惚之间,警车已经到达了警局门口,警员连叫几声莫海右都没有反应,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吗?”
“是啊,莫法医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为刚才的电话吗?”
“可以这么说,局长在警局里吧?我想先去汇报一下。”
“应该在,办公室进去右手拐弯第三间就是了。”
“谢谢!我这就去。”
说完,莫海右下车朝警局里走去,汽车里的警员一直目送他进入大门,才把车开向停车场。
莫海右见到局长的时候,他正在为小谢的事情焦头烂额,小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都没有回应。
看到法医来了,局长赶紧调整精神状态,准备听他汇报工作,没想到莫海右的第一句话就是:“局长,我想把验尸时间往后推一推,到海边去一趟。”
“什么?又是海边?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局长脱口而出。
莫海右皱起了眉头问:“局长,有人去过海边了吗?”
“是啊,负责别墅区凶杀案的小谢,回来之前说要去海边一趟,可去了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到现在还打不通他的电话。”
“是小谢?”莫海右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在别墅里面验尸所猜测到的东西,一下子又浮上心头,小谢的失踪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所以他立刻说:“局长,请您批准我现在就去海边。”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嫌疑人的动向?”
“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必须确认了才能知道,而且这件事和小谢脱不了干系。”
“难道你是说小谢和凶杀案有关?”局长一下子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海右赶紧解释说:“不是的,局长您不要误会,我说的脱不了干系是指小谢被人利用了,或者他真的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由于情况特殊,所以不得不一个人去确定。”
“那你的意思是指,现在你要去确定的就是小谢没有传递回来的消息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局长不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著名法医,他还是有充分信任的。
莫海右说:“可以这么说,但还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派几个警员跟你一起去。”
“局长,这件事不宜太多的警员参与,我想一个人去,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样怎么能行呢?小谢已经失踪了,就证明海边存在着某些危险,你如果再一个人去的话,谁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莫海右低头露出了微笑,说:“那里已经有一个能保证我安全的人了,他可是我朋友的搭档,武力值很强的!”
“你是说s市来的谢警官?”
“是的。”
“那好,你立刻出发吧,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回来,也可以直接打我的办公室电话。”
“明白,局长。”
莫海右转身走出办公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恽夜遥所说的醉香居,本来要找的人只有颜慕恒,现在又多了一个刑警,莫海右觉得三人组有必要会和交流一下线索了。
第七百零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三十幕
事件发展到现在,有一个人似乎被我们遗漏了,那就是发现顾午尸体的家政阿姨陆金燕,这位家政阿姨本应该是小谢安排回到警局进一步了解情况的,不过在局长想起她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局长找来几个带她回来的警员,这才了解到,是小谢半途中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放陆金燕回家,事后再调查,原因是目击了现场,陆金燕的情绪很不稳,精神状况也不佳,所以只能先让她回去休息。
局长立刻打电话联系上了陆金燕的家属,核实情况之后,他对站在面前的警员说:“你们去一趟陆金燕家里,看看她的精神状况,如果可以接受询问,那就问一问凶杀案发生前几天顾午的行动轨迹,以及他们家里来过什么人?越具体越好。”
“是。”
警员过去之后,局长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小谢失踪到底是因为被人设计陷害,还是他的自主行动呢?小谢到警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局长自认为非常了解他的为人,所以他愿意相信第一种猜测,小谢是中了凶手的圈套。
可从某些方面来讲,局长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这是他第一次将重大案件交给小谢去办理,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局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待谢云蒙和莫海右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
警局里的工作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几乎所有的警员都接到任务,大部分人已经外出进行各种调查,一小部分留守警局,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局长办公桌上的几部电话机更是不停地响着,事态容不得他停下来多作思考,只能等傍晚开会再与大家进一步讨论这件事了。
此时,谢云蒙和恽夜遥已经到了海边,这里是恽夜遥最熟悉的地方,以前每天傍晚都要来看海,自从和谢云蒙交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小蒙,这里真美,你知道吗?过去我每天都坐在沙滩上,等着母亲和小左回来,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大海的另一边看着我。”
“小遥,我知道你很爱小左,但你必须弄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你可能因为太过于思念他,所以不愿意失去他,可是小左有小左的幸福,不能因为你的思念和依赖,就让他永远活在我和你的阴影之下,你明白吗?”
谢云蒙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但听在恽夜遥耳朵里却非常沉重,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流,恽夜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小蒙,我爱你,确实与对小左的爱不同,但是……我没有办法和小左谈,更不想伤他的心,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我总是在回避忽略小左的某些暗示,是希望给颜慕恒机会,可惜……”
接下去的话,恽夜遥没有说,但谢云蒙心知肚明,放不开手的人不单单是恽夜遥,莫海右对这段感情的执着更让他害怕,刑警先生抿了抿嘴,握紧爱人的手,沿着沙滩向前走去。
其实到了这里,杀人事件中又出现了一个巧合,那就是目击别墅凶杀案的家政阿姨,和长青小区后面流浪狗收容所里面的负责阿姨都姓陆。
现在我们有多少人的姓氏相同了?总结一下吧,机场三个嫌疑人,分别叫王明朗、王海成和王莉莉。和沉木严同一派出所的警员,还有机场凶杀案的负责人,都姓付,而且是两兄弟。家政阿姨与流浪狗收容所的阿姨,同样姓陆。
这种种的巧合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在同一桩事件中,但这次为何又会如此呢?也许在事件的后续发展中,会找到合适的答案,也许不会,此刻谁又会知道呢?
海滩上总共有两家醉香居酒坊,其中一家是营业部,另一家其实是手工酿酒作坊。因为门面都建造得差不多,所以对此地不熟悉的人一般会误认为两家门面都可以买到酒。
这两家醉香居酒坊都在海滩尽头的地方,恽夜遥熟门熟路,指着左边的一家说:“这里是手工作坊和地下室,而右边是营业部,我想我们应该先到左边去看一看。”
“为什么?”谢云蒙问。
“因为要藏人的话,地下室不是更可靠吗?”
恽夜遥说完,率先朝着左边的酒坊走去,谢云蒙紧跟其后。
掀开帘子,面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四四方方的,有两三个穿着围裙的工人在工作,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海水的味道。
恽夜遥把头探进去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请问这里的酿酒师傅在吗?”
“酿酒师傅啊…”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回答他说:“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是吗?那就麻烦了。”恽夜遥露出一脸愁苦的表情。
年轻男人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和他说好要过来买几桶酒,是他亲手酿的,因为外面进来的酒不合家父的口味,他说今天会在这里等我,可怎么出去了呢?”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和谢云蒙一起走进酒坊,他稍微扫视了几眼,就发现酒坊里面都过去一模一样,并没有进行过改造,所以不动声色走到靠近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停下脚步,继续和年轻男人交流。
此刻,其他几个正在工作的年轻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其中还有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子,因为这些人都戴着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全貌。
和恽夜遥攀谈的年轻男人长得很高,瘦瘦的,脸上颧骨突出,不过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很温和,声音也慢条斯理的,一条长围裙几乎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只露出像竹竿一样的小腿。
他说:“抱歉,我们师傅并没有说起过这件事,可能是忘记了,不过你想要的酒,储藏室里面我好像记得有三桶或者四桶,具体不太清楚,我现在下去给你看看。”
“嗯…我能跟你一起下去吗?因为我想要那种有仙鹤商标的。”恽夜遥马上说。
瘦高男人皱了皱眉头,回答:“现在我们的酒桶都不用仙鹤商标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难道我们师傅答应过你售卖这种酒吗?”
“是啊,他亲口答应的,而且说有存货。”
“那就奇怪了,你自己跟我下来看吧,如果没有的话就没办法了。”瘦高男人犹豫着说。
这时他身边的女人插嘴:“王哥,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师傅确认一下啊!”
“小冰,师傅早上就把电话放在店里了,他啊,可能是年纪大了,忘性也越来越大。”
“哦,那就没办法,可是让客人到储藏室里去总觉得不太好,还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师傅不也常说储藏室只能我们工作人员进去吗?”小冰说道。
恽夜遥转向她,笑眯眯的说:“我们不会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确认一下酒桶的商标而已,省得王师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实现在酿的酒和过去的相差无几,只是商标改掉而已,我想师傅应该是跟你们说错了,你们只要带一桶现在酿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样的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再来订,我们可以免费给客户提供一小桶酒的。”
“这样啊!”恽夜遥回头看向谢云蒙,接着说:“那就没有办法了,麻烦王师傅帮我们拿一桶免费的酒过来,我先尝尝口味,如果合适我就在这里下订单。”
“好。”高瘦男人马上应答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朝地下室走去。而谢云蒙好像觉得里面太闷了,一个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滩上闲逛着。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问恽夜遥:“先生你贵姓啊?”
“我姓恽。”
“恽先生,你这位朋友长得可真帅,估计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没有女朋友。”
“是吗?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吗?”小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是看上谢云蒙了。
恽夜遥苦笑了一下,说:“你如果想聊的话,可以自己去找他,他这个人很好说话。”
“……还是算了吧,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小冰摇了摇头,继续做起了手里的工作,她的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常年在酿酒工房里工作的人。
恽夜遥摆弄着桌上拿到的商标纸片,继续说:“小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呀!”
“其实我比我朋友应该更帅气吧?你为什么不想要和我多聊聊呢?”
“能说这种话的男人一般都很花心,我可不喜欢花心的人,我喜欢比较成熟稳重的。”
“哈哈,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现在对面营业部的生意还好吗?”
“嗯,还不错。”小冰回答说:“不过几乎只剩下老客户和回头客了,新的客户很少,你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的酒类品种很多,手工酿酒这一行业已经没有过去那么流行了。”
“是啊,不过我父亲还是喜欢你们家酿的酒,已经习惯了,估计他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那敢情好,老客户来买酒,我们现在的优惠力度很大,还可以办卡哦。”小冰赶紧推销,但恽夜遥只是笑而不答。
这时,地下室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叫声,很轻微,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看去。
“王哥,你怎么了?”小冰朝着地下室里面喊道。
片刻之后,王师傅的声音传了上来:“没事,只是打碎了一个酒坛子,我清理一下就来,你让恽先生等一会儿。”
“恽…先生?”小冰目光中露出了疑惑,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朝着恽夜遥抱歉的笑了笑,恽夜遥也回报以同样的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师傅似乎还没有上来的意思,小冰的神色渐渐焦躁起来,她不断朝着地下室里面看去,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没有上来?”之类的话。
倒是恽夜遥很淡定,和另一个工作人员也搭上了话,有说有笑的。
“恽先生,要不我下去看看吧。”小冰打断他们的谈话说。
恽夜遥朝她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也很久没有来你们这里坐坐了,让王师傅慢慢弄就行,你安心工作吧。”
听到恽夜遥这么说,小冰只好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不过她脸上的担忧,却没有消退,手里的工作也明显比刚才慢了很多。
恽夜遥一边攀谈,一边偷偷看着她的眼睛,演员先生似乎有些不好的猜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把那张商标纸片反复揉搓着。
过了一会儿,他慢悠悠踱步到窗口,把双手撑在窗框上,感叹道:“已经很久没有来海边,真怀念海水的味道。”
“你原来住在海边吗?”小冰问。
“不是的,只是我自己很喜欢到海边来沉思,我的家人都没有这个爱好。”
“我也喜欢坐在海边沉思,特别是劳累了一天之后,被海风一吹,就好像浑身都变轻松了。”
“是吗?那你真的和我很像,我也有这种感觉。”恽夜遥回头,笑得很美,让人沉醉,小冰和另一个同事都看呆了。
十几秒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小冰说:“我现在承认,你真的比你的同伴要好看,但是说句实话,他比你更有男子气概。”
“那是自然,因为他可是一个专门抓坏蛋的人哦。”恽夜遥说完,再次看向窗外,此时离王师傅下去拿酒已经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在沙滩上闲逛的谢云蒙似乎也逛累了,出现在恽夜遥和小冰的视野里,朝着酒坊这边走过来。
“小蒙,海滩漂亮吗?”恽夜遥问。
“很美,就跟你说的一样。”谢云蒙回应道,脸上却没有笑容。
就在刑警先生即将踏进酒坊大门的时候,地下室也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王师傅就走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小冰问:“免费的小桶酒拿上来了吗?”
“拿来了。”
王师傅伸出右手,在他的手掌心中有一小桶酒,真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恽夜遥接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演员先生很自然的把酒桶拿到手里,正准备打开盖子尝一口,却突然被走过来的刑警先生抢了去。
“我先尝尝,你以后少喝酒。”谢云蒙瞥了他一眼,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很香,谢云蒙品味了好一会儿,点头问恽夜遥:“确实是好酒,你要下订单吗?”
恽夜遥一脸无奈的说:“当然要下订单喽,要不,酒你喝了,订单的钱由你来付?”
“我来付就我来付,难道我还买不起这几桶酒了?”谢云蒙一把抢过小冰放在桌上的纸笔,就在上面潦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拿出银行卡给小冰。
恽夜遥在边上笑得一脸得意,好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等两个人走出酒坊之后,神色就都变得严肃了,尤其是谢云蒙。
走出一段距离,刑警先生说:“地下室里有尸体,是个男人,面目已经被人破坏了,那个姓王的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他差点被吓瘫,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我让他不要告诉店里的其他人,并且把地下室锁了起来,钥匙现在在我这里。”
“有没有从尸体身上拿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恽夜遥问。
“有,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恽夜遥仔细一看,居然是个警徽。
“什么?难道尸体也是个警察?”
恽夜遥的惊愕在刑警预料之中,他说:“还不能下定论,尸体身上没有其他相关的证据,警徽也可能是其他人从别的地方拿到之后塞进他口袋里的,现在要确定的是,这件事是不是酒坊里的人做的?是哪个人做的?”
“嗯,我也觉得那三个人不像是同谋,其中叫小冰的那个女人很可疑,你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很紧张。”
“我得再次回来调查,”谢云蒙说:“就今天晚上,我想你先回去,我留在附近等待时机,有情况就发信息告诉你。”
“小蒙,你要小心了,如果真的是连杀两个警察的话,那就证明这个凶手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毫不手软的暗算你。”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对付一两个凶手我还是有信心的。”谢云蒙说完,朝前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同时,恽夜遥也看到了,他立刻向来人跑了过去,因为从远处向他们走过来的人正是莫海右,此刻天色已经很暗了。
恽峄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在他的膝盖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女人,女人的身姿婀娜,两个男孩趴在女人怀里,正面对面的玩着什么游戏,看上去很开心。
这个女人,和恽夜遥的继母确实有几分相似,但眉眼之间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两个孩子都是侧面,看上去不管发型还是脸庞都一模一样,就连穿的衣服都相差无几。
恽峄城戴着老花镜,仔细看着照片,他用手指轻轻抚去上面的灰尘,眼中满溢悲伤。
“小左,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还活着,真的没想到,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够认你,这样会害了小右和你们的母亲,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沾湿了老人的眼眶,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恽峄城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如此哭泣。
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个恽峄城听了一辈子的女人声音,“峄城,你还好吗?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努力让声音变得生硬,恽峄城说:“我累了,今天不想谈,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擦干眼泪,把照片藏在抽屉底部,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反背着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打开房门。
恽夫人还在房门前等待着,她一脸担忧,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老公。”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那么担心。”
恽峄城想要避开恽夫人的目光,到书房去,可是却被恽夫人拉住了。
“老公,我们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两个孩子的事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说过了,我今天累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谈吧。”
“峄城!你不能总是这样回避!”恽夫人提高了一点音量,对丈夫说。
恽峄城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大踏步向书房走去,把书房门关上的时候,恽峄城随即闭上了双眼,泪水又顺势滑落了下来。
恽夫人呆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丈夫这个样子,她可以看得出来有难言的苦衷,但是丈夫不肯说,也没有办法开口问,恽夫人只好继续等待机会。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10~711章
第七百一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三十一幕
颜慕恒跟着王莉莉来到了海边,可是他却跟丢了,因为一踏入白色沙滩,王莉莉就钻进了夕阳照射下的海水之中,颜慕恒不是很会游泳,没有办法继续跟下去,只能沿着海滩一直向前走,希望能看看王莉莉在什么地方浮出海面。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他急躁的注视着海面,那翻滚的泡沫以及起起伏伏的晚潮,让他不确定王莉莉在哪个方位,只能伸长脖子不停的四下张望。
王莉莉没有找到,他却找到了两家并排着的店面,这两家店面都挂着醉香居酒坊的牌子,与沙滩前面那些卖游泳用具和吃饭的店家不同,看上去招牌和店面都很陈旧了,应该是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要不我进去看看?’颜慕恒思考,左边那家酒坊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而右边那家酒坊却很安静,但两边都亮着灯。
最后,颜慕恒选择了走进右边那家酒坊,这个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没有到海滩。
颜慕恒掀开门口的帘子,当他看到站在里面的人,双方都愣了一下,随即被那个人一把拉了进去,酒坊的门也在瞬间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嗦,你又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说……”
“喂喂,不要像之前那么称呼我,小心被隔壁听到!”
“呼……好吧,这里难道是你开的酒坊?”
“不是,不过既然你找到这里来了,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不当正式工有些屈才了。”
“废话少说,我能相信你吗?”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不过我希望你相信我。”
“那我问你,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想让那边认为我失踪了。”
“这样啊,我估计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真的好吗?就像你说的,一个正式工这样做真的好吗?”
“没办法,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为了这个人就算丢了工作,我也愿意。”
“这可真不像一个负责任的正式工所的话,你们的法制观念应该比一般人更强吧!”
“确实,所以跟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惭愧。”
“我可不管你惭愧不惭愧,我也有重要的人,我必须把一切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他,所以我不一定能够做到你拜托我做的事。不过我可以听你说说看。”
“那就先谢谢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你放心,我不会糊涂到你想象中的地步,有些事的原则还是有的,如果发现实质的证据,我会把我知道的全盘告诉警方。”
“嗯……虽然我不能一口答应你,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刚才说你要保护的人,应该就在左边那间酒坊吧?”
“那我暂时就当没有看到你,不过你得想办法把我藏进这两间酒坊的其中一间,我正在跟踪一个人,不过跟丢了,所以我必须藏在这里继续观察她的动向。”
“藏的话……这里没有地方,应该也只有左边那里的地下室了,不过要进入地下室,一定会被酿酒的工作人员看到。”
“我想想看,我看这里还是可以藏人的嘛,那些木板后面有空间吗?”
“怎么可能会有,不信我把木板搬开你看看。”
一会儿之后。
“真的没有,要不我藏在酒柜后面,或者那个布帘里面。”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随便你,不过里面可没有窗户,你要观察酒坊外面的动静也没办法。”
“既然我们两个合作了,那就互相照应吧,我也相信你应该不会抛弃你的正义感,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这样,你这里有多的工作服吗?”
“有,酒柜下面就有。”
“那就没问题了,我也穿上一套工作服,戴上个大口罩,隔壁要是没有人来,我就站在窗口看不到的地方观察外面的动静,隔壁要是有人来的话,我就藏到那边布帘里去,如果有人想进来,你就帮我挡一下。”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可不保证我能挡得住,因为那边布帘后面是堆放酒桶的地方,工作人员过来一般不是送酒桶,就是来清点货物的,尤其是晚上。”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是来买酒的。”
“随你,那你赶快把工作服穿上吧。”
两个男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互相包庇?也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右边的酒坊很快又安静下来,在沙滩的远处,刑警和演员正并排走向酒坊,他们没有选择右边的房子进入,也算是之前两个男人的一点小小幸运。
死亡不能带来任何的幸运,就像现在刚刚杀死第五个人的凶手,又迎来了两个有可能会拆穿他的人。
“可恶!麻烦事真是一件又一件!”凶手咒骂着,他不明白想得那么好的计划,怎么会到头来却一次又一次出现状况?
虽然这些状况暂时还不能够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但如果不小心应对的话,可怕的事情就有可能发生,凶手绝不能让自己半途而废,在他心中,没有任何诱惑比得上金钱的诱惑,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钱。
这个凶手狡猾大胆,但却太过于自信了,想的也有点复杂。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打发走了王明朗,正与战战兢兢的王海成面对面坐着,王海成一直在强调自己是被利用的,关于杀人一概不知,可是付岩看上去并不相信他。
等到矮个子男人发表完他的长篇辩解,付岩开口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们了,但我和哥哥曾经在长青小区租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好是那里面临拆迁的时候,你母亲是唯一的钉子户,所以我们记得很清楚。”
“那太好了!这样付警官你就可以相信我没有对你们说谎了吧?”王海成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双眼睛闪着光亮。
付岩让他坐下,双手交叉在一起,平静的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只能证明你住在那里,可是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根据长青小区附近的人证实,你负责清扫的区域是靠近机场这一带,并非你自己家门口那条路。”
“我……我只是想让你们去那里调查,以便证实王明朗和王莉莉确实去找过我。”王海成结结巴巴的解释,但他的解释太过于牵强附会了。
付岩冷不丁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王海成直往后缩。
“不用你多此一举,我们也一定会查到你住的地方,这一点不用想也能知道,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是否去找过你,和你对我们说谎更加没有关系,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
“我不知道,我被你们抓起来之后脑子一片混乱,只想着你们快点调查到证据还我的清白,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多想!”王海成努力辩驳着,他希望付岩能够相信他的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付岩对他说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根据你所说,王明朗和王莉莉应该是主谋,而你只是被他们欺骗的帮凶,完全不明白实际情况。可是我们看到的却与你说的并不一样,在发现尸体之后,你的表现甚至比王明朗更加淡定,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
“王海成,我现在不是在问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也没有给你扣什么帽子,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真相,所以,我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至于到底是谁杀了人,我们会进行详细的调查,用证据来证明的,你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让你自己的嫌疑更重,你明白吗?”
听完付岩的话,王海成咽了一口唾沫,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回答问题,才能够让付岩对他多一点信任。
确实,有的时候实话会听上去有些不靠谱,而谎言却会听上去很真实,尤其是在一个人慌乱不堪,不明白怎样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这种现象就会像阴影一样缠绕着他,令他更加焦躁。
王海成越是绞尽脑汁去想,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所以他的回答也迟迟出不了口,将付岩的耐心消磨殆尽。
虎背熊腰的刑警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王海成,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想很久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要说实话,在想方设法的搪塞我?”
“付警官,我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可以去调查,真的,我没有骗你!”王海成脸颊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连那平时温和的声音都显得刺耳起来。
付岩转身走到房间中央,对他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多纠缠,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回答问题,那就到警局的审讯室里去回答吧,我们会拿出证据让你开口的。”
“我没有不想回答问题!我是真的说了实话,可你不相信!”
“因为你的实话根本就没法让人相信!!”付岩回过头冲着王海成吼道:“种种现象都表明,你应该比王明朗他们更加熟悉现场,你在这里抵赖有用吗?!”
“……”
王海成刹那之间沉默下来,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憎恨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当时面对尸体的时候不能表现得更加恐惧一点,都怪自己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才会变成这样。
‘给死人化妆!对了,这一点我还没有告诉他!’想到这里,王海成赶紧说:“付警官,我看到尸体比王明朗他们淡定,是因为我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这个你可以去调查,我做了有五年左右,以前的老邻居都知道。”
这一回,王海成的话成功制止了付岩走出去的脚步,他问:“你是在殡仪馆工作过吗?在哪家殡仪馆?”
“没有,我是在我们乡下给人打过散工,我和母亲原来不是本地人,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死人出门之前会请专门化妆的人来给死人装扮一下,我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没有正规的机构聘用我们,就像是走家串户的江湖郎中一样。”
“是吗?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十分钟之后会有警员来带你离开。”
说完,付岩大踏步走出了房间,当房门关上的一刻,王海成颓然坐进了椅子里,他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涌上了绝望。
在王海成的记忆中,自己总是那么倒霉,根本就没有幸运过。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倒霉的经历了,老天爷啊!如果这次可以平安度过,你就让我好歹也幸运一次吧。如果不能平安度过,那我也无所谓了。’
付岩走出临时审讯室,机场的调查都差不多了,调来的警车也都在等候着,他看了看天色,黑沉沉的,随手招来一个警员说:“把所有嫌疑人都带回警局,机场负责人来了吗?”
“还没有,他还在路上,目前手机联系不上。”
“我知道了,留两个人在机场等待,其他人跟我回警局,还有我哥哥那边有消息过来吗?”付岩的哥哥付军目前正在外围调查。
警员回答说:“有一通电话,不过好像调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付警官询问了所有王莉莉的亲属,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会去哪里?甚至他们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
“哦,这样就麻烦了,那么恽先生和谢云蒙警官那边有什么消息会过来吗?”
“有,他们的短信里说在海边,而且莫法医也去了海边。”
“通知付军到海边去看看,现在每一个地方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还有颜慕恒这个人也要抓紧调查,摸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这个人外围的警员也做了调查,不过很奇怪,他过去参与过一桩连环杀人事件,而且是重要嫌疑人,案件是谢云蒙警官和他的老师柳桥蒲老先生调查的,最终,案子告破的时候颜慕恒失踪了。”
“失踪之后,很多年都没有人把他的信息报备到警局,就在前几年,也是谢云蒙警官调查的另一桩案子,颜慕恒又出现了,之后他好像做了很多小生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居然成为了辅警。”
“然后呢?”付岩问。
“然后就是更奇怪的事情了,颜慕恒在成为辅警之后,一直不愿意上班,想要局里把他调到s市去,这次案子爆发之后,是他第一次上班,别墅区那边的警员说,他紧紧跟着莫法医,查案非常积极,根本不像是消极怠工的样子。”
付岩说:“他在机场的表现也是如此,莫法医离开之后,他就好像一下子泄了气一样,变得懒散起来。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是的,在几年前的案子中,莫海右法医和颜慕恒都参与了,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说,他和恽先生还有谢警官也都认识喽!我是指谢云蒙警官。”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们可以问一问。”警员回答说。
“先不用了,”付岩朝着警员摆了摆手:“你们先回警局,这件事开会的时候再说。”
“明白。”
警员离开之后,付岩一个人慢吞吞向机场大门口走去,心里反复思考着刚才他们的对话。颜慕恒参与过两起谢云蒙和莫海右调查的案子,应该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可是看莫海右的样子,对他非常冷淡,而颜慕恒却又表现的很积极,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键因素在起作用?
‘会不会是过去的案子里?他们包庇了颜慕恒呢?所以莫海右才会表现出冷淡,与颜慕恒撇清关系,而颜慕恒想要借用过去的事情,威胁莫海右,再次被包庇。’
付岩始终认为,颜慕恒不是去追王莉莉的,也许他和王莉莉是同谋,这也难怪他,首先,颜慕恒工作态度一直不积极,为什么这桩案子就积极了呢?其次,关于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态度,在不知道实际情况下,付岩那样猜测也无可厚非。再加上过去,颜慕恒确实是诡谲屋事件的嫌疑人之一,而且确实很多年,三人组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人。
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轨道了,付岩这边的调查开始渗入了不必要的东西,而莫海右和谢云蒙那边的调查却在逐渐接近核心。
海边
恽夜遥向莫海右跑过去,谢云蒙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对于这对兄弟的日常互动,已经很熟悉了,这也是他最无奈的一件事。
双手插在口袋里,谢云蒙一边慢吞吞向前走去,一边听着恽夜遥对莫海右说刚才的事情。
在看到莫海右的脸时,谢云蒙就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平时一直冷漠严肃的法医先生,现在却显得有些焦急,不,这种表情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非常焦急了。
双眉紧锁,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莫海右,心里想:‘难道真的是……颜慕恒造成的?’
恽夜遥还在兀自说着,莫海右突然打断他的话,问:“有没有看到颜慕恒?”
“呃,小左……”恽夜遥愣了一下,立刻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凑近一点莫海右反问:“你是在担心他吗?”
“你别管我担心不担心他,他如果不出现的话,事情会变得严重,我想你也应该猜得到这一点,所以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他的信息?!”
一反常态的问话,一反常态的表情,都在告诉谢云蒙和恽夜遥,莫海右很担心颜慕恒这个人。
恽夜遥收敛了一点,稍稍思考之后说:“还没有,不过我猜……王莉莉和小恒就在这附近。”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根据颜慕恒在电话里跟我的描述,除了这里,他们去别处的几率很小。”
莫海右和恽夜遥两个人走近站在沙滩上的谢云蒙,莫海右问:“谢警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会留在这里监视,你回警局跟进那里的调查进展,小遥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通信人,把双方得到的线索合并起来,我想目前,你我还是不要直接联系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但感觉这样做是最好的。”
莫海右说:“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颜慕恒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情,他私自去跟踪王莉莉,还没有通知付岩,我猜,现在付岩一定在想象着我和他这几年的关系。”
“什么,付岩能猜到这些?”谢云蒙一下子懵了,他以为付岩可以猜到颜慕恒喜欢莫海右,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谢警官,请你不要往不存在的方面想,行吗?”莫海右脸色变得很臭,说:“付岩会去调查颜慕恒,他过去参与的那些案子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我也知道诡谲屋案件,当时你们解决案子之后,颜慕恒是不是失踪了?”
“是的。”
“但是,颜慕恒是诡谲屋案件的重要嫌疑人之一,失踪很多年之后,你和柳桥蒲老师都没有再提起过他,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几年前的安谷夫人案子中,我因为自己的任性,做了出格的事情,当时不也被怀疑成了杀人凶手吗?”
“这桩案子中,你帮了我不少忙,也参与了全程的调查,颜慕恒当时同样身份暧昧,在嫌疑人和当事人之间徘徊。这些警局档案都会显示,付岩也很容易知道。你想,有了这两桩案子的前车之鉴,付岩会怎么想?”
“他本来就怀疑颜慕恒不是在追踪王莉莉,而是帮助王莉莉逃跑的人,现在,过去的案件会让付岩认为,我们当初也许包庇了颜慕恒,或者是收了他的什么好处,让他隐藏了很多年,直到安全之后才出现,他成为辅警或许也是我们暗中帮忙的。”
“这个……”谢云蒙看了一眼恽夜遥,演员先生在对着他点头,看来小左和小右的想法是一致的。
莫海右继续说:“再加上我和颜慕恒在这次案件中的态度,付岩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故意回避他,而他想利用我做些什么,所以才会那么热情积极,这些想法是没有错,但阴差阳错之下,全都偏离了轨道,如果付岩按照他的想法去调查,那事情就复杂了。而且这件事,万一警局里问起来,我们虽然可以证明,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释得清楚的。”
谢云蒙这下子也有点着急了,他双手叉腰,在沙滩上来回踱步,努力想着解决的办法。
恽夜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破案,抢在他展开新的调查之前,让别的警员把证据摆到他的面前去,拨正他那些与案件无关的想法。”
“这些我知道,”谢云蒙说:“可是如果付岩已经这么想了,他就会立刻去调查,而我们现在这里还没有头绪,要怎么办呢?”
这一次,莫海右选择了沉默,他也在思考,而且还没有比恽夜遥更好的对策。
突然之间,谢云蒙停下了脚步,抬头对两个人说:“没别的办法,只能试试小遥刚才的猜测对不对了。”
“什么猜测?”莫海右问。
“小遥认为醉香居酒坊里的女工作人员小冰很可疑,而且我们在酒坊的地下室里面,发现了一具被毁坏了容貌的男人尸体,利用这两点,我想我可以进行一次行动,如果可以把王莉莉引出来,那么颜慕恒是跟踪她,还是同谋就一目了然了。”
恽夜遥提醒他:“小蒙,千万不可以让王莉莉意识到颜慕恒在跟踪她,这个女人非常聪明,她也许会利用这一点,反咬一口,到时会更麻烦。”
“我想,只要找到王莉莉,付岩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孰是孰非的判断还是应该有的。”谢云蒙回答。
不过小左和小右的意思还是让他谨慎一些,以防万一,刑警先生也点头同意了,然后他们三个人找了一家沙滩前面的小食店,一边吃晚饭,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第七百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三十二幕
莫海右精准的猜中了付岩的想法,现在三个人为了这件事,正在思考对策,这里的行动会在夜晚展开。
园景别墅区对面
超市边上小区的某一栋出租屋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刚刚还因为中毒倒地的男人,此刻也被人搬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水渍,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不知道是被人故意留下来的,还是凶手疏忽之下遗留在现场的。
这间出租屋很小,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卫生间,房间里面看上去很拥挤,一张饭桌摆在中间,电脑桌摆在窗口,挂着深灰色窗帘的窗户并没有关上,风从外面吹进来,撩动着窗帘和电脑桌上的羽毛装饰。
水渍在饭桌和冰箱之间,中毒的人就是倒在那个地方,但奇怪的是,他喝的杯子不见了,那就像装饰品一样的杯子,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也许是带走尸体的凶手,也许是别人……
楼房虽然很破旧,但却破天荒的也有电梯,是一台几乎没有什么人使用的电梯,里面的地板都已经坏了,中间凹进去了一大块,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居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太会去使用电梯。
其实这部电梯是好的,能够正常上下,此时,在封闭的电梯里,一个人扛着大麻袋蜷缩在那里,麻袋几乎有他的身体一样大,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只觉得鼓鼓囊囊的。
这个人一直在休息,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按亮电梯上面的按键,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顶楼前进。
‘这时候应该没有人进出了吧?’
电梯里的人想着,他事先踩过点,晚饭之后,整个小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因为大部分都是租户,很多人不会回来吃晚饭,就算是在家里工作的人,也都不会出门,最多就是有几个送外卖的人员在小区里进进出出。
就算这样,男人也需要碰运气,万一遇到送外卖的人,就是人家不注意他后续的事情多少也会留下隐患。
电梯门打开之后,他先探头朝外环顾了一圈,诺大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用足力气拉着麻袋,朝外走去。
外面两边有两片树丛,他依样画葫芦,躲在树丛后面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也没有脚步声之后,快速通过了第一条小区走道。
就这样,走一段观察一段,他幸运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走到了小区门口,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朝着小区门卫窗口里面张望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他轻松打开门卫室,把麻袋拖了进去,门卫室也是两间房间,外面的一间比较大,里面的一间被挡在了小门后面,只能看到一点点空间。
拖着麻袋的人影很快进入了门卫室里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外,声音也很快静止了,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十几分钟之后,穿着门卫制服的人一边剔牙,一边走进了门卫室。
门卫什么也没发现,就直接靠在椅子上面听起了广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卫室一片清静,除了广播声音之外,任何异常都没有发生。
园景别墅区东门七栋
恽峄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小小的照片还握在他手里,等思念告一段落之后,恽峄城才想起来老婆跟他说的事情,就是黄巍的那件事。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应该在事发之前,先给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老板打个电话,老板姓尚,今年还没有满50岁。
“喂,小尚,你好。”恽峄城打了个招呼。
电话那一头的回应很有礼貌,不过恽峄城还是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异常,他问:“小尚,公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问话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发现黄巍的事情。
果然,尚老板很快就说到了黄巍,他问:“恽编剧,最近黄巍有没有去你那里?”
“没有,怎么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上班了,之前的工作都晾在那里,其他公司因为找不到他人,都很生气,演员的工期也被他耽误了不少。我现在让新的经理人接手,做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就因为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所以今天我没有找人去机场接小遥,抱歉了。”
尚老板的最后一句抱歉,让恽峄城非常诧异,他赶紧说:“难道黄巍不是你派去的吗?他以你们公司的名义去接小遥了呀!”
“什么?他去接小遥了?”
“是啊!黄巍已经缠着小遥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在游说他复出拍戏,说自己手里最近接到了好多个资源。”
说到这里,尚老板似乎也听出了恽峄城的话不像是在忽悠他,又或许是多年的交情起了作用,他在电话里说:“恽编剧,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虽然我还不清楚实际状况,但我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你。”
“什么事情?”恽峄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询问道。
“黄巍一直想要独立门户,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因为他的业务能力强,公司又暂时找不到这么好的经理人,所以才没有说破,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来上班,我询问了好几个以前和他交好的人。”
“发现黄巍好像在向认识的编剧购买剧本,其中有几个人都提到了您,而且他们说,黄巍最近好像和您走的很近,不过这些话应该都是黄巍自己告诉他们的,没有证据。”
“……看来,他不仅骗了你我,还骗了我的夫人。”恽峄城也是个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很多年的人,不可能被一句两句话弄乱了方寸,他接下来一五一十将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包括机场的凶杀案,以及黄巍私自将恽夫人带回别墅,乞求她帮忙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尚老板。
听完所有的一切之后,电话机那一头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呼吸声,尚老板也许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停顿了一分多钟之后,才继续说:“看来这小子不仅仅是在搞剧本的事情了,您刚才说到发生杀人事件的那栋别墅主人,其实我认识,名字叫顾午,是个三流作家和编剧,最近我们也有收到过他的剧本,不过质量实在不行,所以就没有采用。”
“顾午?这个名字我倒是很陌生。”恽峄城回应。
尚老板继续说:“黄巍说他挪用了公司200多万的公款,可是我几天前刚刚查过账,公司的款项一分钱都没有少,倒是有好几部影视剧的拍摄全被人私自拉走了,这些影视剧的投资人都有提出让小遥出演主角的要求,不过因为小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所以我都压下了。”
“小尚,在业界这么多年,我的人品是你们有目共睹的,”恽峄城说:“我绝对不会做坑害公司的事情,这件事黄巍幕后可能还藏着更大的猫腻,等一下挂断电话,我会一五一十的,将此事汇报给警方,不管与凶杀案有没有关系,这件事都必须查清楚。”
“确实如此,恽编剧您的人品在我这里绝对信得过,我会继续联络黄巍的家人,还有他认识的那些人询问情况,包括那些影视剧的投资人,您放心,不管有任何信息,我都会及时告诉您。”
“不,小尚,我想这件事你可以直接跟小遥联系,他现在正在参与机场和别墅区发生的凶杀案,而且是目击证人之一,联系他会事半功倍,而且还可以帮助你一起调查公司发生的异常状况。”
“这样是最好,恽编剧,小遥还是用的以前的手机号码吗?”
“是的,我等一下再发一个手机号码给你,不过你联络上了之后,千万不可以说是我发给你的,他是一个警察,小遥现在就和他在一起调查。”
尚老板也是个明白人,他没有追问原因,只是感谢了一句,恽峄城主动发给他的电话号码,就是谢云蒙的电话,因为恽峄城还不知道莫海右也和恽夜遥在一起,再说,他偷偷藏了莫海右的手机,让恽夜遥和老婆知道就不好解释了。
吃完饭之后,谢云蒙已经离开了,他们计划的主体人物就是刑警先生,所有的行动都要靠刑警先生去完成,而剩下的两个人,则是出谋划策的军事。
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我从现场发现一张小纸片,是一张名片,可以证明王明朗就是机场的送货员。他负责送那些小型日用品,但我在机场调查的时候问过周边人员,他们都没怎么见过王明朗,这件事很奇怪。”
“你把王明朗的名片交给付警官了吗?”
“还没来得及交给他,我们也没有抽空坐下,好好聊一聊,付警官似乎是很有自信的一个人,他不认为法医可以做工作范围外的其他事情。”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个人的正义感非常强烈,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都不会做法律不允许的事情,倒是调查别墅区凶杀案的谢警官,直觉上有些临摹两可。”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莫海右问,他们两个人还坐在小食店里,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店铺。
“就是因为你让颜慕恒一个人去机场找王明朗这件事,你如果完全相信谢警官的话,会让颜慕恒一个人去吗?而且他到机场的事情,你应该也瞒着谢警官吧?”
“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异常,有好几个地方都被人动过了,而且尸体倒下的位置也不对,你知道吗?颜慕恒比我先到达现场,他已经私自检查过一遍,确认在他之前,就有人破坏过现场。”
“而我在听到颜慕恒对现场的描述之后,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与他描述的又有一点出入,说明在我和他之间,也有人进入过现场,家政阿姨可以排除,除非她就是凶手,不然没有必要去做让警方怀疑的事情。”
“那么你想想看,在家政阿姨发现尸体,到我到达现场,这段时间之内谁的行动最方便呢?只有谢警官,而且我听其他警员说,在法医未到达之前,他一直将警员们拦在楼下,自己独自留在现场里面,这难道不奇怪吗?”
“确实哦!我没有见到过谢警官,你觉得他是一个会违背原则,胡作非为的人吗?亦或者是一个会为了钱,不惜铤而走险的人吗?说直觉想到的东西。”恽夜遥若有所思的看着法医先生。
莫海右说:“从直觉上来说,谢警官没有给我你说的那两种印象,反而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专一,内心感情很丰富的人。要说正义感的话,我倒不觉得他比付警官差多少,个人性格方面要相对老实一点。”
“嗯……那就是真的奇怪了,小左,我的初步判断是:他想要保护什么人?却反过来被对方给蒙骗了。或者说……他认为是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杀了人,想要暂时先包庇下来,自己去找那个人问问清楚,再做定论。”
“恐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具体,而且你的说法似乎也有些武断了,我现在不想做什么猜测,一切要等找到人再说。”莫海右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他一向很谨慎。
恽夜遥反驳说:“小左,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我相信你的直觉,既然认为谢警官不是个坏人,那就应该有个明确的方向去调查。”
“我并没有说过谢警官不是坏人,我只是说出了我对他的印象,这些不能作为案件的参考证据,小遥,我教过你很多遍了,破案是需要实际证据的,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好和坏都应该在我们的怀疑范围之内。何况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也有些人是迫不得已走上犯罪道路的。”
“哦,我知道了……每次都这么严肃,我们也不过是讨论而已嘛!”恽夜遥嘟着嘴,没好气的看着莫海右。
轻轻把手放在恽夜遥的手背上,莫海右眼神变得温柔,他朝着恽夜遥露出一个微笑,说:“现在就这样吧,我们在这里等等谢警官的消息。”
“是哪一个谢警官呢?”恽夜遥故意调皮的问他。
莫海右带着宠溺,刮了一下演员的鼻子,反问:“你说哪一个?”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样互动,在店员的眼里,看起来倒也没有违和感,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那两张相同的脸,别人第一印象就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亲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沙滩尽头,右边的那家酒坊。
小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她怀中抱着两坛新酿的酒,瞅了一眼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的男人。
“你在干嘛?”小冰问。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不断随着小冰的步伐移动,紧抿的嘴唇却不愿意分开。
好一会儿,小冰又问了一句:“你在干嘛?”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气,好像这个问题只是一句问候语一样。
男人慢悠悠的开口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谈我有没有去过那里吗?我不是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你,我没有去过那里,更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你的行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我希望是如此,”男人说:“可那里的酒一向都是你送的,不是吗?”
“以前酒确实是我送的,可那位老先生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订酒,我也没有去送过,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小冰终于显露出了一点急躁。
男人低下头去,看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一边捻动大拇指,一边说:“你不要生气嘛,我又不是说我不相信你,我只是工作需要,想要确认事实而已嘛。”
“确认事实的方法有很多,你可以去外围调查,可以去走访当事人的邻居和亲友,为什么一声不吭?先跑到我这里来确认呢?这就证明你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
“好!好!我说不过你,算我错了行吗?”男人举起手来,像是投降的样子,然后说:“既然我的猜测都是错的,做的事也是无用功,那我现在12万分的相信你,并且让你帮我总行了吧?”
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冰正好要走进后面堆酒桶的隔间,她停下脚步,把手里的酒桶放到一边,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帮?”
“继续掩护我的身份,观察到海边来的人,我估计杀人的家伙有可能会到这里来。”
“真的会这样吗?”小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还一把掀开后面储藏间的门帘,朝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后,才继续说:“那我找个理由,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上班好了,反正这家酒坊,父亲很早以前就交托给我了。”
“你父亲还在做这里的师傅吗?”男人问。
“是啊,他现在还是酒坊里的师傅,而且那些新来的伙计都不知道他是我的父亲,还觉得我也是一个学徒呢。”
“交往这么多年,小冰,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这种事情,你们家总是神神秘秘的。”
“那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每个家庭都应该有自己的**,只是有些人比较保守,有些人放的开一点而已吧。”
“这和保守不保守根本没关系吧!就是你们父女两个太会隐藏了。”男人轻声嘀咕了一句,小冰没有理他,兀自把酒桶搬到了后面的储藏间。
等她回出来,男人已经坐到了窗口,背对着她,小冰恍惚间觉得眼前的背影好像有些陌生。
她揉了揉眼睛,说:“你在干嘛?”
“我不是说我要监视来海边的人吗?”男人低声回应。
小冰说:“这么晚了,哪还会有人来?”
“那可不一定,总之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就行,记住了,不要让其他人过来。”
“好吧,你要是困了,那只能在工作台上睡,到时候可别怨我。”
“没问题。”男人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小冰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酒坊,右边这间酒坊就是一个营业厅,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实际面积要比左边的酒坊小得多,只不过从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小冰自己住在右边的酒坊里面,她每天晚上都会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离开左边的酒坊,送走他们之后,自己再悄悄回来住宿,所以,酒坊就是他的家,这件事也没有人知道。
至于刚才提到的父亲,小冰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只记得几年前,父亲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早逝,小冰现在可以说是除了酒坊之外,一无所有。
那个代替父亲身份的师傅,不过是小冰花钱请来的雇工而已,当然是小冰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喽!
慢悠悠走到左边酒坊门前,小冰轻声嘀咕:“小左,我回来了。”她把两间酒坊分别称为小左和小右,这倒是和恽夜遥与莫海右的呢称又巧合了。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12~713章
第七百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三幕
小冰回去休息之后,海滩上就变得一片寂静,再没有人走来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晚潮就快要褪去,靠近沙滩的海面上,突然浮起了一个男人的头颅。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这个男人虽然头发和衣服全都湿透了,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他就是谢云蒙,刚才谢云蒙一直在潜水,等待时机。他不能当着小冰的面,大摇大摆走进酒访,毕竟刚才和现在的身份改变了,被问东问西起来很难解释。
又等待了一会儿,谢云蒙才从海水里面站起来,走向右边那家酒坊,他没有避开窗口,因为他从窗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之后,谢云蒙朝着那个身影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仔细看自己这边。
窗户里面的人先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观察,直到谢云蒙走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喊了一声。
“谢警官,是你吗?”
谢云蒙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目光朝着隔壁酒坊瞟了一眼,意思是不要声张,以免被隔壁听到,窗户里的人立刻捂住了嘴巴。
很快,谢云蒙就进入了左边酒坊内部,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掀开门帘之前,刑警先生还特意朝隔壁窗户看了一眼,两间酒坊相距不远,他可以看得到对面的情形。对面大门已经关闭,窗户内侧的窗帘也拉上了,应该不会有人偷窥。
“谢警官,你怎么来了?”这是颜慕恒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坊里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人组正在寻找的颜慕恒。
谢云蒙一边把湿衣服脱下来,接过颜慕恒手里的干布,擦着身上的水,一边带上酒坊大门,然后质问他:“你怎么可以私自行动?你知道这样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就想多调查一些线索,讨好讨好小左嘛!谁让他一直对我冷冰冰的。”现在的颜慕恒在谢云蒙面前,再也没有诡谲屋时期那种傲慢和嫉妒了,关键在于他知道谢云蒙根本就没有抢他的‘媳妇’。
谢云蒙把擦过头发的布往桌子上一扔,说:“我告诉你,就你那点小久久,就算帮得上小左和小右,也要先跟他们商量才行,付岩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而且还牵扯到了小左。”
“什么?他为什么要怀疑小左?”颜慕恒显得有些着急,这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谢云蒙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把酒坊小小的空间全都看了一遍之后,才说:“这些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我告诉你,右边酒坊的地下室里有一具男尸,已经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第五具尸体了,你现在每一步行动都要积极配合,不许再动小脑筋,莫法医也是这个意思。”
提到莫海右,颜慕恒连连点头,他可不想给他的小左造成什么麻烦,事后让小左更加讨厌他。
谢云蒙问:“现在我要想办法到左边去,这里看来没法进入地下室的通道,但小冰还没有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是没辙,但他可以想想办法。”颜慕恒突然指着头顶上说,他的头顶上有一排壁柜,而壁柜上方与天花板之间正好可以挤下一个人的身体。
谢云蒙抬头看去,上面有个男人正在朝着他微笑,谢云蒙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当对方勉强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的时候,谢云蒙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身份了。
看着颜慕恒帮助那个男人从上面下来,站定之后,谢云蒙刚想提问,那人就像他一样,把一根手指比在了嘴唇上。
“谢警官,先不要说破我的身份。”男人把手里的东西再次塞回衣服里面,说:“所有的事情事后我会解释的,现在就像你说的,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让我们停顿。”
“小冰和我是旧识,我可以过去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让你偷偷溜进去,不过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谢警官。”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谢云蒙问:“什么事情?”
“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证明小冰是无辜的?”
谢云蒙反问:“你就这么确定她是无辜的吗?”
“……”
男人的脸色带着犹豫,停顿了一下才说:“好吧,我承认我不能确定,我也承认,我之前的那些行为都是为了包庇小冰。谢警官,实话说了吧,我爱小冰,虽然她从未有真正回应过我,但我是真的真的非常爱她,也很担心她。”
“我会尽力去调查,不过结果是不是对小冰有利,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能全力去搜集她与凶杀案无关的证据,希望能够帮上你。”
“那行动也算我一份子,不管事后怎么样,我都会全力以赴帮忙的。”
“这个是自然,现在你准备怎么做?”谢云蒙问。
男人说:“我们三个人都挤在这里,很容易被隔壁看到,你和小恒先到后面的储藏间里去待一会儿。我想办法把小冰吸引到这里来。”
“可是小冰到这里来了,我们不就更走不掉了吗?这里又没有第二扇门。”颜慕恒问,他东敲敲西摸摸的,证明他也是刚来没多久。
谢云蒙则一声不吭看着男人,希望他进一步解释一下。
男人说:“小冰是个很喜欢喝酒的女孩子,尤其是她父亲自己酿的酒,还有个千杯不醉的名号。我可以把她约过来小酌一杯,顺便在酒里弄点佐料进去。”
“佐料?”
谢云蒙看向男人的手,此时他手里夹着一小片白色的药片,仔细看药片的样子,居然是安定。
谢云蒙问:“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工作时间,这种东西可以随身携带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质问,毕竟眼前的男人从凶杀案发生到现在,给他的疑惑太多了。
“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我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谢云蒙反复的质疑让男人也着急了,他提高了音量说道。
颜慕恒赶紧在两个人之间打圆场,说:“好了,既然要一起行动,那就好好合作,不要互相猜疑了。”
“我没有猜疑他,只是问问东西的来源,他又不是医生,怎么会随身携带有这种东西呢?”对于产生的疑问,谢云蒙也是很执着的。
男人无奈只好说:“是从医生那里要来的……我只是有想法,没有实际行动,这一点绝不说谎。”
他这样一说,谢云蒙也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在早上,确实有见过医生,所以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颜慕恒看着男人把药片放在酒杯里融化,傻乎乎的问:“一片够吗?”这句话差点让其他两个人摔倒。
正在继续倒酒的男人斜眼看着他说:“除非你想让小冰变傻,安定吃多了很容易破坏身体机能的。”
“确实如此。”谢云蒙接上说:“一片的量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哦。”
难得看到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颜慕恒,谢云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同自己一样高大的男人。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谢云蒙和颜慕恒躲进了后面的储存间,等着男人去叫小冰过来。
酒坊的门虚掩着,时间过得很慢……
粗布的窗帘轻轻掀开了一条缝,房间里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睫毛很长,瞳孔中闪烁着星辰光芒的美丽眼睛,一看就是一个女人的。
她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看,外面除了习习晚风吹起的白色泡沫之外,还有两三个人的身影。
因为有遮挡物,女人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些身影都是谁?但现在就算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女人觉得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
对面明明只有一个人的,为什么会多出来人影?
‘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想要保护我。’
胡乱猜测着对面人的心理活动,以及他们谈论的话题,女人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神经过敏了,可还是忍不住相信这些想象。
虽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互相利用,但毕竟女人的心是脆弱的,她们总是想要比男人得到更多情感,想起深陷爱情的男人,也会采取欺骗的行动,女人就没来由的伤心。
‘哼!反正我也不爱他,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呢?’女人安慰自己,向门边走去,因为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分多钟之后。
“你又来干什么?是不是桌子上睡着不舒服啊?”女人露出调皮的神色,好像刚才所有想法都不存在一样。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带着抱歉说:“确实睡不着,你如果还不想休息的话,到我那边去坐一会儿吧。”
“你有工作,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女人还是把门打开,让男人走进了屋子,她自己故意落到男人身后,顺手关上了门扉。
男人没有在意,自顾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回头继续对女人说:“你说的很对,晚上确实观察不到好的风景,我想还是和你一起度过比较好。”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像个腼腆的初恋情人一样,脸红了。
女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怎么和你一起度过啊!传出去还不被人嚼舌根?”
“我是说你和我一起喝个酒,聊一会儿……”男人解释说,但看到女人阴沉下来的脸色,只好道歉:“好吧,算我说错了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和你喝一杯可以,但不能是家里的酒,我们去外面小吃店吧,光有酒没有菜也不行,正好,我也饿了,你请客。”
“那个……”男人摸了摸口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袋子翻了过来,说:“来的时候太匆忙,我没有带钱。”
“切!借口。”
男人说:“要么这样,我们喝店里的酒,就算我买下来的,事后我一定过来结账,行吗?”
“嗯……好吧,不过不用你结账了,你先干一杯就行。”说完,女人打开一桶酒,立刻酒香混合着海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倒了满满一碗,女人端到男人面前,递给他说:“喝吧,一口气干完,我就陪你小酌。”
“好!”
充满英雄主义的声音回响在小小的空间里,女人看着男人把酒喝的一滴不剩,终于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小恒,他过来了吗?”谢云蒙问道,男人已经出去有十来分钟了。
颜慕恒探出头想看一眼窗外,却又马上缩回了脑袋,“谢警官,不对劲啊,对面的灯灭了。”
“什么?!”
谢云蒙一把掀开帘子,冲到了外面,颜慕恒在他身后捂着腮帮子喊:“谢警官,轻一点,小心被发现了。”
“少嗦,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这几年抽抽了?”谢云蒙没好气地回敬他,弄得颜慕恒一脸愁苦。
“你以为还是过去的我啊!这些年脾气早被小左磨没了!”
“‘妻管严’的家伙就不要过多发表意见!”
“喂,刑警先生,你不能享受着自己的幸福,来调侃我这个追不到爱的可怜人吧,而且你不是妻管严吗?看你平时那副讨好的样子,我都觉得恶心!”
两个人也真是有趣,一起破案还在那里唧唧歪歪的互怼,要是被小左和小右听到,估计都得挨骂。
事实上,听到颜慕恒说对面的灯灭了,谢云蒙就没有想要再隐藏,而是故意与颜慕恒说些废话。
首先,这样做,如果凶手在附近的话,就可以引起注意,让凶手不能随意行动。其次,刑警先生认为此刻行动速度要快,对面灭灯,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过去的男人行动成功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再说了,他原本过来的第一目的是找到颜慕恒和王莉莉,现在颜慕恒已经在身边,只剩下王莉莉,就得按照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流程来行动。
又和颜慕恒两个人胡说八道了几句,谢云蒙突然把他拉到门口,快速说:“走,跟着我。”
说完,人就闪出了酒坊,颜慕恒自然是拎得清的人,紧跟其后,一点也不慢。
小谢还没有找到,他所在的警局只好临时更改案件调查负责人,而付岩一回到局里,第一时间就询问法医的验尸进展,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推测,光靠对那几个嫌疑人的询问还不够。
但莫海右的助手告诉他,必须等到第二天早晨,才会有具体的结果汇报给他,这让付岩多少有些急躁。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法医工作不是他可以掌控的范围,人家说什么时候出结果,他只能等着,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
气呼呼的去开会分配任务,付岩怎么也没有想到,莫海右居然会不在停尸间里面验尸,那几个助手,是事先接到了法医先生的电话,才配合瞒过付岩的。
之前莫海右去海边的事情,只告知了小谢所在警局的局长,法医和小谢不是同一个警局的人,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不可能想到要去问。
还有一个不告诉他的理由就是,生怕他对三人组的行动加深怀疑,而且虽然付岩会抓紧追踪颜慕恒和王莉莉的行踪,但还不会想到他们会去海边,短时间内掌握不到关键。
三人组就要利用这段时间找到颜慕恒与案件无关的证据,还有找到突破杀人案正确的方向。也许付岩事后知道三人组的行动,会暴跳如雷,也许不会,不过只要他们带回足够的证据,他的怀疑就会打消。
反正就目前来看,付岩觉得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很不靠谱,尤其是刑警先生,调查之后就一直没有反馈信息回来,付岩一直在让人打他的电话。
让付岩按照正常流程去走,我们让视线回到海边,接近晚上十点半,莫海右正准备回警局,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离开,他站在右边酒坊的门前,脚下有两具尸体,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在往警局打电话。
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谢云蒙在酒坊地下室里发现的男尸,另一个就是与恽夜遥攀谈过的王师傅,说来也蹊跷,王师傅明明已经回家了,却不声不响偷偷溜回酒坊,还喝了放过安定的那杯酒。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算了,可偏偏王师傅喝了酒立刻死亡,莫海右被叫去的时候,倒酒的男人,谢云蒙和颜慕恒都在尸体旁边,他们都被王师傅的死闹糊涂了。
尤其是倒酒的男人,差点没瘫了,因为他是案子的第一嫌疑人。
“我真的没杀人!”
挂断电话之后,男人再次向莫海右表示自己的清白。
莫海右说:“我知道,你不用辩解,如果倒酒的人就是凶手,案子就简单了,何况你还有谢警官作为证人,怕什么?”
法医先生说的有道理,男人不再作声了,比起面前的人,这个吓坏了的男人现场经验还是不足够的。
蹲下检验尸体,这是莫海右的习惯,在带回警局之前,他必须自己先有一个初步判断,也就是心里有数才行。
地下室里搬上来的男尸是被勒死的,一双大手的手印呈现在他脖子上,莫海右用尸体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杀人凶手的手要大得多。
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长,伤口皮肉呈现鲜红色,可以确定是死后被毁坏的脸部,凶手用某样钝器击打被害者眼睛和鼻子的部位。
导致眼球和眼窝损伤严重,鼻梁骨骨裂,脸颊上的肌肉被撕裂,说明凶手用了十足的力气,而且钝器并不是光滑的,上面一定有小的突起物,可以划开尸体皮肤。
“你们没有从地下室找到凶器吗?”莫海右问道。
男人立刻回答:“没有,谢警官说看到尸体的时候,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地下室里有没有小木凳?或者其他可以搬得动的小家具?”
“没有。”
“趁警车还没有来,你把刚才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一遍,你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说。”
“唉!好吧。”男人显得很沮丧,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转换成了气恼,不是气恼莫海右的询问,而是气恼自己做事太笨了,一点也帮不上忙。
男人说:“之前谢警官和颜先生是怎么到海边的,我不清楚,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已经来了,至于原因,现在你也知道了,不用我多说。”
“颜慕恒是无意中发现我的,当时他选择进入右边酒坊,我以为他会很惊愕,马上询问我原因,或者给那边打电话。没想到那家伙比我想想中镇定多了,稍微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提出与我合作,让我掩护他待在右边酒坊里面。”
“还说最好不要让酒坊的工作人员发现他,因为他把王莉莉跟丢了,怀疑王莉莉的失踪是不是和酒坊里的工作人员有关系。”
“这里等一下颜慕恒会告诉我,你说说你去找小冰之后的行动,越具体越好,还有这家伙喝下毒酒的过程。”莫海右说。
“他喝的不是毒酒,我只是放了安眠药!”男人忙不迭辩解。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说重点!”莫海右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在离开海滩的汽车上,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交谈。
恽夜遥问:“小蒙,我们把烂摊子都留给小左了,不要紧吧?”
“他的处事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谢云蒙反问,一手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人就像是十分要好的小弟兄一样。
“我是怕小左生气。”
看着牵肠挂肚的爱人,谢云蒙安慰他:“不可能的,这样子正好给了他一个带那家伙回警局的理由,那家伙因此也不会受到太多苛责,也许还能继续参与工作。”
谢云蒙口中的那家伙,就是此刻在酒坊前面同莫海右讲话的男人。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到警局还有一段时间呢,小蒙,你说说看刚才行动的具体经过吧。”
“从哪里开始说起?”谢云蒙问。
“嗯,就从我和小冰交谈的那个时候说起,你还没具体告诉我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呢。”
“好吧,当时酒坊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小冰,一个是王师傅,还有一个人你注意了吗?”
“不起眼,没怎么注意。”
“我可是注意了,他虽然带着大口罩,一声不吭,但后来进入右边酒坊之后,我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颜慕恒隐藏的那个家伙。”
“啊咧?是那个男人啊!那王师傅怎么没有提出异议呢?”恽夜遥问,不过他自己很快就有了解释,“我明白了,看来王师傅并不是每天固定上班的员工,所以与其他员工不是很熟悉,而且酒馆里的员工可能都是这种性质。”
“为什么不猜王师傅与凶杀案有关呢?”谢云蒙问。
“第一,酒坊里的钥匙是小冰保管的。第二,王师傅与我做生意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在听小冰的意见。第三,见到尸体的之后,他的那一声惨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三点,然后看向谢云蒙,谢云蒙继续问:“你们也听见惨叫了?”
“嗯,听见了,不过很轻微。”
“因为我捂住了他的嘴,他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呢,拼命挣扎,直到我拿出证件才安分下来。”谢云蒙说:“你说的那三点证明,酒坊的主人是小冰,我们先不管王师傅究竟是不是临时工,他之后被杀,其中一定也有蹊跷。”
第七百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四幕
“这种栽赃的方式太愚蠢了,那家伙在酒杯里放安定的时候,我和颜慕恒都在,而且我确认过,他手里的确实是安定,酒也不是事先倒好的。”
“那酒杯呢?”恽夜遥问。
“酒杯是从桌上顺手拿的高脚杯,当时桌上有好几个洗干净的酒杯,他也不像是刻意挑选的样子。”谢云蒙说:“不过,酒杯确实可以算是一个疑点,就算我们相信他,也不能否认,他有事先在酒杯里涂毒的可能性,这一点对他不利。”
“对,小蒙,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勉强嫁祸,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凶手是用什么方法在酒杯里下毒的。”
“确实如此,弄清楚了这一点,才能为那家伙脱罪,这样子警局那边也好交代,要不然颜慕恒也会牵连进去。你看莫法医表面上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可关心着呢!”
“小蒙,继续说你的行动吧。”恽夜遥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
谢云蒙看向他的脸,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妒忌,忍不住询问他:“小右,到现在还放不下小左吗?”
“小蒙,十几年的思念和心中的牵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旦看着他走向别人,我心里还是会难受。但我的这种难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明白的。”恽夜遥低头说着,语气柔和。
谢云蒙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把话题拉回了案子上面。
“我走出酒坊之后,找了个机会,趁你们不注意,绕到酒坊后面,一般这种酒坊,都有后门,方便处置垃圾和废弃的东西,因为地方小,垃圾放在地下室里会很难闻,放在上面工作间里的话又会影响工作。”
“而且,酒坊正门对着客户过来的方向,工作人员不太可能老是拎着垃圾从正门出去,白天海滩上人流量一定很多的。”
“嗯,是这样。”恽夜遥点头。
“我顺利找到后门,锁只是象征性的挂在上面,没有扣好,我进入之后,发现里面直接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很狭窄,下面有一个方形入口。”
“进入里面,是一间大概两三平米的小空间,没有酒桶,连杂物都没有,灰尘倒是不少,看上去很久没有清扫了。楼梯口上面还有不少蜘蛛网。”
“不对啊,小蒙,如果是经常出入倒垃圾的地方,应该会有人清扫的。”恽夜遥显得很疑惑。
谢云蒙回答说:“我想不清扫也有可能,这么个小地不会有太多垃圾的,而且楼梯口的蜘蛛网都在顶上,扶手上没有,说明还是会有人经过那里。”
“那么地上的灰尘呢?”
“地上还行,就是墙壁上一片灰蒙蒙的,角落里也有堆积的灰尘。楼梯对面有一扇小门,走出去之后,就是一条走廊,很短很窄,走廊一头顶上有一扇通气窗,另一头右手边也是一扇小门,我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间稍大一点的房间。”
“放着基本的家具用品,有床,桌子和椅子,都很破旧了,床上还放着毛毯,我摸了摸毛毯下面,有些热乎乎的,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有人躺过。”
“我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没有藏人的地方,但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时我就感觉不好,于是加紧寻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空间,但是除了刚才下来的楼梯之外,一个出入口也没有。”
“不对啊?”恽夜遥问:“你走的是后门,那王师傅是从哪个门进入地下室的呢?走廊另一头的墙壁会不会可以推开?”
“小遥,墙壁的问题我也想到了,毕竟我们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试过之后,我发现墙壁根本打不开,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和王师傅进入的不是同一个空间。”
“也就是说,我闯进了酒坊后面的隔间,与前面不能互通。这下子麻烦就来了,如果我走出隔间,就代表无功而返。但留在里面,也是一样毫无办法,墙壁很厚,不像门可以靠蛮力撞开,我手里又没有任何工具可以使用。”
“还有一点,我的时间紧迫,如果离开太久的话,一定会引起上头人的怀疑,到时小遥你就解释不清楚了,警察私闯民宅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以查案的名义,也说不过去。”
“就在我毫无办法的时候,王师傅的惊叫声帮了我。”
谢云蒙说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再一次提出了疑问,“你刚才说王师傅惊叫时你捂住了他的嘴巴,可你们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你怎么捂住他的嘴巴呢?而且我们楼上并没有听到挣扎的声音,只有一声轻微的叫声,还很模糊。”
“所以我才说,王师傅的惊叫声帮了我。”谢云蒙有些得意,原来也有小遥弄不明白的事情,他不想马上说出来,故意停顿几秒钟,看恽夜遥的反应。
果然,恽夜遥着急了,问:“小蒙,别卖关子,赶紧说。”
出租汽车司机在前面听了半天了,因为谢云蒙没有穿警服,再加上认得恽夜遥是个演员,所以还以为两个人在对剧本,听得津津有味。
他插嘴说:“两位,是不是最近又开始流行推理悬疑剧了?有什么即将上演的新剧,介绍看一下?”
“啊,老伯,”(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恽夜遥说:“不是的,你搞错了,我们只是在构思而已,还没有新剧要开拍。”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抱歉。”司机笑眯眯的说了一声,不再开口。
恽夜遥同样报以微笑,然后转向谢云蒙继续催促他往下说。
谢云蒙说:“是司机的惊叫声,让我辨明了方位,你知道新的出入口和酒窖在哪里吗?猜猜看。”
“是床底下?或者被家具遮住的地方?”
“不对,小遥,这种地方不可能把酒窖位置开得那么低,那张床很矮,如果在床底下,取酒会很不方便,而且酒窖不需要那么隐蔽啊,再想想看。”
“切!你不动脑经就破解了难题,现在倒给我卖起了关子,好像我有多笨似的,不理你了。”恽夜遥假装偏过头去,闭上眼睛生气。
谢云蒙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了,不生气了,告诉你还不成吗?”接着刑警先生就凑在演员耳边,一五一十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一会儿之后,恽夜遥发出感叹:“啊,原来是这样,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这句话传到司机耳朵里,让他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正好这时要过一个四岔路口,司机的注意力被穿马路的行人和非机动车吸引了,也就无暇顾及后座两个人在说什么了。
那么谢云蒙接下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地下室与酒窖的关联究竟在哪里呢?这也正是颜慕恒目前遇到的问题。
颜慕恒深更半夜不在莫海右身边,又在哪里呢?他就在谢云蒙所说的地下室里,而且和小冰在一起。
这可真是奇怪了,他们两个居然会一起行动,而且三人组准备离开海滩之前,都没有提到颜慕恒,这是为什么呢?
照理说,颜慕恒与谢云蒙一起出了右边的酒坊,应该也是王师傅尸体的目击者,那么他是三人组故意安排留下调查的吗?
不太可能,第一,地下室与酒坊已经被谢云蒙都看过了,尸体也找到了,除非莫海右和恽夜遥不相信谢云蒙的调查,否则没有理由再让颜慕恒进去。第二,莫海右已经通知警方介入调查,也就是要进入正式的调查流程,不管有没有证据,小冰肯定是要受到质疑的,就算再不待见颜慕恒,莫海右也不会决定让他留下,还和小冰在一起。
第三,要说颜慕恒再次私自行动,也不现实,在发现王师傅被毒杀之前,颜慕恒是和谢云蒙在一起的,酒坊就这么大点地方,三人组来海边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颜慕恒,不可能让他再私自行动,顶多是配合。
那会不会是颜慕恒偷偷溜走了呢?颜慕恒绝不是不会顾全大局的傻瓜,谢云蒙已经跟他说过私自行动会影响到莫海右,以他对法医先生的维护,怎可能会再次做出同样的事情?
所以不管颜慕恒是否是私自行动,在目前的情况下都是说不通的,这件事目前也没有办法弄懂,既然弄不懂,那就先放一放,我们来跟着颜慕恒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地下室就如同谢云蒙描述的那样,颜慕恒和小冰正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这种冰冷来自于小冰现在的感受。
她脸上的口罩已经摘掉了,一张美丽的脸低垂着,毫无表情,杏核眼中满是暗淡。颜慕恒双手抱胸靠在小冰不远处,两个人之间有两三步远的距离。
颜慕恒的目光盯在小冰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此时的颜慕恒更像是诡谲屋中那个睿智,冷酷的人。我们之前就说过,他的双重人格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融合,也许是这些年来的经历造成的。
因此也可以说,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性,对待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点。颜慕恒莫名讨厌眼前的女人,没有具体的理由,就是讨厌。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颜慕恒才不会与她一路行动。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颜慕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就回复如常。站直身体离开墙壁,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气孔。
四方形的出口连带着里面的管道,出口上覆盖着由横杠组成的盖子。
“你干什么?”小冰问了一句。
颜慕恒只是轻哼一声,不做回答,小冰有些生气了,再次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问你话呢!”
“……如果是你,爬得进去吗?”过了十几秒,颜慕恒没头没尾的反问了一句,把小冰弄得一头雾水。
“哈?!爬进哪里?”
“当然是这个通气管道了。”
“你疯了吗?!这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里面积满了污垢,还有虫子蜈蚣,你让我爬进去!你自己为什么不爬?!”小冰瞪圆了漂亮的眼睛质问颜慕恒,眼珠几乎要从杏核眼眶中掉出来。
颜慕恒轻描淡写的解释说:“如果我能进得去,还需要你吗?”
“我不去!这里和前面不通。”小冰冷冷拒绝。
收回视线,颜慕恒再次看向小冰,说:“这里和前面不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看看地上的痕迹,明显有尸体留下的血迹,如果和前面不通,姓王的怎么可能会发现尸体?”
“也许……也许是凶手在这里杀了人,再把尸体搬到前面去的。”
“难道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拖着尸体从海滩经过,再大摇大摆从你们店堂进入,而你们一个也没有发现,选择性眼盲?”
看着男人凑过来的俊脸,小冰此刻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只能说:“我不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就进去,我要证明这个通气管道另一头通道哪里?”
“不用证明了,那里通往屋顶,在屋顶上有个缺口换气。”
小冰的回答明显不能让颜慕恒相信,他拉了一把女人的衣袖,明显又把对方给惹怒了。
小冰猛地一甩胳膊,大声说:“我不去!你干嘛?你又不是刑警?!!”
“我是辅警。”
“不管你是谁,没有证据就不能私自控制我的行动,那是犯法。”
看着刚刚温文尔雅,现在声嘶力竭的女人,颜慕恒在心里冷笑,他现在确实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但以后就很难说了。
要么她一点证据都不让自己逮住,要不然就等着法律先来找她吧,死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杀人事件的发生,甚至比诡谲屋更加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颜慕恒不想多嗦,他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思索,地下室确实没有别的出入口,除了进来的地方之外,就只有这边顶上的通气口了。
‘进入酒窖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目光从通气口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天花板上除了蜘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没有安装电灯,刚才房间里好像有,可惜太暗了,我要是能找到电灯开关的话……’
随着想法,颜慕恒移步走到里面有家具和床的那间房间,小冰警惕地看着他行动,一动不动,依然靠在走廊墙壁边缘。
没有跨进房间门框,颜慕恒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陷入了沉思。
小冰等待着,等待颜慕恒疏忽大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害怕,一种无法控制的害怕。
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死了一个工人和一个陌生人,无论如何,小冰都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就算她辩解,也不会得到警方的信任。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先……’
脚下慢慢开始移动,小冰的手把上了与颜慕恒相对的门框,此刻颜慕恒还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房间里看。
‘我得等待,不能太着急。’
强行压下恐惧,小冰告诫着自己,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颜慕恒背部,那高大的背影曾经她也向往过,但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终于,机会来了,颜慕恒一步跨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也许以为出入口会在床底下,或者以为会在桌子掩盖的角落里,总之,他暂时消失在了小冰的视线范围之内。
抓住唯一的机会,小冰迅速向某个地方移动,那里可以进入酒窖,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如何进入酒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除了颜慕恒之外,其他人都走了,所以只要躲过颜慕恒,小冰就可以暂时让自己安全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在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惜,有时候愚蠢的想法并不能带来安全,小冰刚刚打开隐藏的门扉,人就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后倒去。
同时,大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部。
“你给我老实点,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颜慕恒突如其来的话语带给小冰的恐惧中隐含着绝望,如同面临杀人凶手,小冰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第九百三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一幕
颜慕恒的目光盯在小冰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此时的颜慕恒更像是诡谲屋中那个睿智,冷酷的人。m.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我们之前就说过,他的双重人格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融合,也许是这些年来的经历造成的。
因此也可以说,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性,对待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点。颜慕恒莫名讨厌眼前的女人,没有具体的理由,就是讨厌。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颜慕恒才不会与她一路行动。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颜慕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就回复如常。站直身体离开墙壁,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气孔。
四方形的出口连带着里面的管道,出口上覆盖着由横杠组成的盖子。
“你干什么?”小冰问了一句。
颜慕恒只是轻哼一声,不做回答,小冰有些生气了,再次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问你话呢!”
“……如果是你,爬得进去吗?”过了十几秒,颜慕恒没头没尾的反问了一句,把小冰弄得一头雾水。
“哈?!爬进哪里?”
“当然是这个通气管道了。”
“你疯了吗?!这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里面积满了污垢,还有虫子蜈蚣,你让我爬进去!你自己为什么不爬?!”小冰瞪圆了漂亮的眼睛质问颜慕恒,眼珠几乎要从杏核眼眶中掉出来。
颜慕恒轻描淡写的解释说:“如果我能进得去,还需要你吗?”
“我不去!这里和前面不通。”小冰冷冷拒绝。
收回视线,颜慕恒再次看向小冰,说:“这里和前面不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看看地上的痕迹,明显有尸体留下的血迹,如果和前面不通,姓王的怎么可能会发现尸体?”
“也许……也许是凶手在这里杀了人,再把尸体搬到前面去的。”
“难道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拖着尸体从海滩经过,再大摇大摆从你们店堂进入,而你们一个也没有发现,选择性眼盲?”
看着男人凑过来的俊脸,小冰此刻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只能说:“我不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就进去,我要证明这个通气管道另一头通道哪里?”
“不用证明了,那里通往屋顶,在屋顶上有个缺口换气。”
小冰的回答明显不能让颜慕恒相信,他拉了一把女人的衣袖,明显又把对方给惹怒了。
小冰猛地一甩胳膊,大声说:“我不去!你干嘛?你又不是刑警?!!”
“我是辅警。”
“不管你是谁,没有证据就不能私自控制我的行动,那是犯法。”
看着刚刚温文尔雅,现在声嘶力竭的女人,颜慕恒在心里冷笑,他现在确实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但以后就很难说了。
要么她一点证据都不让自己逮住,要不然就等着法律先来找她吧,死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杀人事件的发生,甚至比诡谲屋更加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颜慕恒不想多嗦,他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思索,地下室确实没有别的出入口,除了进来的地方之外,就只有这边顶上的通气口了。
‘进入酒窖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目光从通气口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天花板上除了蜘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没有安装电灯,刚才房间里好像有,可惜太暗了,我要是能找到电灯开关的话……’
随着想法,颜慕恒移步走到里面有家具和床的那间房间,小冰警惕地看着他行动,一动不动,依然靠在走廊墙壁边缘。
没有跨进房间门框,颜慕恒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陷入了沉思。
小冰等待着,等待颜慕恒疏忽大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害怕,一种无法控制的害怕。
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死了一个工人和一个陌生人,无论如何,小冰都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就算她辩解,也不会得到警方的信任。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先……’
脚下慢慢开始移动,小冰的手把上了与颜慕恒相对的门框,此刻颜慕恒还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房间里看。
‘我得等待,不能太着急。’
强行压下恐惧,小冰告诫着自己,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颜慕恒背部,那高大的背影曾经她也向往过,但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终于,机会来了,颜慕恒一步跨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也许以为出入口会在床底下,或者以为会在桌子掩盖的角落里,总之,他暂时消失在了小冰的视线范围之内。
抓住唯一的机会,小冰迅速向某个地方移动,那里可以进入酒窖,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如何进入酒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除了颜慕恒之外,其他人都走了,所以只要躲过颜慕恒,小冰就可以暂时让自己安全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在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惜,有时候愚蠢的想法并不能带来安全,小冰刚刚打开隐藏的门扉,人就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后倒去。
同时,大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部。
“你给我老实点,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颜慕恒突如其来的话语带给小冰的恐惧中隐含着绝望,如同面临杀人凶手,小冰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真是的,地下室和酒窖连接的方法就这么简单。”恽夜遥走下出租汽车,还在那里嘀嘀咕咕,谢云蒙告诉他的出入方法简单到不行,他却没有猜出来,怎么可能不懊恼呢?
“你啊!就是最近太懒散了,所以脑筋也退步了。”谢云蒙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调侃恽夜遥。
两个人走向的地方是小谢所在的警局,恽夜遥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莫海右居然站在警局门口。
“小左?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到的?”
脱口问了一句之后,恽夜遥瞬间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搞不清楚的问题,所以马上闭了嘴,怏怏不乐的向法医先生走去。
“怎么了?小遥?”莫海右问的是恽夜遥,目光却看向了谢云蒙。
刑警先生摊了摊手说:“没回答上我的问题,就成这样了,他认为自己最近脑细胞在退化。”
“你才脑细胞退化了呢!傻瓜!”恽夜遥骂了一句,拉起莫海右就往警局里走,法医先生转身的时候瞥了谢云蒙一眼,眼神中带着寒光,刑警先生立刻满头黑线。
‘我招谁惹谁了?真欺负人……’在心里哀叹一句,谢云蒙无奈跟着走进了警局。
第二个迎接他们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小谢。
“你们好。”小谢迎上来打招呼,本来想要向三个人道谢,并问一问他们的工作进展,结果直接遭到小左和小右二人的无视,被晾在了原地。
“呃……对不起……”看着后面过来的谢云蒙,小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警官,抱歉,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
谢云蒙停下脚步,说:“没什么,他们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生气,你不用放在心上,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电话都不接?”
“我和莫法医一前一后,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具体情况先到局长办公室,我们慢慢聊。”
“好。”
两位姓谢的警官就这样肩并肩朝里走去,从背后看去,小谢比谢云蒙消瘦许多,肩膀也不是很宽。
走进局长办公室,赵局已经在等着了,他边上还有两个人,就是付岩和付军两兄弟。
打过招呼之后,小谢说:“目前两桩案子已经并案,因为涉及面太广,由总局全权负责,付警官是此次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我们警局负责配合调查。”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赵局已经将决定和我说了,还有,他希望你也加入专案组,与我们一起追查此案。”
在小谢说话的时候,付岩和付军却一声不吭,尤其是付岩,脸色很严肃,好像并不欢迎谢云蒙参与案件调查。
不过让谢云蒙参与是局长的意思,小谢说完之后,赵局马上拉过谢云蒙,问:“你怎么想?”
谢云蒙沉思片刻,说:“我需要和您单独谈一谈。”
他这话一出口,明显后面三个人都楞了一下,付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谢云蒙没有去关注他们的脸色,一分多钟之后,他和赵局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赵局,我们刚从海边回来,目前情况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们的意见是目前所有呈现在警方面前的线索,有可能都是虚招,包括机场抓到的嫌疑人。您也知道在海边又发现了两具尸体,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的事情,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些相似,而且关联很深。”谢云蒙说。
“这个凶手很聪明,他想要掩盖事实,而且给我们设置了不止一道幕布,不过我们目前手里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因此我要是参与专案组一起调查的话,必然会产生分歧。”
“你和付岩之间对破案有分歧吗?”赵局不是很明白谢云蒙的意思。
于是谢云蒙把莫海右在海边的分析说了一遍,然后说:“目前,付警官认为机场那三个人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只要撬开他们的嘴,案件就会有所进展,但是我和莫法医并不如此认为。”
“我不是说付警官的判断方向错了,而是说我们需要与他走不同的调查路线,不管谁的判断正确,我们都必须分兵两路,让付警官从嫌疑人身上突破,而我和小遥另外去寻找线索,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小蒙,”赵局沉吟着说:“付岩也和我说了一些观点,其中包括一些对你们的质疑,本来我不想说,但是现在既然莫法医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付岩这人一向耿直,不怕得罪人,但是他办案认真负责,能力在我们这里是有口皆碑的。”
谢云蒙说:“我明白局长你的意思,我们也不是怪付警官,颜慕恒的私自行动确实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这个付警官会怀疑也是正常的,至于过去我们是否有办案不妥当的地方,这些只要付警官看到当时留下的案件资料,就可以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案子,您和总局局长会决定并案调查,我相信你们已经认可了案子之间的关联,请您答应我的请求,让我和小遥单独调查,我们一定会给专案组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
“……好吧,我等一下给总局去个电话,把你们的情况报告一下,只要那边同意,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小蒙,付岩那边也是要知会一声的。”
“我知道,我自己跟他说。”
“不用了,到时候总局那边同意的话,我来和付岩说,你专心去调查案子,有线索及时报备回专案组,这件事付岩全权负责,你们不能绕开他。”
“我明白,我也相信在案子面前,付警官会同心协力,只是我还想再向您要两个帮手。”
“谁?”
“颜慕恒和小谢。”
“你是说让小谢脱离专案组?”
“不是,赵局,我是想……”谢云蒙凑近赵局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局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小蒙,这样做不妥当吧?”
“我知道,但这一次您务必要帮帮我,不为别的,只为案子,而且这样做对小谢也有帮助。”
“那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付岩说?”赵局问。
“等到调查结果出来,我会自己跟他和盘托出的,这也是为了小谢好,赵局您一直觉得小谢是个正直的人,我们也如此相信,但不用这个方法,我们无法得到证据。”
最终,赵局思量再三,答应了谢云蒙的请求,此刻的谢云蒙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定下的调查方案,未来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夜晚总是显得那么无助,却又美丽,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门口台阶上,手心里握着小小的弹珠,那是他小时候,不,一直到现在唯一的玩具。
偌大的房子里,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是他的东西,虽然他在使用,却从来不属于他。
‘我的镜子,很快就要碎了……’
天上星辰闪烁,但男人却看不到希望,那希望不是别人毁掉的,恰恰是他自己,照理说,男人不该抱怨,不该仇恨,该有的是自责。可是他偏偏不,因为从小到大,他最没有的一种情感就是自责。
低头张开手指,弹珠慢慢从指间滚落到地上,沿着阶梯一节一节向下弹跳,他就这样看着,在他背后,房子里若隐若现闪着光芒,像是手电筒,又像是月光照射在镜面上的反光。
房子的大门虚掩着,窗帘也是,里面的景物很模糊,就如同此刻男人晦暗不明的心意一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看了看,往远处扔去,玻璃瓶里是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等到传来碎裂的声音,男人喃喃说:“明年,如果明年我还活着,你发芽了,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永不分离。”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房子,回头的一刹那,星辰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惨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经络在白色的肌肤下面微微蠕动,如同鬼魅。
付岩和付军一同坐在警车上,刚刚会议上赵局说的话还在付岩耳边回响,有些事情他很不理解,所以一直不吭声。
付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弟弟,他这个弟弟一向工作能力出色,但在这桩案子上,弟弟好像总是犹如在迷雾中一样,也许就是那三人组的到来,破坏了他原本的思维模式。
“小岩,你在想什么?”
“老哥,他们要单独调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赵局今天开了口,我也不好反驳,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赵局不会随便作出决定的,我想他让谢警官单独行动,一定有他的考量,你只要尽力破案就行了,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对了,老哥,你去海边看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我到达海边的时候,饭店和酒馆都打烊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是去晚了,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直接回来了。”付岩老实回答,却让他的弟弟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哥你总是这么马虎,所以才没有办法升职,一直都是个派出所的小警员。”
听着弟弟的抱怨,付军笑了几声,他总是这么宠溺付岩,就算遭到弟弟训斥,也不在意,付岩只能扶额叹息。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反正这事和你商量也没有个结果,既然他们要单独行动,那就让他们去吧,反正线索都要集中到专案组,你就负责与他们取得联络,及时汇报给我吧。”
“好,我听你的。”付岩说着,踩了一脚油门,汽车行驶上了高速公路,他看着前方的目光沉着认真,仿佛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弟弟破案,做出点成绩来。
酒坊地下室里
小冰猝不及防被颜慕恒向后拉,抱住了腰部,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放弃反抗,问道:“颜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往这里走,我明明看到你进入了房间。”
“你认为刚刚被谢警官检查过的地方,我还有必要查看吗?”颜慕恒放开手,反问道。
小冰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太高了,她需要退后几步,才能看清他的容颜,因为打开了酒窖的门,所以刚才昏暗的地下室也变得亮堂许多,酒窖里的顶灯一直开着。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跟着你,你是酒坊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酒窖在哪里?你不肯告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借着酒窖的门逃走。所以我假装相信了你的话,自己去寻找所谓的通往酒窖的通道。”
“我先是在你面前怀疑通气管道是否有异常,你坚决否认之后,我又把目标转向那间有家具的房间,让你感觉我好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来。但贸然进入房间让你自由行动,也不妥,你会怀疑我故意避开你,想让你有所行动。”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房门口犹豫,好像既想进去调查,又害怕我会逃走的样子,对吗?”小冰愤愤的说:“把我的耐心磨光,还有,你做出一副可怕的样子,咄咄逼人,也是为了让我更加恐惧,这样一来,只要我行动起来,你就可以立刻找到酒窖的出入口了。”
“真聪明,小冰,我确实一直在装出冷酷的样子吓唬你,不过这跟你想要逃跑没有关系,你是自己心里有鬼,才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我的吧?”
“胡说八道!是你一直在吓唬我,我才想暂时避避风头,躲起来想想之后要怎么办的,凶杀案发生在我家里,最困扰的人可是我!!”小冰沙哑着嗓子,眼泪含在眼眶中。
此刻颜慕恒的目光柔和了不少,他说:“不管你和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你要想摆脱嫌疑,就必须跟我一起行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听明白吗?”
“哼!”
说完颜慕恒就走进了小冰刚刚打开的门扉,而后面的小冰只能跟上他,一脸的不情愿。
叙述到这里,酒窖门到底在哪里?这个小小的谜题也应该解开了,它就在从上往下的楼梯侧边。
就这么简单,首先,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墙壁上积满了灰尘,一个新进入地下室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目光,绝不会先转头往两边看。
尤其是像谢云蒙和颜慕恒这样胆大的人,不管楼梯两边有没有扶手,都不会在意的。
其次,地下室入口往下,楼梯有四五步的距离是挨着墙壁的,以下便是悬空了,这四五步所占的空间并不引人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但酒窖的门恰恰就在那里的墙壁上。
也就是说,除非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发现边上有门,要不然很难揣测到酒窖的门在哪里。谢云蒙和恽夜遥都把思维集中在地下室里面,自然不会想到入口处有猫腻。
当时是夜晚,地下室内外一样阴暗,这也是谢云蒙他们疏忽的一个原因所在。
这样一说,谢云蒙因为王师傅的惊叫声找到酒窖也就说得过去了,就那么大点地方,王师傅发出惊叫,马上就可以辨识清楚叫声传来的方向,于是谢云蒙跟着声音找到酒窖门,打开冲入里面,发现尸体和目击者。